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应岭的任务艰巨且庞大。


    假如宫先生因为他的失职受到伤害,那他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他是林遇东的表弟,他被人拿捏,相当于林遇东被人抓住了小尾巴。


    所以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宫学祈,不能让人在自己眼底下出事。


    晚间八点——


    程应岭载着宫学祈来到一家高级俱乐部,这种地方不对外开放,氛围优雅而宁静。


    为什么来这里?


    宫学祈心存疑惑。


    表弟推着他乘电梯到顶层,进入偌大的枪库,从枪架上取了一把□□17型手枪。


    “大嫂,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程应岭配备弹夹,拿起枪套别在腰间,“平地区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凶恶的各有千秋,我们要以防万一。”


    宫学祈盯着他瞧两眼,语气轻巧:“你会吗?”


    程应岭露出少见的得意之色:“你有所不知,我和我大哥都有枪牌,但我是射击冠军,在这方面我大哥的天赋不如我,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表弟端起手枪快速上膛,冲着门口比画两下,干净利落的动作给人留下好印象,他收枪的动作也很流畅。


    宫学祈评价道:“你应该去做刑警。”


    程应岭咧嘴呵呵笑:“当警察哪有跟着我大哥混吃香。”


    宫学祈莞尔:“有道理。”——


    车子驶离俱乐部,目的地是靠近边界线的平地区。


    等红灯的间隙,程应岭想给大哥打个预防针,先斩后奏这种事他向来不敢。


    他刚拿起手机编辑两个字,宫学祈便洞察到他的心思。


    “小叔”宫学祈慢悠悠出声,“不急,到了地方再联系你大哥,我们要给他一个惊喜。”


    “宫先生,我们进去之前最好让大哥在入口接应一下。”


    “到了再说。”


    “好吧”


    程应岭迫于压力,只能收起手机。


    一路上,他们没再多言。


    宫学祈靠在椅背,一张漂亮的脸庞陷在昏暗中,不确定有没有睡着。


    程应岭是一刻不敢放松,离目的地越近,心跳的就越厉害。


    他怕出意外,怕大哥不高兴,怕宫学祈被掳走


    熬过一个小时,车子从环城高速下到匝道,路标指引前方目的地:[即将进入边界平地区,此处不在绿国管辖范围内,请游客做好安全防护,避免遭到歹徒攻击(射击警告牌)]


    想要进入地下交易城,必须穿过一座桥。


    一座桥,隔出两个世界。


    上桥前他们遇到绿国武装守卫,询问了出行原因,然后查看通行证。


    关卡开放,车子顺利通行。


    程应岭驱车穿过大桥,把车停在桥洞下面的临时停场车,旁边都是来自首府不同地区的豪车,四周有很多私人保镖站岗。


    看阵仗就知道,平地区是个神奇的地方。


    “嫂子,我先联系大哥,”程应岭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摸手机,“您之前来过吗?”


    宫学祈平静道:“第一次。”


    程应岭拍着胸脯,认真地立下承诺:“大嫂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宫学祈勾着一抹浅笑:“你经常来吗?”


    “不”程应岭其实也是个新兵蛋子,“这是第三次,前两次都是跟着大哥。”


    话落,他赶忙编辑一条信息发给林遇东,只有短短一行字:[大哥,我和宫先生在桥下的停车场。]


    绝对是重磅炸|弹!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攥紧,等待来自电话的炮轰。


    然而无事发生。


    正当他想再发送一条提示时,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OK]


    程应岭挠了挠头,不敢相信林遇东就这么欣然接受了。


    “你大哥怎么说的?”宫学祈忽然倾斜过身子,漂亮的眼睛仿若幽潭,透出别样的光芒,“小叔,这一路你都很紧张,脸都变白了,想不想上厕所。”


    想


    程应岭坚持住,指了指手机,“嫂子稍安勿躁,大哥让我们等几分钟,他会派人带我们进去。”——


    林遇东平生有最喜欢的珠宝——缅甸鸽血红。


    他也有最不喜欢的珠宝,那就是翡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第一眼无感。


    但很难想象,他就是靠‘赌石’发家的,不是他赌,而是他卖石头给别人赌。


    七岁那年,林遇东跟随母亲到绿国谋生,因受骗成为偷渡客,母子俩不得不躲到平地区生活。


    这个地方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它像一座无政府小城市,林遇东把它视为第二个故乡,他和母亲在这里有过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他从小有主见,总能想办法摸到赚钱的路子,甚至成为一条街最有钱的小孩。


    母亲生病去世,当时他十五岁。


    也就是这个时期,他开始接触珠宝行业,低价买高价卖,再利用低劣的原石收取高昂的佣金。


    宫威有一点说的不错,林遇东不算个好人。


    他最能‘忽悠’,敢把河边的岩石搬来当稀世珍宝卖给那些爱赌的走私商,典型的富贵险中求。


    平地区是个既自由又危险的地方,做这些事,他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命悬一线间,钞票满天飞。


    林遇东二十岁走出平地区,隔年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从那以后他再没卖过假货,也没再碰过翡翠。


    今晚来平地区的赌石管,是受到老朋友的邀约。


    据说是从斯里兰卡运来的山流水品种,被一位华人高价购买,并举行了这场切割仪式。


    林遇东刚好有空,顺道过来看看。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不来平地区看热闹,他有可能会去绿谷庄园。


    具体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林遇东是个有定力的人,这点没人质疑,奈何宫学祈太欠|干,定力再强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宫学祈会来平地区。


    胆子很大嘛,长成那样竟敢来这种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遇东回复完表弟,叫来刘勤,让对方带着保镖去大桥接人。


    刘勤很是惊叹:“宫先生来了?”


    相较之下林遇东稳得一批,“叫人把楼上的包间让出来,等会请宫先生到上面休息。”


    “好的。”


    刘勤压下心中疑惑,带着几个人离开。


    约莫五分钟,两辆黑色SUV前后护送表弟的车驶入平地区中心街道。


    这里灯火通明,路两边都是摊位和各种商铺,很像某个闹市街区。


    车辆最终停在赌石管的大门口。


    交易场迎来一位特别的客人。


    车门打开,表弟先摆好轮椅,然后把宫学祈抱下车。


    刘勤赶忙过来问好:“宫先生,晚上好。”


    宫学祈坐稳,两手随意搭在扶手,抬眸看一眼:“你好,刘秘书。”


    “这边请。”


    刘勤做个手势,走在前面带路。


    程应岭推着宫学祈跟上,小声说:“嫂子,你显得格格不入,咱俩来之前应该变装,融入到人群中。”


    宫学祈目露不屑:“多嘴。”


    程应岭警惕地看着周围,声音压得更低:“我已经感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了,还好有大哥在,你放心,这是我哥的地盘。”


    宫学祈轻轻地笑一声:“我看着有那么突兀吗?”


    “有,”表弟笃定道,“一群恶狼盯着你。”


    确实,在这人群攒动的嘈杂场合,宫学祈西装革履,显得格外耀眼,而且领口佩戴了宝石装饰,劫财劫色的都有了目标。


    宫学祈不以为意,眼里冒出浓厚的兴趣,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乘电梯进入地下交易所,所有的亮光聚焦于舞台中心,大厅灯光暗淡,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


    或许是轮椅引人瞩目,也可能是宫学祈的红发太高调,总之他们进来后瞬间吸引所有眼球,连台上讲话的主持人也朝这边看两眼。


    宫学祈确实突兀,没有人敢打扮成这样进入平地区。


    平地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有钱的人来这里越要低调,不然等着被套麻袋。


    正当大家纳闷他凭什么这么有种时,轮椅被推到大厅的沙发区,一个专门用警戒线拦住的区域。


    原来是东哥的人。


    那没事了。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回到台上,现场嘈杂声不断。


    大厅靠墙设有隐蔽的区域,距离舞台十几步远,空间由警戒线划分,避免客人被打扰。


    除了几名保镖外,只有林遇东一个人。


    他坐姿沉稳,叠起一只腿,目光从舞台转移到宫学祈身上。


    宫学祈的轮椅渐渐靠近,最终停在沙发右侧的位置。


    他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相遇,眼神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东哥,”宫学祈先开口,不高不低的声音绵长悦耳,“我第一次来平地区,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是这样没错,”林遇东并不否认这类评价,目光在大厅扫一圈,“这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好奇心很重,他们肯定在想,你到底是俊男还是美女。”


    宫学祈轻微耸肩,“随便,他们开心就好。”


    林遇东执起酒杯,语气变得低沉:“他们要是真开心了,那肯定有人遭殃。”


    宫学祈意外地挑眉:“东哥,你想开心吗?”


    林遇东喝一口酒,放下杯子摊手,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我见到宫先生已经很开心了。”


    “光是看着,就满足?”


    “我这个人不贪,欣赏就足够了。”


    宫学祈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理了理外套,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地朝舞台看去。


    来的正巧,赶上赌石最重要的环节。


    大厅的人群开始朝着中心聚拢,嘈杂声逐渐加重。


    一块巨大的石头被推上台,只看外观,很难分辨到底是翡翠还是普通的石头。


    程应岭上前一小步,俯身在宫学祈的耳畔,低声说:“您看到了吗?大哥以前卖过比这还大的石头。”


    他很巧妙地避开了‘嫂子’这个称呼。


    宫学祈没太在意,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我赌里面还是石头。”


    “哇您这话要是被石头的主人听到,估计要拿刀砍人。”


    “所以我在跟你说啊。”


    “您放心,要砍也是先砍我。”


    令人刺激的节目开始。


    赌石管的几个老手各就各位,使用砂轮先打磨,然后选择部位与深度。


    “一刀!”有人用中文叫起来。


    很快就有不少人附和,嚷嚷着“一刀”或“三刀”,现场氛围被吵得火热。


    宫学祈赌对了。


    切割机剖开原石,里面的颜色未变。


    一刀不够决断,再来两刀。


    等大石头被切得四分五裂后,这场赌石的结果终于公布。


    众人失望地摇摇头,本场压轴节目就此结束。


    “没关系,”程应岭趴在宫学祈耳边叨叨,“石头的主人不缺钱,就是为了玩,赌徒心态,享受这个刺激的过程。”


    宫学祈似笑非笑:“你大哥也是个赌徒,他玩的比较大,赌的是命。”


    话音未落,林遇东忽然朝他们看过来。


    “宫先生,”林遇东很礼貌地打个手势,“时间不早了,我让刘勤带你去楼上休息,晚点我们一起回市区。”


    宫学祈歪了歪头:“那你呢?”


    林遇东朝左瞅一眼,瞥到一抹身影,说:“我约了朋友,随便聊几句,不会让你等太久。”


    说话间,那抹身影越过人群渐行渐近。


    是一个五官俊朗的年轻男人,身材不错,有一双媲美男模的长腿,他灵巧地越过警戒线,直接走到沙发后方,两只手落在林遇东的肩膀上,快活地叫一声:“东哥!”


    林遇东笑起来,指了指这个人的脸,对宫学祈介绍道:“刚刚那块石头,就是他的。”


    宫学祈闻言撩起眸子,迎上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对方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椅里,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同时,伸出手报上姓名:“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宫先生了,你好,傅世朝。”


    宫学祈还算给面子,点头回应:“你好。”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两手搭在林遇东的肩膀,捏两下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人比艾翀有份量。


    哎可怜的艾老师。


    傅世朝收回被冷落的手,一点不尴尬,从盒里抽出一支烟,往烟草里塞进细长的沉香,点燃后衔在嘴边。


    一股混合草木香的清凉味道弥漫开来,浓郁而细腻,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森林中。


    “宫先生,来一支吗?”傅世朝态度友善地让了让。


    不等宫学祈有表示,林遇东做个下压的手势,几乎是命令的口吻:“灭了,宫先生不喜欢。”


    傅世朝意外地挑眉,笑着把烟灭了,“不好意思,没想到。”


    其实大厅吸烟的人很多,毕竟这里没有明文规定,只是他们所在的区域被隔开,那些劣质的二手烟飘不过来。


    短暂的打过招呼,林遇东吩咐刘勤和表弟照顾好宫先生,随后跟着傅世朝离开了沙发区,朝舞台后面的暗门走去。


    一行人护送宫学祈上楼,表弟寸步不离。


    “熟悉吗?”宫学祈轻声问。


    程应岭一脸茫然:“不熟,第一次见。”


    “我没问你,”宫学祈抬眸看向身侧,视线落在刘勤的脸上,“刘秘书,你应该知道。”


    刘勤仿佛早有准备:“他是东哥在平地区认识的朋友,认识的时间比我久。”


    宫学祈轻弯唇角:“哦关系不错。”


    程应岭插话:“刘哥,他看宫先生的眼神,我觉得可以进群了。”


    宫学祈狐疑皱眉:“进什么群?”


    “咳没什么。”


    程应岭和刘勤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尴尬


    宫学祈被推进一间相对奢华的包厢,在二层,装有单反玻璃。


    他背对着门口,身体面向玻璃,微微低眸便可将大厅的场景收入眼底。


    他的目光在舞台和暗门之间游移,尽管大厅很热闹,他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最初的半小时,程应岭一直陪在身边,门口还站俩保镖,身材跟巨石强森有一拼。


    后来表弟举手请假,要去上厕所。


    “路上就想,憋到现在。”


    宫学祈心疼坏了,像个长辈似的摸摸表弟的头发,“快去吧。”


    “我马上回来。”


    程应岭说完急匆匆地走出去,看来是真的急。


    屋里只剩宫学祈一个人。


    他没什么戒心,面色倦怠,心不在焉地盯着大厅的暗门。


    没一会儿,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平地区的‘坏’名声可不是耸人听闻,大城市来的宫先生马上亲身验证。


    宫学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间观念变得模糊,警惕性等于没有,当他意识到有人靠近自己时,已经来不及了。


    毫无疑问,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对方悄无声息地来到宫学祈身后,忽然蒙住他的双眼,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他的嘴唇。


    ——接吻是最好用的口塞。


    宫学祈微微睁大眼眸,嗓子眼里只挤出一声低吟:“唔”


    这个吻猝不及防,非常强势又很贪婪。


    先是含住再使劲吮吸,不等宫学祈适应这样的节奏,对方近乎粗暴地撬开他的牙关,在吃痛的间隙趁虚而入,横扫他的口腔,将他的呜咽声尽数吞没。


    酒精与清凉的气息在交缠间炸开,弥漫出一股特别的味道。


    宫学祈在今晚闻到过,是一种沉香。


    他长长的睫毛扫着对方的掌心,想出手反击,奈何对方动作太快,单凭一只手就控制住他,并维持接吻的姿势把他的两手绑在轮椅上。


    作案工具应该是领带。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男人嘴上的攻势越来越凶悍,宫学祈觉得无法呼吸,侵占口腔的舌头滚烫如烙铁,烫得他直往后躲。


    照常来讲,他没这么弱,练过一些近身护卫的招式。


    要怪只怪他太逞强,非要拄着拐杖在庄园走一圈,导致两只胳膊以及大腿肌肉酸痛无比,别说反击了,他抬下胳膊都很费劲。


    歹徒真是太幸运了。


    不,应该是流氓。


    还有更幸运的,只是接吻并不能满足这个男人,他扩大了侵犯领地,解开宫学祈衣服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全部解开,直到露出整面胸膛,然后把手覆上去。


    可能是为了阻止宫学祈呼救,两人的嘴唇就没分开过。


    强势的吻还在继续


    那只手也是真不客气,从宫学祈的锁骨开始下移,能碰到的地方来来回回玩了个遍。


    宫学祈被撩拨得胸膛绯红,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身体里仅存的力气被绵长的吻一点点抽干。


    时间就在这漫长无尽的热吻中流逝,当最后一丝氧气被夺走,意识也跟着消失,宫学祈全身瘫软,陷入了昏睡中。


    哪怕他晕了过去,这个吻也没有停止


    再次睁眼,物是人非。


    宫学祈在车里苏醒,穿戴整齐,旁边坐着表弟。


    他们在一辆商务车里,林遇东和刘勤坐在前排,用很低的音量聊着公司的事。


    表弟打着瞌睡,感觉脑袋随时会撞向车窗。


    宫学祈侧目,看一眼外面的夜景。


    车辆驶上大桥,证明他们刚刚离开平地区。


    要不是他舌根发麻,腮帮子很痛,胸前的□□还有点疼,他真要怀疑那是一场诡异又热情的梦。


    “宫先生?”表弟一激灵,“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你”宫学祈立刻皱眉,说话都觉得像是被电击,“这是哪里。”


    程应岭如实回答:“先去绿谷庄园,要把您安全送回。”


    宫学祈轻抚红肿的嘴唇,露出可疑的笑:“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吧,”程应岭想了想说,“我回包厢时您就睡着了,没敢打扰你,上车也没叫你,看你睡得太沉了。”


    “谁把我送上车的。”


    “我呗。”


    程应岭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表情上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宫学祈最先排除表弟,这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憨憨,而且表弟有自知之明,难能可贵的品质。


    那会是谁呢?


    他舌尖依旧残留着那股沉香的味道


    听到声音,林遇东和刘勤停止交谈,纷纷回头看过来。


    宫学祈条件反射地直视林遇东的眼睛,周围的人都被虚化,只有这个男人的五官越来越清晰。


    “不舒服?”林遇东嗓音低沉,眼中含有几分关切,“你睡了有一会儿,现在觉得冷吗?”


    宫学祈暗暗观察着,摇头:“不。”


    林遇东收回目光,坐正身子说:“那就好。”


    这种关心并非出于礼貌或体贴,而是纯粹的漠视。


    如果是他


    除非是精神分裂,不然很难把林遇东和那个热情似火的人联系到一起。


    难道真的是纯倒霉,被一个路人趁火打劫?


    宫学祈静静地思考,忽然问:“你的那位朋友呢?”


    林遇东不太确定:“你在问傅世朝?”


    宫学祈点头:“是。”


    林遇东语气平淡:“他在平地区还有业务,不回市区。”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车厢恢复先前的静谧。


    宫学祈心里却酝酿着狂风暴雨——


    凌晨两点钟,商务车驶入绿谷庄园。


    宫学祈被程应岭抱下车,安稳地坐在轮椅中,等候在门口的廖姐赶忙上前,一边往他身上盖毛毯一边嘘寒问暖。


    他做个手势,让身边的人都散开。


    他要亲自跟林遇东道别,操控轮椅滑到近处,抬起亮眸说:“东哥,辛苦你送我回来。”


    林遇东点头致意:“客气”


    话还没说完,宫学祈的上半身突然往前栽倒。


    林遇东手疾眼快,赶在宫学祈摔倒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刹那间,两人距离拉近。


    宫学祈趁机握住林遇东的手腕往下压,迫使对方弯下腰来,他宛若不经意间将脸凑到对方的下颌,轻轻地嗅了嗅。


    他们的呼吸因此缠绕在一起。


    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像两枚磁吸相隔一寸。


    林遇东表现得无比平静:“宫先生,要小心。”


    宫学祈放开他的手腕,慢慢坐正身子,眼神晦暗难懂:“有句话,请东哥帮忙传达。”


    林遇东站直,应道:“好。”


    宫学祈唇间露笑,那笑像裹着糖的刀片,沾点不怀好意:“告诉你那位朋友,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傅世朝吗?”林遇东正经的无懈可击,“你放心,我会一字不落的传给他。”


    宫学祈摸了摸嘴角,声音非常低:“其实可以明着来”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