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崩了


    他说:“好。”


    薛从澜原本阴沉的神色,在目光触及到祈愿的瞬间,陡然凝滞,他微微睁大双眼,眼底徒生的那股疯狂与偏执的火焰被他的温柔表色压下去,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走吧。”


    祈愿带薛从澜离开酒楼。


    她拎着薛从澜剑的另一端,走在他前面。


    她发现,他的剑还是有些拿不稳。


    祈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薛从澜:“你带药了么?”


    一般哮症患者都会随身带药。


    “没有。”


    薛从澜盯着祈愿,唇角不自察的勾了一下。


    祈愿觉得疑惑,她问他:“那你犯病了怎么办?”


    薛从澜道:“我会靠自己的内息调整。”


    “这样啊……”


    所以,武力高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逐渐,薛从澜的哮症缓和了许多,手不再发颤,连呼吸也平稳了。


    他们回到宋府。


    旺财看到祈愿,迈着四条短腿扑过来。


    张着嘴吐舌头,仰头看着祈愿。


    “汪汪。”


    “旺财。”


    “我们回来了。”


    祈愿蹲下去,将旺财抱起来,举过头顶晃了晃,骤然她感觉手腕上有点吃力,重重压了一下。


    祈愿把旺财放下来,转头朝薛从澜问道:“大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旺财胖了些?”


    薛从澜冷冰冰道:“没有。”


    “没有么?”


    祈愿歪了下头,倏然,她肚子里滚了一道雷,祈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饿了?”


    “嗯。”


    祈愿点了点头,她厨艺很一般,给旺财搞点小吃小喝还可以,但真要给自己搞点什么,估计也就只有野菜就馒头了。


    这样一想,她看向薛从澜,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形状,笑着问他:“大师兄你会做饭么?”


    薛从澜盯着祈愿,点了点头。


    祈愿眼睛亮了亮,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但她不知道怎么跟薛从澜说。


    她问他:“你饿不饿?”


    转念,祈愿又摇了摇头,说:“大师兄你内息调过来了么?”


    “嗯。”


    “……”


    祈愿绞尽脑汁了下,便听薛从澜说:“我去煮饭。”


    祈愿瞪大眼睛,眼底的惊喜不言而喻。


    薛从澜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为人知的占有欲,这一次,她的欢喜,只是因为他,无关旁人。


    日头渐斜,余晖透过窗棂,落在灶台上。


    薛从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他将袖口挽起,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祈愿捡了一个酸果子,一边吃,一边倚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他。


    薛从澜左手揪住鸡头,把鸡脖抻长,右手从一旁抽出磨得锃亮的菜刀,刀刃在阳光下寒光一闪。


    祈愿咬着果子的动作一顿。


    薛从澜手快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鸡脖。瞬间,鸡血喷涌而出,溅落下来,洇出一片暗沉的红。


    薛从澜满手,他侧眸看向祈愿,祈愿看着这一幕,后脖子不禁发冷,她将塞在嘴里还没咬完的酸果子吞咽下去,然后咳了声。


    “我还是不在这儿打扰大师兄了。”


    祈愿正准备溜之大吉,躲开这血腥的画面。


    薛从澜叫住她:“站住。”


    “过来拔毛。”


    拔毛?


    祈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拔毛!


    薛从澜松开手,把没了生气的鸡扔在一旁,拿起放在木墩边的大碗,将鸡血接住,随后,他往盆里倒入刚烧开的热水,把鸡浸在水中。


    然后冲着祈愿指了指。


    “我教你。”


    祈愿为难地看着他,但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洗干净,走到薛从澜身边。


    她看着他的样子,把手伸进盆里。


    白皙的双手很快被热水烫红,薛从澜在鸡的表面拔毛,一边揉搓,祈愿自己找了个空档的位置,水花翻涌,她手指上的水滴落在薛从澜手背上。


    阳光照耀下,像个珍珠。


    两只手交叉在水盆中,时不时相撞。


    祈愿假装没有感觉到一般,躲开他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热水蒸腾的雾气里,鸡毛纷纷脱落,一只光溜溜的鸡逐渐显露出来。


    祈愿叹了声,大功告成,她将手擦了擦。


    薛从澜把陶罐置于炉火之上,用扇子扇高火苗,火苗舔过罐底后,薛从澜将扇子收起来,缓缓倒入精心熬制的鸡汤。


    而后,他取来一只小碗,放入几枚晶莹的红枣,轻轻去核切碎,又将一小把糯米仔细淘洗。


    一切准备就绪,薛从澜把糯米、红枣依次放入陶罐,动作轻柔而专注。


    完全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能做出的。


    随着汤汁逐渐翻滚,水汽氤氲,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薛从澜守在灶台边,不时轻轻搅拌,防止食材粘锅。


    祈愿闻到香味,眼睛一直盯着陶罐。


    舍不得移开。


    羹汤熬好后,薛从澜将陶罐端下,盛出一碗,端到祈愿面前。


    祈愿伸手接过,先嘬了一口汤,不经意间露出满足的神情。


    “大师兄,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可以在京城开饭馆了。”


    薛从澜勾了下唇,把火灭了,看向一旁的祈愿。


    祈愿高兴的笑,热乎乎的鸡汤下肚,浑身都热起来,气血充足,脸上跟着红扑扑的一片。


    她的唇被水光染红,晶莹透亮。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渴望如潮水般汹涌,将他的理智冲击。


    他想亲她。


    祈愿看到薛从澜一直盯着她看,她蹙眉问:“怎么了?”


    薛从澜神情自若,并未将自己内心透露出来。


    “没什么。”-


    穆舒瑶裴观和宋佩环从酒楼回来,裴观一直嚷嚷着,“真不够意思,直接就走了!”


    “兴许是有事吧。”


    相比较之下,穆舒瑶平静了许多。


    看到祈愿,她问她:“师妹,你和大师兄怎么先走了?”


    祈愿说:“他的身子有些不适。”


    “酒楼之中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就与师兄先回来了。”


    穆舒瑶点头。


    “师姐,我们去试试新买的胭脂吧?”


    “不了。”


    穆舒瑶摇摇头,她是习武之人,从不涂脂抹粉。


    “就试一试?”


    “保管新鲜。”


    穆舒瑶看了眼裴观,裴观笑:“看我做什么?难得你师妹有这份心思,试试又不会怎样。”


    “那好吧。”


    穆舒瑶勉强答应下来。


    穆舒瑶先用羊乳洁面,将最初的步骤做完,再坐到妆镜面前。


    祈愿用白粉轻扑在她脸上,遮住她偏黄的肤色,接着,她沾取眉粉,对着铜镜,在穆舒瑶眉头勾勒出一个远山眉,眉尾勾了一下,使眉毛轻扬起来,添上几分灵动俏皮,不至于太过死板。


    随后,祈愿用唇刷沾取口脂,在穆舒瑶唇上细细涂抹。


    “这也太红了。”


    穆舒瑶有些不习惯,别扭地扭了一下身体。


    “师姐,你坐好。”


    “还差一步呢。”


    古代的妆容还要加面靥与花钿。


    穆舒瑶其实有一个酒窝,只是她不经常笑,旁人也鲜少注意到这点。


    祈愿逗着穆舒瑶,“师姐,你笑一笑。”


    “干什么?”


    “你长了一对很好看的酒窝呢。”


    穆舒瑶下意识问她:“什么是酒窝?”


    “就是……”


    祈愿一边解释一边用胭脂轻点酒窝,最后,她从匣中选出一枚蝶形花钿,轻轻贴于穆舒瑶的眉心。


    “好了。”


    大功告成,祈愿说:“师姐,你站起来看看。”


    穆舒瑶逐渐习惯下来,那股别扭的劲儿消下去,她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祈愿带穆舒瑶出去。


    裴观正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盘花生,他一边剥花生,一边往自己嘴里喂。


    穆舒瑶屋子的门被推开,裴观扭头看过去,眼神顿了一下,然后愣住。


    “不是,这……”


    祈愿笑了声:“这是师姐,你不认识了么?”


    “师妹,你这手艺,要让花楼的人看见了,不抢着要你啊?”


    祈愿觉得这主意好,她学不会无功,但给人化妆在行,到时候也饿不死自己。


    “要是栖山不要我了,我就下山去做妆娘。”


    薛从澜洗净了灶房的工具,才折返回来。


    “没有人说栖山不要你。”


    祈愿说:“就开个玩笑。”


    她还要攻略裴观和穆舒瑶,还有薛从澜,如果现在离开栖山,当然不好了。


    “掌门不是不要我么……”


    “有五师傅和我们在,掌门不会的。”


    “是么?”


    祈愿唤醒久违的系统,查问好感度进条。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催促过她完成任务了。


    这是不是证明她最近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裴观:好感度50。】


    【穆舒瑶:好感度55。】


    【薛从澜:系统查算中……】


    祈愿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最后查算的结果,直到她听见一句:【无法清算。】


    祈愿:?


    为什么单单是薛从澜的好感度无法清算。


    【系统即将崩坏。】


    【错误。】


    “你还是别算了,你坏了我怎么回家?”


    祈愿认命了。


    与此同时,她朝着薛从澜看去,以这段时日的相处来看,她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是有所拉近的。


    何况,还有那么多次意外的亲密行为。


    如果真的令薛从澜不快,他定向驱逐宋钰衡一样驱逐她。但他什么都没有做,还帮她调整内息,治理梦游之症。


    薛从澜对她,好像,不是讨厌。


    第42章 热烈


    祈愿想不明白为什么系统会算不出薛从澜的好感度,不过,她想了一会儿便不再想了。想不通,不为难自己。


    宋府深宅,大门紧闭,门环上的兽首在月色下泛着幽光。墙内,丫鬟提着灯笼,光影在回廊间摇曳,映着雕梁画栋与盆栽山石。


    薛从澜临窗而坐,桌上烛火闪烁,轻拨琴弦,琴音在夜风中飘散。彼时,祈愿躺在榻上正感慨一日的光阴,听见薛从澜的琴音。


    起初,那音符似轻巧的蝶翼,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撩拨,随着旋律流淌,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静谧山林,山风轻柔拂过脸颊,带着木叶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她的心瞬间沉静下来,白日里萦绕心头的纷繁琐事,如轻烟般缓缓散去。


    她闭上眼睛,深深睡了过去。


    【宿主,系统修复中,由于薛从澜对你的感情复杂,所以无法清算清楚他的好感度。】


    【宿主?】


    祈愿没有回应,系统慢慢沉寂下去。


    【宿主,一切自求多福吧。】


    【小心此人强留你在这个世界,无法脱身。】


    它最终叹息了声。


    可是祈愿睡的沉,一句都未曾听进去。


    她半夜再次起身,摸进了薛从澜的房间。


    薛从澜觉睡的浅,门被人一堆,他便醒了,闻到熟悉的气息,他唇角勾了一下,没有阻拦她。


    血契蛊对人的依赖性很大。


    他不久前喂过它血,如今看,是又渴了。


    所以控制祈愿来找他。


    祈愿坐在薛从澜榻边,眼神幽幽的。


    他起身将烛火点亮,祈愿从榻边往前走,从背后,将薛从澜抱住,脸颊轻轻贴向他的后背。


    薛从澜拿着火匣子的手一顿,他感受到背后的柔软,一股热流从下面传出来,薛从澜低声温和道:“祈愿,松开。”


    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禁的颤抖。


    她听不懂似的,紧紧环着他的腰。


    薛从澜只觉自己腰窝处似有一根麻筋,令他浑身软麻,无法抵抗,呼吸加重,吐出来,气息吹的烛火荡漾。


    薛从澜用内息平稳自己。


    他转过身,低睫看向祈愿。


    手指试图掰开她,可是她蹭的越来越近。


    “不要。”


    她嘟囔了声。


    薛从澜眼神晦暗,白日时,他盯着她的唇,便忍不住想要亲她,而今她又主动送上门,令他心绪再次有了起伏。


    “你的腹肌我还没摸够。”


    祈愿说。


    “你想摸谁的?”


    薛从澜咬了咬牙问她。


    祈愿微笑着,仰头看薛从澜:“当然想摸,好多帅哥的。”


    “一个哪够啊……”


    “祈愿!”


    薛从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堂而皇之的摸他便罢了,还扬言要摸更多人的。


    祈愿被他吼了一声,手轻轻在他胸口处拍了下,“你凶什么凶。”


    “声音太聒噪了。”


    薛从澜蹙起眉,低头好笑地看着祈愿,虽然觉得很不可理喻,但他还是不自禁柔声下来。


    “你以为,大师兄的豆腐这么好吃么?”


    祈愿仰起头,双眸含着笑,复又抬手轻触起薛从澜的脸庞。她的指尖从他剑眉缓缓滑下,感受着他微微起伏的眉峰轮廓。继而,她的指尖拂过他的双眸,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似在她心尖挠痒。


    她动作轻柔,顺着高挺鼻梁,指尖继续向下滑落,停在他微薄嘴唇,她指腹摩挲,感受温热与弹性。


    似有电流窜过全身,薛从澜脸颊发烫。


    祈愿手掌轻贴他脸颊,掌心温度传递:“大师兄这豆腐,好吃。”


    薛从澜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禁捏紧成拳。


    他腥红着双眼,眼睛欲的想要滴出血来一般。


    祈愿揪着他的衣带,往榻上引,只轻轻推了一下,他便倒下去。


    薛从澜斜卧在榻上,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面色潮红,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着两簇狂热的□□,他抬头看着祈愿,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如扭曲的蚯蚓般凸起。


    祈愿就站在咫尺之遥,她的发梢轻扬,身上甜香的气息钻进他的鼻腔,像一把火,将他心底克制的防线烧得摇摇欲坠。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把她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他难以自禁,紧闭双眼,试图将祈愿的身影从脑海中驱赶出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从齿缝中挤出压抑的闷哼。


    她现在还在梦游时分,故而大胆妄为,若是清醒,不见得能接受已发生的事。


    薛从澜清醒地知道这一点,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欲念稍稍退去,他将自己的腰带从衣袍上抽离下来,宽大的衣袍敞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祈愿看他主动将腰带解下,忍不住勾了下唇。


    手主动伸过去。


    而就在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薛从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解下的腰带绑在她手腕上,连带她另一只手,一同绑了进去。


    祈愿瞪着眼睛看他,眼神间充满了不满。


    薛从澜克制住自己的欲念,蹙眉,轻声安抚道:“今日不行。”


    他是,不择手段了些,引/诱过祈愿亲吻他。


    可,再深一步,他不敢。


    他怕祈愿会生气。


    会害怕他,从此连入睡都不敢。


    他不能亲手将局面推到那一步。


    祈愿双手被绑住,不甘心地望着他,薛从澜宽大的衣袍遮不住身体,他之下的位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阴湿了。


    硕大顶着湿润的位置,难耐,克制。


    “为什么?”


    祈愿盯着他的位置,再抬头,只见薛从澜面色潮红,呼吸粗重,双手也因极力的克制而颤抖起来。


    祈愿红润的嘴唇轻轻抿住,嘴角勾起来。


    薛从澜看着祈愿被他绑缚起来,平静,而不妄动,他心中有安心,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痛苦来。紧接着,他清澈的眼眸中蒙上一层雾气,像是下一秒,眼泪就会从中掉出来。


    祈愿呆愣住,看着这一幕。


    是她把他欺负哭了么?


    怎么会这样……


    “你,你过来。”


    祈愿唇角勾了一下,薛从澜抬头看她。


    听从她的指令,凑近她。


    祈愿伸长脖子,唇凑到他嘴边,顺着那泛着水光,吃上去,“赔礼道歉的。”


    薛从澜想按住祈愿,哪怕将她绑了,也不得安分,可是,他舍不得推开她,想让这吻,更长,更深。


    即便那处坚硬涨的要喷出来,气血裹着他让他连行走站立都觉得艰难,他也想,再吻的深刻一点-


    祈愿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睛也有些无法睁开。


    而后,她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看见自己穿着鞋踩在薛从澜的榻上,卧坐着。


    而薛从澜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似乎一夜未睡,清醒地看着她。


    祈愿的眼睛瞪圆,嘴张了张,有些语无伦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又做了什么啊!


    薛从澜此人极爱干净,他的衣衫像是雪一样的白,而她此时此刻,却穿着鞋踩在他榻上。


    真是要了命了。


    “大师兄,我……”


    薛从澜开口,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说过,若再有如此,我便绑了你。”


    “对。”


    她是说过这样的话,“大师兄做的对。”


    紧接着,薛从澜说:“今夜来我屋中睡吧。”


    祈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不妥吧?”


    薛从澜顿了声,道:“治疗你的梦游之症。”


    “嗯。”


    再这样不清醒,不理智下去是不对的。


    祈愿回头看了看自己踩脏的床单,她说:“我会帮大师兄洗干净的。”


    “不必。”


    薛从澜神色晦暗,他喉结滚了下,然后站起身,走到祈愿身边,弯下腰,将她手上的腰带解开。


    “勒红了。”


    他说。


    祈愿说:“这倒不要紧,只怕冒犯了大师兄。”


    听到这儿,薛从澜勾了下唇,神色如常道:“你冒犯的事,果真一次比一次严重。”


    “哪里严重啊?”


    祈愿有些心虚。


    薛从澜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里,你亲过。”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垂:“这里,你咬过。”


    而后,他的手指下移,指了指自己的胸部:“这里,你摸过。”


    “……”


    “下次,会是哪里?”


    祈愿脸瞬间燥红起来,“还是烦请大师兄为我治理梦游之症罢。”


    说罢,薛从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是我,明日又会是谁?”


    祈愿抿了下唇,她不知道。


    但目前来看,她这个症状只针对薛从澜。


    就像是她只能闻到薛从澜一个人身上的特殊味道一样。


    她说:“不会有别人的。”


    薛从澜微微眯起双眸,琥珀色的瞳仁隐匿在低垂的眼睑后,透着难以捉摸的幽光,他似笑非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浅淡又危险。


    “若是还有别人,那大师兄能做的,或许只有,清理门户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暗藏锋锐。


    祈愿听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的。”


    “可你昨夜说,你想摸很多男人的腹肌。”


    说罢,薛从澜十分不给面子,面无表情的说出此话,换作以前,祈愿可能会觉得薛从澜是在诬陷她,可现在,她却没有底气与他叫嚣了。


    “此事是大戒。”


    祈愿低下头,“嗯。”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她只摸过薛从澜么?


    但这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了。


    “那是梦游时说的话,只是玩玩,当不得真的!”


    薛从澜好笑地看着她,眼底有了几分玩味的戏谑:“那你在梦游的时候亲我算什么?”


    “也当不得真。”


    “也是玩玩么?”


    第43章 改口


    薛从澜每说一句话,便逼近她一步,祈愿抿了下唇,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


    “当然不是!”


    那些不自控,醒来连自己都忘了的东西,她实在没办法评判什么。但她知道,绝对不是玩乐。


    纵使她想让薛从澜对她有好感度,也不是这样的方式。


    何况,系统也从未说过,她攻略他,得到的一定要是爱情。


    “大师兄,我绝无此意。”


    薛从澜勾了下唇,在她快要摔倒时,手臂伸向她后腰,稳住她的重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治好你的梦游之症才最为稳妥。”


    祈愿点点头:“嗯。”-


    太傅之事,圣人大怒,即日问斩。


    可是,他为何杀与他同宗的宣德太子,这还不得为知。


    “宋大人,你那日说,要我们做的是什么?”


    宋佩环道:“帮我从鬼市查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隐风袍。”


    江湖上,传闻隐风袍刀枪不入,但制作一件隐风袍需十万两黄金,格外珍贵。而如今军饷不足,圣人主张节俭,这隐风袍在市面上,便不敢卖了。


    “宋大人,你有十万两黄金买这隐风袍么?”


    宋佩环摇摇头:“不不不,裴兄你误会了。”


    “隐风袍是宣德太子当年穿在身上的,只是他死后,这隐风袍便无所踪了。”


    “这才想让你们入鬼市探查。”


    穆舒瑶蹙眉问:“杀害宣德太子的,难道还有第二个凶手?”


    宋佩环道:“应当是有人与太傅联手,杀了宣德太子。而这其中,或许有江湖人的手法。”


    “江湖人?”


    裴观嗤了一声:“哪个不要命的江湖人士,敢杀宣德太子。”


    宋佩环摇了摇头:“这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陛下说了何时问斩太傅么?”


    “三日后。”


    “这么快!”


    宋佩环点头:“若是他死了,他的同党也很难再查,所以需要各位即刻去鬼市,将这隐风袍带回来。”


    “鬼市有价而交……”


    裴观说:“宋大人,你这是让我们偷啊?”


    这朝廷的人,一个个看着要办光明正大的事,但为了达到目的,阴私事也没少来。


    宋佩环:“倒也不是,主要是要问出这隐风袍倒卖了几手罢了。”


    “哦。”


    裴观看向薛从澜与祈愿,“那便动身罢?”


    薛从澜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去鬼市。”


    “大师兄……”


    “你不去啊。”


    “嗯。”


    裴观朝着一旁的祈愿看了眼,无奈说:“那我们三个去好了。”


    “好。”-


    踏入鬼市,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窄的街道两旁,摊位高低错落,犹如星罗棋布。摊位上,昏黄的马灯摇曳闪烁,似随时会被夜风吹灭,光影在粗糙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仿佛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舞动。


    摊主们形态各异,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幽光闪烁的眼睛。更有人裹着厚重的黑袍,全身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


    他们或低声招揽,或沉默不语,静静等待着有缘人。


    “这地方,好阴森啊。”


    穆舒瑶环视着四周的环境:“朝廷不剿灭这地方么?”


    “你以为,官府的一些奇珍异宝是从哪里来的?”裴观说:“我下山历练的这些时日,学到的最多的事便是,不要相信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高风亮节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自私,比任何人都手段阴毒。”


    穆舒瑶说:“还是栖山好,终日只是练剑,倒也没有如此多的门道。”


    “那是因为你的存在,不足以让大家针对你,算计你。自然觉得好了。”裴观笑了声:“不若,你问问师妹是如何觉得的?”


    “她必然觉得栖山不好。”


    祈愿走在一旁,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她道:“于我而言,的确,栖山算不上是好地方。但一个地方的好坏,本就由心而判,于师姐而言,那是最干净的地方,倒也不算是错。”


    “那你可还愿意回栖山”


    裴观挑着眉看向祈愿,祈愿点了点头。


    她是定要回去的。


    裴观笑了声:“我若是你,有这机会下山来,便再也不回去了。”


    祈愿暗道,她倒是想,可是好感度没升上来之前,她还没办法不回栖山。


    “我只想与师兄师姐在一起,若是你们不回栖山,我便也不回了。”


    裴观转眸,看向祈愿,“你这话说的……”


    “也对,栖山上的大大小小人物,都知道你被掌门边缘了,没人管你,只有师兄和师姐对你最好。”


    裴观忽然看向她:“那你叫声兄长罢。”


    “什么?”


    祈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观说:“师兄与兄长毕竟还差一个字,意义不同,你与大师兄共承于掌门,可我不是,我是二师傅教出来的,细细算,我只是你的旁门师兄,算不上是师兄妹。”


    “可如果,你叫我兄长,你便是我妹妹。”


    “在栖山,看我一份薄面上,师弟师妹们,应当也不敢再为难你。”


    “兄长?”


    祈愿勾了下唇,叫他兄长也不为过,还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但她问道:“可是,你不怕,回去被二师傅责罚么?”


    “若是因我牵连了你……”


    裴观挑挑眉,从前,他的确是这样,自诩光明磊落,但也怕与祈愿在一起,会和她一样受尽冷眼。


    “无事啊,我好歹一身本事,若二师傅当真厌恶,我便带我妹子下山讨饭吃!”


    祈愿吐了吐舌头:“谁要和你一起讨饭,当叫花子……”


    穆舒瑶捏紧了剑,有些不满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师姐,那你也想让我叫你阿姐么?”


    “嗯。”


    祈愿眯着眼睛笑起来,她觉得很开心,没什么犹豫,改口道:“兄长!阿姐。”


    裴观兴奋地扬了下头,随着他脚步的前行,被素带裹着的头发晃着。


    穆舒瑶看见,不禁毒舌道:“你这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


    一路上,祈愿将摊位上的货物看在眼里。


    其中,她碰到几个造型诡异的人偶,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吓了她一跳。


    鬼市的中央,有一个露天的戏台。


    台上,一名身着素白戏服的女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声音婉转悠扬,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凄凉。台下,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观众,他们或神情木然,或目光呆滞,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宛如被抽去了灵魂。


    骤然,一阵阴风吹过,马灯剧烈摇晃,鬼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隐隐传来阵阵阴森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待灯光再次亮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却又难以察觉。


    裴观将穆舒瑶与祈愿护在身后,紧紧捏住了剑。


    “这地方太诡异了,我们尽快找到东西出去罢。”


    “嗯。”


    三人找到一家售货的铺子,终于打问出了隐风袍的下落。


    “各位来晚了,就在一柱香前,这隐风袍刚被人买走。”


    “可能问问店主,这隐风袍是何时落在您手里的?”


    那店主脸上长了一颗媒婆痣,笑起来的时候,痣也随之移动。


    “十六年前。”


    “这东西落在我手里,心里总是不踏实,但架不住那人出手出的急,还便宜,我便收了。”


    “谁知,这十六年来,这东西放在我手里,死活卖不出去。今日不知怎的,竟然两波人一同来问,还是前后脚的功夫。”


    裴观问:“那您还记得当年卖给您隐风袍的是什么人么?还有刚刚买走这隐风袍的人,是何面容。”


    店主说:“这鬼市的人,来来往往,不问姓名,而且,来送货的人,和来买货的人,都遮掩了自己的面容,我看不出。只看的出来,人高马大的。”


    “多谢了。”


    “……”


    裴观与祈愿穆舒瑶走出店铺,“怎么会这么巧,十六年前没有卖出去的东西,如今却卖出去了。”


    他们从鬼市离开,回到宋府。


    只见庭院之中,满庭光亮。


    身穿黑袍的男子跛着脚,往前艰难的爬,而他对面的男子,一袭月牙袍,干净洁白,一尘不染。


    “大师兄?”


    宋佩环在一旁笑着说:“还是薛公子有计谋,直接在鬼市外,守株待兔。”


    “这不,兔子揪出来了。”


    裴观看向那人,怀里掉落出来一件衣袍,他顿了声:“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隐风袍?”


    “是。”


    黑袍男子被双手绑缚,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宋佩环走近,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他蹲下身,看见那人的脸,手抖了一下:“郑崔,怎么又是你啊!”


    “郑崔?”


    裴观与穆舒瑶好奇地盯着他看,从前只是知道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你这次,去鬼市买这隐风袍,是为了观贞太子?”


    说着,宋佩环话音一转:“不过,奇怪的是,十六年前你年纪还小,不可能参与这事情。”


    “难道,当年与太傅勾结的,是你爹?”


    郑崔仰起头,红着眼睛,看向宋佩环:“我呸!别污蔑我爹。”


    “你这小人,当初在栖山脚下的客栈设计我,让我醉香,如今在这儿假惺惺查案,扮什么好人?”


    宋佩环将袖子一拢,看向薛从澜他们,“冤枉啊!”


    “总归是郑大人当初受不住美色,乱了道心。这如何能怪我?”


    穆舒瑶拉出剑来,蹙眉盯着郑崔:“那人真是你杀的?”


    祈愿拽住穆舒瑶的胳膊:“阿姐。”


    薛从澜听到她叫的这声,与往日的师姐不同,他朝着她看过来。


    郑崔道:“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们信吗?”


    祈愿说:“说明足够的理由,自然信你。”


    当初,在客栈的时候,薛从澜便已经看出来,郑崔是被人陷害。


    如今,他对上宋佩环,正好可以对峙一番。


    “当日,我路过栖山,到客栈歇脚。”


    “一进入自己的房间,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摄人心魂,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女子推门进入我的房间。我深知不对,便打晕了他,将她送去别的屋子。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醉香发作,我……”


    “总之,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门窗都被钉死了,逃也逃不出去。还有那散着香的血衣也扔在我房间里。”


    “我在你们闯入时,才将门破开逃了出去。”


    “一路回到京城。”


    随即,郑崔冷眼看着宋佩环:“原本我是不知道谁害的我,直到他拿此事,威胁我爹。”


    “堂堂大理寺少卿,为了查案,陷害忠良!”


    裴观几人面面相觑,看向宋佩环。


    宋佩环笑了声:“郑大人,那你此言不一样是陷害我么?我知道栖山脚下发生的事,不代表,人是我杀的,对么。”


    第44章 坦白


    郑崔歪下头,恶狠狠看向宋佩环,他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宋佩环杀的人。瞧见郑崔的气焰消下去,宋佩环勾了下唇,“咱们还是来谈谈,你买这隐风袍做什么罢。”


    “我买它来,送予太子殿下。”


    “只单单如此么?”


    宋佩环问:“你可知道,你手上这件隐风袍,是宣德太子生前之物。”


    “我不知道!”


    骤然,郑崔红了眼睛,忽然疯了起来:“查什么案子,照这样查下去,你们永远都查不出来,宣德太子究竟是谁杀的!”


    宋佩环冷眼看他:“郑崔,你在我这宋宅发什么疯?”


    “是陛下杀了宣德太子!”


    郑崔大吼了一声。


    整个庭院都静寂了下来。


    裴观看向穆舒瑶,穆舒瑶看向祈愿,祈愿看向一旁的薛从澜。


    宋佩环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若你们不信,便查下去,瞧瞧这真相是否是我说的。”


    “当年,观贞太子年幼,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师杀了自己的兄长。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撇清他和太傅的关系,而是……”


    “而是他想活下来啊!”


    宋佩环看了看四周,幸好他提前让那些人都退下了。


    “观贞太子的母亲是张贵妃,有张贵妃在,他怕什么?你别在这儿混淆是非,影响我们查案。”


    “张贵妃只想母凭子贵,压根没有想过要护着太子!”


    宋佩环真想一刀砍了那郑崔的舌头,“在这儿编排圣人和贵妃,你有几个脑袋够你掉的?”


    “真真是不想活了你。”


    宋佩环拂了下衣袖,背转身去。


    “嚯,这京城乱的很。”


    裴观盯着郑崔瞧:“郑公子,你可珍惜着些你的性命啊。”


    郑崔癫狂起来,拿着剑四处挥舞着,他们几人都迅速躲开,混乱中,薛从澜将祈愿拉至身后,祈愿看着薛从澜的背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看着他宽厚的肩膀,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是不是嗑错药了?”


    裴观大喊了一声,然后找到空隙,钻到郑崔的□□,双指点上他的后脖颈。


    郑崔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下来,人晕了。


    才结束这一场闹剧。


    宋佩环以为抓到郑崔能审问出来些什么,但照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索性,他命人将他送回了崔府。


    “为了观贞,他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话,往少了说,要掉脑袋,往大了说,诛他九族都不为过!”


    穆舒瑶斟酌着:“有的时候,疯子的话,也不一定全是疯话。”


    “观贞太子与宣德太子,都共同经历了些什么?”


    穆舒瑶有些好奇。


    将郑崔送走之后,几人各自回屋中休息。


    祈愿想起薛从澜的话,她选择主动走进薛从澜的房间。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她抱了床被子。


    准备去薛从澜房间打地铺的。


    正巧,她看见裴观在喂旺财。


    裴观抬起头,看向祈愿:“这么晚了,你抱被子出来干什么?”


    祈愿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屋檐,张了张嘴,但她不知所措,总不能让裴观知道她抱这被子是为了去薛从澜房间的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在裴观的角度看来,怎么也不算正常。


    “想洗一下。”


    “哦。”


    裴观喂完旺财,也没把祈愿这话当回事,走回了屋里。


    祈愿看裴观回去,这才抱着被子,转头推开薛从澜的房门。


    夜幕笼罩,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如水,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落在薛从澜身上。


    他身着一袭月牙色长袍,静坐于蒲团之上,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光晕。双腿盘曲,五心朝天,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他的脊背挺直,双眼轻阖,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祈愿见状,不敢打扰他。


    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等。


    等着等着,祈愿张大嘴巴,忍不住打了声哈欠。


    薛从澜睁开眼睛,看着乖巧的站在那儿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祈愿,站起来,走近她。


    “睡着了?”


    他的声音温和,像山间缓缓流动的水一般。


    祈愿清醒过来,摇了摇头说:“没有。”


    “只是有点困而已。”


    “嗯。”


    祈愿怕薛从澜忘了,故意提醒他道:“我是来找师兄治我的梦游之症的。”


    “嗯。”


    薛从澜转身,将桌上一早准备好的茶递给祈愿。


    “把这个喝了。”


    祈愿接过薛从澜递给她的茶,低头看下去,红色的茶,有股血腥的味道,她嗅了嗅,有点刺鼻。


    “这是什么方子?”


    薛从澜勾了下唇,没有回答。


    祈愿皱了皱眉,然后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还是有股血腥味。”


    但这茶应当是加了酸枣,或者是糖的,不是很苦,是甜的。


    薛从澜没有告诉她,这碗茶,有一半是他的血。


    祈愿受控制是因为血契蛊,他从前不杀生的时候,就是拿自己的鲜血喂养的蛊虫。血契蛊在祈愿的体内,喝不到他的血,自然会躁动。


    “感觉如何?”


    祈愿开始的时候,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但过了一会儿,她便觉得热了。


    身上无由来的热。


    “大师兄,我身上热……”


    她抬起头,眼睛里多了几分雾气。


    薛从澜蹙眉,为何血契蛊会躁动,令她的身体发热?


    她的双颊绯红,熟透的蜜桃一般,眼眸蒙了层氤氲水汽,透着迷离与慌乱。


    她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原本整齐的发丝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呼吸因急促而滚烫,每一次喘息都似带着难耐的渴望。


    祈愿不禁想,薛从澜到底给她喝了什么。


    祈愿将被子抱在自己身上,她问:“是不是只要喝过这药便好?”


    虽说她是这么问的,可是心底却是相反的答案,若是睡着了,梦不梦游的她不知道,但她现在真的很想干薛从澜。


    薛从澜眸子里亦有疑惑。


    “你今夜还是睡在这里罢。”


    他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还需观察。


    祈愿却担心,继续在他的屋子里待下去,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她思想开放,没什么节操,但她在异世界,不想与无关紧要的人发生过多的纠葛。


    “可是,我与大师兄共睡一个房间,传出去不好听的。”


    祈愿勾唇笑了下:“我还是出去的好。”


    薛从澜说:“随你。”


    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格外的平静。


    但祈愿转头去开门时,却意外发现,门根本打不开。她转头,看向薛从澜:“大师兄,门为何打不开了?”


    “是么?”


    薛从澜没有动,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


    祈愿额头上出了汗,心中不禁焦急起来。


    她回过头,看向薛从澜:“大师兄,我与你说实话罢,若我继续待在这里,我怕我会在清醒时,做出梦游时对你的行为。”


    薛从澜嘴角抽了一下,眼眸中划过一分喜悦。


    “今日这药或许是配错了。”


    薛从澜承认道:“既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想,我理应对你负责。”


    负责?


    祈愿忍不住咳了一声,原本便红的脸,咳的更加红了,他莫不是真配成了春药?


    “那倒不必……”


    忍一忍,或是洗个澡,便好了。


    “可是,师妹的脸很红。”


    薛从澜温和地笑,他说:“你的耳朵也很红。”


    他的笑声很轻“我帮你渡气,平缓一下。”


    “可以么?”


    他身上松木香的味道窜进她鼻息间,祈愿微张着唇,用力呼吸空间里剩余的空气,逐渐地,她的呼吸急促加重,胸腔处剧烈跳动起来。


    祈愿抬手揪住薛从澜的衣领。


    薛从澜半弯下腰,他听见祈愿无可忍耐地说了一句:“亲我。”


    他微微低下头,脸庞逐渐靠近祈愿。


    唇贴过去。


    他的拇指放在她的侧脸,轻轻摩挲着,动作轻柔而缓慢。


    然后,他碰上了她的唇,像羽毛一样轻。


    他顿下来,感受到祈愿紊乱的呼吸,自身的呼吸也开始没了章法。


    她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透亮。


    薛从澜再次低下头,与这水光融合,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与此同时,他的肚皮下方,像竖了一把刀。


    刀面坚硬,光滑。


    她想,既是薛从澜惹得祸,便让他来解决。何况,薛从澜这人在男女一事上直楞的很,既然他管这叫帮她,就不会扯到情爱上一事。


    权当是,解决生理问题罢。


    祈愿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吻里。


    她轻轻踮起脚,双臂抬起,勾住薛从澜的脖颈,舌尖探进他的口腔里。她发现他的舌头刚直而不懂得灵活弯曲,便用舌尖顶了一下他。


    硬的被她顶成了弯的。


    薛从澜骤然睁开眼睛,他眼睫飞快地颤动着。


    任由祈愿在他的唇腔之中搅弄风云。


    银丝从嘴角拉出来。


    祈愿松开他,大口吞吐着气。


    她踮起脚,歪头咬上他的耳垂。


    他个子很高,祈愿揪着他的衣衫,将衣衫抓的用力,薛从澜眼眸动了下,低下头,咬住了祈愿另一侧的耳垂。


    她是如何做的,薛从澜便有样学样。


    用舌尖舔/过耳垂,让它晃动,然后用力顶拉,最终用温热的嘴唇将整个耳垂都包裹住。热气随着耳垂的位置一直蔓延向上,进入耳廓。浑身像被电流窜过一样,酥酥麻麻。


    祈愿感受到他在学她,忍不住呵笑了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借力托在他身上,不动了。


    任由他亲着。


    而她闭上眼睛,想象着鸳鸯交颈。


    窗外,有风拂过,吹的树影摇曳,就像他们俩一样。


    第45章 大胆


    薛从澜张唇,移开她的耳朵。


    口腔里还残余着她的清香。


    银液拉成丝状,她笑了下,然后仰起头,瞬间吻住他方才空了的口腔。


    她的手一边勾着他的腰带,一边将人往前拉,紧紧贴在一起,莫名地,理智飞走了,她反复靠近又拉远,拉住他的手,鼻尖顶在他的鼻尖。


    紧紧相贴。


    祈愿如星辰般的眸子抬起来,浑身燥热的不像话,所以呢,眼前这个人,要是睡了又会如何?


    如果不是因为有好感度拉着,她担心他会讨厌她,她现在就想把他一把推倒。


    祈愿仰头,鼻尖细腻的汗珠将他的鼻子也蹭湿,双眼朦胧中,印着他镇定自若的神情。


    “大师兄,你没有感觉何处不适么?”


    薛从澜神色平静,仿佛丝毫不受祈愿的影响。


    而在祈愿所看不到的地方,他手臂的肌肉绷紧,浑身热血膨胀,手背上,青筋似蚯蚓一般鼓起,仿佛下一秒便要炸开。


    “没有。”


    祈愿应了声,眼睛弯起来,成月牙状,她的拇指放在薛从澜嘴唇上,摩挲着,猛然,她用力压了一下,将他嘴唇的肉与他的牙齿相碰。


    薛从澜脸顿时苍白,他低睫看着祈愿。


    只见她微微歪着头,一头如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发梢轻轻颤动,像是有某种隐秘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与此同时,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行止间多了几分睥睨与玩味。


    薛从澜蹙了下眉,她按着他的力道不轻,是故意的,又带了几分挑衅。


    不知是血契蛊带给她的血性,还是她从前不曾露出的本色,薛从澜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像他。


    他盯着她,愈发觉得兴奋与有趣。


    就在他看向她的时候,祈愿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刀,坚硬,直挺,直直地对准她。


    “师兄还说没有任何不适。”


    薛从澜渐渐浸出薄汗,如若祈愿没有这般,他原可以无视这里的变化,忍耐住,像从前一样。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全都变了,像堤坝裂开,里面的洪水都泄了出来。


    刀上有一个壳,正常状态下,壳子会将刀完全包裹住。但当刀抽出来的时候,这壳便会被撑大,露出完整的刀,再也无法将它包裹住。


    洪水没有积蓄许久便从堤坝冲出来。


    祈愿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洪水便泄了。


    她抬头愣住,看向薛从澜,然后想起来一句经典名言,处/男第一次时间很短。


    但这是不是太短了?


    “大师兄?”


    薛从澜低头,看向她的手。


    他尿在她手上了?


    薛从澜一向平静的脸骤然间通红,就像火山喷发,岩浆都漫了出来一样。


    “师妹,我……”


    祈愿看着他突然红起来的脸,觉得稀奇,还从未看见过做任何事都平心静气的薛从澜红过脸,乱了章法。


    他的人设,竟然在这种时候崩了。


    祈愿噗嗤一声笑出来。


    薛从澜捞起她的手,用自己洁净的帕子将她的手擦干净,又用水将她的手洗了许多次,将香膏涂在她的手上,这才作罢。


    “那等污秽之物,不知为何会脏了师妹的手。”


    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无法控制自己。


    薛从澜的面色几近惨白。


    祈愿蹙眉:“大师兄为何会觉得那里污秽?”


    薛从澜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问出:“尿液如何不污秽?”


    祈愿又勾了下唇角,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


    随即,他听见祈愿说:“这是银液,不是尿液,会流出来,是正常的。”


    “有什么区别?”


    薛从澜问:“不都是从同一个通道流出来的么?”


    祈愿算是知道,为什么薛从澜会觉得这是污秽之物了。


    “它的确是从同一个通道里流出来的。”


    “但这也证明了,大师兄你的身体处于兴奋状态。”


    她靠近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大师兄原来,也会有常人应有的反应。”


    祈愿低头笑出声。


    他不喜欢男女之事,也不想亲近女子,她原以为他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更不会因此产生欲/念。


    但没想到,他也会有生理反应。


    那他的欲/念呢?是什么样的。


    祈愿不禁有些好奇。


    冷清冷心,禁欲克制的人从此也有了欲/念。


    “祈愿。”


    薛从澜咬牙切齿,鲜少如此严肃唤她的名字,祈愿抿了下唇,为了保全薛从澜的脸面,她扭过头,低声偷笑起来。


    “我绝不会往外说出此事!”


    祈愿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


    薛从澜眼眸一寸寸寒下去,“你梦游之时,对我所做之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大师兄你怎么这样!”


    祈愿看他:“你是在威胁我么?”


    薛从澜勾了下唇,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


    “怎么会。”


    “我是在帮师妹。”


    祈愿眼神避开他,因此一事,她原本燥热的身体冷静下来,神志也恢复。


    祈愿不愿与他再争执对错了,她说:“那,这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薛从澜温和笑,他说:“好。”-


    祈愿适时,从薛从澜屋子里,溜之大吉。


    薛从澜看向一旁的铜镜。


    铜镜下的胭脂红,不知何时被摔了,裂成了两半,裂缝里,会掉出断断续续的红色的粉末,还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


    他回想起祈愿说的话,眉头轻蹙。


    这就是她说的不同么?


    铜镜之中,薄唇轻咬着,他将碎掉的胭脂红拼接起来,手上也不经意间蹭上了胭脂红。


    洗也无法洗掉。


    同时,他脑海里,浮出了祈愿那张笑脸-


    熹微晨光如丝缕,照亮天际。


    宋佩环一整夜辗转反侧,难眠,第二日一早,他前往郑府,看望郑崔。


    “郑崔,你还记得自己昨日说了什么疯话么?”


    郑崔被宋佩环送回郑府时,人便昏了过去,第二日方才醒来。


    “哪怕你不顾你自己,也该顾一下你那老父亲罢?”


    郑崔回忆起自己昨日夜里的种种行迹,抬眸看向宋佩环,眼神冰冷彻骨:“你别在这儿假惺惺。”


    “又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才能不将此事捅到圣人耳朵里?”


    宋佩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此事不是小事,我与你无冤无仇,冒然将此事捅到圣人耳朵里,于我有何好处?”


    “太子殿下既看重你,怎会看上你这么个脑子一根筋的。”


    郑崔没有回应他。


    宋佩环语气软下来:“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圣人要杀宣德太子?”


    郑崔冷嗤了声:“圣人急于用江湖势力制衡朝堂中的高门权贵,宠爱张贵妃,冷落皇后,这还不明显么?”


    宋佩环不解:“可宣德太子是圣人亲子,圣人便是再急于达成目的,废了宣德太子便是。何故要取他的性命?”


    郑崔反问他:“宣德太子不死,那些高门权贵如何会同意圣人废除太子?”


    “……”


    宋佩环无言以对,他咬了咬牙道:“总之,若是你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我不会信你。”


    “我会拿出证据,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宋佩环从郑府回去,同薛从澜几人商议此事。


    “你觉得,那郑崔说的话有几分为真?”


    穆舒瑶倒想起一件事:“张贵妃出身于瑶山,而瑶山脚下有大矿,多年来未被发现。虽说,后来发现这矿与柳家有关,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张贵妃也知晓此事。”


    宋佩环思索了番,“你此言有理。”


    裴观说:“柳净山死了,而柳弦倾还活着,只要把他抓来审问,探查他和张贵妃的关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他如今,正是被关在大理寺。”


    当日,郑庭将柳家之事禀于圣人,皇帝命大理寺审问此案,一并将柳弦倾押入了大牢。


    祈愿想到一处不一样的:“可是,此事若与张贵妃有关,那她是瞒着皇帝私下收敛财帛么?”


    “阿愿,你这时候怎么想不通了。”


    裴观叹息了声:“这张贵妃自然是背着圣上做的此事。”


    阿愿?


    祈愿注意到裴观对她的称呼已改,她愣了一下,然后又想到在鬼市的时候,他们约定好以后可做兄妹,要比师兄妹的关系更近一层。


    “哦。”


    她盯着裴观看时,薛从澜也看向祈愿。


    “那我这便去审问那柳弦倾。”


    宋佩环立即起身,裴观挑了下眉:“倒也不必这么急罢。”


    宋佩环说:“那也不能一直强留各位在京城,事情早些查清,我心中亦安宁。”


    “……”


    祈愿饮了一口茶,然后对上坐在她对面的薛从澜的视线,她眼皮跳了一下,躲开薛从澜看向她的灼热的视线。


    虽说昨夜的事情两个人已经说好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可是事后,再见到薛从澜,祈愿有些别扭。具体哪里别扭,她也说不上来。


    而且,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祈愿只觉得空气燥热的很,她很难面色平静地坐在这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薛从澜相处。倏然,她拉住穆舒瑶的手说:“阿姐,不若我们去试试新的胭脂罢?”


    穆舒瑶点点头。


    二人起身正要离开。


    薛从澜唤住她们:“祈愿,你的气功凝滞不前,武力是一点都不打算提升了么?”


    祈愿的脚步顿住,她回头看向薛从澜:“我想让师姐教我。”


    穆舒瑶蹙眉,想问祈愿怎么忽然让她教了。


    她之前是教过,但比不得薛从澜。


    “施针之术只有大师兄会的,若是没有人施针,气滞於结,会出事的。”


    随即,穆舒瑶看祈愿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并非是我不想教你,说的推脱之词。”


    第46章 铃铛


    祈愿侧过脸颊,看向身后的薛从澜。


    她说:“我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选择先与穆舒瑶去试新的胭脂。


    裴观看着祈愿和穆舒瑶的背影,看向一旁的薛从澜,“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怎么感觉,阿愿有点避着大师兄。”


    薛从澜蹙眉,看向裴观:“阿愿?”


    “哦。”


    裴观笑了声:“那日在鬼市的人时候,大师兄你没有去,我们三个私下约定,让师妹叫我兄长。如此,等我们回到栖山,也能护住她。”


    一向温润的薛从澜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二师傅唯掌门是从,你觉得就凭一句改口,护得了她?”


    裴观哑声,看向薛从澜:“我会尽力。”


    “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随波逐流,跟着师傅们的态度去随便对待一个人。”


    薛从澜温声道:“那便看届时,你能豁出去多少。”


    与祈愿在一起,关系匪浅,必然会使门派中的几位师傅不悦,裴观一早便知道这层因果,所以在开始才会不情不愿地与祈愿一起。


    薛从澜的提醒令裴观露出几分怯,他自小长在栖山,和别的人都不同的事,他是孤儿,二师傅是他的师傅,但更像是父亲,这样的关系,容不得他违逆。


    薛从澜似也不好奇他的答案。


    转身离开。


    祈愿与穆舒瑶在一起,她教了她一些心得。


    “大师兄虽说温润,但还没见过他耐心的教谁练武。他教人的时候,格外严厉,你学会这心法,到时候稳住气息,或许会好些。”


    “嗯。”


    穆舒瑶看祈愿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盯着她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祈愿知道,她与薛从澜的事情,无法跟任何人分享,若是被人知道了,定会惊掉下巴。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


    穆舒瑶见她不愿多说什么,她便也不强行过问-


    夜里风大,祈愿起身,看向月色周边阴沉的天。


    怕不是要下雨?


    她想到自己在院中搭晾的衣裳,推门从屋中出去,将外面的衣裳收回来。


    她这一日都躲着不见薛从澜,原以为今日见不到了,没想到,她抱着衣裳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薛从澜。


    一袭墨发披散下来,许是因为方才沐浴过的缘故,那头发半湿,发尾微卷。风吹的他宽大的道袍衣袂飞扬,剑眉下那双丹凤眼漂亮得惑人心魄。


    薛从澜望向她,祈愿的手抓紧怀中的衣裳,盯着面前白皙如玉的佛子面,她有些移不开自己的视线,理智闪过脑海,她逼着自己别开头。


    丹凤眼上细长的褶皱压下,“祈愿。”


    祈愿装傻,笑了两声。


    “大师兄,好巧啊。”


    薛从澜喉结滚了一下,殷红的唇瓣亲启,他盯着祈愿,声音沙哑,隐忍:“嗯。”


    自从昨日之后,她便发现他一向平静的眼神起了波澜,就像万年沉寂的冰河裂了缝一般。


    她想说没什么事的话她先走了。


    谁知,薛从澜问她道:“为何要躲着我?”


    祈愿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薛从澜,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她能听见剧烈的节拍,哪有人当着别人的面直接问这种事的。


    虽说她胆子是大了一点。


    但都怪薛从澜给她调的方子,才牵动了情/欲,也是薛从澜自己说,要负责的。


    祈愿自圆其说的想,那她还躲个什么劲?


    她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不过,有些话还是问清楚的好。


    “昨日冲动之下冒犯了大师兄,第二日清醒过来,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所以没脸见大师兄了。”


    祈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薛从澜:“大师兄清醒后,又如何看待此事?”


    “事情既发生,便是无错。”


    “何必追悔?”


    薛从澜道:“本就是我的过错,下错了药引,才会令你的身体躁动,我理应为此负责。”


    说着,他顿了声,道:“我从不觉得这是冒犯。”


    “是么?”


    祈愿有些意外薛从澜的反应,不过,仔细想来,他确实没有为难过她,对她的举止也没有任何恼怒,甚至,身体还有了反应。他唯一懊悔的,可能是,他不受控制地“尿”在她手上。


    想到这儿,祈愿脑海中又浮现出薛从澜昨日脸通红的模样,她觉得格外有趣。


    不过,她不喜于色,脸上并未将这种喜悦表露出来。


    薛从澜问:“难道,你不想让我继续为你解开梦游症了么?”


    “那倒没有。”


    “梦游症还是要解的。”


    若是此时不想法子解开,以后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


    突然,她听见薛从澜问:“不过,你夜里梦游,是不是只会来找我?”


    祈愿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怔,的确如此。


    但是她不想承认。


    可是,不承认显然也是不行的。


    祈愿说:“目前来看,好像是这样。”


    薛从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说:“那便好。”


    好在哪?


    祈愿想不通。


    最要命的是,每次她去找薛从澜的时候,都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不是在什么时候吃了春/药一类的东西吧?


    “大师兄你可否探查的到我身体有异样?”


    “我怀疑我的梦游症是中了某种毒。”


    薛从澜深邃的眸光跃动了下,他问:“身体有什么不适?”


    她说:“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就只是……”


    容易对薛从澜有觊觎而已。


    “我没有探查到你身体的异样。”


    “嗯。”


    祈愿说:“好像快要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嗯。”


    薛从澜颔首,温和地笑着,祈愿转身后,他回眸看着她的背影,风吹着他腰间所挂的铃铛声作响。


    祈愿关门时,看了眼还站在廊下的薛从澜。


    银白月光倾洒,勾勒出他的身影,雪白道袍,随着风,流水般飘动。


    一身的洁净尘白。


    瞳仁之间仿若藏着万千星辰与悲悯大道。


    挺直的鼻梁下,殷红的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仿佛藏着无尽的旖旎心事与神秘。


    若是有一只白玉簪子随意地插在发间,定会更为好看。


    祈愿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屋门紧闭。


    他长的太过好看,冒犯这样的人,会让人有负罪感。


    算了,不想了。


    祈愿将抱进来的衣裳叠好,还有些潮湿的,便继续搭起来,晾在窗边。


    她入睡的时候,夜里一片沉寂,但是梦里面,她又听到了那声熟悉的铃铛,这铃铛声不清脆,是沙哑的,像寺庙里古老的钟声。


    她不受控制,随着这声音探寻。


    仿佛走进一个满是浓雾的密林之中。


    白衣少年袒露着坚硬的胸膛,倒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凌乱,又凄美。


    祈愿走近,好奇地看向他的脸庞。


    是薛从澜!


    祈愿吓得几乎坐在地上。


    这是哪里?


    是她的梦境么?


    她好像能和自己的现实共通,她知道自己是在京城,在宋府,绝不会出现在密林之中。


    所以,这是一个梦。


    她重新爬起来,凑到薛从澜身边,不受自我控制一般,她听见自己在说话,她说:“大师兄你怎么了?”


    薛从澜的脖颈上环着一个红痕,祈愿翻开他的衣袍,他的手腕上,也是两道很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人故意折磨,丢弃至此。


    梦里的薛从澜,竟然这么薄弱?


    他武功天下第一,有谁能这么折磨他?


    祈愿正疑惑着,她听到一声呼吸很重的呻/吟,她愣住,看向薛从澜。


    这是发/情了么?


    那他身上这些印记是谁弄的?


    “祈愿,渴……”


    他在梦里,可以叫出她的名字。


    祈愿忍不住想,这梦未免太真实了些。


    “可是,这是山林里,没有水的。”


    薛从澜仰起头,半坐起来,额角薄汗浸出,他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嘶哑了声:“用你嘴里的水喂我。”


    “嘴里的水?”


    祈愿听不明白他说什么,既然是梦,他也不会被渴死,就这么挨着,等醒了再说。


    她正这么想,薛从澜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不像现实中,总是她吃他的豆腐,他默默的承受,即便回应也是格外温柔的。


    梦里的薛从澜像只恶狼崽子,疯狂的吸取她的汁液,祈愿仰起头,他的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逼得她无法离开。


    “不够。”


    祈愿疑惑:“不够什么?”


    “还是很渴……”


    祈愿说:“等天亮了,就不会渴了。”


    梦会醒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带着清醒意识的自己该如何从这个梦里面出去。


    祈愿抬头看向别的地方,薛从澜意犹未尽的用拇指摸着她侧脸。


    倏然,他听见她问:“可不可以坐在我脸上。”


    即便是在梦里,祈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彻底石化,毫不夸张来说,她感觉天旋地转,她好像不处于一个真实的世界之中。


    她咬牙问:“薛从澜,你疯了么?”


    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薛从澜红着眼睛,“我,没有疯。”


    祈愿不禁与现实中见到的他相互对比。


    一个清醒理智,温柔随和。


    一个意乱发疯,偏执霸道。


    “我带你出去。”


    走着走着天就会亮了。


    倏然,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脖颈上,“是你掐的我,我才如此喘不上气,觉得渴的。”


    “你要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


    祈愿觉得荒唐,这只是在梦里,她一见到薛从澜便是这副模样了。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怎赖到她头上。


    “阿愿,亲亲我。”


    “……”


    他红着眼,仰头看着祈愿,当真像一副快要憋死的样子。


    祈愿抿了下唇,眼睫动了下。


    这梦太荒唐,却又荒唐的格外真实。


    第47章 发展


    祈愿的手耷在他脖颈上,血管蔓延着他的脖颈,像蜘蛛网一样,伸到他下巴的位置,同时,他的喉结滚了滚,在她的掌心上下滑动。


    他红着脸,仰起头。


    而她便睥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薛从澜殷红的唇微张,因极致的隐忍,眸子里浸湿了泪-


    她骤然想起一些对话。


    那是她和朋友在学校时的讨论。


    女性之间最常谈起两性问题,包括那个帅哥以及某某渣男。


    但还有一个很私密的问题。


    “你和你男朋友在床上做的时候有什么刺激的么?”


    祈愿很抱歉的告诉她,她没有男朋友。


    她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文献,感觉文献里的数据都快排成xxoo了。


    “那你想象一下。”


    朋友好奇地盯着她,想得到一个答案,她听到她举例子:“比如我,我喜欢我男朋友叫我妈妈。”


    “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条狗链。”


    “让他戴上狗链,然后舔我的/脚。”


    “还拍了他□□的视频……”


    祈愿瞪大眼睛,“不是,姐妹,这是能说的么?”


    有.点.变.态。


    “不过,如果双方换了性别,我表示排斥。”


    舔不了男人一点。


    当然,或许是因为感情经历并不丰富的原因,她的学习只来自于小说和一些影视片段上,但能看到的内容和情节更是有限,朋友说的话,打开了她第二个世界的门。


    关于女性在感情上如何做上位者。


    祈愿低头看薛从澜红着眼睛,眼角挂着泪滴,求她亲他的模样,意识到,朋友曾经说的刺激。


    她的手摸了下他的头。


    她忽然心生出一个念头,有些东西进展太快会显得低/俗,降低愉悦。


    反倒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隐忍,克制,为了理智而停留一线,生理挣扎着,更为有趣。


    他额角早已大汗淋漓,他喉结下的那颗小痣,显得格外妖艳。


    薛从澜喉咙干哑,发出声音,没有往日的清亮音色,他靠在树干上,将祈愿拉近自己,再度吻了上去。


    往日,在亲吻中,她总是被一股特异性味道所诱/惑。而今是唯一一次,她格外清醒的时候。


    祈愿睁着眼睛,看着薛从澜双眸紧闭,他的眼睫毛压着下眼睑,微微颤抖,他鼻尖的汗蹭到她的鼻梁上,有些湿,热,他的唇笨拙地揪着她的唇,又吸又舔,似要汲取她所有的水分。


    往日冷心冷性的大师兄也会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可惜这是梦,若是现实之中。


    她会觉得很有反差感。


    祈愿故意用力将他的嘴唇咬破,想要打断他的亲吻,薛从澜皱了皱眉,他眼角的泪掉了下来,祈愿尝到了一口咸味。


    然后,祈愿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拽下去,想让她帮他把裤子脱掉。


    不对,应该是解下他的腰带。


    祈愿不太喜欢干这种事情,尤其是这种她极致清醒的时候。


    祈愿甩开薛从澜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跟他说:“自己脱。”


    薛从澜愣住,睫毛沾了泪,粘在眼眶上,像一朵太阳花似的。


    祈愿看他的样子,可怜至极。


    跟只小狗一样,她不禁笑了:“大师兄,想要么?”


    薛从澜摇了摇头,祈愿挑了下眉,反问他:“不想要?”


    薛从澜又摇头了。


    祈愿这才反应过来,她说话的时候很难不带现代的语法和意思去问,而薛从澜是不懂的。


    想要和想要什么,都要说清楚。


    “想要体验一下性/事么?”-


    太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祈愿的眼睛被晃了一下,她直接从梦境中醒过来,没听到他的答案有些可惜,但,应当是想的。


    莫名地,她笑了起来。


    这梦虽说荒唐,但往后经历,竟然也有点有趣。


    和现实里极致反差的大师兄。


    仙气飘飘的人,变成了求宠的小狗。


    有意思。


    祈愿一整日都在想这件事,她去庭院之中练武之时,尚且没有回过神。


    薛从澜一袭月牙袍。


    她看着,便想到这月牙袍敞开的样子。


    里面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纵向延伸,到他最下端。


    薛从澜走向祈愿,用手揪住她甩出来,并未用力的鞭子。


    “在想什么?”


    他不悦地蹙了蹙眉,嘴角轻轻下撇着,脊背挺直,一向温和的气息中露出几分压迫感。


    “练武之时,心不静,则最易气乱。”


    祈愿嘟囔了声:“我身体里本没有真气内力,胡乱练练,不会气乱的。”


    “不会么?”


    薛从澜站在她对面。


    就像他第一次教她练鞭子时一样,告诉她如何发力,如何呼吸,如何让甩出鞭子时自己的力道更轻。


    而这次和第一次甩鞭子不同,她没有紧张,反而心不在焉,鞭子时不时地抽打在薛从澜的身上。


    祈愿记不清自己说了几次对不起与抱歉。


    她太容易走神。


    她收了招式,然后慢慢卷起鞭子。


    薛从澜低头看向自己被她鞭子卷过的衣袖,又抬眸看向祈愿。


    祈愿抿了下唇。


    “我没用力的。”


    应该也不怎么疼罢?


    薛从澜看向她,道:“你倒不如用力抽我两鞭。”-


    “我从柳弦倾的口中打听出来了。”


    “他父亲柳净山的确与张贵妃有密。”


    宋佩环在大理寺待了一个白日和晚上,才将此事审问出来。


    “此事当真与张贵妃有关?”


    裴观想到那日郑崔发疯时说的话,猜测道:“张贵妃虽说是观贞太子的生母,可二人看起来却不和。说不定,这件事观贞太子早就知晓,等着我们查案,一并将张贵妃拉下水。”


    穆舒瑶有疑惑:“可是他们是亲生的母子关系,能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太子想要把自己的生母拉下水?”


    “这恐怕要问观贞太子了。”


    宋佩环看向一旁的祈愿,他说:“对了,柳弦倾得知你也在京城,让我告诉你,他想见你。”


    裴观捏了捏拳,忍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


    “柳弦倾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柳家的时候,他便使了手段想要阿愿,现在进了大牢,还想着这件事!”


    宋佩环啧了声:“你们栖山的小师妹长相出众,说句大不敬之言,这容貌已经超过那位声称是天下第一美女的张贵妃许多了。”


    “祈姑娘不常出府,定是不知道,自己名声在外罢?”


    “高门显贵的公子,有不少要见你。”


    穆舒瑶笑了声,又朝着宋佩环问道:“那为何,我不见上门递交拜贴的人?”


    宋佩环看向一旁镇定自若的薛从澜,他一贯是不受人波动的,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此事,薛公子没有与你们提起么?”


    宋佩环说:“薛公子是你们的大师兄,我便将此事先告知与他……然后,他拒绝了。”


    听到这话,祈愿朝着薛从澜看过去。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她便听到薛从澜问她:“你想去么?”


    她摇了摇头。


    倒是不想去,可是,“大师兄,你应当先过问我的意思,再出言拒绝。”


    裴观与穆舒瑶相互朝着彼此看了一眼,薛从澜掀起眼皮看祈愿:“可是不满?”


    祈愿说:“没有。”


    只是想不通而已。


    一向温和知礼的薛从澜竟然忘记了礼。


    “题外话罢了。”


    “这件案子,怕是要从张贵妃查起了。”


    宋佩环说:“如此来看,便很有一种可能,张贵妃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不受世家的制衡,许了太傅什么好处,让他联合自己杀了宣德太子,再让自己的儿子即位。而观贞太子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故而与张贵妃生出了嫌隙。”


    “各位觉得如何?”


    穆舒瑶赞同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那便从柳弦倾身上查罢。”


    宋佩环抬手挠了一下自己的眉毛,有些纠结地说,“那还是要回到老问题了。”


    裴观问他:“什么问题?”


    宋佩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一旁的祈愿,道:“柳弦倾想念祈姑娘,说非要见她一面,才肯将剩下的事情都说出来。”


    裴观直接开口骂到:“狗杂碎!”


    薛从澜原本不发一言,听到这儿,他唇角勾了下,看向宋佩环:“不知可否让我去会一会这柳弦倾。”


    “审问审问?”


    “薛公子么……”


    宋佩环直言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这审案多用的手段狠毒,薛公子你温柔无害,舍不得下狠手,心太软,是审问不出什么东西的,去了也是白去。”


    裴观说:“让我去,替师妹出这口恶气。”


    薛从澜从容不迫,但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多了几分冷冽:“宋大人忘了,凡是经我的案子,没有几日便会攻破。”


    “这……”


    宋佩环想到有关薛从澜的那些传闻,最终点了点头,“那便交给薛公子了。”


    祈愿盯着薛从澜,心中不由地升出几分不安来,“大师兄,你,你是不是又和之前一样,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


    而推进的快慢,全部取决于他的心情。


    他不答反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祈愿咬了下嘴唇,她说:“你会不会杀了柳弦倾?”


    薛从澜这次如实的回答了她:“不会。”


    祈愿深吐出一口气,应当是她想太多了。


    紧接着,祈愿看见薛从澜脸上的笑意愈深,他走到她身边,眼底的笑透着几分瘆人。


    “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祈愿愣住,结巴了声:“这,这样啊。”


    他微微歪着头,墨黑的碎发掉落下来,垂在额前,发丝遮挡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唇角扬起,他道:“既然他想要见你。”


    “那我去见他的第一眼,便挖了他的眼睛。”


    薛从澜微微向前倾身,身上的道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里面白腻的肌肤。而他的声音温柔又危险,祈愿盯着他看,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她听见他问:“如何?”


    第48章 学习


    “血淋淋的场景,想想也挺吓人的。”


    祈愿摇了摇头说,“这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好办法。”


    薛从澜勾了下唇角,笑容温和,眼睛若星辰一样,亮着:“你害怕?”


    祈愿勉强笑了下:“嗯。”


    薛从澜抬手,瞬势拨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别怕,不会让你看见的。”


    祈愿怔住,脑海里假象那样的场景,身体不自禁抖了一下-


    薛从澜定下去大理寺审问之事,却未曾动身,他回去屋中,手中翻了一本书。


    查看其中的奥义。


    说起来,他从前不喜欢这些东西,觉得无趣,□□相撞,又有什么好愉悦的?


    直到他亲身体会,她靠近他之时的那种感觉。


    就像人的身体有许多穴位,也有许多让自己快乐的地方,远不是肉眼所看到的那样。


    书上的画面印入眼底。


    薛从澜看到不太懂的地方,歪了下头,碎发垂了下来,遮挡住他的眼睛,与此同时,他的坐姿发生了变化,双腿不自觉的敞开。


    逐渐,山脊线将一轮火红的圆球托住,又将它私藏,晚风裹着白日残留的暖意席卷而来,从窗子的缝隙,吹的书页晃动。


    薛从澜压在书页上的纸张晃了一下。


    画面上的小人四肢酥软,可以摆放成任何他不曾想象过的动作,然后一根火柴棒从小人上面穿下去,穿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纸业被翻过,就像一段连续的画皮戏。


    他看见小东西两瓣裂开,中间夹着一层粉色的花粉缝隙,手工状的花,纸页一撕,便粉碎了,他找到了里面藏着的火柴棒。


    原来,是放在这里了。


    他看见两半缩动,烛火在上面烤,烛火蜡油一点一滴掉在上面,白色的,逐渐会凝固。


    而火将花烤焦,里面会浸出花的汁液。


    与白色的蜡油混为一体。


    反而将花衬的更粉更亮了。


    “大师兄。”


    倏然,房门被人扣响,薛从澜压下书页,抬头看向房门,他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听清楚外面人的声音,薛从澜站起身,瞬时将书盖上。


    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房门被他打开。


    祈愿站在外面,只见门打开的瞬间,风顺着吹进去,他白色的衣袍纷扬,一双眼睛含情似的,里面又红又亮。


    “大师兄……”


    “救我。”


    祈愿见他打开门,最后的坚持全部泄下去,她一把跌进他的怀中,薛从澜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你怎么了?”


    祈愿原本白皙的脸憋的通紫。


    声音嘶哑,又可怜。


    她仰头看向薛从澜。


    双手不自觉地在脖子周围抓挠着,试图缓解那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红润饱满的唇形也逐渐变得模糊。


    浅色的衣袖之下,手臂上出现一片片红色的风疹块,密密麻麻的,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叮咬。


    她的眼睛也开始发红,泪水不断地涌出,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薛从澜蹙眉问她:“你吃了什么东西么?”


    祈愿说,“吃了杏。”


    “你不能吃杏,你不知道么?”


    祈愿咳了两声,恍然无措的摇了摇头,“为何不能吃。”


    “你吃了杏就会像现在这般,浑身起疹子。”


    薛从澜看向祈愿的眼神更加疑惑,他打量了她眼,顺手将门带上,屋子里热,祈愿只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要不要请大夫?”


    “不必。”


    薛从澜将自己的银针取出,在她手指上放血。


    一边施针的同时,薛从澜抬起头,道:“你幼年时犯错,掌门便罚你吃杏,你痒的在地上打滚,跳到水里,无论无何都缓解不了疼痛。”


    “是五师傅说,再用这种法子罚你,你就会死。”


    “掌门才罢手……”


    祈愿听着,心中暗骂,这随敬当真是恶毒,知道原主吃杏会过敏,他还故意给原主吃杏。


    薛从澜眸光闪了下,看着祈愿,眸色变得越发深邃了:“你全然忘了么?”


    “嗯,一时忘了。”


    手指中的血滴落出去,她身上的症状也好了许多。薛从澜将门窗关好,告诉她:“先留在这里,不必急着出去。风一吹,方才好的疹子会再次长起来。”


    “嗯。”


    那种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的感觉终于消失了,祈愿如若重释一般,长长叹了一声气。


    终于好多了。


    “多谢大师兄。”


    薛从澜看着,眼神却越发的怪异,从前便觉得她为人处世与之前多有不同,而今,她竟将自己不能吃杏的事都忘了。


    他看得出,祈愿对随敬是恨得。


    在多次想要讨好随敬却不达目的的时候,她恨不得杀了他,尤其是自己过敏一事,怎么会轻易忘记。


    这太奇怪了。


    方才那症状明显的时候,祈愿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什么东西一般,而当下,那卡着的东西终于消下去了。


    祈愿有些渴了。


    她将桌上的茶盏拎起来,倒了一杯水。


    然后,她注意到薛从澜放在桌上的书……


    她心里不禁想,不愧是天下第一,这么晚了,还在看武功秘籍,祈愿顺势将书翻了过来。


    看到书上的内容的时候,祈愿喝着的水,刚好卡在了嗓子处。


    她猛咳了一声,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浸湿了书页,她还没等自己咳完,便连忙站起来,她用衣袖擦去书页上的水,水渍将书上的画面模糊了,祈愿抬起头,有些不安地看着薛从澜。


    平日里,正经的大师兄,怎么会看这种书。


    “大师兄,对不起。”


    她不应该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


    祈愿眼眸闪了闪,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咳的更加厉害了。


    薛从澜走近她,祈愿又害怕又紧张。


    他缓缓抬起手来,祈愿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举动,然后,薛从澜慢慢将书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嗯?”


    祈愿顺了气,眼睛盯着薛从澜,人有欲念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偏偏是薛从澜。


    他拎着手上的书,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羞/耻,脸色如常,眼神镇定。


    他说出自己的疑惑:“从前对此事知之甚少,故而不了解,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祈愿抓住这话的重点,她八卦着问:“做?”


    “大师兄你和谁做了?”


    薛从澜眯了眯眼睛,看着祈愿好奇的眼神,抬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落了一拍。


    祈愿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她看见他轻轻启唇,说:“你。”


    祈愿浑身都僵了一下,“大师兄,你,你千万不要污蔑人,我只是梦游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自己而已。但那也是无意识的,根本没有做……”


    “不对,你知道做是什么意思么?”


    薛从澜勾了下嘴角:“原本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


    他朝着她指了指书上的内容。


    “这样便是做,对么?”


    祈愿眉心跳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所以,薛从澜是对这件事生出了好奇,才来看书上是怎么做的?


    然后他想干什么,难道要将书上看到的东西都学来,做一遍么。


    祈愿呼吸不禁变短,她看着薛从澜,视线向下移,早已坚硬,无比。


    是了,薛从澜再正经,再冷心冷性,他也是人,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


    薛从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


    然后,他抬起头,朝着祈愿问道:“你现在,想不想要握住他?”


    那时,在东宫,她喝醉了,祈愿便握住了他。


    清晰的,想要喷射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薛从澜弯了下腰,神色纯净,就像一抹干净的湖泊,祈愿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倏然,祈愿闭上眼睛,躲开薛从澜的视线,连忙说道:“大师兄,我,我错了!”


    温润的声音砸在她的头顶:“你错在哪里?”


    “我错在不应该梦游,一不小心撩拨了大师兄,让大师兄心中生出妄念,对此事有了好奇。”


    薛从澜挑了下眉。


    祈愿想起之前薛从澜和她说过的话:“大师兄你,不是说,淫是万恶之首么?”


    薛从澜歪了下头,脸上的笑意愈深。


    “可我是否也说过,此事可以互通男女之气,可助心肺,阴气也会被阳气充足,从而气血充盛。”


    “是,说过。”


    薛从澜反问她:“那为何,你觉得自己是错?”


    发丝随他的动作飘摇,“既生了念,何必问对错。有了妄念,便顺着它,滋生,发酵。总会在我的掌控之中。”


    “嗯。”


    祈愿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她担心的只是,这里是异世界,和她那里不一样。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祈愿听到薛从澜问她:“那你还想握住它么?”


    祈愿抿了下唇,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的门看过去,她好害怕被别人听到。


    薛从澜看破祈愿的心思,勾了下唇。


    然后他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条帕子,放在她手上,“我会控制好的。”


    “不会再尿出来。”


    祈愿听到这一句荤话,脸骤然通红,火霞烧到了耳根子处,她握着手上绵绵软软的帕子,再看对面支起的衣物,庞大无比。


    岂是她一只手就能抓住的?


    她想起来昨日夜里做的梦,梦里的薛从澜就像现在这样,有了生理的反应,然后红着脸,求她,让她亲她。


    祈愿心跳加快,没有着急动作,只是问薛从澜。


    “大师兄,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怪梦?”


    薛从澜额角出了汗,他问她:“什么梦?”


    “梦里的你,躺在一片林子里……”


    祈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薛从澜眼神晦暗,血契蛊可惑人心乱,制造假象,让他二人心意共通,从而进入同一个梦里。


    她记得这梦?


    薛从澜笑了下,“躺在林子里怎么了?”


    祈愿见薛从澜追问,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看来,那只是一个无端的怪梦而已。


    和薛从澜没有关系。


    随即,祈愿将帕子丢回到薛从澜手里。


    神情自若道:“不过,师兄的妄念虽说是由我引起的,但我那是无心之举,也并不想看到今日的景象。师兄若是憋不住的话,便自己握住自己。”


    “书上会教你怎么lu的。”


    她没这兴趣帮男人lu.


    “对了,还有一事要提醒师兄。”


    祈愿心想,索性便好人做到底。


    她提醒薛从澜道:“师兄若想践行这书上的动作,去找人之前,记得带上羊肠衣,可以避免病菌的侵入和防止出现一些意外。”


    “避子汤对女子的身体会有伤害。”


    第49章 吃醋


    薛从澜盯着祈愿,他浑身胀的酸楚,小腹的位置积累了一盆积液似的,像是马上要涌出来一样,他呼吸顿住,然后盯着祈愿。


    他自己的手始终没握上去。


    他一双眼睛渐渐晕湿。


    祈愿转身,推开门,从屋子里出去,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主动去找的薛从澜,误翻了他的书。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气凝神。


    回自己的屋子之前,她回头望了一眼他屋子的门,而后,她收回视线回去自己屋中-


    翌日清晨,大理寺牢狱。


    空气中夹杂着腐臭与湿气,粗糙的石壁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渗出的水渍在地面积成一滩黑褐色的污渍。


    薛从澜脚步踏过。


    裴观跟在他身后。


    二人穿过狭窄逼仄的通道,裴观看向两侧,牢房铁栏上,锈迹斑斑,尖锐的铁刺仿佛野兽的獠牙。


    牢房里,犯人神情麻木,有的低声啜泣,有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那一小方透过天窗洒下的微光,有的抓着栏杆,兴奋地望着他和薛从澜,哀吼着,想要让他们将他们带出去。


    最终,他们停在一间牢房门口。


    裴观看向一旁的薛从澜,道:“大师兄,找到了,柳弦倾在这儿。”


    原本只有薛从澜会来,但裴观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他恨不得将柳弦倾的牙齿敲下来,献给祈愿,当个手串儿。


    牢狱中,烛火摇曳,将薛从澜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地面上,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柳弦倾已被宋佩环的人抽打过,此时,被绑在刑架上的柳弦倾抬起头,虚弱地看向薛从澜和裴观。


    “怎么,是你们?”


    “是宋佩环叫你们来的?”


    “祈愿姑娘在哪里……”


    裴观听他提及祈愿,剑未出鞘,剑把敲像他的腹部,“如今已是这种境遇,还想着我们小师妹。”


    柳弦倾瞪向裴观,被铁链拉住的手臂挣扎起来,铁链相撞,发出匡匡的声响。


    “如若不是你们,我柳家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父亲亦不会死!”


    裴观勾了下唇,好心提醒他:“你们柳家能开采私矿,想必与官家的人有不少联系。你既坦白过了,背后的张贵妃参与此事,那你还想不清楚,如果她想要救你,你不会现在还在这大理寺的监牢里!”


    “说了吧。”


    “张贵妃为何要联合柳家,开采私矿。”


    一旁,火盆之中的炭火烧的正旺,里面的火星子跳跃,将要跳出来一般。


    裴观走过去,捡起火盆之中一早烧好的烙铁。


    柳弦倾咽了口水,惊恐地看向裴观,“你们名门正派的人,不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么?”


    裴观歪了下唇:“不,对你这样的人,会用。”


    柳弦倾慌乱地缩了一下脖子,等裴观的烙铁靠近过来,他急忙说,“我说,我说!”


    “说罢。”


    裴观将收回手上的烙铁,扔向一旁。


    “张贵妃,她,与太傅有私情!”


    裴观皱眉:“别为了能活命,便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张贵妃与我父亲自小便是相邻,她被送去瑶山学武,后来入了宫,一直与我父亲有信件往来。”


    “那矿,是她在瑶山之时便发现的。但她一直按兵不动,等她入了皇宫,才联系了我父亲。”


    “期间,太傅曾为她送过信。父亲因为自小与张贵妃一起长大的情谊,劝告过太傅,不要与张贵妃走的太近,以免毁了她。”


    裴观听过这话,问他:“那些来往的信件可还有?”


    柳弦倾摇头:“我不知道。”


    “但父亲看信后,会将信烧掉。以如此的习惯来看,这些信应当是已经没有了。”


    裴观看向薛从澜,只见他意有所思,他朝着柳弦倾问:“可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如何能证明?”


    旋即,裴观想起:“太傅问斩,张贵妃并未阻拦。”


    柳弦倾笑了声,反问:“你以为她是如何爬到这样的高位,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只怕看着自己昔日的情人死在自己面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一众高门贵女面前,杀出一条路了。”


    裴观这点倒相信柳弦倾没有说谎。


    再往下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裴观问薛从澜离开,薛从澜说:“你先出去吧,有件事我还想做。”


    裴观觉得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裴观离开后,牢狱之中只剩下了薛从澜与柳弦倾二人,柳弦倾嗤笑了声:“薛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薛从澜盯着柳弦倾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球。


    柳弦倾忽然觉得这牢狱之中无故起了一阵风,吹的他后背发冷,浑身痛起来。他盯着薛从澜,一向看起来高洁清白的少侠,此时,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冷的光,犹如深夜里潜伏的恶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高挺的鼻梁下,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仿佛是对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不屑与嘲讽。


    他的手指修长,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他的指尖轻轻把玩着,冰冷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抬了一下手臂,露出腕间的佛珠。


    “你还想见她么?”


    薛从澜出声问他,柳弦倾眯了下眼睛,“薛公子是说,祈愿姑娘?”


    “嗯。”


    他应了声。


    柳弦倾点头。


    同时,薛从澜抬起头,匕首顺着他的动作扎向柳弦倾的眼球,鲜血飞溅,而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张狂,仿佛从柳弦倾的恐惧中汲取着无尽的快感。


    柳弦倾尖叫起来。


    “薛从澜!”


    “啊!”


    “我要杀了你!”


    铁链被挣扎的碰撞出,匡匡的声响。


    薛从澜用匕首扎着他的眼球,用力往下按,然后将其剜了出来。两个肉球先后从柳弦倾的眼睑眶上掉落,鲜血淌在他凄惨惊恐的脸上。


    薛从澜勾唇笑起来,脸上露出十分愉悦的神情,他说:“这下,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没兴趣收拾残局,薛从澜满意地做好这一切,便转身离开。


    身后,柳弦倾的凄惨叫声不断。


    “薛从澜!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何等妖魔,你根本不是温柔侠义之士!”


    “你特么的,都是装的!”


    “来人,我的眼睛……”


    “你们都是死的么?”


    “快来人啊。”-


    裴观在外面等着薛从澜,没一会儿,薛从澜出来,裴观看见他洁白的衣袖上沾了血迹,愣了下。


    “大师兄你对柳弦倾做了什么?”


    薛从澜道:“没什么。”


    “回去吧。”


    回到宋府之后,裴观将在牢狱之中问出的话告诉了穆舒瑶与祈愿,穆舒瑶惊讶地瞪大眼睛。


    “难怪,太傅名门出身,却会杀了宣德太子,扶持母族为江湖门派的观贞太子。”


    “那张贵妃全然不顾,也不爱惜太子,是为了……母凭子贵,爬到更高的位置么?”


    裴观点点头,按如今的情况来看,是如此的。


    穆舒瑶不禁道:“世上竟真的有人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在张贵妃眼中,权利可比血脉重要许多。”


    祈愿忽然想到,她在瑶山的时候,偶然撞见蒋天霞和她的师弟交合。而他们交合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武力,并非是源于情爱。


    甚至,蒋天霞会缠住薛从澜,也只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更方便她提高武力罢了。


    瑶山的女子,倒是一个个都目的明确。


    “如此来看,这案子,还是得从张贵妃查起了。”


    说罢,裴观有些为难,“我们只是江湖人士,不便插手皇城的事,恐怕,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事,只能交给宋大人。”


    宋佩环低睫思索着:“不急,此事说不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隐情,各位,多谢了。”


    “嗯。”


    虽说江湖人士的地位在皇权的加持下逐渐提高,但江湖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涉皇权。


    破案是为了找到谜底。


    而这谜底既然找到了,如何挖,就不归他们管了。


    宋佩环离开后,四人围在茶桌上。


    穆舒瑶喝了一口茶,还在想张贵妃的事情:“若是有机会,我倒想要见见她。”


    裴观抬眸,看向穆舒瑶:“见见她的心狠手辣么?”


    “不。”


    之后的,穆舒瑶没有说下去。


    裴观叹息了声,“在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再过几日,也便该回栖山了。”


    “六月中旬,栖山有一次大考。门中弟子选拔晋升,如果武力强盛的,便可以得到几位掌门的亲自教导。”


    “阿愿,你今年要不要参加?”


    祈愿没有立刻应下来,她武力不强,每次去了也是很快便会淘汰。


    “门派之中,除了五师傅,怕是没人敢要我了。”


    祈愿看清局势,而后道:“我参加。”


    她要给随安一个名正言顺教她武功的机会。


    “那这几日,你可不能偷懒了。”


    裴观笑了声,道:“我会盯着你。”


    祈愿拖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不需要。”


    “你不怕一个人练的,又气乱了么?”


    祈愿摇头,朝着一旁的薛从澜看过去,下意识说道:“不是还有大师兄在么?”


    “有他在,不会出事的。”


    薛从澜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他看向祈愿,她表情很随意,似是随口一说的话,但他听到这句话,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原来,在阿愿心中,大师兄还是最可靠的?”


    祈愿支愣起来,终于发现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她看向薛从澜,然后十分端水道:“自然大家都很可靠,哪里有谁最可靠的。”


    “阿兄和阿姐也很可靠啊!”


    薛从澜嘴角的笑意骤然间消失,他盯着祈愿,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满是不悦。


    祈愿看他情绪外露,有些疑惑,这话有什么问题么?


    第50章 发现


    薛从澜起身离开茶桌,祈愿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观看向祈愿,“大师兄他怎么走了?”


    穆舒瑶提起剑,道:“那我也先回屋中去了。”


    “哎,你们。”


    裴观说:“你陪我出去玩会儿?”


    祈愿摇摇头,“不了,我也回去了。”


    她要回去睡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嗜睡,每日都感觉自己睡不醒。


    薛从澜一走,茶桌上的人都散了。


    裴观说,“那我偷藏的酒可自己喝了。”


    祈愿冲他摆了摆手,睡觉要紧。


    酒什么的都不香了。


    祈愿打开门,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便睡了-


    祈愿在睡梦里,又走进了那片熟悉的密林。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她往前走着,只见植物像一条条绿色的蟒蛇,缠绕在树干之上,肆意蔓延。


    林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祈愿一点一点往前走,终于撕开了迷雾。


    像是一段没有做完的梦。


    薛从澜还是躺在上一个梦中原本的位置,祈愿回头看向身后,迷雾将她的来路拢住,很难再走回去。


    “大师兄。”


    她停在薛从澜的身边,蹲下身去,只见他浑身是汗,仿佛方才洗了一个澡一般,湿淋淋的。


    祈愿看着薛从澜,心中觉得奇怪,上次没有做完的梦,这一次,还会接着做么?难道,只有这个梦彻底结束了,有始有终,她才不会再次进入这个梦里。


    但这是她的梦,本应由她主导。


    祈愿想不明白,自己的本心为何会带她来这种梦中。可在这个异世界里,出现的意外太多了。


    仿佛听见了祈愿的声音,薛从澜轻缓地抬起修长的手指,擦去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他刚从水汽氤氲中苏醒,还带着一丝朦胧的水汽,眸光流转间,睫羽轻颤,仿佛振翅欲飞的蝶翼。随着他目光的聚焦,祈愿的脸逐渐清晰。


    “祈愿。”


    她又走近了她的梦里,还是这只是他的梦?


    薛从澜蹙了蹙眉,紧紧盯着祈愿。


    出声询问,又有些试探的意味:“这是在哪?”


    “这是在梦里。”


    祈愿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潮又湿。


    而今她在京城之中,已快至暑夏的节气,绝不会有这样的气候。这只能证明,这不是现实。


    而她选择告诉薛从澜,亦是明白,梦里的世界当不成真,即便是胡说八道,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梦里的薛从澜始终不是现实的薛从澜。


    “这是你的梦?”


    “嗯。”


    他信了?


    祈愿看着薛从澜并未反驳自己的样子,觉得疑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的话当不了真,那薛从澜的,便更没必要当真了。


    她转头,看着一根金箍棒朝天竖起。


    而若顺着他的衣领往下看,祈愿能看到水珠顺着他那线条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


    她目光凝视着那里,始终没有动作。


    只见,薛从澜那乌黑而略显湿漉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为他增添了几分娇弱。


    他缓缓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大圣的金箍棒,将其握在手中。


    那上面有一层粉红色的包裹,保护着金箍棒。


    她没见金箍棒还有保护层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因为,那以前,金箍棒都被包裹在衣衫里面。


    祈愿眼神逐渐移开,他躲开薛从澜的视线。


    一边提议说:“不若,我们一起走出这里罢?”


    薛从澜仰头看着祈愿,她的头始终扭过去,不曾看他。薛从澜皱了下眉,眼角有湿润,他费力抬起手,却又轻轻抓住祈愿的小拇指。


    “我走不了的。”


    “你看,我这副样子。”


    祈愿顺着他的话,忍不住回了头。


    薛从澜见她回头,唇角勾了下,然后他无奈地看她:“阿愿。”


    “怎么办。”


    祈愿愣住,倏然脸上腾升出一抹红云来。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看着他还紧紧抓住,不放手,便在一旁指导:“你,先往下,然后再往上,嗯,要把外面的保护,皮,都拉下来,将里面粉色的花生的果实全部都露出来。”


    薛从澜按照她教的方法,一点点学习。


    他一边照做,一边问祈愿:“是这样么?”


    祈愿红着脸。


    点了点头。


    薛从澜低下头,脸廓似刀锋锋利,高挺的鼻梁低下,汗珠从鼻尖掉落在他肩膀的位置。


    “如此,上去,下来。”


    “上去,下来。”


    “别念了……”


    祈愿忍不住提醒他。


    像是在念紧箍咒一般。


    转而,薛从澜问祈愿,为何听了她的话,金箍棒还会变大。


    祈愿抿了下嘴角,“嗯,金箍棒不是本就会变换大小么?”


    薛从澜仰起头:“我知道。”


    “可小的时候,它才能安然的放在里面。”


    “变大了,它便放不进去了。”


    祈愿抽了下嘴角,“可是,它小了放不进另外一个容器,变大了反而会啊。”


    “什么容器?”


    祈愿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算了,她和他说不通。


    祈愿索性坐在薛从澜对面的树下,盘坐起来,心里的念着心法,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她脸上的潮/红褪去。


    “师妹。”


    “那怎么办?”


    祈愿张唇道:“那就快点,像我教的那样,快点就好了。”


    “……”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对面的薛从澜也是无声无息,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没多久,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忽然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转而,她睁开眼睛,只见薛从澜不知是何时爬到了他的面前,以跪坐的姿态。他离她离的很近,身上的松木香浓郁至极,味道化不开。


    那,还对准她,这样看,方向更为斜上。


    祈愿别开自己的目光。


    “大师兄,你将衣服穿上,好么?”


    薛从澜摇头,“穿不上。”


    “它会把衣裳都顶烂的。”


    “……”


    祈愿彻底无奈了,她看着薛从澜,心里又急又骂,什么时候开窍的男人也变得这么难缠了,倒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倒也不必是现在这个十万个为什么的样子。


    “不是教了你怎么做了么?”


    “教不会么?”


    薛从澜有些粗/暴。


    祈愿蹙眉,虽说她经验不足,但她知道也不是这样弄的。


    “事有轻重缓急,不能操之过度。大师兄你练武那么有天赋,怎么在这事儿上,如此的不开窍呢?”


    她从他身上找了一条帕子,垫在手心里。


    她说:“我只示范一次。”


    “学会了就别烦我了。”


    “知道么?”


    薛从澜听到那句别烦她了。


    别的没有听见。


    祈愿很温柔,她变戏法的时候,不是一上来便急于求成,激发着海啸,而是逐渐的,给予神秘的未知,循序渐进,然后让他知道这戏法最终的愉悦。


    不知道有多少汗珠流下去。


    他低睫看着祈愿。


    她别开视线,没过一会儿,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说,“就是这样,蜜蜂在辛勤劳作的时候,不会一次性将花蜜都采走,人也是一样的,总要留一点东西在后面,才有冲刺的可能。”


    “花蜜?”


    “我只是打个比方。”


    祈愿说。


    没过一会儿,她的戏法变出来了。


    光影下,像下了小雨。


    小雨把帕子都弄脏了,祈愿甩下手中的帕子,不情不愿地盯着自己的手。


    她有一点抗拒,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她将手递到薛从澜眼前,她说:“你弄脏的,你给我,舔!干净!”


    薛从澜看到祈愿生气,嘴角撇下来,然后低下头,将她的手用双手捧住,小心翼翼地放在唇边,含住,清洗干净。


    “你别生气。”


    “我帮你弄干净。”


    祈愿闭着眼睛,压下自己心里的厌烦,她说:“我不生气。”


    “你明明生气了,却不承认。”


    “那能怎么办?”


    祈愿没压住脾气吼了一声薛从澜。


    薛从澜彻底愣住了。


    而祈愿并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她只知道这是在梦里,她不必虚伪,更不必考虑诸多因素,尤其是她要攻略薛从澜,获得他好感度的事情。


    反正,现实中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帮你舔,手。”


    祈愿冷笑了声,她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嘴毒的,她说:“你的嘴都是脏的。”


    “我不需要。”


    薛从澜睫毛颤了下,“可你方才说的,是要我帮你弄干净。”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我又不想了。”


    祈愿说,“我就是这样善变。”


    “嗯。”


    薛从澜温和地应了声,“好,你就是如此善变之人。”


    祈愿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声:“那怎么了?”


    薛从澜摇摇头,“没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祈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良久,她才听见他开口说:“我从前不了解你的这些,如今知道了。”


    “是人便都有双面,你也一样。”


    薛从澜认真道:“从外表看,你不想招惹任何人,想要得到很多人的喜欢,实则,你离经叛道,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有什么东西归束着你,就像江湖的规矩,师傅们告诉我们,必须要尊守的一些礼教一样,这些都令你不得不去顺应规则,做一个乖巧守规矩,甚至看起来天赋很强,又很努力的人。”


    “但我,喜欢你的离经叛道。”


    “变了,就变了。”


    祈愿本就很生气,帕子湿了,她的手也脏了。


    她知道这是梦,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向薛从澜撒气。


    他在这梦里说的话,不似山林里,又潮又湿,反而温暖的像一束光,要将这山林的雾气全都轰跑。


    祈愿转头,看见雾气后面,长了一棵奇形怪状的树,它快死了。而薛从澜放弃了长势很好的树,反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棵奇形怪状的树上,他看见祈愿的目光,然后说:“我会把它养的很好。”


    “但不是和他们一样好。”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