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他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夏尔温暖柔软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能让他疯狂也能让他安宁的气息。
那是他的哥哥,他完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可能……还是不喜欢做雄虫。”
“没关系,”夏尔抱住了他,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我在这里,我想你应该正视雄虫的需求,毕竟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做虫族的。我爱你,我希望你勇敢一点。”
…
夏尔帮助了他,一直到弟弟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从始至终,他都没怎么喘过,只是在一心一意安抚小兰波,自己都没有动情。
但哥哥温暖的包裹也让兰波满足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兰波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羞赧和撒娇:“哥哥,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陋?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讨厌,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做什么我都会包容你,谁让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夏尔打断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现在泻了火,终于可以睡觉了吧?”
他拉着兰波躺下,让他睡在自己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搂进怀里。
兰波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环住夏尔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夏尔看着弟弟安静的侧颜,轻轻叹了口气,身体依旧疲惫,但心中却是一片柔软的平静。
就这样吧,就让他们在异国他乡陪伴,一直到死亡的那天,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们都是最亲的“兄弟”。
等到来年春开花满园,他们再去父母的坟前祭拜,到那时,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爸妈,他把弟弟照顾的很好,没给弟弟委屈受,他们相亲相爱,永远是血脉相连的好兄弟。
“哥哥。”兰波突然问:“我和泽莱莎,你更喜欢哪个弟弟?”
夏尔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喜欢你。”
“我就知道,哥哥舍不得我难过。”兰波眷恋地蹭了蹭夏尔的下巴,然而这种时候,窗子却被敲响。
金发少年坐在窗框上,不知道在这里听了多久,终于忍不住了,失控的眼眸泛起红晕,他跳下窗框,走到夏尔床前来站定:“所以哥哥还是喜欢你的兰波?”
夏尔也没想到泽莱莎会在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出现。他试图坐起身,但兰波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箍得死紧,让他一时难以动弹。
“泽莱莎?”夏尔的声音还带着事后的些许沙哑和疲惫,“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泽莱莎打断他,一步步走近,他的视线落在夏尔凌乱的睡袍,鼻子里全都是属于兰波发情期过后浓郁的气息上,他很讨厌这气味,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却越来越红。
“我再不来,哥哥是不是就要彻底忘了我这个小弟弟了?”他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你说更喜欢他?就因为他今晚比我先找到你?还是因为他这副离不开你的可怜样子?”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兰波:“用发情期来绑住哥哥,真是好手段,你赢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夏尔终于用力挣脱了兰波的束缚,坐起了身,他没有看泽莱莎伸过来的手,而是直接抬手,轻轻捧住了泽莱莎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泽莱莎瞬间僵住,所有即将出口的尖锐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怔怔地看着夏尔,眼眶更红了。
“莎莎,”夏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的平静,“冷静点。”
他叫他莎莎诶……黄金蜂傻住了,一腔怒火好像刹那间烟消云散。
夏尔轻柔地抚过泽莱莎微凉的脸颊,“我没有忘记你。你们都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那你为什么说更喜欢他?”泽莱莎指控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微微倾向夏尔的掌心,“是因为他始终和你一样,是人类吗?你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虫母吗?”
“错,我早就接受了,我相信你看得出来,”夏尔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兰波很难过,他需要我。而在那种情况下,你问我更偏爱谁,我只能给他此刻最需要的安心,如果是你问,我也这样回答。莎莎,你明白吗?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兰波需要直接的安抚,而你……我的小莎莎,你总是知道如何让自己得到关注,不是吗?”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调侃,泽莱莎咬住了下唇。他确实是想来寻求关注的,只是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可是我也想要哥哥。”他小声地、不甘心地嘟囔着,“夜还长着呢,我能上去睡觉吗?求你了,好哥哥。”
夏尔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又看了看眼前两个都紧盯着他不放的弟弟,他最终松开了捧着泽莱莎脸颊的手,在泽莱莎流露出失望之前,重新躺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自己另一侧空着的床铺。
“上来吧。”他闭着眼睛,声音里充满了倦意,“不是想一起睡吗?安静点,别吵了。我真的很累。”
兰波的身体瞬间僵硬,搂着夏尔的手臂收紧,明显的不情愿,“……”
泽莱莎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邀请。他看着夏尔疲惫的侧脸和另一边虎视眈眈的兰波,犹豫了片刻。
最终,对靠近哥哥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踢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在夏尔的另一侧躺下,尽量不去碰到兰波,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近了夏尔温暖的脊背。
一张大床,躺了三个虫族,显得有些拥挤。
夏尔感觉到两侧传来的、截然不同的体温和气息,心中五味杂陈。伸出手,摸索着,左右分别拍了拍两个弟弟:“……傻弟弟们,赶紧睡觉。”
泽莱莎轻轻拽住了夏尔的一小片衣角,然后让夏尔背对着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夏尔眼睛一闭,眼尾微红,却没拒绝。
泽莱莎高兴地亲了下他的耳朵,然后把被子盖在了他们腰下,双手向前搂住了夏尔的肚子,自己紧紧贴上去。
以至于兰波一直都没睡着。半夜,他终于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他受够了隐约传来的摇摇晃晃,红着眼睛醒来,提着夏尔的胳膊,忍无可忍地把熟睡的哥哥从熟睡的泽莱莎身上拿下来,只听见一声模糊的“啵”,他忍着愠怒,把哥哥擦干净,再包在被子里,抱去了别的房间睡觉。
第152章
西西索斯为婚礼筹备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议会中心的一封邮件打乱了他的计划。
[经议会紧急磋商,一致认为虫母陛下的婚姻需以族群存续为首要前提。
也就是说,母亲必须与第一王夫伊萨罗阁下进行基因匹配测试。
此致。]
西西索斯盯着“基因匹配”四个字皱紧了眉,他们没看见小阿卡修斯殿下是只健康的小蝴蝶吗?他的翅膀振动频率符合虫族健康标准,体内基因链无任何隐性缺陷,甚至连采集的信息素都被评价为“温和类型”,这还不足以说明,伊萨罗阁下和虫母陛下非常适合生孩子吗?
要知道小阿卡修斯的父亲可是拥有SS级精神力的伊萨罗阁下,这个“温和”的评价简直来之不易!
但议会的规则从不由个体优劣决定。西西索斯沮丧地骂了句:“去他虫屎的!”然后点开邮件附件里的投票明细,看着“支持测试”的议员席位占比超过三分之二,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哪怕伊萨罗阁下是族群中公认的健康个体,只要议会投票通过,这场测试就必须执行,而测试结果若是未达到“与虫母陛下的最优匹配阈值”,他筹备了近一个月的婚礼,恐怕要就此搁置。
西西索斯不允许自己的努力变作一场空,他必须立刻通知夏尔和伊萨罗。
夏尔早早就到了,看上去一扫前些天的疲倦,盯着这封邮件,反应平平:“哦,所以我和大蝴蝶要做什么测试吗?”
“大概是抽血、化验?”
伊萨罗刚巧走进来,显然一接到西西索斯的通知就赶过来了,他走到夏尔身边,自然地在夏尔脸上亲了一下,俨然习惯了在虫族面前对小猫咪公然示爱。
夏尔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淡然表情大概说明了他心情不错:“西西索斯,我有一个新想法,不如借这次机会,直接就在我体内培育出携带虫母基因的虫卵,我觉得,虫族的下一任虫母可以出自蝶族。”
伊萨罗低声说:“宝宝,你真的要这样赏赐蝶族?”
夏尔并不想让伊萨罗在西西索斯面前叫他“宝宝”,但鉴于伊萨罗嘴上没把门的,为了避免伊萨罗又说出什么惊天言论,默认“宝宝”是在叫自己:“你不同意我也可以反悔。”
22.1cm已经迫不及待展露雄风了。
“怎么会?”
伊萨罗微微一小硬,告诫尾钩不可以对他的宝宝猫不敬,这不礼貌。
他的尾钩似乎听到了他的斥责,蔫蔫低下头,看上去要在晚上狠狠报复回来了。
但是心脏就没有尾钩那么听话。尾钩可以软下去,但心脏若是停止跳动,他就死了。
伊萨罗面上不走漏一点愉悦:“我喜欢我们的每一只孩子,他们都像你一样可爱地要命。”
西西索斯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也不想听见其他雄虫对娇柔单纯善良美丽亲切和蔼孱弱……的小虫母表露如此强烈的爱意。
等等,好像滤镜有一点厚,复眼前只剩下一道光明的形象。
“……但是,要直接在您体内培育虫卵吗?”西西索斯谨慎地问道,“陛下,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监控,比起丢到哪里都能活的雄虫卵,虫母的卵成活率非常低,而且人工造卵的过程……”他斟酌着用词,“可能会对您的孕囊造成不小的负担,据说会多次伸出检测探头,看虫卵是否健康,您会习惯吗?”
夏尔微微抬眉,视线向下:“你觉得呢,西西索斯,我会不会习惯?你们虫族那么多雄虫都来求我爱他,我的本意只是和伊萨罗结婚,结果出了这么多意外?你不会不知道前几天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吧?现在我非常想把生殖道口上一道锁,让那些雄虫都克制一点。”
西西索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当然,陛下,您孕囊里的负担已经够多了,不多这一个。”
夏尔恢复平静,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么,西西索斯,你是觉得我心理上承受不住实验吗?还是说,你对伊萨罗的基因没有信心?”
伊萨罗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别说这个。”
夏尔瞥他一眼,发觉他表情有点怪异:“你……啊?”
西西索斯为难道:“我确实对阁下没有信心,您可能不知道,阁下生病时做的检测报告显示,那次受伤导致他有可能虫精数量减少或质量下降,影响生育,您知道这是身为第一王夫严重的减分项,无数医生都在催促他去做尾钩康复训练,但是阁下似乎为了面子不肯去,而且医生们私下找我谈过很多次,您过于宠爱伊萨罗阁下,对他的虫精需求有些过头。”
伊萨罗挑了挑眉,好吧,所以他还是被虫子们看作虫母养在床上的小雄宠了,那群虫子甚至经常给他发短讯,催促他日常检测射/精长度、尾钩长度、还有魔丸激素水平,催促他生三胎四胎五胎N胎,还总是善意提醒他:要是虫母陛下性/虐待他了,记得给他们打通讯,他们会秘密送来一些壮钩药,以防母亲失望……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伊萨罗的手自然地搭上夏尔的腰,对西西索斯要笑没笑,看着有些狰狞,“……你这是在告状?”
夏尔感觉到伊萨罗小小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腰,立刻回味了一下替伊萨罗挽回尊严:“我认为没有下降,反而有所提高,从一夜四次提高到了七次,虽然我并不喜欢如此高的频率,但在你们虫族貌似还算优秀?”
西西索斯扶额:“嗯……其实我们不用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件事,这个您大概感觉不出来,七次还是有点少,十次以上比较正常。”
“够了,我说够了。”夏尔直接打断他,“虫母的生殖道也是生殖道,次数不重要,重要的是质量。好的,现在我们结束这个话题。议会既然以‘族群存续’为理由要求测试,那我直接用结果证明,我们的结合基因匹配,能够孕育出最优秀的下一代,也符合族群利益,不是更能堵住那些质疑的声音?”
伊萨罗适时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我的基因随时愿意奉献一切,并接受最严苛的检验。”
“谢谢你的配合,蝴蝶。还有,虫母的身体对虫族基因的接纳度本就比普通个体高,上次医师检查时还说过,我的体质很适合孕育下一代,我是个高产的……虫母。”夏尔无所谓道。
西西索斯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又看了看夏尔眼底的坚定,终是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虫母陛下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只能揉了揉眉心:“我们需要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和生物工程师全程监控,确保您的绝对安全和虫卵的健康发育。议会那边,我会以[为确保测试准确性及虫母健康,需采用最高规格的基因融合观测流程]为由进行报备。”
“可以。”夏尔点头同意,“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
…
西西索斯高效地行动起来。很快,一间配备了最先进设备的无菌培育室准备就绪。夏尔躺在了特制的培育舱内,伊萨罗则在一旁,看着医生通过复杂的生物链接系统,将高度提纯并激活的基因物质导入夏尔体内。
过程并非简单的受孕,而是更像一场精准的生物工程,夏尔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同于以往情爱交融的融合正在建立。
伊萨罗的基因涌入他的血脉,向那些专门为此准备的孕育巢房,对虫母的染色体开始进行一场激烈的占有。
夏尔闭着眼,眉头微微蹙起,这感觉奇异而充满力量,带着轻微的胀痛和难以形容的充盈感。
监测屏幕上的数据飞速滚动,各项指标都显示出惊人的兼容性和活性。
数小时后,初步融合完成。
医生们一片死寂,熟悉医疗官的声音带着压抑:“陛下,王虫阁下,初步监测显示,你们的……基因融合度达到0.01%,虫卵基础没办法成功构建,可能与您不是天生虫母有关系,想从您的身体里生育出下一任虫母有些难度。”
医生们一片垂头丧气,夏尔的冷静算得上冷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把我泡在福尔马林里,再用五十厘米的受孕针注入到孕囊?我都接受。”
“我不接受!”医疗官认真反驳:“您的身体可不是试验仪器。这只能从雄虫身上改变。我会给伊萨罗阁下开具延长尾钩的药物,希望你们能通过自然受孕生育出一只可爱的小小虫母崽。”
夏尔一把按住他的手,倒吸凉气,压低声音:“我认为不用这样做。”
医疗官的脸微微一红:“可我是认真的,陛下。”
“我也是认真的。”夏尔一想到伊萨罗的尾钩已经突破20cm,再延长就可以绕腰一周当腰带盘上了,坚定拒绝:“我不想死在床上,给我换一种方式。”
医疗官被夏尔眼中近乎惊恐的坚决震慑住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坚持延长尾钩的方案,这位看似清冷的虫母陛下可能会当场下令把他扔出去。
“好吧。”医疗官被威胁到,“那我就只能开一些增强雄虫出精量的特效药,给阁下吃,同时对他的基因做一些微调,也许可能会生育出下一只小虫母。”
伊萨罗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并不介意过程,只是听到“增强出精量”时,他微妙地挑了一下眉,看向夏尔,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涟漪。
走出医院后,伊萨罗举起一袋子注射液和口服剂,蹙眉询问夏尔:“小猫,你认为这真的有用吗?”
夏尔宽慰他:“我确信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雄虫,不要怀疑自己,等把这些药都吃下,生出一只虫母幼崽,你们虫族的注意力就会从我身上转移了。”
伊萨罗苦笑道:“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当然,夏尔很快就后悔了。
当天夜里,伊萨罗留在了夏尔的寝宫卧室,并且使用了远超过剂量的药物……
厄斐尼洛路过夏尔的窗前,听见了青年夹带着痛苦的愉悦呻-吟,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离开了窗根底下。
无疑,整个首都圈的雄虫们都知道了,伊萨罗阁下的婚检出了问题,他那方面有障碍——“不行。”
这对【第一王夫】和【雄虫】的两个身份来说都太悲哀了,议会举手表决,全体反对伊萨罗当第一王夫,以梅塞主席为首,并且他似乎认为如果伊萨罗都可以当第一王夫,那么自己也可以试试。
这对尾钩傲人的蝶族领主无疑是巨大的侮辱,险些引起蜂族和蝶族的世纪大战。
好在提案遭到了内廷局的残酷驳回。
据在王宫里站岗的军虫说,虫母实在太爱蝴蝶了,所以逼迫医药局,让可怜的医生们给蝴蝶强行注射了延长尾钩长度和“射击”时长的各种药物,并把他留在寝宫里狠狠地囚禁着,整夜整夜地索取、压榨、且不允许任何鳞翅目的同胞去看望他,俨然暴君做派。
虽然并不确定这是不是艾斯塔统帅主张传播的谣言。
但是大家都信了……虫神啊,谁不知道蝶族是最温柔可亲的种族?蝶族的领主阁下那么爱母亲,是一定不会反抗的,他青涩懵懂的样子一定让母亲兽/性大发……
毕竟,没有母亲得不到的雄虫,就算蝴蝶在外所向披靡,到了虫母的床上,也只能配合虫母的各种体/位并且发出低沉性感的酥声,以此祈求美丽善良的虫母怜爱他些许。
为此,整个蝶族以泪洗面,24小时为领主阁下祈祷。至少从卫星地图上看,蝶族的领地一整夜都灯火通明。
这还是仅仅一天就发酵出的舆论,尤其是盛大的婚礼在即,更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虫尽皆知。
就连帝国那边都听说了,夏尔上将虐待虫族,这次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床上。德西拉君主在发来贺电的同时,又表达了对邻邦的同情,希望夏尔上将的个人行为不要影响到两国邦交。
一向负责外交事务的贾斯廷回了一封信,用两个字来表达了他的崩溃:
【收到。】
同时,刚刚路过窗角下的厄斐尼洛表示:传言都是虫屎,没有一句话可信。
谁见过“温柔”的蝶族自己给自己注射超剂量的壮钩药?听上去,小虫母都快被蝴蝶干死了。
厄斐尼洛脸色铁青,几次抬手想要强行破开那扇施加了精神屏障的门,最终却都硬生生忍住。
干涉虫母的繁育行为是重罪,尤其当另一方是法理上的第一王夫时。审判长做这些等于找死。
乌利亚好巧不巧也路过了这里,抱着手臂靠在远处的廊柱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偶尔路过的侍从虫族瑟瑟发抖,绕道而行。
但他也没有什么措施制止这一切,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年轻虫族太爱玩了,夏尔还很年轻,但对伊萨罗的征伐属实是有点可怕了。
西瑞尔路过的时候尾钩一硬,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该管的不该管——夏尔的脾气太暴躁了,伊萨罗阁下真是可怜的蝴蝶……看来,做第一王夫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也许做一位王夫才最好。
果然,母亲最爱的还是自己。西瑞尔微笑着离开。
夏尔还不知道自己清誉受损,他忙着应付该死的蝴蝶。
伊萨罗对药物的耐受程度太高了,药效在他身上发挥到淋漓尽致,以至于本该用于“微调”和“增强”的药物,在他们之间掀起了近乎狂暴的反应。
夏尔后悔的要命,就算伊萨罗一如往昔温柔,但他也险些支离破碎。
伊萨罗不断啄吻着他汗湿的脖颈和肩膀,夏尔仰起头,感受到他的温柔,只好与他接着格外痛苦而快乐的吻。
寝宫外的雄虫们能听见里面的战争有多绵长,显然,这一夜,对而言伊萨罗阁下格外漫长。
半夜,夏尔终于因为极致的疲惫和某种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而陷入昏睡,很快,窗外的天空也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居然被做到睡过去。
伊萨罗看着怀里狼藉的小虫母,看着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蹙着。
药物带来的狂热浪潮正在缓缓退去,伊萨罗温柔抚过夏尔的脸颊,轻轻呼唤,“……小猫?”
“闭嘴,别叫我,让我睡觉。”夏尔懒懒地给了他一小巴掌,苦不堪言。
伊萨罗笑着吻他的脸,温和地用清水清洗他的皮肤和花朵。
到了第二天中午,夏尔才从深沉的昏睡中挣扎着醒来。
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他动了动手指,都觉得异常艰难。
寝宫内弥漫着浓重的信息素和药味混合的气息,但已经被打扫整理过,换上了新的寝具,并且,伊萨罗不在身边。
夏尔试着撑起身,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腰腹以下酸软得根本不听使唤……伊萨罗呢?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被轻轻推开,夏尔下意识喊:“伊萨罗,你去哪了?”
进来的不是伊萨罗,也不是日常侍奉的虫族,而是面色凝重、带着医疗箱的医疗官团队,还有西西索斯。
西西索斯看到夏尔醒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陛下,您醒了。”他快步上前,医生们则是小心地检查夏尔的状态。
“您感觉怎么样?是否有强烈不适?我们已经准备了舒缓药剂……”
“伊萨罗呢?我要找他。”夏尔打断他,声音干涩沙哑:“他去哪了?”
西西索斯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闪烁:“伊萨罗阁下…他…在禁闭室。”
夏尔瞳孔微缩,难以想象自己听见了什么乌龙事件:“禁闭室?谁关了他?我们三天后就要结婚了,现在你告诉我,我的未婚夫被关起来了?”
西西索斯低下头,艰难地开口:“是的,母亲,我当然知道他在您心中有多重要。但是议会昨天下午召开了紧急会议,您一天没有整理政务,所以,多位议员以第一王夫[危害虫母健康安全]、[行为失控]为由,联名提议暂时让伊萨罗阁下隔离审查,梅塞主席推动进行了快速表决,并且顺利通过了。”
夏尔咬紧牙:“……你没告诉他们,我只是在和伊萨罗生崽吗?我们是两厢情愿的,我没虐待他,他也没虐待我。”
西西索斯补充道:“我说了,但是伊萨罗阁下被带走时,也没有反抗,这我就没办法了。”
夏尔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他疯了。”
西西索斯小心翼翼:“他并没有疯。事实上,您昏睡这两天,有一些传闻闹得满城风雨,我来讲给您听。”
夏尔听完之后两眼发直。
外面那些虫族居然以为……虫母性/虐待伊萨罗,而伊萨罗太兴奋了,以至于不小心误伤了虫母,这在虫族是绝对不允许的,因此,伊萨罗被关了起来。
夏尔:“……”
能想象到现在外面流传的版本会有多离谱了。
“陛下,”医疗官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这时候说话应该不会被骂,谨慎道:“我们需要为您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尤其是孕囊和基因稳定性的评估,您有可能怀上了虫母卵,也有可能没有。”
夏尔猛地睁开眼,黑眸里一片冷静:“检查可以。但在这之后,把我的小福蝶放出来。”
…
禁闭室。
伊萨罗背对着门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那头标志性的白发铺散了一地,几缕发梢蜿蜒到了门边,他赤着双足,宽大的禁闭服更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当然是错觉,他强壮的不得了。
他并没有像寻常被关押者那般焦躁或颓唐,而是用手指在地面上慢条斯理地画着圈圈,一下,又一下,动作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夏尔和西西索斯他们来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愣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清了清嗓子,压下嘴角的弧度。
“伊萨罗?”夏尔唤了一声。
画圈圈的动作停住了。但那背影依旧固执地对着他,纹丝不动,甚至连那双漂亮的蝶翼都收敛得紧紧的,透着一股“我很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无声控诉。
夏尔对西西索斯和医疗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远些,然后自己慢慢走进禁闭室,停在那片白发附近。
“咳,”夏尔蹲下来玩弄着他的头发,看着雄虫透着委屈的背影,声音放软,带着明显的哄诱,开玩笑道:“我的乖宝宝,妈妈来带你回家了。”
那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然后,闷闷的鼻音传来:
“是吗?那很不幸,你的宝宝生气了。”
第153章
夏尔:“……”
他果然在生气,而且还是这种级别的小发雷霆。
夏尔无从得知伊萨罗这两天遭受了怎样的打击,声音更柔,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回过头来看看我吧,好蝴蝶,好老公?”
最后那个称呼,他叫得有点生涩,但好在画圈圈的手指彻底停下了。
沉默在禁闭室里蔓延了几秒,然后,伊萨罗终于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似的转过了身。
他依旧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夏尔,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瞳里似笑非笑,眼底却沉淀着一点幽怨和浓厚的兴味:
“陛下终于想起您还有一位‘因为过于兴奋不慎弄伤虫母而被议会隔离审查’的未婚夫了?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夏尔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噎了一下,哭笑不得:“谣言我会处理的,宝宝,关你进来是议会的蠢决定,我已经让他们撤销了……还有梅塞,我决定把他的虫翅拔掉,给你报仇。”
当然不能拔,梅塞都残疾成那样了,夏尔也舍不得让他变得更可怜,如果梅塞知道了一定会偷偷哭。但为了哄小蝴蝶,一切凶恶都是被允许的。
“哦?听上去很有诚意,我知道你一向疼他,这经常让我感到嫉妒,”伊萨罗微微歪头,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淌,“所以,陛下是承认,昨晚并非我‘行为失控’、‘危害您的健康安全’,而是您自愿承受的?”
夏尔耳根一热,强作镇定:“不然呢?难道是你强迫我的?”他顿了顿,决定反将一军,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还是说,伊萨罗阁下对自己昨晚的表现其实并不满意?需要我在禁闭室再肯定一下?”
伊萨罗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眼底那点幽怨终于被一丝真实的笑意取代,“这里吗?也好啊,我的囚犯服很宽松,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毕竟,我可是陛下的小蝴蝶呢。”
夏尔抱起双臂瞪着他。
伊萨罗表面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看吧,你就这样对我,还说什么道歉。”
夏尔迫不得已轻声:“那你想怎么样嘛?”
伊萨罗轻轻“哼”了一声,别开视线,目光落回地面,又开始用手指慢悠悠地画圈:“反正如今全虫族都知道,第一王夫是个需要靠药物才能满足虫母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最终轻轻吐出,“……妖妃。”
夏尔勾住了他一缕铺在地上的头发,轻轻拽了拽:“那你确实把我迷住了,我的美人,再说这种话,今晚我就狠狠要了你。”
伊萨罗回眸,淡淡哀怨:“你舍得这样对我吗?”
夏尔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软了语气哄:“小福蝶,你不想吃药我们就不吃,反正日子还长,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拥有一只小虫母。”
伊萨罗抬起眼,冰绿色的眼眸里终于漾开了真实的笑意,像冰雪初融的湖面。他慢慢直起身,跪坐起来,然后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夏尔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小猫,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高兴,”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夏尔胸前传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冷嘲热讽的样子,“他们都在笑话我,你得替我做主,你可是王,你舍得看你的小福蝶就这样、被欺负被虐待被贬低被瞧不起吗?他们欺负我,就是不给你面子。”
夏尔轻轻抚摸着伊萨罗柔顺的白发,无奈道:“我当然舍不得啊,你想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那你就去收拾他们。”伊萨罗不怀好意的,“梅塞,还有那帮议员,狠狠地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你最爱的小福蝶,谁要是惹了我,你就会替我报复回去。还有,等我们生出虫母卵,或者哪怕只是再多生几只健康强壮的蝴蝶宝宝,我都要把他们的脸打烂。”
夏尔心软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颊:“……好啦好啦,都听你的,你想生几只就生几只吧。”
西西索斯和医疗官对视一眼,无奈扶额。
但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他们只是围观了一场雄虫祸国的经典案例。果然,虫母还是不应该独宠一只雄虫,他们倒真希望夏尔能把伊萨罗关起来,做一只乖巧伶俐的禁脔,也好过听雄虫在这茶言茶语。
伊萨罗享受着夏尔温暖的拥抱,心里很高兴他还能享受一辈子。
“可是你不在的时候,好多虫都欺负我了。”伊萨罗紧紧搂住夏尔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连帝国都知道我是只没用的雄虫,我的名声全毁了。”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委屈极了,“我倒是没关系,但是小蓝会丢脸,你要给我们的宝贝做主。”
“这件事交给我吧,”夏尔忍着笑,配合他演戏:“要不我发个声明,就说伊萨罗阁下威猛无比,是我承受不住,晕倒在床上?”
伊萨罗立刻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夏尔挑眉:“假的。你想得美。”
伊萨罗立刻又蔫了下去,把脸重新埋回去,闷声道:“哦。那陛下还是让我继续在这里画圈圈吧,反正出去了也是被嘲笑。”
夏尔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别演了。快起来,跟我回去,西西索斯说婚礼筹备还有很多细节要和你确认,我已经等不及要和你结婚了。”
伊萨罗嘴角勾起,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点委屈,只剩下狡黠和得逞的笑意。他就着跪坐的姿势,仰头在夏尔唇上偷了一个吻,然后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好吧,”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做了多大让步似的,“既然陛下如此诚恳地请求我了。”
他赤着脚,长发曳地,俯身在夏尔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夏尔耳廓:
“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走吧。不过,关于我到底‘行不行’这个问题,今晚,或许我们可以抛开药物,再深入严谨地探讨一下,我保证,数据会比谣言真实得多,陛下。”
夏尔耳根瞬间红透,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往后撞了他一下:“……闭嘴。收敛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有吗?”伊萨罗低低地笑了起来,顺势将夏尔打横抱起,“就算是有吧,我想翘尾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尽管夏尔抗议了一下,他仍然大步流星地扛着他的小猫走出禁闭室。
回去之后,医疗官再次为伊萨罗做了检验,最终报告显示他身体健康,基因活跃度甚至远超常规水平,所谓的“虫精质量下降”纯属无稽之谈。
这份报告被西西索斯第一时间公之于众,总算勉强压下了最不堪的那部分谣言。
然而,“药物助兴”和“陛下过于索求”的香艳话题却不是一纸医疗报告能彻底澄清的,依旧在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
西西索斯几乎是动用了内廷局全部的宣传力量,才将那份证明伊萨罗健康强健、基因优异的报告广泛传播出去。
然而,收效甚微。
虫族民众,尤其是那些无缘亲近虫母的雄虫们,似乎更愿意相信那个香艳又带着点禁忌色彩的版本——高贵冷漠的虫母陛下,对第一王夫有着超乎寻常的贪婪渴求,以至于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勉强满足。
夏尔听了直想撞墙。
这种传言里混杂着嫉妒、臆想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像星火燎原,根本不是一份纸面上的医疗报告能够解决的。
“果然是伊萨罗阁下‘不行’,才需要医疗官出具证明来挽尊!”
“胡说!分明是陛下太…太热情了,阁下是为了配合陛下才…”
“无论是哪种,都太令虫羡慕了!”
类似的窃窃私语在星网角落和王宫外围悄然弥漫,西西索斯头疼欲裂,感觉自己精心筹备的婚礼浪漫氛围,正被这些越来越离谱的八卦侵蚀得千疮百孔。
好不容易熬到了婚礼前夜。
按照蝶族传统,新婚夫妇前一晚应分开居住,以象征对结合的庄重期待——温柔的蝴蝶们从来都遵循着老一套规矩,例如婚前为虫母守贞、不能婚前受孕、身体不可有损伤,等等。
伊萨罗全犯了个遍。
所以,就算他们都有两个宝宝了,也还是要尊重蝶族的老传统。
夏尔躺在自己宽敞却显得有些冷清的主寝殿床上,翻来覆去,莫名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上一次结婚完全是个意外,而且他也没有类似的感觉。也许,他已经习惯了伊萨罗温暖的气息和拥抱,伊萨罗的陪伴像氧气不可或缺,他已经离不开,放不下。
而本该留在自己宫殿的伊萨罗,此刻却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卫兵,像一道融入月色的影子,出现在了夏尔寝宫的外阳台。
夏尔心有所感,起身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果然看到那只本该“安分守己”的大蝴蝶正斜倚在栏杆上,白发被夜风吹拂,微微飘动,绿眸在月光下含着笑意望着他。
夏尔的心怦然一动。
“……你还是来了,”夏尔无奈地打开落地窗,“虫族的传统在你眼里是摆设吗,我的蝴蝶?”
伊萨罗轻盈地滑进室内,带来一身微凉的气息。他反手关上门,顺势将夏尔搂进怀里,低头蹭着他的发顶:“传统没说不能来见想念的人。小猫,没有你,我睡不着,所以,我就像一只蝴蝶,落在你的窗前,万幸你为我开了窗。”
夏尔温和地说:“你在担心什么?”
伊萨罗也没有掩饰心事,尾指勾着夏尔睡衣的腰带,“我担心明天的婚礼,万一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会的。”夏尔被他抱着,原本那点因为独处而产生的微妙不适感瞬间消散,他放松地靠在伊萨罗胸前,“西西索斯会搞定一切。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做个光彩照人的新郎。”
“我现在就很光彩照人。”伊萨罗自信地挑眉,随即语气又软下来,“我只是睡不着,我希望你也在想我,你有吗?”
夏尔被他直白的问题问得耳根微热,却没有回避。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伊萨罗的下颌,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想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也还没睡?”
这个坦诚的回答显然极大地取悦了伊萨罗。他低笑一声,将夏尔搂得更紧,低头去寻找他的唇:“证明给我看,小猫……”
一个缠绵的吻自然而然地发生。
蝶翼在伊萨罗的身后温柔地收敛,如同天然的华盖,将夏尔笼罩在一方私密的小天地里。
天一亮,盛大的婚礼日终于来临。
首都今日宛若沉浸在一片光的海洋与欢庆的浪潮中,苍穹之上,隶属于各大种族的华丽星舰有序巡弋,舰体上投射出祝福的图腾与绚烂的光带,将白昼的天空点缀得如同梦幻之境。
地面,通往议会中心婚礼殿堂的道路早已被清空并铺就了鲜红的地毯,地毯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热情虫族,他们挥舞着代表虫母的银白色与代表蝶族的冰绿色旗帜,欢呼声浪几乎要冲破云霄。
圣殿今日门户洞开,将是仪式举行的场所。殿堂两侧,按照严格的等级秩序,端坐着虫族议会全体成员、各军团统帅、各大贵族家主以及来自帝国与邻近文明的外交使节。
空气中弥漫着特制的信息素香氛,平和而庄重,勉强压制住了在场众多高等雄虫本能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西西索斯作为内廷局现任总长,今日穿着最为繁复考究的礼服,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他站在殿堂侧翼,目光如电,最后一次扫视全场,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婚礼,西西索斯没有允许乌兰出席,第一,他们性格不合,一看见彼此就要打起来。第二,乌兰与虫母的关系仍然在缓和状态里,不如回家带孩子。
西西索斯神清气爽。
但是除他之外,虫母的王夫们显然心情不佳。
贾斯廷在刁难神官,吐槽宴会上的酒饮度数太低,神官今日也忙得晕头转向,没有时间给他解决鸡毛蒜皮的破事,打发他去找西西索斯解决,被西西索斯一口回绝。
黄金蜂和兰波背对着背,谁也不肯看谁。乌利亚看着两个小朋友闹脾气,无奈极了。
厄斐尼洛在调侃梅塞,下次作弄伊萨罗的手段高明些,梅塞别过头,不打算理睬他。
艾斯塔什么都没说,他心情很不好,西瑞尔在一旁说说笑笑,艾斯塔感叹还是西瑞尔有格局,其他雄虫都快枯萎了,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彼时,悠远而宏大的音乐奏响,所有的喧哗瞬间平息。
虫族的目光聚焦于圣殿尽头那扇缓缓开启的巨门。
首先步入的是伊萨罗。
他身着一套极致奢华的纯白蝶族传统礼服,完美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形。礼服的设计巧妙地在他肩背处留出了空间,以便那对巨大而瑰丽的蝶翼能够完全舒展,此刻那双翼微微收敛,却依旧流光溢彩,他的白发被精心编织束起,几缕发丝垂落耳侧,更衬得他面容出众。
他步伐稳定,走向圣坛,目光平视前方,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紧张与期待,那双眼眸今日也褪去了往日的慵懒与戏谑,只剩下沉静的庄重与内敛的强大气场。
在他站定后片刻,音乐声陡然变得高昂而神圣。
夏尔出现在了门口。
他并未穿着传统意义上繁复夸张的虫母裙袍,而是选择了一身剪裁极其精良、线条利落的纯黑色男士礼服,这身礼服摒弃了过多的装饰,凸显出他清冷挺拔的气质,他头戴一顶设计简约的铂金冠冕,中央镶嵌的幽蓝宝石与他沉静的黑眸交相辉映。
他的出现让在场几乎所有雄虫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中流露出痴迷、敬畏与难以掩饰的渴望。
夏尔的目光越过长长的红毯,精准地落在了站在圣坛前等待他的伊萨罗身上。
那一瞬间,他清冷的眼神似乎微微融化了一瞬。
他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沉稳而优雅。
伊萨罗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眼底深处,仿佛冰雪消融,涌动着炽热的暖流。
“我的陛下。”
当他最珍爱的小猫陛下终于走到他面前时,他极其自然地向夏尔伸出了手,对他发出了邀请,“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夏尔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伊萨罗立刻收拢手指,将那略小于自己的手紧紧握住,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是一个极细微的、只有夏尔能感知的安抚与亲昵动作。
神官站在圣坛之上,他开始吟诵虫族古老而冗长的婚约誓词:“伊萨罗阁下,您是否愿意成为母亲的第一王夫,宣誓永远忠诚,奉献您的一切,包括您的生命,直至永恒?”
伊萨罗转身,正面朝向夏尔,他握着夏尔的手并未松开,目光灼灼,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圣殿中:“我愿意。”
“母亲,您是否愿意接纳伊萨罗为您的第一王夫,赐予他荣耀与信任,允诺他与您共同承担虫族的未来?”
夏尔抬起眼眸,看向伊萨罗。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静默了一秒。
“我愿意。”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这两个“愿意”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落入了心中。
“以虫族之母与万千星辰之名,礼成!”
钟声轰然敲响,回荡在整个首都上空。
按照流程,伊萨罗上前一步,他一手轻轻扶住夏尔的腰,另一手仍紧握着夏尔的手。然后,他低下头,无比郑重地吻上了夏尔的唇。
这个吻并非浅尝辄止,但也并非纵情深入,它持久而温柔,充满了珍惜与承诺的意味。
在他身后,那对巨大的蝶翼仿佛呼应着主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完全舒展开来,微微扇动,带起柔和的气流与闪烁的鳞光,构成了圣坛前最震撼而浪漫的景象。
圣殿周围的全息记录仪从各个角度捕捉着这一幕,将其投射到星网的每一个角落。
良久,伊萨罗才缓缓松开,他的额头抵着夏尔的额头,低声呢喃着只有夏尔能听见的话。
“夏尔,我从未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爱意,我爱着虫族母亲的你,也爱身为战士的你,你的黑白都是我心头最美的色彩,我爱你,是我此生做的唯一一件不留余力的事。”
夏尔的耳根微微泛红,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平静,他轻抚着伊萨罗的脸庞,难免动情。
下一刻,殿堂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祝福,彩带从天而降,纷纷扬扬,伊萨罗紧紧握着夏尔的手,一同转身,面向所有的见证者。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夏尔,眼神里的爱意与骄傲浓得化不开,蝶翼愉悦地轻颤着。
夏尔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和那对存在感极强的翅膀,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在夏尔的强烈威慑下,婚礼仪式盛大而顺利,雄虫们没有再出任何难题,他们已经被夏尔之前的强硬和伊萨罗那份无可指摘的健康报告震慑住了,深刻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敢在婚礼找事,夏尔会活吃了他们。
…
晚宴时分,气氛热烈。
伊萨罗作为第一王夫,不可避免地需要应酬,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族领袖和议员之间,举止优雅,谈吐得体,完美展现着第一王夫的风范。
晚宴接近尾声时,夏尔感到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对这种应酬场合的不耐,他轻轻捏了捏伊萨罗的手心。
伊萨罗立刻会意,他微微俯身,在夏尔耳边低语:“累了?”
夏尔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伊萨罗直起身,对又一位前来敬酒的议员礼貌颔首,然后抬高了一点声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推辞:“陛下似乎有些不适,可能是今日太过劳累。请恕我们失陪片刻。”
不等其他虫反应,他便半扶半揽着夏尔,迅速离开了喧闹的大厅。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伊萨罗的脚步就轻快起来。他并没有带夏尔回寝宫,而是拐向了宫殿另一侧一条僻静的走廊。
“去哪?”夏尔疑惑地问。
“带我的小猫去透透气。”伊萨罗笑着,握紧了他的手,“总不能真把我们的新婚之夜都浪费在应付那些家伙身上。”
他们穿过长廊,来到宫殿背后一处隐秘的露台。这里远离宴会的喧嚣,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起伏的山峦和璀璨的星空。
夜风轻柔,带着植物的清新气息,露台中央竟然提前准备好了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两杯晶莹的果酒和一桌精致的点心。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夏尔有些惊讶。
“总要有点准备。”伊萨罗为夏尔拉开椅子,“虽然比不上盛大的宴会,但这里只有我们。”
没有繁琐的礼仪,没有窥探的目光,只有彼此和静谧的夜空。
夏尔端着酒杯,抿一口酒,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感受着这份独处的宁静,就觉得比在宴会上舒服千百倍。
“所以,我还是觉得生气,”伊萨罗凑近,语气又变得委屈起来,“我的名声还是没完全挽回,刚才有好几只雄虫问我,是不是现在还在吃药?还有你的王夫们,他们对我很不友好,我们结婚以后,他们一定会为难我的。”
夏尔瞥他一眼,故意道:“那怎么办?现在回去继续喝?让大家都看看伊萨罗阁下海量?”
伊萨罗立刻摇头,他握住夏尔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冰绿色的眼眸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深邃迷人:“不要。比起那个……我更想在这里,和你一起,做点能让心情真正变好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诱惑的意味。
夏尔的心跳漏了一拍,明知故问:“……比如?”
伊萨罗笑了,他站起身,同时将夏尔也轻轻拉起来,拥入怀中:“我还没有在这里野战的心情,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留着力气做点别的。”
他低下头,吻住了夏尔的唇,夏尔笑着回应。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音乐声,却更衬得此处的宁静甜蜜。
一吻结束,额头相抵,呼吸微乱。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我的第一王夫?”夏尔轻声问,眼中带着揶揄:“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伊萨罗满足地喟叹,将夏尔紧紧搂住,蝶翼在他身后微微舒展,在月光下流淌着静谧的光华:“这才有结婚的感觉。”
夏尔忽然觉得胃里一阵莫名的翻涌,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眉头蹙起,脸色微微发白。
“怎么了?”伊萨罗立刻注意到他的不适,紧张地扶住他的手臂,“哪里不舒服?”
夏尔摆了摆手,想说没事,但那股恶心感来得又快又猛,他根本控制不住,猛地弯下腰,对着旁边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干呕起来。
“夏尔!”伊萨罗脸色瞬间变了,连忙轻轻拍抚他的背脊,声音充满了担忧,“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累着了?我马上叫医疗官!”
就在这时,一阵说笑声由远及近。
西西索斯带着雄虫们和王夫们参观花园,一眼就看到了弯着腰干呕的虫母陛下,以及一旁紧张万分、轻拍陛下背脊的第一王夫。
所有虫都愣住了,脚步顿在原地,面面相觑,表情惊疑不定:“陛下这是……怎么了?”
伊萨罗此刻全副心思都在夏尔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群不速之客。
他半抱着夏尔,声音焦急又心疼:“很难受吗?忍一忍,医疗官马上就到……”
夏尔呕得眼角生理性泪水都出来了,一时根本说不出话。
这副景象落在不明就里的众虫眼里,更是坐实了某种猜测——陛下身体不适,而且看起来像是…
西西索斯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他看了看夏尔依旧平坦的小腹。
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雄虫们看着西西索斯的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狂喜的急剧变化,更加迷惑了。陛下身体不适,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不劳诸位费心。”西西索斯的声音里充满了压不住的喜悦和自豪,他甚至还故意清了清嗓子,确保每个虫都能听清,“陛下并非不适,只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般地看着雄虫们好奇又紧张的表情,然后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宣布,声音响亮得足以让花园里所有潜在的耳朵都听到:
“似乎母亲与王虫殿下的第三只虫卵,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告它的存在了。”
他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堪称绝杀的话:“我已经感知到了一股全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而美好,也许,这会是一只小虫母卵也不一定哦。”
王夫们:“!!!”
众议员:“!!!”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雄虫,瞬间石化了。
第三只?所以陛下刚才那不是生病,是……孕吐?!
伊萨罗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温柔地抚摸着夏尔的背,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乖,难受就靠着我,我们回去休息。”
夏尔缓过一口气,虚弱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控诉:“……你没听见西西索斯说什么吗?”
伊萨罗的注意力全在夏尔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角上,心疼得无以复加,根本没留意到西西索斯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他甚至没注意到周围突然多出来的一群石化的雄虫。
“他说什么不重要,”伊萨罗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拭去夏尔眼角的湿意,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紧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想吐吗?我们回寝宫,让医疗官仔细检查一下,好不好?”
夏尔看着他这副全然懵懂、只一心担忧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又好气又好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残余的不适感,艰难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西西索斯说……我可能……又有了。”
“有了?有什么?”伊萨罗下意识地反问,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困惑,他轻轻抚摸着夏尔的背,试图让他更舒服些,“有什么都不急,先让医疗官看看你到底怎么了才是正事……”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蝶翼猛地僵住,然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有……有了?”伊萨罗的眼睛缓缓睁大,像是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他看了看夏尔依然平坦的小腹,又抬头看向夏尔的脸,再猛地扭头看向一旁脸上洋溢着巨大喜悦和自豪的西西索斯,以及周围那群刚刚嘲笑过他“不行”、此刻表情仿佛被雷劈过的雄虫们。
第154章
“……第三只?”伊萨罗声音嘶哑,目光死死锁住夏尔,仿佛要从他眼中读出确切的答案,“我们有了一只虫母宝宝?是这个意思吗?”
夏尔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又带着点纵容地点了点头:“西西索斯是这么猜测的,还需要医疗官最终确认。”
他的话被猛然收紧的拥抱打断,伊萨罗将他深深地、用力地按进怀里。
“太好了,”伊萨罗将脸埋进夏尔的颈窝,声音闷哑,“我只在乎你有没有事,太好了……”
夏尔的手指轻轻插入他柔顺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
之前还说希望生一只小虫母出来。现在有了苗头,却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事实摆在眼前,今夜之后,再无虫会质疑第一王夫的“能力”与受宠程度,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伊萨罗扶着夏尔坐下,自己半跪在他面前,将脸贴在他的小腹上,白色的长发铺洒在夏尔的膝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贴着,感受着那份不可思议的生命悸动。
刚才还带着几分看好戏或酸溜溜心态的雄虫们,此刻彻底哑然。
西西索斯适时地上前一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庄重宣布事实:“根据初步的能量场感应,陛下体内的生命迹象活跃而稳定,这确实是族群的一大幸事。”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雄虫,尤其是在几位王夫脸上稍作停留,“这充分证明了伊萨罗殿下与陛下基因的高度匹配与卓越潜能,此前所有无端的猜测和流言,都该烟消云散了。”
伊萨罗似乎这才稍稍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回过神,他缓缓抬起头,眼眸还泛着些许湿润的水光,但眼神已经逐渐恢复了清明:“陛下,身体感觉还好吗?我们回去等医疗官,嗯?”
夏尔点了点头:“晚上我不出门,你自己去应付他们。”
“好。”
伊萨罗没有再看其他雄虫一眼,仿佛他们此刻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这种无视,让其他雄虫感到挫败。
伊萨罗小心地横抱起夏尔,在众虫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步伐稳健地离开了露台。
夏尔在他怀里安安静静,伊萨罗反而有些意外。
伊萨罗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夏尔答应的这么痛快。
夏尔已经结过一次假婚了,他对婚礼流程熟悉又了解:新婚之夜,雄虫们会对第一王夫展开“围攻”,那次他和阿斯蒙胡乱结婚的时候,伊萨罗正被他关在小院子里当禁脔,完全不知道这群雄虫是怎么闹新婚的。
夏尔闭上眼假寐,如果非要说,那他对伊萨罗的抗击打能力有信心。
伊萨罗将夏尔小心安置在寝宫,唤来医疗官细致检查,确认只是孕初期正常反应、只需静养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温柔地吻了吻夏尔的额头,替他掖好被角:“你先休息,小猫,我就在外面招待宾客,有事随时叫我。”
他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夏尔一听就困了,也确实累,孕吐消耗了他不少精力:“我等你回来。”
伊萨罗笑着亲吻他的脸,悄然退出寝殿,轻轻合上门后,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转化为一种平静无波的淡漠。
他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衣襟,抬步向着王宫中专门用于宴饮的正厅走去。
正厅内灯火通明,气氛与方才花园里的凝滞截然不同,雄虫们在那里等着他,等着看他的热闹。
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珍稀佳酿,几位王夫和核心议员几乎一个不落,看到伊萨罗独自进来,众虫眼神各异,但都透着一丝“你终于来了”的意味。
“看来陛下安歇了?”厄斐尼洛迎上来,手里已经端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不由分说地塞到伊萨罗手里。
“暂时。”伊萨罗端着酒杯说,“等我回去,他会醒来。”
厄斐尼洛眉尖一挑,“那就好。不知道殿下还记得阿斯蒙吗?那一夜陛下可是十分宠爱他,完全没有睡着。”
不知道无心还是有意,他偏挑不爱听的说。
伊萨罗防守能力一流:“是的,可惜你没和陛下举行婚礼,不知道陛下怀着我们的虫卵体力不支,只能先睡一会,再和我一起度过美好的夜晚。”
厄斐尼洛皮笑肉不笑:“哦。”
西瑞尔稍显温和:“正好,殿下,新婚之夜不能浪费,但贵族的传统也不能废。这第一杯,祝福您与陛下永结同心。”
伊萨罗接过酒杯,杯中晃动的液体闻起来度数高醇,他抬眼看了看西瑞尔,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多谢,西瑞尔王夫。”
他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动作优雅流畅,仿佛喝下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泉。
“好!”有虫叫了一声,不知是真心还是起哄。
西瑞尔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更深,自己也干了杯。但他刚放下杯子,旁边的贾斯廷就立刻给伊萨罗满上了。
“第二杯,”贾斯廷低语,“敬殿下好本事,得到了母亲的爱,兴许还有下一代的小虫母幼崽,可喜可贺。”
虽然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但伊萨罗接受祝福,什么都没说,再次干脆利落地饮尽。
接下来,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泽莱莎冷着脸过来碰杯,乌利亚酒量很好,一杯又一杯,柯莱奥维也以神官的身份敬他的酒……各种名目的“祝福”层出不穷,伊萨罗的酒杯几乎没空过。
伊萨罗来者不拒。
他始终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脸上甚至一直维持着那种温和得体的浅笑。
无论喝下多少,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动作依旧稳定,除了眼尾微微泛起一丝极淡的绯色,几乎看不出任何醉态。
他说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既不冷场,也不过分热络。偶尔回应几句带着机锋的调侃,也是让对方讨不到半点便宜。
反倒是围攻他的众虫,渐渐露出了疲态。
西瑞尔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勉强,眼神也有些飘忽,泽莱莎早就跑到一边抱着柱子嘀嘀咕咕。
乌利亚虽然还能喝,但明显速度慢了下来,厄斐尼洛早就醉到不知所踪。
再看其他几只,贾斯廷眼神发直,艾斯塔坐得笔直,但紧抿的嘴唇和偶尔揉按太阳穴的小动作泄露了他的不适,连柯莱奥维都摆摆手,表示要歇一歇。
浓重的酒气尚未消散,只剩下一只酒醉的蝴蝶。
伊萨罗仿佛没看到他们逐渐崩溃的神情,他主动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举杯,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位,声音依旧平稳:
“感谢诸位的盛情。”他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丝毫讽刺,却让虫觉得倍感威胁,“今夜是我和陛下的婚礼良辰,能与各位共饮,我很愉快。这最后一杯,我敬各位。”
他再次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叩”的一声。
“陛下孕有虫卵,我实在放心不下,需要回去照看,”他语气诚恳,理由充分得让虫无法反驳,“不能继续奉陪了,各位请不要拘束,尽兴就好。”
说完,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告退礼。
然后,在众虫的注视下,伊萨罗步伐稳健、背影笔直地走出了正厅。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正厅里才爆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哀嚎。
既是对虫母结婚了的不满,也是虫母婚后又可以开后宫娶雄虫的期待。
西西索斯看遍了今夜雄虫们的失态,摇摇头,对侍从吩咐道:“去准备些醒酒汤吧,一群废物,居然喝不过一只蝴蝶。”
…
伊萨罗回到寝宫门口,身上的酒气已经被夜风吹散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气息平稳,这才轻轻推门而入。
内室里只留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静谧的纱。
伊萨罗本以为会看到夏尔恬静的睡颜,却意外地发现他的小猫正靠坐在宽大的床头,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书,似乎是关于现阶段星域机构分布的资料图解。
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夏尔从书页间抬起头,黑眸在暖光下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终于回来了,他们没太难为你吧?”
他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眼神里却带着打量,似乎想从伊萨罗身上找出些被灌醉的痕迹。
伊萨罗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走到床边,身上还带着一丝从外面带回的清冽夜风,混合着极淡的酒香,目光落在夏尔膝头的书上,然后缓缓上移,对上夏尔的目光。
他忽然俯身,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那本书的书脊上,然后不容置疑地、却又极其温柔地将书从夏尔手中抽走,合拢,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书本与柜面接触,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夏尔微微一怔,挑眉看他:“做什么?我正看到关键处。”
伊萨罗的手臂撑在夏尔身体两侧的床榻上,将他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小猫,书比我还好看吗?”
他微微低头,白发有几缕垂落,扫过夏尔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你好认真。”
夏尔不明所以:“你和书怎么能比?我在看一处新注册的不知名基地,在星陨废墟,你记得吗?那里有无数矗立在地表的风干虫茧,你送我那里的白甘草,很好吃。”
“我记得。但是,”伊萨罗身上那点极淡的酒气似乎也变得清晰了些,但并不难闻,反而混合着他本身清冷的气息,是有些撩人的味道。
“我对你而言,还没有书带给你的吸引力大?”
伊萨罗声音比平时更沉,很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小猫,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该把注意力分一点给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夏尔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双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夏尔说:“我知道啊,你是我的丈夫,我们刚刚办了婚礼,”夏尔举起手,修长有些苍白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这是婚戒,你不是也有?”
“宝宝,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是不是忘了,”他缓缓开口,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夏尔脸上,“今晚你不该看书,而是应该看我。”
夏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绿眸在暖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他熟悉的、却又因特殊日子而更添炽热的情绪,他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面上却还强作镇定:“我看过你上万次,但这本书是我第一次看,我觉得没吃亏。”
“哦,所以?”伊萨罗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带着无尽的蛊惑,“陛下是觉得,在新婚之夜,抛开您的新婚丈夫,独自研究这些枯燥的纸本,合适吗?”
夏尔垂着眼睫毛不说话。
伊萨罗指尖轻轻抬起,不是去碰书,而是抚上了夏尔的脸颊,指腹温热,摩挲着他下颌细腻的皮肤。
“那群家伙,”他微微凑近,几乎是贴着夏尔的耳廓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可是费尽心思地想灌醉我,好耽误我们的正事,我千杯不醉地把他们都喝趴下,可不是为了回来…看陛下看书的。”
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夏尔的耳垂,呼吸灼热,夏尔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那过分灼热的气息,却被伊萨罗的手指轻轻固定住。
“那你想干什么?”夏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你也喝醉了,不是在说醉话吧?”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虽然知道对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那强大的、充满占有欲的气场依旧日让他心跳加速。
伊萨罗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耳廓上,然后是脸颊,一路流连,最终停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呼吸交缠。
“我想干什么?”他重复着,“陛下说,新婚夜,该干什么?你难道猜不到吗?”
“今晩,你别想再看一眼那本书了。”
伊萨罗垂眼望下去,“只看着我,我的陛下。”
夏尔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指尖揪紧了身下的丝绒床单。
那本关于星域基地的厚重大部头被彻底遗忘在床头柜上,显得孤零零的。
一吻结束,伊萨罗稍稍退开些许,眼眸深邃如夜海,紧紧锁着夏尔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迷蒙的黑眸。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夏尔湿润的下唇,声音低哑:“现在,书和我,谁更好看?”
夏尔的气息尚未平复,他瞪了伊萨罗一眼,但那眼神因为染上了情动的水光而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你幼稚不幼稚?”
他试图维持冷静,但微颤的尾音出卖了他。
“不幼稚。”伊萨罗回答得一本正经,他再次低头,这次吻落在了夏尔敏感的颈侧,细细吮吻,留下淡淡的绯色印记:“只是在行使我作为新婚丈夫的合法权利。”
夏尔忍不住微微战栗。他能感觉到伊萨罗身上传来的热度,以及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渴望。
“你注意点,”夏尔的手抵在伊萨罗坚实的胸膛上,却使不出什么力气推开他,“虫母幼崽很难怀养,你要小心。”
“我很小心。”伊萨罗的动作确实极尽温柔,他避开夏尔的小腹,唇瓣游移到夏尔的锁骨,夏尔不由自主地沉溺。
那些关于星域、关于基地、关于任何外界的事务,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伊萨罗的体温,他强势却温柔的拥抱,他落在皮肤上的细密亲吻,以及那双只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充满了爱欲与独占欲的绿眸。
寝宫内暖黄的光线将交织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偶尔能听到夏尔压抑不住的、极轻的呜咽,以及伊萨罗低沉而耐心的安抚。
那本被冷落的书静静地待在角落,今夜注定不会再被它的主人想起。
伊萨罗侧躺着,将夏尔整个人拥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腹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夏尔微湿的黑发。
夏尔闭着眼,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但身体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餍足和放松。
“现在,”伊萨罗的声音慵懒而满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还觉得书比我好看吗?”
夏尔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鼻音发出一个模糊的、表示否定的音节,“你最好看,放过我吧,我现在只想睡觉。
伊萨罗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低头,爱怜地吻了吻夏尔的发顶。
“睡吧,小猫。我在这里。”
…
翌日清晨。
医疗官的最终检测报告送到了夏尔和伊萨罗面前,确认了西西索斯的猜测——虫母卵确实正在孕育中,而且生命力极其旺盛,远超普通雄虫卵。
消息被严格封锁在最高层,只在议会和核心王夫之间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夏尔听到这个消息时,非常镇定,但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透明感。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呼吸似乎比往常更浅,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显露出一种与平日清冷强势截然不同的、易碎般的疲惫。
伊萨罗敏锐地察觉到,夏尔周身原本强大而稳定的能量场,此刻似乎变得紊乱和微弱,正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被腹中那新生的、极其柔弱的小生命汲取着。
虫母卵的孕育,对母体的消耗是惊人的。
虫母与虫母间的传承,像是一种生命本源能量的转移和奉献,没有雄虫知道虫母生育虫母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前三任虫母的诞生都是由于虫族的某一个种族衍生的基因变异,夏尔的情况更特殊,他甚至是后天虫母。
伊萨罗很担忧:“宝宝,你感觉哪里不好?”
夏尔缓缓睁开眼,黑眸倦怠,他勉强勾了勾唇角:“没什么,只是累,能量流失得有点快,”夏尔闭上眼,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困倦,“像被抽空了一样。”
他试图坐直身体,却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伊萨罗立刻伸手扶住他,手臂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他的脸色比夏尔好不了多少:“医疗官,别愣着,快来看看。”
医疗官看到夏尔的状况,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一番快速而细致的检查后,医疗官转向脸色紧绷的伊萨罗,语气恭敬却难掩担忧:
“阁下,陛下身体无碍,但虫母卵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对母体能量的汲取远超预期。这是正常现象,但陛下会感到极度疲惫和虚弱,需要绝对静养和最高规格的能量补充。任何情绪波动或外界干扰都可能加重负担。”
伊萨罗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小猫,他的陛下,正为了孕育他们的孩子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需要我怎么做?最顶级的稀有补剂,还是别的什么,我立刻去取。”伊萨罗压抑着焦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将慌乱传递给夏尔。
“已经在准备,阁下。”医疗官连忙应道,“但最重要的还是静养,避免任何形式的能量消耗,包括精神静养。”
伊萨罗立刻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我绝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打扰到他的安宁。”
夏尔缓缓睁开眼,黑眸里蒙着一层疲惫的雾,他轻轻摇了摇头:“星域基地的事还没查完,基地的重要组成人员是我认识的,我觉得那里和我的身世有关。”
烈士遗孤、来自于帝国生物实验室、五万个试验品之一的夏尔阿洛涅,曾经杀死了49999个试验品,成为了唯一幸存的“战神一号”。
那是他能够小小年纪就读军校的原因,也是那群实验者,利用他的基因复制了兰波,尽管他们最初的目的只是复制夏尔“抗畸形人”的基因神话,无奈失败后,夏尔多了个“弟弟”。
伊萨罗对夏尔的过往了如指掌,知道夏尔会有多在意。
“宝宝猫,基地的事我来盯。”伊萨罗温柔地哄劝着,“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和虫卵,其他事都有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内廷局把所有资料搬到办公室,我会挑关键的和你说,不让你费神。”
“那好吧。”夏尔的脸色在暖光下依然苍白:“我相信你。”
医疗官谨慎地看了一眼伊萨罗,“但是殿下,还有件事我不得不说,虫母卵成长速度很慢,它太需要保护了,普通虫卵会避免与母体建立共生平衡,但虫母卵不会,它对母亲的爱是普通虫的无数倍,以您的SS级高纯度精神力来看,陛下现在的身体未必能支撑到虫卵成熟。”
伊萨罗皱眉,很自责:“解决方案。”
“需要外部能量持续输入,为陛下补充被汲取的部分。但必须是高度纯净、且与陛下能量场共鸣极强的本源力量。”医疗官看向他,“理论上,作为虫卵的另一个基因提供者,您的能量最匹配。但这个过程对您而言将是极大的损耗……”
“没有但是,开始准备吧。”伊萨罗打断他,没有任何犹豫。
夏尔闻言沉默片刻,黑眸在消瘦的脸颊上显得更大,却也更深邃:“不行。”他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决,“你是我的后手,你需要维持清醒和力量处理政务,稳定局面。我不能让你冒险。”
伊萨罗握住他冰凉的手:“政务没有你重要,局面也没有。”
他低头,以额轻触夏尔的指尖,“小猫,若没有你,一切于我毫无意义。”
他俯身,极轻地吻了吻夏尔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低得如同叹息:“乖一点,别太折磨他……”
第155章
伊萨罗将掌心轻覆在那上面,皱着眉,引导精神力缓缓流入孕囊。他并不在意虫母卵是否健康,但是小虫母卵如漩涡般吞噬着他输送过去的一切。
“它对能量的渴求远超寻常。”
夏尔一样能够感觉到,虫母卵近乎霸道地掠夺成年虫族的养分。
看上去非常有个虫风格,希望别把它父亲榨干了,那夏尔会怀疑这幼崽是其他雄虫安插在他肚子里的间谍。
夏尔紧蹙着眉,但随着能量流入,他的脸颊渐渐恢复一丝血色,紧抿的唇也松弛下来。
他睁开眼,望向伊萨罗,眼底情绪复杂,“这虫崽还没出生就这么难搞,也许它是下一代争霸星际的虫母,这很像你,伊萨罗。”
“我确实有这个野心。”伊萨罗确认自己的本性就是野心勃勃,顺手擦掉夏尔脸上的汗:“是我的种。”
夏尔任他擦拭汗水,嘴唇边缘紧闭,眼睑因为怀着虫卵休息不好而洇着鸦青,手指摊平,有气无力地吐槽:“希望此刻我肚子里没有第四胎。”
这应该算是个笑话,夏尔不常开玩笑,他是个没什么幽默细胞的人。
伊萨罗却被逗得轻笑,弯了弯眼眉,又板起脸:“现在笑不太合适,别逗我了。”
夏尔给自己找了点乐子,又闭上眼睛假睡。不睡觉的话,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思考那个生物基地到底什么情况。
帝国生物科学研究所——[ImperialInstituteofBiologicalSciences]
这座IIBS曾为帝国战场贡献了无数超级士兵,包括夏尔。夏尔从不否认自己的来历,他也不介意向全虫族公开这一秘密。他有理由怀疑IIBS是针对他或者兰波,或者他生下的虫卵,又展开了什么科学实验。
……但是先睡一觉再说。
第一次输渡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束时,伊萨罗几乎无法站稳。
他强撑着为似乎陷入安眠的夏尔掖好被角,才脚步虚浮地走到外厅,无声地跌坐进扶手椅中。伊萨罗闭目缓了许久,才唤人送来高能量营养剂,面无表情地一口饮尽。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持续着精神力的安抚和输送。
伊萨罗不再允许任何王夫靠近寝宫,所有试探和关切都被他冰冷而强硬地挡回。议会事务被他高效处理,但谁都能感觉到第一王夫周身日益增长的、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伊萨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减下来,时常在凝神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他面对夏尔时,永远温柔镇定,将所有虚弱迹象隐藏得滴水不漏。
每天夜里睡觉前雷打不动的一个吻,几乎要让夏尔觉得,自己才是伊萨罗精心养育的幼崽。
夏尔的状态反倒是好了起来,脸色丰盈,头发茂密,四肢强健有力,甚至能和雄虫打对抗。
他每天睡眠质量都大幅度提升,脑袋碰到枕头的十秒钟后,夏尔就坠入梦乡,今天也是一样。
伊萨罗守在熟睡的夏尔床边,指间缠绕着青年漆黑的发丝,坚冰般的眸中终于流露出痛楚。他不得不承认,他得知了一些夏尔不太想知道的、有关于星殒废墟生物基地的前身研究所——IIBS的一些消息。
然而最让他担忧的是,虫卵的掠夺并未停止。
午夜,夏尔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昏迷。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夏尔睡着时不会没有呼吸,也不会痛到难忍。
西西索斯和医疗团队冲进房间时,伊萨罗正半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夏尔一只手,另一只手仍持续不断地将精神力输入其体内。
夏尔的脸色白成一块银炭,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即将碎裂。
“没用的,殿下,”西西索斯惊骇地上前阻止,“您这样会先于陛下耗尽精神力,我觉得这是最坏的结果,您至少要让医生看看陛下的情况。”
伊萨罗猛地抬眼,双眸赤红:“我没那么容易死。”他声音嘶哑,“先救他,别管我。”
医生强行将检测仪接上夏尔另一只手臂。数据飞速跳动,医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是陛下的精神力不足,”他喃喃道,“情况更棘手一些,是虫母卵吃饱了您的精神力,在积极与母体产生共生链接,以防虫母把它杀死。陛下不会死,但就像虫卵扎根在母亲身体里一样,总要有个痛苦的过程。”
虫母卵的生存方式是很特别。也许,虫母天生就是虫族追捧的核心,它骄纵、脆弱、需要关爱,它天生被爱,在没有生存危机的情况下,它不需要用出生杀死它的母亲,而是会紧紧抓住这唯一一个同类,以求学会什么是爱。
它是个对母体、对母爱、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很高需求的虫卵,和小蓝、还有未出生的二崽截然不同,它需要很多的爱,它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索取程度。
伊萨罗没说什么,但对小幼崽也绝非放松警惕。他不再控制精神力,让它们咆哮着悍然冲入夏尔孕育着虫母卵的孕囊里。
这绝非温和的输渡,而是最强硬的镇压。夏尔却没有因此而脸色惨白,他舒适安详,因为伊萨罗与他气息交融,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安宁。
可惜两只雄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精神力场逼得骇然后退,连连皱眉。
西西索斯保护着可怜的医疗官,强撑着没逃跑,紧张地盯着这一切。
伊萨罗的脸贴着夏尔冰冷汗湿的鬓角,细心地掖好他的被角,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冷峻的厉色。
“安分些。”
伊萨罗嗓音低沉,“我在和你说话,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听到,但我保证你现在能懂我的意思。听清楚,小崽子,他不止是你的母亲,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伊萨罗平静而冷漠,他是小虫母崽孕育以来,第一个对它如此严厉的虫。
“我有权结束你的生命,能拦住我的雄虫还没出生。如果你有智商,能听懂你父亲的话,我劝你最好认真想一想,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我没你母亲那么心软,我也不介意屠杀虫母卵。确实,在虫族眼里你无比珍贵,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你,你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也不敢这样折磨你母亲。但在我这,你还不如你母亲的一根头发,给我想清楚。”
怀中的夏尔猛地一颤,随后,他身体骤然松弛下来。
疼痛在达到顶峰后,突兀地停止,夏尔恢复了平稳,喘息着,泪痕未干,手指还在颤抖。
竭力渴望母亲能够给予全部的爱的虫母卵,在绝对力量的威慑下,终于沉寂屈服。
伊萨罗依然紧紧抱着夏尔,脱力般将脸埋入对方颈窝,无虫看见他此刻的神情。
所有虫仆、虫侍、宫廷禁卫军,都在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切。
医疗官壮着胆子上前检测,片刻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共生反应变得温和了!”
伊萨罗没有回应。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终于恢复平稳呼吸的人,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许久,他才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一片冰冷的平静,只有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猩红。
“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们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强硬,“不要让其他虫族知晓,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他脆弱的一面,我希望在虫族的眼里,他永远坚强可靠。”
西西索斯与医疗官深深躬身,冷汗浸透了后背:“我们会的,殿下。”
伊萨罗挥手让他们先走,然后独自留在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寝宫里。
是出了血,但不是夏尔的。
夏尔缓缓睁眼,看见伊萨罗遍布了无数道伤痕的脖颈,惊诧不已:“……蝴蝶,是我弄伤你了吗?”
伊萨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脖子的疼痛。
夏尔挠他的时候绝对是把他当敌人了。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门上了,门又弹回来,撞墙上了。”
伊萨罗打来温水,极其轻柔地为夏尔擦拭身体,更换干净寝衣,动作细致专注。
夏尔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慵懒靠坐在床头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握住伊萨罗的手:“它安静了不少,是你的功劳吗?”
伊萨罗绿眸深处紧绷的戾气始终没有消散,他低头,轻吻夏尔的指尖,强行压制着脾气。
“只是一次和平而友好的对话而已,”伊萨罗应道,“我很高兴它终于学乖了。”
夏尔不觉得这对话有多友好,因为伊萨罗满脸都写着愤怒。
他慢吞吞地把脑袋塞进伊萨罗蝶翅下方,那地方有柔软的绒毛,身体的疲惫都被这团温柔的暖意慢慢裹住,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伊萨罗蝶的触角轻轻蹭过他的耳尖,他却没动,只把脸颊往绒毛里又埋了埋。
伊萨罗对夏尔偶尔展露一次的依赖十分受用。
当晚,伊萨罗固执地拒绝了所有劝他去休息的建议,依旧守在夏尔床边,继续进行着精神力输渡。
只是这一次,他的力量流入夏尔体内时,那枚虫卵不再贪婪掠夺,而是温顺地、甚至带有一丝畏惧地接纳着,反哺出一丝微弱的能量,滋养回夏尔枯竭的身体。
虫母卵变得乖巧听话起来。
…
第二天,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悄然洒入,夏尔睁开眼睛,在床边看见留守了一夜的伊萨罗。
此刻他已经被彻底染上伊萨罗的气味了,虽然不清楚伊萨罗到底给他输送了多少精神力,但是粗略估计能达到几百只雄虫的精神力容量。
夏尔轻轻拨弄了一下伊萨罗的睫毛。
伊萨罗没有什么反应,呼吸平稳。
蝶族对于科技创新的探索远远高于其他虫族,他们成立的无数个科研机构强硬支撑起未来的发展动向,他们本该如此敏锐。
但伊萨罗作为鳞翅目群落的大领主、十二位领主的带头人,居然在和虫母共度的清晨熟睡,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仅仅是因为,他成为了第一王夫。
他不再对夏尔有所防备,睡得像是做了个很美好的梦,迟迟不愿醒来。
夏尔和他相处过这么久,几乎没有看到过伊萨罗在早晨还留在房间里,他通常不是出门去处理领地事务,就是为夏尔的新一天忙忙碌碌,几乎没有放松精神的生活。
这是第一次,他睡着了。
也许是他耗费了太多精神力太过于疲惫,也许是他终于心有所属,不再惴惴不安。
夏尔没推醒伊萨罗,俯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吻,抚摸着他柔软的白发,起身去了书房看书。
必须尽快解决IIBS在虫族境内秘密建立基地的事情。
但是夏尔也没有看很久的书。
雄虫们为了对王虫殿下表示敬爱,举办了一场泳池派对。
夏尔对这群雄虫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了,粗俗一点说,他们都想在虫母肚子里放下一颗虫卵,企图通过派对向虫母展现魅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到了的白月光就会变成白米饭。雄虫们已经不再把伊萨罗当成威胁,都结过婚的雄虫了,不再是未婚雄虫那样新鲜活泼,哪还有什么新鲜感?
更何况,大家已经听说虫母怀孕了小虫母,显然第一王夫的可利用价值没有了,是时候为虫母的床伴更换一些新鲜面孔。
夏尔低眸,照常看书。
想一想就觉得有趣,他们要是看见伊萨罗近来越发苍白失色的面孔,估计更觉得有希望和虫母生虫卵了。
来送邀请函的是蝉族的洛希小领主。
他恰好看见伊萨罗从昨晚虫母熟睡的房间走出来。
第一王夫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丝质晨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其上几道新鲜的、已经结痂的细长抓痕。
很显然,虫母挠的。
他没休息好,脸颊白皙,眼睫低垂,带着浓重的倦意,仿佛昨夜经历了极大的消耗。但那头流泻的银白长发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步伐虽缓却依旧稳定,周身那股冷冽的气场并未因疲惫而减弱分毫。
最惹眼的大概还是他的蝶翅,他修长的人类双腿,还有高等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王虫殿下。”洛希不是很开心地低头。要他给伊萨罗低头倒也合理,只是伊萨罗的存在让其他雄虫都倍感危机,虫族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专宠事件,虫母们通常在新婚第二天就陆陆续续迎娶其他雄虫,倒不是作为正式的王夫,而是作为后宫里数不胜数的虫奴。
夏尔只有贾斯廷、西瑞尔、黄金蜂、厄斐尼洛四位正式王夫,一个虫奴都没有。
洛希觉得自己身为小领主,蝉族又是军工行家,应该有这个资格。
伊萨罗显然也看到了洛希,以及他手中那张过于花哨的邀请函。
他绿眸微眯,视线在那邀请函上停留了一瞬,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缓步走到夏尔身边,极其自然地俯身,在那正低头看书的小虫母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怎么起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日更沙哑几分,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又不容错辨的关切:“不多休息一会儿?”
夏尔头也没抬,指尖翻过一页书:“睡不着了。洛希送来了派对邀请。”
夏尔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伊萨罗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门口的洛希,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洛希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派对?”伊萨罗重复了一遍,语调微微上扬,听不出喜怒。
洛希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邀请函:“是的,殿下。贵族们想着近日天气晴好,特意在王庭西侧的露天泳池筹备了一场小小的聚会,希望能邀请陛下前往散心,也是为庆祝陛下身体安康。”
夏尔终于从书页中抬起头,黑眸瞥了一眼邀请函,又看向身旁的伊萨罗,忽然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听起来很热闹。你去吗,伊萨罗?”
这话问得轻巧,却让洛希的心提了起来。
所有虫都知道,第一王夫近日深居简出,全力照料孕育虫母卵的陛下,状态明显不佳。
都知道了,虫母是做抖S的一把好手,在床上没少折腾第一王夫。
今天一看见伊萨罗,洛希就能确认传言属实。
这场派对明面上是邀请陛下,实则只是那群雄虫见伊萨罗失宠,精力不济,雄虫们都想趁机在虫母面前表现一番,若伊萨罗状态良好,他们还真就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伊萨罗垂眸看着夏尔,抬手将他颊边一缕滑落的黑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波澜:“母亲想去?”
他们说好了,在外人面前,伊萨罗都叫他“母亲”。
夏尔合上书,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在伊萨罗苍白的脸和颈侧的抓痕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说:“看你。你要是觉得昨晚太累了,就不去。你要是想去……”他顿了顿,“我也很好奇,那些新鲜的年轻小雄虫到底有多活泼。”
伊萨罗挑了挑眉:“哦?”
洛希背后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果然啊,昨晚虫母没少在床上使用第一王夫,他嗓子都哑了。
而且陛下可能没意识到,这话……简直是往第一王夫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勺油。
伊萨罗绿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伸手,从洛希手中接过了那张邀请函,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洛希心跟着一颤。
“既然是为庆祝母亲安康,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他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温和,“回复他们,母亲与我都会准时出席。”
洛希几乎能想象到那群收到回复的雄虫会如何窃喜又如何暗自嘲讽第一王夫的不自量力——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怕是连维持人类形态都勉强,还想在派对上看住陛下?
“是,殿下,我这就去回复。”洛希不敢多留,恭敬行礼后迅速退下。
书房门轻轻合上。
伊萨罗将那张邀请函随意丢在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转向夏尔,眉头微蹙:“你的身体不宜劳累,那种喧闹的场合不适合你。”
“不是有你在吗?”夏尔打断他,黑眸里闪过一丝趣味,“还是说,我们千杯不醉、精神力强悍的第一王夫,连一场小小的派对都应付不来了?”
伊萨罗凝视着他,忽然俯身,双臂撑在夏尔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冷白长发垂落,几乎将夏尔笼罩。
“小猫,”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你是在挑衅我,还是心疼我,想让我休息?”
夏尔抬眼看他,近距离下,伊萨罗眼底的疲惫和强撑的痕迹更加明显。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伊萨罗颈侧那道最深的抓痕:“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去联络一下新贵们,就连厄斐尼洛都接替了蚁族领主的职位,我怕被你们的时代发展丢下,所以,适时地融入他们,是有政治考量的正事。”
伊萨罗抓住他捣乱的手指,送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绿眸深邃:“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我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他贴近夏尔耳边,气息温热,带着绝对的独占欲,“也足够看住你,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夏尔不置可否,微微轻笑:“我大概不会。但你最好看住我,我可是揣着你的两颗虫卵,就算我不宠爱其他雄虫,你也别让我和他们打起来。”
伊萨罗终于笑了下,但又笑不出来了。
“小猫,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夏尔调侃:“现在才后悔晚了吧?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伊萨罗语气阴沉:“这种派对,我身为第一王夫,不能阻碍虫母的交友行为,否则就算触犯法律,厄斐尼洛必然往死了整我。”
…
泳池派对的夜晚,霓虹炽烈。
水波粼粼,年轻的雄虫端着酒水和甜点,身上喷满香氛,刻意释放出求偶的费洛蒙。
新贵们早已到场,个个精心打扮,羽翼舒展,鳞甲生辉,或是在水中展示矫健泳姿,或是靠在池边举杯谈笑,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入口处。
夏尔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和长裤,身形依旧清瘦,但气色看起来竟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黑眸沉静,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感。
而在他身旁的伊萨罗……
众虫的目光各怀心思,绝对称不上友好。
第一王夫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领口严谨地系着温莎结,完美遮住了颈部的痕迹。
他脸色依旧是冷的,甚至比往日更显苍白,但那双绿眸却锐利如常,丝毫没有众虫想象中的虚弱颓靡,反而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寸步不离地跟在夏尔身侧,手臂随意地搭在夏尔腰间。
这只手,那样碍眼。
一些雄虫从泳池中矫健地跃出,水珠顺着他们健硕的胸膛滑落,甩了甩头发,用炙热的目光望着夏尔。
有年轻气盛的雄虫按捺不住,端着酒杯上前,笑容灿烂地试图向夏尔敬酒:“母亲,今日月色真好,敬您。”
伊萨罗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只雄虫手中的酒杯。
雄虫并不觉得要害怕,“殿下,今晚应该是母亲的自由之夜,您觉得呢?”
“就算母亲曾经是人类,但在虫族,一夫一妻制已经不存在,伊萨罗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您无权干涉母亲看上哪只雄虫,在场的雄虫都有资格成为母亲的虫奴。”
伊萨罗微微抬手,一名侍从便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般,立刻上前,恭敬地为夏尔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鲜榨果汁,恰好挡在了那只雄虫和夏尔之间。
伊萨罗自己则端起一杯清水,语气平淡无波,却有终结意味:“母亲在孕育虫卵,不能碰冷水,也不能劳累。”
他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精神力威慑,只是那样平静地站着。
所有跃跃欲试的雄虫盯着他,他意识到,微微侧过头,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全场,在一片死寂和僵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转身离开,坐到了沙发里兰波的身边。
派对的气氛高涨起来,雄虫们依旧在嬉笑玩闹,水花声和音乐声也未停止,开始有雄虫靠近夏尔,向他介绍自己的出身、职位。
“你来了。”
兰波独自坐着,百无聊赖,喝了一口威士忌,情绪不高,目光追随着夏尔:“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很好。”伊萨罗说。
兰波观察了他两眼:“不用假装坚强,我哥哥是你们虫族的王,他拥有你们无法想象的坚韧。”
“要我说,你看起来糟透了,伊萨罗。”
伊萨罗没有看兰波,视线始终锁在夏尔身上。
他看到一只胆大的螳螂族年轻雄虫正俯身对夏尔说着什么,触角几乎要碰到夏尔的头发。这很正常,虫母是绝对的光点,所有雄虫都在看着他,
伊萨罗的手指抓紧了膝盖,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好。”
兰波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欺欺人吧?我听西西索斯说了,我哥哥这些天一直浑浑噩噩,他知道你已经快被那枚虫母卵和他自己掏空了吗?”
“他不需要知道。”伊萨罗终于侧过头,绿眸在迷离的灯光下像翡翠,“你只需要保守秘密。”
兰波晃着空酒杯,“我的嫂子,你确定想让我哥哥在某个清晨发现他强大的第一王夫变成一具冰冷的空壳?你觉得那对他会是好事?”
伊萨罗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事实上兰波觉得他可能听不懂“嫂子”是什么意思。
泳池那边传来一阵哄笑,夏尔似乎被那只螳螂雄虫逗乐了,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
兰波一下子就懂了伊萨罗为什么紧绷,放下酒杯:“就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虫族崇拜力量,一旦他们确认你真的虚弱不堪,今晚就不会只是这样温和的试探了。”
“你会被碎尸万段的,嫂子,”兰波不怀好意,冷淡轻笑,“我真为你感到担忧。”
仿佛是为了印证兰波的话,一名侍从端着摆满烈酒的托盘,脚步“恰好”一个踉跄,冒着气泡的酒液直直朝着那只螳螂泼去!
电光石火间,伊萨罗甚至没有抬眼,只是指尖微动。
那泼洒出的酒液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凝滞不动,下一秒,酒液无声地蒸发,托盘上的酒杯纷纷炸裂,碎片却尽数溅落在没虫的地方。
侍从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抖得说不出话。
兰波双腿交叠,注视着一切,看了看伊萨罗,有些意外:“所以这就是王虫殿下的实力了?虚弱成这样子,也能操控精神力,你们虫族的能力确实有趣,像是在变魔术。”
伊萨罗端坐在沙发里,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夏尔,也没回答兰波的调侃。
夏尔似有所感,看着他的方向。
伊萨罗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懒洋洋的,肌肉随着动作的变幻而拉伸,雪白制服下的体魄高大而优雅,在一众雄虫里耀眼而夺目。
但他似乎被风呛到,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上去虚弱极了,眼神却一直在看兰波,似乎在耐心地听着小叔子对生活的抱怨。
事实上兰波只是在冷嘲热讽:“现在你肯看我了?我哥哥注意到你了,我猜他也会知道,只有你能用精神力弄这些花样。”
兰波没有忘,眼前倾听他说话的是万众瞩目的第一王夫,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把哥哥迷得只爱他一个?甚至与那什么该死的阿斯蒙解除婚约,至今是个谜。
因为不管怎么说,哥哥正在被不下二十只模样英俊、帅气、可爱、健硕、俊俏的雄虫包围着,却能把注意力投向这边,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一时间各种联想层出不穷,但兰波觉得自己大概是看穿了这其中的感情道理,冷冷地看着伊萨罗。
看吧,根本不用咬人,光是摇尾巴,就能骗哥哥生育三个孩子了。
“堂堂蝶族领主,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骗取哥哥的爱?”
兰波嘴下不留情,这点和夏尔很相似:“看啊,哥哥简直没办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我也就在五岁之前得到了这种待遇。”
伊萨罗喝了一口清茶,心平气和地对小兰波说,“你高估我了,我刚结婚,当然要遵守第一王夫的规矩,不能阻止虫母和其他雄虫谈情说爱。”
“还有,我做错了什么,要你用骗这种字眼来形容我?你哥哥就是这样教导你对嫂子说话的吗?”【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