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转让弹幕,李广难封 圣人当起于东南。……


    “我的答题结束了。”明月长舒了一口气。


    诸朝人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明女郎答题时,他们能从天幕之中知道更多有用的东西,但也时刻提心吊胆着。


    说实话, 算不上什么好体验。


    系统缓缓弹出抽奖的通知, 和上个周末一样,都是一百元。


    不过明月并没有像上次那么喜悦,反而有些失落:


    她本以为会增加一些呢。


    但明月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人贵在知足,从系统那里得到的钱本就是额外的, 也没必要因为这个患得患失。


    五朝的皇帝们又等了一会儿, 没有等到系统通知他们抽取弹幕的声音,反倒等到了明女郎奶奶的敲门声。


    只见明女郎心虚地把灯关掉, “手机”就这样被她随手扔到了一边。


    看来要等明女郎睡醒才有机会抽取弹幕了。


    诸朝君臣又等了一会儿,看明女郎已经睡熟,这才缓缓地散去。


    明月这一觉又是睡到了中午, 好在她没有继续拖延, 粗略地剪了剪视频就很快发出去了。


    她顺便翻看了过往几条视频,发现播放量竟然还不错, 评论也有那么几条。


    竟然真的有人在看?


    有人问她是不是考公博主,毕竟每天一道题, 有历史有数学的,瞧着也不太像是要考研。


    明月没敢回。


    本来她发视频只是担心系统坑自己, 说是想当个副业赚钱, 但她每次剪辑连个BGM都不加,特效也都是完完全全遮住整张脸的大头。


    要是这样还能赚到钱, 真是对不起那些认真做自媒体、学习剪辑技巧、上干货的博主们。


    而天幕之下,嬴政抽取了第一条弹幕:


    【刘邦还借陈胜、吴广的事搞过营销呢,他预言圣人当起于东南, 结果没过多久,陈胜、吴广真在大泽乡起义了。】


    “大泽乡?”嬴政在脑海中回想着舆图,“似乎是在蕲县,和沛县同属泗水郡。”


    这里离沛县并不算太远,那就把此事一并交给王贲吧。


    刚刚从咸阳出发、准备星月兼程赶往沛县的王贲,很快就收到了陛下的旨意,自觉肩上的重担又增添了一份重量,也感受到了陛下对自己的信任。


    大泽乡这个范围倒是比较精确,看来找到陈胜和吴广也比较容易。


    倒是刘邦和吕雉,王贲担心他们此时尚为幼童。


    刘邦是土生土长的沛县人,应该比较好找,但从明女郎所言来看,说不定吕家此时尚未搬迁至沛县,那想要找到吕雉,可就麻烦了。


    却不曾想,事实会与王贲所设想的恰恰相反。


    陈胜、吴广虽然是在大泽乡起的义,但他们只是被秦二世征发去渔阳戍边的路上,途径了大泽乡,遇到大雨失期,情急之下被迫起义。


    实际上,两人都是河南人,如今正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好好种地呢。


    王贲想在大泽乡找到他们,恐怕是痴人说梦罢了。


    而他所担心的吕家,已经在沛县扎根多年。


    不知王贲得知刘邦年岁和陛下相差无几后,又该多么吃惊了。


    轮到刘彻抽奖时,他却扶着下巴望着天幕,露出了一个狐狸似的笑容,突然问道:“系统,朕可以将这次抽取弹幕的机会交给别人吗?”


    【刘彻申请转让奖励中】


    【申请成功!】


    【请说出您要转让的对象。】


    诸朝一片哗然。


    嬴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赵匡胤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朱元璋的面色也陡然绷紧,若是他们知道现代的流行语,那大概会齐声说:


    可恶!让刘彻这小子装到了!


    不过,他能想到这个,也确实有些东西。


    李世民是有些惊喜的,他已经想到刘彻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刘彻的年岁,估计这时候卫霍还尚未逝世。


    刘彻只要把机会转让给卫青或者霍去病,三军的士气必然大大提升,卫霍为将为帅对战匈奴之时,也必能如臂使指。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天幕上的字就变成了:


    【刘彻已将奖励转让给霍去病。】


    【请霍去病抽取视频弹幕一条。】


    上首的刘彻已经笑弯了眼睛,显然他也没有想过能这么轻易地成功。


    毕竟系统对明女郎和他们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状态,但他脸皮一向很厚,想着问一问也不会少块肉,这不,就尝到甜头了。


    霍去病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忸怩的姿态,顶着舅舅担忧的目光和表妹羡慕的眼神,他抽取了一条弹幕:


    【《史记》确实有个人倾向啊,司马迁因为跟李广关系好,就把霍去病放进了佞幸列传。】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太史令司马谈和郎中令李广身上。


    就算不了解司马谈家庭情况的人也能猜出,这写了《史记》的司马迁,一定是司马谈的族亲。


    更何况这朝堂之上不乏司马家的相熟之人,自然知晓司马谈的长子名迁,字子长,如今正在游历天下,网罗天下遗失的旧闻。


    想不到这小儿真的继承了祖先的遗志,完成了一本著作,明女郎先前多次引用过《史记》,称作者为太史公,随便一抽的弹幕也知晓他,可见此书确实流芳百世,后世皆知啊。


    不过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了,为什么跟郎中令关系好,就要把冠军侯放到佞幸列传?


    细思极恐啊家人们!


    李广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铁青。


    元光年间,陛下派遣四路将领各率一万骑兵迎击匈奴,那是卫青的首征之战,也是本朝对战匈奴的首次胜利,卫青被封为关内侯。


    是的,此战只有卫青那一路胜利。


    自己不仅未胜,反倒被匈奴人俘获,假死才得以逃生,回来后又险些被判斩首,幸被赎为庶人。


    庆幸自己还是一个有用之人,匈奴再次入侵辽西后,陛下又一次想到了他这个老臣,将他起复,任命为右北平郡太守。


    他也不负所望,使匈奴畏服,数年不敢来犯。


    但情况急转直下。


    自从今年年初石建去世,他被召回京城接任郎中令后,坊间就一直流传着他与卫青不合的消息。


    流言有鼻子有眼的:卫青正值壮年,首战封侯,如今已经是万户侯,而他已年近不惑,历经三朝征战多年,却一直没拿到能够封侯的功劳;卫青不过马奴出身,他可是秦时陇西侯李信将军的后人;卫青


    据说两家子弟因此闹得不可开交,卫青这人一向谨慎,连忙带着儿子们和外甥上门请罪,虽已经官拜大将军,但仍将姿态放得极低。


    而他就算心中有气,也只能怨怪自己时运不济。


    好在流言因此消弭。


    春时再起战事,他被调任为将军,跟随卫青出击匈奴,其余诸路虽有斩获,但其中两路骑兵遭遇了匈奴主力,大败,而自己率领的这一路虽并未伤亡,但也没有任何杀敌俘敌的功劳。倒是卫青的外甥霍去病在此战之中崭露头角,尚未加冠便已被封为了冠军侯。


    那流言又再次兴起了,只不过另一个主角从卫青换成了霍去病,自己更是被比成了戏里的丑角。


    天幕出现后,流言倒是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毕竟卫霍二人是明女郎夸赞之人,他李广何德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呢?


    自己虽心中气苦,失了心气,但也心知卫霍二人实至名归。


    不曾想他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天幕之上,真是真是恨不得一死以证清白!


    但进殿面圣不能携刀兵,李广就算想自刎也没有工具,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心中的愤懑之情愈发沸腾了。


    卫青恳求一般望向刘彻: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李广将军此时一定羞愤欲死,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恐怕只有陛下所言,才能被他听进去。


    刘彻也了解李广的性情:终究是为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真要是被天幕气死在了这里,仲卿身上也会留下污点。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李广,说出来一句勉强能算得上是安慰的话:“弹幕之言,不可尽信。”


    明女郎说的话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更何况是不知底细的其他人。


    至少这句弹幕是漏洞百出:


    李家跟司马家确实是莫逆之交、通家之好,但李广跟司马迁根本不是一个辈分的人,又何谈关系好一说?退一万步来讲,这司马迁可是一位写出了鸿篇巨著的史官,怎么可能为了友人改变自己记史的原则呢?这其中必然发生了更多复杂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只是关系好而已。


    唐朝。


    李世民今日并未和朝臣们一起观看天幕,陪伴在他身边的,是长孙皇后和四个子女,以及武二娘。


    不,现在,应该称她为武曌了。


    李丽质挽着武曌的手格外亲近,显然,这个刚加入娘子军没几天的小姐妹已经深深俘获了她的芳心。


    而李承乾和李泰则表现得格外警惕和惊恐,但当着阿耶阿娘的面,两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能任由妹妹被“妖女”蛊惑。


    长孙皇后抱着小儿子,神色温柔地看向李世民,她猜,二哥应该正在思考,等会儿要不要也将抽取弹幕的机会转让出去?如果转让的话,又要转让给谁呢?


    怀中的婴儿暂且不提,两个傻儿子和尚且年幼的女儿,显然都没有意识到二哥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但武曌她比丽质还小了三岁呢,竟是如此早慧吗?


    武曌注意到了长孙皇后的目光。


    她也在想,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又或者说,要如何抓住这个机会呢?


    第42章 陇西李氏,名将薛礼 天还没亮,而王安……


    天幕刚刚念出的话在武曌的耳边回荡, 她突然发问道:“陛下,您不生气吗?”


    “什么?”李世民疑惑。


    长孙皇后适时笑出了声:“二哥又忘了,李广是咱们李家的先祖呢。”


    李世民恍然失笑, 他是给忘了, 阿耶在位时认了李广当先祖,自己登基后也不改父志,准备在修氏族志时,将陇西李氏排在郡望之首。


    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 若是稚奴再大两岁就好了, 他便不必纠结,直接让稚奴来抽取弹幕便好, 但如今他还尚在襁褓之中


    难道上天也在给她机遇吗?


    他又看了看承乾和青雀,两个孩子此时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估计是真把李广当成了他们李家的先祖了。


    想到这, 李世民故意摆出了一副生气的做派, 沉声道:“你倒是说说,朕为何生气?”


    李承乾脸色一白, 阿耶在他们面前很少用“朕”自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立时就俯到了李世民的脚边,想要恳请他息怒。


    而李泰因为平日里和李世民更加亲近, 此时显然察觉到了阿耶表演的做作之处。但他想得比较多一些, 阿耶肯定是故意做出这般神态,自己就算发现了也要当做没有发现, 于是李泰虽然慢了李承乾一步,但也还是紧随其后,凑到了李世民另一只脚的脚边, 开始撒娇起来。


    李丽质见好友被阿耶诘问,一时间茫然无措、六神无主,长孙皇后心疼地冲她招了招手。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阿娘身边,一会儿看看阿耶,一会儿看看好友,满脸都是担忧。


    武曌却始终不慌不忙,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凝重:“看来陛下并未生气,可见李广并非皇室真正的先祖。”


    李世民又笑了,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个年纪,就已经知道李广的事迹了?”


    武曌诚实地摇了摇头:“曌不知。曌只知,弹幕似乎将李广塑造成了一位小肚鸡肠之人,而他如今与皇室绑定,何尝不是在打击天子的威信?”


    武曌对于李广的了解确实不多。


    但自从天幕出现后,她便有意向母亲了解起皇室诸事。


    母亲心神不宁,从她那里了解到的也只是一些零碎之言。


    反倒是来到长安城之后,自己从皇后娘娘那里了解到了许多过往的政令。


    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也花费了她不少心思。


    她一向是个有心人,如今也只是借此豪赌一把罢了。


    就算自己说错了,让陛下生气,他也不会因此杀了“武曌”,最多就是更加不喜她罢了。


    若是说对了武曌低着头,不敢直面圣颜,但她深知,自己正在接受着陛下的审视。


    李世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武曌,沉默了半晌。


    思绪飘飞,他忽然想起,这天幕之下还有别人当皇帝的朝代,估计他们都等得不耐烦了吧?


    他又转头看向长孙皇后,观音婢真的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对他说道:“二哥,与秦皇汉武想比,我们确实是后辈,实该尊之、重之。但同为帝王,若是再坚持认李信、李广两位将军为先祖,恐怕就有些不妥了吧。”


    是啊,陇西李氏的名头固然值得一借,但李信、李广不过是嬴政、刘彻手下的臣子,他们三人是被并称为“龙凤猪”的千古一帝,自己何必平白无故低这两位帝王一等?


    想到这,李世民的思绪不由得发散起来:宋明两朝,会不会也有他和观音婢的后代呢?


    又不知等了多久,至少刘彻已经等得骂骂咧咧了,他本就对李世民是“龙凤猪”里面的“凤”格外不满,如今见他磨磨唧唧一直不肯抽取,更是接连说出了诸多抱怨之语。


    但对李世民一直抱有好感的朱元璋,就自发为他开脱道:唐太宗一定是要憋个大的!


    天幕倒是一直不着急,在漫长地等待后,缓缓亮出了一行又一行字:


    【李世民申请分享奖励中】


    【申请成功!】


    【请说出您要分享的对象。】


    【李世民已将奖励分享给武曌。】


    【请李世民和武曌分别抽取视频弹幕一条。】


    【注意:每条仅显示半句。】


    这次变化造成的骚动反倒小些,天幕果然不会让大家钻太多空子。


    不过,根据他们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两个半句,信息量也要比一个整句稍大一些。


    让诸朝人更加震惊的反倒是“武曌”这个人,连刘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李世民真是个神人,度量、心气、决断力都是一等一的。


    唐朝人对此的反应显然是最大的,武曌已经被陛下找到,这场隐晦的、针对武姓女子的屠杀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陛下并没有杀掉这个在未来“谋朝篡位”、被天幕几番称赞的奇女子,反倒将抽取“弹幕”这样与天幕相关的大事分享了一半给她,真是


    有人叹气,从前陛下向长孙皇后问政,皇后贤德,以“牝鸡司晨”推辞。


    但这武曌,恐怕并没有皇后那般高尚的品德。


    国之将穷乎!


    【薛平贵的原型是唐初名将薛仁贵】


    【古代喝毒酒去世其实很痛苦的】


    朱元璋若有所思,他记得薛仁贵在贞观末年才崭露头角,依照上次见到的唐太宗的年纪,估计想要找到他可难了。


    事实确实如此,就连薛礼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天幕所说的薛仁贵,毕竟他如今虚岁才十五岁,还尚未加冠取字呢。


    “薛仁贵……与我同姓,说不定是同宗之人,但南祖房这边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薛礼看着天幕,心中并无艳羡,只有满腔豪情,“我今后,一定会建立比那薛仁贵更高的功业!”


    薛礼虽出生于河东薛氏,但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他自幼家境贫寒,如今尚且以种田为生,虽胸有丘壑、身有才干,却无奈没有合适的机遇。


    天幕这么一说,不知道之后会有多少薛姓人家会给儿子取名叫“仁贵”,反倒是薛礼本人,应该不愿再被取字为“仁贵”了。


    不过,将领也不是靠名字取胜的。就算不叫薛仁贵,焉知他不能建功立业?


    至于毒酒这句弹幕……倒是让诸朝人啼笑皆非,他们也猜出来了,这大概是后世人对李世民赐卢氏毒酒一事的感慨吧。


    说实在话,君王赐死臣子的方法有很多——毒酒、吞金、白绫等等,临死之前无一例外都非常痛苦,前二者更是要被折磨几个时辰才能得到解脱。


    斩首倒是痛苦最少的方式,刽子手不可能用钝刀,铡刀也都格外锋利,一刀下去,也只有那一瞬间的痛苦。


    但没人会选择这个。


    因为赐死不仅代表着体面,更是陛下对罪人最后的怜悯:这些方法都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身体的完整。


    诸朝大部分人都相信:若是尸体身首分离或者缺胳膊少腿,那死后的灵魂也不会完整,严重者甚至会影响到投胎转世。


    尤其是天幕将后世情境展现给他们后,无数人心心念念着下一世能够去到后世,那些临死前的痛苦反倒成了小节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诸朝人发现了后世实行火葬,尸体基本上都被“挫骨扬灰”,他们那时会是什么态度了。


    赵匡胤倒是没怎么纠结,他可不打算把这抽取弹幕的机会转让或者分享给任何人,索性直接抽取:


    【天还没亮,而王安石起的太早了。】


    赵匡胤品了一下这句话,仿佛是琢磨出来了一点。


    他曾读过岑参的一首诗,前两句是“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其间意味,大抵相似。


    明女郎虽未曾说明这王安石变法是否成功,但他们已然知道后面钦徽二宗之事,由果推因,此人的变法应该还是失败了。


    而失败的原因,就是这句弹幕吧。


    商君之法,也是如此吧!


    嬴政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和他同时代的秦朝贵族因利益受损而唾弃他、诋毁他,致使这样的智者未能善终。


    但商君变法的影响极广极深,直至秦朝建立之时还尚未消失。


    朱元璋作为唯一知晓王安石变法来龙去脉之人,忍不住也长叹了一声:“天幕总能说出一些大繁若简之语,王介甫此人,恰如此比啊。”


    明月也在自己的视频里看到了这句弹幕,她默默地为这句话点了一个赞。


    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众人,不论是保守派的司马光,还是变法派的王安石,又或者是摇摆不定、只站在自己认为对的那一方的苏轼,他们都是想让宋朝变得更好的。


    但大厦将倾,人力所不能及也。


    不只是王安石,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变法者,超越时代的认知让他们变成了孤独的先行者,但通往光明的道路总是崎岖,黑暗并不会让他们退却,他们始终向着黎明的方向,彳亍前行。


    赵匡胤后面,就是朱元璋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抽取弹幕机会转让给了朱标。


    不提朱标的神色有多么感动,朱棣又如何强忍着失落,明朝人又怎么议论纷纷,天幕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只是默默地放出了朱标抽到的弹幕:


    【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差点勒死嘉靖帝的那些宫女全都青史留名,被骂得很惨的万贵妃也都知道她叫万贞儿,反倒是马皇后、徐皇后、张皇后这些被褒奖为贤后的女人,都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第43章 秦朝汉朝,唐朝后续 太子殿下在未来会……


    秦朝。


    嬴政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一串铜钱。


    这是刘煓用来贿赂兵士的赃物, 倒是先一步被王贲送到了御前。


    这可真是一串珍贵的铜钱啊,既见过汉高祖的父亲,又见过秦始皇。


    嬴政哑然失笑。


    他还从未想过, 刘邦的年岁竟与自己相差无几。


    这样看来, 要么是自己寿数将尽,要么就是胡亥这个秦二世,在位的时间也比他们猜测得还要更短一些。


    总不至于不过一手之数吧?


    据说王贲到达沛县时,刘吕两家都已经被沛县县令看管起来了, 但最重要的刘邦和吕雉二人, 俱是不知所踪。


    但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带着孩子自山林之中从容自若地走了出来, 来到秦军面前自投罗网。


    足可见刘邦此人在沛县势力之盛,都已经是几近于阶下囚的身份,又有鼎鼎大名的王翦将军之子亲自前来抓捕, 竟然还有人敢为他通风报信。


    哦, 对了,他此时尚未改名为刘邦。


    他叫刘季。


    王贲去时用了三日, 押送他们回来又用了四日,明女郎所在的后世也度过了“一周”。


    如今这些人悉数被关在狱中, 但罪名还尚未定下,嬴政自己也没有想好, 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


    他现在很缺人。


    刘季是个识时务的人, 不管是杀掉还是软禁起来,他都觉得有些浪费了。


    刘家人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王贲称他们看起来不过普通农人的模样,和那些六国贵族一个处置方式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吕家人,是嬴政最纠结的部分了。


    吕雉已育有一女, 应当就是天幕中说过的鲁元公主了。


    想到最近动作不少、野心勃勃的公子、公主们,嬴政觉得,他还要再斟酌一下,这母女俩要怎么用,要给谁用。


    若是吕雉真的像天幕夸赞的那样有能为,不管是给吕雉封侯,还是给她的女儿封个鲁元郡主之位,嬴政都不会吝啬。


    至于吕雉的父亲吕公不知道是不是吕氏之人都擅长相人?


    吕不韦压了父王的宝,这个吕公又压了刘季的宝,还都让他们押对了。


    看来这“相面”也是一门学问,前者早已去世多年,后者倒是可以压榨一下,看看能不能教出来几位擅长相面的学生,他以后选人用人也能参考一下。


    再然后就是吕雉的兄弟了。


    明女郎世界的历史里,吕雉的大哥吕泽不一定是刘邦手下最厉害的武将,但凭借着外戚的身份,此人在储位之争浮上水面之前,一定很受刘邦信任。


    不然刘邦兵败之后,也不敢去投奔他。


    若是连吕泽都能被朝廷重用,那之后天幕提及的汉初文臣武将们,被他收入囊中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嬴政想到这,不由自主地摇头笑了笑,他就担心,汉初臣子恐怕大部分都与六国有关,刘邦用得,他用不得,这才可笑呢。


    汉朝。


    “你来看看这个。”刘彻将一卷竹简递给侍者,后者弯着腰双手接过,复又将此简递给下座的长公主殿下。


    “取消妾室实行与后世相同的一夫一妻制度”卫长公主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行,起码现在不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刘彻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他这样问,就存了一些考教的心思了。


    “回父皇。”卫长公主一边在脑海中措辞,一边缓慢且沉稳地开始回答道,“妾的存在,并非为了争夺妻的权力和地位,而是为了帮整个家庭繁衍后嗣、抚育子女。”


    就比如父皇,他若是没有妾妃,淮南王刘安恐怕就梦想成真了。


    刘彻颌首:“你说得很对,可以想见,后世孩子的存活率比咱们要高上太多了。”


    卫长公主也跟着点头,却听到父皇语出惊人:“但本质上还是因为,你想要征服的这个世界,现在做主的,基本上都是男人。”


    她立刻正色道:“儿臣明白。”


    “你不明白。”刘彻又笑了,“你如果只想当皇帝,其实不算太难,但你如果想消除男女之间地位的差距,那可就太难了。”


    卫长公主沉默了。


    刘彻从来都算不上是一位慈父,此时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朕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比据儿聪明,比据儿年长,在同等条件下,你能获得比据儿更多的政治资本。”


    “就连性别也不再是劣势,因为朕的寿数长,等朕老了,你的威胁会比据儿小,出入宫闱也比据儿更方便。”


    “朕没猜错的话,你不打算结婚生子,这风险太大了,索性过继据儿的子嗣,这样既全了天幕所说的历史,又不至于和据儿因权势闹出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想得可太美了。”


    刘彻越说,卫长公主的脸色越苍白。


    父皇所说的这些都是她心中所想,但就算此时被父皇戳破,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在害天下女子。”刘彻见她还不明白,叹息着摇了摇头。


    卫长公主的眼神霎时一变,不甘心道:“就算是选据儿的女儿也不行吗?”


    “那你就是在害她和天下女子。”刘彻肃容道,“再想想吧,你再想想吧。”


    她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想要自上而下地提高女子地位是不行的,即使是女皇也不行。


    那到底该怎么办?


    天幕能告诉她答案吗?


    唐朝。


    立皇九子李治为天子的诏书已经传至天下,但还需等礼部择选良辰吉日,才能将此事祭告天地。


    长安城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典礼,但此时宫中又传出一道惊雷:陛下和应国公武士彟已经为太子和武曌订立了婚书。


    武曌,已经是准太子妃了。


    不提武士彟本人有多么惊恐,之前杀害亲女的武姓官员又如何扼腕叹息,长安城内陷入了空前的沸腾之中,这种燥热的情绪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怖速度向外扩散着,人们对于天幕的追捧也陡然间更上一层楼。


    “弟妹?”李丽质在长孙皇后的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小猫咪一般,“弟弟就是弟弟,妹妹就是妹妹,弟妹是什么东西?”


    “是准弟妹。”李承乾纠正妹妹。


    李泰在一旁颇为心有灵犀地附和道:“还不一定能成呢。”


    武曌站在一旁,神色不动,似乎一点也没感受到他们俩的恶意。


    李丽质瘪了瘪嘴,什么嘛,根本没有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长孙皇后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俩啊,这时候倒是兄弟齐心起来了。”


    她轻抚着女儿的后背,耐心解释道:“弟妹,就是你弟弟的妻子,武曌在未来会成为稚奴的妻子。”


    “那二娘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李丽质惊喜地看向好友,她还是习惯叫武曌“二娘”。


    武曌颌首,朝李丽质温柔一笑,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一个:“不错,太子殿下在未来会成为我的夫君。”


    长孙皇后怔愣了一瞬,和武曌清亮的眼眸兀然间对视,后者低垂了一下眼皮表示尊敬,但姿态之间并无卑下之意。


    她一时间心绪复杂,却听怀中的女儿突然问道:“那冲表哥会成为我的夫君吗?”


    长孙皇后猛地一惊。


    天幕出现之前,女儿和侄儿之间,确实险些进行到订婚这一步,但天幕出现之后不久,此事就心照不宣地不了了之了。


    是有人在丽质面前乱说,还是兄长的心思飘了?又或者,女儿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对这门婚事毫无察觉?


    “当然不会。”武曌满脸都写着理所当然,“他可是你表哥,和你那两个哥哥是一样的。”


    李丽质信服地点了点头,长孙皇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丽质表面上乖巧可人,实则性子执拗,有时连她和二哥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武曌能让她这么听话,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长孙皇后在心中盘算着等会儿和二哥要怎么查这件事,面上却丝毫不显,朝武曌招了招手。


    武曌从善如流地移步到这母女俩面前,长孙皇后轻轻地牵起了两个女孩的手,放在一起:“你们两个感情好,我也算是放心了。”


    话音一转,她又略带深意地说道:“曌儿这几日多陪一陪你姐姐,过段时间,凤阳阁里的武姑娘们就都要搬出去了。”


    武曌点头,一边向长孙皇后行礼告退,一边顺着李丽质的力道向外走去,心下思索着:皇后娘娘对姐姐有什么不满吗?


    武曌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她便从李丽质口中知道了答案:“你姐姐终于要走了,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殿下不喜欢我姐姐吗?”武曌记得,她们两个在一起玩得还算不错?


    姐姐想要讨好公主殿下,她也想在深宫之中多一个帮手,索性当了一把幕后推手。


    “也不是不喜欢。”李丽质牵着武曌的手荡来荡去,“毕竟她长得很像二娘嘛,看上去就很亲切。”


    武曌被她逗乐了:“但是?”


    “但是,她总是很刻意地讨好我。”李丽质嘟起了嘴,“她走了也好,我还是最喜欢二娘。”


    第44章 宋明后续,仿制牌戏 天幕带来的,也并……


    “娘娘何必告诉她?”侍奉在长孙皇后身边的宫人撇了撇嘴, “那武顺不是什么好东西,武曌难道就是吗?”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制止了宫人的抱怨之语。


    她低头浅笑, 掩下心中复杂的思绪。


    是为了丽质?还是为了稚奴?又或者是为了她从武曌身上看到的另一种可能性?


    武曌的性情有些孤傲了。


    虽然早慧, 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应国公的后院在杨氏把持下,应该也是风平浪静。


    她还需要再锻炼锻炼。


    宋朝。


    赵匡胤还真不知道立个皇太女会有这么多波澜。


    一觉睡醒,不是在和宗室扯皮, 就是在和礼部扯皮, 时不时还有些在野之人公开嘲讽他。


    这还是有天幕的情况,要是没有天幕,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蹦出来反对他呢!


    赵匡胤心中憋着一股气。


    连皇后都知道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不惜放弃掉自己的亲生子嗣。


    而外面那些人呢?


    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什么男孩本就厚积薄发, 什么难保陛下之后不会再有嫡子……


    还有人说皇长女贤愚未定。


    真是可笑, 立嫡长子为太子的时候,他们都不考虑此子是否贤德, 怎么轮到嫡长女,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资质不够了?


    更何况这几日, 他让几个女儿跟在自己身边,其智其慧不输那些所谓的神童。


    等等……神童?


    想到天幕提到过的“营销”一词, 赵匡胤心头一喜。


    他已经是皇帝了, 想要营销一个神童,比明女郎提到的那些人都容易得多。


    明朝。


    已是深夜, 屋中却灯火通明。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忠义水浒传》,揉了揉眼睛。


    这施肇瑞还真有两把刷子,让他都给读入迷了。


    书是好书, 但朱元璋不知为何,有些忌惮它。


    这细细一琢磨,发现能忌惮的地方还挺多。


    朱元璋敲了敲桌子,几名宫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垂首等待陛下的吩咐。


    “拿一本《忠义水浒传》给老四,让他……”朱元璋思考了一瞬,决定学习天幕的提问方法,“让他找出来五条朝廷刊印此书的弊处。”


    宫人们俱行礼应是,一部分人缓步行至阴影处,像一群没有自己意识的雕像,另一部分人则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内室。


    天色已晚,但陛下的吩咐,宫人们绝不敢怠慢,他们要先去晋王处拿一本《忠义水浒传》,再带着书去燕王处传达口谕。


    至于为什么去找晋王而不是秦王?


    就算是宫人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想到这,不管是留在屋内的宫人,还是奔波在皇城之内的宫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早前已经安排秦王、晋王负责推行此书,如今又让燕王找推行此书的弊处,这可真是……


    天威难测,天威难测啊……


    御前的宫女太监们面子都还挺大的。


    已经睡熟的晋王被吵醒后虽有不满,但听闻父皇口谕,还是连忙去书房找来了一本崭新的《忠义水浒传》试印版。


    朱棡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父皇要将此书赐给谁,但能在御前行走的宫人们,哪个嘴会不严实?


    送走了这群难缠的小鬼,朱棡也再难入睡:自天幕出现后,陛下的心思就更加难以捉摸了。


    想到上蹿下跳的秦王朱樉,朱棡轻叹了一口气:二哥没自己看得清楚,他是一早就明白了,当着外人的面要口称父皇,只有母后和兄弟几个在时要叫爹。


    但本质上,他既不是自己的父皇,也不是自己的爹。


    他是陛下,是天下之主。


    等宫人们赶至燕王住处时,竟发现燕王书房的灯也在亮着,尚未入睡。


    负责传旨之人望着燕王手中的那本《忠义水浒传》,心中格外有感触:这便是东坡先生所说的“怀民亦未寝”吧。


    陛下不允许他们这些阉人识字读书,但能干到他们这个位置,没点学问还真是不行。


    只是在陛下面前要时刻谨言慎行,不要被发现罢了。


    这些贵人们身在其中看不清楚,但他们这些宫人却眼明心净,自然都能看出,燕王的性情,是最像陛下的那一个。


    朱棣匆匆从书房出来,一时忘记将书放在屋内,此时见宫人们的目光落在书上,连忙讪讪地解释道:“这是《忠义水浒传》,从大哥那里拿的,本王看入了迷,竟一时忘了时辰。”


    “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兄弟情深。”领头的宫人恭维道,话音一转,将陛下的口谕尽数转达。


    跪在地上聆听圣谕的朱棣也懵了一瞬,但不妨碍他依照肌肉记忆拜谢父皇圣恩。


    送走了宫人,朱棣一手拿着一本《忠义水浒传》陷入了沉思:陛下这是要干嘛?


    而趁着月色回去复命的宦者也在沉思:如今在天幕的催化下,局势越发紧张起来了,他要不要也在这乱局之中掺和一脚,分一杯羹呢?


    太子殿下光风霁月,一向以陛下马首是瞻,东宫的太监们一律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日后也不可能重用他们这些残缺之人;


    秦王尚武,性情爆裂,被虐杀的太监宫女不知何许,陛下每每怒斥,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起不到一点作用,更不是个好去处;


    晋王体弱,倒是个养老的好选择,但现在殉葬还未废除,他只怕自己跟在晋王身边,会和他一起英年早逝;


    唯有燕王,他对于手下的宦者格外宽容,天幕也说过,他的后代里有人非常看重宦官,虽然是一位昏君,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那就是一位伯乐知己啊。


    正想着,思绪回转:怪不得陛下要防着他们这些太监,在他们眼里,这宫中确实没有什么秘密。


    深宫之中,唯有皇后娘娘的小佛堂灯火通明。


    供奉的佛像神色悲悯,但佛前的案上,马皇后正在抄的并非经书,而是在宫中已然盛行起来的《忠义水浒传》。


    这可不是一本仁慈的书,马皇后杀伐的气势,让在烛火之中明明暗暗的佛像神情也变得凶恶起来,宛如怒目金刚,似乎要灭掉世间一切不平不义之事。


    “皇后娘娘”年幼的宫女崇拜地看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字,附耳过去小声道,“御前的宫人们先是去了一趟晋王住处,又转头去了燕王住处奴婢只探到了这些。”


    小宫女的语气中略有失落,但马皇后这边却神色未变。


    最后一笔缓缓落下,笔锋似乎要冲出这张纸去,但显然执笔者对力道的掌控极为精准,墨迹的断点,终究是停留在了纸的边缘之前。


    马皇后轻舒了一口气,笑道:“这哪是你探到的?这是朱重八想让我知道的。”


    就像这张纸上的字一样,她必须走在朱重八给她划定的界限里面,为了雄英


    烛火即将燃尽,马皇后闭了闭眼睛,低声向小宫女吩咐了几句。


    市井之中,聚堆的闲汉们说着漫无边际的小道消息,其中一人侧头用手挡住了半边脸,小声道:“听说了吗?有赌场将天幕中那些老者们玩的牌用叶子牌复刻出来了。”


    另一人轻嗤出声,虽满脸傲慢,声音却自觉地也降到了最低:“你这都是老黄历了,最新的消息是,这赌场大赚特赚,有人眼红,把幕后东家给扒了出来,据说是位皇亲国戚呢!”


    “吼!”一群人都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几颗脑袋聚得更紧了些,“说不定不是什么眼红”


    说话的人往天上指了指,努了努嘴:“要变天了。”


    闲汉们一哄而散,消息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毕竟平民百姓讨论起上层人物的八卦,可太让人兴奋刺激了。


    类似的事情不仅在明朝,其余四朝也层出不穷。


    无他,这一牌戏有天幕背书,风靡起来是早晚的事。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天幕里那些老者们玩牌并无筹码,简而言之,就是不玩钱,所以根本算不上是赌博。


    但天幕之下的诸朝仿制出来的牌戏,可就不那么单纯了。


    在我国历史上,从战国之时便有明文规定禁止赌博了,尤其是赵匡胤制定的法典《宋刑统》,对于赌博惩罚之重令人叹为观止:


    在京城赌博的一律都是死,隐瞒不报者同罪,京城之外赌博的也要发配充军。


    据说实际执行时罚得更重,都把朱元璋制定的“砍手”惩罚给比下去了。


    但俗话说得好啊,法律禁止的,都是暴利行业。


    因此,即便这五个朝代对于赌博的惩罚一个比一个重,也依然有人以身试法。


    更麻烦的是,虽然官员开设赌场、参与赌博是罪上加罪,惩罚更加严重,但这种违法乱纪之事,正常情况下还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在背后主导。


    忧国忧民者并非少数,有人感叹道:“天幕带来的,也并非全是好处啊。”


    厌恶天幕者眉头紧皱,直言他早就发现天幕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坐着的几位妙龄少女听闻此言,三言两语地反驳了起来,直把那人辩得哑口无言、面色清白。


    这样“牙尖嘴利”的女孩们数量还在增加,毕竟社会风气在天幕的影响下越来越开明,这个年纪的姑娘们还没被“男尊女卑”腌入味,自然是觉醒最快的那一批人。


    而身处后世的明月,并不知道自己凭借系统,指引了无数诸朝的女子。


    虽然这一个星期系统没有给明月发挥空间大的题目,但她依然过得非常开心,因为表姐结婚不仅邀请了自己当伴娘,还邀请了她的小狗一起去吃喜宴。


    到时候她是和爸妈一起坐到女方亲属席?还是跟伴郎伴娘坐在一桌?还是带着年年跟表姐的狗友们坐在一起呢?


    第45章 不婚之女,神车之速 可见这嫁人之事,……


    “真是想不明白, 你表姐为什么会让狗去送戒指?”送亲的婚车里,明月的母亲陈岩女士小声抱怨道,“你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不能这么搞, 像什么样子?”


    当着陈女士的面, 明月没敢翻白眼,但语气也立刻切换到了不耐烦的频道:“妈你真的想多了,你闺女以后肯定不结婚。”


    “你也就现在嘴硬。”陈女士并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显然,这个话题在母女俩之间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但不论明月用什么理由反驳, 陈女士都一直坚信,女儿不愿意结婚, 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对的那个人。


    “用小狗送戒指确实是有风险的嘛,你妈妈也是担心她侄女。”明爸爸适时将话题转移回陈星的婚礼上,“不过点点和年年的性格不一样, 点点不爱吃东西, 应该不会把戒指吃到肚子里。”


    “好好开你的车吧,净搁这和稀泥。”陈女士揉了揉怀里年年的肚子, 真情实感地忧虑道,“要真是不小心吃到肚子里, 最疼的是点点,最心疼的还是陈星。”


    “你们真是想多了。”明月无语, “哪会让点点自己跑过去送, 万一半路上有个人‘嘬嘬嘬’,点点还能跑出直线?人家婚庆公司有专门的遥控小跑车, 小狗只需要坐在车里就行了。”


    “那敢情好!”陈女士按住被明月嘬嘬声吸引的年年,眼睛一亮,“那等你结婚的时候, 也让年年送戒指。”


    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那还得要亲家母同意才行。”


    之后又开始了真情实感地忧虑:“亲家母要是不同意可怎么办啊?年年会不会伤心啊?”


    明月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子背对着陈女士翻了个白眼:靠,槽点过多,无法反驳了。


    而天幕之下的诸朝,也跟随着母女俩的话题,进入了一场全新的激烈争论之中。


    有人心中这样想:“女子怎么能不结婚呢?”


    也有人心中这样想:“原来女子可以不结婚啊!”


    唐朝,杨氏望着天幕,心中尽是怅然。


    若是有的选,她也不愿意嫁人。


    自己本欲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但怎奈何太上皇那一道让人猝不及防的圣旨,改变了她那平静如水的生活。


    婚后虽与丈夫琴瑟和鸣,但与婚前的自由相比,这点好处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更何况,自从二娘被陛下赐名为武曌、又与太子订下婚约后,武士彟对她也再没了好脸色。


    若不是陛下在书信之中再三相劝,恐怕他真要因为心中愧对太上皇以死谢罪了。


    呵呵,如此忠义之人。


    只是可惜了二娘,她从前对武士彟这个父亲,倒确实有一腔真挚的孺慕之情。


    像杨氏一样不愿结婚的女子并不算少,她们大多集中在中上层阶级,若是遇上了疼爱女儿的父母,一辈子不结婚也并非罕见之事。


    “娘亲快看,连明女郎都不愿意结婚,可见这嫁人之事,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豆蔻年华的少女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撒着娇,言谈之间全是对天幕的推崇。


    衣着华丽的妇人无奈一笑,用手指头狠狠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这个小机灵鬼,还搁这旁敲侧击呢?”


    “不知道是谁一听到嫁人就又哭又闹?咱家又不是缺钱要卖女儿,不是早就允你了吗?”说罢,她又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娘想把你嫁出去吗?我恨不得留你留到八十岁!”


    “娘亲……”少女感动地抱着母亲不撒手,“您比明女郎的娘还要好!”


    “我跟明女郎的娘比什么?”妇人哭笑不得,“你别看这陈娘子总是念叨明女郎,她若真是那种不疼爱女儿的母亲,早就把明女郎给卖了。”


    不客气地讲,明女郎这个性子,被陈娘子卖了还要帮她数钱呢。


    事实和妇人猜测的相差无几:


    明月一生气,车里的气压瞬间就下来了,连小狗也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趴在陈女士的怀里不敢乱动。


    明爸爸谨遵老婆的吩咐,好好开车不敢乱说话,但也不想任由母女俩这么僵着,于是颇具“威严”地命令道:“咳咳,这么安静,我开车都要开困了……”要不放首歌听吧。


    话没说完,就被明月打断了:“我看前面有服务区,要不停一下,换我来开。”疲劳驾驶可不行。


    “哈哈……也行。”明爸爸乐呵呵地应了,打着右转向慢慢变道准备下服务区。


    一旁的陈女士欲言又止,还是控制住了想要质疑女儿的嘴。


    明月是在高考完那个暑假考的驾照,驾龄已经有好几年了,但她只在大学寒暑假回老家的时候开过家里的车,工作之后就没怎么摸过方向盘了。


    毕竟是熟悉的车,明月开着在服务区转了一圈,便又找回了手感。


    陈女士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夸赞起了女儿:“哎呀,咱闺女这车开得可真不错,比咱俩强多了!”


    明爸爸捣蒜一般频频点头,连声附和,好像女儿这么久没开车,一开车就直接变身车神了。


    有一说一,陈女士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就出了事故,直接追尾了领导的车,这件事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能不摸车就尽量不摸车,所以夸明月的车技比她强,确实所言不虚。


    但若是夸明月的车技比她爸爸强,那完全是在瞎扯了,简直侮辱了明爸爸这几十年的驾龄。


    她的开法其实有些过于“学院派”了,真正在高速上行驶起来,根本没有明爸爸这个老司机开得流畅的。


    当然,安全方面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能说陈女士和明爸爸看女儿自带完美滤镜,还有就是要庆幸这三人一狗都不晕车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的摄像头自带稳定器,反正天幕之下的人们看不出来明女郎和明父两人开车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在这夫妻二人的“忽悠”下,也下意识地认为明女郎开车的技术就是比她父亲强。


    “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只有男人能开车,女人不能开的。”食肆里的声音格外嘈杂,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略带嘲讽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整间屋子为之一静。


    事实上,关于后世的“车”,诸朝人早就讨论过好几轮了。


    大家早就知道,明女郎在后世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所以她没有这铁盒子一样的“神车”可以驾驶,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了,就算是那个被明女郎称为“小电驴”的两轮车,也已经让诸朝人非常羡慕了。


    虽然和骑马一样无法抵挡风吹日晒,但马需要精心饲养,这车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放进公共地窖里充“电”就可以用了。


    诸朝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明女郎去参加表姐的婚宴也是骑着小电驴,于是都不约而同地为她计算起来:


    这些时日听明女郎“打电话”时讲了不少婚礼的信息,比如婚礼在安阳举办,而明女郎如今在管城,就算一点弯路也不绕,也要行三百六十里。


    小电驴的车速早已被他们计算了出来,一个时辰不过是八十里,四个半小时的车程,总感觉细皮嫩肉的明女郎会吃不消。


    所以,婚礼前一天,当明女郎带着年年挥别爷爷奶奶,顶着大太阳喜气洋洋地骑上小电驴时,诸朝人都为她和小狗捏了一把汗。


    但明女郎骑了没多久,就停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人们顺着年年的视线向远处看去,发现这里虽然没有高耸的城墙,但和本朝的城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来往的神车都在横杆前不远处减速停下,非常有秩序地排起了队,眼尖的人能看到,那些人打开了车窗,将“手机”伸了出去,显然是在付钱。


    而标有“ETC”的通道,竟然不用排队!


    诸朝人都已经知道这是西方人的文字了,区别只在于了解的多少罢了。


    如今见到这么明显的差别,众人俱是一惊:难道后世的西方人像如今的达官显贵一样,进城都不用交钱、不用排队吗?


    他们已经知道后世人可能被西方人欺负过,但瞧着明女郎的态度,那不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吗?


    好在很快明女郎的父母就把她接上了神车,他们掉了个头,从标有“ETC”的通道上了“高速”,夫妻二人看上去也明显不是异邦人,这让诸朝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才有心思观察起神车的内部有些逼仄了。


    起码和达官贵人的马车相比,空间要小上许多,但光是速度这一项,就完胜马车了。


    从前他们只能远观神车疾驰,模糊地计算着此时的速度,如今跟着明女郎和年年坐到了车上,才知道这种速度下,窗外的树影闪过得有多快。


    “真想像不出来,后世是如何打仗的。”李世民喃喃道。


    兵贵神速还真的存在吗?连明女郎这样的家境都能拥有神车,那后世的朝廷使用的“车”,必然拥有更惊人的速度吧!


    第46章 召唤皇后,车顶惊魂 请汉·卫子夫、唐……


    诸朝人跟着体验了一把坐“神车”的快乐,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艳羡声。


    但很快便有不和谐的声音零零散散地出现了,之后就发生了食肆之中的那一幕。


    被那名女子当面出言嘲讽之后,某位对号入座的男子拍桌而起, 面色铁青:“不过是个车夫的位置, 也就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人稀罕!”


    气急败坏的声音引来了一阵嘘声,毕竟他这话也太言不由衷了些:那是一般的车夫吗?


    就算是皇帝,给他一个开这“神车”的机会也要乐得找不着北。


    诸朝的五位陛下也确实在不同程度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距离上次他们被“系统”召唤到后世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段神奇的经历至今还让他们频频回味。


    但人是一种很不知足的生物, 天幕带着所有人一起乘坐了“神车”之后,陛下们就忍不住这样想道:被召唤到屋中有什么意思?要是被召唤在这神车之上才好呢!


    而正在开车的明月听到了妈妈的求和信号, 强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咳咳,低调,低调, 开得也没有那么好啦~”


    陈女士忍俊不禁, 悄悄给明爸爸对了对口型:“瞧见没?还是个小孩呢。”


    快开到安阳市高速口时,陈女士接到了明月舅舅的电话, 约定等会儿在高速口前面一点的位置集合,之后再一起开到表姐预订的酒店门口。


    几辆婚车从豫南出发时当然是一起的, 但上了高速之后就很快因为车技的参差拉开了距离,明爸爸又绕道下了一次高速去接明月, 所以他们的车应该会比其他人晚到一会儿。


    集合之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了目的地,此时正是饭点, 明月带着年年略过了诸多无意义的寒暄,被姐姐安排到了伴娘桌上。


    除明月之外的三位伴娘是表姐陈星的好友,自然和陈星是同龄人, 虽然只大了四岁,但对于明月这个妹妹都比较照顾,再加上明月的小狗非常讨喜,这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和伴娘这边社交完,明月拿到了表姐准备的伴手礼,随后便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预订的房间。


    大家都是亲戚,也不拘束,索性都聚在了一个房间里面聊天。


    同辈的表哥、表姐没来几个,倒是下一辈的孩子们基本上都来了。明月自觉她已经长大了,和这些小屁孩已经有了代沟,不愿意和他们混在一块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但她一凑到长辈们身边,就听到他们在调侃老妈,说一些“马上就轮到月月了”这样恐怖的话,明月立刻觉得这些吵吵闹闹的小孩也可以接受了。


    陈女士虽然私底下也一直在催婚,但对外还是非常维护女儿的婚姻自由的,把明月平时和她辩论的话都拿出来用上了,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她要努力干事业,先成家后立业”,说到最后,直接来了一句“她就算是要当尼姑我也支持她”,把一旁竖起耳朵听的明月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于是后面和陈女士独处的时候,明月也就大胆开麦了:“老妈,现在的尼姑可不好当,好一点的寺庙都要求是硕士学历呢。”


    陈女士瞪了她一眼,从她怀里抱过年年:“就你?饭菜里没油没肉就直接不吃了,还当尼姑呢?”


    明月交接完小狗,就跟着几个伴娘一起去婚纱店里挑衣服,这可把诸朝人给急坏了。


    年年缩在姥姥的怀里满眼警惕,陈女士虽然知道他不会咬人,但也担心瓜田李下,抱着小狗根本不靠近其他人,尤其是小孩。


    熟悉这种小型宠物犬的人都知道,来到这种陌生且人很多的地方,狗狗都是有点怂的。


    所以系统就算像上次一样,突然放出五个大男人,年年也不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吼叫。


    但天幕在这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开启干预模式失败】


    【正在选取最佳方案】


    【请汉·卫子夫、唐·长孙皇后、宋·王皇后、明·马皇后做好准备。】


    四位皇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只是一个晃神,她们便一齐出现在了车顶?


    天幕立刻被分为了上下左右四块,摄像头和之前一样,落在了四人的眉心。


    刘彻气急败坏道:“天幕真是偏心!”


    不仅在事前提醒了她们,而且还让她们乘上了“神车”,真是太偏心了。


    但转念一想,嬴政因为没有立皇后,让秦朝成为了唯一一个没能参与这个活动的朝代,还不知道他被气成了什么样子呢。


    嬴政一开始也有点生气,但看到那位和他年岁相仿的皇后站在神车之顶,脸上虽有王霸之气,但架不住神车正在高速行驶,迎面而来的大风把衣服刮得乱七八糟,根本没有任何威仪之像,嬴政心里那点小情绪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但其实马皇后已经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了,四位皇后只有她一个人能四平八稳地站在那里。


    长孙皇后是将门之女,虽然父母早逝,但跟在舅舅身边也没落下弓马之术,出现在车顶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压低重心扎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马步。


    而一旁的卫子夫虽然对骑射不甚精通,但俨然有一些急智,更何况她从前虽是歌女,但也修习过一些舞技,意识到有可能摔倒后立刻单膝跪在车顶稳住了身体。


    但最年轻、也最瘦弱的王皇后,就没有她们那样强悍的身体素质了,几乎是立刻要被“神车”的速度给带倒了。


    在这上面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古语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天幕也这么想,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死活,这摔下去可必死无疑了。


    王皇后努力不露出惊恐的神色,就算是死,也不能“花容失色”地死,她是宋朝的皇后,我朝已经输了其他朝代太多,她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勇气可以给人力量,但此情此景之下,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法扭转现实,几乎是转瞬之间,王皇后已经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向车顶之外漂移着,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这里死去,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诸朝人也屏住了呼吸,就算对女子抛头露面一事非常不满之人也把心提了起来。


    毕竟连野外的猛兽也会为敌对族群首领的去世感到悲伤,更何况是人类呢?


    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同类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一站一蹲一跪的三位皇后同时向王皇后伸出了手,分别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和衣服角,把她生生拖了回来,免于落入车流之中。


    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王皇后趴在车顶猛猛喘气,被卫子夫和长孙皇后搀扶着坐了起来。


    王皇后朝她们三人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开口想要道谢,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马皇后摆了摆手,也顺势坐了下来,示意卫子夫和长孙皇后同坐。


    她最年长,所处的时代也最靠后,依照自己对各个朝代服制的了解,很容易就看出她们分别是谁了。


    天幕不允许她们说话,直接把她们都变成了哑巴,防的就是她这个知道最多的人吧。


    另外三位皇后也都是聪明人,排在最前的卫子夫最吃亏,但也能一眼看出这位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是宋朝的王皇后,再想想天幕曾经说过长孙皇后早逝,那年长的这位应该就是明朝的马皇后了。既然汉朝的卫子夫都能猜对,那长孙皇后和王皇后也没道理会猜错。


    四人对坐无言,好在因为救王皇后一事拉近了距离,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明女郎的车走走停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但磨难专挑苦命人,王皇后坐了一会儿,只觉得两三点的太阳热得吓人,吹过衣衫的风也格外燥热,这神车的铁皮烫得人屁股生疼,但偏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天幕直播,先前姿势不雅观是为了保命情有可原,如今再搞些小动作,那她这个皇后也太丢人了。


    于是另外三位皇后就亲眼看着王皇后的脸越来越红,似乎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了,但依然强撑着身子坐得笔直。


    不好,这是中暑了。


    马皇后不顾王皇后没什么力道的抗拒,将这体弱的孩子揽在了怀里,用身躯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另外两人沉默地用衣袖为病人打起了扇,但王皇后的意识还是越来越迷离。


    三位皇后额角的汗越来越多,神色也越来越着急:


    暑热是真的会死人的!


    迷迷糊糊的王皇后断断续续地想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刚刚的车流之中


    天幕之下,尚不满三周岁的赵德芳哇哇大哭,在哭嚎的间隙不停地喊着“娘”。


    “把他抱进去。”赵匡胤有些受不了尖利的童音,加上小儿子的身体本就不太康健,还是不要冒险了。


    他的脸上已然尽是担忧,赵匡胤还不至于没良心到觉得王皇后体质孱弱这事丢人,毕竟病人自己也不想生病的。


    但要是她真的死在了天幕里,那可就麻烦了。


    第47章 超载四人,夏日冷气 注意!请保证至少……


    汉朝。


    卫子夫被系统召唤走时, 除卫长公主外的几个子女都在身边。


    好在她最小的孩子刘据虚岁也已有六岁,不是讲不通道理的年纪了,天幕又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卫子夫嘱咐, 几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慌。


    在朝会之上的卫长公主就更不用担心了, 她只需要注意刘彻的态度,见父皇抱怨天幕偏心,她便带着笑意调侃了几句,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在看到那位瘦弱的皇后险些跌下车后, 就荡然无存了,刚刚得知母后被天幕选中的惊喜全都变成了惊吓, 后世竟如此危险。


    每个孩子的手心都出了不少汗,聚在一起的那几个还能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卫长公主只能和舅舅、表哥交换几个担忧的眼神。


    皇后救了皇后。


    刘彻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天幕, 当着天下人的面, 子夫救了那宋朝的皇后一命,借此获取一些利益, 也不算是挟恩图报吧?


    虽然她们受限于系统都变成了哑巴,但很多问题, 不需要说话也能得到答案。


    唐朝。


    “阿娘哪里干过这种活!”李泰盯着母亲额头的汗珠面色不善地大喊道,倒不是在表演孝顺, 这个年纪的孩子, 对于母亲的爱还是格外真挚的。


    李承乾也恨不得冲到天幕里为母亲擦汗,闻言不高兴地瞥了弟弟一眼:“怎么没干过?阿娘也这样给你打过扇。”


    那是李泰很小时候的事了, 李承乾也只记得弟弟又哭又闹,格外挑剔,非让阿娘亲自给他打扇。


    真是的, 不记事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争宠了,哼,这样的手段,自己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做的。


    李泰当即就要反驳,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但看到李承乾嫉妒到面目全非的样子,他就意识到这肯定是真的,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你就是在嫉妒我!”


    男孩子们的争吵因为太过频繁而并不被人在意。


    武曌站在泪眼朦胧的李丽质身侧,对她耳语道:“多准备一些消暑的药汤,再把太医请来,等娘娘回来便可以立刻用上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掉了公主殿下那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李丽质打了一个哭嗝,向宫人复述了一遍武曌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长乐郡公主的吩咐和陛下的命令几乎算是前后脚到达了太医署,平日里经常服务于皇后娘娘的几位太医并一位擅长治疗暑热的太医一齐向皇后宫中赶去。


    路上几人都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天幕,那位病弱的后世皇后状况实在算不上好,但好在他们的皇后娘娘目前并无大碍。


    明朝。


    朱元璋看着诸王的“表演”冷笑出声。


    不管是亲生的这几个还是受过老马恩惠的这几个,一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马已经死了呢。


    果然,没有哪位王爷能在朝会之中,能做到真正完全地投入担忧母亲的情绪里。


    听到朱元璋不怎么阳光的笑声后,诸王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爹”的神色,思考着自己刚刚的表现是否有不对之处。


    朱元璋心底冒火,又有些疲惫:老马对这些个小子,那是个顶个地真心,如今她陷入了这样危险的境地,真心为她担忧的人却寥寥无几,就连标儿,也只是在看他的脸色行事。


    朱标等人不知道老爹是这样看待他们的,若是知道了,一定要大喊冤枉:老爹啊,您可是皇帝,谁敢不看您的脸色啊?


    别的异母弟弟他们不敢保证,但马皇后亲生的这五个儿子,肯定都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长命百岁,能托生到马皇后的肚子里,已经是他们最大的福气了。


    就算是经常被马皇后训斥的老二,也知道只有娘活着,才可以一直庇护他们。


    有一说一,朱元璋的想法也不算错,马皇后的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就算是最小的儿子朱橚,也已近加冠之年。


    皇室的孩子都早熟,更何况他们兄弟这么多,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算奇怪,对于母亲的真心还真要打个折扣。


    估计只有马皇后的两个女儿和年纪尚小的朱雄英,此时的担忧之情称得上是真挚了。


    而明月此时在干嘛呢?


    一位新娘加上四个伴娘刚好坐够一辆车,明月靠在后座椅背上点头微笑,当一个合格的吉祥物。


    几个女生一路聊着,时不时也会cue一下她。


    刚开始还能听到简短的回复,过一会儿连附和声都没有了。


    陈星趁着红灯回头一看,嚯,已经在车里睡起午觉来了。


    快到目的地时,坐在明月旁边的伴娘叫醒了她。


    明月昏昏沉沉地跟在她们后面上楼,听到表姐抱怨了一句“感觉这车的刹车不太灵敏”,脑海中立刻出现一堆悬疑小说的情节,瞬间清醒了。


    “可能是刹车片磨损了吧?”其中一位伴娘姐姐猜测道,“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车坐满了?”


    “有道理。”陈星点了点头,“平常开车只坐我和我对象两个,今天坐了五个人,制动距离确实会变长一些。”


    “回头还是去检查一下吧。”明月忍不住说道。


    陈星走在最前面比了个OK的手势。


    跟在明月后面上楼的四位皇后互相对视:虽然不知道明女郎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总感觉跟她们有关系。


    陈星显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超载”了足足四个人,她打算等婚礼的事情忙完之后再去修车。


    而天幕之下的诸朝人也适应了一下新的天幕,毕竟人的高度和狗的高度还是很不一样的。


    王皇后是被长孙皇后背下车的,毕竟指望病人直接跳下车也太难为她了。


    李世民在下面看着心疼得要命,但观音婢就是这样仁善的性格,他也只能冷着脸让史官记下皇后在天幕之上的德行善举。


    没了太阳,几位皇后的脸色都好上了许多,卫子夫和长孙皇后搀扶着王皇后拾级而上,马皇后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先感受到二楼冷风的那个人。


    冷风?马皇后忍不住快走了两步。


    外面是炎炎夏日,就算屋里放着冰盆也不可能这么凉快啊。


    但显然,后世有某种神奇的方法,改变了二楼的季节。


    马皇后朝落在后面的三人挥手,招呼着她们快些上来。


    三人显然也感受到了从上方传来的冷风,王皇后只觉得自己变成了“望梅止渴”里的曹军,一想到马上能吹到凉风,双腿便获得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真正上到二楼之后,王皇后只感觉刚刚的头晕、乏力、恶心统统都消失了,忍不住猛吸了几口凉气。


    另外三位皇后都无奈地看着她。


    卫子夫想告诉她不要这样大口吸凉气,可能会肠胃不舒服,但天幕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她又一向是个实干派,索性直接捂住了王皇后的嘴,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笑弯了眉毛。


    马皇后摸了摸王皇后的额头,牵着她坐到了不远处的空椅子上。


    她已经发现了冷风的来源,就在天花板上,但暑热之人不能对着凉风直吹,她们只能先在远处坐一会儿,等温度稍微降下来了一点再做打算。


    天幕之下的人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只觉得这几人的汗水消失得也太快了,王皇后的暑热也是好得莫名其妙。


    但很快就有人意识到,这屋内的温度也许和外面相差极大,甚至能称得上是非常凉爽。


    太羡慕了。


    刘彻这时又恨不得和卫子夫互换一下身体了,完全忘记了刚刚看到车顶惊魂时,他在心中暗自庆幸天幕这次选了皇后没选皇帝。


    不过,这家伙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苦别人来吃,爽自己来享才对。


    刚刚坐定,四人的眼前就同时亮起了一行字:


    【注意!请保证至少有一人在宿主明月三米之内!】


    三米之内?听起来,“米”是一个长度单位。


    虽然不知道“三米”到底是多长,但她们也能猜出这条规定的意图,是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直播”明女郎的动向。


    长孙皇后向另外三人示意自己担此重任,卫子夫也站了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打算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马皇后安慰一般拍了拍王皇后的肩膀,做了一个“水”的口型,也站起身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看看能不能找些水来喝。


    毕竟刚刚大家都出了很多汗,尤其是暑热的病人,此时正应该多补水。


    天幕虽然分成了四块,但声音只保留了他们本朝皇后“直播间”的声道。


    秦朝因为无皇后参与,系统在最开始就让嬴政进行了选择。


    嬴政首先排除掉了汉朝,之后又考虑了一下剩下三位的年纪,最终选择了明朝的马皇后。


    刚刚四人都在一起时,诸朝人观看天幕还没什么差别,如今四个人分开,他们虽然也能看到别朝皇后直播的画面,但搭配着声音,还是看本朝皇后直播的画面最舒服。


    眼见着王皇后要一直枯坐在此,宋朝人此时难免有一些小小的抱怨,而身处后世的王皇后虽然听不到这些抱怨,但也觉得只有自己一人坐在这里有些许不太合适。


    她知道那个能“摄像”的东西附在了自己额头,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最近的一件白色婚服旁边,凑近观看了起来。


    于是诸朝人欣赏到了这件婚纱的每一处细节,当然了,在他们口中,这是婚服。


    第48章 白色婚服,取水纸杯 男子的后背上,赫……


    婚纱的颜色并未受到诸朝人大范围的质疑, 毕竟后世奇怪的东西也太多了,虽说白色多用于丧事,但看着天幕之上婚服的精致华美程度, 要说这件婚服和丧服相像, 那也太勉强了吧。


    再说了,古时也并非没有白色的婚服。


    秦汉之时的婚服遵循周礼,多用玄纁两色,即黑色和浅红色, 看上去就非常庄严肃穆。


    但到了以放荡不羁闻名的魏晋南北朝, 就已经有一些追求返璞归真之人选择以白色为底的清雅风格婚服。


    到了唐宋,得益于染色技术的提升, 婚服颜色有“红男绿女”一说,新郎绛红,新娘青绿, 色彩和开明的社会风气相照应, 变得鲜艳明亮起来。


    一直到明朝之时,现在熟知的红底金纹、凤冠霞帔才变成了婚服的主旋律。


    王皇后没敢触碰这件洁白的衣服, 但仅仅是靠一双眼睛看,就能看出来许多信息了:


    比如衣襟边缘镶嵌的透明宝石, 从形状看起来应该是在仿造金刚石,但质感与金刚石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再比如像星星一样缀在裙摆上的珍珠, 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全是假的, 根本没有真珍珠那种光泽。


    但这些“瑕疵”离得远了根本看不出来,真是难为后世人了, 能“以假乱真”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能力。


    诸朝的绣娘们也都瞪大了双眼,后世大部分人都穿着非常简约的衣服, 连带着本朝人也开始追求起无太多装饰的短袖短衫了,她们几乎以为自己要失业了,如今进了这件店才发现,原来还是有这种精细的衣服存在的。


    但她们和王皇后对这件婚纱的评价一样:乍一看很漂亮,可凑近一看全是毛病。


    尤其是刺绣大家们,全都看得直摇头:这个刺绣的功底看上去还不错,但绣法一点灵性都没有,丝毫不知道变通,难道后世的绣技已经退步到这种程度了吗?


    也有绣娘眼前一亮,这个白色婚服的形制估计马上就要流行起来了,她们要赶紧想想,怎么能做到像后世那样,让一圈裙摆都蓬起来。


    商人们也都若有所思,让假人穿上衣服放在店面门口展示,还真是做买卖的好手段。


    秦汉唐三朝的成衣店寥寥无几,毕竟穷人自己做衣服,富人请绣娘专门定制衣服,销路实在不广,当然没法把这个策略用到成衣之上,但布庄、绣庄倒是都能试试,甚至还能延伸到其他行业,什么食肆、酒庄都可以用上。


    得益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宋明两朝的成衣店已经准备向木匠下“假人”订单了,有眼光的人更是瞄准了“婚服成衣店”这个即将大爆的行业。


    而另一边,卫子夫已经走到了化妆间里。


    即便在天幕上看了很多次,也很难适应这么清晰明亮的镜子,卫子夫没有凑近去看,而是将目光缓缓地扫过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后世的唇脂颜色也太丰富了,明女郎不怎么化妆,她还以为后世连妆容之道都已经失传了呢。


    化妆间连着婚纱照的室内拍摄区域,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婚纱照,已经见识过手机、电视的诸朝人今非昔比了,当然不可能被普普通通的照片吓到。


    卫子夫一眼就看到了和本朝婚服相似的那张照片,浅浅地笑了一下。


    她是平阳公主献给皇帝的歌女,就算如今当上了皇后,也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婚服。


    能认出本朝婚服的服制,还多亏了宫中很早便开始为几位公主准备嫁衣。


    天幕出现前,卫子夫时不时会叮嘱女儿们去绣上几笔意思一下,但大女儿表露志向后,她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自己没有穿过婚服,可能是遗憾;女儿不用穿上嫁衣,那便是幸运了。


    卫子夫并没有厚此薄彼,看了一会儿本朝的婚服照片,又转头去看了疑似其他几朝的婚服照片,虽然衣服款式很像,但诸朝人完全不会把照片里的人认成是本朝人,因为这些男子,没有一个蓄须。


    卫子夫尽量平稳地移动着自己的头和目光,照顾到了每一个朝代,放在展墙上的基本都是模特们拍摄的样品照,也没有什么会刺激到老学究们的亲密动作,对于诸朝人而言,这样看起来就很舒服了。


    突然,她的视角似乎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之后缓缓对准了其中一张照片。


    卫子夫伸出了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照片中的男子。


    这是一张男女深情对视的照片,也就意味着,照片中的两人都是侧脸。


    女子头上簪满了花,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男子的后背上,赫然搭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虽然没有声音,但诸朝人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这是清朝的婚服。


    视线缓慢地移开,另一张照片上,新郎和新娘的穿着已经完全告别了长袖长衫,女子穿着短袖修身长筒裙,男子倒是没有辫子了,他直接变成了短发。


    诸朝人当然不知道新娘穿的是改良版旗袍,也不知道新郎的装扮是民国军阀少帅风,他们只知道,这张照片已经很接近后世人的服饰了,


    而另一边,马皇后已经找到了取水的地方。


    马皇后见过天幕中的明女郎怎么喝水:她屋中有一方形之物,水桶被放在下方肚中,不知道她按了什么,左方就会直接出水,估计是机关精巧之物。


    右方放置一壶,似乎可以烧热水,明女郎偏爱喝壶中之水,这倒是很符合医书上的养生之道。


    但这婚服成衣店里的取水之物又有不同,水桶被倒置放在上方,马皇后不会用,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看其他人如何用了才敢过去。


    其实也很简单,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按一下就可以出水了。


    马皇后接水也接得心惊胆战,毕竟她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这个“纸杯”是跟着自己一起隐形,还是漂浮在半空中。


    她可不想被后世人当成是鬼,只能飞快地兑了两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端回去了。


    王皇后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以最快的速度喝完了其中一杯水,长舒一口气,感觉通体舒泰,一扭头看见马皇后在分另外一杯水,不免有些懊恼。


    马皇后倒不以为意,她是病人,多喝一些水也是应该的。


    天幕应该也不会放任她们留在后世太久,等回到自己的世界,都是皇后,谁还会缺这一点水吗?


    马皇后特意多拿了两个杯子,将这剩下的一杯水一分为三,等那两人回来也能喝上一口。


    而且她不知道天幕允不允许她们带东西回去,反正自己是想尝试一下带一个纸杯回去,若是那两人不渴又胆子大,也许愿意将杯中水也带回自己的朝代。


    明女郎她们已经试了第五套伴娘服了,浅粉色、淡蓝色、米黄色、深绿色、暗紫色,都是不会喧宾夺主的颜色。


    长孙皇后倒是不觉得无聊,那套深绿色的四个女孩穿起来都很好看,要是系统允许的话,她也想穿上试一下。


    但长孙皇后并不打算表露出自己的心动:若是让二哥看了出来,一定会下令让宫中绣娘赶制这些衣服出来给她穿。


    几件衣服,也谈不上什么劳民伤财,但上行下效,若是皇后在衣着上如此奢华,下面的人只会变本加厉。


    天幕的影响力已经够大了,如今我朝还算不上富足,她作为皇后,当以身作则,简朴行事,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最后还是不用试衣服的旁观者——新娘开口,定下了那套深绿色的伴娘服。


    长孙皇后就这样慈祥地看着她们,其实心中略微有些怅然:


    她之前就已经在明女郎和母亲的通话中得知了她表姐的生肖,进而算出了她表姐的年龄。


    而另外几位伴娘,又和她表姐同龄


    她们和自己,竟然只相差了一岁。


    但这些女孩们都还是尚未成婚的妙龄少女,而自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长孙皇后闭了闭眼睛。


    明女郎的母亲催她成婚,她却只希望天幕的影响力再大一些,让天下女子步入婚姻的日子,都能越来越晚,成为母亲的日子,也到来得更晚一些。


    她不后悔自己成为二哥的妻子,也不后悔成为承乾他们几个的母亲,但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想回到父亲还在的时候,生活在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里,而不是一直紧绷着,一直被迫成长。


    卫子夫先回到了座位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喝水。


    虽然她认为后世的水和自己世界的水没什么区别,但刘彻那家伙可不会这么觉得,还是把这水留着给他喝吧。


    不过,她可不觉得天幕会这么好心,让她们把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之前天幕就只让陛下们去后世了一瞬间,现在又把她们都变成了哑巴,足可见这神物对各个朝代的态度都挺抠门的。


    “抠门”这个词还是听明女郎抽到五块钱的时候说的。


    其实水带不回去也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这个杯子——这是一个“纸”杯。


    不只陛下,本朝所有会写字的人,都已经渴求“纸”这东西很久了,若是她能把这东西带回去,绝对能让陛下刚刚抓到的那些墨者们高兴坏了。


    但卫子夫也做好了带不回去的准备,一直在观察这东西的模样,用手摩挲杯身感受它的材质。


    天幕之下的刘彻格外着急,比起卫子夫把纸杯带回来,或者是她现在用的这个笨方法,他脑子里显然有另一条捷径:你可以去“问”后面几个朝代的皇后啊!


    第49章 上门训犬,卖烤肠的 嬴政阴沉着脸,刘……


    天幕暂时剥夺了她们的声音, 却并未阻止她们用别的方式进行交流。


    王皇后发现了卫子夫对纸杯的重视,稍加思索,便想透了其中关节。


    她出身名门, 本不应知晓纸如何制成, 但这些年连续生育导致身体病弱,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荒废在了榻上,只能读些闲书,倒是对造纸之法稍有涉猎。


    如今也不能说话寒暄, 王皇后索性直接凑到了卫子夫身边, 在她掌心书写。


    两人长长的袖子交叠在一起,天幕之下的人们都看不到王皇后在写些什么。


    只有卫子夫微敛双目, 将重要的步骤和比例记在心间。


    不多时,明女郎等人已经打包好了四件伴娘服,约定了还衣服的时间, 便向门外走去。


    长孙皇后跟在她们后面, 另外三位皇后也趁机加入了队伍,马皇后将最后一个纸杯递给了长孙皇后, 得到了对方感激的笑容。


    刚下了半层楼梯,四位皇后就感觉到了室外的热浪扑面而来。


    王皇后唇边的微笑立刻僵住了:难道还要再坐一次神车之顶?她这身子骨, 根本承受不住第二次折磨了。


    另外三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但若是天幕真的提出了这样离谱的要求, 她们也不敢反抗, 只能照做。


    好在系统应该是听见了她们心中的祈祷,并不打算继续难为人:


    【正在返回原世界】


    诸朝皇后的宫中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天幕也变回了原本的一块,依旧是小狗年年的视角。


    年年已经不在陈女士的怀里了,而是被放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 正在和一堆小狗追逐打闹。


    酒店是宠物友好型酒店,陈星专门订了一间房当“托儿所”,担心出问题,还斥巨资请了一位训犬师在里面看着,让小狗们可以尽情玩耍。


    点点是一只小体博美犬,因此他的狗友们也大多都是小型犬,年年这只标体比熊倒成了这些狗里面体型较大的那只了。


    和人类幼崽一样,体型小的狗狗也喜欢找体型大的狗狗玩,所以年年在这间屋子里还挺受欢迎的。


    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大家当然都把小狗们提前洗干净了,屋子里的狗狗们一个比一个好看,蓬松的毛球们跑来跑去,对于诸朝人而言无异于是一种享受了。


    另一边,明月五人再次坐上了车,准备回酒店修整一番,等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大家再出门,一起去附近的河滩玩一玩、散散步,也不算白来这地方。


    陈星开着车,心中升腾起了新的疑问:怎么感觉刹车距离又变正常了呢?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未解的谜题,比如明月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这段时间只出五块钱的数学题敷衍她,陈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车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婚纱店的保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楼梯间里扔四个纸杯,真是没有素质。


    明月回到酒店,才知道自家年年被送去狗狗房了,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她家狗还真没怎么跟同类社交过,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但想想自家狗的性格,明月又觉得他欺负别的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陈星倒是不怎么担心,就算她不相信狗狗,也要相信自己花的钱,她请的这位训犬师可是专业人士,国内国外的证书都有,等级很高,包一天可不便宜呢。


    不过陈星也有些想点点了,索性带着明月一起过去看看。


    姐妹俩刚走到门口,屋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但随着屋中训犬师的一声“安静”,所有的小狗都停下了吠叫。


    “这么厉害,令行禁止啊。”明月肃然起敬,小声对姐姐说道,“年年太笨了,我光是教他坐下都花了好长时间,之后就什么都没教过了。”


    “那他乱叫怎么办?”陈星也小声问道,“邻居不会找上门吗?”


    明月摇了摇头:“年年不乱叫,最多也就是在门外有人的时候叫上两声。”


    说完又嘿嘿一笑:“我听我妈说了,你们家点点叫起来可凶了。”


    陈星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我请了好几个上门训犬师才教会他安静。”


    “所以你也别指望这个训犬师能把你家狗训好,他说的安静管用,你说的安静,狗可不一定认。”


    “啊?这样啊。”不能白嫖训宠,明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她本来也不指望年年成为狗界高材生,当一只普通的快乐小狗就挺好的。


    两人聊了没几句,训犬师就把房门打开了,把她们俩放了进去。


    想象中一堆小狗蜂拥而至、冲出房门的场景没有出现,小狗们都格外乖巧地坐在地上,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的小朋友一般。


    年年可怜巴巴地望着明月,看起来非常想扑到主人的怀里,但又受制于严厉的“老师”,不敢过去。


    明月虽然是慈母,但也深知自己要支持“老师”的教学工作,看到孩子在“学校”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陈星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姐妹俩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狗狗房。


    刘彻急急忙忙地赶到卫子夫宫中,却没能喝到后世的水,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在皇后带回了“纸”的制作方法,虽然简略,但总比现在用的竹简要好上太多。


    见明女郎不打算带着年年,他心中不由得重燃起了希望:皇后们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天幕应该不会再选她们。


    接下来再需要“摄像”,就该选皇帝们了吧?


    其他几位皇帝也都是这样想的,于是几人不约而同地换上了比较轻便的衣服,准备迎接新的旅程。


    但系统的心思他们是怎么也猜不透的。


    众人耐着性子观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犬和狗狗的玩耍,一直等到天色渐暗,已经接近后世晚食的时间了,也不见天幕有什么动静。


    白白等待了这么长时间,任谁也不会高兴。


    这几位皇帝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天幕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嬴政阴沉着脸,刘彻骂骂咧咧,朱元璋一边阴沉着脸一边骂骂咧咧。


    李世民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天幕真正的意图,“祇”虽然将后世展示给他们,却并不想他们和后世接触过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倒是赵匡胤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庆幸:宋朝是五个朝代中最不被明女郎看好的那个,王皇后又是四位皇后中最弱的那一个,他身上的压力其实很大。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苦练武学了,起码看上去不能输给他们。


    能晚一点和那四位皇帝见面,当然比现在就见要好上一些。


    狗友们陆陆续续地去狗狗房接走了自己的小狗,训犬师也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准备下班了。


    明月把年年抱在怀里狠狠地揉搓,因为离得太近,她的鼻子显示在天幕之上硕大无比,却让天幕之下的人们格外安心,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习惯了明女郎的存在,即使只有半个下午没见,也感觉如隔三秋。


    那些有强迫症的诸朝人更是难受得紧:虽然天幕没有派人过去“摄像”,已经证明了明女郎这半个下午没干什么重要的事,但他们就是少看了半个下午,万一错过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怎么办?


    那明月这半个下午到底在干什么呢?


    当然是在打游戏了。


    其实本来大人们交给明月的任务是看小孩、哄小孩,但她深知仅靠自己一人是控制不住这么多精力旺盛的小朋友的,唯有借助科技的力量——五排打游戏,才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还真别说,这几个小学生队友打得真不错,都把她这个长辈给带飞了哈哈哈。


    欢乐的游戏时光总是短暂,临时上分小车队很快宣告解散,明月在妈妈的催促下去接年年放学,在要不要带小狗一起去河滩玩这一问题上,母女俩出现了分歧。


    “河滩那边都是沙子,年年的腿都该被弄脏了,脏兮兮的还怎么见人啊。”陈女士很明显是不同意这个方案的,“就放屋里头吧,怕他乱跑就栓起来。”


    “腿脏了可以洗嘛,我专门带了他的梳子,房间里有吹风机,洗干净不就好了。”明月把年年可怜巴巴的脸对准陈女士,“这宾馆的房间年年又不熟悉,一只狗呆在这里会害怕的。”


    陈女士看着这一人一宠期待的眼神,无奈妥协了:“好吧好吧,那晚上你自己给他洗,我可不帮忙。”


    明月嘿嘿一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心中窃喜:别看老妈现在这么说,晚上她肯定还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洗。


    笨蛋年年就知道傻乐,还不知道出去玩的代价是洗澡呢。


    一家四口到河滩时,正赶上夕阳西下,岸边全是拍婚纱照的新人们。


    陈星隔老远就看见了他们,挥手大喊:“往这边走,这边有卖烤肠的。”


    明月牵着年年屁颠屁颠地就过去了,走到近前发现表姐已经买好了一大兜烤肠,给伴娘们一人发了一根,又掂着袋子去给亲戚家的小孩发。


    明月继续跟在表姐屁股后头,刚好陈星发完还剩了一根,就直接塞给了她:“吃吧,刚刚那个是伴娘的份,这个是小孩的份。”


    明月一向不跟自己这些哥哥姐姐们客气,在陈女士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将第二根烤肠也收入胃中。


    这片河滩是附近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景点的地方,但规模实在是有些小了,从东头走到西头也不怎么累,还没有平时遛狗的强度高呢。明月正觉得无聊,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第50章 舟舟云云,酷吏张汤 现在哪还有那么多……


    发生什么事了?


    明月定睛一看, 那个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在沙滩上,看起来六神无主,格外慌乱, 每路过一个人她都要停下来询问对方, 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比划着什么。


    明月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了,但考虑到凑热闹的危险性,她并不敢靠得太近, 只在“风暴中心”的外围打转。


    “怎么回事?”陈女士离老远瞧见了这边的混乱, 连忙快步追上明月,拉住了她的胳膊, 警惕地看向那边。


    “找小孩呢。”有知道内情的人在一旁回答道,“俩小孩都丢了,不知道是被人贩子拐跑了还是掉河里了。”


    “那还不赶紧打电话报警?”陈女士把明月的胳膊攥得更紧了, “这天都黑了, 人又这么多,靠她自己肯定不好找啊。”


    “孩子妈已经报警了。”从人堆里挤出来一位热心群众放大音量, “大家都帮忙找找啊,兄妹俩, 一个叫舟舟,一个叫云云。”


    被人们围在中间的母亲满脸尽是仓惶无措, 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复述着两个孩子走丢时的衣着。


    人群四散, 大多数人都加入了找孩子的行列之中,陈女士拉着明月去找陈星, 让她赶紧把今天带过来的孩子们都集合到一块,不要再乱跑了。


    大人们显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河滩上撒丫子乱跑的小孩们很快都被自己的家长叫回到了身边。


    陈女士一直没有把明月的胳膊放开, 母女俩就这样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往河边走去。


    当妈的显然非常共情那位濒临崩溃的母亲,陈女士想起了明月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念叨道:“出来玩,这小孩都得大人一点也不错眼地看着,她一个人带俩小孩肯定不好带,要是真找不到了,这妮儿可怎么办啊。”


    “应该就是迷路了。”明爸安慰道,“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人贩子?”


    明月把年年塞到陈女士的怀里,顺势把胳膊从老妈的“铁砂掌”里抽了出来:“警察估计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又是高科技又是警犬的,肯定能找到的。”


    陈女士一手抱着年年,另一只手焦虑地摩挲着狗耳朵,长叹了一口气:“年年也不聪明,要是跟警犬一样会找人就好了。”


    “真是没用的小玩意。”陈女士郁闷地拍了一下小狗的屁股。


    明月无奈地摸了摸委屈的狗头:这真是无妄之灾了,也没人教过年年这个技能啊。


    一家四口站在靠近河道的岸边向下看去,河面格外平静,无波无澜。


    明爸用一种确信的语气说道:“肯定没掉河里,真有东西在里面扑腾很明显的,岸上这么多人,不会看不见。”


    而天幕之下,诸朝也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


    大部分现代人的认知里,买卖人口一事在古代是合法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本人知晓且同意的“自卖”、“和卖”以及官方背书的“官卖”才是合法的,而通过威逼、利诱、欺骗等等手段获得人口的“略卖”和通过暴力抢夺、绑架等等手段获得人口的“掠卖”,都是不正当、不合法的。


    不论哪朝哪代,对于这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都是深恶痛绝,被抓住的人贩子大多数都会判处死刑,汉朝甚至明文规定买卖同罪,足可见官方对非法买卖人口这一罪行的重视。


    汉朝,卫子夫被天幕召去后世后不久,刘彻便散了朝会。


    时任廷尉的张汤当然不能像皇帝那样说走就走,又在衙中处理了半晌公事,临近天黑才匆忙归家。


    府上已经备好了餐食,因后世之人大多一日三食,本朝家中富足之人也跟风变成了一天吃三顿饭。


    夫人见他回来,连忙上前为他脱掉外衣,又唤保母去把两个孩子抱来面见父亲。


    张汤任由妻子服侍,随口问道:“贺儿今日有好好读书吗?”


    “贺儿一向好学,先生夸他性情忠厚。”夫人温婉答道。


    “忠厚?”张汤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说他一开始就是按照这个方向培养的长子,但一想到他这样心思诡谲之人,竟然有一个忠厚的儿子,估计陛下听了都要发笑吧。


    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贺儿今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去拜见皇长子殿下?”


    张汤取下头冠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和皇长子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吗?”


    “贺儿性情忠厚,先前您嘱咐他好好侍奉皇长子”这两句便有为儿子开脱的意思了,夫人见张汤神色不豫,连忙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几如蚊嗫,“天幕不看好皇长子殿下,贺儿担心殿下的处境。”


    说罢,她一脸忐忑地望着丈夫。


    张汤倒是没刚才那么生气了,毕竟以贺儿的年岁,能看出皇长子的处境可能不好,已经算得上聪慧了。


    他沉吟片刻,倒是允了:“过几日吧,等我探一探陛下的口风。”


    长子性情已定,估计很难再掰回来了,卫长公主和皇长子殿下是一母同胞,贺儿跟在皇长子身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倒是一个兜底的好去处。


    想到这,张汤又问道:“安世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安世闹着要和贺儿一起写字。”提到小儿子,夫人的脸上又挂上了温柔的笑意,“他已经四岁了,这个年纪启蒙也不算早了。”


    “启蒙倒是可以。”张汤最开始就是通过文才获得了陛下的赏识,如今自然非常注重儿子的文化教育,“但拿笔,这个年纪还是太早了。小孩骨头软,伤到了反倒不美。”


    “等他长大了,有的是时间练,练不出来个名堂,我可饶不了他。”张汤开了个玩笑,妻子莞尔。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清脆的童声:“爹!”


    见到两个儿子,张汤的脸上也漾开了笑意:“在家中就不必行那些虚礼了。”


    正准备行礼拜见父亲的张贺在原地停住,不知所措,倒是落后一步的小萝卜头张安世笑嘻嘻地扑到了张汤的腿边,耍赖皮一般大声道:“安世拜见父亲!”


    张贺顺势把小儿子提到了怀里,上前牵住了大儿子的手:“听说你又闹你哥哥了?”


    张安世心虚地低下了头,不和他对视,反倒是张贺紧张地开口解释道:“弟弟没有闹我,他只是好学而已。”


    张汤朗声大笑,拍了拍张贺的肩膀:“贺儿是个好哥哥。”


    外头的天幕声音大了起来,不知道明女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张汤“挟持”着两个儿子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扬声吩咐道:“把饭摆到院子里吧。”


    星月难与天幕争辉,夏日傍晚清风袭袭,在院中乘凉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饭是摆好了,但一抬头发现后世那两个孩子还没有被找到,张家四口人都有些食不下咽。


    听着那丢了孩子的母亲近乎崩溃般的呼喊,张汤心中对于拐子的痛恨达到了顶峰,他因为对待犯人严刑拷打而被人痛骂为酷吏。


    但诸如人贩子这样的罪犯,自己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只能说是那人罪有应得。


    同为母亲的张家夫人更是如坐针毡,只能紧紧地搂住自己的两个孩子,为那位可怜的母亲祈祷。


    兄弟俩贴在一起,像两只被雌鹰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幕。


    不知又过了多久,张安世突然抬起手指向天幕:“我看到舟舟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张安世恍然不觉,径直复述了一遍刚才听到的丢失小孩的衣着描述,又指向天幕:“明女郎的左前方,应该是西南方向,那个男孩就是舟舟!”


    不等其他人仔细观看天幕确认,就见天幕里的那位母亲疯了一般冲出人群,向着张安世刚刚说的方向跑去,搂住了一个灰头土脸大哭的男孩。


    这是找到了?张汤目露惊异地看向小儿子,这个眼力,还有这个方向感,以后是当将军的材料啊。


    转念一想,安世只听天幕说了一遍,就能记住小孩的衣着,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这才能可不一般啊。


    明月他们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陈女士抱着年年朝那边跑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听见,那位母亲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边哭边问道:“你妹妹呢?你妹妹没跟你在一块吗?”


    舟舟在妈妈的怀里也哭得直打嗝,一边抽噎一边回答道:“本来,在一起的。后来,找不到了。我就去找,一直找不到。”


    话虽说得断断续续,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围观的人都恍然,得了,还差一个小孩没找到呢,继续去找吧。


    那位母亲也是靠一口气才能强撑到现在,按照舟舟的说法,云云丢失的时间更早一些,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云云的情况显然更危险。


    而刚才在另一个方向找孩子的陈星,突然接到了饭店前台的电话:提前预订的晚餐已经做好了,但客人怎么一个都没来?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陈星这才发觉,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但环顾四周,来河滩玩的这些亲戚朋友都在帮忙找孩子,没办法,只能先跟饭店说他们晚一点才能到。


    而天幕之下,张汤不耻下问:“安世有看到云云在哪吗?”


    “回父亲,安世正在看。”张安世顶着张包子认真脸,记下了这片河滩上每一个女孩的衣着,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小孩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父亲,我看到了,就在明女郎的正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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