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现在动手,历城太守陈遥田还在陈清泉的手上,只要陈清泉起心动念,陈遥田腰间的阵法立刻就能把他截断成两半。
君临境和赵行都不知道为什么江寄雪会突然改变了计划,但既然他已经下令,那么赵行能做的,就只有执行。
一时间,守在监狱之外的东圣府一千人一起出动,其中一半越上城墙启动阵法,防止里面的人趁机逃脱,一半翻过城墙进入监狱中庭,瞬间就和里面的人交上了手。
江寄雪没有任何动作,只撑着伞站在城墙上,望着底下激烈的战况。
不知道是心有顾虑,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陈清泉并没有当场杀了陈遥田,反而把陈遥田抛到自己身后,一面护着陈遥田以防他被人所救,一面和扑上去的赵行交手。
和陈清泉一起袭击监狱的三百修士虽然勇猛,但他们既要分兵保护陈清泉的家人,又要分兵看管俘虏的监狱人员,真正能和东圣府交手的,只有不到二百人,完全处于劣势,在打斗中很快显露出败相。
令人意外的是陈清泉。
据传,陈清泉本人修为并不高,只是普通人字阶修为,但他如今和赵行交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远远超出人字阶阵修所拥有的实力。
赵行先是御风,卷起周边雨水,形成一个漩涡,把陈清泉困在其中,但陈清泉丝毫不惧,两臂一震,周身扩出一圈金光,便把赵行御出出来的漩涡破了。
陈清泉躲开赵行的雷击,手突然一扬,急雨中只见他袖管中仿佛有条闪闪发光的银丝,笔直地朝赵行飞了出去,那是一个圆形环阵,阵法形状奇特,像是一张蛛网,朝赵行兜头罩过去。
赵行不及躲开,被阵法迎面扑到身后的城墙上,像是一只被蜘蛛网困住的昆虫一样,被黏在城墙上挣脱不开。
几道雷声滚过,倾盆大雨还在不停地下,厚重的黑云里几道闪电像是银蛇狂舞,照亮了监狱中乱斗的景象。
陈清泉抬头看向城墙上的江寄雪,大吼道,“江寄雪!你以为我冲不出去吗!?我之所以等到现在,要和你谈条件,不过是想把家人一起带走!没想到你竟然枉顾人命,连历城太守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事到如今,我只能自己先走了,但今日之仇,来日定会百倍报还!”
言罢,他周身灵力暴涨,脚下踏着一张紫黑大阵,那阵法像水漫开向周围扩散,朝城墙四方围困监狱的大畜阵扩张过去,城墙上列阵的东圣府兵将都露出难敌的痛苦神色,拼力和那张紫黑色的阵法对峙。
但陈清泉的实力已经到了不可预测的强度,他大吼一声,脚下紫黑色的繁复阵法顿时灵力暴涨,冲破了大畜阵的金光。
城墙上东圣府列阵的兵将被阵法波及,一起被震得四散开,有的甚至吐了血。
君临境见此,心里焦急,正要抛了伞冲上去阻拦,却骤然感到自己旁边一股劲风扫过,他转过头,就见一道紫光闪过,他顺着那道身影看去时,就见城墙下的监狱里,陈清泉已经被一道金刃洞穿腹部,他喷出一口血,脸色惨白。
大雨中,江寄雪被淋得浑身湿透,紫色的斗篷贴在身上,长发垂落,湿淋淋黏在衣袍上,他从陈清泉两肋之间抽回手,掌心握着一颗金丹,江寄雪低头看着掌心的金丹,脸色比陈清泉更加惨白,紫瞳中盛着一股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
那是陈清泉的内丹。
君临境紧跟着冲到江寄雪身旁,他低头看了眼江寄雪手里的金丹,发现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那金丹上竟然有字,是一个端端正正的楷书“谢”字。
君临境觉得奇怪,问道,“咦他的内丹上怎么有字啊?”
江寄雪没说话,握紧拳头,把金丹紧紧握在掌心,大雨洒落,把他手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赵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那蛛网一样的阵法,来到江寄雪旁边,他的头发和衣服在大雨中都没有湿,那是灵力护体的效果。
“少君。”
江寄雪推开陈清泉,冷冷道,“别让他死了,连陈遥田一起,关起来等我审讯。”
“是。”
江寄雪吩咐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转身朝城楼外飞身而去。
君临境紧跟而上。
他们身后传来历城太守陈遥田的大叫,“哎哎为什么要抓我我是历城太守!放开我!”-
密集的雨丝模糊了视线,长街原本就一片昏暗,江寄雪疾行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他渐渐放慢了脚步。
君临境追上江寄雪,在江寄雪上方撑开伞,“师尊,你怎么不御气躲雨你的衣服都湿了……”
君临境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江寄雪抬头望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是那么的可怕,江寄雪呼吸很沉重,唇色和眼圈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弯发湿淋淋贴着白润的皮肤,像条刚出水的美人鱼,警惕防备地瞪君临境。
“师尊你……师尊!”
君临境正想开口问,他觉得江寄雪身体应该是出了大问题,但还没问出来,就见江寄雪脸上血色褪尽,身体一歪,就要朝前栽倒下去,君临境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江寄雪。
雨伞被抛到一旁。
入手的身体滚烫,君临境一惊,双手把江寄雪抱在怀里。
江寄雪呼吸似乎异常困难,身体细细发抖,整个人触感柔软单薄,君临境可以轻易抱起,他从没觉得江寄雪这样纤柔脆弱。
他早就猜到江寄雪的身体有恙,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师尊,你怎么了?”
江寄雪这次冒险用了灵力,致使噬火发作,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厉害,只感觉五内俱焚,灵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血管里像是流淌着岩浆,疼得他几乎无法开口回话。
“带我……回郡守府……”
君临境闻言,双臂一卷,把江寄雪打横抱起,运气荡开周身风雨,朝郡守府方向狂奔。
回到郡守府,君临境把江寄雪带回他原来的房间,把江寄雪放到床上,然后自己跪在床边,担忧地看着江寄雪,问道,“师尊……你怎么样?你身体不舒服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寄雪艰难地喘息着,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两眼烧得通红,“帮我准备一桶冷水来……”
“冷水”
江寄雪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他点点头,“我要泡澡。”
君临境听话地去外面井中取了一桶井水,把洗澡的木桶填满。
“师尊,水准备好了。”
江寄雪闻言想要起身,但他此时全身灵力乱窜,根本使不上力气,才刚支撑起身体,便沿着床边咕噜噜滚到地上。
君临境立刻去扶他。
但一碰到江寄雪的身体,君临境就被吓了一跳,江寄雪比刚才烫得更厉害了,如果刚刚只是普通人发高烧的温度,那现在简直就像是一杯即将被烧得滚沸的水。
君临境被烫得条件反射一样松开了手,江寄雪“咚”地又摔回地上。
“怎么这么烫”
君临境反应过来,在掌上施加了灵力,重新抱起江寄雪。
他把江寄雪放在浴桶边,但觉得直接把人这么放进冷水里不太合适,于是用毛巾沾了水,给江寄雪擦洗手脚。
江寄雪的体温急速升高,他神色痛苦,挣扎着推开君临境,翻进浴桶中,冷水瞬间把他淹没,但他也只因此缓解了一点点身体的不适,混乱中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君临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江寄雪在他面前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那具白得牛奶一样修长匀称的身体,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皮肤上浮起星星点点的红痕,浴桶里的水由凉变热,最后慢慢沸腾起来……
君临境终于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忙把人从浴桶里捞出来,入手的身体滚烫,跟抱了块火炭一样,这体温显然不正常,他尝试用灵力来帮江寄雪降温。
江寄雪已经被噬火烧得呼吸不畅,神志不清,一接触到君临境输入的灵力,犹如烧红的铁被投入冰中,那股要把他烧成灰烬的噬火顿时得到缓解,他不由自主地朝君临境怀里贴近,试图从君临境身上获得更多的灵力,缓解自己的痛苦。
君临境把江寄雪光溜溜白花花的身体抱在腿上,低头只见江寄雪脸色被烧得粉仆仆的,嘴唇红艳得几乎滴血,眼尾绯红一片,手里触碰的身体刚洗过澡,湿滑柔软,两条沾着水珠的细白长腿搭在他身上,漂亮的胸膛起伏着,腰间的线条优美流畅,延伸到胯骨,看起来非常性感……
只是小腹上一道新伤异常刺眼,君临境伸手抚过那道伤口,引得江寄雪阵阵战栗。
江寄雪也望向他,紫眸蒙着一层水光,潮红的眼尾,绯红的脸颊,不由自主靠近的身体,都让人心神荡漾。
体温升高,身体变软,呼吸粗重,对于身体的触碰不由自主给出回应……
这情况!
君临境难免会想到一种情况,这不就是中了那什么药的反应吗?这药这么厉害!
想到这个,君临境的心猛跳起来,他觉得自己也跟着热起来,不知不觉地抱紧了江寄雪滚烫的身体。
“师尊,要我帮你吗?”
江寄雪看着君临境,他难受得要命,五脏六腑像是被放在煎锅上炙烤,极大的痛苦下他被烧得神志不清。
江寄雪点了点头。
但接下来君临境的动作,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只感觉身体一轻,被君临境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摔到床上,然后腿就被抵开,接着君临境强悍的身躯径直压了上来,托着他的大腿把他往上猛得一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眼漆黑明亮汹涌着暴虐的情欲,目光从上到下慢慢扫过他光裸的身体,浓稠得简直比他身上发作的噬火还要炙热。
江寄雪尾椎发麻,被撞得身体酥了一半。
君临境盯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
……
……
……
……
江寄雪看了一眼,吓得脸色青白,“不行,不行君临境!”
第72章
江寄雪原本烧得绯红的脸颊,此时被吓得煞白,他想过迟早会迎接这一天,但那触感实在太过可怕,他小腹抽搐着想要躲开,却被君临境两手掐着腰拖回去。
君临境全身肌肉紧绷,胸膛急速起伏着,紧实的腰腹看起来异常凶悍。
江寄雪挣扎,君临境扑上去把他抱得更紧了,源源不断的灵力如山涧清冽的泉水在他的四肢百脉涌过,不断冲刷着内府和炁海,经脉里噬火发作后像岩浆沸腾一样的血液渐渐平息,君临境的功法运转本就是江寄雪所授,师出同源,灵力在在两人之间运转没有任何阻力,江寄雪渐渐停止了挣扎。
他没想到君临境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接着一个粗暴的吻堵上他,胡乱撞开牙关,凶狠地咂吮着他的唇舌,湿润的舌尖一深一浅地入侵,灵力像不要钱似的如奔腾的洪流一般渡向江寄雪。
江寄雪噬火被压制,神智自然越来越清明起来,被亲得几乎喘不过气,在亲吻中发出断断续续不舒服的喘息,但找不到任何间隙,每次刚要出声,立刻就被粗暴地堵了回去,但他现在噬火发作,不能运气。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慢慢引导起君临境,回应着他横冲直撞的吻,就像以前每次在绿野阁的后廊上,指导他的御术一样,渐渐的,江寄雪掌握了主动,循循善诱,引导着君临境如何品尝自己。
君临境两臂环紧江寄雪,掌心贴着他腰间优美的线条摩挲着一直向下……
……
……
……
他把神智昏沉的江寄雪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抓着江寄雪的手腕,把他两手压过头顶,江寄雪灵力不能运转,毫无反抗能力。
君临境双目赤红地盯着眼前这具朝思暮想的身体,他俯身重新吻上江寄雪。
……
抱着江寄雪烫得惊人的身体……
……
……
……
……
“呃啊啊!!”
噬火发作得厉害,这已经超出了江寄雪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漂亮的五官都疼得扭曲,眼泪瞬间涌出来,像是条被抛上岸的鱼那样,剧烈地挣扎着大叫起来。
“不行!不行!好痛!啊啊啊啊啊!”
……
君临境用更加澎湃的灵力冲刷着江寄雪的经脉,并且降下自己的体温,用身体给江寄雪物理降温,江寄雪的一切都由他掌控,他给的灵力充沛,江寄雪就神智清醒,怀里的身体就会变得温热,他给的灵力微弱,江寄雪就神智模糊,身体迅速滚烫起来。
江寄雪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被君临境轻而易举地以体力优势整个裹在怀里。
……
江寄雪湿淋淋的。
……
……
……
窗外惶惶大雨又急又密……
他噬火发作得太厉害,浑身剧烈战栗。
江寄雪泪水糊了满脸,浑身被汗浸透,脸上血色褪尽,口唇发白,涕泗横流,被君临境抱着,断断续续哭了半宿。
君临境着魔般盯着他的脸,白里透红,泛着水光,心里感叹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原来美人落泪,真如梨花带雨。
最后,并不是君临境打算放过江寄雪,而是江寄雪的人身已经撑不住了。
半妖身的状态会让噬火发作的江寄雪更加轻松,所以当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江寄雪都会主动化出半妖身来缓解痛苦,但自从突破天相境后,这还是江寄雪第一次维持不住人身,在昏昏沉沉中被迫化出蛇尾。
那条长达十几米,泛着紫色幽光的蛇尾湿淋淋地垂在地板上。
君临境抱着两眼发直,浑身止不住细颤的江寄雪,叹了口气。
他重新准备了浴桶,把半妖身的江寄雪放到浴桶里。
噬火的第一次发作已经结束,江寄雪也已经累的筋疲力竭,像没骨头一样,任由君临境随意摆弄。
君临境给他擦洗着身体,目光上移,扫过紧实的腰腹,漂亮的前胸,手指轻轻抚上微凉的蛇尾,江寄雪颤抖地喘息着,惊恐地看着君临境,眼泪止不住地流。
君临境看着他这副可怜样,在他额间印下一吻,“不弄了,洗完澡就睡觉。”
江寄雪把脸歪在他手心,长长的眼睫抖动着,呼吸渐匀-
洗完澡,君临境抱着江寄雪睡觉,源源不断的灵力冲刷着江寄雪的灵脉,他在第一次结束后就明白过来,江寄雪并不是中了什么药,而是有其他原因造成了身体的异状。
但那个时候他太兴奋,即使明白过来,也无暇顾及这些。
他伸手探到江寄雪的小腹,抚摸着那道新愈合的伤口,看着江寄雪苍白疲惫的脸,已经猜测到他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等第二天,日上三竿。
君临境醒来的时候,江寄雪依旧睡得很沉,他真的累坏了,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动过,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死过去。
君临境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把他抱在怀里乱吻着,江寄雪梦呓般哼了两声,嗓音嘶哑甜腻,透着一种瓜果熟烂后的香甜气息,君临境只感觉热血一阵一阵上涌。
但江寄雪的状况很差,根本经不住他再来一次,他只好埋在他的脖间,细密地吻着江寄雪喉间稚嫩的皮肤,等江寄雪逐渐放松后,从他手心扣出一枚金丹
君临境把那枚金丹举到眼前,盯着上面那个谢字,他隐隐猜到了谢家被灭门的真正原因,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
想要弄清楚真相,他要去见一个人。
——陈清泉-
阴暗潮湿的牢房,火架,刑床,以及铺满一面墙的各色刑具。
陈清泉被特制的铁锁拷着四肢,吊在墙上,他还没开始受刑,囚服是干净的,头发也很体面平整。
牢房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他牢房的门口。
陈清泉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俊美的少年正站在牢房门口,“陈大人,久候多时了吧?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陈清泉面无表情地看着君临境走进牢房,他语气毫无波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既然抓到了我,东圣府的任务就已经完成,带我回京就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君临境却好像没有听到陈清泉的一通废话一样,踱着步子走到陈清泉面前,那张冷峻华贵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漆黑的瞳仁中闪烁着一些恶意又兴奋的光,他的态度很是有礼,“我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但陈大人呢?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陈清泉看着君临境那张年轻英挺的脸,一时恍惚,“我……你什么意思?”
君临境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帮你的人是谁,你以为回京之后他还能保得住你?”
陈清泉原本有些紧张,但听到君临境的话后却笑了出来,是轻蔑的笑,“哦?你知道?这么拙劣的诱供手段,就别拿来对付我了吧?临境殿下,你到底是太年轻。”
君临境也笑,他用一副欣赏的表情看着陈清泉,仿佛已经准备好仔细观察他接下来的反应,然后,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以口型向陈清泉传递出一个名字,然后便好整以暇地笑看着陈清泉的神情。
从惊讶变成惊悚。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清泉绝望地怒吼起来,“你猜的!你胡说的!不是他!你骗我!你休想骗我!”
君临境很是平静地看着陈清泉,耐心地等他吼完,渐渐恢复平静。
陈清泉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猜的,但从陈清泉的反应来看,他猜对了。
“他隐藏得有多隐秘,陈大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在我说出他的名字时你才会如此惊讶,但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他?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
君临境看着陈清泉,给了这个阶下囚的节度使大人最后的绝望,“如果是他主动暴露的自己呢?他开了很诱人的条件,希望我们能在回京之前杀了你,这样,他就不需要费心救你,也不用担心你会出卖他……”
不等君临境说完,陈清泉又大叫起来,他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你闭嘴!你在诱供!你想骗我?休想!我当了这么多年官,还能被你个小崽子骗了?”
君临境吐了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陈大人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但如果我能给你的承诺,比他能给你的更稳妥,更实在呢?”
陈清泉刚刚大叫的时候头发有些蓬乱了,他直直盯着君临境。
君临境道,“利益,才是最可靠的。我们东圣府的胃口向来很大,我不想和他做交易,我想和你做交易,陈大人,因为你能给我的更多,更有吸引力。”
陈清泉看着君临境在灯火下黑曜石一般深不见底的瞳仁,“你……想要什么?”
君临境盯着他,眼底冰冷与狠色交杂,他捏紧手里那枚金丹,“我想知道,谢家一百八十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73章
“我为什么信你?”
陈清泉问。
君临境的语调不疾不徐,“陈大人,你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你和我本就无冤无仇,你也很清楚,以你如今的身份处境,你怎么死,和我没有关系,也不会带给我任何好处,但如果你背后的那个人死了,能给我们东圣府的可就多了。”
陈清泉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面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
陈清泉似乎觉得君临境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你想让我怎么做”
君临境笑看着陈清泉,抬头把一颗内丹举到陈清泉的面前,那是一颗特别的内丹,因为上面刻着一个很端正的“谢”字。
陈清泉看到这颗内丹,当场脸就白了一瞬。
君临境道,“怎么说我也是在救你的命啊陈大人,交易是要双方都付出些什么才能做成的,在我们的计划开始之前,我们先来聊聊这个,陈大人……你的这颗内丹,或者说外丹,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都知道,大邺朝科举考试有一条硬性规定,即必须修炼出内丹才能获得参考资格,所以有没有内丹,就是大邺划分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最重要的条件。
但内丹这个东西,并不是谁想炼就能炼出来的,显然造物主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通过血脉来彻底锁死这个世界的阶级流动,所以修仙的天赋并不通过血脉遗传,DNA很可能突变。
比如父母都是修士,但生出来的孩子却死活炼不出内丹,或者父母都是普通人,但生出来的孩子却天赋异禀。
所以科举制需要结丹才能参考这一规定还是很合理的,如果父母都是结了丹的公务员,但生出了不能结丹的孩子,那下一代自然就从统治阶级退到被统治阶级,相反,如果山窝里飞出金凤凰,普通人生出了天赋异禀的孩子,自然能一跃成为统治阶级。
而且因为结丹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即便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如果能结丹,也会更容易被发现,得到各方资助,以便能脱产考公什么的,也算对阶级流动起到了积极作用。
但君临境手中的这颗内丹,就和上述情况完全不同了,因为这是一颗人造内丹。
上面那端端正正,工业气息十足的“谢”字,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如果内丹可以人工制作,那么也就是说,原本就占有更多资源,生活优渥又有钱的统治阶级,或者商人阶级,就可以通过购买或者其他手段来使自己本来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后人,拥有这样的资格。
这似乎打破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公平。
即使被江寄雪生剥内丹的时候,陈清泉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但等他真正要说出这个深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一种恐惧,因为这颗内丹,当年所引起的那场腥风血雨,似乎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场可怕的大火。
而那场大火所带来的痛苦,没有人能比江寄雪更刻骨铭心。
那场火,烧死了谢家全族上下一百八十多口人,包括死在他眼前的父母,而这折磨了他十多年的噬火,到如今还没燃尽。
“你不该问。”
陈清泉的声音回荡在阴湿的地牢里,“这件事足够吸引人,但知道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君临境面无表情,“这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陈清泉垂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给我这颗内丹的,是宋鹤眠,他给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
君临境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这个名字对他并不意外。
“当然,我这次出逃,一直在背后帮我出逃并承诺会保住我性命的人,也是他。”
“但这颗内丹并不是宋鹤眠的,它原本的主人……你或许不认识,因为那个人在十二年前就死了,他叫谢言鸣,十二年前,他是江宁城首富。”
君临境下颌绷紧了,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边牵起一抹苦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他想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心里的苦涩和酸楚却像是决了堤的潮水般涌上来,“看来,这颗内丹几经流转,到了陈大人你的手里,一定发生了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没错。”
陈清泉笑,“宋鹤眠把这颗内丹交给我父亲,有一个条件……”
“十三年前,我父亲在江宁为官,都水监,掌管巡使河道,疏浚运河的事务,当时的我已经过了及冠,但还是没办法结丹,而父亲又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我不能结丹,也就不能参加科举,他很是为此烦恼,就在这时候,宋鹤眠找上了他,表示自己有让我结丹的办法,但又说他最近遇到一件难办的事,父亲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如果能让自己儿子结丹,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陈清泉道,“那件事,就是帮宋鹤眠做一件案子的伪证。”
时隔十三年,这场灭门之祸的真相终于在君临境面前徐徐展开。
“当时,江宁刚刚经历过一场洪水,周边村县大数被淹,连江宁城内都有将近一半被冲毁的房屋,死的人根本数不清,宋鹤眠当时正在江宁任司户,很多人都怀疑,这场洪患,是因为他贪昧了河工款才导致的,毕竟当时虽然连月有雨,可雨也并不算很大,周边州镇都没有江宁这样严重的水患,因为损失太大,死的人又太多,当时京城派了上宪来调查这件事,可河工款这种事,从司户到河都署,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参与,即使真的有人从中拿了钱,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只要查,一定是一条线上的所有人。”
君临境开口,他嗓子有些干涩,但声线依旧平静如水,“所以,他们想找个替罪羊。”
“是。”
陈清泉道,“江宁城的水域内,有一只很有名的大妖,名叫吞舟,很多人都见过她的原身,是一条蛟蛇,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活在那里,后来有人传言,吞舟化为人身,嫁给了江宁首富谢言鸣,据传说,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如果说江宁城里谁能发动这样大的一场水患,恐怕只有大妖吞舟才有这样的力量,她是最好的人选。”
“宋鹤眠找到我的父亲,就是想让当时身为都水监的父亲作证,这场水患,是由一条蛟蛇失控引起的,和河堤无关,但父亲当时检查过水患后被冲毁的堤坝,发现原本应该由整块条石搭建的底座,都是黄土碎石沙包,显然是建造河堤的用料有问题,他当时已经写好了奏书,准备交给京城来调查此案的上宪,但因为宋鹤眠提出的条件,他改写了奏书中的内容,因此坐实了吞舟纵水淹没江宁城的罪名。”
“案子办得很快,因为半个江宁城的官员都需要尽快洗脱自己的罪名,多等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故,谁都不想活在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没过公堂,他们就以逮捕吞舟的名义,屠杀了谢家满门,那几乎是大邺立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次灭门行动,谢家身为江宁首富,家宅宏壮,烧了三天三夜,听说谢言鸣被当场斩首,吞舟被北庭府特有的噬火阵烧回原形,从后来拼凑的骨骼来看,那应该是一条将近十丈的大蛟,对谢家围剿的当晚,只有传说中谢言鸣和吞舟所生的儿子没有找到尸骨。”
地牢内昏暗又安静,只有角落的火架燃烧着,发出几声木炭断裂的脆响,偶尔溅出几颗火星。
陈清泉脸色煞白,他回忆着十几年前那场血腥的屠杀,一旦开口就不吐不快,“斩草要除根,之后的半个多月,江宁城几乎全城出动,掘地三尺地开始搜寻这个孩子的下落,这个孩子多活一天,所有参与此案的人就不得安眠一天,他们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目的,半个月斩杀了近百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街头流浪的乞丐,或是平民所出的孩子,一时间整个江宁城都人心惶惶,家家闭门不出,最终,是江大海,在江宁城外一个小村落里搜寻到了谢家唯一留存的血脉。”
“连山府君……当时和谢言鸣私交不错的。”
陈清泉抬头看了眼君临境,似乎想从君临境的神色间探寻些什么,诧异,或者是惊愕,但都没有,君临境神色始终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永远也搅不动的死水。
“他应该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孩子,有江大海指认,自然没人怀疑,这个孩子死后,谢家灭门案也彻底结束了。”
“后来,我才从宋鹤眠的口中得知,当时他送给我父亲的这颗外丹,竟然是出自谢言鸣之手,谢家表面上是江宁最大的丝绸商,但私底下在做的,就是贩卖外丹的生意,仅仅一颗,就是一万金的天价。”
陈清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这么想,谢言鸣死的也不冤……”
第74章
“以人力创造出来的外丹,却和常人修炼出来的一般无二,这是一件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的事,谢家到底存有多少颗这样的外丹我并不知道,但绝不止你手上的这一颗,如今的朝堂上,又有多少人用的,是这样的外丹呢?”
陈清泉说完,君临境一声不吭,转身就走,陈清泉急得对着君临境大叫,“你答应我的!”
少年的衣玦消失在牢房外,君临境冷寒的声音传来,“这就要看你能不能扳倒宋鹤眠了,宋鹤眠死,你才能活。”-
地牢里的对话,除了君临境和陈清泉外,再无第三人知道。
君临境回到房间时,江寄雪已经醒了。
他推门而入,正看到江寄雪起身,想要从床上站起来,浑身未着寸缕,只有一头乌黑的弯发垂在身前,堪堪挡住一片春光。
他白得牛奶一样的皮肤上,遍布着君临境留下的大片青红痕迹,胸前和大腿内侧受灾最为严重,修长匀称的四肢,线条优美的身形,白得不似活人的皮肤,和一头乌黑的弯发,加上满身暧昧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妖魅又性感。
江寄雪听到门响,抬头看向君临境,脸上划过一瞬恐惧,他两腿酸麻,脚下一绊,慌张地栽回床上,用寝被裹住自己。
君临境见他这样,笑着大步上前,饿虎扑食一般飞扑过去,抱着他在床上滚成一团。
一面狂吻江寄雪的脸颊和脖颈,一面上下乱摸,在他腰间和股上一顿乱揉,把江寄雪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君临境!”
君临境停了下来,看着他那副惊恐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清朗的笑声自胸腔发出,震着江寄雪有点发懵。
江寄雪眼睫微湿,雾蒙蒙地看着他,紧绷着嘴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君临境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哄道,“不弄了不弄了,不至于吓成这样吧?师尊?”
江寄雪呼吸沉重,胸腔起伏着,鼻头微红,呼吸滚烫。
君临境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不舒服吗?你……也是有点爽的吧?”
江寄雪红润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这次的体验对他来说,不能说完全没有爽到,但却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记忆,只能说印象深刻,这么疯狂的经历,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君临境也不追问,江寄雪爽没爽,他从身体的反应就能感觉出来,原本也用不着问,但如果能听到江寄雪亲口说爽,他会更开心,听不到也没关系。
“你准备起来吗?”
君临境问江寄雪。
江寄雪点点头,他声音还是有些嘶哑,昨夜几乎又哭又叫了半个晚上,嗓子干得厉害,“我要喝水。”
君临境起身给他倒了碗水,看着江寄雪大口大口喝下去,“还要吗?”
江寄雪点点头。
君临境又给他倒了一碗,江寄雪喝完,才感觉喉咙没有那么难受。
但除了喉咙,他几乎浑身难受,坐也坐不住,只好斜倚在君临境的怀里,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拆了全身的骨头重新装了一遍,下半身一片酸麻
尤其不适,肿得两腿难以合拢。
所以他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不雅观。
君临境低头看了一眼,他早上趁江寄雪没醒,查看过一次,他浑身都是淤青,情状的确非常凄惨,就算江寄雪身体无碍,灵力强盛的时候,消肿也得两三天,何况他现在噬火发作,炁海空虚,一丝灵力也不能用。
江寄雪把头枕在他肩膀上,背靠着他前胸,扫视了一眼屋内,“我怎么在你房间?”
君临境揉着他的小腹,“你房间床都湿透了,没办法,所以只好把你挪到这里。”
一些疯狂的画面同时出现在两人脑海,他们谁也不说话,房间里寂静得有点尴尬。
君临境突然钳住江寄雪的两臂,把他提起来,“趴我腿上。”
江寄雪不解。
君临境道,“你这样不行,我给你涂药。”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罐。
江寄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不用!”
君临境却不由分说,抓着江寄雪把他翻过去,按在自己腿上。
江寄雪挣扎起来,君临境把他两手扭到身后,用一只手固定住,他低头看了一眼他腰腿上的青红痕迹,有点后悔自己太莽撞了。
江寄雪急得大叫,两腿乱蹬,“我说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总可以吧?”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他即使没看,也能想象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不想被君临境看到,皮肤迅速烧红起来。
君临境没管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帮他擦拭身体的……淤青,稍微有些刺痛,江寄雪身体一僵,闷哼一声,就趴在他腿上不动了,认命地由着君临境给他清理。
君临境单手打开白瓷罐,挖了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淤青上。
……
……
……
……
江寄雪咬着牙,那触感冰凉冰凉的,像是有人在对着他吹风,君临境故意放慢速度按揉,更让他浑身战栗。
“你这是……什么药?”
君临境大概能明白他的感受,“加了点薄荷,镇痛。”
江寄雪,“……”
厚涂了一层,君临境把江寄雪抱在怀里,让江寄雪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等药膏风干。”
江寄雪面上绯红一片,紧紧抱着他脖子,把脸埋在他侧颈,呼吸急促,有了昨夜的经历,他们此时再触碰彼此的身体,感受却和以前完全不同。
君临境大手抚摸着他嫩滑的脊背和细白的大腿,体内热血狂涌,他之前看那本卷轴,很不理解书里原主最后对江寄雪刨丹的行为,但他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
江寄雪这样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蹂躏的样子,一举一动都能把人勾得心痒难耐,就好像有一朵非常美丽的花,原本开在高高的枝头,所有人都渴望他,却只能仰望他,站在树下远观,而有一天,这朵花被自己采了下来,那种把一朵万人仰慕,高高在上的花朵握在自己掌心肆意妄为的满足感,让人难以拒绝。
他一看到江寄雪愤怒不甘,拼尽全力抵抗挣扎,最后却被他轻易掌控,那副不甘不愿的小模样,就喜欢得不得了,全身跟通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他抱着江寄雪,问,“师尊,你究竟感觉怎么样?真的只有痛?一点喜欢的好感觉都没有?”
江寄雪靠在他肩上,气愤地哑声道,“不好,你技术太烂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烂的,除了横冲直撞什么都不会,能有什么好。”
得到这个评价,君临境有些不服,他推开江寄雪,看着江寄雪的脸,不可置信地问,“真的?我那么差?”
江寄雪看着他,“还没我厉害。”
君临境沉下脸盯着他。
江寄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躲开君临境的目光不敢看他,君临境却抓着他的手
江寄雪全身烘得一热,红着脸张大眼睛瞪着君临境,“你想干什么!”
君临境看着他那副强撑着佯怒的表情,心情好多了,“帮我。”
江寄雪掌心发烫,“禽兽吗你?放开!”
君临境托着他往上一提,让两人身体贴得更近了,他凑到江寄雪耳边,“我不介意用别的地方解决。”
江寄雪狠狠盯着他……
君临境“嘶”了一声,也抓住江寄雪。
……
江寄雪气焰顿时萎靡下去,跟着君临境一起
他噬火发作,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各方面身体状况都比不上君临境,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冒汗,只好靠在君临境怀里继续
君临境一手抱紧他,“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江寄雪伏在他颈间,颤抖着喘息着,突然舔了舔他耳后的皮肤,君临境正奇怪,就感觉耳后一凉,一种非常熟悉的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那是江寄雪的毒牙。
君临境身体一僵,被江寄雪轻松放倒在床上。
所有感官无限放大,君临境看着江寄雪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面色苍白虚弱,却笑得异常得意,江寄雪没有说错,他的确要比君临境厉害多了
君临境很快就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他粗喘着,迷恋地看着江寄雪。
江寄雪扑上来和他接吻,垂眼问他,“感觉怎么样?”
君临境脑袋里跟放烟花一样,简直魂飞天外,“师尊,你真是个宝贝。”
第75章
他们在历城修养三天,便押送着陈清泉,赶回京城,而和陈清泉一起劫狱的那三百名修士,则暂时关押在历城监狱。
很奇怪的是,江寄雪回程既不用传送阵,也不御剑,反而选择马车出行。
江寄雪对此给出的理由是,这次押送陈清泉回京事关机密,不能让人得知他们的行踪,以防有人在半道截杀。
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江寄雪灵力尚未恢复,所以只能这种比较原始的交通工具。
江寄雪不喜欢坐在憋闷的马车里,自己骑马走在车队前,君临境不紧不慢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面,在他们身后,是赵行以及二十多名东圣府精锐押送的两辆囚车。
其中一辆关押着陈清泉,一辆关押着历城太守陈遥田。
刚刚下过一场秋雨,野外红瘦绿稀,乡野间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色。
空气也异常的清新,温度适宜,在这种环境,骑马漫步倒是个很不错的项目。
君临境看了眼江寄雪所用的马鞍,那是他亲手改造,十分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柔软的坐垫加固在原本的马鞍上,但江寄雪似乎并不接受他这样的好意。
他犹记得江寄雪第一眼看到那个马鞍的时候,那咬牙切齿阴云密布恨不得当场活撕了所有人的脸色。
江寄雪当场扯下坐垫,摔到君临境的脸上,然后毅然决然地翻身上马。
不过走了一段路后,在君临境的死缠烂打下还是换上了改造后的马鞍,并且江寄雪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拒绝,只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君临境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按照书上的说法,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之后,江寄雪现在应该是表面高冷,维持着身为师尊清高孤傲的形象,但内心羞涩……隐隐期待着下一次……起码他自己是很期待的。
君临境很是无奈,他一抖马缰,追上江寄雪的马,他问道,“师尊,你是怎么知道陈遥田也是陈清泉劫狱帮手的?他是故意去巡狱,结果被陈清泉抓住当人质的?”
江寄雪灵力尽失,觉察能力似乎也变弱了,直到君临境开口,他才发现身侧多了一匹马一个人。
跟在他们后面的陈遥田一路上都在叫屈喊冤,“灵玑大人,我真不是逃犯同伙!当时下官只是去狱中巡查,按照少君的吩咐安排人手,好叫逃犯如果来劫狱的话,能确保落入我们提前布防的陷阱,谁知道正在下官入狱巡查之前,这群人就已经潜伏进监狱里了,这也是下官不能预料的呀,少君明鉴,下官实在是被冤枉的……”
陈遥田还在喋喋不休,江寄雪却放慢了马的速度,和陈瑶田的囚车并驾而行,“其实,陈太守你和陈大人在历城监狱演的那场戏并没有什么破绽,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发现你们是一伙的?”
“从哪里?”
陈遥田不假思索地追问,见到江寄雪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他才反应过来,可怜巴巴地找补道,“啊不,我的意思是,少君你是从哪里误解了我……”
……
江寄雪仰头看着西面的天色,太阳就要下山了,陪都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他们只需要今夜在前方不远的陪都过宿一夜,明天傍晚就能抵达京城。
回京后,这趟追捕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江寄雪心情好像因此放松了不少,他看了眼陈遥田,竟然有心思和这位阶下囚攀谈起来,“陈太守,你还记不记得,在监狱那天,我站在城墙上,你被陈大人拉出来作为人质时,你自己说了什么?”
陈遥田想了想,道,“是下官无能……竟然被逃犯抓了做人质……少君大人不必顾虑我的性命,尽管诛杀逃犯要紧”
江寄雪立刻赞赏地感叹道,“啊——陈太守记性真好。”
陈遥田脸色僵硬地看着江寄雪,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现在的陈遥田只要见江寄雪一笑,就心惊胆战,他总觉得这小子一笑就一准憋着什么坏主意。
在进入陪都之前,他们还要穿过一片树林,暮色四合,林中光线昏暗,他们的车队走在一条林中小路上,马蹄和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寄雪道,“其实你这话问题也不大,只不过不巧的是,前些年我随父亲到常州,遇到过一个和今天类似的案子,当时也是巡查监狱的官员被越狱的犯人捉住,我和父亲在监狱外和人犯对峙,虽然具体的情况与这次有些细微不同,但对峙的场面我却记得很清楚,那位被捉了做人质的官员对自己成为了犯人的筹码感到懊悔不已,在整个案子始终不肯称自己是人质,对于外围官兵,也并没有像陈太守一样呼喝,指明要诛杀人犯,而是要父亲按照章程办事,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位大人因为被捆做人质,遭到不少毒打,被推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有不少伤痕,态度和情况都和陈太守的不太相同……”
不等江寄雪说完,陈遥田便辩解道,“这哪能每次情况都一样呢?也不能就凭此断定下官就是同伙吧?是吧?陈大人你来说两句……我不是你的同伙吧?”
陈清泉转过脸,不理会他。
江寄雪道,“这倒也是,不过如果陈太守你果真是被要挟的人质的话,断不会当众大叫大嚷,说出要我诛杀人犯这种话的,这种话除了激怒逃犯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用处,其实你当时怕自己作为人质分量不够重,所以想要趁机提醒我吧?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最有可能被当场诛杀的,只有陈太守你。”
陈遥田一怔,“这话怎么说……”
江寄雪事不关己地道,“反正江某一面之词,也定不了陈太守你的罪名,这次回京之后,自然有三司来调查此事,陈太守与其在这里向我喊冤,不如留着力气去三司使面前辩解——”
就在这时,有破风之声骤然而至。
三支箭矢从林中不同的方向袭来,树林里有埋伏!
“师尊小心。”
君临境是行动最快的一个,三道金光飞出,气刃与箭矢相击,同时将来自三个方向的箭羽击落,但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密密麻麻如同雨点,对方似乎没留后手,是打定主意要杀了他们这一队的所有人。
从四面八方射来的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箭,随行的队伍中已经有几人为保护囚犯和江寄雪中了箭,那箭不需要射中要害,只要擦破皮肉,立刻就会化为一束细烟钻入受伤的皮肤,顷刻间中箭之人就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全身发黑,随着浓烟滚滚皮全身的血管爆开,眼球因为充血从眼眶中脱落,然后径直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见到这种可怕的死状顿时吓得慌了神,又接连有两个人中箭死去。
江寄雪灵力全失,此时和一个普通人无异,君临境全神贯注守在他旁边,金色的气刃几乎全方位防护住二人周身,一批箭矢击落,然后又是一批箭矢射来,君临境的气刃也连续不断地和箭矢相接。
“嗜血箭。”
江寄雪见四周密雨般箭矢狂飞,担忧地看向随行的两辆囚车,赵行守在陈清泉的囚车外,正御藤挥落不断射向囚车的箭雨,但树藤似乎很怕嗜血箭,每很藤条与箭矢相撞,都会迅速枯萎,赵行只能不断御使新的藤枝,他周围的几棵树已经全部败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怎么会这么快
江寄雪这次回京并非完全没做安排,他灵力受损所以更加谨慎,在历城逮捕陈清泉这件事动作太大,消息必定藏不住,江寄雪早就预料到他会在回京途中遭遇埋伏或攻击,所以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回京的路线是谨慎选择,并且保密的,除此之外,他还把随行的一千东圣府精锐部队分成十支小队,分别带着假人犯走不同的路线回京,中间还和其中三队交换过路线和人犯,而且没有由历城直接向西行回京,而是绕道向北,最后穿过陪都城,由陪都入京。
这么多的安排,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踪迹,中了埋伏,实在出乎江寄雪的预料。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惨叫,江寄雪回头看去。
“赵使!”
在江寄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赵行身中一箭,脸上已经渐渐浮现黑色的血管纹路,他不甘地朝江寄雪看过去,嘴唇动了动,然后两眼外突,当场气绝。
第76章
看着赵行倒下去的身影,江寄雪感到身体泛起一阵冷寒,黑色的箭矢丝毫不见放慢,从四面八方射向两辆囚车。
要说这些箭的目标,并不是江寄雪和随行人等,而是主要针对囚车里的犯人。
“保护人犯。”
江寄雪下达明确的命令,押送囚车的小队仅剩十来个人围紧了中间的囚车,这些人都是东圣府外门弟子里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御藤御雷术用得还算得心应手,但现在不知道埋伏他们的人到底有多少,这样紧密的箭矢,竟然丝毫没有停顿和慢下来的意思。
如果继续僵持防守,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江寄雪取出腰间的一支哨子,吹响,哨声直击九天,那是东圣府的暗号,在他们这一队二十人的后方,还埋伏着近二百人的精锐部队,接到江寄雪所发出的信号,那二百人便会悄悄压上。
又是一阵箭雨扫过,周围攻击终于放慢了下来,四周的深林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大概是东圣府的那二百人部队悄悄偷袭了埋伏他们的人。
箭雨渐渐平息,可仅剩的几人并没有丝毫松懈,依旧严阵以待地围着两辆囚车。
江寄雪望着黑洞洞的树林,牵紧马的缰绳,君临境守在他的旁边,警惕地环视周围,“师尊,敌情尚不明,你先躲在我身后别乱动。”
江寄雪瞥了眼少年高大的背影,掌心微松,从袖口滑出一个物件,那是他的内丹。
上次强行使用灵力,致使噬火发作,虽然有君临境帮他安稳度过,但噬火的发作期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些天他只要动用灵力,就很有可能引发体内的噬火。
眼下情况危急,但如果这一波伏兵之后还有埋伏,他现在动用灵力,在下次遇到埋伏时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从刚刚突发的袭击中,君临境虽然缺少实战经验,但御术应对这些袭击已经够用了,起码能保住自己和他的性命无庾,只是这次押送的囚犯异常重要,绝不能死在途中。
正在江寄雪还在犹豫要不要使用自己的内丹时,发现树林中涌出至少二十个黑衣人,后方的打斗没有停止,这些人应该是被逼急了,迫不得已搏命出来正面袭击。
君临境见此,从袖中洒出一把豆子。
刹那间,金光四射,豆子落地即化作数十个一模一样的他,列阵而立,他们的眼神空洞,把江寄雪和君临境围在中间。
但从林中冲出的那二十人只看了一眼前方骑在马上的江寄雪,便立刻调转目光,朝后方两辆囚车冲去,和守在囚车旁的十来个人交上了手。
对方人数多过我方一倍,又是一直潜伏在林中养足精神的精锐,囚车旁的十来个人已经在刚刚的箭雨中消耗了太多灵力,此时对上这些手持毒刃的敌人显然有些不支。
围上来攻向囚车的二十人都手持黑色的长矛,他们灵力充沛,目标明确,只是因为害怕被人瞧出来出身所以既不用符咒也不用阵法,反而只用南宁府配给所有军队的武器,这稍稍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但这种长矛前端带有剧毒,只要被划破一点皮肤,就会像中了刚刚的箭矢一样,血脉偾张而亡,守在囚车边的十来个人已经死了三个,现在只剩下八个人还在负隅顽抗。
周边的树藤已经尽数枯死,这八人体力不支,抵抗也越来越弱,转瞬间又有两人死在长矛之下。
对面攻上来的二十多人也死了将近一半,但这些人仿佛不要命一般,都盯准了中间的囚车,而且周围的树林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刺客,前面的死了,后面又不断有人从林中涌出,渐渐的,包围在他们车队外围的刺客人数已经有将近五十多人。
这样差距的战力对打,守卫囚车的仅剩六人,这六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刺客中一人趁着守备囚车的六人防备不周,寻着空隙朝囚车里的陈清泉一矛刺去——
囚车因为空间狭小,陈清泉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剧毒的矛头朝自己面门直刺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金光宝剑挡在长矛之前,护住了距离矛头仅有三寸距离的陈清泉。
陈清泉惊魂未定地扭头朝剑的主人看去,只见一袭紫衣,江寄雪周身灵力暴涨,原本束发的发带都被过于充沛爆发出来的灵力冲开,他长发飞舞,居高临下站着,手腕一转,长剑从对面手执长矛的刺客颈间划过,那人脑袋顺着剑风还带着惊恐的神色,往旁边一歪,整个被削掉了下去。
接着一阵眼花缭乱的金光闪过,原本围在囚车周围还在继续进攻的五十个刺客顿时脑袋落地,殒命当场。
江寄雪和君临境同时收剑。
“少君。”
“师尊。”
江寄雪撑剑立在囚车之侧,弯发从他肩头洒落,“快走!先冲出这片树林。”
说完,江寄雪矫健地翻身跃上自己的马,一面扫除从树林中不断涌出的黑衣刺客,一面命令囚车先走。
君临境原本守在江寄雪身边,他很清楚江寄雪现在身体的状况,一旦动用灵力,噬火便会迅速发作,他支持不了多久。
“先别管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看好囚车,快去!”
江寄雪催促着囚车在林间狂奔,他则守在囚车四周,看到哪里有黑影冲出来就飞刃过去,在奔出一段距离后,又从袖中抓了一把豆子,朝身后的道上洒去。
虽然这些分身的战力不如本尊,但好歹可以抵抗一会儿。
不过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支二百人的队伍应该已经把树林里的埋伏清除的差不多了,林中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弱,江寄雪和君临境已经带着两辆囚车冲出了埋伏他们的树林。
走出树林是一片空地,不远处便是一条大河,河上没桥,只有一个渡口,渡口边泊着大大小小几十艘船,看起来是用来载客的,船头上坐着十几个船夫,大概是在等待拉客。
车队来到空地上,得以喘息片刻,江寄雪跳下马车,脚下趔趄一下,几乎就要栽倒,君临境及时在身后扶住他。
隔着重衣,君临境察觉到江寄雪几乎被汗水浸透,他身体烫得惊人,君临境默不作声,将手贴在江寄雪身侧,半搂着江寄雪给他渡气,抵消他体内愈演愈烈的噬火。
江寄雪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但他此时还不能放松警惕,强撑着站直身体,朝身后的树林望去,“我们的人还没跟上来吗?”
君临境道,“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埋伏,我们先过河吗?”
江寄雪又望向渡口方向,他警觉地看着渡口上的船夫,“只怕河岸还有埋伏……先别妄动,等后援赶来,杀了这些船夫再渡河。”
君临境心中一冷,给江寄雪渡着灵气,也朝渡口看去,渡口边的船夫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些船夫都穿着粗布短褐,带着草帽,皮肤大多黑黢黢的,看起来就是普通靠摆渡为生的百姓。
但君临境明白,他们现在刚刚经过一场恶战,江寄雪又噬火发作,假如渡河时再遭遇埋伏,风险太大,所以,无论这些船夫到底是不是刺客,只要有一丝嫌疑,就必须全部格杀。
“要乘船吗?几位客人”
江寄雪和君临境尚未动作,渡口边的船夫倒是先揽起了客,“要天黑了,我们也要收船了,把你们拉到对岸,我们就歇了,要走赶紧走……”
说着,其中一个船夫便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不过没等他靠近,便被一束金色的飞刃刺穿了喉咙,再也没发出声音,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江寄雪收回手,体内噬火反噬得更加厉害。
与此同时,身后的树林里一队大概不到一百人的队伍紧跟着冲了出来,而原本闲散坐在船头的船夫一个个持刀站起身,气势汹汹地站成排,默默朝他们逼近。
这些船夫竟然真的是埋伏好的刺客!
而且埋伏的人不止他们所看到的那些船夫,从这些人身后的船舱里,也有数不清的人影持刀走出来。
君临境感觉到江寄雪的身体越绷越紧,他手上用力,搂紧江寄雪的腰,意为安抚。
但江寄雪鬓边碎发全湿,体内灵力胡乱冲撞着,显然没被安抚到……
后方赶上来的援军尚未休整,就被迫和第二波埋伏在渡口的刺客交上了手。
战斗愈发激烈,埋伏在渡口的刺客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东圣府这边的兵力显然不足以抵抗,必须想办法突围。
君临境抱起江寄雪,一个起跃跳到众人身后,来到囚车旁边,他远远朝河岸望去,见渡口旁不远处还拴着几艘小船,只是不足以装下囚车。
“打晕带走。”
江寄雪面色绯红一片,歪在君临境怀中,拾起手边一柄长刀,用刀背隔着囚笼拍在陈清泉的后脑上,陈清泉吭都没吭一声晕倒在地。
“……”
另一个囚笼里的陈遥田见此,吓得大叫,“我不跑,我不跑!他们要杀我我当然跟你们走!别别……”
但君临境没管他的叫嚷,学着江寄雪也用刀背把陈遥田拍晕,然后叫上两个随行私卫搬上两个人犯,自己抱着江寄雪趁乱上了河边的一艘小船。
几人上了船,收了锚,就朝对岸划去。
等他们划出一段距离,岸上正在打斗的刺客才发现要刺杀的目标已经乘船逃跑,立刻分兵来追。
君临境抱着江寄雪,发现他这次噬火发作得比上次更厉害,两颊和脖颈上已经有碳火一样火红色的纹路在一明一灭,似乎是皮肤下的血管已经燃烧起来,江寄雪两手紧抓着衣襟,似乎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经脉已经完全被噬火吞噬堵塞,一丝灵力也运转不动。
“师尊……”
君临境一面疯狂给江寄雪渡着灵气,冲刷他的经脉和炁海,以图缓解他噬火发作的痛苦,一面担忧地望着身后追来的刺客。
就在这时,河对岸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君临境一惊,朝对岸看去,只见岸上黑黝黝一片都是持戟带刀的人,几艘大船载着数不清的人影朝他们逼近过来,一阵清越的笛声率先隔水传入耳中。
完了!
君临境见此,抱紧江寄雪就打算往河里跳,江寄雪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那手掌烫得惊人。
“等等,是援兵。”
第77章
君临境闻言回头看去,笛声是从对面为首的那艘大船上传来的,随着船队逼近,船头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
“哥……”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江寄雪望着船上的一个身影,艰难出声,他这一声很低,船上那人不可能听得见,但火光中江墨行身形一动,从船头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江寄雪所在的小船中。
江墨行的到来如同一道曙光,瞬间扭转了局势。
江寄雪的噬火症状在君临境的灵力安抚下稍有缓解,但他的脸色依旧被烧得绯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阿雪!”
江墨行见状,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
片刻后,江寄雪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稍有缓解,他微微睁开眼,看向江墨行,声音虚弱却依旧冷静,“哥。”
江墨行目光深沉,他伸手揽过江寄雪的肩膀,想要把江寄雪从君临境的手中抱过去,同时源源不断的灵力向江寄雪输送,可在同时,江墨行一顿,因为他的灵力刚刚探入江寄雪的经脉,就遇到了另一股力量,正在江寄雪的体内不断冲刷着经脉。
江墨行有些讶异地看向君临境,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江墨行了解江寄雪的性格,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向外人暴露自己身中噬火的弱点,但君临境现下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并且看起来,这一路都是这位临境殿下在帮自己弟弟输送灵力缓解噬火,江墨行看向君临境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君临境面对着江墨行有些挑剔带着审问的目光,并没有停下向江寄雪输送的灵力,反而两臂用力,把江寄雪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少年锐意满满的目光里,有种林间野兽地盘遭到冒犯,支起全身毛发发出威慑的意味。
江寄雪并未在意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抬手抓住江墨行的手臂,“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墨行道,“接到你给我的传信,我就悄悄赶来了陪都,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先是上书陛下,说要去西面康州城办案,没想到还是有人在我之前设伏,我听到了城外的哨声,觉得有异常,所以来查看,阿雪,你这次太冒险了,噬火未愈就强行动用灵力,若非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江寄雪苦笑一声,没有反驳。
他知道江墨行说得对,但当时情况危急,他别无选择,现在已经服了雪莲丹,又有君临境的灵力疏导,江寄雪体内的噬火已经被勉强压制,他看了眼船舱里晕倒的陈清泉,道,“这些人这么大费周章,不惜耗费这么多的人来围堵我,说明陈清泉身上一定藏着巨大的案情,我必须把他押送回京。”
江墨行一身紫色长袍,眉宇间透着沉重的担忧,他看着君临境怀中被汗水浸透的江寄雪,眉头微皱,沉声道,“再大的案情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这种情况就应该抛弃人犯保全自己,竟然被逼到这样命悬一线的地步,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江墨行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和江寄雪对视片刻,然后责备地拍了下江寄雪的脑袋,“回去我就跟父亲告状,以后你休想再单独出京办差。”
江寄雪捂着被打的脑袋,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很明媚-
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城,江墨行将人犯陈清泉和陈遥田移交三司审理,江寄雪则因为路上遭到埋伏受伤,回了绿野阁静养。
这件案子办完,江寄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接下来,只要三司正常审查,当年吞舟水淹江宁城的真相很快就会查明,谢家蒙受了十三年的冤屈也终将大白天下。
如果顺利的话,当年参与此案的人,会被一个一个挖出来,谢家所受的残害再也无法弥补,但起码,他不用继续忍受亲人惨死,仇人却逍遥在世的痛苦。
虽然江寄雪什么都没说,但君临境可以感觉得到,他心情要比之前欢快许多,一直笼罩在他周身的那层阴翳仿佛消失了,像一颗蒙尘多年的宝石,被拂去了尘埃,焕发出耀人的光彩。
他甚至计划着,要在君临境登基之前,和君临境一起去游历一遍天下,把好玩的地方都去一次,讲起这个计划,他就喋喋不休,“去兖州军营看看,然后去一趟玉龙雪山,再回一次江宁吧,你是不是还没去过江宁?江宁可热闹了,我好久都没回去过……”
说到江宁,他神色有些哀伤,但很快就又高兴起来,“然后再去塞外走走,要是你真的当了皇帝,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等陈清泉的案子审完,我们就立刻出发,我哥这段时间会留在京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君临境躺在后廊的沙发上,把江寄雪抱在怀里,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睛那么亮,神色温柔又雀跃,那笑容让他想起来街头巷尾追逐打闹的孩子。
他把江寄雪抱紧了,心脏泛起阵阵闷痛,他想,或许江寄雪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他好像透过十几年的光阴,触摸到了江寄雪最初面对这个世界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君临境蹭了蹭他的脑袋,“我知道,你不是说过好几遍了吗?先去兖州,再去玉龙雪山,然后在江宁玩一个月,最后去塞外走走,如果还有时间,就去东海逛逛,你不是条淡水蛇吗?非要去海里干什么?”
江寄雪兴致勃勃地跟他讲,“吞舟小时候跟我讲过她在东海的生活,那里还有她的朋友,但我从出生就在江宁,后来就到了邺都,除了公务没去过太多地方。”
这还是江寄雪第一次主动提起吞舟,君临境很意外,他对江寄雪在江宁的生活一无所知,隔着几年时光,那好像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生活。
其实对于江寄雪来说,江宁的那些时光,也好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遥远,这么多年,他一直背负着不公和仇恨沉重地活着,如今突然大仇得报,就跟长在一块大石头底下的小草,突然头顶的石头被搬开,重新沐浴阳光雨露,高兴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未来的生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君临境描述,好像他一停下来,这一切都会消失掉。
君临境可以体察到他兴奋之后隐藏的不安,“师尊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江寄雪抬头看着他,眼里竟然浮着一层泪光,“君临境,我真的好开心,你知道吗?”
君临境捧着他漂亮的脸蛋儿,替他吻掉眼角的泪水,和他耳鬓厮磨着,“要庆祝一下吗?”
江寄雪抱住他,仰起下巴和他接吻。
君临境低头回应,撬开江寄雪的牙关,含着他的舌尖吸吮,江寄雪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他捏住江寄雪的下巴,逼迫江寄雪张开嘴,任由他逗弄调戏,那湿滑的舌头缠逗着江寄雪的舌头,在他口腔内肆意舔舐翻搅,沙发间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江寄雪用腿抵着他,催促地磨蹭着。
君临境用手从腰间探进他的衣襟,肆意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江寄雪随着他的抚摸扭动着,“别摸了,可以了,快……”
君临境笑起来,却没下一步动作,反而问道,“要喝点酒吗?”
江寄雪都快急死了,“这个时候喝什么酒!”
君临境搂着他,“不是要庆祝吗?而且我喜欢你喝完酒的样子。”
江寄雪面色潮红地看着他,“为什么?”
君临境有点心虚地把目光移向别处,“这你就别问了。”
君临境揉着他的耳尖,“怎么样?喝不喝,反正今天我们时间多得很。”
江寄雪垂着长长的眼睫,点了点头。
君临境高兴地跳下沙发,跑去拿酒,没一会儿,就拿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一个玻璃酒杯回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江寄雪,把酒杯递给他。
江寄雪看了那酒一眼,举着酒杯问,“怎么拿这个?”
君临境给他倒酒,“这酒甜,而且烈度还可以,微醺即可,你要真喝得烂醉就不好玩了。”
说着,就给他倒酒,满满一杯,几乎要溢出来。
江寄雪看着君临境兴奋的样子,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好像身后摇着个大尾巴,“我看你是想玩死我。”
君临境笑嘻嘻把酒杯推到他唇边,“你喝不喝?”
江寄雪盯着他,饮尽一杯酒,耳廓渐渐红上来。
君临境再次给他倒满,江寄雪举杯饮尽,眼尾潮红,瞳膜蒙上一层水光。
君临境问,“再来一杯吗?”
江寄雪笑道,“你这么灌,可灌不醉我。”
君临境闻言,抱着酒壶半跪在沙发旁,他手脚修长,身形悍厉,侵略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寄雪,“那怎么办呢?”
江寄雪侧了下头,一头弯发从沙发上披散下来,一部分垂落到地上,他径直抓住君临境拿着酒壶的那只手,移到自己唇边,目光妖魅地笑看着君临境。
君临境会意,斜倾着酒壶,直接喂他。
江寄雪喉结滚动,喝完了半壶酒,便任由酒液从他殷红的唇边溢出,自他紧窄的下颌滑落,有的漫到耳后,有的漫到侧颈,鸽子血一样红稠的酒液,流淌在他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上。
红白相映,异常夺人眼目,他五官本就精致,紫瞳如魅,很感兴趣地盯着君临境,淬了毒一样瑰丽邪魅,君临境没见过这招数,看呆在原地。
他收回酒壶,目光几乎要把江寄雪吞没,“你们妖怪,是不是天生就会勾引人?”
江寄雪勾着他下巴,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过他的喉结,“天生就会勾引你。”
第78章
君临境喉结动了动,江寄雪微凉的手指抚摸着他,颊边泛着一层潮红,目光湿润迷醉,嘴角牵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温柔平和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酒劲上来,他有点醉了。
君临境觉得,抛开容貌,江寄雪最吸引他的就是身上这股劲儿,那叫什么?
啊——光辉圣洁!
每次江寄雪神志不清的时候,神色柔和下来,就会自然散发出这种魅力,常年久居高位的威仪感中和了他五官本身的妖魅,他这个样子,让君临境有种强烈背德的禁忌感,很刺激,征服的欲望和快感会成倍增加,这种状态的江寄雪,让他有种微妙的罪恶感,那种微微的焦躁刺痛心脏,带着一种隐秘的欢愉。
他目光试探地盯着江寄雪,举起酒壶,把剩下的一半酒液倾倒在江寄雪的锁骨和前胸,甜腻的酒液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淡紫色寝衣,湿湿黏黏贴在他皮肤上,隔着衣物,隐隐约约透出来的曲线和颜色反而更加诱人。
君临境抛了酒壶,当即扑上去。
他三两下就把江寄雪身上那件寝衣扒得凌乱不堪,揉搓着江寄雪裹在寝衣里白嫩的身体,直把江寄雪揉得细喘微微,才俯身和江寄雪接吻。
要入冬了,江寄雪的体温要比平常人更低一些。
江寄雪温柔地回应着,舔.弄他的唇舌,唇齿间都是果酒的甜香,那点醉意把他蒸得全身泛着薄红,目光水润,唇色鲜艳,看起来就像是块香软嫩滑的糕点,活色生香地摆在那里诱惑着人去品尝。
君临境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连跟江寄雪继续调情的耐心都被烧得荡然无存
江寄雪显然还没准备好,闷叫一声,从头到脚颤抖起来。
君临境吻着留在他胸前和颈间的酒液,滚烫的热气都喷洒在他皮肤上,“抖这么厉害?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江寄雪抱紧他,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背肌,仰着脖颈,敲骨吸髓地麻痒漫上来
“嗯…啊!啊啊啊!”
江寄雪发出抑制不住的声音,两腿有力地圈住君临境,紧紧扒在他怀里。
君临境紧盯着江寄雪的脸,看着他那副完全被情欲攻占的样子,他突然停了下来。
……
……
江寄雪愤恨地盯着君临境,君临境只是目光沉炙地看着他,任他千娇百媚。
江寄雪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朝他贴近,君临境笑看着江寄雪
“啊!”
江寄雪仰着脖颈,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次江寄雪已经没有那么害怕抵触……
……
……
……
江寄雪抖得厉害,把脚踩在他胸口,低低哼叫着。
……
……
他乌发汗湿,贴在颊侧,神色有些痛苦。
君临境贴近他。
江寄雪眼圈已经湿了,眸中水光浮动,只是看着他,咬唇不语,表情有些怪异,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君临境会意。
……
……
……
江寄雪呜咽着,只觉眼前金星飞舞……
君临境瞧着他,低笑起来。
江寄雪大口喘息,良久未定,他看着君临境的笑,神色不虞地皱着眉,突然起身,推倒君临境,他力气竟然那么大?两人位置上下颠倒,江寄雪翻坐在君临境身上,垂着潮红的眼看他。
君临境扶着他腰,“你确定?”
江寄雪手撑在他胸口,没回答他,脸上是一副“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厉害”的意思。
……
……
……
他仰着脖子满足地艳叫一声。
君临境腰腹绷紧,低哼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寄雪,脑中海浪一般汹涌又刺激。
他突然明白过来,回程的时候,江寄雪为什么会因为那个坐垫生气了,以江寄雪的性格,他应该更喜欢主宰和掌控,他像是赏赐一样,竭力想要给君临境更多的快乐。
江寄雪的腰那么纤韧,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后廊上,两人粗重的喘息交错着。
……
江寄雪瘫软在他怀里,一头乌黑的弯发披散在二人半裸的身体上,君临境有点失神地抱着他,暖暖的热流淌过全身,他觉得是噬火的发作让他对江寄雪有了错误的认知。
君临境抱着他,突然道,“这沙发太小了。”
江寄雪也道,“是啊,太小了。”
君临境道,“我要做一张更大的。”
江寄雪闻言,仰着脸看他,“不会吧?”
君临境看着他那表情,“这次不拆房子,我去找谢运,南宁府什么都有。”
江寄雪枕在他胸口,隔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和这里很不一样?”
君临境呼吸停了一瞬,低头看着江寄雪,江寄雪也抬头看他,目光通透又平静,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在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慢慢浸透,君临境道,“对,很不一样。”
江寄雪又问,“那里有什么?”
君临境思绪飘远,人的适应能力真是不可思议,他几乎快要忘记那个世界,“有高楼,有汽车,还有……共产主义?”
江寄雪问,“那是什么?”
君临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和江寄雪之间,隔着好几代的历史变革,“很难用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不过,师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寄雪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君临境,“啊?”
江寄雪笑道,“正常人不会把头发剪成那个样子的,所以我才会问你。”
君临境回忆着江寄雪见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就是临境殿下?”
君临境想,真是失策,当时他光顾着跟头发打架,竟然丝毫没考虑这个,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生活的地方和这里很不一样呢?”
江寄雪摸着他胸口到腰腹之间紧绷的肌肉线条,“因为你和这里的人很不一样,很多时候,让我觉得,你长大的地方应该和这里有很大的差别。”
这种激情过后,还能和爱人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的感觉非常不错,君临境心情愉悦起来,于是翻身把江寄雪压在身下。
“再来一次。”-
陈清泉被提审后,顺利交代了自己的罪状,而且牵出了十三年前吞舟水淹江宁的旧案,之后,这件事就奇怪地沉寂了。
三司只是把陈清泉关押起来,却再也没有提审过他,吞舟的冤名被洗清,当年参与此案的一些小官小吏也被清理,但几个主要人物却没受到任何牵连。
三司是大邺最高司法部门,除皇帝外,任何人都无权插手审案环节,东圣府也不例外,江寄雪虽然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却也束手无策。
他甚至去找过江大海,这是他为数不多主动求江大海帮忙的事,但江大海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除了关心陈清泉的动向,对其他一切事都漠不关心。
君临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每天陪在他身边。
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的蜕皮期,又到了。
体温变低,进食减少,反应迟钝。
君临境现在见到他这样,已经可以应对的得心应手,他拿出自己的养蛇笔记:保持湿润,注意保暖,避免惊吓导致应激,一天要用温水洗两次澡,饮食要精细等等。
不过让君临境感到开心的是,比起前几次蜕皮期,江寄雪变得更依赖信任他,他似乎很喜欢君临境身上的温度,几乎整天都要和君临境抱在一起,大部分时候,他们躺在后廊的软垫或沙发上,君临境给他裹上一层毛毯,两人相拥着晒太阳。
蜕皮期的江寄雪兽性更明显,很多时候,他明显不能克制自己的蛟蛇本性,黏人的可怕,对君临境的占有欲几乎到了变态的程度,就像是童话里恶龙守着自己的金蛋,只要君临境离开他的时间稍长一点,他就会表现出极度不安的状态来。
等君临境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就会用尾巴紧紧缠住君临境,抑制不住本能冲动,抱着他疯狂地磨蹭,舔舐,那样子有点像宠物终于见到了久未归家的主人一样。
君临境都有点应付不了他的热情,心想,这应该是蛇类表达喜欢的方式吧?
他半妖状态和人身状态性格发生很大的变化,半妖状态更温顺,软糯,热情,黏人,大部分时候呆呆的,只有在感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攻击的野性。
以君临境对江寄雪的观察,他把江寄雪蜕皮期性格的变化总结成一句话:人脑子下线了,蛇脑子上线了。
大概是习性导致的,蜕皮期食欲不振,但又要储存能量以备蜕皮消耗,所以只能开启省电模式,非必要生存技能都被关闭。
很明显,蛇脑子容量有限,大部分人类社会生存的技能包都没装载,比如伪装情绪,表达沟通,复杂问题处理等等。
所以江寄雪蜕皮期大部分时候不说话,表达喜欢就是抱紧了狂亲狂舔,表情还呆呆的,生气和害怕也会非常明显。
他的需求变得更频繁,或者说,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克制自己的欲望,想要就会抱着君临境索求,君临境怎么会拒绝这种请求?
江寄雪是人兽,君临境是禽兽。
江寄雪这时候不会拒绝君临境的任何要求,热恋期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又加上君临境初尝人事美妙,很多人类社会特有的礼义廉耻已经被他们全部抛开。
第79章
其实蜕皮期江寄雪的体力非常有限,他食欲不振,进食很少,就更需要安静一些保存体力,以应对蜕皮时所需要的能量消耗。
但他这时候脑容量有限,记吃不记打,即使前一天筋疲力竭,几乎是累晕过去,第二天依旧抱着君临境不知节制,用最直接,最疯狂,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爱意。
进入蒙眼期后,他变得更加迟钝,耳聋眼瞎加上蜕皮时身体上撕裂的疼痛,让他对君临境依赖又言听计从。
君临境可太喜欢江寄雪现在这个状态了,像个完美的漂亮娃娃,可以随意摆弄,但该有的反应却不会少,爽了就叫,疼了就哭,喜欢的话会抱着他亲,不喜欢就缩起来呜呜地哭,累得不行就抱着他睡过去,很多他清醒时绝对不会答应的事,这个时候只要君临境提出来,八成会乖乖照做,所以蒙眼期的江寄雪每天日程安排基本只有三件事:
泡澡,被君临境艹,累得睡觉……
不过这也有点好处,他不会像之前蜕皮期那样,整夜被撕裂的疼痛折磨得睡不着觉,因为他除了爽,就是睡。
君临境都有点期待起来,等蜕皮期过去后,江寄雪想起来他们这些天疯狂的行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等江寄雪蜕完皮后,体能已经完全耗尽,被君临境推到天人宝鉴前。
江寄雪挣扎着,有气无力地反抗,“我不在这里,君临境!它不是普通的镜子。”
君临境却毫不在意,他拖着江寄雪无力的身体,把他两臂反制在身后,镜子里映出江寄雪赤条条的身体,和满身的伤痕,他浑身湿淋淋的,已经被汗水蒸透,皮肤更加白皙,是那种毫无血气的阴白色,因此胸前和两腿上青红的痕迹就更加触目惊心,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脚踝,几缕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江寄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羞耻得无地自容。
君临境欣赏着他镜子里的身体,四肢修长,肌骨匀称,虚弱的样子又漂亮又性感,两人身形对比异常明显,江寄雪要比他小上一大圈,被他很轻易地揽在怀里,他觉得江寄雪湿淋淋的样子最好看,像条刚出水的美人鱼,有种诡谲的妖孽感。
君临境道,“没关系,它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就是发现它不是普通镜子才带你来。”
他道,“宝镜啊宝镜,给我师尊看看他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镜面荡开一片涟漪……
江寄雪被迫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画面,羞得满脸通红,挣扎着踢了一脚君临境,说什么也不肯再看,却被君临境轻而易举抱住。
“师尊,你不看吗?你这些天眼睛都不好,我特意给你留的。”
江寄雪抱着头缩在他怀里骂他,“你寡廉鲜耻!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君临境满意地哈哈大笑,抱着他回了房间-
江寄雪的蜕皮期结束后,君临境终于有时间去一趟南宁府。
他和谢运坐在观棠殿隔窗前的地板上君临境描绘着一副图纸。
谢运看了一眼,“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君临境道,“我要做一张更大的沙发。”
谢运闻言,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你们原来的沙发怎么了?”
君临境知道这家伙肯定想歪了,无语地解释,“没怎么呀,就是太小了。”
谢运意味深长,“哦~”
君临境专心画图,不再理他。
谢运一脸好奇地问,“你跟你师尊,发展到哪一步啦?”
“你猜。”
谢运道,“就你这个满脸春色的样子,根本就不用猜吧?不过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你师尊呢?恋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君临境是知道谢运的,在谢运眼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丑的美的,通通没有区别,都只是一视同仁的人而已,所以他明白,谢运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他的快乐。
不过君临境今天心情好,跟他解释道,“就是那种,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又甜又香,身体触碰的时候,会像过电一样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酥酥麻麻?”
谢运似懂非懂地思考片刻,他突然脱下外袍,精神抖擞地看着君临境,“这种感觉我也可以给你呀。”
君临境,“你再脱我就报警。”
谢运,“我说真的,220伏到380伏,你过来给我电一下,你想要多酥麻,我就能让你多酥麻。”
君临境,“……”
谢运言归正传地问,“听说你们回京路上中埋伏了?袭击你们的刺客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师尊受伤肯定不简单,你和他们交手的时候难道就没什么发现吗?”
君临境坐起身,回忆着陪都城外那场交战,“他们很谨慎,出手看不出哪家功法,不过三司估计也很快就能查出结果吧。”
谢运怪道,“你还不知道?”
君临境,“知道什么?”
谢运道,“陈清泉死了,听说是自戕,他进三司狱后就疯了,昨夜撞墙自尽。”
夜幕降临,绿野阁外一片静谧。
君临境回到绿野阁,猜测着江寄雪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他沿着楼梯缓缓而上,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然而,就在他走到二楼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君临境眉头一皱,迅速抬头,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径直跃上了三楼。
那影子不是人,而是……一条巨大的,多足的,虫子
君临境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碧潭山庄——千足虫绿漪。
君临境心中一紧,他脚步轻如猫步,悄无声息地靠近江寄雪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到那条多足的千足虫,从月洞窗悄悄爬进了江寄雪的房间,在江寄雪的床前慢慢幻化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床帐掩着。
江寄雪的声音从床帐内传出,“有什么消息?”
绿漪道,“宋鹤眠很谨慎,我又只是一个舞姬,大人你知道,西府少君院里的舞姬歌姬,可一点也不比碧潭山庄的少,宋鹤眠管不了自己儿子这点小爱好,却也对我们这群艺姬防备得很,我很难接近他……”
江寄雪冷冷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只说有用的,别的我没时间听。”
绿漪顿时一噎,朝帐内瞟了一眼,恭恭敬敬道,“在陪都事发之前,宋鹤眠的确在府中书房里约见过一个人,宋鹤眠对那人很是恭敬,不过那人刻意伪装过,整个人裹得很严密,声音也有意改换过,我化为原身潜伏在地板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江寄雪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起波澜,“谈了什么?”
绿漪道,“那个人告知了宋鹤眠,大人你真正的回京路线。”
“……”
帐内沉默片刻。
然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床帐,江寄雪拢着长及脚踝的一头弯发赤脚下塌。
“你没听错”
江寄雪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他不该问这种废话一样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
绿漪道,“千真万确,那人说大人会先自历城向北,然后转道关阳,最后自陪都入京,连时间都很准确,还说其余分兵的九路疑兵都不必在意,只需在陪都城外设伏即可,我想来传信的这人,一定和大人关系非同一般,因为他除了带来了大人你回京路线的消息外,还格外吩咐宋鹤眠,行动中目标对准人犯就好,不要伤了灵玑少君……”
江寄雪的身影似乎僵了一瞬,然后问道,“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绿漪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倒是很难猜,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年纪嘛,就判断不出了,他样貌声音都伪装得很严密,实在难以辨别。”
绿漪并没有意识到她带来了一个多可怕的消息,但在门外偷听的君临境是清楚的。
这次他们真正的回京路线,江寄雪没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和他一路同行的私卫,以及君临境。
关于明天的路线以及下一个落脚点,他们都是在当天才知道的,期间每次在什么地方转换路线,只有江寄雪一个人知道,但也不止他一个,因为当初在陪都受伏时,江寄雪曾说过,他曾向另一个人透露过他们的回京路线。
“我接到你给我的来信,提前赶到陪都……”
——江墨行。
这是除江寄雪外,唯一一个可能提前知道他们回京路线的人。
绿漪说着,悄悄抬头偷瞧了江寄雪一眼,她才发现江寄雪的神色有些不对,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泛着青光,在月色下,一双眼睛像刀子似的盯着窗外灰暗阴沉的楼阁,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如果探听到什么重要消息,再来回报我。”
“是。”
绿漪应了一声,化成原型,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爬了出去。
目送绿漪离开,江寄雪并没有回帐歇息,而是僵直地走到窗前,“进来吧。”
君临境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江寄雪对他的气息又很熟悉,所以很早就发现了他。
君临境推门而入,看着站在窗边的江寄雪,明亮的月色从月洞窗照进来,逆着月光,他身上那件泛着珠光的睡衫像云朵一般轻柔,脸色却像月色一眼冷寒。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对视片刻,君临境大步上前,把江寄雪冰冷僵直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江寄雪木然地把头埋在君临境胸口,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自从谢家灭门后,他被江大海所救,之后五年,便一直跟在江大海身边,认了江大海为父,江墨行为兄。
谢家灭门时他仅有九岁,年纪尚小,之后因为噬火发作,连续两个多月都在半梦半醒的昏迷里,醒来后除了大哭就是沉默,当然也曾问过家门被灭的原因,江大海总是回避,江墨行当时也才十二岁,对这件震惊大邺朝野的案件自然不清不楚。
得不到答案,江寄雪渐渐的也不再问,江大海大概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毕竟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可江寄雪并没有忘记,他一直在追查真相,他查到了陈清泉的父亲,当年最重要的证人,证物,然后顺藤摸瓜,查到了宋鹤眠……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安排绿漪进枫和馆,对陈清泉送进宫的金佛做手脚……
就在他的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却得到了这样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十二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隐约察觉到,如果他继续查下去,将会揭开一个极其残酷,或许远超他承受范围的真相。
第80章
从那之后,绿漪便再也没有来过绿野阁,一直等到冬天过去,初春来临,绿漪再次出现,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个透露大人回京路线的神秘人又来了,现在就在宋鹤眠的书房里。”
江寄雪等这个消息等了太久,这段时间,他都快被无尽的猜疑和痛苦折磨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当即决定要亲自潜入西府,去探一探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君临境拦不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江寄雪却道,“不,你修为太低,西府守备森严,很容易被人发现气息,反而会坏事。”
君临境,“……”
江寄雪认真地承诺道,“我会小心的,我只是去看一眼……”
君临境实在没办法放心,江寄雪最近状态太奇怪,如果那个神秘人是他无法接受的那个人呢?这样贸然潜入敌方老巢的行为太危险。
于是,当江寄雪裹上一袭黑袍,悄然潜出绿野阁时,君临境也远远跟了上去。
今晚天气不好,天空云色浓厚,云层压得很低,紧贴在邺都城起伏错落的屋顶上,君临境只盯住江寄雪的身影,但江寄雪的潜行术显然要比他高明很多,他的影子快速游过几座泛着冷光的屋檐,然后又隐入黑暗之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江寄雪此时正在枫和馆的一处围墙边,枫和馆是西策府内府,因为院中种满的火红的枫树而得名,内院设有结界,不得主人允许是没办法进入的。
他看着眼前无形的结界,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那是一张传送符,是宋轻舟之前闲着无聊时送给他的。
江寄雪把传送符举到眼前,点燃符纸,在眼前的结界上烧开一个入口。
他像一根羽毛一样飘然潜入,沿着枫和馆中楼阁高低错落的屋檐,墙壁,横梁,屋脊游走。
浓重的云层中打了一个闪,把眼前的院落照得雪亮,他的行踪却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一只蝴蝶,无声地滑落到枫和馆最中心的一座建筑。
那是宋鹤眠的书房。
他轻捷地翻进屋檐一角下,将身形完美隐藏在黑暗的角落。
接着朝这座建筑内看去。
——什么也看不见。
谈话的书房在最里侧,但他如果想进入这座建筑,必然会引起房间里人的注意,所以,江寄雪从袖中取出一片纸人,然后塞进窗缝,这是分身术的一种。
如果他需要,纸人就是他的耳目。
纸人顺着窗缝溜进书房,成功避开了房屋主人设下的阵法结界,来到唯一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
房间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宋鹤眠,另一个是穿着一身黑衣,套着罩帽斗篷,把脸和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那人不仅身形被完美的隐藏,连声音都掩盖得很好,使人无法从外形判断他的身份。
他开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不男不女,又粗又细,“你竟然直接在三司狱中动手太蠢了!现在朝中所有人都在质疑陈清泉的死因,这样根本不能打消他的怀疑,反而会让他更急迫地寻找真相!”
宋鹤眠显得有些急躁,“我能怎么办!陈清泉不死,他马上就会供出我来,这家伙现在根本不怕我。”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等我动手,我已经告诉你不要擅自行动,如果他继续查下去,我保不住你,你知道,谢家的案子绝不能被翻出来,如果你被问罪,你死得只会比陈清泉更快!因为你知道的更多。”
宋鹤眠不安地道,“这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年心慈手软,非要留他一命……”
“闭嘴!”
宋鹤眠恨毒地看了眼黑衣人,奚落地笑道,“真可笑,你连谢言鸣都下得了手,却不舍得他的儿子?还替他留着血脉,现在好了,他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他当时才九岁,什么都不知道……”
宋鹤眠几乎声嘶力竭,“他总会知道!必须除掉他!”
“不能让他再继续查下去了,连山,你知道这件事会牵扯到谁?他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从他知道江宁水患的真相开始,他就必须得死,你心里很清楚,如果继续犹豫下去,只会多搭上我们的命而已!不能再拖了……你如果下不了手,这件事由我来做,他体内的噬火是个好机会,给他的药已经换了吗?如果下次发作,最好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我会想办法,让我自己来……”
忽然一道明闪划过,飒飒的凉雨洒落下来,初春的雨,夹着雪粒,冷得刺骨。
有人说,大部分人的人生分为三个阶段:
1,出生
2,这啥啊我草
3,死亡
江寄雪的人生现在就处于第二个阶段。
他如遭雷轰电掣一般,身体僵得像截木头,从听到那声“连山”开始,他全身的血仿佛倒流回去,不知不觉早已一身冷汗淋漓,四肢好像失去知觉,耳鼓乱鸣,两目充血,脑海一片空白。
有时候,一句话就抵得过千言万语。
他几乎不能再控制着隐藏自己的气息,一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乱石穿空,十三年前的大火,族人的鲜血,母亲的哭泣,他冲出噬火阵第一次醒来,十三年间,被他称作父亲的那个人,那张常常笑着慈爱的脸,历历往事一一清晰闪过,又好似一团雾,一片空白……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父亲。”
“你姓江,你叫江寄雪。”
“有哥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都是假的吗?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所相信的一切。
“什么人!?”
江寄雪的气息终于被察觉,紧接着一张符咒从房内直直朝他袭来,江寄雪眼前模糊不清,被一击而中,那是一张炎爆符,击中的瞬间贴着江寄雪前胸炸开,被他强行用灵力压下,但还是被震得从檐下弹飞出去。
尚不及落地,书房里一个黑影已经蹿出,寒芒一闪来到江寄雪身后,一柄黑刃无声无息地朝他后心贯穿而去——
御术练到“大乘”境界,聚气成刃便是黑色的,没有刀光,挥出时看不出招数和形状,亦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
无形无影,杀人如草不闻声。
如今这世上,传说达到这一境界的只有两人,一位就是眼下这位东圣府府君,江大海,一位,是如今的九五至尊,当今陛下,君圣禧,不过因为这位陛下从来没有与人交过手,所以唯一为世人所见过的大乘境的高手,也只有江大海而已。
没有灵力的波动,就感受不到对方的攻击从哪个方位攻来,江寄雪仅凭直觉,看到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紧接着一丝寒意自背后袭来,他意料到对方八成是攻他后心,所以在空中旋身闪避,但对方速度太快,江寄雪只觉肩胛骨霎时一凉,那柄黑刃便从他正面肩胛上贯穿而过,拔出后鲜血喷涌而出。
上天仿佛也被眼前这幕戏剧性的对决吸引了,天空中霍地一明,云层中的闪电像火鸟金蛇珊瑚枝一样竞相亮起,把整个枫和馆照得通明雪亮,也照亮了两个黑衣人在空中交手的身影。
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像紧贴着心头碾过一样,震得人眼眶发酸,胸腔空荡荡地剧痛。
电闪雷鸣中,江大海只看到那一双紫色的眼睛。
他手里的气刃慌张地收回,看着大片的血从江寄雪的肩头涌出来。
他认出自己了。
江寄雪想,果然相貌特征太明显,伪装也没什么用……
可这还不等这对父子从眼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跟着跃出书房外的宋鹤眠就连续送出上百张风刃符,无形风刃裹着数道气流,从四面八方朝江寄雪飞去。
江寄雪肩头的伤口血流如注,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目光冷冽如霜。
他迅速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金色的气刃,轻轻一挥,便将宋鹤眠袭来的风刃尽数斩碎,无数的气刃和风刃轰然撞击,冲击波向周遭扩散,风刃符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气流,四散而去。
宋鹤眠见状,脸色微变,手中符纸再次翻飞,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身影在电光中忽隐忽现,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然而,江寄雪的速度更快,他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动,瞬间逼近宋鹤眠。
金色的气刃以铺天盖地之势飞向宋鹤眠,两人在空中过了数招,宋鹤眠毫无还手之力,被击得节节败退。
江寄雪的战斗风格一直都是速战速决,在一阵疯狂掩杀后一击毙命。
万道气刃中,其中一道以重若千钧之势,直逼宋鹤眠喉间命门。
下一刻,却被一个突然蹿出的身影以符咒挡下。
“你是什!阿雪”
宋轻舟一个起跃冲到江寄雪面前,伸手去抓江寄雪蒙面的面罩,却被江寄雪以一个巧妙的闪避躲过。
虽然江寄雪包裹得很严密,从头发到脸没有多一丝的皮肤露在外面,而且还穿着一件斗篷掩藏身形,但那一双紫瞳实在罕见。
宋轻舟是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他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江寄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会以命相搏,“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
江寄雪朝不远处的宋鹤眠斜了一眼。
他的时间不多,宋鹤眠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宋鹤眠,他以一敌多本就不占优势,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联手,他必须趁江大海犹豫的时候迅速了结宋鹤眠。
江寄雪把目光转投向自己面前的宋轻舟,如果相识本身就是一场错……
他想过宋轻舟会死,宋鹤眠罪行暴露,他的家人都会被夷族,像当初的谢家那样,但他从没想过他要自己动手。
当气刃划过喉间的时候,宋轻舟的血喷涌而出,他望着眼前那双紫眸,神情是那么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喉管被斩断了。
“对不起,我们本不该是朋友。”
江寄雪极快地跃后,躲过宋轻舟喉间喷洒而出的鲜血,时间在那一刹凝固,在所有人都尚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金色长剑呼啸而过,像一道金光射了出去。
宋鹤眠瞳孔骤缩,急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江寄雪的气刃洞穿了他的胸口。
宋鹤眠的身体僵直了一瞬,接着脑袋被一剑斩落,眼中满是不甘与震惊。【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