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世捕快,自愿赠予 不是花瓶,也不是……


    明月只感觉眼前蓝光乍现,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发着蓝光的小女孩。她朝着蓝色光芒的方向跑去,即使此刻看不清对方的衣着长相,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云云?”


    小女孩的眼睛格外明亮, 看上去倒是没有哭, 但外套和裤子都沾满了沙子,脏兮兮的。


    见明月朝自己跑过来,她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一样往后窜了出去,和陌生人拉开了距离。


    即使明月试探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女孩也依旧满脸抗拒, 甚至又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明月哭笑不得,不过小孩子有警惕心是好事, 起码不容易被人贩子骗走,她转头朝着后方的河滩大声喊道:“找到云云啦!!!”


    这个位置也不算太偏,刚刚应该也有人找过,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现云云。


    远处的人们听到明月这一嗓子, 都往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云云妈以堪比博尔特短跑的速度突出重围,大喊着“云云”狂奔而来, 直接跪在沙滩上,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方才对着明月一脸冷酷的小孩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云云妈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外围的警察叔叔们疏散着人群, 得知两个孩子都已经和母亲团圆, 大家也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紧接着,两位警察阿姨扒开了人群, 来到了母女俩的身边。


    其中一位抱着小男孩舟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明月:她就是第一个找到小女孩的人


    看上去学生气很重,应该没什么问题。


    明月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嫌疑人名单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好事, 自然是既兴奋又开心。


    但情绪平复下来后,明月又开始因为系统突然出手一事惴惴不安,天上不会掉馅饼,系统这次的帮助并非明码标价,她还是更习惯签到答题抽奖这种“互动”模式。


    而明爸和陈女士就是纯粹的高兴了,尤其是那位赵警官专门过来夸奖明月见义勇为的时候,两人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其实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在帮忙找,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明月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不会还要我去做笔录吧?”


    “那倒不用。”赵警官爽朗一笑,“留个信息和电话就可以跟你爸妈一块吃饭去了。”


    赵警官看上去和陈女士一个年纪,庄严的制服为她增添了一份威势,被她抱在怀里的舟舟乖巧地向明月道谢:“谢谢阿姨帮我找到妹妹,阿姨再见。”


    陈女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明月倒是不气,从老妈怀里把小狗抢了过来,握住年年的“手”朝舟舟挥了挥:“年年也跟舟舟哥哥说再见。”


    年年兴奋地吐了吐舌头,舟舟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意:“年年再见!”


    赵警官和明月交涉的同时,另一位警察阿姨上前搀住了云云妈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声说道:“麻烦孩子妈妈检查一下小姑娘有没有受伤吧。”


    两个孩子都失而复得,云云妈心头绷着的那根弦猛地一松,腿都软了,偏偏又不愿意松开女儿,几乎是全部依靠借力才站起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她又连忙把女儿从怀里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捏了捏孩子的胳膊和腿:“云云有没有哪不舒服?胳膊疼不疼?腿疼不疼?”


    小女孩已经止住了哭泣,闻言摇了摇头,站在那乖乖地任由母亲摆弄。


    不知道警察阿姨附到孩子妈妈的耳边又说了什么,云云妈又赶紧摸了摸女儿的裤子,发现下方那块地方湿漉漉的。


    孩子妈妈当场表演了一个大惊失色,警察阿姨的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


    云云看到大人们神色不对,眼角立刻耷拉下来了,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忐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妈妈的脸色,忸怩道:“对不起妈妈,我尿裤子了,怕你打我,就不敢出来。”


    云云妈长松了一口气,担忧和恐惧散去,愤怒虽迟但到。


    可一低头看见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又像没扎紧的气球一样缓缓泄了气。


    明月这边和赵警官、舟舟聊着天,当然很难一心二用,但诸朝人却能凭借天幕,将年年视线可及范围内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嬴政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幕: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天幕上看到“官府中人”,他们似乎都是两两一起行动,互为监督吗?有意思。


    “这便是后世的衙役?”刘彻饶有兴致地看着每位“捕快”胸前的编号和名字,心下了然,“这倒是个好方法,咱们也可以在所有官服前襟上都绣好官吏的编号和名字。”


    卫长公主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先给官员们编号,若是国库充盈,还可以给庶民们也都编上号。”


    她只提到了编号,没有提到名字,毕竟天下黎庶不一定都识字,但编号这个东西,总共就“0-9”十个数,在天幕的熏陶下,大部分人都已经学会了。


    刘彻眯了眯眼睛,他虽然不知道女儿提出的这个东西在后世被叫做“身份证号”,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于中央集权的重要性,但政治家的敏锐嗅觉已经让他意识到,此事对自己、对朝廷都非常有利,不知自己在位之时,能否完成呢?


    一旁的卫子夫跪坐在这对本朝最尊贵的父女身旁,一直不曾说话:这样的设想固然美好,但实行起来可不太容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没有后世的那些“神术”,就想模仿后世的制度,无异于在建造一座空中楼阁。


    若是出了问题按照老刘家的传统,他应该会甩锅给丞相,总不会怨怪女儿吧?


    卫子夫短暂地放空了一下自己:以她对陛下的了解,好像还真不一定。


    李世民注意到,和本朝的品色制度、章服制度一样,后世各个等级“捕快”的肩章样式都有所不同,那位“赵警官”的职级,似乎是最高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长孙皇后笑而不语,她深谙人心,二哥对“赵警官”的态度,在男人这个群体里,已经算是友好的了。


    赵匡胤有些混乱。


    他本来是坚定要立皇太女的,不管下面那些人如何反对,他都不曾动摇过。


    就算像李治那样被后世人抹黑,他也不怕。


    但此刻,看到“赵警官”的这一刻,赵匡胤迟疑了: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他真的要把自己的王朝变成这样吗?他会成为“罪人”吗?


    “后世竟然有女捕快?”朱元璋脸上露出罕见的惊异神色,并非嘲讽,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不同于影视作品的六扇门,朱元璋治下的明朝显然是没有女子能当捕快的。


    在朱元璋的世界里,女人的强大可以是抽象的,比如当上皇帝的武则天,再比如以军礼下葬的平阳昭公主,又或者是历史上那些玩弄政治的太后、公主们,但若是具体到一名女捕快,就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了。


    和朱元璋想法一样的男子并非少数,他们能接受太后称帝、公主继位,却不一定能接受衙门里的一个小小捕快是女人。


    与此同时,诸朝的女子们也都将目光落在了赵警官身上,她并不高大,不能一个打七个,也并不虚浮,切实地出现在了明女郎的身边,而非明女郎的话语中和书本中。


    此刻,她们和那些男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后世竟然有女捕快?”


    明明是一样的疑问,两方的心境却大相径庭。


    就算是只敢在心里发问的女子,只要她想到了这个问题,心头就会泛上丝丝缕缕的欣喜:女子也能当捕快吗?


    “后世应该是故意让女捕快去和那母女俩交流的。”马皇后把关注点放在了天幕中的另一位女子身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她们确实是捕快。”


    一旁的小宫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娘娘说的前一句话她明白,以己度人,若她是那位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正是心神未定之际,此时让男捕快来问自己话,只会觉得抗拒,但若是一位女捕快,肯定会放松很多;但娘娘后面说的这句话,她就不太懂了,她们确实是后世的捕快,这有什么可感慨的吗?


    马皇后也不指望她能听懂后面这句话,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她们是捕快,不是花瓶,也不是附庸。


    众生百态,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不管诸朝人的思路正在往什么方向狂奔,这都与明月毫无关系。


    她此时只想尽快找到一个能够独处的空间,问一问系统为什么要帮她找人。


    晚餐是伴娘和伴娘的首次会晤,明月没有带年年,选择把小狗交给了老妈。


    诸朝人借此机会明白了后世饭局之上人们是怎么吹牛的,并没有看到明女郎难得食不下咽的样子。


    明月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尿遁,但也不敢在饭店的厕所里和系统交谈,特意跑到了外面的小树林里,一边喂蚊子一边小声道:“系统,要不我给你转五块钱吧?”


    系统当然不会回话,哪怕明月加价到了一百块,熟悉的蓝色光幕也并未出现。


    “再多就不礼貌了。”明月咬牙切齿,“最多,最多就把我这段时间从你那里拿到的钱都转给你。”


    【宿主明月自愿赠予签到系统三百八十八元,是否确认?】


    第52章 相士许负,功德因果 宿主明月自愿赠予……


    光幕明明是蓝色的, 明月却感觉眼前一黑,她抓狂,她崩溃:“我辛苦一个半月每天勤勤恳恳做题才挣到的三百八十八块钱, 你全都要!!!”


    系统不语, 只一味重复:


    【宿主明月自愿赠予签到系统三百八十八元,是否确认?】


    “确认”明月看着手机账单上的“-388.00”,感觉人生都灰暗了,这样还给系统, 还不如自己从未拥有过。


    嘴角情不自禁地拉出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嘲讽弧度, 明月整个人都变得怨气深重起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把我捐出去的那些钱也要回去?”


    系统没再回复她。


    但明月也很快打起了精神, 她一向是一个很会自我安慰、自我调解的人:这样也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系统确实为她提供了线索,如今它收下了这笔钱, 那自己刚才在河滩上得到的那些夸赞也不算亏心了。


    另一边, 诸朝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明女郎为什么突然给了系统三百八十八元?可恶,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真的不想再听这些醉鬼的废话了!


    但紧接着, 他们就不在意刚刚的疑惑了,天幕之上, 赫然出现了这样两段文字:


    【汉·张安世为宿主明月提供线索,获得一次提问机会。】


    【注意:提出的问题必须与张安世相关。】


    “提供线索?”诸朝人疑惑不解。


    天幕只展示小狗年年的视角, 他们刚刚只看到明女郎突然朝东方狂奔而去, 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走丢的小女孩。


    至于明女郎离那么远是怎么一眼就看见对方的,他们一概不知。


    但天幕这么一说, 就有人反应过来了,“系统”应该是在这件事上为明女郎提供了帮助。


    那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这么神奇的天幕,竟然还需要那个汉朝的“张安世”来提供线索吗?


    秦朝, 河内郡温县。


    “老师,您看见了吗?天幕里那个小女孩的面相,竟然变了。”许负言语之间难掩惊异,她如今刚满二十,对于村邻而言,她已经算是“可怜的大龄剩女”了,但对于相士而言,她还年纪尚轻。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情况。


    “大惊小怪。”一头银发的老妇人呵呵一笑,顺手拿起石桌的竹简敲了一下许负的额头:“老师只是老了,又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不见呢?”


    许负吃痛地抱住脑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却见老师一边神色复杂地望向天幕,一边考教她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许负连忙正色,答道:“云云本是早夭之相,天幕通过明女郎之手,为她规避了死劫,云云的面相因此而变,但逆转生死乃逆天而行,明女郎得了救人的功德,自然也承担了改命的因果”


    说着说着,她便皱起了眉头:


    自己刚刚只顾着看云云面相的变化,竟是没有仔细观察明女郎身上缠绕的因果,须知功德和因果之间并非简单相抵的关系,明女郎只是凡人,这东西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有益之物。


    天幕这样做,实在不妥。


    “先别急着在心里给天幕定罪,我倒觉得,现在明女郎身上已经没有那小姑娘的因果了。”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许负,“再想想呢?别忘了,咱们之前可是讨论过天幕的目的,‘祇’绝不是专门跑到我们的世界做慈善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负恍然大悟:“天幕是算准了明女郎心思纯正,不会愿意白受这份功德,如今拿了她的钱,自然有理由替她消灾,便可以趁机把因果取走了。”


    “还有呢?”老妇人继续指点道,“汉朝的张安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通百通,这一问许负便答得胸有成竹了:“天幕想把此事定为公事。”


    之前她们便猜测过,天幕的“公事”到底是什么:是想把诸朝变成后世的模样,还是弥补后世历史上的遗憾?


    不管是什么,以天幕颇为克制的行径来看,“祇”作为几方世界沟通的桥梁,并非急功近利者,一直在尽量把控任务的进度,避免诸朝受后世影响过大,直接崩溃。


    功德和因果本不能离开自己所属的世界,但天幕愣是把救人的功德移交了一部分到汉朝人张安世身上,那此事便既涉及后世又涉及诸朝,这份因果自然就与公事挂钩了。


    但许负心中还有一丝疑惑:“若是诸朝之中,没人能担任张安世这个角色,天幕便不救了吗?”


    老妇人但笑不语,这样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的观点。


    她没读过《西游记》,但却知道,纵使漫天神佛俱是神通广大之辈,若是不能获得利益、甚至有损于自身利益,哪怕能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哪怕只是举手之劳,他们也是不会去做的。


    许负也没有说话,年轻人的眼神中,充满着对残酷现实的抗拒和不服输。


    她也没读过《西游记》,但若是读过,肯定会特别欣赏那只猴子——与标榜着高尚仁慈的神佛相比,猴哥才是那个真正践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人。就算没有利益,就算要跨越艰难险阻,只要猴哥能做到,他就一定会去做。


    要是明月知道这师徒二人的猜测,就可以用会计的思路来打一个简单的比方:


    假设后世是A公司,诸朝是B集团,给系统下发任务的更高纬度者是C公司。


    A和B的交易都通过中介C来完成,一切都非常顺利地进行着。


    直到这一天,C公司的员工[系统]请A公司的员工[明月]吃饭(功德),吃完[系统]从服务员手里拿到账单(因果),金额高达十一位数,[明月]坐在对面透着光看[系统]手里那张纸,还以为最下面写的是联系电话呢。


    尽管[明月]不知道这顿饭这么贵,她也不好意思全让对方请,本想着从钱包里拿两张红色的出来意思一下,结果[系统]一把抢过钱包对她说:“都拿来吧你。”


    [明月]含泪挥别自己的钱包,只能安慰自己: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起码不欠对方人情了。


    而[系统]突然想到,刚刚帮忙上菜的小伙很是眼熟,原来是B集团的员工[张安世]过来做兼职,于是灵机一动,把吃剩下的几道菜(功德)统统打包,送到了[张安世]手里,然后拿着账单闯进C中介公司的财务室,把发票甩在了财务的脸上:“这是我去A公司、B集团所在城市出差的时候,和这两家企业员工洽谈业务发生的业务招待费(因果),你赶紧给我看看,这样报销行不行?”


    啊,十一位数的业务招待费,这可太“刑”了。


    [系统]一边数着[明月]钱包里的钱(虽然少得可怜),一边回味着刚刚吃到的饕餮盛宴(大部分都被自己吃了),不经意间看到了角落里正在吃剩菜的[张安世],于是恻隐之心陡然而生,决定回头就从A公司的[明月]手里套点能跟B集团接洽的业务:这个桃子,就让[张安世]摘吧。


    可惜现实里的明月并不知道天幕、诸朝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她今天拯救了一个小女孩的生命,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和系统已经两清了:


    哼,系统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再也不会相信它了!


    接下来一个月,啊不,一周,我都不会再签到答题了!


    而诸朝这边的五位皇帝,也只有李世□□气极佳,拥有李淳风这个有真才实学之人,才能在第二天得知事情背后隐藏的真相。


    嬴政这边倒是在紧锣密鼓地寻找着明女郎之前提到的,未来会向吕雉讨水喝,为他们一家四口相面的老叟。


    虽说大概率是编造的人物,但万一是真的呢?


    而许负虽已跟随老师修习相面之术多年,但距离成为天下闻名的相士还有些距离呢。


    更不用说如今天幕突现,她的老师说不定要再压她几年,观望观望形势,再决定要不要把她这个最有天赋的娃娃放出去。


    刘彻倒是知道许负,毕竟她预言过薄姬已逝的太皇太后会生下天子,还预言过周亚夫会饿死。


    但他更知道,她的外孙郭解以游侠之名行豪强之事,一介布衣平民,却权势通天,与仲卿都能攀上交情。


    可惜啊,此人虽声名浩大,交游广泛,但却不能管束门人,三年前被判处了大逆无道之罪,如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了。


    其实后来想想,郭解并不知晓他的门人为他杀人之事,因此治他族灭之罪,确实有些不妥。


    但当时御史大夫公孙弘矛头直指此人,刘彻又有意拜公孙弘为相,当然不会为了郭解这个以武犯禁的“侠”下自己心爱臣子的面子。


    在神棍这块,若说赵匡胤是纯粹的没有好运气,那么朱元璋就是自己作的了。


    像小说里恋人死了才知道珍惜的男主一样,老朱现在时不时就能回想起刘伯温的好处来。


    其实刘基本人的“星象占卜”技能真实性是有待商榷的,毕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过只是民间传言,但智谋这块,就算是看不惯他、排挤他的胡惟庸也不能否认。


    朱元璋对待刘伯温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卸磨杀驴,但本已太平的天下因天幕的出现再起波澜,已经死掉的刘基却不能从坟墓里蹦出来了。


    诸朝再见到明女郎时,已经是饭后了。


    许负,李淳风和袁天罡,以及其他在相面之术上有些许成就之人都已经发现,明女郎身上有关云云的因果都已经消失,与之对应的功德之光也暗淡了许多,想来是被天幕分到了那张安世身上。


    第53章 真假安世,亲人泪眼 天幕选中的张安世……


    唐宋明三朝当然知道张安世此人, 就连朱元璋也不得不感叹,刘彻这个皇帝在人才方面的运气真是不错,轻轻松松又得一名年轻的贤才, 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只能提出和张安世有关的问题?”赵匡胤喃喃道, “那直接问她张安世的生平就不差什么了。”讲张安世的生平根本避不开霍光和汉宣帝,刘彻真是赚大了。


    今日王皇后在后世吃了不少苦头,于情于理,赵匡胤今晚都应该宿在皇后宫中。


    他看向榻上虚弱的妻子, 有些迟疑:


    说实话, 自己现在很难将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和不久前就立储之事向他慷慨陈词的女子联系起来。


    若不是有起居注作为证据, 赵匡胤几乎要以为那天的场景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了。


    察觉到赵匡胤的目光,王皇后微微低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对于刘彻会怎么安排张安世提问一事, 倒是有和赵匡胤不同的看法:


    陛下似乎忘了, 明女郎虽然看上去对历史知识知之颇深,但实则许多东西她都还处在一种似懂非懂的状态。


    只有一些明女郎非常感兴趣的人, 尤其是女子,她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张安世虽也算有名, 但明女郎,还真不一定知道他的生平呢。


    汉朝君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依照他们对明女郎的了解:之前答题过程中, 即使是她提到过的那些历史人物,她都不一定能讲清楚人家的生平, 更何况是这个根本没有提到过的“张安世”,刘彻甚至怀疑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众人思考了一整晚如果明女郎不认识张安世,他们该怎么办,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也不认识张安世啊。


    “回陛下,昨晚无视宵禁闯入衙门自称张安世者已经尽数抓捕归案了,其中五人均已查实真名并非张安世,另有七人在户籍册上登记的姓名确为张安世,有四人在查问中露出马脚,在审讯中坦白昨夜并未向天幕提供任何线索,只余三人”公孙弘低头,惭愧道,“臣无能,不能辨也,还请陛下圣裁。”


    刘彻磨了磨牙,怒火中烧:“好,好,好。”


    仅是短短一夜,长安城中胆敢冒领“张安世”之名者就有足足十二人,今日到各地府衙中自称张安世者更是多如牛毛。


    刘彻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这是在挑衅朕啊”


    “不必再查了。”刘彻看向公孙弘,眼中尽是漠然,“这十二人互相勾结,夜闯宵禁,欲在都中行不轨之事,今日午时三刻,全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陛下息怒——”群臣震声,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的丞相公孙弘更是冷汗直流。


    刘彻当然不是那种听劝的人,闻言继续冷笑道:“怎么?平津侯有异议?”


    公孙弘闻言更是心中发苦:


    他已是七十八岁古稀之龄,去年承蒙圣恩,以布衣之身拜相封侯;不久前淮南王谋反时他又恰好病重,陛下不仅未曾降罪于他,反倒赐他酒食。


    天子一次又一次地加恩于他、宽恕于他,不就是希望他能继续为大汉尽忠吗?


    可陛下这样的旨意,确实有失公平,有违他心中仁儒之道啊。


    场面竟一时僵住了,张汤心下叹气:


    从前自己尚未在官场站稳脚跟时,公孙弘曾多次向陛下陈述他的优点,但自从自己接手了三王谋反一事后,公孙弘便认为他行事过于狠绝,加上陛下又有意因此功擢升自己为御史大夫,他们二人之间倒是疏远起来了


    他本来准备等朝会后再将次子之事私下告知陛下,此时却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为了公孙弘将安世提前暴露在明面之上呢?


    卫青也同样在犹豫:


    倒不是因为游侠一事,毕竟自己与郭解只是私下里的浅淡之交,他一向公私分明,自然不会因此影响对大局的判断。


    他考虑的是,陛下会愿意看到大将军和丞相交好吗?


    上位者可不一定喜欢廉颇蔺相如将相和。


    若是臣子们之间都非常和睦,一起抱团起来,那坐不住的就是陛下了。


    其余臣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与公孙弘无亲无故,谁愿意在此时引火烧身呢?


    良久,竟是无一朝臣出来为公孙弘说话。


    刘彻面色沉沉,他暂时还不打算让公孙弘卸任丞相,更不打算给这老头的脑袋移个位置,此时只能在心中暗生闷气:丞相用起来是好,但架不住他没有酷吏听话啊。


    正当他准备将此事交给张汤处理之际,下首那个经常令他头疼的存在突然冒了出来:“陛下,这十二人互相勾结的证据何在?若无证据,请先判处他们夜闯宵禁之罪,至于欺君一事,实乃重罪,还需慎重行事。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愿陛下为君子”


    洋洋洒洒,引经据典,不外如是。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稍微往舅舅那边侧了侧身,小声惊异道:“汲黯汲都尉不是和公孙弘公孙丞相不睦吗?”


    卫青沉默不语,恍若未闻,但正在输出自己观点的汲黯,却如洞若观火一般看向了这对舅甥,然后瞪了霍去病一眼。


    说小话被当事人听到了,应该怎么办?霍去病讪讪一笑,挠了挠头:应该没关系吧,汲都尉看不惯的人可太多了,这殿上包括陛下在内的哪个人没被他骂过?


    卫长公主就没被汲黯骂过。


    她可不觉得自己问舅舅问题是在说小话,当即旁若无人地向卫青提问道:“汲都尉不是崇尚道家吗,怎么引用起了荀子的话?”


    汲黯流畅的谏言卡顿了一下,很快又接了上去,倒是没有瞪卫长公主。


    而卫青心里也颇觉无奈,去病的话不回也罢,但公主的话是不能当做耳旁风的:“汲都尉崇尚无为而治,这确实是道家的思想。”


    嗯?


    卫长公主看着满眼无辜的卫青颇为疑惑:


    怎么答非所问啊?


    没有后半句了吗?


    舅舅怕不是在敷衍自己吧?


    刘彻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懒得听汲黯讲的那些大道理,挥挥手打断“施法”:“张汤,你去监斩。”


    张汤上前,正欲领命,却听大将军卫青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陛下,若是这三人之中真有天幕所说的那位张安世”


    那也要杀。


    刘彻目露凶光:难不成真有人认为,天幕的话就是免死金牌吗?只是得到一个提问的机会,就能违背宵禁,往小了说,此人性情莽撞、无视法度,往大了说,他是想将天幕的意志凌驾在皇帝的意志之上,这难道不该杀吗?


    但说话的人是仲卿刘彻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解释道:“天幕选中的张安世,必不在这十二人之中。”


    诸位朝臣仍是疑窦重重,但陛下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卫青将军也劝不动的话,他们就更别想了。


    张汤倒是完全赞同陛下的话,毕竟他知道真正的张安世是自己的次子。


    其实他的心绪也颇为复杂:谁能想到,天幕所说的张安世,竟然只是一个四岁稚童?


    而此时的后世,四位伴娘已经将婚鞋藏好,各个小游戏的道具都按顺序摆在了桌子上,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星妈妈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陈星,眼眶红红的。


    当然了,她一直坚称是熬夜熬成这样的。


    明月还记得舅妈昨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哭啧,那小花童点点后背上的毛变成缕状,肯定不是因为蹭到了舅妈的眼泪。


    陈女士在一旁安慰着嫂子,不仅没有成功,反倒被对方的情绪带走了。


    毕竟陈星是陈女士唯一的侄女,也是她最疼爱的娘家晚辈。


    陈女士作为姑姑,此时感伤之情也开始像泉水一样淙淙往外冒了。


    陈星昨天忙到很晚才睡,今天凌晨三点就起来化妆,睡眠那叫一个严重不足,现在又被老妈的泪眼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暴喝一声:“你们不要再哭了!”


    “再哭我的妆都要花了。”这句话就没有刚才那么硬气了,尾音也挂了一点小小的哭腔,显然,陈星并没有她表现得那样坚强。


    明月倒是真没什么感觉,说实在话,这还没表姐之前上大学跑得远呢。


    现在交通又这么便利,哪有那么多离别的伤感啊。


    当然了,她还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来破坏氛围。


    诸朝有女儿的人家也俱是唏嘘不已,感情丰富之人更是纷纷落泪。


    现代人有高铁飞机等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古代的女儿一旦远嫁,那便相当于永别了。


    感伤的时间并不太多,婚庆公司派来的人张罗着最后一次彩排,对讲机实时播报这新郎伴郎的车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四位伴娘着急忙慌地窜到了门口,原本在地板上乱跑打闹的年年和点点以为终于要带他们出去玩了,也趁乱钻到了几位伴娘旁边。


    敲门声响起,领头的伴娘正准备开口问“是谁”、“来干嘛”走流程,但还没出声,两只小狗便争先恐后地“汪汪”叫起来。


    屋里屋外都响起了响亮的笑声。


    按理来说,门外的新郎和狗狗们相熟,年年和点点应该能闻出来不是生人才对。


    前提是新郎没有喷香水。


    没想到外面的人还真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门缝里立刻塞进来了好几根牛肉条、鸭肉条,明月她们当即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第54章 鞭炮火药,鞠躬拜堂 “辞职”的想法一……


    诸朝也被天幕里幸福欢乐的氛围所感染, 《周礼·士昏礼》中记载的叫门堵门可没有明女郎她们那么有趣。


    靠后的朝代肯定更加丰富一些,文人结亲一般会让新郎对课、作诗、和诗,武将结亲则会是让新娘的兄弟来和新郎比试一番。


    当然了, 也有新娘亲自下场比武的, 不过那都是特例了。


    所以诸朝人看到明女郎她们准备的游戏后,简直大开眼界,不少即将成亲的新人们都怦然心动,准备抄袭, 哦不, 模仿一二。


    这后世的‘婚庆公司’倒真是不错,本朝在丧事上有专门的阴阳班子, 但在婚事上却没有后世这般完整。


    马皇后回想着刚刚为新娘上妆的那些女人若有所思。


    有什么她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接亲游戏男女双方有输有赢,但不管谁胜谁负,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和喜悦。


    新郎和伴郎们在整个屋子里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只婚鞋, 破费了好几个红包才得到了另一只婚鞋的线索。


    婚车也是婚庆公司安排好的, 司机们招呼着对应的人上对应的车,陈女士抱着年年坐在比较靠后的车上, 一上车就和司机聊开了。


    这点就比跟在明女郎身边好了。诸朝人津津有味地听着司机聊“车经”,原来后世的“神车”有这么多门道。


    正说着, 外面突然爆发了几声巨响,把车里的年年吓了一大跳, 立刻站起身来, 目露警惕,陈女士也被吓得不轻:“这市区里面不是不让放鞭炮吗?”


    南北朝时期就已经有了正月初一放爆竹的习俗了, 鞭炮对于唐宋明三朝而言并不陌生,倒是秦汉两朝都心生疑惑,“放鞭炮”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巨响?


    也许这东西和火药有关系。


    咸阳宫中仅剩的几位炼丹术士抓住了脑子中闪过的那一点灵光。


    明女郎表达出对丹药的鄙夷后, 陛下便准备停止服用“神丹”。


    不知道停药之后发生了什么,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炼丹师都被抓进了牢狱之中,进行了一番严刑逼供。


    等他们出来之后才发现,所有明知丹药有害依旧炼丹献药者都已被处死了,只有他们这些真心实意认为吃丹药能长生不老的炼丹师活了下来。


    但他们如今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陛下虽然还需要服用他们炼制的丹药,但已经慢慢减少了剂量,想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失去最后的价值。


    没有人想死。


    “我知道□□”一位炼丹术士小声道,春秋战国时期,炼丹师们便已经把这东西鼓捣出来了,但因为和“长生不老”这个终极目标相去甚远,一直未能得到上层人的重视,“若是我们能造出天幕中说的‘鞭炮’,哪怕只有三四分相像”


    “也许就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另一位炼丹术士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拼一把吧!”


    活下来的这几位炼丹师其实都不太聪明,但他们有一个优点,就是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地做到底,哪怕后续的实验过程中不断有人丧生,他们也并未放弃。


    多么可贵的实验精神。


    以生命为代价,不久后,这群炼丹术士成功制造出了和天幕中“鞭炮”一样响亮的火药,不过,爆炸的威力,似乎有些过大了。


    嬴政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手软,竟会在不久之后收获这么大的惊喜。


    嬴政那边的炼丹师们能做出成果,刘彻这边的炼丹师们当然也不是蠢货。


    与秦朝的炼丹术士相比,他们的境遇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不久前,刘彻还是一个沉迷仙道、追求长生的“有志”青年。


    虽然刘彻才刚过而立之年,但因为文景二帝的早逝,他一直有些担心自己的寿数。


    幸运的是,与匈奴之间的战争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到目前为止,他还并未受到过丹药的太多伤害。


    按照原本的历史,炼丹师这个专业在未来三十年内都将大爆特爆。


    但天幕出现后,刘彻就果断把那些“仙人”、炼丹师都抛之脑后了。


    魔术师、炼丹师们在皇帝这里找不到就业机会,但心思灵活的他们绝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专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果然,现在天幕就给他们展示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因为不像秦朝的炼丹术士那样承受着死亡的威胁,他们的实验进度稍显缓慢,但相较于原本的历史,他们已经算得上是神速了。


    卫霍有了这样的神器加持,对匈战争的胜利,已经宛如囊中之物了。


    司机倒是没被鞭炮声吓到,她是专门干这个的,每天都听,早就见怪不怪了,闻言笑道:“是不让放鞭炮,这是拿音响放的电子鞭炮。”


    陈女士也笑了,仔细听了听,发现炮声确实是在循环,每一遍都一模一样:“连鞭炮也有电子的了。”


    小狗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话,但见陈女士不怕,他也就不当回事了,又趴回到了她的怀里。


    伴娘们坐的车离装着音响的那辆车更近一些,明月几人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好在很快就到了男方家的小区门口。


    据说伴郎们昨天半夜还在小区里贴大“囍”字,等婚礼办完还要回来把贴的“囍”字都揭掉。


    “啊?”诸朝人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现在就拜堂吗?”


    “这时间,应该是改了。”有人回想起了天幕之前显示的字,明女郎说的是“婚礼”而并非“昏礼”,之前他们还以为只是改了一个字,不曾想连“黄昏”这个时间都给改了。


    接下来他们就更震惊了。


    秦汉两朝是没见过拜堂,唐朝是只有夫妻对拜,宋朝加了一条祭拜家庙,都没有拜天地和拜高堂,而明朝则是震惊于,不管是拜什么,这一对新人都只是行鞠躬礼,而并非跪拜礼。


    更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夫妻对拜三次,前两次那位司仪喊“谁先抬头谁做饭”、“谁先抬头谁洗碗”时,新郎都特别自觉地先抬起头,最后一次喊到“谁先抬头谁管钱”时,新娘“噌”地一下就站直身子了。


    不得不说,这一幕把诸朝的许多男人都气炸了:“成何体统!这简直成何体统!”


    恨不得立刻把明女郎的姐夫开除男籍,再把明女郎的表姐送去学一学女德女戒。


    若是明月知道,一定会说出现在网上经常能看到的那句评论:


    新郎:开心~


    新娘:开心~


    网友: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把“网友”替换成这些人简直毫无违和感呢。


    接下来就是南宋时才出现的“掀盖头”环节,但是这个环节对于陈星而言,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出片。


    后面的吃“生饺子”环节更是直接取消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对生孩子这件事的态度都比较暧昧,虽说大部分结婚的人拖到最后还是要生,但能晚一些还是更晚一些吧。


    一行人又热热闹闹地往饭店出发,刚刚拜堂穿的是凤冠霞帔,等会儿就要换成白色大拖尾主纱了。


    明月一家人分了三桌坐,她自己坐伴娘席,明爸坐娘家人那桌,陈女士带着年年要坐到狗友那桌去,据说陈星专门给小狗准备了毛孩子们能吃的酸奶蛋糕,真的是非常用心了。


    但此时还没到该坐桌边吃饭的时候,明月跟在爸妈身边,好奇地看着每个桌子上的小牌子,三人一狗溜达到“XX大学同学”桌时,明月敏锐地察觉到,陈女士说话的语气突然变了:“这桌等会儿都坐的是研究生啊,月月一会儿闲着没事,就过去学一学人家哈。”


    陈星本科是在省内唯一一所211大学读的书,也是在这里遇到了明月姐夫,两人一起考研,先后考到了南方的一所985大学,这一桌确实应该都是他们的研究生同学。


    明月本科的时候也报名了硕士研究生考试,笑死,根本没考上。


    所以她还是非常佩服这一桌哥哥姐姐们的。


    但老妈这样说话真是让人无语啊。


    这是饭桌,准备让她跟人家学啥啊?学人家怎么吃饭?


    明月可不惯着陈女士,立刻回答道:“行啊,我明天就辞职去考研。”


    陈女士被噎了一下,笑得悻悻,一旁的明爸趁机发表自己的观点:“考研哪有考公好啊,研究生出来不还是要考公吗?考公也不用辞职学,你现在下班回去没事就可以学呀。”


    明月更无语了:“少来,我天天在公司都快累死了,到家只想玩手机,根本没心思学,真想让我考,我就辞职。”


    一提“辞职”,老爸老妈就都不吭声了,明月现在的公司毕竟是个国企,多稳定啊,哪能说辞就辞?


    但众所周知,“辞职”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明月有预感,离开这个破公司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新娘被拉去换装,几位伴娘也都被司仪拉去彩排,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任务,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明月站左边负责跑上跑下送话筒,另外两位伴娘负责在敬茶环节端着两个托盘,剩下的那位伴娘会作为“媒人”上台讲话。


    倒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媒人,事实上,这位伴娘是新娘的大学本科室友,当初就是她拉着陈星加入了学院的辩论队,不久后陈星就和对手学院辩论队里的学弟,也就是明月现在的姐夫看对眼了。


    这“媒人”的头衔,还真非她莫属。


    第55章 三姑六婆,婚纱裙撑 系统题库将进行扩……


    马皇后恍然:她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件事了。


    或许, 可以借此机会将“三姑六婆”整合一下。


    媒婆便是六婆之一。


    其实在古代,媒人最开始是义务性质的职业,并不能向新郎新娘索取报酬, 只能完婚后获得些许谢礼。


    到了唐代, 神话传说中出现了月老这位司掌婚姻之神,媒人也因此有了一个别称——月老。


    元代王实甫将《莺莺传》改编成了《西厢记》,这一元杂剧在民间广为流传,深受追捧, 剧情中一直撮合男女主角的丫鬟“红娘”, 也成为媒人的另一个称呼。


    一直到明清时期,“媒婆”这个词才出现在史料之中, 但被记载下来的,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迹:


    因为有一些媒婆不遵守职业道德,在收取了某一方的钱财后, 就对其优点夸大其词, 对其缺点避而不谈,加上并不存在有力的监管机制, 媒婆的风评便在这些害群之马的谎言之中每况愈下。


    和媒婆一样,其余三姑五婆也因为相似的原因不再受人尊敬, “三姑六婆”一词已经带上了贬义。


    若是将三姑六婆收归官府呢?


    马皇后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是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教导这些“走上歪路”的女人是她的责任。


    想要改变女子的地位, 被批判的三姑六婆是最合适的先行者。


    她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脸皮比小姑娘厚实, 坏名声又降低了男人的警惕心,最重要的是,她们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抓住每一次向上爬的机会。


    一开始不能那么激进, 就先将媒婆、妆娘、梳头娘子之类的收归官府,套一个后世“婚庆公司”的壳子,有天幕在,各方的阻力都会小上许多。


    药婆、稳婆之类的,若是能见到后世的女医生就更好办了。


    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期待明女郎生病。


    马皇后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情急不得,必须要徐徐图之。


    其实马皇后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根据“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大部分三姑六婆手中都掌握着生产资料,从她们入手当然会更简单一些。


    但想要实现“男女平等”,甚至是实现马皇后根本想象不到的“人人平等”,还需要等待这个位面的工业革命,毕竟,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那么,天幕会怎么推动诸朝人去重视科技呢?


    明月她们只彩排了一遍就已经把流程都记住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坐在遥控车里的小狗点点了。


    音乐已经响起,司仪站在台上开始热场子:“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十分钟,让我们耐心等待新郎新娘的入场”


    明月看了一眼手机,十分钟后也并不是整点,估计是专门算的吉时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情绪依旧饱满,语速却有些急促:“现场的各位来宾,仪式还剩下最后十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


    “嗯?”几位伴娘对视,俱是一脸疑惑。


    明月脑洞大开,思考着她们从婚礼现场穿越到无限流的可能性,好在生活并不是小说,她很快反应过来:婚礼仪式开始时间的推迟,意味着表姐那边可能出问题了。


    其中一位伴娘果断给陈星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分钟,没接,几人立刻快步走出饭厅,往电梯的方向过去,一边走着,一边给新郎打电话。


    这通电话倒是接通了,但新郎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一开口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可以想见,此时几位伴娘的脑洞肯定都飞到外太空里去了,一个个都往最糟的情况猜测起来。


    但听新郎一解释,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裙撑和婚纱相连的那个拉链坏掉了,婚纱店的员工已经在想办法了。


    伴娘们义愤填膺地谴责了无良商家,又敷衍地安慰了一下被气哭的新郎,就开始追问陈星现在的情况。


    新郎都被气哭了,新娘本人肯定更难受,她们问清了陈星换衣服的房间,连忙坐上电梯赶过去陪伴她。


    见到了陈星了她们才发现,新娘的情绪还挺稳定的,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她们:“大不了就等到最后一个吉时呗。”


    反正第一个吉时已经错过了,那就只能这样了。


    为了以防万一,举办婚礼前一般都会准备好几个吉时,对于新郎这么轻易就被气哭这件事,陈星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就是想有一个完美的婚礼,但其实只要新郎新娘是我们,就已经很完美了。”


    “恋爱脑。”好闺蜜吐槽完,还是任劳任怨地查看婚纱的情况,“婚纱店的人怎么说?”


    “换别的婚纱也来不及了,刚刚给我化妆的那个姐就去找酒店前台借针线盒了。”陈星耸了耸肩,“不过她不会缝东西,你们会吗?”


    几位伴娘面面相觑,都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叫我妈上来?”明月给出了建议,“或者叫我舅妈也行,她们肯定都会缝。”


    “不用了吧,这种小事还要叫她们来帮忙吗?”陈星都能想象到长辈们过来会怎么念叨她了,直接对这个提议表示了拒绝,“反正在内层,随便缝一缝就行了吧。我刚才已经给她们打过电话了,说这边很快就能搞定。”


    等待的过程很是煎熬,大家围着婚纱坐了一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谴责罪魁祸首:“拉链怎么会突然坏了?”


    提到这个陈星也很是无语:“当时试婚纱的时候还是好的,试完就送去干洗了,估计是洗的时候洗坏了。”


    “等你们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吸取我这个教训,干洗完还要再试穿一次,看看有没有问题。”


    其他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谁能想到这一个环节还会出问题呢?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


    针线盒被取回来了,新郎跟在化妆师后面也进了房间,因为刚哭过,他的鼻头看起来红红的,一边走着路一边控诉着婚纱店的失误。


    化妆师虽然根本不负责服装这块,但毕竟是同一家店的员工,只能一边道歉,一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化妆包:她还要给新郎补妆呢。


    而饭厅里,年年一直跟在陈女士身边,以至于诸朝人并不知道明女郎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仪式开始的时间又一次推迟了。


    突然,天幕之上显现出了几行字:


    【正在向诸朝发布任务:请以最快的速度将裙撑和婚纱缝在一起。】


    【请诸朝拥有缝纫或刺绣技能的女性,踊跃报名。】


    【任务奖励:待定。】


    所有听到天幕之音的人都呼吸一滞。


    显然,这是一条通天梯。


    其实在古代,会刺绣的女子已经能称得上是时代的佼佼者了。


    虽然算不上是凤毛麟角,但显然,若是没有一点家底,根本无法培养出来一位合格的绣娘。


    可是,会缝纫的女子,可就太多了。


    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街头巷尾,无数女人脱口而出:“我报名!”


    但天幕并非慈善家,“祇”只等待了三十秒钟,刚刚那些字就缓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样几句话:


    【正在比对报名者信息】


    【综合考虑技能等级和完成意愿】


    【已选择明·王二丫,请耐心等待宿主召唤。】


    朱元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消息是,被选中的是本朝人。


    坏消息是,想要在泱泱大国之中找到一个叫“王二丫”的绣娘,真的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了。


    刘彻哈哈大笑,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起来:这可比他找张安世要难多了。


    而在明月的视野之中,表姐的婚纱突然被蓝色的光包裹了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好在此时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婚纱牵制住了,根本没人注意到明月的异常。


    明月飞快地抛下一句“我去上厕所”,扭头就钻进了卫生间,蹲在角落里小声又急躁地说道:“系统你要干嘛?”


    【宿主可召唤一位绣娘帮助修复婚纱。】


    明月心头一喜,刚才包括新郎在内的所有人都轮番尝试了一下缝纫。


    但他们这群人在这方面的天赋一个比一个差劲,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选了一个缝得稍微能看一点的伴娘接下了这个重任,其他人就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


    系统这可真是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啊。


    但欣喜了不到一秒,明月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系统沉默了半秒,回复道:


    【系统题库将进行扩充,不再仅限于文史类和数学。】


    果然有坑。明月咬咬牙。若是题库扩充到物理化学甚至别的更高深的东西,之后她就只能拿答错的一块钱了。


    但转念一想,系统今天的话好像很多,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问一下自己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那我之后遇到不会的题,可以上网查答案吗?”


    【请宿主选择是否召唤绣娘。】


    明月气急,被无视的愤怒让她差点忘记压低自己的音量,但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位伴娘的痛呼声,紧接着是表姐询问有没有创可贴的声音。


    听起来是被针扎流血了,明月深吸一口气,小声回答道:“召唤!”


    她闭上眼睛,等待所谓的绣娘降临到自己身上,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失去意识。


    第56章 二丫之死,速度惯性 [物理题]请判断……


    明月纠结着自己是再等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系统,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我的妈呀,你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这缝得也太快了吧,我根本没看清你是怎么动作的。”


    “缝得特别好啊, 跟拉链的效果没有任何差别, 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太好了,我这就去跟司仪说,马上就可以开始了。”新郎开心的声音伴随着皮鞋的跑步声远去。


    被夸赞的伴娘望着自己的双手,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我也不知道啊, 我刚刚拿起这根针, 满脑子都是要快点缝好,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缝好了?”


    看来系统召唤的那位绣娘, 是直接附到了当时正在缝婚纱的伴娘身上,而且根本没有让对方察觉到。


    这是什么“沉睡的小五郎”桥段啊?


    明月听得头皮发麻,赶紧从洗手间里跳了出来, 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看网上有特别多在危急时刻激发潜能的新闻, 比如什么孩子快从三楼掉下来了,母亲离得很远冲刺过去接住了他, 据说后来测速都超过人类极限了,你这种情况应该差不多吧, 哈哈。”


    虽然这个借口非常蹩脚,但大家都意外地相信了, 新娘一边把婚纱往身上套, 一边感动道:“呜呜,原来你这么爱我, 爱果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


    被盖章“突破人类极限”的伴娘依旧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在众人的夸赞中接受了现实:自己刚刚真的激发了在缝衣服方面的潜能。


    此时,明朝江南的一座普通宅院里, 王二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流下了两行清泪。


    老爷俸禄微薄,养不起太多仆婢,就连太太身边也只有两个丫鬟,更别说她这个不受宠爱的王姨娘了。


    能得一个小丫头侍奉,还是看在这一手绣技的份上。


    即便如此,太太也总是奚落她自甘下贱,不去做正头娘子,非要扒着老爷做妾。


    但她哪里是自愿到这府中为妾的?


    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疼爱,才花钱送她去绣庄学艺。


    好不容易学成,却不曾想被老爷看中了绣技,强迫她进府为妾。


    她也想过宁死不从,但抬着小轿接她进府的那位妈妈笑得温柔:“还是个烈性子的丫头,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一死,我们家没人会偿命,但你的娘老子和兄弟,可就不一定能活了。”


    顶着爹娘哀求的目光,她只能坐上那顶小轿,离开自己的家,从王二丫变成了王姨娘。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老爷只是微末小官,哪有什么通天之能,以他的身份,年过四十无子才能纳一妾,选中她这个绣娘,也不过是为了省下那三瓜俩枣的裁衣钱。


    白日里,王姨娘是府中的绣娘,到了晚上,王绣娘又变成了需要赶快生出个儿子的小妾。


    她想离开这里。


    哪怕进来探望的阿娘说她变白了、吃胖了、享福了,哪怕侍奉自己的丫头说只要生出小主子就好了。


    她只想离开。


    如果不是天幕的出现,自己早就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了。


    上天有灵,怜悯她这短暂的一生,让她在死前能够听到明女郎讲那些传奇女子的故事,让她知道后世的男子不能纳妾,女子的才华也不会被觊觎,可以为自己而活。


    所以,当天幕向诸朝发布任务时,她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神明啊,请选择我吧。


    我不需要任何奖励,只要让我去后世看一眼就好。


    让我死而无憾。


    天幕的声音响起,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三个字,是王二丫。


    不是王姨娘,也不是王绣娘,是她自己普通又俗气的名字——王二丫。


    其实也没在后世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婚纱的材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所谓的裙撑构造也非常简单,王二丫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按照天幕的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将二者缝在了一起。


    再一眨眼,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二丫看着双手,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但不知为何,眼泪也一块落了下来。


    取午膳回来的小丫头在王姨娘的小屋外徘徊了一会儿,她刚从厨房大师傅那边得知,老爷领了个养女回来。


    姨娘到府上一年了,还没有喜信,老爷定是等不及了。


    这消息肯定不能瞒着姨娘,但要怎么说,她还得再想想。


    小丫头在心里措辞了半天,这才端着简陋的食盒推门而入,迎面撞上了两条晃晃悠悠的腿。


    宅院里响彻小女孩的尖叫声,接到府里消息匆匆赶回家中的老爷骂了声晦气,转头就心疼起了自己的钱。


    用一些碎银安抚好上门“讨公道”的王姨娘父兄,又花钱买了个张绣娘进来补上这妾室的缺,老爷跪在祖宗牌位之前,请求祖宗保佑他早得子嗣,不久后,他又欣喜地过来还愿:“仰赖列祖列宗,这不下蛋的母鸡终归是少数,不肖子孙那养女,终于有喜了。”


    官府大张旗鼓地寻找着一位名叫“王二丫”的绣娘,耗费许多人力物力依旧一无所获。


    就这样,王姨娘的死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池子里一般无人在意,只有太太偶尔会抱怨,新来的这位张姨娘,绣的花没有从前那个好看。


    陈星穿好婚纱后,化妆师又给她补了一下妆,伴娘们先坐电梯下去,因为新娘的婚纱太大,一个人就占满了一整个电梯。


    婚礼顺利地开始了,四位西装革履的伴郎打开饭厅的门,四位伴娘小心翼翼地提着婚纱的超长拖尾,一起见证着新郎新娘的爱情。


    诸朝人津津有味地欣赏者后世的婚礼仪式,为这对新人隔空送上真挚的祝福,就连厌恶天幕之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一些讨人嫌的话。


    新时代的新娘不愿意吃“生饺子”,新时代的伴娘伴郎们大部分也不想接手捧花,婚庆公司早有准备:


    新郎抱着代表着“事事如意”的柿子抱枕,新娘抱着代表着“生财”的生菜抱枕,两人同时向后抛去。


    混乱之中,明月仿佛回到了高中选修篮球课时的状态,一个飞扑拿下了那颗生菜。


    拿到柿子和生菜的两位幸运选手轮番在台上送出了对新郎新娘的祝福,明月的父母在台下一直鼓掌,高兴得脸都红了,没办法,大家都是俗人,谁不想发财呢?


    明月在这种氛围下也有些微醺,忍不住幻想着自己暴富的样子,但暴富的方法,她想了半天,发现还是通过系统的可能性最大。


    鬼使神差一般,她小声地向系统问道:“系统,你说,我能发财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系统一向高冷,肯定不会回答她,自己这不是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吗?


    但这次似乎有些许不同,不知道高维生物是不是也会被欢乐喜悦的氛围所感染,系统竟然回答了明月的这个问题。


    明月的眼前浮现出了浅浅的一行蓝字,耳边系统声音的音色、音调和音量都几乎一成不变,但她莫名听出了一丝温和:


    【宿主一定会发财的。】


    明月为系统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连着激动了好几天,但鉴于每天都只能从系统那里抽到五块钱,她那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系统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给她出很难的理科题,最开始甚至只给了她一道非常简单的物理判断题:【[物理题]请判断:物体的速度越大,惯性越大。】


    明月依稀记得,这是一道初中物理易错题:物体的惯性和速度无关,和质量有关,这句话很明显是错的。


    又做了三四天的数学题,系统才给明月出了一道算得上是常识的化学填空题:【[化学题]请回答:鸡蛋壳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明月毫不迟疑地回答了“碳酸钙”,并且衷心希望之后的物理化学题都这么简单。


    而天幕之下,人们俱是满心疑惑:碳酸钙是什么东西?


    先前系统给明月出的数学题没有超出过初中数学的范畴,基本上都能在《九章算术》等算学书中找到解法,并没有超出诸朝人的认知。


    细心的诸朝人还注意到,明女郎经常使用“x”和“y”这种外邦文字来解题。


    但不管她的解题过程和诸朝人的解题过程有什么差别,两方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可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那道“物理题”,真是让诸朝人摸不着头脑了:物理、速度、惯性,这些都是后世新造的词吗?


    前两个比较好解读,物理就是事物的道理,涵盖的范围很广,很明显是一门大学问;速在古代是“快”的意思,度有“标准”之意,这个词之前天幕发布任务时用过,当时说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一下上下文,诸朝人倒也能模模糊糊地将其含义领会出来;但惯性?“惯”的本质?“惯”的本性?


    “惯性”这个词语,是一个舶来词。


    其实古代很早就认识到惯性的存在了,春秋末年的《考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马拉车时,马突然停下,车还能再前进一段距离。


    这就是古人对于惯性最初的认知。


    之后很多人在实践当中也运用了惯性的原理,例如东汉张衡制造的地动仪等等。


    “习贯”和“惯习”两个词,其实也是很早就出现了。


    前者在汉朝的文献之中就已经出现,意为“习于旧贯”,后者最早出现在东晋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之中,是“经常练习”的意思。


    第57章 化学炼丹,武曌所求 你的意思是,鸡蛋……


    诸朝人根据“惯”这个字, 倒是隐约猜到了“惯性”的意思。


    这样就更加不解了:为什么惯性的大小与速度无关呢?


    就拿刚刚提到的“马车”举例:马跑得越快,突然停下后,车往前移动的距离就越长啊。


    这不就是速度越大, 惯性越大吗?


    为什么明女郎认为这句话是错的, 而天幕也认可了她的答案呢?


    诸朝人的这个疑问,牛顿和初中物理老师都能解答,但隔着时空,他们实在是鞭长莫及。


    三天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化学”?是“变化之学”的意思吗?


    明女郎脱口而出的“碳酸钙”一词更是让他们不知所云了, 且不说最后一个字诸朝人根本不认识,这前两个字拼在一起也很是古怪啊。


    秦朝, 刚刚为始皇帝献上□□雏形的炼丹师们聚在一起,一边在心中为这几天死于爆炸的同伴们哀悼,一边庆幸自己借此物暂时保住了身家性命。


    死亡的威胁远去, 他们也有心情仔细观看天幕, 其中一位炼丹师在脑海中揣摩着“化学”和“钙”这一词一字,突然拍案而起:“我明白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他忍不住更加激动起来:“你们看,碳、酸、钙这三个字, 像不像是三种炼丹之材?”


    尤其是“钙”这个字,听起来特别像是炼丹师专门为某种金属创造出来的新字。


    其中一位听者瞪大了眼睛, 显然已经接上了他的脑回路:“你的意思是, 鸡蛋壳其实可以被‘化’成碳、酸、钙这三物?”


    其余几位炼丹师皆哗然,不要忘了, 这群人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们真心相信,自己给嬴政炼的丹就是长生不老之药:


    “怪不得我们先前炼不出真正的仙丹, 连鸡蛋壳都能被‘化’成三物,那之前的炼丹之材更并非我们所想的纯净之物了!”


    正如同嘉靖帝深信童男之尿、宫女之经血能延年益寿一样,这群炼丹师也坚信自己炼丹用的那些水银、丹砂都是纯净珍贵之物。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炼丹师一脸恍然:“后世人寿命那么长,还有那么多奇物,原来是因为他们懂得‘化学’啊。”


    虽然创造出了“□□”这样远超时代的产物,但如果能选,他们还是更想去炼丹,于是半推半就之下,这群炼丹师们凑了些金银,往蒙上卿府上送了几人的名谒和贽礼。


    蒙毅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他和这些炼丹师们根本没什么交情,从前天幕尚未出现之时,他就已经对这些“仙师”深恶痛绝,炼丹师们拜山头时也不约而同地选择跳过了蒙毅,选择赵高或者李斯。


    据此也能看出,他们这次找上蒙毅,实属无奈之举了。


    天幕出现后,蒙毅掌握了这群炼丹师并非“仙师”的事实依据,更是几番劝谏陛下,将这些假仙师真骗子逐出宫去。


    尤其是陛下告诉蒙毅丹药会让人成瘾之后,他更是一改从前温和沉稳的面孔,摇身一变成了狱中酷吏,给这些炼丹师上刑时那叫一个毫不手软,死在他刀下的炼丹师不计其数。


    当然,在蒙毅眼里,死掉的这些人一个都不冤。


    刻板印象既已形成,就算跟着陛下见证了炼丹师们献上的“□□”之威力,蒙毅也很难对他们产生什么好感。


    但考虑到万一这些人真的有什么正事要说,蒙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奴仆告知了他们见面的时间。


    依照蒙毅对秦朝和始皇帝的忠心,这次约见当然不是瞒着嬴政进行的。


    所以当这群炼丹师对他表达出“继续炼丹”的想法后,蒙毅的脸色虽然非常难看,但还是听完了他们的诸多理由,并没有立刻把他们赶出去。


    面圣之时,蒙毅也不曾添油加醋,而是一字一句地将炼丹师们所言,悉数告诉了嬴政。


    看到陛下似乎真的把这些“骗子”的“狡辩之言”听进去了,甚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蒙毅只感觉天都塌了,只恨自己之前没有将这些炼丹师全都干掉。


    “□□”再厉害,也不能与陛下的健康相提并论。


    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蒙毅冒着可能触怒陛下的风险出言劝谏道:“陛下,您真的不能再吃丹药了。”


    嬴政感受到了臣子的一片忠心,自然不会生气,反倒宽慰起他来:“朕当然不会再吃丹药。”


    经历过痛苦漫长的戒断过程,嬴政比任何人都要痛恨丹药:“朕是觉得,他们对于后世‘化学’的解读,倒是有些道理。”


    摒弃掉对炼丹师的偏见,蒙毅仔细思量了他们对“碳酸钙”的解读,发现这些话正如陛下所说的那样,确实有一些可取之处。


    秦朝炼丹师能想到的事情,后面朝代的炼丹师自然也不会忽略。


    这个职业能从秦始皇时期盛行到雍正时期,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是自称“真人”的,还是被皇室册封为“真人”的,他们能把迷信这一行业搞得风生水起的,基本上都是聪明人。


    至于他们的天赋是点在了“化学”上面,还是点在了“欺诈”上面,那就见仁见智了。


    总而言之,这道化学题的出现吸引了无数道士的目光。


    有人坚信其中蕴含着高深的道理,抱着鸡蛋壳冥思苦想、对着鸡蛋壳摧残折磨者不计其数;也有人嗅到了青云直上的味道,他们闻风而动,蓄势待发,想要抓住这来自后世的新机遇。


    但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仅凭这一道题就看清“化学”这门学科的真面目,更没有野心家会在没有丝毫筹码、完全不清楚陛下喜恶的情况下去当那个出头鸟。


    众人隐藏在暗流之下,焦急着等待天幕抛出更多有关“化学”的信息。


    唐朝,大明宫。


    尚服局内灯火通明,诸位司衣、典衣、掌衣和女史们并一众有品级的绣娘都在熬夜赶工。


    这是陛下为皇后娘娘准备的惊喜。


    圣上密旨,命她们尽快仿制出明女郎她们穿过的那套绿色伴娘服,而最重要的“婚纱”,将由两位尚服亲手缝制,务必比明女郎表姐穿的那件更华丽、更好看。


    至于尚服局这边这么大动静,皇后娘娘那边有没有察觉到,那就不是她们这些女官要考虑的事情了。


    身为内宫之主,长孙皇后在尚服局刚刚开工时,就已经知道这个“惊喜”了。


    虽然算不上“惊”了,但“喜”却是货真价实的。


    被爱人重视的甜蜜和不愿铺张浪费的责任感交织在一起,长孙皇后心中几番挣扎,还是没有叫停此事。


    李世民对她这个态度也颇为满意,若是观音婢领会不到自己的心意,那才是让他心里窝火呢。


    但很快,真正让他心里窝火的人就出现了。


    今日并无朝会,李世民无需早起,连带着长孙皇后也赖了一会儿床,夫妻二人在床第间腻歪了一会儿,便听外面有孩童的喧闹声,紧接着便是稚奴被吵醒后的细细呜咽声。


    帝后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着,一边传早膳,一边安抚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们。


    李世民从奶娘手里接过李治的襁褓,若有若无地忽视了行礼的武曌。


    长孙皇后在心间叹了口气,笑吟吟地让她免礼。


    武曌倒是一脸的泰然自若,今日确实是她唐突而至,打搅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时光,被陛下甩脸色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李世民见武曌神情镇定,心中反倒更生气了:她这个态度,倒好像自己这个大人故意为难小姑娘一样。


    但怀中的稚奴张开嘴冲自己露出了无齿的一笑,李世民又忍不住软了心肠,爱屋及乌这个词能在他身上用很多次:


    为了大唐和观音婢,为了稚奴,他必须摒弃私心,公正平和地对待武曌。


    李世民这边平复了心情,长孙皇后那边却有些惴惴不安,比起李世民,平日里她和武曌接触得更多,对这个小女孩也更了解:


    这孩子平日里进退有据,如非必要,绝不会主动到二哥面前讨嫌。


    今日专程前来,必定是有事相求。


    如无意外的话,这一定是一件会让二哥非常生气的事情,才让她故意选择这个自己、丽质和稚奴都在的时辰前来。


    想清楚其中关节,长孙皇后心中也难免有些恼火了。


    倒不是因为武曌利用了自己和孩子,毕竟她这一招算得上是在打明牌了。


    若是武曌越过自己,暗地里利用丽质或者稚奴,就像上次武顺之事一样,她才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孩子。


    长孙皇后此时的恼火,更多来源于武曌的突然袭击:她既已知晓此事会让二哥生气,怎么不知道提前将此事告诉自己呢?


    长孙皇后虽不敢许诺自己一定能完成武曌所求之事,但若是能留出时间,让她先行试探一下二哥的口风,肯定要比现在这情形要好吧。


    武曌这样鲁莽行事,实在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第58章 丽质封地,雷电之力 绵延子嗣为重中之……


    那么, 武曌究竟所求何事呢?


    “陛下,臣女这些时日观看天幕,深有感触。”武曌沉稳道。


    “哦?”李世民不可置否地眯了眯眼睛, “说来听听。”


    “臣女认为, 同为皇嗣,陛下对皇子和公主,确实偏心了些。”武曌朝懵懂的李丽质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世人皆道长乐郡公主深受宠爱, 可与真正深受宠爱的诸王相比, 未免太过虚浮了吧。”


    “你是来为丽质鸣不平的?”李世民放下了些许戒备之心,稍加思索, 倒是赞许地看了武曌一眼。


    他是真心疼爱李丽质这个女儿,从前也没有人会把青雀和丽质的待遇放在一起对比,经武曌点破, 李世民才恍然发觉:


    相较于封地有二十二州的青雀, 只有一郡的丽质确实可怜了些。


    想到这,李世民怜惜地摸了摸李丽质的头:“阿耶不日便为你择一富饶之州作为封地。”


    武曌面上依旧平和, 心中却在冷笑:一州?连杨妃所出的李恪都领了八州的封地,他是怎么有脸用这种恩赐的语气对丽质说话的?


    长孙皇后脸上的温柔笑容丝毫不变, 心底也有些发寒。


    不过,她了解二哥, 他绝非故意如此, 只是潜意识里仍将公主和皇子分开看待而已,并非不疼爱丽质。


    只要自己经年累月、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加上天幕的引导,一定能慢慢改变女子处境的。


    武曌显然洞悉了长孙皇后的意图,倒不如说, 她从邸报中得知长乐郡公主重建娘子军一事时,就已经知晓长孙皇后的谋划了。


    但这太慢了。


    长孙皇后是被明女郎盖章的早逝,天幕也不一定会一直挂在天上,自己年纪尚小,两代人之间的空档,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她们的时间非常紧迫。


    武曌拔高音量,打断了正在冲李丽质倾泻满腔慈爱的李世民:“陛下,臣女斗胆请问,您对后世一夫一妻不纳妾的制度,是如何看待的?”


    李世民的笑容僵在脸上,长孙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明白为什么武曌没有提前告诉她了。


    她既是不善妒的贤后,又是深爱二哥的妻子。这个话题,她不能沾。


    “朕认为完全不可行。”李世民声音沉沉,直直地看向武曌,警告道,“尤其是皇室,绵延子嗣为重中之重,绝不可能不纳妃妾。”


    长孙皇后在一旁示意李承乾将弟弟妹妹们带走。


    李泰和李丽质一步三回头,前者是不甘心只有武曌一人能参与这种大人的对话,后者则是在担忧自己的小姐妹惹怒阿耶。


    此刻,兄妹三人的脑子里,倒是有一个想法格外一致:她怎么总是在撩阿耶的虎须啊?


    “臣女也认为不可行。”武曌坦然道,“陛下不必担心太子殿下的子嗣问题,天幕不也说过,历史上臣女并未独宠,还主动为太子殿下引荐了姐姐。”


    “陛下和皇后娘娘这般情深也做不到‘不纳妾’,想要推广到天下人,更是难上加难。”武曌小刺了一下李世民,又说回正题,“臣女提及此事,并不是不赞同纳妾,而是希望能够完善这纳妾之法。”


    “完善纳妾之法?怎么完善?”李世民思考着现行之法中与官员纳妾相关的规定,只觉其中并无疏漏之处。


    疏漏那可大了去了,直接漏掉了一整个性别呢。


    武曌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直接这样说,而是立足于自己为好姐妹鸣不平的人设,为长乐公主未来的幸福发声:“诸王能有王妃和不同品级的妾室,没道理咱们公主只能有驸马一人,其他心悦之人只能顶着不被世人承认的‘面首’之名,这对公主而言多不公平啊。”


    长孙皇后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庆幸自己刚刚支走了孩子们。


    李世民一时瞠目结舌,错愕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给公主的面首名分?”


    武曌无视了李世民的惊讶,点了点头:“而且不同品级的公主,也要和不同品级的爵位一样,对于纳侧室的人数进行限制”


    李世民在武曌侃侃而谈的童声里逐渐麻木,都说宫里的孩子早熟,但就算是最伶俐的皇子公主,也比不过面前这孩子分毫。


    可惜了,聪明是聪明,但显然,武曌在宫里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她并没有领悟到皇宫内最重要的那条法则——皇帝,才是唯一的真理。


    不管武曌是口绽莲花,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利用了观音婢和丽质,只要他不愿意那样去做,那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武曌甚至应该庆幸,自己是一个宽仁的皇帝,竟然包容了她这个会在未来篡位之人的幼稚。


    长孙皇后望着武曌离去的背影抿唇一笑:这孩子,总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今日之事虽然不了了之,但武曌的话已然在二哥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是他第一次将丽质和几个儿子放在一起比较,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长孙皇后毫不怀疑,二哥对她诞下的每一个孩子,都抱有拳拳的爱意。


    当他意识到自己和世界对女儿的不公后,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尚服局内,女史们还在缝制衣物,力求精益求精。


    同样,在汉朝的少府里,衣丞并众多官奴婢们也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要为皇后制作一件嫁衣。


    众人一边做着前期准备,一边为少府衣丞默哀。


    此举当然不合礼制,但陛下口谕如此,到时候大臣们劝谏不动陛下,必然要来弹劾他们这些小人,少府衣丞首当其冲,自然要为陛下背锅。


    卫长公主深藏功与名。


    指望父皇发现母后的心思,还不如指望彘儿会上树。


    咳咳,这句话没有影射父皇的意思。


    用她自己的人手,当然也可以做成这嫁衣,但肯定没有用父皇的少府来得名正言顺,母后纵使对父皇没什么期待,得知此事也会有些许的欢欣吧。


    卫长公主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那日她去向父皇请旨,张廷尉也在殿中


    张汤这人一向嘴严,应该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吧。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传出去了,那也是在证明她侍母极孝,找不出什么可以攻讦的地方。


    于是卫长公主就愉快地将此事抛之脑后,转而琢磨起另一件事:张廷尉到底向父皇汇报了什么,以至于她走出殿外好远,还能听见父皇的惊呼声。


    刘彻当然是在震惊,这“张安世”,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有四岁又怎么样?他就喜欢这种少年天才。


    好巧不巧,前些时日去往霍仲孺处的大臣也幸不辱命,将年仅十岁的霍光带回了长安城。


    那么,明月此时在干什么呢?


    她准备花上三百块,修好自己的小电驴。


    还记得吗?表姐陈星婚礼的前一天,明月骑着电动车来到了高速出入口附近,换乘了家里的小轿车。


    短短一天半,明月再见到它时,可怜的小电驴已经不幸丢失了自己的心脏,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躯壳了。


    偷电瓶的人不得好死!


    明月再怎么咒骂,小偷也不可能把电瓶再还回来,说不定都已经倒卖了好几手,到某个不知名的修车店里重新开始售卖了。


    诸朝人也都心有戚戚焉,整日看天幕这好那好,不曾想后世也有扒手啊。


    但他们也没预料到,明女郎与这卖“电瓶”的商人讲价时,也能学到一些新知识。


    “铅酸电池锂电池石墨烯电池”炼丹师们每念出一个“电池”,眼睛就变得更亮几分,“快去告诉陛下,这‘化学’之中,一定藏着能造出电池的方法!”


    上次将“化学”和炼丹相结合的想法,并没有得到陛下的认可,但因为他们对“化学”的一番解释有一些道理,陛下便为他们指派了几位宫人,如有新发现,就可差遣这些人去寻他。


    “电池掌握雷电的力量吗?”嬴政若有所思,“蒙毅,你说,那些传说之中的上古仙人,会不会就是后世之人呢?”


    蒙毅悚然一惊,硬着头皮回答道:“臣不知。”


    嬴政也并不在乎他的答案,什么仙人、后人,他只在乎能护佑大秦之人。


    帝王冠冕上的旒缨缓缓晃动,他不期然想到了尚在狱中的刘季,据说那人在监牢之中仍潇洒不羁,怡然自得


    “把刘季送到丹房去。”嬴政吩咐道。


    蒙毅懵了一下:陛下终于忍不住要干掉刘季了吗?


    但将他直接投入丹炉,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好歹也留个全尸?


    嬴政显然对不上他的脑回路,继续说道:“让刘季带着那群炼丹师研究这个‘化学’。告诉他,如果能研究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朕便赦免他的罪过,允许他入朝为官。”


    “唯。”蒙毅应是。


    “这皇帝,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刘季调笑一般向蒙毅发问,这精神头看上去,完全不像被关押了很久的犯人。


    蒙毅冷着脸瞪了他一眼:“陛下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又见刘季挨个与诸位狱卒告别,竟是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喜好、家室。


    而狱卒们的态度


    若是自己不在,他们恐怕还要热情地为刘季送行呢。


    以囚犯的身份与狱卒们相交都能有这样的成果,这样难得的本领,这样危险的身份蒙毅难以掩盖心中的忌惮之心。


    第59章 刘季好学,姐弟破局 路上积了一层薄薄……


    但蒙毅转念一想, 觉得还是陛下更胜一筹。


    天幕的历史上,刘季那么厉害,也只敢反秦二世胡亥, 陛下尚在时, 不也得安安分分地当他的亭长吗?


    而如今这一世,陛下凭借天幕占尽先机,却没有对刘季赶尽杀绝,反倒递给了他一条青云路。


    不愧是陛下。


    蒙毅这个始皇吹完成了自洽, 看刘季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压迫感。


    只见刘季欢天喜地出门去, 复又转头来,殷勤地看向蒙毅:“敢问蒙上卿, 吾妻今何在?”


    “吕夫人已向陛下求旨和离,拜李斯为师,前途无量, 你就莫要再去攀扯她了。”蒙毅警告道, 如无意外,吕雉会成为李斯的接班人, 也会成为第一个进入朝堂的女子,陛下对她寄予厚望, 容不得刘季破坏。


    刘季才不会破坏吕雉的青云路呢,如无意外, 长女会是吕雉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自己这个孩子的生父, 是吕雉天然的同盟,当然只有盼着她更好的份。


    他站在蒙毅面前, 继续没脸没皮地笑道:“蒙上卿意会错了,刘季并无攀扯吕夫人之意,只是刚从狱中出来, 连个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无处可去啊。”


    “你若是能在丹房里干出一些功绩,陛下赏罚分明,自然会在咸阳城内赐你宅院。”蒙毅干巴巴地激励了几句,随后便将刘季带到了丹房附近的炼丹师住处,“就住这吧,也方便你办差。”


    刘季就这样踌躇满志地钻进了“化学”之中,但奈何天幕隔五六天才会出现一道“化学题”,涉及到的知识繁杂,并不连贯,刘季和炼丹师们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学着,后世新创的字倒是学会了不少,但根本没法与现实之物联系起来,学得那叫一个一头雾水,更别说搞出什么成果来了。


    等到入了秋,情况就更加严峻起来了:题目越来越难,明女郎开始答不对题了。


    她答不对题还有一块钱能拿,但天幕并不会公布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对于所有有志于学习“化学”的人,都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在汉朝,刘彻见过霍光、张安世后,大手一挥,将这二人都安排到了卫长公主身边。


    一时间簇拥在卫长公主身边的人不计其数,甚至有人揣度圣意,递上了立卫长公主为皇太子的奏疏;与之相对应的,是刘据这个皇长子身边,已然有寥落之态,昔日陪伴在刘据身边的孩童们,都被出身显贵的父母们叫回了府中,显然不愿意掺和进陛下设下的迷局,只有张汤反其道而行之,把他的长子张贺送到了刘据身边。


    刘彻此时又是什么态度呢?


    他切断了卫子夫和孩子们的交流,勒令卫青和霍去病闭门谢客,不准见任何人。


    让朕看看,你们会怎么做吧。


    卫长公主当然是对那些趋炎附势者避之不及的,可在朝中隐隐分成两派的局势下,她只能勉力维持着和刘据之间的姐弟情谊。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据的眼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恐惧,而他的好友张贺,见到自己时甚至会刻意向前一步,呈保护姿态。


    他怀疑自己会害刘据?他怀疑自己会害自己的同胞弟弟?卫长公主的心陷入了磨人的焦灼之中,自己会不会这样做已经不重要了


    父皇曾经嘲笑她的那些话浮现在卫长公主的脑海之中,是啊,成为帝王,是一条注定孤独的道路,根本容不下她的天真,容不下所谓的姐弟情谊。


    “长姊不会害我的。”刘据虚岁只有六岁,在现代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但在古代的皇室,他已经被父亲推入没有硝烟的战场了,“起码现在不会。”


    他只是在害怕,连父皇这个出题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长姊和他,又该如何破局呢?


    “殿下”张贺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刘据熟练地安慰起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好友:“别害怕,虽然廷尉两边下注的样子不太体面,但你的同胞弟弟在长姊身边,不论最后发生了什么,你的性命总是能保住的。”


    张贺用手背抹去泪水,震声道:“殿下若是不在,张贺也绝不独活!”


    刘据被他逗笑了:“那也不至于,忠心不一定要事死,你可以继续侍奉我的孩子啊。”


    “那殿下什么时候有孩子?”张贺眼巴巴地看着刘据。


    两个小豆丁陷入了沉思,刘据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十年后?”


    而卫长公主府中,被刘彻强制绑在一起的三人也在讨论着同样的问题——如何破局。


    霍光如今只有十岁,尚且不是历史上那个沉稳恭谨的天子近臣,更不是后来功高震主的权臣,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性情难免有些跳脱,聊来聊去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法子,他一时气急,拍案而起:“陛下总不能把卫大将军关到府里十年,那匈奴还打不打了?”


    说完又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我到长安城这么久了,还没见过我哥呢。”


    张安世趴在榻上,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托住脑袋:“我也好久没见我哥哥了。”


    卫长公主也很郁闷:父皇的寿数还这么长,现在就把她和据儿竖起来当靶子打,也太早了些吧。


    想着想着,她眼珠子一转,刘邦传下来的基因似乎悄然觉醒了一下,叛逆少女嘿嘿一笑:“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干就干,三人马不停蹄地进宫求见陛下,但挂着卫长公主府徽的马车驶入宫门之后,掉头就冲向皇长子如今居住的宫殿。


    不多时,长公主殿下就左手提着张牙舞爪的张贺,右手提着茫然无措的刘据,直接蹦上了马车。


    追在后面的侍卫们顾及车内人的身份不敢下死手,马车一路狂奔,俨然就要出宫去了。


    消息报到刘彻那儿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皇长子被贼人从宫中掳走了?


    正要震怒,又听:贼人竟是我闺女?


    刘彻气笑了:“不用拦她,看她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当然还有更好的事:


    长公主殿下私闯民宅,强抢民男


    有一说一,倒真不是民,是品级还挺高的官——她把去病带回自己府上了。


    卫长公主本来还想带上舅舅的,但卫青坚决不屈,誓死不从,这才免遭毒手。


    而霍去病他在府中闷了这么久,已经快长出蘑菇了,表姐还没催促两句,他就半推半就地上了“贼人”的马车。


    最后这一行人当然都被罚了,尤其是卫长公主和霍去病,他们已经不是能用“孩子”开脱的年纪了,做事还这么莽撞,顾头不顾腚。


    万一真被宫中侍卫当成了贼人,弄出点意外来,岂不是把大汉的未来一锅端了?


    但对于卫长公主和刘据而言,他们已经完成了父皇的考验。


    那段惊心动魄的马车逃生路,消弭了姐弟俩这段时间的隔阂。


    不知道这个结果,刘彻是否满意呢?


    而宋朝这边,赵匡胤应该庆幸诸朝的信息并不互通。


    不然刘彻那边都已经有人请立卫长公主为皇太子,而赵匡胤这边,朝中尚无一人赞同皇太女之事,对比起来多尴尬啊。


    当然了,朝臣的做法也和皇帝的态度有关系,赵匡胤虽然有立嫡长女之意,却根本没有给予她任何特殊的权力,哪怕给她换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也好啊?


    反观刘彻,允许上朝、提前开府、配备府卫、安排幕僚,配置都快给全了,就差一个名头了。


    倒不如说,赵匡胤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才让事情这样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缠绵病榻的杜太后终于撒手归西,死前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母亲情真意切的忆往昔,倒真让赵匡胤想起了从前与弟弟们相处的美好时光,他又开始纠结该如何处置狱中的赵光义和赵廷美。


    从后世回到宋朝后,王皇后一直缠绵病榻,历史上她会在后年年底因病去世,享年二十二岁。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此时纵使有心,也是无力。


    马皇后的剩余的时间比王皇后只多上一年,但身子骨却比她好上很多。


    在皇后娘娘的监督下,南京这边的媒婆、妆娘已经在夏秋之交走马上任了。


    明女郎虽并未生病,但她带着年年去了一家“宠物医院”,温柔的女医生给小狗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倒是解答了诸朝人之前有关“打针”的疑惑。


    还有“疫苗”,听着后世的意思,这狂犬病疫苗除了狗用的,还有人用的,其他诸多疫病也都有对应疫苗,打了之后就能预防疫病,让无数身处疫区之人心生向往。


    明初的大灾大疫可不少,朱元璋对此事非常重视,划拨了许多死刑囚犯给太医院用以研究“打针”。


    和马皇后所想一致,因为天幕里给年年打针的是位女医生,她指使医婆、稳婆加入其中一事,倒是没受到太大的阻力。


    老朱因为担忧天幕所说的标儿之死,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豫省的秋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明月一早出门,发现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原来已经入冬了。


    她若有所感一般小声唤醒系统,蓝色光幕上赫然展示着这样一行字:


    【请宿主完整地背出一首自己喜欢的诗词。】


    其他要求,和从前那些文史类题目相比,别无二致。


    第60章 扶苏溱洧,秋风春游 诸朝皇帝均可提交……


    明月做了两个多月的数物化题, 题目的难度越来越高,出错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星期的物化题, 她更是一道都没做对, 直接把她的答题积极性都给搞没了。


    所以,明月今日见此题如逢甘露一般,恨不得连背十首也不嫌多。


    可惜题目只让背一首。


    明月小心翼翼地踩着前人的足迹往公司的方向前进着,出了小区, 人行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连行道树上的雪也都所剩无几,往远处的大学校园眺望, 才能隐约看出银装素裹之态。


    大厦门前的楼梯上已经铺好了地毯,物业小姐姐在门口发放着免费的姜茶,明月拿上一杯, 一边暖手, 一边小口抿着。


    这个季节,对于明月而言, 只是上班路上艰难了些,但对于诸朝人而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常态。


    现在还不是冬季最冷的时候, 能有一屋遮蔽风雪者, 尚能围坐在一起取暖。


    露宿街头的乞丐们,若是健全的成年人, 还能抗一抗北风的寒意,但那些肢体残缺者和年幼的乞儿,已经在美梦中安然“睡去”了。


    他们从未读过安徒生童话, 但却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相信死后的世界,会有爱他们的亲人,会和后世一样温暖。


    挣扎在温饱线之下的人们努力地活着,就算为了转移注意力看向天幕,也只会对突然显现出来的题目感到迷茫: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听到过一句诗,更别说是背出来了。


    而不需要考虑温饱的人们,倒是因此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刻板印象中,灭六国的嬴政应该总是一副狠毒阴鸷的样子,而《诗经》,是一部被孔子赞为“思无邪”的诗歌总集,二者看起来并不相称。


    但不要忘了,嬴政给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起名叫“扶苏”。


    《诗经》在汉武帝时才被儒家奉为经典,变成五经之一。在嬴政这个时候,它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诗歌罢了,形象地说,《山有扶苏》是专辑《国风·郑风》里的一首流行歌曲。


    试想现代的父母给孩子起名叫星晴,这名字当然是很好听的,但如果孩子刚好在《星晴》这首歌大火时出生,那很难不怀疑这对父母是周董的粉丝啊。


    嬴政是不是《诗经》的粉丝倒是有待商榷,但他热爱音乐这个人设倒是立稳了。


    毕竟嬴政那么讨厌荆轲,但荆轲的好朋友高渐离送上门来,嬴政又因为爱惜他的音乐才华,不忍心杀掉他,宁可熏瞎高渐离的眼睛,也要听他击筑。


    当然了,高渐离就算变成了盲人,也要刺杀嬴政,为荆轲和自己的眼睛报仇,嬴政只能忍痛处死了自己的“随身听”。


    “随身听”这个说法倒是有些地狱了,但总而言之,嬴政见到这道题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山有扶苏》这首诗啦。


    天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缓慢显现出了这样两句话:


    【诸朝皇帝均可提交一首自己喜欢的诗词,经由系统审核无误后,可展示一周。】


    【注意:不可暴露过多历史信息,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嬴政一时正色:在天幕之上展示一周吗?


    若他选了《山有扶苏》这首诗,扶苏的声望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但这并非他想要的


    纵然没有了赵高的隐患,扶苏的性子也并不适合成为君主,可宫中公子、公主众多,却并无一人能入他眼。


    这首诗嬴政不可能不提交,先前天幕召集皇后时,秦朝因为没有皇后便未出现,若是这次他再没有提交诗,恐怕不利于本朝的统治。


    实在不行,就随便提交一首。


    正值此时,宫人进殿禀道:“四公主求见陛下。”


    嬴政脑海中浮现出四女儿模糊的影子,他有二十一个女儿,当然不可能每个都记住,但序齿排在前面的这几个,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溱洧似乎是嫁给了李斯之子李由。


    难道是在李由那里受了委屈,来告状的吗?可在他的记忆里,溱洧是个很会审时度势、擅长抓住机遇的聪慧女孩,不至于连李由这样忠厚的丈夫都拿捏不住吧?


    等等,审时度势,抓住机遇,聪慧嬴政思绪流转,不期然想到了之前李由莫名其妙与李信攀上交情一事。


    还有抓捕藏匿在会稽郡的项氏一族时,本应悉数就地格杀,但李由却留下了项梁幼子性命,惹众兵士诟病。


    后有名项籍者悍勇无比,可堪“万人敌”,然李由用此子威胁,才令他束手就擒、引颈受戮,不然还不知要损伤多少兵士的性命。


    但论功行赏之时,李由却几番自谦,声称都是公主的功劳。


    嬴政那时以为李由是顾及李斯之事,故意这样说,用以彰显对皇室的忠诚,如今看来,也许此事就是他那四女儿神机妙算也不一定。


    逶迤的裙裾微微晃动,溱洧公主神色从容地在殿中央站定,她并非格外受宠的公主,已经多年未曾见过阿父了。


    若无天幕,恐怕她也不会产生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更不会有今日这次求见。


    溱洧不敢抬头直视圣颜,但嬴政却能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女儿,眉眼之中还能看出幼时的模样。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已经出嫁的公主也在继承人范围之内呢?


    “何事?”嬴政不动声色地问道。


    溱洧行礼,缓声答道:“阿父,儿臣近日琴艺大有进益,欲为您弹奏一曲,聊表孝敬之心。”


    “给四公主拿一把琴。”嬴政指使着宫人,停顿了半秒,又道,“就拿朕常用的那把。”


    满殿人都被这句话震了一下,连蒙毅也猛地一惊:这事情的走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溱洧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嬴政这一招还是让她有些心潮澎湃。


    好在她这些年确实一直在苦练琴艺,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决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纰漏。


    溱洧,和扶苏一样出自郑风。


    这是一首青年男女在溱水洧水岸边游春,洗去不祥,祈求幸福和安宁的诗歌,欢快明亮的前奏响起,成功舒展了嬴政紧皱的眉头,“溱与洧,方涣涣兮”的歌声让人忘记了此刻尚在冬日,感受到了春时的勃勃生机。


    一曲毕,殿中极静。


    良久,嬴政哼唱着最后那句“赠之以勺药”,朗声道:“朕很喜欢《溱洧》,系统,朕决定选它了。”


    【秦始皇嬴政已提交《诗经·国风·郑风·溱洧》一诗,作者佚名,经系统审核无误。】


    【全诗如下:】


    【本诗剩余展示时间还剩6天23小时59分钟。】


    溱洧的心跳咚咚作响,震得她有些恍惚。


    她甚至有些听不清阿父说的“朕决定选ta了”,说的是这首诗,还是她这个人。


    或者二者皆有呢?


    眼见嬴政动作这么快,已经选好了诗,刘彻急了。


    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刘彻喜欢的诗那可多了去了,但此刻,那些诗都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当然是要提交自己作的诗啊!


    刘彻心里还记挂着明女郎之前说过的那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向全天下证明,他刘彻和嬴政可不一样,自己文采极佳。


    到底是选这首三言诗,还是选这首七言诗呢?


    他对那“李白”所作的五言绝句也颇为喜爱,这段时间忍不住创作了几篇类似的诗作,也很想提交给系统怎么办?


    问仲卿,仲卿只会说都好;问去病,去病只觉欣赏不了。


    卫长公主眼巴巴地看着父皇,等刘彻问她,但刘彻就是不问,嘿嘿,朕是君父,朕不问,你就答不了。


    最后还是选了《秋风辞》这首悲秋诗。


    和大多数咏怀诗一样,这首诗通过萧瑟秋景抒发时光易逝的感慨,既有求取贤才之意,又有人生易老的忧愁。若是没有天幕,这首诗应该也是刘彻后来追求长生的铺垫之作。


    诗中化用了屈原《九歌·湘夫人》中的句式,但与楚辞相比,刘彻的情感抒发得更加直白了些,尤其是最后一句“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立意一下子就拔高起来了。


    综合看来,也算是一篇佳作。


    刘彻美滋滋地看着天幕上的字:


    【汉武帝刘彻已提交《秋风辞》一诗,作者刘彻,经系统审核无误。】


    【】


    自己的诗作要在天幕上展示七天,实在是太爽了。


    而李世民这边,还在和系统打着商量:“为什么一定要是诗词?序文不行吗?”


    但系统铁面无私,驳回了李世民的请求后就直接不搭理他了。


    李世民不能向全天下推广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只能委委屈屈地看起了诗词,他觉得明女郎之前念过的那几首李白的诗都很不错,尤其是写盛唐气象这几首,正适合展示在天幕之上。


    李世民正准备择选其中一首,便看到天幕之上出现了刘彻自己写的诗。


    咦——汉武帝原来这么自恋的吗?


    不过这也给了李世民新的思路,原来不一定要选过去或者未来的诗,还可以选现在的诗。


    李世民当然不打算选自己的诗作,但是,他可以选观音婢的诗啊。


    想到《春游曲》中字字句句皆是欢欣喜悦,李世民心中难免升腾起些许的愧疚。


    观音婢为了他变成了不卑不亢的秦王妃,后来又变成了端庄贤淑的皇后,只有自己知道,她也曾是一位肆意风流的世家女,颇有林下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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