第71章 看破
“哦。”
祈愿没有多关注薛从澜,她现下更在意的人,反而是穆舒瑶,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从薛从澜身边擦肩而过。
薛从澜侧眸,看着祈愿急促的身影,眼神有些疑惑。
穆舒瑶往日都会早起练剑,她最为守规矩,武考这种事情,也不会无故不出现。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和不忿,寻到穆舒瑶之时,她正在院子里剁鸡。
手上的刀直接砍向鸡的脖子,鲜血飞溅,她的脸上是笑着的。
祈愿走上前,喊了声:“阿姐。”
穆舒瑶看到祈愿,脸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情,像是完全没想到祈愿会过来找她。
“阿愿。”
“武考结束了?”
祈愿盯着她满是鲜血的手,蹙了蹙眉,“嗯。”
“名次如何。”
“第七。”
穆舒瑶睁大眼睛,“这成绩真不错。”
“祝贺你,阿愿。”
“谢谢。”
祈愿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质问和疑惑都卡在嗓子眼之中。
她打量着穆舒瑶,想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经历了什么,可以对宋钰衡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干净,并未杂乱,她喜欢吃什么,便做什么,而她也不像最开始回到栖山的时候,对她没有什么耐心,那件关于她们矛盾的事情,沉在心里,没人再刻意提起。
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祈愿还是有些不相信。
穆舒瑶会原谅宋钰衡。
她声音有些哑,开口问她:“阿姐,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能让一个意志清醒的人,忽然原谅一个人,定是她心里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觉得宋钰衡填补了她。
“难处?”
贸穆舒瑶瞧着祈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神色一滞,然而,她又拧了下眉,说:“没什么。”
“那你为何……”
祈愿一冲动,又差点质问她,可是话说至一半,她才意识到,她没什么资格去劝穆舒瑶。
她心里又急又乱,却束手无策。
穆舒瑶勾了下唇,摇头。
“阿愿,你是因为在山下的事来找我?”
祈愿没有回答,穆舒瑶勾了下唇,她说:“这几日,我也想通了,你我的角度不同,看问题自然不同,是我非黑即白,不懂变通。”
“难道你是因为想要学会变通,才把宋钰衡这件事看开的吗?”
听祈愿提起宋钰衡,穆舒瑶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祈愿长叹一声,她终究是没有忍住,提了。
穆舒瑶提醒她:“这是两码事。”
祈愿摇头,“阿姐,你不记得我们在山下说过什么了么?”
那时候的穆舒瑶,清醒,独立,可现在怎么了?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阿愿,我说了,有些事并非黑就是白,你我的意见有分歧也是正常,但宋钰衡的事情,我不想再与你多说什么。”
“阿姐!”
祈愿知道,这时候若是以非常强硬的态度拦着她,必然会影响穆舒瑶与她之间的关系,可她不想眼睁睁地等待下一次的错误发生,才唤醒穆舒瑶。
那样的话,穆舒瑶的成本太大了。
可最让她无奈的事,哪怕她想要拦住,也拦不住,穆舒瑶有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性格,她不会允许她插手她的事情。
而有些亏,竟是只有她自己吃了,才知如何掉头。
“宋钰衡究竟与你说了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穆舒瑶盯着祈愿,脸上没什么神情,她说,“此事与你无关。”
祈愿闭了闭眼睛,难以想象那些画面。
无非,下跪,求饶,甜言蜜语。
……
那下一次呢,宋钰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祈愿想不到。
祈愿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阿姐,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定要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我们之间有任何的分歧,也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穆舒瑶见她如此,态度也不再强烈,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晚上炖鸡,你要一起吃么?”
祈愿原本想要拒绝,但她想到一会儿宋钰衡也会过来,答应下来。
她倒要看看,宋钰衡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穆舒瑶炖鸡的时候,祈愿便坐在一边等着,她想起来,在京城的时候,薛从澜也为她炖过。
“阿姐,我记得你不太会做饭。”
“嗯。”
穆舒瑶说:“从前不喜欢,但现在觉得,做也无妨,出门在外,总要保证自己不饿肚子。”
“这倒是。”
幸好她听见的答案不是穆舒瑶特意为了宋钰衡而学的做饭,要不然,她真的很想打人。
祈愿絮絮叨叨地说着武考的事,穆舒瑶一边听着,“你选的那条路线,当真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
祈愿“嗯”了一声,穆舒瑶觉得奇怪:“当年,我和你是一样的选择,我也担心我会遇到挑战。”
毕竟,她当初是和薛从澜与裴观一起参加的武考,薛从澜声名在外,若是碰上了,她必定会输。
“那你当时可遇到了危险?”
“嗯。”
穆舒瑶说:“虽说少有人走那条路线,但路上野兽很多,解决它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祈愿疑惑,难道是她运气太好了么?
未免太顺了些。
临近傍晚之时,天色渐暗,宋钰衡从外面回来。
见到他,祈愿的嘴角本能地下坠。
宋钰衡笑了声,“小师妹来了。”
“听闻你的名次不错。”
“还行。”
祈愿对着宋钰衡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他问她为何在此,祈愿说:“我来找阿姐。”
但她没有说原因。
宋钰衡一回来,便忙着帮穆舒瑶,他不让她沾水,不让她动手,只说自己来,可谓是无微不至。
若不是知道宋钰衡曾经做过什么,祈愿都要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个完美的伴侣。
祈愿忍不住想,穆舒瑶就是这样,被宋钰衡一点一点的蒙蔽的吗?
若是如此,无论她现在说什么,穆舒瑶的确都听不进去。
因为她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是装的。
何况是在穆舒瑶心中的观念出现裂缝的时候,祈愿猜,在山下的不快和郁闷,穆舒瑶定是和宋钰衡说了,宋钰衡趁此机会开导她,进入了她的内心,再顺势将京城的事情再解释一通,顺其自然。
祈愿一边喝鸡汤,一边闷闷地看着宋钰衡。
让他钻了这种空子-
祈愿喝到一半,才想起来,随安也做了好吃的,等着她回去吃,她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此事,需徐徐图之。
她原本去寻穆舒瑶的路上,有疑惑,更甚是生气。觉得穆舒瑶偏离了她对她的认识,而见过穆舒瑶,她心里的那些愤怒和不快一点点消散了。
在穆舒瑶的三观和认知出问题的时候,是宋钰衡恰巧出现了,解了她心中的疑惑和矛盾。
而她看走眼了,被一时蒙蔽也是正常。
大女主,也会有过情关的时候。
或许,她应该允许穆舒瑶犯错,而不是让她天生就完美,天生就什么都分辨的清楚。
她回去自己的小院,一进门,便见院子挂了两盏灯,散发着微黄的光芒,和明月一起,将这院子照的通亮。
院子里摆了一张四方桌,一南一北,坐着两个人,分别是一个蓝色衣袍的男子,和一个月牙衣袍的男子。
祈愿走近,看清楚,分别是裴观和薛从澜。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裴观听见声音,抬头看她:“回来了?”
“我们过来给你庆贺,这不,正巧五师傅在这里,就留下来一起吃。”
“哦。”
裴观看祈愿心情不太好,“你去穆舒瑶那儿了?”
“嗯。”
“她对你态度怎么样?”
祈愿抿了下唇说:“比在山下的时候好。”
“那件事情,她想通了。”说着,祈愿拧了下眉,“只是,她好像又陷进去另外一个死胡同。”
裴观不以为意:“我看宋钰衡颇有改好的样子,经过此事,他往后会更谨慎,也会对穆舒瑶更好。”
祈愿冷笑了声:“你觉得有戏吗?”
裴观摆了摆手,他说:“忘了和你说,四师傅替宋钰衡给穆舒瑶提亲了。”
祈愿怔住,若是她现在喝了一口水,定然会喷出来。
真是,一堆脑袋被门夹了的,都不正常。
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薛从澜,有些生气,“大师兄……”
薛从澜听见祈愿向他求救似的声音,“你想拦下此事?”
祈愿点点头。
裴观扯了声笑:“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若是请道士算一下,他们的八字不合呢?”
祈愿疑惑着问,裴观摇头说:“我看悬。以我对穆舒瑶的了解,她定会坚信自己,相信自己对宋钰衡的感情,可以跨过一切。”
“都克她了,还要坚信自己。”
薛从澜将水杯推到祈愿面前,提醒她:“喝水。”
祈愿顺势接过,没有犹豫。
裴观忽然想起自己撞见的那一幕,眼神在薛从澜和祈愿身上打量。
这二人的行为举止,是不是太亲密了?
他可从未见过,薛从澜如此关照一个人。
而今日,他撞见薛从澜,他是从禁山的方向回来,身上还带了伤。
祈愿却安然无恙地从中出来,且排位靠前。
旁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可他是看着祈愿一点点练起的,以她的能力,就算能顺利出来,也是中后的位置。
难道,是薛从澜暗中帮了祈愿?
想到这一层,裴观默默呷了一口水喝,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大师兄,喜欢小师妹。
这都被他给看出来了。
随安将饭菜盛出来,端上桌的时候,看见裴观傻笑,“你小子,怎么这么高兴?”
第72章 吃醋
裴观听随安问他,立马将自己的笑意收了起来,同时,他装模作样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没什么。”
随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笑起来,“莫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谁,我与你师傅去说,给你提亲。”
裴观立即摆手:“不。”
“没有的事儿。”
随安只当他是情窦初开,不好意思承认。
故而,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就先吃饭吧。”
等随安走开,祈愿一脸八卦地贴近裴观,“你笑什么?”
“喜欢哪个师姐啊。”
祈愿仔细想了想,近日,倒没看见裴观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
裴观在祈愿身上打量了眼,心里想,若是让随安知道薛从澜喜欢祈愿,应当高兴坏了,但要是让随敬知道,怕是恨不得扒了祈愿的皮。
这可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却喜欢上了最让他看不上的一个女子。
想想都要出大事了。
薛从澜看向裴观,只见他的眼神默默落在祈愿的身上,他眼睛眯了起来。
若裴观喜欢的女子是祈愿。
那便休怪他不讲师兄弟的情分。
“别乱想。”
裴观没告诉祈愿,祈愿扭头,朝着薛从澜挑了下眉,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内情,却见薛从澜面色有些凝重,他看着裴观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祈愿不禁蹙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不过,就攻略任务而言,裴观对她的好感度是最好提升的。
从京城回来之后,她发现,裴观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便是想的开,他看什么事情都十分想的开。
他不会因为一件事,便把一个人判死刑。
还挺没原则的……
祈愿忍不住看他,如果裴观真的有心上人,她不妨出主意给裴观,教他如何追女子,以此来获得他的好感度。
如此一想,祈愿心里有些激动。
吃饭的时候,心里已经在想办法了。
空时,随安将薛从澜叫了过去,单独问他。
“听说,张贵妃有意招揽你。你是如何想的?”
薛从澜回答随安的问题,眼睛却朝着祈愿看:“朝堂之事,我无意牵扯其中。”
“那若是家国之事呢?”
薛从澜顿住,随安长叹一声:“此事,不是非黑即白,虽说我反对兄长参与朝堂之事,可我们也并非冷心冷血,家国大事,从无大小。”
“朝堂之中世家把持,陛下虽力主改革,可这许多年来,并未有何质的改善。”
“……”
薛从澜与随安在一旁,祈愿凑近裴观,眼睛笑眯眯的,“兄长,现下只有你我,你告诉我,我定会为你保守秘密。”
“不是。”
裴观盯着祈愿,可见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最近和大师兄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祈愿听到裴观这个问题,眼神顿了下,她想起来那些事,“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你和大师兄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怪异。”
祈愿重复了这两个字眼,她和薛从澜的关系看起来有很明显的怪异么?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过一会儿,祈愿反应过来,“先别说这个,说你的事情。”
裴观听祈愿还在好奇他的事情,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他身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他的傻师妹,他都提醒到这份上了,祈愿还是没有听明白。
他们两个简直是各说各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祈愿眼睛亮了一下,“裴师兄,你别不好意思啊。”
裴观绕了一圈,看见一杯茶,饮了一口。
在口腔里,咕噜咕噜了几圈,吞下去。
“你自己去想吧。”
祈愿忍不住要对他翻一个大白眼。
“当真不是我的好兄长了,与我有秘密了。”
裴观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一下祈愿的脑壳。
“笨丫头。”
“真是死活不开窍。”
祈愿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脸上疑惑,恼怒着瞪他。
这一幕落在薛从澜眼里,就像是打情骂俏。
薛从澜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头,他呼吸声不禁加重。
“从澜?”
随安看着薛从澜朝着祈愿的方向看着的眼神,像是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一样。
“五师傅,此事我会回去再与师傅商议的。”
“嗯。”
随安见薛从澜无意在聊下去,便也没有多问,毕竟,薛从澜并非她教授的,她不好过分插手。
吃过这饭,裴观一边荡着他手上的龟壳,一边往院子外走,他问不出祈愿,薛从澜也问不出。
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丧气。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穆舒瑶的事情和裴观的事情交织在祈愿的心头,裴观的事情好办,可穆舒瑶的事情却不好办。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总要一件一件来办。
她想着想着便入睡了。
而她明明没有过分思考薛从澜的事情,但她还是梦到了薛从澜。
薛从澜一向喜欢着白衣,而今时,梦里的他,却格外不一样。
他身袭玄色锦袍,流畅的线条贴合身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墨发束于玉冠之下,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脸颊旁,衬得双眸幽黑深邃,宛如寒夜的深潭。
走动间,衣袂翩跹,仿若暗夜行云。
祈愿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出神,“大师兄。”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唤他。
看着这样的他,她甚至有些恐惧。
薛从澜朝着她走过来,手上明明没有提着剑,祈愿却觉得像是提了一把剑,眼神里满是杀气。
她哪里得罪他了么?
他怎么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不不不,这是梦境。
现实中的薛从澜,他再怎么疯狂,也不会杀了她的,祈愿安慰着自己。
但即便是梦境,她还是忍不住的往外逃,她想要逃开这里,她慌忙转身,就在那一瞬间,她听见身后沙沙作响,像是有一道劲风扫过,后衣领被薛从澜一把揪住。
祈愿腾空起来,双手无处安放。
“不是,大师兄,我,我没得罪你吧?”
祈愿惊叫着。
他在她身后,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祈愿扭过头,想要看清楚薛从澜,而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她的下巴被掐住,原本揪着她后衣领的手移至在腰间,将她的腰身搂住,把她抱在怀里。
她被掐住的下巴顺势一勾,她的眼前瞬间放大了薛从澜面无表情的脸,她瞪大了眼睛,同时,一个强硬的吻,吻上了她。
祈愿霎时间忘记了挣扎。
薛从澜的舌头在她唇腔之中暴力扫荡,她眨了眨眼睛,脑海之中,盘旋着一句话。
她疯了么?
梦到这种强制爱的梦境。
她寻思,她平时也没这种癖好啊。
第73章 征兆
他的舌头从她的唇腔之中移出来,勾住她的耳朵,舌尖软软的,将她的耳垂挑了起来,然后扫过她的耳廓,像是要钻进她的耳洞里。
祈愿的手指屈起,耳边痒痒的,她好像听见了噗叽噗叽的水声,还有薛从澜喘气的声音。
偏生她的下巴被他强行掐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他顺着她耳垂的位置,蔓延下去。
祈愿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动,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祈愿抓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开,却一点也没有,薛从澜的吻像急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完全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
她睁着眼睛想,脑子却一片凌乱。
做了这么多次的梦,竟然不知道如何从这梦里清醒。
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他吻的急促,呼吸没有章法,祈愿感觉他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薛从澜。”
祈愿胡乱中抬手,“啪”地一声落在他脸上。
薛从澜却更加抱紧她,舍不得松开。
吻的也更加急促了。
祈愿感觉自己被完全拉扯着,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在她心头一直飘啊飘,她感受到了快感,最后一丝理智消散之后,她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巴掌就像一个钟。
钟声敲响了,她走上了那条她曾经不允许自己走的路。
祈愿在吻他的时候,脑海中多了一句话。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在另外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世界里喜欢上一个人。
但其实,她早就喜欢上他了。
在不知不觉中,无法描述的时刻。
薛从澜感受到怀中的祈愿放弃了挣扎,她没有再抵抗他,薛从澜扣着她下巴的力量紧接着也松了一下。
然后拉着她,低下头。
就像是将至傍晚的时候,天边的浓密的云被风吹散,露出原本的颜色,粉色的朝霞在夕阳的照耀下亮丽无暇,他看见两半月亮,半月的形状,在河水两边,相互对应。
狭窄的河道里,淌着透明的水。
干净清澈。
他蹲在河边,用手指撩拨着水面,纤细的手指被河水冲的干净。
倏然间,一阵地动,河水的水面不再平静,像是地裂,撕开一个口子,河水涌了出来,冲上了地面。
溅了他一身的水。
薛从澜并未在意它将自己弄脏,而是用双手将河水捧起,喂到自己嘴里,喝了一口。
如蜜糖一样。
“阿愿。”
他出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她缓缓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一起看了怎样的风景。
潮起潮落,夜月斜江里。
他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中间,穿进去,十指相扣,她有些用力,扣着他。
祈愿下意识扬起脖子的瞬间,薛从澜吻了上去。
纤细而美丽-
祈愿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她看向窗户,阳光洒进屋内,早已不是夜月的场景。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扑通扑通的,心脏跳个不停。
她在梦里,和薛从澜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难道这个梦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告诉她,正视自己的内心,满足自己的需求,不要再逃避。
可理智来看,她似乎还是无法为自己选一段注定要分开的感情。
正在她疑惑之时,杨清清前来寻她。
她这木屋,除了随安,裴观和薛从澜,无人踏足,杨清清过来,倒是令她觉得很意外。
“师妹。”
杨清清看到祈愿的神情,疑惑问:“你方才醒吗?”
祈愿点了点头,杨清清抿了下嘴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虽说五师傅平日喜欢你,可你也不能日日都睡到这个时候,门派之中,有一些琐事,杂事,总是要用人的,你如今通过了武考,便不能像以前一样日日散漫了。”
“知道了,师姐。”
祈愿笑着认错,“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么?”
杨清清将一张采买单子拍放在桌上,她说:“这是一个采买单子,你一会儿下山跑一趟。”
祈愿从桌上将采买单子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好。”
杨清清“嗯”了声,一边说:“买好之后,送到我这里来,还有,明日早起,随我一起去练剑。”
“嗯。”
祈愿答应下来。
杨清清吩咐完这些,便离开了。
祈愿看着手上采买的单子,有许多不明白的问题,她去找裴观求助。
裴观盯着她手上的采买单子,嗤了一声:“你才刚过武考,什么都不知道,她把这事儿交给你,还不亲自带着你去,她真的放心么?”
祈愿没有多想,“只是买个东西。”
“买个东西?”
裴观冷嗤了声,愈发觉得祈愿好骗。
“这是在给你耍师姐的威风呢,你还看不出来?”
裴观说:“别的师傅那里也有这样的事儿,就四师傅那里,自从宋钰衡犯了事儿,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乱了。”
“争着抢着要在四师傅眼前露脸。”
“谁也不听谁的。”
“你,反正多留个心眼。”
祈愿点了点头,裴观最后答应她,跟她一起下山去采买。
“你说,我陪你去采买,你怎么感谢我。”
祈愿想了想,弯了下眼睛,她说:“这样,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裴观伸出手指点她的头,“是你自己想喝了吧,还说是要请我。”
“我当然是想要请你了。”
祈愿朝着四周看了下,只见没有人,她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等采买回来,去你的小屋喝。”
“不然,一会儿你要将这些东西送过去,被杨清清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就不好了。”
“嗯。”
祈愿点点头。
她往山下走,走了一半的路程时,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裴观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对,扭头问她:“你怎么了?”
“忽然有些胸闷,气短。”
“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裴观奇怪地看着她:“你今日有吃什么不适的东西么?”
祈愿摇头,“倒是一大早起来便被支配来采买东西,吃了什么倒是没吃。”
唯一奇怪的一点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难道是受昨日的梦境影响吗?
采买结束之后,祈愿将东西送去给杨清清,打算去找薛从澜看看。
杨清清看她着急,蹙眉唤住她:“我瞧着时日尚早,我这里还有一些账没有对完,你同我一起吧。”
祈愿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她想要拒绝。
方才因为自己感觉到了不适,答应裴观的请他喝酒已经作罢,却没有想到,杨清清会在这里拖延时间。
“师姐,我身子有些不适。”
杨清清盯着她看,嘴角一点点沉下来,原本的好脸色也变得阴沉。
“让你采买一些东西便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
杨清清冷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仗着五师傅喜欢你,便不想帮我。”
祈愿不想与她起冲突,可如今,她身子不适的厉害,杨清清又不愿意相信,她认为她是在推脱此事。
祈愿可以理解,但无法真的扛着自己的不适,在这里帮忙。
“此事,我会亲自与五师傅说明的。”
她再次解释,“我当真不是不愿意帮你。”
杨清清懒得再与她多说。
“你走吧。”
祈愿感受到解释的无力,她点头说:“多谢师姐。”-
祈愿问了许多人,才找到薛从澜,薛从澜看到祈愿来找他,先是一怔,而后注意到祈愿的脸色发白,脸色一变,他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胸口闷。”
“喘不上来气了。”
祈愿盯着薛从澜,之前她身体不适的时候,薛从澜总有法子,而她不知道,这是否与昨日的梦境有关。
但她很难告诉薛从澜,她昨日梦见了什么。
薛从澜拉起祈愿的手,将手指搭在祈愿的手腕上。
眉头紧蹙起来。
祈愿看着薛从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情也跟着跌落下去,“大师兄,是有什么问题吗?”
祈愿越发觉得不对,难道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薛从澜盯着祈愿,随即将手指咬破,伸到祈愿的口中。
“你将这血吸进去。”
“看看是否有缓解。”
祈愿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但同时,她也在疑惑,为什么,尝到了薛从澜的血会有好转?
只是片刻的功夫有了缓解,再之后,她还是气紧。
她摇了摇头道:“好似,还是没有。”
薛从澜想,这是血契蛊不听使唤了,它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祈愿的心脉。
可是为何?
祈愿的身体不是适合温养它么?
它怎么会开始吞噬祈愿的心脉。
薛从澜的脖子涨红,青筋像蚯蚓一样,遍布于他的脖颈处。
他倏然握紧了祈愿的手。
祈愿疑惑不解。
“阿愿,只有最后一种办法了。”
祈愿问他:“什么办法?”
“让我的气血与你交换。”
“怎么交换。”
祈愿感觉像是有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她不禁张大了嘴巴,极力换取外界的空气。
“与我交合。”
祈愿听到这四个字,她的脑袋嗡的一声。
“为什么?”
薛从澜喉结滚了下,“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救你的命。”
“可是为什么会只有如此呢?”
祈愿的眼眶不禁变得酸涩,她不相信这是巧合,忽然之间,往日的一切都浮现上来,为什么她单单会被薛从澜吸引,为了他的身体着迷,可以闻到他身上,不一样的味道,还有,梦游的时候,只会去找他。
以及,在梦里,与他发生那样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都是有原因的。”
祈愿的声音不禁有些加重:“而你早就知道。”
第74章 秘密
祈愿的脸色苍白,看不见一点红润,她的眼睛是木的,没有任何的光彩。
薛从澜恐惧这样的眼神。
他解释手:“我曾蕴养了一只蛊虫,这虫子,一直在我的佛珠里养着,而有一日,它主动选择离开佛珠,钻进了你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我蕴养它多年,它喜爱我的气味,喜爱与我亲近,所以,你会受它的影响,闻到我身上的气味,也喜爱与我亲近。”
祈愿勾起唇,不禁有些冷笑:“竟然都是因为一只蛊虫。”
她抬起头,看着薛从澜的眼睛异常的坚定:“只要交合,就能救我么?”
“目前来看,只有这种办法,我会在这时候,帮你取出蛊虫。”
以前,他取出蛊虫的法子只有杀了她。
而今,他想试试另外一种。
“好。”
祈愿并不拖泥带水,她说:“今夜子时,你来小木屋找我。”
“不行。”
祈愿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薛从澜拒绝她:“等到子时,它会钻到你心里,到时候要取出蛊虫,你会疼痛万分。”
“而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祈愿深吸了一口气,“那好。”
“我们去你的房间。”
祈愿几乎没有犹豫,薛从澜盯着她,“你……”
“我怎么了?”
薛从澜眼睛闪了下,她无所谓的态度,令他觉得格外心慌。
祈愿明白了薛从澜的疑惑,她反问他:“这蛊虫是你故意给我的么?”
薛从澜摇头。
祈愿说:“那便是了,你既不是有意为之,便不必多在意。”
她方才的确生气,可听完薛从澜的解释,她又觉得,这件事,似乎薛从澜从未有立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我对你的亲近是因为蛊虫。”
薛从澜勾唇笑了下,“我希望,我永远没有发现。”
“嗯?”
薛从澜盯着她,他自然是想,她亲近他,是因为她喜欢他。
祈愿同薛从澜一路走回到他的房间。
在祈愿推门进去的时候,薛从澜却停留在了原地。
她转头看向他,眼神顿住。
薛从澜看着她发白的唇,跟着她进去。
他可以在蛊虫感受到他的时候,将它取出祈愿的体内,可是,若如此,祈愿不会再喜欢与他亲近。
薛从澜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可是,如今她的性命危在旦夕,他不敢拿她的性命去赌。
祈愿勾着他衣带,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薛从澜低头看着她将他的衣带解开,“我曾在画册上学习之时,我觉得,此事只有相爱之人,才可以做。”
祈愿抬头看他:“也可以是为了救人做的。”
“嗯。”
薛从澜答应她,任由祈愿将他的衣衫全部褪去。
原本,薛从澜对祈愿有很大的欲/望,他无比想要靠近她,而当她真的想要靠近他的时候,薛从澜又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只要做了就好么?”
祈愿问他:“你有把握么?”
她不知道要将蛊虫拿出来的原理是什么,但她直觉不是这样的,是要两个人,脸红,心跳加快,气血翻涌,让蛊虫感觉到,这里面的气场是不一样的。
祈愿踮起脚尖,吻住薛从澜的唇。
“大师兄,张嘴。”
她的舌尖探进他的口腔之中,勾着他吻,不停的吻,然后手指顺着他支点的位置,往下,拽了一把,想要知道它是否有变化。
祈愿的吻很生效。
弹力球可以从小变大。
她捏在手心里,直到捏不动。
“你不难受么?”
祈愿蹙眉,她靠近他,只觉得薛从澜的身体滚热发烫,他的眼睛通红,不知何时落了泪水。
祈愿用手指接住他滚烫的泪水。
她问他:“怎么了,大师兄?”
薛从澜盯着她瞧,他隐忍着,眼神之间,满是伤痛,良久,他声音嘶哑了声:“我不愿意。”
祈愿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不愿意?”
薛从澜说:“我喜欢你。”
祈愿脑子宕机了一秒。
紧接着,她又听见他说:“我喜欢你,不愿意如此草率。”
“可是,在我看来,你的命,更重要。”
“我会急得发疯。”
“恨不得血契蛊啃噬的是我的心脏。”
祈愿盯着他,张了张唇,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祈愿,你喜不喜欢我?”
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令祈愿觉得难以回答。
在梦里,她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是此时此刻,告诉薛从澜,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告诉他,喜欢他,以后又要离开他。
但,不告诉他,他好像,会很伤心。
“若是我不喜欢你,你便不会帮我把这蛊虫拿出来么?”
薛从澜说:“会。”
“我说了,你的命更重要。”
“可我,不想看到你,那么冷漠的神情。”
“就像是完全不在乎,它是否发生。”
“它发生了,就只是为了拿出蛊虫。”
祈愿抿了下唇,很难解释这其中的情绪,她捂住胸口,面色难看地看着薛从澜。
薛从澜扶住她的胳膊,低头吻下去,他说:“我就当你爱我。”-
日暮换清晨,祈愿醒来的时候,身体格外的胀痛,它太大了,挤的自己一点都无法容忍。
祈愿趁薛从澜还没有醒的时候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没过多久,随安便来了,她问她:“阿愿,我听你师姐说,今日她叫你一起对账,你以身子不适的理由拒绝了她?”
“可有此事?”
祈愿点头,她当时的确是身体不适。
随安看着祈愿的脸色,叹了声气:“我知晓你不会撒谎,但清清她,由不得你这般。”
“我也很为难。”
“我知道了。”
祈愿理解随安,她是师傅,要公平公正,不能偏颇于谁,“下次,清清师姐还有任何事,皆可以安排给我。”
“辛苦你了,阿愿。”
随安一边说:“之前应当尽早将你带给她认识的。”
祈愿笑了声,没应话。
很明显,杨清清比起穆舒瑶而言,更需要她的琐事帮忙。
祈愿乖巧的应下来。
这一日,她帮杨清清跑腿,采买,还帮她捡箭。
裴观想着祈愿答应过他,要请他喝酒,他上前问:“清清师妹,你射箭射不准便罢了,还需要阿愿来给你捡箭么?”
“我看她每日无所事事,如今站在这儿,也是为了教她。”
“教?”
裴观冷笑了声,“阿愿,你过来。”
“我来教你。”
裴观说着便拿了一把弓,放在祈愿手上,然后站在她身后,告诉她,“把肩沉下来。”
祈愿没有伸手去接弓,而是将自己和裴观的距离拉开,“别闹了。”
他这样的行为只会激怒杨清清。
杨清清看向裴观,冷笑了声:“即便她通过了武考,这栖山上下,也就只有五师傅会要她。”
“而你,休要管我们门下的事。”
“都是栖山的弟子,同一个门派,你在这儿搞什么分裂。”裴观看不下去,“你看看掌门亲传的弟子,看看二师傅门下的弟子,哪一个像你在这儿耍花架子,把师妹当仆人使唤的?”
“你!”
杨清清伸出手指,指着裴观,“你休要污蔑我。”
裴观说:“教人是像我方才那样教的,不是你那样教的,可懂?”
“……”
“阿愿,走。”
祈愿叹息了一口气,没有动弹,裴观蹙眉,“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在那儿窝囊什么。”
“难道你是怕五师傅会埋怨你?”
提到随安,杨清清更加生气了,“是,她仗着自己是先任掌门之女,五师傅喜欢她,便可以理直气壮了。”
裴观:“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行,全世界都欠你的。”
裴观喊了一声:“祈愿!”
祈愿眼见裴观是真生气了,她走到他身边,回头看了眼杨清清,然后跟裴观离开。
裴观眼见祈愿跟上,心里的那股气才压了下去。
“方才你为何不反驳她?”
“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观气的直说:“在京城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没有这么的榆木脑袋,现下是怎么了?”
祈愿说:“我不想给五师傅惹麻烦罢了。”
“你惹麻烦?”
裴观哼了一声:“你不想惹麻烦,那么,麻烦就会一直找上你。”
“嗯。”
这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你知道?”
祈愿点点头,“我是觉得,人的辩解是无力的,诉说也是无力的,只有真的被人看见,让第三个旁观者知道,这件事,才有对错之分。”
“所以,你一直忍着,是在等五师傅自己发现。”
“嗯。”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随安对她好,但她不想让随安左右为难,只有她亲眼看见了,她们之间的关系才不会有任何的猜忌。
“可今日之事,若我不去告诉五师傅,那杨清清恐怕会倒打一耙。”
祈愿说:“你我交好,你说了,五师傅也不会相信。”
裴观:“……”
“请我喝酒。”
祈愿摇头:“不行。”
“今日不行。”
裴观看着她,冷哼了声:“为何?”
祈愿说,“我还有事。”
“改日吧。”
她要去找薛从澜,将她体内的蛊虫取出来。
昨夜他的状态不太好,他太执着于她的答案,蛊虫没有被他吸引出来。
好在,那样的事情,确实可以缓解的胸闷气短的症状。
被杨清清折腾了一整日,她都没有犯那些毛病。
祈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了薛从澜的房间,由于她们事先说好了,今日还会来取蛊虫,故而,祈愿没有敲门,便进去了。
房间里,没有人。
她看见书柜后面有一条暗道。
她走到暗道门口,看见另一端的尽头闪着白光。
薛从澜是在里面吗?
祈愿一边猜测,一边往里面走。
直到她走到尽头。
她看见薛从澜赤着上半身,端坐在冰上,他的脸和眉毛被冻的发白,人却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像朵干净的莲花。
第75章 欢爱
一身素衣和周边的寒气相互交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祈愿看着他眼睫毛微动,似要睁开。
他发现有人闯入了他的领地,但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原本颤动的睫毛又归于平静。
祈愿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打扰薛从澜,她便站在一旁安静的看他。
脑海之中,她不禁浮现了那日他为她解蛊的场景。
他心不甘情不愿,非要让她承认她爱他。
他不曾做过那样的事情,只能从每一次共梦时,以他对祈愿的了解,摸索她所爱的方式。
薛从澜从书架的末尾翻出一本画册,展开,朝着祈愿问:“你喜欢哪种方式?”
祈愿看着上面不同的姿势,视线从书面上移开,看向薛从澜,“你是打算看着这画册做么?”
薛从澜抿了下唇,“那也不是。”
祈愿原本没什么神情的脸上勾出一道笑来,她时常因为他在这种事情上的无知而觉得可爱。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全然不知道一样。
薛从澜主动朝着祈愿吻了上来,他一把勾住她的后腰,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两个身体相互贴紧,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薛从澜低头,凑近她的嘴角。
然后捉住她的唇,用唇瓣吻住她,上下触碰,一点点地将她的唇撬开,舌尖探了进去。
勾着她的舌尖,像拨动风铃一样,但这不是风声,而是水声。
他一边解着衣带,一边吻住祈愿的眼睛。
脸红透,肌肤里都是红润的颜色。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祈愿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她反问他:“什么眼神?”
“冷漠,又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祈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她对薛从澜不是完全无情。
薛从澜的呼吸不禁加重,再次霸道地吻住祈愿,像是要将她吃进去一样。
祈愿不禁出声。
急促之中,咬住了他的舌尖。
他不觉得痛,反而觉得更加兴奋。
激动起来。
吻祈愿吻的也更加的重。
她肩膀处的衣带掉下来,人半坐上,桌上。
祈愿不禁看向一旁的镜子,镜子里,像是两个模具,一个是三角支架,它几乎张成了最大的角度,另外一个是圆规,它找到了自己的圆心,然后狠扎进去。
三角支架逐渐变得不太稳定,有些颤动起来。
“蛊虫。”
祈愿提醒薛从澜,不要忘记。
而就在她提醒的时候,薛从澜的手按着祈愿的肩膀,忽然停止了抽动-
祈愿看着此时此刻,坐在冰莲上的薛从澜,她曾看过的武侠小说之中,无不都是由于气血翻涌,无法将自己气息安定下来,才需要在冰莲上运气。
那日,薛从澜本就没有尽兴。
他却强制让自己抽离出来。
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然后将沾着鲜血的手放在祈愿的嘴角。
祈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处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一点一点向上,爬到了自己嗓子眼的位置。
格外的难受。
然而,在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滚动了喉咙,蛊虫,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再也没有爬出来的迹象。
“要再做一次么?”
薛从澜看到祈愿眼底失落的眼神,勾唇笑了声。
“它已经上当受骗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了。”
“嗯?”
祈愿有些不解,“它不是你养大的东西么?”
“为何会不听你的召唤。”
“它太喜欢你的身体了。”
就像是他,喜欢她的身体一样。
祈愿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倒是没有再感觉到啃噬的感觉。
她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
蛊虫带着她亲近它的主人,然后想让她承认自己喜欢薛从澜,而不要故意惹薛从澜不高兴,远离薛从澜。
它啃噬她,从而提醒她。
祈愿觉得自己要想活命,只能顺着这个蛊虫,喜它所喜,可若长远的角度来讲,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内心,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不要考虑未来,就享受当下,自己喜欢薛从澜的感觉。”-
祈愿冻的发抖,将自己的胳膊抱紧,薛从澜睁开眼睛,便看见这一幕,他从冰上走下来,走到祈愿身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我带你出去。”
“嗯。”
薛从澜将手伸出来,祈愿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掌心,感受到他一点点握紧她的手。
没有任何的温度,都是冰冷的。
但祈愿感觉自己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四周冰天雪地,但她心脏,驱动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
她有一种莫名地冲动,吻上薛从澜。
薛从澜牵着祈愿的手,将她带到一汪温热的泉水之处。
“每次,我在冰上运动结束之后,便会来此温泉,这里,会让你缓和一些的。”
祈愿看着热气从温泉之中蒸腾,与方才的冰天雪地简直是两处风景。
“再试试吧,看看蛊虫是否愿意爬出来。”
祈愿提起这个要求,薛从澜看向祈愿,没有什么反应。
“你先将身子泡暖了。”
“嗯。”
薛从澜说,“当心脚滑。”
他提醒了她,祈愿一踩进去,还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跌在薛从澜身上,薛从澜勾住祈愿的胳膊,将她捞起来。
他穿着的衣服宽敞松垮,几乎一碰就会掉落。
祈愿怕自己摔倒,拽着薛从澜的时候,她的手有些用力,将他的衣衫拽了下来。
薛从澜低头看向自己被拽脱的衣衫,宽大的肩膀露出来,他面色平静地将衣服捞起来,盖住自己的肩膀。
祈愿的脸不禁红了起来,但她转眼一看薛从澜的面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对她,变冷漠了很多。
祈愿抿了下唇,眼底不禁露出来失落,她泡着温泉,感受到水流包裹着她。
她方才闭上眼睛,只觉薛从澜靠近自己。
她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后背紧靠住石壁。
“大师兄。”
她唤了他声,薛从澜原本冷漠的眼神变得偏执,疯狂,他盯着她:“你只愿意让我帮你解蛊么?”
祈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被他的占有欲吓到。
如果她的猜想不错,这蛊虫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蛊虫是想让她靠近薛从澜。
“是。”
祈愿嘴硬说了一句,她明显感觉到了薛从澜的失落,而与此同时,她的心口处一滞,紧接着,接连不断的疼痛袭来,祈愿摸到了自己的胸口。
“它又在啃噬你?”
薛从澜的手搭上祈愿的脉搏,祈愿在这时,也几乎可以确认,这虫子就是会在她想要远离薛从澜的时候,啃噬她。
第76章 威逼
祈愿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正确,眼睛盯着薛从澜的眼睛,胳膊抬起来,手撑在他身侧的石头旁,仰起头,凑在薛从澜的唇边吻了上去。
薛从澜的眼睛眨了下,他看着祈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竟然主动吻了他?
与此同时,祈愿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胸口处,果然,那虫子不啃噬她了。
还真是只坏虫。
随他的主人。
薛从澜低头,看见祈愿的动作,他眼尾跟着颤了一下,还有些红,“你是想让我摸你的胸吗?”
祈愿唰地一下瞪大眼睛,而现下,她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她怔了一下,薛从澜的手便放在她的手上,捏着她的手背动了一下。
有一种,自己摸了自己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十分异样。
他的手掌心常年握剑,上面生了茧子,摩挲着她的手背。
“大师兄。”
祈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若是她再拒绝,那虫子又会惩罚她了。
她最后朝着四周看了眼,“不会有人看见吧?”
“不会。”
“这是我自己的地方。”
祈愿安下心来,薛从澜没有听到祈愿拒绝,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祈愿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被薛从澜用手掌捂住嘴巴。
“师妹,你喜欢我是么?”
“只是之前,你的心中有所顾忌,这才不承认。”
祈愿的反应,令薛从澜格外的兴奋,她喜欢他。
祈愿没有说话。
薛从澜盯着她,眼神之中,是满满的占有欲。
“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祈愿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来那句喜欢,而其实,她是喜欢薛从澜的。
薛从澜的呼吸加重,他低下头吻住祈愿。
揪住她的唇,舌尖探进去,轻轻绕着她的舌尖,牙关时不时地碰上她,咬住,刮蹭一般,不放开。
薛从澜高她半个头,她的下巴被迫仰起来,与他勾吻。
他处在高位,将舌尖探进她时,感觉全部充满了她的口腔,祈愿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大师兄,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薛从澜听到她的声音,忙与她分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祈愿长长吸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薛从澜,“大师兄亲人,像是要把人亲死一样。”
听到她这句话,薛从澜笑了声,“这是什么形容?”
“你喜欢么?”
祈愿说:“不喜欢。”
可是,胸口处又有异样的感觉。
她改了口,说:“喜欢。”
薛从澜反问她:“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
这蛊虫,它好似比传说中的情蛊更加折磨人。
薛从澜的脸上勾了一个温和的笑,温泉的水在他的手臂上冲刷,青筋像是蚯蚓一样,遍布在他的手臂上,鼓起来,胀满了血似的-
祈愿从温泉离开,心中依然有些琢磨不透。
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程度,有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系统靠近薛从澜的,却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小虫子牵着心神走。
虽说听起来荒诞了一些,但她现在已经有办法控制这虫子了。
只要靠近薛从澜,也不违心,它便也不会折腾她。
回去的路上,恰巧碰见了杨清清,她看见祈愿,将眉头蹙了起来,昨日的事情,二人闹得非常的不愉快,尤其是当时还有裴观在场。
二人相互看着对方。
杨清清勾着嘴角反而冷笑了声:“我看你是从大师兄在的那个方向来的。”
“我说你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横。”
“原是不光有五师傅给你撑腰,还有大师兄啊……”
祈愿听不得她嘴里这些话,“杨师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何时横过?”
祈愿反质问她:“难道只有我事事都听你的,这才叫不横么?”
“那你要的是一个奴婢吧。”
“栖山上下,可没有伺候人的弟子。”
杨清清道:“你从我这儿学东西,付出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又怎么了?”
“难道,你还想从我身上,白学这些东西?”
杨清清说:“我让你去采买,是为了让你知道采买的流程,以后,若是你能独挡一面了,这些事情便都顺心应手,难道你以为我只是想让你跑个腿的吗?”
祈愿忍不住嘶了下。
“祈愿,你别不知好歹。”
“我们栖山的规矩就是,从上至下,一律听大师姐的话,我所做所为,从来没有违背过规矩。”
瞧她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祈愿觉得很好笑。
看到祈愿嘴角勾了笑,杨清清问她:“不服?”
“是,你之前那种没有人管束你的日子,确实是好过。”
杨清清说:“若实在不行,我可以替你与五师傅说,送你回山脚下去。”
“那样你就不用遵守规矩了。”
“……”
祈愿勾了下唇:“那师姐便去告知五师傅罢。”
她懒得与杨清清吵架,从山上下来,她回去给自己煮了一碗饭吃,没过一会儿,随安过来看她。
“五师傅,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祈愿看随安的表情不太好,心里也跟着打鼓。
但她没有主动提,只是干自己手上的事情。
“阿愿。”
随安忽然很严肃地唤了她一声,祈愿应声,“怎么了?”
“你与清清的事情,我听说了。”
“哦。”
祈愿没有多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打扰五师傅你,所以,就没想要告诉你。”
随安说:“我当初帮你,让你和从澜他们一起下山,是想让你长见识和眼界,但绝不是为了让你利用和他们的关系,欺压旁的同门。”
“欺压?”
祈愿听到随安用了这样两个字,失声笑了下,“五师傅,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么?”
“那清清也不是。”
祈愿咬了下唇,她知道自证是很难的。
“你自小没人关注,在这山林里,性子长歪了也是理所当然,我不怪你,只是阿愿啊,人要学会知错就改。”
“以后,全听你清清师姐的话。”
祈愿长舒了一口气,莫名觉得格外的压抑,她盯着随安说:“五师傅,原本不是这样的。”
“你大可以叫她来一起与我对峙,我并非不服从管教。”
随安看祈愿还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近日不必去我那里了,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说罢,随安便转身走开。
祈愿看着她的背影,顿时腾升一股无力感,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随安相信。
而杨清清本身也是随安一手带大的,犹如薛从澜被随敬带大一样,他们相当于是半个心腹。
自然会听信于对方。
“噗呲噗呲。”
祈愿心中正苦闷着,便听窗边有人在说话。
她转头一看,看到了裴观。
“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来找你。”裴观拎了两壶酒,笑着说,“你看,我从山下偷买的。”
“有杯子么?”
祈愿说:“有。”
“我去拿。”
说罢,祈愿转身,拿了两个杯子放桌上。
“我说替你去找五师傅,你还不肯,你看看,被人误解了,有你好受的。”
祈愿说,“方才五师傅说,我是仗着和你还有大师兄的关系欺压同门,你若当真去了,可不就坐实了这句话?”
“你管这些做什么。”
裴观将酒斟满,他说:“五师傅不是那样的人,迟早会看清的。”
“嗯。”
“你换个角度想,她不让你去,刚好避免和杨清清相处,不是正好吗?”
祈愿问裴观:“阿姐那边怎么样?”
“你是问穆舒瑶?”
祈愿点点头。
裴观说:“这几日没见过她,不过我听说,她家里好像出事了。”
“什么事?”
裴观说:“好像是她母亲生了重病,想要她回去照顾。”
“那怎么不见阿姐下山去?”
裴观摇头:“好像,是想让她彻底离开栖山。穆舒瑶不愿意。”
“彻底离开栖山?”
“回去相夫教子么?”
裴观点头:“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这下祈愿就全明白了,难怪穆舒瑶不肯下山。
她的武功那般好,如今让她弃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她自然不肯。
但母亲以重病为由,要求她下山。
是谁都会心中起落。
“那宋钰衡知道这件事么?”
裴观哼了声笑:“以他现在和穆舒瑶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不定,穆舒瑶不下山,就有宋钰衡在背后的支持。”
祈愿越来越想的通,为什么穆舒瑶会原谅裴观了。
只是,这样的角度,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我有点想去看看阿姐了。”
裴观拦住她:“上次你就为了她放了我的鸽子,这下还放?”
“我不准。”
祈愿说,“我没说现在,我是想说明天。”
裴观收回自己拦住祈愿的手,忍不住啧了一声:“不过啊,穆舒瑶看着精明,实则也怪傻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依赖着宋钰衡的支持,认定他爱她,便妥协了自己原本的原则,舍不得放手了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人被自己至亲至近的人所威胁的时候,往往会把错的人当成自己至亲至近的人,她太渴望了,对方有她家人没有的理解,又有她家人所拥有的叮咛和嘱咐。
仿佛从中得到了救赎一样。
祈愿喝了几杯,与裴观说,“要不要玩点好玩的。”
“什么?”
“猜拳。”
“你打哪学的这些?”
祈愿瞎说了一个理由,“就这样比,十五,五,二十,你猜准了,就算你赢。”
裴观问:“赌注是什么?”
祈愿说:“真心话。”
“你问我一个问题,然后我绝不撒谎。”
第77章 以后
“你到底喜欢谁?”
祈愿的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低头笑个不停,这猜拳的游戏,她之前和朋友玩,就没有输过。
“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我。”
裴观哼了声,“我没喜欢谁。”
“没有?”
祈愿说:“你可不许撒谎。”
裴观意味深长地看了祈愿一眼,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将祈愿弄输,问出他想要问的问题。
“再来。”
祈愿酒杯之中的酒都不曾减少,裴观喝了一盏又一盏,就差把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袒露给祈愿了。
终于,裴观猜中了祈愿。
祈愿十指放松地动了下,然后说:“你问我一个问题。”
裴观喝的脑壳有点疼,这还是第一次,他和人喝的有些晕乎,但他猜中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兄?”
祈愿听到这个问题后,脑海中浮现出了在温泉的时候的场景,她的耳朵莫名地红了一圈。
裴观看着祈愿的眼睛更亮了。
他用祈愿的要求跟她说:“不许撒谎!”
祈愿眼睫垂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山谷之中落了小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地面,湖面,然后泛起涟漪。
裴观看她点头,追着问:“点头是什么意思?”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祈愿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处,她感受到那虫子又爬过去了似的,她说:“喜欢。”
裴观感觉自己心里都在尖叫,整个人要蹦到天上去,“我就说,你和大师兄的关系不一般。”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你喜欢大师兄的人?”
祈愿再次点了点头。
不过,她警告了裴观,“你可不能像个喇叭一样,到处往外说。”
“我知道。”
裴观指了指自己,“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怎会害你。”
祈愿不是不相信裴观,只是怕他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薛从澜和她的感情有了质的变化,穆舒瑶现在若即若离,也只有裴观,和她是完全纯粹的。
祈愿不禁好奇地问:“不过,如果有十分喜欢,阿兄你对我有几分喜欢?”
裴观用双手抱住自己,做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眼神警惕着,上下打量着祈愿:“怎么?有大师兄喜欢你还不够……”
“还要我也喜欢你?”
祈愿连忙摆手,“不是那种喜欢!”
“是好感度。”
“就是身为朋友,或是兄妹的好感度。”
裴观仔细想了一下,“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好。”
祈愿和他一拍即合。
原本,她还想着帮裴观追他喜欢的女生来获得更多的好感度,可现在看,好像不用做什么,裴观对她的好感度就已经足够了。
裴观呷了一口酒,然后问祈愿:“那你喜欢大师兄,以后打算怎么办?”
“哪有什么以后……”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
原本她就没有打算和薛从澜产生任何感情。
裴观看祈愿的样子,骂了她一句“傻子”,然后给她字字句句分析道:“若是被掌门知道了,必然会打死你,或者赶你下山。”
“为何?”
祈愿觉得奇怪,“栖山的规矩虽说很多,但也没有一条说,门内弟子不能谈恋爱。”
“可是你是掌门最讨厌的女弟子啊,你拐了他的好徒儿,他会怎么样对你?”
祈愿忽然冷静下来,盯着裴观看:“你怎么知道大师兄被我拐了?”
裴观“切”了声:“大师兄那样的性子,有没有被你拐,一眼便可知。”
祈愿不知道裴观为何会一眼看破,直到她听见裴观接着说:“他原则性很强,从未妥协过什么。”
“可仔细想想大师兄对你是什么态度。”
祈愿仔细想了一下,其实一开始还是冷漠的,但自从他们两个有亲密接触之后,薛从澜就好像被她点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对她的耐心也变得更好。
祈愿思索的时候,便听见裴观反问她:“这不是被你拐了还是什么?”
后来,裴观被祈愿打了出去,她说:“不早了,阿兄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裴观指着祈愿说:“我瞧着你,是被说中了心事,难以承认罢了。”
“……”
祈愿懒得搭理他,她回了屋子里,将桌上的残局都收拾干净了,才躺回床上去。
她仰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脑海里满是薛从澜的身影。
原本,她梦游,总会去找薛从澜是因为她身上的蛊虫。
如此看来,她以后都不必再惧怕梦游了。
反正,这蛊虫认主,绝不会将她带到别人身边去-
祈愿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她看见了薛从澜来木屋之中找她,他听见他问她:“阿愿,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不够吗?”
“你为什么要那么在乎裴观。”
祈愿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是我阿兄啊。”
“什么阿兄……”
“那我呢?”
薛从澜盯着祈愿,她将穆舒瑶与裴观的称呼都改了,唯独没有改变他的。
她一如既往地叫他大师兄。
若是气急了,便直接喊薛从澜。
从未有过什么亲昵的称呼。
祈愿没有再回应他,只是翻了个身睡过去-
第二日,山谷清晨,薄雾遮着日光,形成丁达尔效应。
祈愿醒过来,有些恍惚,她好像梦见了薛从澜,但又不是和往日一样的那种梦。
不过想到这一点之后,
祈愿一下愣住了。
梦。
她和薛从澜在梦里的那些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吧?
这蛊虫会带她找薛从澜,总不能把薛从澜带到梦里。
想通了这个逻辑,祈愿放下心来。
如果她梦里所做的那一切,薛从澜都知道的话,那便丢死人了。
她以后都不敢在薛从澜面前出现了。
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随安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用去杨清清那里报道,祈愿按自己原本所想的计划去找穆舒瑶。
看到她的时候,穆舒瑶像往日一样在练剑。
十分勤勉。
祈愿没有打断她,而是默默坐在一旁等。
穆舒瑶练完剑,看见祈愿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阿愿?”
祈愿将一早准备好的果汁递给穆舒瑶:“昨日裴师兄来找我,与我说了一些阿姐你的事。”
穆舒瑶没在意:“他那张嘴,到处说。”
然后她低头看着祈愿递给她的瓶子,“这是什么?”
“果汁。”
“把果子里面的汁水鲜榨出来,会更有口感。”
穆舒瑶勾唇笑了声:“你还真是什么吃喝的法子都想的出来。”
祈愿笑了下,她是现代人,花样自然多一些。
两个人一起走到溪边的长桥下,祈愿对穆舒瑶说:“身为女子,在这世上受到的不公本就比男子多,就看我们栖山来说吧,五位师傅,只有五师傅是女子,而且,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掌门的妹妹。”
穆舒瑶侧眸:“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因为你家中之事。”
穆舒瑶顿了声,而后说:“下次你们偷偷喝酒的时候,可以叫上我。”
祈愿乐了声,“阿姐你不是最守规矩了嘛?”
穆舒瑶反问她,“守规矩又如何,还不一样,会被家里人叫回去,相夫教子?”
祈愿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也能共情这样的感受。
倏然间,穆舒瑶叹了口气:“阿愿。”
“我生在贫农家庭,我上有两个姊姊,还有两个兄长,我是老五。”
“自小到大,姊姊在家干农活,养活两个兄长,她们出嫁的聘礼也会被我母亲所克扣下来。”
“我被送到栖山,也是因为他们养不起我。来这里混口饭吃。”
“我想争口气,留在栖山。”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地想要留在这里,她们却还是想要把我唤回去。让我放弃我这十几年来,所练的武功。”
祈愿听着穆舒瑶所说的这一切,一样觉得窒息,像是有一双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样。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最容易撞南墙。
“在山下的时候,你纵着那老人杀了两个孩子,我怪你。可后来我又想,若我的父母也如此爱我,便好了。”
祈愿听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东西,“阿姐,你还记得春娘么?”
“你当时是如何劝告她的?”
穆舒瑶摇了摇头。
“我忘记了。”
祈愿说,“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子身上,渴望对方能护着她,你对此不屑一顾。”
“还记得吗?”
穆舒瑶怔住,看着祈愿的眼神有些迷茫。
祈愿握住她的手:“阿姐,这全天下,没有几个女子的武功可以胜过你。你不必靠任何人保护你,便有自保的能力。超绝的武艺会是你永远不倒的靠山,而不是奢求这世上有人理解你,爱你。”
穆舒瑶低头看着祈愿握着她的手:“你来与我说这些,是想劝我离开宋钰衡么?”
祈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穆舒瑶说,反倒听穆舒瑶主动交待,“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错的,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说说话,告诉我,我是对的。”
“阿姐,你明明可以找我。”
祈愿蹙起眉头。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真的原谅对方了,而是她没办法从自己局限的思想里走出来。
眼见穆舒瑶不说话,祈愿的气愤降下来,更多的,是她对她的心疼,她低下头,靠在穆舒瑶的肩膀上,然后用双臂抱住她。
是女孩对女孩的拥抱。
她说:“阿姐,我不会逼你做任何的选择,你需要有人陪,那我陪着你,我们一点一点,往前看,若是想不开,我们便等时间,让自己慢慢想开。”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就只是自己想不开而已。”
阳光直射水面,在上面泛起光,光随着水面的晃动而跃动,穆舒瑶转过头,看向祈愿,抬起一只手臂,帮她遮挡了半个阴影。
第78章 纯爱
“阿愿,这世界上有谁不喜欢你呢?”
祈愿听到穆舒瑶这个问题,眼睛一亮又一亮,“阿姐,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很让人喜欢。”
比起被裴观说喜欢,听到穆舒瑶说喜欢自己,祈愿更加激动,她的心砰砰地跳,“那就是说,阿姐你很喜欢我。”
“嗯。”
穆舒瑶点了点头。
祈愿反问她:“那阿姐你不怪我么?”
“我拦不住的事,何必怪你。”
穆舒瑶说:“这世上的铁律都尚且有争论,何况是这种事,一定要分个对错?”
“那倒也是。”
祈愿想着裴观有喜欢的人这件事竟然是误会,那她便能将自己全部的精力用来陪伴穆舒瑶了,只要把她的心结解开,那她也就不会再继续依赖宋钰衡对她的甜言蜜语了。
就这么定了!
不过,她身体里的这只蛊虫不太听使唤,它会规律性地想念薛从澜,连带祈愿的身体。
她从穆舒瑶处离开,走到薛从澜的屋子。
她怕被人看见,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里面并没有人在。
祈愿百无聊赖地站在薛从澜的书柜前翻书,他喜欢看的书品味都很一样,不是史书便是兵书。
武功秘籍倒很少。
这挺出乎祈愿的意外的。
但祈愿忽然想到那日他拿出来的那本画册,想要试上面的姿势的时候,祈愿压根就不敢想。
越想,她的脸便越红。
倏然,她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吱呀”声。
祈愿手中的书摔了下去,她回过头,只见薛从澜从外面进来。
“大师兄。”
薛从澜看见祈愿,温和的神色多了一丝笑意,“师妹怎么来了。”
“我,我……”
经过之前的经验,祈愿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故意惹薛从澜不高兴的好。
如果直接点明了是蛊虫。
他肯定又不愿意了。
反正她没想到,薛从澜还是个搞纯爱的。
薛从澜歪头问:“是想我了?”
她那日,可是好不容易才承认的,她喜欢他。
“阿愿,你喜欢我,想我,便承认吧。”
他往前走了一步,祈愿呆呆地看着他,少年因为练剑的缘故,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打湿,身体的腹肌勾勒出来,她往后退,他便进一步,那是一种喜悦的感觉,却又莫名地透着几分病态的疯感。
祈愿盯着他的手背瞧,看见了他白皙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青筋。
被血顶着鼓起来。
祈愿低下头,只能承认说:“嗯,是,想你了。”
“想我?”
“嗯。”
祈愿觉得自己的耳朵燥红的厉害,她从没想过她这辈子会说这种话,“我想亲你。”
薛从澜勾了下唇,眼睛盯着祈愿,先是不可置信,再是兴奋地捏住她的肩膀。
祈愿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师兄,你捏疼我了。”
“不许叫我大师兄。”
“什么?”
祈愿疑惑,“我不叫你大师兄,那我叫你什么?”
薛从澜问她,“山下叫挚爱之人叫什么?”
“挚爱之人?”
“不若是小字,或是夫君。”
薛从澜说,“我没有小字,那便叫我夫君。”
祈愿张唇哑舌,她没有想到,薛从澜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大师兄,夫君是只有成婚才可以叫的,不可以随便乱叫。”
“要等成婚才能叫夫君?”
“嗯。”
薛从澜思考了下,盯着祈愿说:“那你叫我从澜,好么?”
“可是,这是僭越。”
祈愿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让别的人知道了,少不了要说她冒犯。
“这不能行。”
“为何?”
祈愿觉得,薛从澜反正也不在乎这些,她说:“那我私下叫你。”
“嗯。”
“那现在叫我。”
祈愿犹豫了一下,然后纠结地喊了两个字:“从澜。”
薛从澜勾了下唇,然后弯下腰,低头凑近了祈愿。
“再叫。”
祈愿盯着薛从澜,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身上。
让他再听。
正在她瞪着眼睛,看薛从澜的时候,他骤然低下头,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头纠缠住。
祈愿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的,眼睛都睁不开。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那股久违的香味又在诱/惑她了。
祈愿原本有些被动,但闻到这香味之后,她转身将薛从澜按到他身后的书架上。
被他猛烈的撞击之后,书架上的书摇摇欲坠,祈愿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踮着脚尖吻他。
她的舌尖灵活地勾着他的唇舌,一直往里伸,快要捅到喉咙眼的位置。
薛从澜不禁睁开眼睛,看她,她闭着眼睛,像是完全沉浸在这个吻里。
薛从澜的眼睛带着笑。
他看着她的反应,身体更加地兴奋,想要剧烈的回应她。
“阿愿。”
他忽然张唇叫了她的名字,祈愿顿住,停下来,看着薛从澜的眼睛。
薛从澜用手指摸了一下她的唇,然后用手指轻轻压着,祈愿咬了他一口。
手指上,印着深深的牙印。
他将祈愿抱到软榻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她的发髻都被弄的松散,他将上面的簪子摘下来,放到另一边。
“我从前最不喜欢此事,因为我母亲格外喜欢,她每次都把我锁起来,不让我知道。”
“可是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祈愿怔了下,难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画面。
“那她把你锁起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从澜说:“我从小就有比别人敏锐的听觉和感觉。”
祈愿觉得这不足以分析。
直到她看见床摇晃,然后又听见薛从澜说:“我能听见床摇晃的声音。”
“听见相互触碰,拍巴掌的声音。”
“还能听见,水被击打的声音。”
祈愿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被薛从澜捂住,他凑在她耳边说,“你听,和现在,是不是一模一样。”
祈愿扭头看向薛从澜,说不出一句话。
她掐着他的手臂,指甲嵌了进去,就像是要把他的血肉都挖出来一样,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像是听到了激进的号角声,反复,而不曾停下。
她感觉自己像是昏过去了一样。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
窗外的光照射进来,祈愿看着外面,又看向躺在身侧的薛从澜,她慢慢悠悠地起身,却被他一下子拉了回去。
祈愿咬牙坚持,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压住她的胳膊,却发现他越抓越紧了。
“我该走了。”
虽说随安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但不确定随安什么时候会去她那里,若是被随安发现了,她彻夜未归,是和薛从澜在一起,那她想不到会是怎样的后果。
“若是被五师傅发现,那便糟了。”
薛从澜醒了,或者说,他一直都醒着。
他根本舍不得入睡,更舍不得放过看祈愿的任何一眼。
“我送你回去。”
祈愿瞪大眼睛看着薛从澜,毫不犹豫地问了他一句:“你疯了!”
“不行。”
她立刻拒绝。
薛从澜这样是巴不得这栖山的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么?
不行,绝对不行。
祈愿威胁薛从澜:“你若是不听我的话,那我下次便不来见你了。”
“我……”
薛从澜想要说出的话卡在嗓子眼处,没有说下去。她如此的威胁,他只能听命。
“那你下次,还要来见我。”
“嗯。”
祈愿先是打开了窗,然后朝着外面看了眼,确定没有人在外面,她才从薛从澜的屋子里出去。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杨清清听闻随安让祈愿自己一个人面壁思过,她心中反而不快,她想的是,若是随安真的为了她好,应当让祈愿遵守他们门派的规矩,都听她的才对,而不是,让祈愿一个人潇洒自在。
尤其是,她彻夜未归这种情况。
杨清清在前一天晚上便来找了祈愿,但她发现祈愿并不在山谷里,第二日一早,她又过来,发现她还是不在。
排除掉她早出晚归这种可能,还剩下一种可能便是彻夜未归。
而一个女子彻夜未归,去做了什么,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杨清清忽然觉得抓住了祈愿的把柄,若是能利用此事,让随安彻底看透了祈愿,再将她赶出山门,最好不过。
要知道,未婚女子彻夜不归,可是大忌。
不仅如此,她要全栖山的人都看看,祈愿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难怪之前掌门那么不待见她。
不远处,杨清清看着从远处回来的祈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倒要看看,她还能潇洒到什么时候-
祈愿回到小木屋,发现随安并没有来,她悬着的心反而沉下。
她想起来昨日早上的时候,穆舒瑶说过喜欢她,祈愿便唤出了系统。
【系统,系统,我的任务进度条到什么程度了。】
【恭喜宿主,你的任务进度条已至百分之九十五。】
祈愿兴奋地跳起来,那这就说明,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不过,友情提示宿主,你在这个任何之中,出现了一个大bug,需要你修复好,才能顺利回到现实世界。】
【大bug】
祈愿蹙起眉头问:【是什么bug。】
【防止世界毁灭。】
【?】
祈愿反问,【这和攻略任务有什么关系。】
何况这里又不是修仙世界,没有任何一种超能力可以毁灭这个世界,除非,是火星撞地球了。
【未来,宿主便会知道,只有这个世界安定,平稳,所有人都还健康的活着,你便可以顺利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了!】
【等等!】
祈愿越发的不满了:【系统,你这是诈骗。】
【不是说好了,只要攻略完三个人,获得好感度便能回家么?】
【宿主,我没有骗你。】
【但,进度条还有百分之五,它会比前百分之九十五涨的慢。】
【请宿主,继续完成攻略任务。】
【……】
她脑海里的电磁波消失不见了。
第79章 一更
随安是在午时来的,祈愿正对着镜子编自己的头发,她出现在她的身后,祈愿回过头,随安在她头顶拍了一下。
“不要以为通过了武考,便可以懈怠武艺的练习,武艺是你终身的本事,学会了,对你大有益处。”
“知道了,五师傅。”
她耸了下肩,抬头看向随安,“五师傅你怎么会过来?”
“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随安看了她眼,她说,“我不是不生你的气了。”
“而是担心你一个人,会回到以前的时候。”
“五师傅……”
祈愿一早便发现,随安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她为了从前自己的漠视而感到愧疚。
“你不必这样将愧疚埋藏于自己的心底,如今我早已想开,绝不会是以前的样子。”
随安盯着祈愿,她不想认为祈愿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可是杨清清又是她一手教养长大的,她不想偏心其中任何一个。
“阿愿。”
“嗯?”
随安盯着她,“以后,你都不必去清清那里,我会亲自过来教你。”
祈愿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向随安,随安不想化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选择了让她们避开相处。
“可如此,不会坏了规矩么?”
旁人自然也会对她心生意见。
随安摇了摇头,“你在这里,也更安全。”
祈愿没有继续问什么,“好。”
她和随安一起吃过饭之后,随安才离开。
裴观如今时不时便来她的院子里,祈愿烹茶的时候,也不忘了给他烹上一壶。
他自己找来了木材,打了一个摇椅,躺在上面,晃呀晃。
天上的云飘着,他仰头看,然后时不时地来上一句:“若是能天天如此便好了。”
祈愿笑了声,“你想的话,自是天天都可以如此。”
裴观扭头看祈愿:“怎么可能。”
“现下,我们方才从京城回来,等过些日子,说不定,要去哪里奔波。”
“每次去的地方,都不能确定么?”
“不能。”
说着,裴观眉毛拧了一下:“我那日听二师傅说,京城风云有变,大师兄或许,还真推辞不掉,要上战场了。”
“可是,大师兄有哮症,虽不频发,可在战场上,难以预料,他们几个不可能不知道。”
“但,大师兄责无旁贷。”
“……”
说曹操曹操到。
薛从澜提着剑从山上下来,走进祈愿的小院,他看见裴观在此,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
裴观看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祈愿。
“瞧,大师兄来看你了。”
祈愿抿了下唇,示意裴观别乱说话。
而这看在薛从澜眼里,就像是眼波流转。
裴观知道内情,故而很识相,“那我就先走了。”
祈愿看到薛从澜忽然过来,她有些不自在,“大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想看看你身上的蛊虫,如今还稳定么?”
祈愿说:“可你不是不想管么?”
薛从澜低头看她:“我是不想你为了解蛊而靠近我,但我不是真的想让你死。”
“哦。”
祈愿主动将自己的手臂抬起来,递到薛从澜手边,薛从澜抬手搭上她的脉搏。
“嗯,稳定了许多。”
薛从澜觉得怪异,他本想将蛊虫取出来,但如今来看,这蛊虫,好像在帮他。
祈愿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来,下意识地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倏然间,天色变幻,浓墨的云压过山脊,暮色裹着潮气蔓延开来。
几只迟归的鹧鸪扑棱棱掠过林梢,翅尖扫落枝头悬着的露水。
祈愿抬头看,感觉到雨落在自己的头顶,她说:“下雨了,进屋吧。”
薛从澜走进去,他看着外面的天,朝着祈愿问:“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屋里昏暗的没有一点光,祈愿找到蜡烛点上。
雨丝轻轻敲打窗棂,烛光忽明忽暗,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影子。
祈愿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薛从澜往前走,靠近祈愿,一袭白衣,衬得他面色略显苍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祈愿的发丝,像是第一次触碰一样,指尖微颤起来。
“阿愿。”
他低唤着,声音如清泉流淌,又慢慢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告诉我,裴观为什么会来找你。”
祈愿不知道答案,来了,便是来了。
没有为什么。
薛从澜凝视着她,挑眉,“嗯?”
“怎么不说。”
他的呼吸声,令她觉得痒,祈愿眼睫毛飞快的颤动,说了句:“我也不知道阿兄的心思……”
“你不知道?”
“那你怎么叫他阿兄,叫的如此亲昵?”
薛从澜手搭上她的肩膀,执拗地问,祈愿眼神撞进他的眼神之中,看清了他的病态,疯狂,还有占有欲。
“我没有,就只是很普通的朋友的关系。”
薛从澜问:“没有什么?”
祈愿说:“没有亲昵。”
话音未落,他张唇轻衔住她微启的唇瓣。
开始的时候,温柔地舔舐,渐渐变得霸道,炽热,仿佛要将所有的占有欲都倾注在这个吻中。
祈愿微弱地挣扎,却被他更紧地抱进怀里。
他身上的香气充斥着她的鼻腔,混着雨夜的潮湿与木头的清香,缠绕在两道纠缠的身影。
窗外风雨愈急,屋内却只余心跳如鼓,唇舌交缠,祈愿听到自己极重的呼吸声,她睁开眼睛,看着薛从澜。
他说:“以后,可不可以不叫他阿兄?”
“不叫他阿兄?”
祈愿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
“就叫他裴师兄,好么?”
祈愿不想答应薛从澜,“这有什么区别?这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薛从澜执拗地说:“阿兄,与裴师兄不一样。”
“不要。”
薛从澜吻住祈愿,将她的话吞进去,“你说不要?”
“阿愿。”
薛从澜问她:“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我……”
祈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怕那只蛊虫又来啃噬她,她当真是有些后怕。
她盯着薛从澜,变得冷静:“喜欢,不是一味的顺从。”
薛从澜说:“可是我不喜欢了。”
祈愿听着有些想笑,“只是叫一声阿兄,你便不喜欢了?”
“嗯。”
祈愿勾了下唇,薛从澜问她,“你笑什么?”
但他好像并不执着于祈愿的答案,凑到她的唇边,亲了上去,他的掌心滚烫,紧紧箍住祈愿的腰,力气大到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祈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她试图挣扎,可他的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深陷进她的发间。
半分退让的余地都不留。
“阿愿,我不想看到你对旁人笑,我觉得刺眼。”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尤其,你还唤他为阿兄。”
薛从澜还没等祈愿回应,唇便狠狠压了下来。
他蛮横地撬开祈愿的牙关,吻的激烈又滚烫,带着惩罚般的意味。
舌尖纠缠间,祈愿像是尝到了一抹血腥的味道。
风雨交加,薛从澜说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河里的水快要溢出来。
他不放过祈愿的每一处角落,像是要用这个吻,在祈愿身上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让她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一个人。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祈愿睁开眼睛,看着薛从澜,心里无限地被这种声音所蛊惑。
她在他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膝盖,仰头,墨发在她身后飘摇,像被雨吹打的树枝,摇晃着。
膝盖一直往前挪,然后,坐的,更深-
杨清清一直守在祈愿的门外,她看见随安进去,然后离开,后来裴观来找她,也离开了,唯独,薛从澜,没有从她的小院离开。
她回去自己的屋中,整理了思绪。
看着被雨淋湿的头发,唇角勾了起来。
没有想到,祈愿夜里去找的人,竟然是薛从澜。
她觉得这很好笑,若是被掌门知道了,祈愿不被扒一层皮么?-
“你的生辰是,八月十五?”
“月圆之夜。”
祈愿点了点头,她的生日很好记。
第二日一早,祈愿听到薛从澜问她生辰的事,原主和她的生日倒是一样。
“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问。”
“嗯。”
祈愿好奇地盯着薛从澜,“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我准备生辰礼吧?”
数数日子,的确快了。
薛从澜说:“没有。”
祈愿笑了声,“好,没有便没有。”
“不过,你赶紧离开这里,避免被人看见。”
虽说,这整个栖山,没什么人关注她,但还是小心为好。
薛从澜并不急促,他靠在祈愿肩上,有些依赖似的,不愿意离开,祈愿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角色,他牵着她的手,手指插进缝隙里。
然后将她重新,带倒。
“别。”
祈愿说,“不要。”
薛从澜起身,看着慌乱的祈愿,安抚她道:“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无妨。”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人知道。”
“不行!”
祈愿觉得,这件事还是藏着掖着的比较好。
被人知道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
薛从澜歪头:“为何不行?”
“你是怕我,不敢面对那些么?”
“不是。”
祈愿当然知道,薛从澜不会畏惧,可是她很害怕,害怕被人知道这些事情,被很多人盯着,审问她,对和错,或是他们的经过。
“是我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看见他眼底的失落,薛从澜垂眼盯着自己的掌心,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哽咽。
“阿愿,你是不信我么?”
眼里,有泪光在闪。
第80章 二更
祈愿忽然觉得薛从澜变得非常娇弱,像是一块白玉,一碰就碎掉了,她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这无疑会表露出她的自私和怕麻烦。
能完成攻略任务,那么,光明正大,便没什么重要的,她又不是真的来谈恋爱的。
自然不会在意。
“我不是。”
祈愿看着薛从澜这样,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大师兄,你别哭了。”
薛从澜抬眼,眼睫毛被泪水粘湿,像只大狗一样-
杨清清心想,此事是先告诉随安还是告诉随敬,她自然是想直接告诉随敬,可是,她又怕自己如此行事,会惹得随安不满。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找随安。
随安看到杨清清来找她,“清清,有何事?”
“五师傅,事关师妹的事,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随安蹙眉,脸上露出忧心的神情:“阿愿出什么事了?”
杨清清看到随安脸上的神情,十分疑惑,为何会是这样的表现?
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么?
杨清清说:“我发现,师妹与大师兄在一起苟且。”
随安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清清,我知道你和阿愿有些过节,但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你知道吗?”
杨清清脸上露出来委屈的表情,她不知道随安为何会忽然严肃。
明明,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是祈愿的错啊。
“我没有乱说。”
杨清清继续道:“我想我与师妹之间有些误会,便想着将话与她讲清楚。”
“我冒着雨去找她,谁曾想,大师兄会在她屋子里。”
“五师傅若是觉得我冤枉了,那可以去问师妹。”
随安问她:“此事可还有旁人知道?”
杨清清摇头:“我还没有发现,但他们二人行为举止亲密,说不定早已被人发现了。”
随安一听,当即坐不住了,她起身,“我去问问阿愿。”
随后,她回头叮嘱杨清清,“这件事,万不能说出去。”
杨清清怔住,然后迟钝的点点头-
薛从澜刚从小木屋离开不久,随安便到了。
祈愿心跳忽然加快,怎么随安在这时候来了。
祈愿刚想要说话,便听随安毫不犹豫地问她:“昨夜,是你一个人吗?”
“是……”
“没有人和你在一起?”
祈愿听到随安这个问题,心揪起来,难道,随安昨夜来过?只是不忍心打破。
如今早上,才来兴师问罪。
这样,祈愿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说话。”
随安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她盯着祈愿,心格外的焦躁。
祈愿眼见瞒不下去,她说:“并非是我一人。”
随安抬起手来,巴掌就在祈愿眼前。
祈愿咬紧牙关,盯着随安。
“你……”
随安抬起的手在发颤,她盯着祈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阿愿啊。”
“你怎么能干的出这样的事儿来!”
祈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随安,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是完全不被包容的,何况,随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长辈。
她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事。
随安咬牙切齿地问:“是薛从澜承诺了你什么?”
她将本来抬起的手收回,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祈愿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没有承诺我什么。”
随安不愿意相信,但她还是问:“那是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祈愿顿了下,又摇了摇头。
如果好感度,不算的话。
“你知道,男女之事,即便是相互喜欢,彼此有情,也是要走过流程的。”
“你怎能如此自轻自贱?”
随安气的直跺脚:“他薛从澜,管他是什么栖山的大师兄,天下第一,他今日所做之事,便是对你不敬。”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
她桩桩件件数着,“你可都知道吗?”
随安看着祈愿,直摇头,“怪我,怪我,只顾着让你随他去山下学本事,却没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祈愿听着随安这话,无由地想笑。
随安对她听着像是指责,更多的是,关切。
她没有因为薛从澜的才能与地位而贬低她,反而在乎,薛从澜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她的名声。
随安本就一肚子火气,看到祈愿还在笑,随安气的咬牙,“你还笑?”
“五师傅……”
祈愿收起自己的表情,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笑的是,您是真心为了我考量的。”
“我认骂,所有的事情,我都认。”
随安忍不住落了泪,她转过头,背转身子,不再看祈愿。
祈愿先是一愣,她不知道随安为何是这样的一个反应,她从身后抱住她,“五师傅,你怎么哭了?”
“阿愿啊。”
“你出了这样的事,是我的责任,我若是早早教了你,怎会,怎会让你被那薛从澜占了便宜去!”
“五师傅,怎会是你的责任呢?”
祈愿也不禁落泪,“这都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不,不是。”
随安摇头:“是我。”
祈愿贴着她的后背,脸蹭着,“不要,我舍不得五师傅为我难过。”
随安摸了一把泪,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应该在一个孩子面前哭的。”
“五师傅,你别为难。”
“我做了什么事,我自己自会承担。”
随安转过身,音量不禁拔高:“你承担?”
“你承担什么?”
“你忘了么,你和钟山派弟子相恋一事,掌门是如何罚的你,你的命都要没了,何况这一次,是薛从澜。”
祈愿哑住,她知道,薛从澜被看重,身上有他的责任,他做了这样的事,掌门只会觉得是她在勾引薛从澜。
“大师兄,说他不会怕。”
随安冷笑,盯着祈愿:“任他是什么品行高洁的男人,他说什么话,你只管听听便是。”
“这世上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被说成是水性杨花,你以为是为什么?”
“发生这样的事,本就是你吃亏。”
祈愿想反驳,却也不想在这时候,去伤随安的心。
“我想想,此事要是被兄长知道了,怎么应对,保下你这条命。”
随安焦躁地在原地踱步,她问祈愿:“你知道裴观那小子最近在干什么?”
祈愿摇头,“我不知道。”
“这样,让他先带你下山,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祈愿说:“五师傅,可是,如此会连累裴师兄,也会连累您。”
“阿愿!”
随安有些气急,她说:“都这时候了,你想这些傻问题作何?”
“我如何能不想?”
祈愿觉得这件事既然被人发现了,那么她便不能逃避,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阿愿,听话好么?五师傅这一次,一定会护住你。”
祈愿摇头,“五师傅,你也要相信我,如今的阿愿不是以前的阿愿,我不会让人夺了我的性命去。”
杨清清没想到,随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祈愿担忧,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随安可以偏心成这样,如果发生这件事情的是她,随安必不会如此护着。
甚至将她逐出山门也是有可能的。
杨清清想,这事情,也只能由掌门处理。
可是,她不能直接告诉掌门,要令想办法。
午时过后,祈愿与薛从澜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整个山门的人都知道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可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师兄。
他这是在犯戒。
随敬得知此事,立即召开掌门大会。
山巅云雾翻涌,数百里外闻风而来的门派弟子佩戴自己的武器,齐聚一堂。
他们低声讨论。
祈愿和薛从澜站在大堂中央。
裴观皱着眉头看向祈愿,一直叹气个不停,穆舒瑶站在裴观身侧:“此事,你一早便知道?”
“我……”
裴观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然后点了点头。
穆舒瑶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那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还有,这事儿怎么传出来的?”
裴观白了穆舒瑶一眼,“这事儿能传出来还不简单吗?”
他说:“昨日我去阿愿那里,临近夜里,大师兄来了,然后他一晚上都没出阿愿的屋子。”
穆舒瑶瞪大眼睛,愣了愣:“他们做什么了?”
裴观用手背拍了一下手心,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穆舒瑶深吸了一口气,“这丫头竟比我还荒唐。”
裴观懒得评价:“你们俩,谁也别比谁了。”
“……”
随敬坐在上首,其余四个掌门分别坐在他的左侧两个位置,和右侧两个位置。
“从澜,是不是这个妖女,蛊惑你?”
“想要因此在栖山立足。”
祈愿听着随敬这个问题,她冷笑了声。
果真和随安说的一点都不差,随敬果然会这么想。
随安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杨清清。
心中复杂。
薛从澜不言,随敬示意他:“跪下!”
他不曾动,身旁审判的弟子,执着刑仗,在他膝盖窝上狠狠敲下。
薛从澜闷哼了声,跪了下去。
发丝掉落,遮住了额角。
那刑仗眼见着,就要敲到祈愿身上,他踉跄站起来,伸手抱住祈愿。
刑仗“砰”地一声,敲到了薛从澜身上。
祈愿感觉到薛从澜腿上承了一道力,他朝着她身上扑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薛从澜,“大师兄……”
薛从澜看了她眼,笑着摇了下头。
“无事。”
“怎么会没有事?”
薛从澜为祈愿挨的那一下,众弟子哗然。
“大师兄果然爱慕祈愿。”
“……”
“从澜,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么?”
随敬气的胡子直吹,他看着祈愿,“看来,年前的事情,还是没有给你教训,你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主意都打到从澜身上了。”
“从澜,只要你当着师傅和众弟子的面,承认你被这妖女蛊惑,为师便既往不咎。”
“否则,门规处置。”
事到如今,祈愿对原著里的情节早已模糊,她也不记得门规是什么东西。
直到有弟子说,“一百零八根银针,刺入身体,那可是锥心之痛,且伤及筋脉,会让大师兄的内力消散,掌门当真舍得?”
“大师兄应当会怕了吧。”
“他这一身的功夫,怎么会为了祈愿舍弃。”
“……”
“那便请掌门,用门规处置。”
薛从澜勾了下唇,一袭白衣在风中摇曳。
他仰起头,毫无畏惧,甚至眼底多了几分期待和疯感。
“弟子心悦阿愿。”
“此心不渝。”
“便是今日那一百零八根银针要了我的命……”
祈愿站在一旁,拽了拽薛从澜的衣袖,“你傻不傻,我可不要你的命。”
“这种最没有意义了,小心咱俩都搭在这儿。”
薛从澜听到祈愿这句话,问她:“你当真如此想?”
“当然。”
她可不想因为这种蠢事情死在这里。
薛从澜说:“好。”
“我会,让你安然无恙。”
祈愿听到薛从澜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她听见薛从澜说:“除去武考,栖山已多年未曾召开过掌门大会。如今,掌门师傅将大家召集在这里,我倒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从澜?”
随敬疑惑地蹙起眉。
“当年,祈掌门掌管栖山之时,你是他的首徒,可你为了能尽快接管栖山,将他逼疯。”
随安看向随敬,随敬也无法坐的住,他站起来。
“从澜,你双亲死后,是谁照拂你长大?你可还记得?你怎么能如此没有良心,在此污蔑为师。”
薛从澜掀开衣袖,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来,随即,他撕下一张皮,原本白皙干净的手臂上环着密密麻麻的疤痕。
像蛇一样,围绕着。
有门下弟子看见,忍不住吐了下。
祈愿站的最近,也看的最清楚,她皱紧眉头。
“可师傅,这些也是拜你所赐。”
随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二掌门看向随敬:“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随安低下头,若有所思。
“从澜,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谈,你,莫要被这妖女蛊惑,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你一点都不记得为师对你的好了么?”
薛从澜脸上露出一个疯狂的笑,他温润的脸像是完全破裂,他的眼睛通红,嘴唇像染了鲜血一样。
“是么?”
“那我父亲当年为何会死?”
随敬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他是你母亲杀死的啊!”
薛从澜笑了。
随敬拧着眉,他早知道这畜牲不听话,平日都是伪装出来的。
“薛从澜!”
“当年你易容成祈掌门,约我父亲相谈,被我父亲看穿,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设计在他身上种下了绝情蛊,令他忘记他与我母亲的过去。执意离开。”
“我母亲以为父亲对她没有半分爱意,才误解他,将他杀了。”
“这些,你真的都不记得了么?”
随敬吞咽了一口口水,指着薛从澜:“你就是个狼崽,我千辛万苦将你养大,你竟这样报答我?”
“千辛万苦将我养大……”
“好一句千辛万苦。”
“我的好师傅,在密室里,养了一窝的毒蛇。”
“毒蛇?”
显然,其余三个掌门对此完全不知情,“掌门,你当真在密室里养这些毒物?”
问完,他们朝着随安看去,只见她神色平静,像是一早便知道一样。
祈愿看向随安,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随安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常有愧疚。
她一早便知道,是随敬设计,杀了原主的父亲。
与此同时,随安也看向祈愿,但没一会儿,她便躲开了。
“求求你,帮我报仇好么?”
忽然,祈愿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朝着四周看去,明明,就都是几位掌门争执的声音。
“掌门,你把密室打开让我们瞧上一瞧,我们便都相信你。”
“诸位既然信我又何必要看?”
随敬盯着薛从澜拨动了自己腰间的铃铛,而铃铛响的时候,薛从澜面色如常,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随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求求你,帮我报仇。”
与此同时,祈愿又听到了这句话。
“是他杀了我父亲,我一定要让他死。”
杀了我父亲?
祈愿思考着这其中的逻辑,这声音是原主的?
“你是原主?”
“是我。”
祈愿拧眉,“原来,你一直都在啊。”
“也不全是,我只残留了一丝意念在这具身体。”
“我一直在等今天。”
“所以,你也一直都知道,薛从澜会为了你报仇?”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仇恨。”
时至今日,祈愿总算知道了,薛从澜为何表里不一,他的外表那般温柔,内心却又阴暗至极。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他一直都在等这个时机。
脱离开随敬的控制,然后趁机杀了他。
“掌门!”
其余四个掌门,震惊地看着随敬,这铃铛声响的时候,他们便知道,绝对不是偶然。
“我们栖山可是名门正派,你为何要豢养这些毒物?”
随敬眼见瞒不住众人,侧眸冷道:“都给我闭嘴。”
“再多言,我杀了你们。”
其余三个掌门脸色大变,随安看向随敬,央求他道:“兄长,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事到如今,你认错便是。”
“我有何错?”
随敬看着薛从澜,“乖徒儿,你说,若不是这些毒蛇帮你,你能成为天下第一么?”
“你能拥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么?”
“……”
四掌门看不下去,骂了句:“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我厚颜无耻?”
随敬反问他:“若非是我,栖山能有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么?”
“早知道你是用这样的办法提升门派的实力,这栖山的掌门,我不当也罢。”
“……”
祈愿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原主的声音:“杀了他。”【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