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同命 一切都相连,没有秘密
莫听姝睨了眼居槐芳, 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被伍清舒施了禁言咒。
淡金色的光雾圈住了莫听姝的嘴,她只能捂着喉咙冲着伍清舒比画,双手忙碌不已, 朱唇反反复复张口,没有一丝声音漏出来。莫听姝是有些着急了,连那张脸的寒意都散了不少。
伍清舒看她这副样子,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昆灵霜阵你想都不要想。”
莫听姝想法是薄雪浓都会觉得过于极端冲动的, 她非常认可伍清舒阻止莫听姝再继续说话的行为, 毕竟她要是以身殉阵,谁知道沈烟亭会不会也跟着她踏上死路呢, 薄雪浓很清楚沈烟亭有多敬爱莫听姝。
她守在沈烟亭边上,侧着目看还在比画的莫听姝。
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她看着很不高兴,估计又在骂人了。
居槐芳和谈箬怜倒是明显松了口气, 尤其是居槐芳还能笑着骂她一声:“原来我们莫宗主也有说不上话的时候啊。”
这话里调侃的意味太重, 伍清舒斜了眼她,禁言术也落到了她身上。
伍清舒自己也会调侃莫听姝, 却不允许别人借着她的势笑莫听姝,哪怕是玩笑。
薄雪浓收回了眸光, 没有再继续看莫听姝她们, 也没有尝试加入她们的谈话, 不是说她心中无盘算,而是她很清楚伍清舒和莫听姝哪怕会看在沈烟亭的份上将她视为自己人,却也不会相信一个顶着凶兽血脉的人能够匡扶正义。
刚刚她说桑樊和沐沉锋他们阴谋的时候,根本没有隐瞒她的血脉能尽快成神,甚至能吸收香火之力的事, 可无论是莫听姝,还是伍清舒都下意识地忽视了她血脉能成神的路,那条沈烟亭拿法相试出来的路。
她们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来问过她和沈烟亭这件事是真是假,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在薄雪浓身上下注的想法。
薄雪浓除了倾听,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这世上大概只有沈烟亭会愿意将生的希望压在她身上。
莫听姝她们嘴上不说,潜意识里仍旧觉得她是凶兽的,哪怕信她没有乱杀人,也不过是在信沈烟亭,不是说薄雪浓做错了什么,而是她祖上世世代代错得太多,恶名和凶名在修仙界存在太久。
薄雪浓倒是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只是她有点想说其实师尊选中的路会比昆灵霜阵更靠谱。
现在只要让她杀够足够的恶人,那她就可以变成神,吸收供奉她的香火。
桑樊他们为了力量将那么多人庙里的雕像都替换成了她的,个个庙宇都香火旺盛,那其中蕴含的力量有多强是不难猜的。
她都能想到的事,莫听姝她们应该也能想到。
可能也是因为想到了才不敢触碰的,她们心中会有声音提醒她们,一只凶兽拥有整个修仙界最强的力量该是多么可怕的事。
不是说伍清舒和莫听姝对她不好,相反因为她如今是沈烟亭的道侣,她们待她甚至有几分偏待,她们……只是不敢将生的希望和拯救苍生的重任压到一个血脉有问题的凶兽身上,这很正常……毕竟薄雪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她至今最清晰的念头仍旧是保护沈烟亭,保护沈烟亭在意的人和物而已。
她没有莫听姝那样为苍生死的大义,她只有围着沈烟亭转的小情。
薄雪浓唇瓣动了动,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眸光落到了仍旧在融合银霜剑的沈烟亭身上,冰蓝色的光雾早已完全将沈烟亭包裹起来,精致的五官蒙上薄薄的冰雾,为那张清冷的脸更添了些寒霜,可薄雪浓仍旧觉得沈烟亭身边是暖的,也只有沈烟亭边上有这样的暖。
她现在急切地需要沈烟亭醒过来,只有沈烟亭能告诉她该怎么做,能坚定她摇摆不定的心。
“师尊。”
薄雪浓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唤过沈烟亭,眸中多了些哀求。
银霜剑不愧是云烟宗的镇宗神器,本就极为强大的神剑在和仿神器交缠以后,仅仅是散发的寒气都透着一种压迫感,随着封印被解开跟沈烟亭的融合越来越深,房中不少摆件都凝结出了细小的寒霜。
伍清舒解了落在莫听姝身上的禁言术,难得是夸了她一句:“你炼器水平确实很高。”
莫听姝并不谦虚,她揉着被封了好一会儿的嘴:“师叔今日方才知吗?”
伍清舒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没应她话而是解开了居槐芳身上的禁言术。
居槐芳眸光始终停在莫听姝身上,连被伍清舒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此刻也没有要跟伍清舒计较的意思,她唇瓣动了动,吐出来的话是对莫听姝说的:“莫宗主,何止你师叔不知,我们这些没机会用你所炼制灵器的人全都不知。”
莫听姝冷眼看着她:“居槐芳,你身上鳞甲可是我给的,经过淬炼过的灵石也全是我给的,你不听我的还在这里气我,趁早滚出去。”
莫听姝句句骂着滚的人,恰恰是最赶不走的人。
居槐芳不顾她黑了的脸,伸手搂住了她右臂:“莫宗主,你脾气太大了,我没说不听你的,是你那昆灵霜阵太过不靠谱,你到底有没有算过神阁有多少大乘境,拿人命堆是堆不死他们的,更何况我舍不得你死,你就算要死也别死在我阵上。”
莫听姝扯了扯居槐芳身上的黑布,又拽了拽她头顶的白花:“真看不出来,你穿着这样过来,我还以为你等着给我哭丧呢。”
“你日日都骂别人没良心,我看你才是没良心。”居槐芳眸光有瞬间的黯然,难得面对莫听姝都正经了一点:“我这一生年幼时留不住祖母,年少时留不住爹娘,再往后守不住师尊,连属意的徒儿都被仇人抢走养成了废人,我不能再看着唯一的挚友也因她而死了。”
莫听姝微微怔住:“你这是何意?仇人?我记得你说过你徒儿是被桑樊老贼抢走的,他除了抢你徒儿还干了什么?”
居槐芳抿唇,不再说话。
她眸光昏暗,摆明了藏着心事。
莫听姝有点着急,谈箬怜也跟着问:“居宗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伍清舒盯着居槐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我从前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如今倒是想起来像谁了,你像封玲道友。”
能被伍清舒称一声道友的人,自然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封玲是桑樊师妹,当时在罗阙宗是桑樊之下第一人,也算是风光无限,伍清舒没少跟她打交道。
谁都没想到封玲会死在道侣突破出窍境的雷劫之下,她那时早就是分神境高阶修士,早早地就渡过出窍境雷劫了,却意外身陷道侣的雷劫当中,还死在了那里,消息传到伍清舒这里的时候,伍清舒还感叹过一句荒谬。
居槐芳轻叹一声,松开了莫听姝:“没想到伍前辈还记得我娘,那应该也还记得我祖母居暇。”
“居暇。”先喊出这个名字的不是伍清舒,而是司仙灵:“娘,居暇不是罗阙宗最强的太上长老吗?四大攻击型修仙路,罗阙宗向来偏重灵修,听说居暇是罗阙宗数十万年唯一一个剑修大乘境。”
居槐芳记忆被推向了更久远的时候,她算是修仙血脉传承里比较幸运的,没有像大部分修士后代一样废物,也没有像她爹一样平凡要靠灵丹和灵药大量滋补才能补灵根的缺憾,她是极品双灵根。
大乘境的祖母,分神境还前途无限的娘亲,刚刚出生的居槐芳可以说是宗门里人人都艳羡的对象,可好景不长,她出生没多久居暇就身死道消了,罪魁祸首是居暇是大乘境剑修,因为居暇的存在宗门里好多弟子都在择道时选了剑修,可罗阙宗是个侧重于灵修的地方,灵修底蕴更深厚,供给术法和灵器都更充盈,这剑修底蕴还是云烟宗更深,罗阙宗甚至比不过涅水宗,他们没那么多可以供给剑修的手段。
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居暇会将罗阙宗推向三大宗末位,所以他们拉着居暇同归于尽了。
那些拉着居暇同归于尽的人当中就有桑樊的师尊,她爹娘的死也是因为当时的宗主有心扶持她娘继位,桑樊不甘心联合走得近的长老给爹娘设了局,这才会双双死于一个出窍境雷劫,桑樊唯一没想到就是当时的宗主会绕开他收辈分极小的居槐芳为徒,甚至在他们多方算计的情况下还能熬到居槐芳成长起来顺利继位。
她和桑樊从来就不止抢徒儿的仇,还有爹娘之死和师尊之死,甚至能牵扯到祖母之死。
这些年她日日夜夜都恨不能将桑樊扒皮抽筋,可偏偏她始终斗不赢桑樊,要不是她装作不知他和爹娘和师尊的死有关,要不是宗门里还有老宗主的残余势力愿意保护她,她还在阵修上极有天赋能够造福宗门,可能也不能安然活到今日。
莫听姝微微失神:“居槐芳,你从前怎么不说?”
“说?”居槐芳低笑一声:“说又有何用,无非是告知他们一声,我已知当年真相,若不想被我报复,趁早杀了我。罗阙宗一共有三位大乘境太上长老,全是跟桑樊师尊一脉相承的灵修,或多或少也参与了我祖母的死,他们会从桑樊手上护着我,一来因为我师尊给我留了势力,二来因为我是近万年来修仙界最有天赋的阵修,能够让宗门法阵变得更强,让他们的灵阵升级。 ”
莫听姝拍了拍居槐芳,罕见地有点沉默。
司仙灵不太明白地问:“娘,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死居暇前辈,宗门有最强者不是很好吗?罗阙宗以前不偏重剑修,以后偏重剑修不就行了,剑修战斗力高,剑修多了说不定能胜过云烟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呢。”
伍清舒没有说话,谈箬怜柔弱的嗓音倒是响了起来:“因为平衡和偏重,一直以来三大宗能够并肩而行,维持明面上的和谐是因为四大攻击型修仙路,妖修必须是半妖身可以忽略不计,其他三路涅水宗偏重体修,罗阙宗偏重灵修,云烟宗偏重剑修,因偏重不同那些有天赋的弟子都不会聚集在一个宗门内,她们会下意识根据自己想走的修仙路来选择宗门,因为这份偏重三大宗有时还会互赠弟子,将灵根靠近体修的送到涅水宗,将灵根贴近剑修的弟子送到云烟宗,以此来稳固三大宗的合作关系。”
“虽说跟剑修和体修相比,选择灵修的弟子会少一些,可恰因为这一点罗阙宗给其他两宗送弟子的次数最多,在其他两宗没有弟子可赠的情况下会选择灵丹灵器甚至是稀缺灵草来作为谢礼,所以看似罗阙宗在三大宗里人最少,但实际上罗阙宗拿到的好处是最多的,从未落后过涅水宗半分。这罗阙宗出了个顶尖的剑修,刚开始肯定也是高兴的,后来就会感受到惶恐,怕云烟宗误会他们私藏好苗子,怕三大宗的平衡会被打破,更怕灵修的地位减弱,最后就会想到毁灭。”
莫听姝忍不住蹙眉:“师叔,我们云烟宗有偏重吗?其实我感觉还好啊,我和你都不是剑修,当时烟亭想选剑修还被众长老强烈反对了。”
伍清舒看着莫听姝:“她们反对烟亭择剑修道是因为在你身上尝到了甜头。”
宗门不同于家族那般都是血脉亲人很轻易地就能团结一心,门内的弟子都来自天南地北,年岁相差甚大,背景相差甚远,他们也会团结一心为宗门拼命,可那是因为信念和共同的坚守,不是因为心和心贴近。
比起盼望别人变得强大,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自己变得强大。
他们会在变强后庇护宗门和同门,但不会愿意将自己变强的机会让给别人。
这也是辅助型修士在修仙界很吃香,各大宗门抢着供奉,但一直偏少的原因之一,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辅助型修士容易死,还容易熬不过雷劫,像莫听姝极品双灵根还全选辅助道的修士,可以说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
她一个人既是顶尖丹修又是顶尖器修,宗门里谁都从她这里分到过好处,自然人人都听她的。
居槐芳在罗阙宗能在险境还有一定地位和话语权,不也是因为她除了是灵修,还是顶尖阵修的原因,她为宗门创造了利益,给弟子们带去了好处,自然会有人愿意听她的,谈箬怜地位弱因为她是剑体双修,她没办法用奉献自我的方式收买人心,她只有攻击力,可论强大她头上还压着沐沉锋他们那些太上长老,既是遵从强者为尊,涅水宗弟子自是更听沐沉锋的。
这便是她虽然是三大宗主里战斗力最高,却话语权最弱的根本原因。
莫听姝自己也不是想不明白这些,只是她从未深想过。
她也不需要去想,因为虽然沾了利益,但云烟宗的人听莫听姝话是真,爱护她也是真,只有那日反对沈烟亭择剑修道是为了莫听姝的传承是假的,他们绝大部分人想要的是下一任宗主也是丹器双修,为的是自己而不是莫听姝。
伍清舒从前不说是因为她是云烟宗的太上长老,她也有稳定宗门的职责,现在说是因为她看到了更大的诱惑摆到众人跟前。
她远没有莫听姝那样乐观,她拒绝昆灵霜阵既是舍不得莫听姝死,也是觉得莫听姝可能凑不齐那十万修士。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入局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魔宗有勾结,一直以来跟魔宗联系的都是桑樊他们几个带头的人,桑樊他们又不可能到处宣扬自己和魔宗有来往,更不可能到处跟人说他们在庙宇里动了手脚,放了魔息诱惑俗世人,知道这局内还有魔宗影子的不过寥寥几人,知道庙宇害俗世人的就更少了,凤盈波前世是金仙的事就更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了,他们入局只为分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能力保护身边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作恶。
往后就算知道了,早已深陷局中,无法抽身了。
莫听姝不能接受伍清舒这个猜想,她指了指还盯着沈烟亭喃语的薄雪浓:“师叔,他们就算不知魔宗,不知魔息,但总知道自己是在害雪浓吧,害人难道还能自欺欺人说是自己没作恶吗?”
伍清舒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望向薄雪浓的眸光多了些叹息:“听姝,你有没有想过,雪浓在她们大部分人眼里才是恶。”
莫听姝和薄雪浓同时怔住,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伍清舒。
薄雪浓率先反应了过来,抿了抿唇:“确实如此。”
莫听姝不甘地挣扎着:“师叔,小凶兽……雪浓怎么会是恶呢?她是烟亭的道侣,烟亭说过她从未杀错过人,她……”
“那你为什么下意识地无视了她只要杀恶够多就能变回神兽对抗大乘境修士的事?”
伍清舒一句话将莫听姝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她愧疚地垂了垂视线:“我不知道,我虽然喊她小凶兽,但我没觉得她是凶兽,我觉得烟亭将她教得很好,她跟那些会害人吃人的薄家人不一样,她……可能是薄家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它们吃人的模样我现在都还没忘掉,我……”
“你都忘不掉,更别说其他人了。”伍清舒叹了口气,指了指沈烟亭:“血莲印记是你亲手种下的,现在印记难消,别人不会信十瓣莲全红,她没杀错一人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在除恶,至于凤盈波……她如今的身份是雪浓的师叔,还是跟雪浓一路并肩来到鳞汕郡城的人,这个身份足够大部分人相信她也是恶了。”
“除恶?”莫听姝彻底怔住,她抓住伍清舒:“师叔,雪浓不是恶。”
除恶。
还真是。
伍清舒给薄雪浓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这点是她没有考虑周全的。
她只想到了莫听姝她们不敢在她身上押注,却忽略了桑樊他们会往他身上扣罪名。
这样算来倒是她连累凤盈波了,连累凤盈波跟她一样有了足够被判死罪的名声,那是不是也会连累沈烟亭的名声……
“师尊。”薄雪浓忍不住又低唤了一声沈烟亭:“我该怎么做呢?”
这次薄雪浓得到了回应,那双眸紧闭的沈烟亭突然睁开眼,抓住了薄雪浓的手腕。
她怔怔地看着薄雪浓,轻唤一声:“浓儿。”
沈烟亭眸底闪烁着冰蓝色的光雾,眼睫轻落了薄薄的寒霜,眸中似有震惊:“你……你竟从未怪过我吗?”
薄雪浓原是不明白沈烟亭话中意的,只是沈烟亭话音落下后,她胸口突然泛起轻微的疼痛,似有小虫子在身体里攀爬,顺着心口一路朝上,带着一股热流涌上了她脑袋。
她空着的手捂住了脑袋,脑海中忽然多了些怪异的画面。
软白如棉的女童抓着莫听姝的手指,踩着她的脚印慢慢往前挪动,嘴里轻唤着:“师尊,师尊。”
玉骨纤纤的少女被莫听姝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烟亭乖,她们说的不算,师尊说的才算,你想成为剑修,那我们就择剑修道,师尊不要你传承道,只要你顺心而为。”
……
血,遍地的血。
执着剑的沈烟亭抱起了尸海里白净软糯的小女孩,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女孩:“你还这么小,什么恶事都没做过,我又怎能杀你。”
孤雁在头顶盘旋,沈烟亭的掌心没了剑。
她一手托着小女孩的身体,一手轻抚着小女孩的背,眼尾微微泛着红,最后望了眼那仙雾缭绕的山头,决然转身。
……
这是……沈烟亭的记忆。
薄雪浓此时方才醒悟过来,这同命蛊,同心、同魂、同记忆。
这意味着她从今往后跟沈烟亭之间就没有秘密了,等等……那沈烟亭岂不是知道她的乖顺温柔都是装的了,那她一边说着自己很乖,一边偷偷对身边每个人都动过杀心的事,岂不是要被沈烟亭一并知道了。
薄雪浓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捏了捏沈烟亭的手指:“师尊,我……我会很乖的,我想杀她们也只是想了想,我没有真的动手。”
她底气不足,声音越说越小。
沈烟亭眸中的震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宠溺:“浓儿,你便只惦记这个。”
第107章 战前 定计,分头行动。
沈烟亭看起来好像并不生气一直以来她披着两张脸, 这让薄雪浓悄悄松了口气,注意力也终于能移到别处了,她也留意到属于沈烟亭的记忆。
记忆共享不等于完全共享思维, 她们拿到只有记忆,没有对方对这段记忆的感觉,沈烟亭不像薄雪浓情绪那样明显,这才是薄雪浓慌乱的原因。
确定沈烟亭不会因为这种事生她气以后,薄雪浓忍不住仔细回忆刚刚看到的画面, 想着想着忍不住凑近沈烟亭, 她看着沈烟亭精致的脸庞,指尖在沈烟亭侧脸蹭了蹭:“师尊, 你小时候脸也是圆圆的,好可爱。”
沈烟亭的笑容停滞了一瞬,双颊浮起绯色。
她倒是想拍开薄雪浓的手,可又有点舍不得的。
薄雪浓自认为有着两张脸, 将情绪隐藏的很好, 但只要是接触她的次数多一点,都能很轻易地发现她假笑的有多明显, 情绪伪装得有多糟糕,沈烟亭在薄雪浓记忆里看到的, 远比薄雪浓对她的掌握要多。
她有看到薄雪浓对她的深情, 有看到薄雪浓绕着她打转的感情。
沈烟亭放任薄雪浓在不太合时宜的时候触碰她的脸, 放任薄雪浓的指尖往下滑落。
薄雪浓的指尖落到了沈烟亭的脖颈,指腹贴住一块颈侧皙白的肌肤:“师尊,你这里受过的伤还疼吗?”
沈烟亭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应上一声:“早就不疼了。”
“师尊。”薄雪浓指尖朝下滑落,停在了沈烟亭心口:“师尊, 原来你也很喜欢我。”
“师尊,原来你……”
“浓儿。”
沈烟亭抬手握住了薄雪浓的手,神情有些无奈。
她想过很多薄雪浓会注意到的点,因为她的记忆漫长到有千年,匆匆而过大概能记住的东西不多。
沈烟亭是觉得薄雪浓会记住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比如薄家灭族,比如她从前未曾将薄雪浓当弟子照看的事,可薄雪浓好像优先记住的都是她个人的事,连她从前哪里有过伤口都记住了。
早就愈合的伤口,沈烟亭自己都快遗忘了,薄雪浓却悄然上了心。
很难不动容的。
哪怕人人都觉得薄雪浓是凶兽,觉得她嗜血贪杀,她在沈烟亭这里也就是有点傻的痴心小兽。
哪有满脑子都是另一个人喜怒哀乐的嗜血凶兽,薄雪浓一点也不凶,一点也不坏。
虽然她的心没多好,但她真的一件坏事都还没做过,她甚至心中都没有属于她自己的恨,厌恶男主是因为沈烟亭,想杀凤盈波是因为沈烟亭,想……她好像真的只在意沈烟亭,连沈烟亭杀过她族亲这件事都可以自动忽略。
沈烟亭捏着薄雪浓的手,拽进怀中:“你真的一点也不怪我杀你族亲的事吗?”
“师尊,她们该死的呀。”
薄雪浓视线停在沈烟亭脖颈处,那里曾经被薄家人划开过一道血痕。
伤痕早就消失了,沈烟亭也早就不疼了,可薄雪浓有点介怀她没有这段记忆,她居然不记得那日沈烟亭在薄家受过伤。
连记忆都没有,她肯定也没在沈烟亭受伤的时候宽慰过沈烟亭,守在沈烟亭身边,她都没有付出,薄雪浓有点讨厌小时候的自己了。
沈烟亭见她只盯着自己脖子看,她轻轻唤了声薄雪浓:“浓儿,她们是你的家人。”
薄雪浓眸光终于从沈烟亭脖颈处移开了,她转而去看沈烟亭的脸,坚定无比地说:“师尊除恶,何错之有。”
沈烟亭已经在薄雪浓那看到过她对薄家灭族冷淡的态度了,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仍旧能触动沈烟亭,毕竟她杀害过薄雪浓族亲的事一直是心中结,而这道结此刻完全解开了。
她也担心过情和理,薄雪浓会贴向血缘。
幸好……薄雪浓没有。
她不仅没有怪沈烟亭,也没有怪那日灭薄家的任何人,哪怕是因为揣着对沈烟亭的爱,没觉得薄家人是亲,薄雪浓才没有闲心去怪罪灭族之人的,是不是也能证明薄雪浓不是滥杀乱恨的人,她是能正常思考的,只是思考的方向可能会有严重的偏向。
可那份偏向也不是偏靠在恶,只是在偏靠沈烟亭。
这不是什么坏事,薄雪浓甚至可以很肯定地说她手上沾的血每个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远比桑樊他们手上干净,但是伍清舒所说确实是事实。
她们没办法改变外人对薄雪浓血脉的偏见,没办法让那些人都相信薄雪浓是好非坏。
如今因为所谓的命运被大肆宣传,估计知道薄雪浓血脉有问题的人估计有很多。
沈烟亭和伍清舒是一个看法,在那些帮助桑樊和沐沉锋的人眼中,他们不是在作恶,他们是在惩治恶兽,抱着这样的信念参与局中的人又怎会因她们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哪怕他们得知了真相也很难说会立刻抽身。
毕竟若是已经入了局,他们应该都有参与雕像更替的事,那这样一来他们手上可都是俗世人的血了。
谁知道是捡回正义心的人更多,还是破罐子破摔的人更多。
沈烟亭思绪停了停,她深深地望了眼薄雪浓,转过头去跟莫听姝说:“阿娘,我愿意相信浓儿就算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好人,您愿意相信我,跟我一起在浓儿身上押注吗?”
莫听姝从刚刚伍清舒说出猜想后就没有说话,现在听到沈烟亭问她,她还有点恍惚:“烟亭,你想怎么做?”
沈烟亭:“将该死的人留给浓儿杀,尽快助她变回能吸收香火之力的神兽。”
先反对的不是莫听姝,而是居槐芳。
居槐芳也不是要跟沈烟亭唱反调,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沈烟亭,你要如何保证一个血脉有问题的人不会迷失在力量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迷失在了力量里,我们该如何收尾?你应该很清楚神兽加上那么多庙宇的香火,我们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就算是集中力量也拦不住她。”
“我知道。”沈烟亭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那里有只将她们紧密相连的蛊虫:“居宗主,我现在跟浓儿同命,杀不了她可以杀我,若她真的失控,我会陪她一起死。”
沈烟亭的声音平淡却很坚定,居槐芳到嘴边的话突然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眸光微微转动,看向了莫听姝。
谈箬怜更是一早就望向了莫听姝,她和居槐芳这种有独立思考能力,揣着复仇梦的人还不太一样,她听惯了别人的,师尊在世时听师尊的,宗门的事听沐沉锋和鹤书厌的,现在她要听莫听姝的。
听师尊是因为尊敬和那时的软弱,听沐沉锋和鹤书厌的是无可奈何,而听莫听姝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生怕听漏了莫听姝的安排。
伍清舒和司仙灵也都在看莫听姝,她们都在等莫听姝的反应。
莫听姝怔愣片刻,突然望向薄雪浓:“你肯定不会的对不对?”
她声音里有哀求,似乎在怕薄雪浓连累了沈烟亭的命,这也恰是薄雪浓所害怕的。
薄雪浓捏紧了手心,死死咬着牙关立下了保证:“我不会的。”
在过往无数次选择里,薄雪浓都是不怕死的,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沈烟亭跟她用着一条命,她必定不敢再轻易舍弃生命。
莫听姝得到了薄雪浓的保证,双手紧紧交握,神色不安心也没有平静,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莫听姝同意了,伍清舒也跟着应了下来,只是她更周全一点:“只是烟亭我们要如何判断哪些该死,哪些人不该死呢?局势一旦乱起来,谁也不敢确保自己能一个都不杀错,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雪浓的血脉应该要一个不错才能重新拥有神力吧。”
沈烟亭侧过眸,眸光落到薄雪浓身上:“舒姨,浓儿有真言蝶。”
“真言蝶?同命蛊?寄生蛊?”司仙灵感觉有点古怪,她忍不住问薄雪浓:“你怎么会那么多蛊修的手段?难道你表面上是个剑修,实际上是蛊修?”
蛊修手段自然都是系统那兑换的,薄雪浓先前是突然拿出来过不少一次性真言蝶,可沈烟亭怎么知道她还有真言蝶的。
薄雪浓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惊醒沈烟亭既然看到了她的记忆,那肯定也知道了系统的事啊!
那些因为系统规则不能告诉沈烟亭的事,沈烟亭现在全知道了,她再也不用有对沈烟亭不够诚实的愧疚感了。
“师尊,真好!”
沈烟亭捏住了薄雪浓的手腕:“浓儿,真言蝶应该能让他们每个人将心中隐藏的事都说出来吧。”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将真言蝶散开,然后用千里传音术法散开薄雪浓的问话声就可以了。
只是薄雪浓有点不太明白沈烟亭这样做的目的,既然是让她来杀恶的话,是没必要散开那么多真言蝶的,毕竟她没有万千化身,杀不过来那么多人。
沈烟亭看薄雪浓迷茫的模样就知她没想明白:“浓儿,那么多人你是杀不过来的,我们也是管不过来的,所以我们应该充分地利用真言蝶将完整参与勾结魔宗,坑害俗世人的修士抓出来,让他们身边的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陪着他们干了什么。”
薄雪浓这下反应过来了,现在她们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糟糕,现在几乎每个宗门都有跟桑樊他们合作的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太上长老,这些人拥有筛选弟子来鳞汕郡历练的资格。
这些人一早知道桑樊他们要在鳞汕郡动手,自然会将来鳞汕郡的弟子和长老都安排成自己阵营的人。
莫听姝是个没吃过什么暗亏的宗主,她太高估人心了,仔细想想便会知道这些人肯定被暗地里筛选过了。
不然桑樊和沐沉锋也不敢说要杀莫听姝,毕竟莫听姝在云烟宗的地位是很高的。
他们敢这么做就证明来鳞汕郡城的云烟宗弟子大都不是莫听姝绝对的拥护者,别说是凑齐十万云烟宗弟子搭建灵阵了,这鳞汕郡城的云烟宗弟子能有三成站她都能证明她十分有魅力。
云烟宗都这样了,那其他宗门就更没有不拥护桑樊他们阴谋的人了。
沈烟亭如今是要赌他们当中会有知道完整真相后及时醒悟的人,毕竟如今云集在鳞汕郡城的修士有数百万之多,人人都是各宗精英弟子和实力超群的长老,若是团结一心来对付她们,恐怕不等薄雪浓成长起来,她们就会死在群攻之下。
让他们知内情的人将秘密吐出,唤醒还不知内情的人去对抗他们,这确实是个办法。
师尊果然比她聪慧。
薄雪浓忍不住感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积分好像不够。
这一次性真言蝶十积分可兑换一只,她先前兑换过后都是直接对上名字就杀死,十只真言蝶她能杀对得上名字的人加倍把积分赚回来,现在沈烟亭似乎是想通过真言蝶让鳞汕郡城里的每个人都开口,她可没有数百万积分。
“师尊。”薄雪浓喊完忙把传音响了起来:“师尊,我们没有那么多积分。”
沈烟亭望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传音缠住了她耳朵:“浓儿,我们有。”
薄雪浓听到沈烟亭肯定的语气,不确定地将系统面板翻了出来,突然看见了一个令人夸张的积分数。
她难以置信地去翻阅两个系统版块,这才发现系统面板上除了她五个小尾巴,又多了一个给她提供积分的人。
【副手沈烟亭攻略金标俞岑挽成功积分加二十五万】
……
【副手沈烟亭攻略银标莫听姝成功积分加二十五万】
【副手沈烟亭攻略银标伍清舒成功积分加二十五万】
【副手沈烟亭攻略银标薄雪浓成功积分加二十五万】
……
【副手沈烟亭攻略黑标龚问雁成功积分加十万】
【副手沈烟亭攻略黑标尤景义成功积分加十万】
【副手沈烟亭攻略黑标居槐芳成功积分加五万】
【副手沈烟亭攻略黑标谈箬怜成功积分加五万】
……
薄雪浓反应过来了,拥有寄生蛊的司仙灵能成为给她赚积分的小尾巴,跟她用着同命蛊的沈烟亭自然也能够赚积分,甚至同命本来只能有一个副手的系统还把沈烟亭定义为了副手。
完美攻略金标的总积分是一百万,不过因为副手只拿宿主一半的积分,俞岑挽和沈烟亭还没有怎么接触过。她和凤锦一样都是还没来得及跟俞岑挽怎么接触,攻略任务就完成了,不能算完成攻略任务,所以只能从金标的俞岑挽那里拿到二十五万积分。
银标完美攻略的总积分是五十万,但她们是副手只能拿一半,但好在沈烟亭跟莫听姝和伍清舒,以及薄雪浓都是很早就接触过的,还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有很多亲密的接触,所以她们的攻略是属于完美成功,拿到的积分二十五万。
黑标完美攻略的总积分是二十万,攻略任务完美成功都只能拿到十万积分,谈箬怜和居槐芳那样非完美攻略的就只有五万积分了,但这五万积分挺让人意外的,毕竟沈烟亭跟她们虽然有接触,但并不是那么频繁,而且也没有说太过亲密,这更像是她们太爱莫听姝,最后爱屋及乌才让沈烟亭完成的攻略任务。
薄雪浓看着系统面板加分界面,不由自主地觉得莫听姝很擅长给她身边的人洗脑,俞岑挽一个没怎么跟大师姐接触过的师妹都能对她大师姐仰慕到刷满系统攻略分值的程度就算了,怎么其他宗的两位宗主都能刷满啊。
沈烟亭现在也能跟着薄雪浓一块看系统面板了,她看着上面的积分添加也是有点意外的,她并不怀疑薄雪浓、伍清舒和莫听姝对她的爱,但她没想到谈箬怜和居槐芳都能有,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还在纠结的莫听姝。
居槐芳和谈箬怜一左一右靠着莫听姝,两人都盯着莫听姝走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系统面板的攻略完成就可以看出来,居槐芳和谈箬怜绝对是牢靠的盟友。
她们宁愿背叛宗门,也是不会背叛莫听姝的。
沈烟亭没想到薄雪浓和凤锦的秘密不是跟命运的交易,而是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系统,更没想到她和薄雪浓,还有身边人都是被人盯着的攻略对象,她从前因担心薄雪浓被命运反噬,跟薄雪浓说过很多事不用告诉她,她可以自己猜,可这系统的存在要不是看到了薄雪浓的记忆,她还真猜不到,毕竟系统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范畴,也超出了沈烟亭现有的认知。
一些过往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清楚了,清楚过后也更加明白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复杂。
季采熙能揪出季家被替换的人是因为她们是家族,家族血脉传承团结一心,她们对身边人的了解都更为透彻,但这些异世界的灵魂到了宗门里可就没那么好认了,尤其是附身到一些大限将至的太上长老身上,那些长老本就露面少,谁又能知道灵魂换了一个人呢。
这些外来灵魂自然不会跟桑樊他们一条心,可他们想要留在这里拥有完整的生命需要攻略成功名单上的人,而这些可以攻略的人每个都身份不凡,实力也非同一般,更有伍清舒、沐沉锋和桑樊那样对情爱早就没兴趣,实力到达大乘境的前辈。
那些外来者最长才来这个世界两百年,哪怕好命捡到了天赋高抑或者实力强的身体,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超越大乘境,那想要得到桑樊他们的心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换到外来者的角度,最好的攻略办法其实是先将高高在上的人拽下来。
只有上位者都跌进泥潭里,下位者才有靠近的机会。
他们一定会帮桑樊和沐沉锋他们却又不是真正的帮,他们跟魔宗一样是想把水搅浑,而不是让桑樊他们成功站得更高,沈烟亭想要真言蝶逼他们每个人说出真相,不仅是赌有人会及时回头,也是在赌那些异世界灵魂在明知攻略对象有限的情况下,不会眼睁睁看着薄雪浓和她,还有莫听姝她们这么多攻略对象,一块被桑樊他们害死,那些灵魂好歹是另一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强者,还是不择手段修炼的那一种,只有一开始能苟存下来不被发现,如今实力肯定不会弱。
万一那些异世界灵魂还有运气好的,占据了神阁太上长老的身体,那对于如今的她们来说就是一大助力。
沈烟亭她们如今同盟太少,只能抓住桑樊他们同盟不稳,从中拨乱让他们自相残杀。
莫听姝和伍清舒都认可了沈烟亭的办法,只是现在她们面临一个问题,要是她们一旦动起手来,魔宗人趁乱在外面截杀散修和屠杀宗门该怎么办,抑或者鳞汕郡城有人趁机跑了又该怎么办。
莫听姝盯住居槐芳:“还是得布阵。”
居槐芳点了点头:“我可以布阵引灵阵将魔宗的人吸引过来。”
司仙灵没忍住插嘴:“引灵阵的话岂不是方圆百里所有修士都会被引过来,外面那些散修怎么办?”
“你以为真乱起来了,那些散修就没有自己的盘算了?”居槐芳冷笑一声,她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许多人:“靠近鳞汕郡城的可有不少小宗门和小家族,神阁一旦被禁锢在这里,你猜她们会不会有人趁机灭小家族掠夺资源,虽然我看不惯神阁,但修仙界大半的安定都是靠神阁和三大宗联盟硬压出来的,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将鳞汕郡附近的修士都引过来困在阵中,拖延神阁和三大宗陷入内乱消息蔓延的速度,不然外面都得乱起来。
伍清舒皱眉:“你有把握困住那么多人?”
“没有。”居槐芳想了会儿,突然说:“引灵阵外布封仙阵,确保外面的人只能进不能出,只是这样一来阵外和阵内的时间流速会差千倍。”
所谓封仙阵其实就是加快阵中时间流速,一日等同于千日。
只要成功将阵法布下那必定能将人困住最少百日,毕竟阵中时间流速过快,依照居槐芳的修为和在阵法上的天赋,还有莫听姝炼化过的灵石和灵器相助,这阵级别肯定不会低,没那么好破。
阵中时间转上一日,外面的世界就安稳了千日。
居槐芳的主意得到了一致认可,伍清舒率先站了起来:“那就行动吧,烟亭你带雪浓去除恶,听姝你跟谈箬怜和居槐芳去布阵,我去整合云烟宗可用的弟子,仙儿回御兽宗驻扎地,去试试御兽宗哪些人可以用。”
其实整合云烟宗弟子,莫听姝去更合适,不过伍清舒还是有点不放心谈箬怜和居槐芳,谈箬怜和居槐芳也不想跟莫听姝分开走,她们可没忘记桑樊和沐沉锋还在谋划杀莫听姝。
这样的安排是目前来说最好的。
“舒姨,我们跟着司道友一块去吧。”沈烟亭拉着薄雪浓到了司仙灵边上:“除恶从御兽宗开始也好保护司道友。”
伍清舒本就不放心司仙灵,如今肯定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点了点头:“烟亭,真言蝶先不要用,等着阵成再用。”
“舒姨,我知道的。”
沈烟亭应了声,几人便分开了。
沈烟亭她们没有立刻走,因为莫听姝一早给俞岑挽她们传了信,她们要在这里等一会儿俞岑挽她们。
等待的空隙司仙灵趁机问着沈烟亭:“沈姐姐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突破分神境了?”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不是时候。”
沈烟亭如今神器成了本命剑,还跟正在神兽化的薄雪浓同命,她本就是分神境巅峰,苦于没有本命剑不在身侧才修为停滞不前的,现在要是还不能突破才是奇怪,只是她不能在大战前夕深陷雷劫折损力量。
这是一场落于下风的苦战,单论实力都没什么胜算,但现在薄雪浓和系统都是转机。
沈烟亭的眸光在薄雪浓身上停留,耳边一次次响起关于三尾黑眸神兽的描绘,她忍不住摸了摸薄雪浓的脑袋:“浓儿,我让你肩负拯救苍生的重任,你会不会怪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不会的。”薄雪浓贴近沈烟亭,鼻尖在沈烟亭侧脸蹭了蹭:“师尊信我,我很高兴。”
薄雪浓刚刚只是抵着沈烟亭轻语,说着说着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高:“师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能保护你,能保护你在意的人,绝对不会让你跟我一起死的!”
沈烟亭将她拽了回来,握住她的手:“浓儿,你答应我要先保护好自己,再来保护我好吗?”
她能感受到薄雪浓对她浓烈的爱意,可这份爱意也让她生出了愁绪。
沈烟亭会怕薄雪浓不够爱她自己。
薄雪浓以前可没少表现出不在意自身性命的一面。
“师尊。”薄雪浓也知道是她前面在沈烟亭那留下了不太好的记忆,她忙靠着沈烟亭撒娇:“师尊,你我如今同命,我当然会爱自己,我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的!”
她越这样说,越是没有可信度。
这话本质上还是在爱沈烟亭。
沈烟亭想劝薄雪浓都无从开口,难道要她劝自己的道侣少爱自己一点吗?
比起沈烟亭复杂的心情,薄雪浓是有些担忧自己害了沈烟亭的,她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师尊,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命!我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薄雪浓的沈烟亭,只能在薄雪浓每说上一次这种话的时候,重复地说上一句:“我信的。”
这不是敷衍,是她真的这么想。
要让凶兽止杀可能很难,可要让薄雪浓听她的却很容易。
沈烟亭担心的从不是薄雪浓不乖,而是薄雪浓干出以伤搏杀的事。
在沈烟亭思绪翻涌的时候,薄雪浓视线忽然落到沈烟亭手腕上,那里缠着一条月白色的绸缎,似乎是那月寒剑的化身。
薄雪浓下意识地朝着沈烟亭腰间看去,那里果然没有月白色的腰带,这让她感到奇怪,毕竟她记得古籍上有写月寒剑能柔软似腰带系在腰间,她是不太乐意月寒剑圈在沈烟亭腰间的,可她也还没来得及说,这月寒剑怎么就自己挪了位置。
她忍不住指了指月寒剑:“师尊,它怎么在你手腕上?”
沈烟亭摸了摸腕间的绸缎,眸中多了些宠溺:“我有跟它说,它待在这里有只小兽会吃醋 。”
第108章 赴死 计划赶不上变化。
俞岑挽和凤盈波她们是带着虞蝶儿她们一块来的, 一行人边往御兽宗驻扎地去,边说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凤盈波听得最明白,她突然将雾柳剑捏到了手心:“师姐, 那是不是我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她像是要牺牲自己,还给她们一份安宁。
俞岑挽脸一下就白了,她唇瓣动了动,并没有声音跑出来。
凤锦如今和凤盈波也是很亲近的母女了, 她急得直跳脚:“凤盈波, 你是不是疯了?该死的是作恶的人,不是你!”
俞岑挽看着凤锦, 眸光颤了颤。
她微微弯腰将凤锦抱了起来,将凤锦往凤盈波跟前送:“小娘,我们的女儿还很小。”
俞岑挽觉得她在凤盈波那份量不够重,只好将凤锦推到了最前面。
凤盈波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有点尴尬, 可是俞岑挽对这个称呼像是有着特殊的依恋, 她爱叫,凤盈波也就只好听着, 毕竟在凤盈波心里现在的俞岑挽是个受到严重伤害的苦命少女,还是救过她命的那种, 自然事事迁就。
听到俞岑挽的声音, 她将雾柳剑放了下去:“我们还是快快去帮雪浓杀人吧!”
凤盈波改了主意, 沈烟亭都跟着松了口气。
薄雪浓倒是莫名笑出了声,沈烟亭不由得看了眼她:“浓儿,你笑什么?”
听到沈烟亭问她,薄雪浓脸上笑意更浓:“感觉凤师叔更像娘的徒弟,遇事都先想着自己死。”
虽然都有冲动考虑不周全的缺点, 但凤盈波和莫听姝确实是心都很好,哪怕一个不靠谱,一个凶得厉害。
这样的人不该死,该死的是桑樊他们。
她们又走了几步,虞蝶儿忍不住回头问:“沈仙子,现在修仙界一共有多少大乘境?”
这个问题沈烟亭还真回答不上来,她只知道云烟宗有几位大乘境修士,其余宗门的底蕴她就不太清楚了,回答虞蝶儿这个问题的是司仙灵,伍清舒不爱掺和神阁的事,但司仙灵在神阁可不止伍清舒一个后台。
“云烟宗一共有四位大乘境,我娘是符修,确定已经背叛的金凤于是灵修,那跟她走得很近的谢致长老应该也背叛了,谢致长老是剑修,实力应该很强,白付案白长老也是剑修,他向着谁不太好说。涅水宗和罗阙宗各自有三位大乘境长老,涅水宗沐沉锋是剑修,沉渺灯是体修,从锦文也是体修,他们都很能打,这沉渺灯是沐沉锋的亲师祖,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从锦文估计也是。罗阙宗凤饶以前是居槐芳师尊的人,说不能听居槐芳的,但也不太好说,她这些年感觉也就只保居槐芳的命,命令是一点也不听的,当然她是妖修,真帮我们也可能会被术法克制,桑樊和申宣肯定是一起的,他们都是灵修。”
“其他宗门就没有三大宗那样的底蕴了,只有我们御兽宗的话就我姑婆傅绮艳是大乘境修士,可她是兽修,手段限制于本命兽,没桑樊他们能打,不过姑婆肯定是我们这一头的,其他宗门就没有大乘境强者了,但有不少合体境。”
“大乘境修士一共有十一位,我娘和我姑婆肯定……”
浓郁的血腥味钻进鼻腔,司仙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眸光转动,落到了不远处的御兽宗驻扎地那,猛地冲了过去。
薄雪浓几人连忙跟上她,刚刚踏进御兽宗驻扎地的门,忽然就有一道剑气朝着她面门而来,司仙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沈烟亭反应过来拽了她一把,她这才安然无事。
御兽宗驻扎地的情况跟她们预料之中不同,不久前刚刚见过宿蔓秋她们都诡异得被禁锢了起来,而司仙灵刚刚还在吹嘘着的姑婆此刻已经跪在了血泊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只将刀刃送进自己心口的御兽。
傅绮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御兽,唇瓣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还是司仙灵突然冲了过去,她指着那只御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只御兽不是别人,正是傅绮艳的本命御兽。
兽修和剑修一样,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跟本命兽的绑定也会越来越深,傅绮艳这个级别的修士跟本命兽同命,本命兽选择了自我摧毁,没有拦住本命兽,傅绮艳只能跟着一起死。
兽修可以依靠灵兽来弥补血脉的不足,自然也要承担和活物共修的代价。
只是这份代价未免太大了。
别说司仙灵想不通傅绮艳的本命御兽为什么会自杀,薄雪浓和沈烟亭她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眼前的情况,薄雪浓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幕是她们的错觉,她还抬抬手掐了掐自己。
会痛。
不是幻觉。
一个大乘境就以这种方式死在了她们眼前。
那只御兽没有回答司仙灵,她只是再次用力把刀往里面送了送,彻底搅碎了心脏,还用力朝下划了一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那跪在血泊里的傅绮艳吐出一口血,单手捂住腹部,勉强发出一点声音:“仙儿,快逃。”
司仙灵忙把傅绮艳抱了起来:“姑婆,姑婆……这是怎么了?你们……”
傅绮艳没有力气回答她了,还是被捆在锁链下的宿蔓秋说:“仙儿快跑,她们抓了御兽宗所有灵兽幼崽,逼我们归顺神阁,诓骗你回来,拿你的命去威胁伍前辈,我们不肯,她们便利用幼崽逼傅前辈自杀,她们……”
她们?
她们是谁?
薄雪浓疑惑刚刚升起,捆在宿蔓秋她们身上的锁链竟是一根根动了起来,在原地幻化成了一个个怀抱着灵兽幼崽的人,为首的是个面貌十分年轻的姑娘,而那张脸,她们都认识。
鹤书厌!
怪不得鹤书厌向来将沈烟亭视为死敌,她们来鳞汕郡城以后还从未见过鹤书厌,原来她在盯着御兽宗。
想想也知道御兽宗不可能带着灵兽幼崽来鳞汕郡历练,那鹤书厌她们行动的时间就很好推敲了 ,她们必定是一早就商量好鳞汕郡城动手,因为心知联盟不稳,所以要尽可能解决可能站在薄雪浓这一头的人。
无论是伍清舒,还是莫听姝都是绝对的沈烟亭后盾。
桑樊他们会惦记杀莫听姝,自然也会想到杀伍清舒,只是伍清舒跟莫听姝不同。
伍清舒是现存的大乘境当中天赋最强的一个人,哪怕她是辅助型的符修,但她以往的战斗还没有过败绩。
符修是弱,但伍清舒强。
她们忌惮伍清舒的力量,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伍清舒,自然要选伍清舒最在意的人。
众所周知伍清舒爱女如命,司仙灵就是伍清舒最大的软肋。
可御兽宗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们毕竟也有个大乘境,哪怕是受限于御兽的兽修,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大乘境,而且御兽宗因为兽修会从御兽那分到一半血脉,绕着绕着大家都算是有血缘关系的,看似是宗门,实则是家族 ,上下团结一心,十分难撬动。
这些桑樊他们试探傅绮艳也不止一次两次,均以失败告终,所以鹤书厌她们商量出了这样的损招。
她们在傅绮艳带队离开御兽宗后就立刻杀进了御兽宗,找到了御兽宗灵兽幼崽的饲养地,将它们都带来了鳞汕郡城,之所以不在路上动手,是怕惊扰了附近的宗门,便一路远远地尾随到了鳞汕郡城。
这对于她们来说并不算太难,御兽宗上下几乎全是兽修,她们对术法非常不精通。
傅绮艳远比鹤书厌想象中好对付,本命御兽一失控,她便成了废物。
越是在意血脉的,越是死于血脉被胁。
鹤书厌十分恶劣地将一脚踩在了宿蔓秋的背上,抬着眼皮看向沈烟亭:“沈道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司仙灵忍不住怒吼:“你放开我小姑!”
鹤书厌没有理司仙灵,相反她踩宿蔓秋踩得更用力了一点,还轻飘飘震开了试图冲上来的凤锦。
她眸光在沈烟亭身边转了转,笑容越来越盛:“听说你跟自己徒儿搞到床上去了,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心寡欲,冷淡至极的沈烟亭吗?”
沈烟亭唇瓣微抿,没有说话。
倒是俞岑挽在边上轻声说了句:“比不得鹤前辈为了提升修为,四处找人双修的放浪,听师尊说你要不是打不赢谈宗主,估计能干出逼迫师尊的腌臜事,不知是真是假?”
俞岑挽声音轻轻柔柔,没什么攻击性,偏偏说出的话戳中了鹤书厌的痛点。
鹤书厌沉下了一张脸:“我在和你师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沈烟亭轻轻拽着薄雪浓,视线在宿蔓秋身上转动:“你把御兽宗留守的人怎么了?”
想想也知道,鹤书厌她们带出来幼崽,傅绮艳她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要不就是御兽宗留守的人全都被封印了,要不就是御兽宗留守的人死绝了。
看鹤书厌那嚣张至极的模样,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只是御兽宗那样的根基,凭着这群人要在短时间内灭宗,还在御兽宗绝大部分人都因御兽血脉相连的情况,将死气完全封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除非……
沈烟亭视线落到了鹤书厌身后,鹤书厌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路,露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修。
这男修左眼是颗水蓝色璃珠,那是失明过后摆放进去的遮掩。
沈烟亭之所以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男修是云烟宗的太上长老——剑修白付案,他是云烟宗四大大乘境里最老的一位,也是沈烟亭除了伍清舒接触最多的一位,因莫听姝不会剑道,她的剑术几乎都是白付案所教。
白付案此时此刻跟鹤书厌站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烟亭心微微朝下沉落:“白长老,为什么?”
白付案摸了摸失明的左眼,又碰了碰右眼:“烟亭,我早年间受过伤还中了毒,彻底失去了左眼,如今右眼也要越来越看不清了。”
宿蔓秋不可置信地看向白付案:“就因为一双眼睛,你灭我御兽宗满门?”
“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不止你们御兽宗,但凡是不配合的宗门,估计现在都已经灭了。”
司仙灵抱着流血不止的傅绮艳,呆呆地看向白付案:“一双眼要用那么多命换吗?”
她以前也见过白付案,那时的白付案对她很和善。
不像眼前的白付案,阴冷低劣。
白付案摸着璃珠,低冷地笑了两声:“你们都能看得见,自然不会在意我的一双眼睛。”
俞岑挽看着白付案,剧烈起伏的胸口宣告着她此时的不平静:“白长老,你的眼睛是咒伤,根本就治不了。”
白付案摸着璃珠的手顿了顿,他右眼转了转,眸光落到了薄雪浓身上:“人力不可以,神力总可以。”
他也在觊觎薄雪浓的力量,甚至完全不怕揭露自己的目的,这让沈烟亭明白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而大乘境修士里除了伍清舒,怕是都被绑到了一起,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也只有她们能悄无声息灭宗门还能不被发现。
鹤书厌往前进了半步,直勾勾地看着沈烟亭:“沈烟亭,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质问白长老,你如今不过是个云烟宗弃徒,等我们杀了莫听姝,到时候三大宗会合成一宗,占据整个修仙界的修炼资源,到时候就没有你沈烟亭的容身之所了,你不如趁早求求我,求我到时收留你。”
原来她们还打着这个主意。
这点是朱妙彤记忆里没有的。
当然这也正常,毕竟他们这些人就是因利而聚的暂时性联盟,每个人想要东西都不一样,心都不合又怎么完全知道别人的盘算。
这可能也是云烟宗的白付案会和涅水宗的鹤书厌同行的原因。
他们并不信任对方,所以要互相监视。
沈烟亭眸光微沉:“我不会求你。”
“沈烟亭,我劝你识相一点,毕竟你师尊将死,这教你剑术的白长老又成了我们的人,你难道要指望你师叔护着你吗?”鹤书厌还不知沈烟亭她们已经知道了她们的阴谋,她故意看了看沈烟亭身侧的薄雪浓:“我对你和你的人可都非常有兴趣。”
“可我对你没兴趣。”
沈烟亭拽着薄雪浓的手紧了紧,要是只有鹤书厌和这一群涅水宗弟子,她们倒是有一战之力,可白付案这个剑修大乘境站在那,她们的胜算还是太小了点,原是想送司仙灵回御兽宗驻扎地商议大计的,没想到遇到了白付案和这种事。
她必须拽着薄雪浓,以防薄雪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司仙灵将傅绮艳扶了起来:“姑婆,你是不是很疼?”
傅绮艳摇了摇头,她靠着司仙灵,低咳了两声,落寞绝望的眸光转到了鹤书厌身上,她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低哑的声音:“你们真的杀空了我御兽宗?”
“谁让你们御兽宗如此不配合呢,这些年我太祖父试了你这么多次,你竟是一点儿贪欲都没升起,我们又怎能留你,说起来你们御兽宗还是有点本事的,我带去了十万弟子,在有白长老坐镇的情况下,竟是被你们留下了半数。”
“你可知他们死时在说什么,他们说你不会放过我们的,可现在你也要死了。”鹤书厌见她已是将死之人,也不再忌讳告诉她点细节,甚至用嘲弄的眼神打量傅绮艳:“大概只有你会信,只要你死,我就会放过你御兽宗的人。”
傅绮艳冷声道:“鹤书厌,你可是立过仙誓的,只要我赴死,你会放过她们。”
鹤书厌满不在乎地说:“我是立过仙誓了,可白长老又没有。”
她指了指她身后挨个押着御兽宗弟子的人:“他们也没有。”
嘲弄的笑声在院中散开,看来不止神阁,这鳞汕郡城里的人大都跟她们是一伙的,要不然她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鳞汕郡城杀人,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傅绮艳低咳两声:“那你又怎知我信了。”
血丝从傅绮艳唇边溢出,她苍白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了。
她那只垂死的本命御兽,竟是化作了细密金光涌向了她的身体,随着金光涌入她刚刚垂死的气息一下就变了。
那只本命御兽不是在自杀,她是在献祭将完整的力量全都送到傅绮艳身体里,让她脱离兽修受限于本命御兽的劣势 。
白付案脸色微变,他一手拽起鹤书厌,一手伸向了薄雪浓:“快走!”
他准备在这种时候带走薄雪浓,沈烟亭手腕轻轻一抖,那根月寒剑所化的绸缎就在她手心凝聚成了一把剑,剑身在白付案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砸过去,竟是逼开了他的手,白付案微微愣住:“月寒剑不是早就毁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烟亭当然不会回答他,他也没有太多纠缠,提起鹤书厌就要走。
鹤书厌却不肯走,她挣扎了两下:“怕什么?你一个剑修,难道还怕她一个兽修不成?”
“她现在力量正是最充裕的时候,我们没必要耗在这里。”白付案紧皱眉心:“反正她没了本命兽,迟早会死的。”
“你们走不掉的。”傅绮艳周身的气势完全变了,那种极致的压迫感竟是逼得白付案都后退了两步。
她从宿蔓秋回来说竹凝芙背叛就觉得情况不妙,鹤书厌她们出现在这里她便防备了一手,看到灵兽幼崽便猜到御兽宗的情况不妙了,她又怎会真的放任自己身死,她的本命灵兽也没有那么蠢。
只不过献祭需要时间,这才拖着时间。
被骗的不是她,而是鹤书厌。
傅绮艳将身侧的司仙灵连同着虞蝶儿她们这些站着离她近的,全都丢出了御兽宗驻扎地:“快走!”
“姑婆!”
司仙灵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要如何如何说好让傅绮艳相信她,现在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要生死别离了,让她如何能接受。
傅绮艳却没有再回头看她,只说:“仙儿,日后要听你娘的话,姑婆不能保护你了。”
她身上散开了一股极致的威压,逼得涅水宗弟子每个都朝着地上跪伏,放松了对身侧御兽宗弟子的钳制,宿蔓秋忙爬起来冲傅绮艳:“姑姑!”
傅绮艳将宿蔓秋也丢了出来,冲着其他御兽宗弟子说:“快走!”
“你不让我走,她们难道还走得掉吗?”
白付案冷喝一声,一股威压也自他身上散开,同时压向了御兽宗和涅水宗的人,那些抱着灵兽幼崽的涅水宗弟子纷纷失了平衡,用力将灵兽幼崽摔到了地上,鲜血从破碎的头颅溅开,傅绮艳眸中有瞬间的不忍,可她仍旧压着白付案。
白付案在手背上划了一下,取出来了他的剑:“鹤书厌,你是剑体双修的合体境,我是大乘境,我先将她撕开一个破绽,你迎着威压立刻击杀她。”
傅绮艳眸光微动,刻意松减了落在鹤书厌身上的威压。
鹤书厌本想应好的,此时发现自己能动,立刻迎着威压冲出了御兽宗驻扎地:“白长老,我这就让太祖父来助你。”
“师尊,我去追她。”
薄雪浓不等沈烟亭应她,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虽是初次见面,但她已经厌极了鹤书厌,刚刚要不是被沈烟亭拽着,她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沈烟亭没有立刻跟上去,她从前就说过鹤书厌这个人修炼太过追求速度,导致根基不稳,境界漂浮,哪怕她是合体境,薄雪浓加上司仙灵她们也不是留不住她,她现在有点担心御兽宗的情况。
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画面太过惨烈,眼前的白付案跟以前教她的那个白付案判若两人。
沈烟亭冷眼看着白付案,寒雾布满了一双眼眸:“白长老,这就是你的盟友。”
她在说鹤书厌弃他和涅水宗众弟子仓皇而逃的事。
白付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了几分。
他手中长剑指向了那里被他威压笼罩,无法挪动半步的御兽宗弟子,死死盯住傅绮艳:“想拉着我一块死,她们也得一块死。”
那些没来得及在那个短暂空隙逃出去的御兽宗弟子纷纷跪在了地上,她们的头紧贴着地面,贴着同伴身体涌出的鲜血,也贴住灵兽幼崽的血,低哑颤抖的声音接连响起:“我等愿随太上长老赴死!”
一声又一声我等愿赴死镇住了边上的涅水宗弟子,他们当中不是人人都有骨气的,更何况刚刚见证了少宗主的弃逃,此刻心都有些动摇,有大胆地冲着傅绮艳讨好地笑了笑:“傅长老,我修为低,那日没怎么杀你御兽宗的弟子。”
傅绮艳抬了抬手,又落下那弟子瞬间毙了命。
沈烟亭提着月寒剑朝前近了近,傅绮艳感受到动静,微微回头:“我的时间不多,你也走。”
沈烟亭并没有被双方威压所控,她将手中月寒剑轻轻一抖,月寒剑化作了一根月白色长绸,她用力将长绸抖了出去,捆住了最前面几位御兽宗弟子的腰,用力一拽带着她们离开了御兽宗驻扎地。
傅绮艳摆明了要用最后的时间杀光这些沾着她同门血的人,沈烟亭此时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正如傅绮艳所说她时间有限,她要是再在那留下去,耽误了时间,傅绮艳怕是就杀不掉白付案了。
沈烟亭迈出御兽宗驻扎地以后,带着那几人一路追着薄雪浓的气息而去 ,等着她赶到的时候,鹤书厌正被薄雪浓几人堵在正中间,薄雪浓嘴角都冒出了尖牙,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鹤书厌你不是对我师尊很感兴趣嘛,我对你的命也很有兴趣。”
鹤书厌的惨叫声还没响起,御兽宗驻扎地的方向先传来了声声爆炸声,漫天的火光将御兽宗驻扎地彻底吞没……
第109章 大战 爆炸声连绵不断,每一声都混合着……
爆炸声连绵不断, 每一声都混合着惨叫。
傅绮艳还是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留下了灭她御兽宗的仇人,带走了灭门同为大乘境的白付案,也算是大仇得报, 只可惜御兽宗活下来的人满打满算只剩司仙灵七人,这灵兽后代还断了,从今后兽修怕是要凋零了。
薄雪浓原本还担心寄生蛊连累司仙灵,没想到司仙灵先背负上了血仇。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天肴宗见到司仙灵,御兽宗威风八面来相救的场景, 那时她们每个人都踩着御兽背上, 每个人都有着碾压天肴宗修士的能力,瞬间解了沈烟亭以少敌多的危局。
那是薄雪浓见到的第一场大宗门混战, 御兽宗完完全全碾压的架势,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今日这般悲烈的结局。
桑樊和沐沉锋他们大概也明白炼化轮回金仙来囚禁神兽后代的事有多大,这才会想拖整个修仙界下水,不顺从他们的全员截杀, 顺从他们的方才有活路。
白付案会去截杀御兽宗, 其余的大乘境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任务?
他们不会碰自己的宗门,三大宗肯定不会面对截杀。
小宗门他们估计看不上眼, 遭殃的应该都是御兽宗那样有实力,不肯合作的一流宗门。
这样被灭宗的一流宗门多了, 居槐芳先前提过的封仙阵也就不用布了, 她们就算是能藏得住鳞汕郡城的乱局, 也没办法遮掩外面一流宗门被屠宗的惨剧,要知道很多一流宗门都有极为宽阔的守护地界,它们被灭宗的消息传开,那个地界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了。
妖物的侵蚀,魔物的贪欲。
薄雪浓眉心拧紧, 望向鹤书厌的眸中杀意更浓。
她不是那样好心的人,可沈烟亭最不喜修仙界的纷争牵连俗世的普通人。
鹤书厌她们太狠了。
司仙灵和宿蔓秋站得离薄雪浓很近,她们听到爆炸声回过头一看,身体同时晃了晃。
薄雪浓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扶住了她们,看着司仙灵惨淡苍白的唇色,有些不忍:“司道友,你……”
记忆总会在部分人离开时不受控地复苏,薄雪浓突然想起了司仙灵那日在天肴宗冲着她几位姑姑叔叔婶婶撒娇的场景,那时的司仙灵真是得意极了,哪怕顶着一身伤也没露出半分软弱的模样,因为当时的她很清楚身后站着的人很多,而那些人都会替她撑腰。
可现在司仙灵的嫡系亲人就只剩下身边的宿蔓秋和不在这里的伍清舒了。
薄雪浓不太擅长宽慰人,做不了抚慰别人伤痛的药。
司仙灵也不需要她安慰,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自己扶住了受伤的宿蔓秋,眸光微微沉落:“小徒弟,我没事。”
她冲着薄雪浓扬起了一个笑容:“我还得杀鹤书厌呢。”
“就凭你们,还不配!”
鹤书厌会畏惧将所有力量都集中的傅绮艳,可不会畏惧一群修为不如她的人,她听到爆炸声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哪怕里面绝大部分人是她涅水宗的弟子,跟随她替她卖过命的修士,其中还有个大乘境的盟友,她也没有半点悲伤。
对于鹤书厌这样利己的人来说,只要她不死,其余人死了也没什么重要的。
这让薄雪浓想起来了沉舟当日对鹤书厌的声声指控,那句句话还真是没有一句骂错鹤书厌的。
走错路的沉舟死得不冤枉,眼前的鹤书厌更不冤。
薄雪浓将剑抬了抬,剑尖直指鹤书厌:“那就试试。”
她紧了紧横在胸口的剑,绷紧的手臂线条震开了长袖,强大的气息震得季云幻她们几个元婴境修士往后退了退:“小凶兽,你杀不了我,我劝你乖乖跟我走。”
她似乎想趁现在抓走薄雪浓,可还不等她动手,一根月白色的绸缎就飞了进来。
月白色绸缎触碰到鹤书厌手臂的瞬间化作了一把长剑,剑刃擦着鹤书厌的手臂而过 ,在上面落下了一道极浅的红痕。
鹤书厌好歹是合体境剑体双修,她的身躯早就该坚不可摧了,如今被轻易落下了一道红痕。
她看着那道红痕,面色阴沉得可怕:“沈烟亭。”
鹤书厌不熟悉月寒剑,但她熟悉死敌的气息。
她抬眸朝着月寒剑来的方向看去,刚刚看见沈烟亭,视线便被一道身影拦住,胸口迎来了一把墨黑色的长剑,长剑缠绕着一股浓郁的尸气,带着莫名的压迫感,鹤书厌左臂一抬,臂膀拦住了那把墨黑长剑,另一只手执起剑朝着拦到她跟前的人刺去。
那道身影极其灵活,她见鹤书厌的长剑靠来,手中剑剑尖抵住鹤书厌的手臂,双脚用力一蹬,凌空飞起落到了鹤书厌身后,朝着鹤书厌后背就踹了一脚,鹤书厌运转灵力朝着后背而去,强大体魄竟是硬生生震开了那只踹在她后背的脚。
鹤书厌在将那只脚震出去的瞬间回过头,在看清攻击她的人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嘲讽的意味十足:“小凶兽,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她还没来得及多讽刺薄雪浓两句,后背忽然袭来一股冷寒之气。
鹤书厌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用力朝着薄雪浓挥出一拳,震得薄雪浓飞出数米立刻回转身,用长剑接住侵袭而来寒气。
冷息的来源还是那把月白色长剑,这次执剑的人跟着长剑一并到了跟前。
剑尖覆着薄薄的一层寒霜,寒霜裹挟的剑尖抵住了鹤书厌的本命剑,鹤书厌呼出的气息都冷冽几分,她望着那跟薄雪一样冷清的脸,胸口升起一股强烈的怒火和愤恨:“沈烟亭,你还真是跟凶兽待在一起久了,德行都变差了不少了,你们师徒俩打我一个,你觉得公平吗?”
“公平。”沈烟亭声音极低:“现在不是在比试台,我不要输赢,只要你的命。”
“沈烟亭!”鹤书厌怒火中烧:“我可是合体境,你一个本命剑都不在身边的剑修凭什么要我的命!”
换作以前沈烟亭是不愿意跟鹤书厌多费口舌的,可今日不太一样,依着她的性子也会想让鹤书厌更疼一点。
似乎只有她更疼一点,才能消减御兽宗消失的悲痛。
沈烟亭提着一口气,运转灵力集中在月寒剑剑尖,冰蓝色霜雪顺着月寒剑爬上了鹤书厌的剑,快速包裹住了鹤书厌的手腕:“凭你急于求成,根基不稳。”
鹤书厌忙运转灵力去抵抗,冰霜被鹤书厌震碎。
碎霜快速重新凝结出更多的冰霜,附在了鹤书厌的皮肤上。
在鹤书厌还没反应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沈烟亭的灵力顺着剑尖扩散,强大的剑气散开,将鹤书厌手臂上的霜雪震落,竟是带下来鹤书厌被冰霜缠住的皮肤,她手腕处皮就那么被剥了下来,露出了红肉和经脉:“凭你千年来从未赢过我。”
合体境体修被剥了层皮,哪怕只是手腕那一块的皮肤,鹤书厌也觉得丢人极了,尤其对方是沈烟亭的情况下,这份羞辱会加倍。
鹤书厌从小就背负五千年来第一天才之名,整个修仙界都默认现存的修仙界只有伍清舒天赋是胜过她的,她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觉得有朝一日她也会胜过伍清舒,毕竟她是剑体双修,而伍清舒就是个没用的符修,直到第一次三大宗大比遇到沈烟亭。
她以为她会赢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赢,没想到最后她会被境界比她低的沈烟亭打伤,甚至因为被沈烟亭打伤,她那次三大宗大比只是第三名,那是她的耻辱,更是涅水宗的耻辱,而这一切都是拜沈烟亭所赐。
鹤书厌那时就发了誓,她一定要赢过沈烟亭,将沈烟亭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拼了命地修炼,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不择手段地修炼,只为有朝一日狠狠地羞辱沈烟亭。
令她和沐沉锋都没想到的是沈烟亭始终修为不如她,却能次次赢过她,无论是宗门大比,还是秘境历练的资源争夺,只要沈烟亭对上她就永远在赢,她鹤书厌分明是众人认可的第一天才,但永远在输给沈烟亭。
鹤书厌以为只会有一次的耻辱纠缠了她千年,直到五百年前沈烟亭成了云烟宗弃徒,她们从此再未相见那份耻辱才结束,可那时她这个五千来的第一天才早就成了笑话,她的美名最后成就的是沈烟亭,让她怎能甘心。
鹤书厌其实没多稀罕薄雪浓的力量,毕竟她天赋极好,灵根也没有残缺,她坚信自己凭着勤苦修炼,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仙,但沐沉锋是她的太祖父,还有就是沈烟亭在意的一切,她都要毁灭。
沈烟亭想给小凶兽生存的权利,她就要彻彻底底将小凶兽彻底幽禁,让她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泉。
沈烟亭敬重莫听姝和伍清舒,她就要在沈烟亭跟前彻底毁灭她们,让沈烟亭感受到疼。
沈烟亭在意云烟宗,她就要让云烟宗从内部瓦解,最好借着云烟宗长老的手杀死沈烟亭,让她死于背叛死于极致的苦痛和折磨,刚刚沈烟亭面对白付案跟她站在一起的震惊才是鹤书厌想看的。
她并不想听沈烟亭讽刺她,尤其是沈烟亭说的还是事实。
鹤书厌被戳中了痛处,她用力震开沈烟亭的剑:“沈烟亭,你闭嘴!你……”
鹤书厌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刚刚被她震飞出去的薄雪浓冲了回来,她趁着鹤书厌情绪失控,提着剑就刺向了鹤书厌说话的嘴,剑尖扎进了她口腔里,用力顶了顶,剑刃刮痛了舌头,割开了一道细口子,鲜血顺着舌头涌出,堵住了鹤书厌所有声音。
薄雪浓用力推了推悬墨剑,想要用悬墨剑将鹤书厌后脖颈挑开,却发现剑身纹丝不动。
体修的防御力还是有点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甘心地拍了拍剑柄:“真硬。”
鹤书厌想要朝后退去却被沈烟亭抓住了手臂,月寒剑缠住了脖颈。
沈烟亭用力一扯月寒剑变换的绸缎,逼着鹤书厌仰起了头。
薄雪浓趁机将剑柄一抬,剑身朝着鹤书厌的喉咙送去,喉咙内壁没有外部那样结实,鹤书厌尝到了更多的血腥味。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溢了出来,鹤书厌将长剑护在了胸口,集中力量朝着薄雪浓的剑去 。
在鹤书厌攻击薄雪浓剑的时候,沈烟亭掌心却突然出现了另一把剑,剑身朝着鹤书厌的本命剑而去,两强大剑气碰撞在一起,推得薄雪浓都后退了半步,虞蝶儿她们就被震得更远了,倒是那伤心过度的司仙灵反应过来,将受伤的宿蔓秋交给俞岑挽,朝着鹤书厌奔了过来。
她的本命兽在身后幻化成一只巨兔,她和巨兔同时朝着鹤书厌后背伸出了手,两者相合的力抵住了鹤书厌的背,跟体修的坚硬的皮肤发生了碰撞,兔爪被撞得歪了歪,司仙灵手骨还有了碎裂的声音,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用力在掌心割了一下。
灰毛兔学着她也割开了手掌,两人的血在鹤书厌后背交汇,她们掌心变得滚烫还冒起了火光,火吞没了鹤书厌后背的布料,烧向了鹤书厌后背的皮肤,鹤书厌后背很快就留下了两个炙热滚烫的红掌印,边缘还隐隐有了焦黑的痕迹。
鹤书厌陷进了死局,可偏偏在此时一股强大气息朝着她们靠近,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男声:“沈烟亭,两柄神剑,你好威风啊。”
半空中出现了一位灰袍青年,他抬了抬手一柄剑从袖中飞出,朝着沈烟亭她们飞来。
沈烟亭同时收回月寒剑和银霜剑迎上了那柄剑,双神剑齐出也被逼得后退了半步,可见来人的厉害,这青年也不是别人,正是鹤书厌的太祖父,这场阴谋最主要的计划人之一沐沉锋。
沐沉锋是系统认可的修仙界剑修第一,他单手控制着长剑,压迫着沈烟亭后退。
声音冷冽又具备压迫感:“沈烟亭,你想杀书厌,可有问过我。”
薄雪浓看了眼落于下风,袖口被削断的沈烟亭发了狠,毛茸尾巴和耳朵同时生长了出来,借着蛮横的兽力,她的剑尖更推进了几分,站在鹤书厌身后的司仙灵也没闲着,她一手死抓着鹤书厌的手背,另一只手朝着鹤书厌脖颈抓去,她的本命兽学着她的动作朝着鹤书厌逼近。
鹤书厌想要挣扎,四肢却突然缠上了重物,那是司仙灵缩小挂在身上的其他四只御兽。
此时她的御兽已经成倍增长,分别扯住了鹤书厌的双手和双腿。
鹤书厌被迫将口张得越来越大,还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薄雪浓让剑贯穿她的喉咙,朝着她体内更深处逼进。
沐沉锋留意到这里,他绕开沈烟亭就朝着几人过来。
沈烟亭纵身一跃,整个人也飞到了半空中,她右手握着银霜剑,左手控制着月寒剑,拖住了沐沉锋靠近薄雪浓和司仙灵,忽然一声惨叫传来,鹤书厌聚拢灵力溃散,薄雪浓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司仙灵撕开她的后背,四只御兽扯断了她的四肢。
她眼眸瞪得很圆,不甘地望着沈烟亭的方向。
至死也没想明白,她怎么会死在被她当猎物和被她看不起的手里,还是当着她太祖父的面。
沈烟亭学着沐沉锋刚刚讽刺她的语气道了句:“看来不需要问过前辈您了。”
“沈烟亭,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本命剑?早就毁掉的月寒剑又怎么会在你手上?”这跟沐沉锋预料的不一样,他低着头看薄雪浓:“出窍境巅峰了,你不该是金丹期巅峰吗?”
果然。
他们都有剧情依赖症。
在抓出来几个外来者灵魂,通过特殊手段拥有他们的记忆,窥探到未来的事以后就觉得一切都不会更改了。
程槐昼这样,朱妙彤这样,沐沉锋也这样。
他们因知晓命运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一切,完全没有想过定好的命也是能更改的。
薄雪浓提着剑,朝上飞去:“师尊,我来帮你!”
她还没靠过去就被沈烟亭用威压推了下来:“浓儿,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不是……
薄雪浓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最应该去做什么了。
除恶。
她站在地下抬头望向沈烟亭和沐沉锋,沈烟亭现在只是分神境巅峰,但她根基稳固还学的杂,身上还有双神器,虽然落于下风,可还没明显的劣势,短时间内还落败不了。
更何况现在她和沈烟亭一体,沈烟亭也能通过系统兑换物品,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薄雪浓现在确实是帮不上沈烟亭的忙,她只能咬紧牙关背身不再看沈烟亭,她伸手拎住司仙灵的后领,带着她朝着有人的地方冲去:“帮我杀恶!”
同样的话她也送到了虞蝶儿她们耳边:“你们把恶人打伤了让我来杀!”
虞蝶儿几个都是元婴期,刚刚的战斗都插不上手,现在沈烟亭和沐沉锋的战斗就更插不进去了,可她们的实力也不算弱,对付这城中各宗弟子还是能做到的,只是……
季云幻怀里还抱着范嗳和朱瞳两只小兽,她忍不住问:“薄姑娘,我们该怎么辨别好坏?”
薄雪浓抬头望了望天,原本悬挂的月亮不再有微寒的月光垂落,取而代之是更为明亮的白光,白光衬得那轮明月像是假的一样。
看起来居槐芳的阵法是成了。
薄雪浓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兑换了二十万只真言蝶朝着飞了出去。
她现在的积分还不够让真言蝶完全覆盖鳞汕郡城,不过现在生死关头积分都涨得异常快,这么一小会儿她分明什么都没帮着季云幻、虞蝶儿和牧纤鸢她们做,但她们各自涨了数千的积分给她,尤其是季云幻一个人涨了五千积分。
其中有对司仙灵全宗被灭的同情,有对她杀鹤书厌的崇拜之情,还有对沈烟亭独自应付大乘境的钦佩之情。
生死关头情感都更丰富一点,更容易波动一些。
除了季云幻贡献最多积分的是俞岑挽,她的感情起伏没那么大,而且她对沈烟亭和凤锦的好感值都是满的,只能因她和司仙灵,还有那两只小兽增加,不过她是金标攻略对象,任务积分值高。
看到俞岑挽增加的积分,薄雪浓这才发现她没看到俞岑挽了。
不止俞岑挽,刚刚被司仙灵交到俞岑挽手里的宿蔓秋,以及凤锦和凤盈波都不见了。
薄雪浓:“凤锦她们呢?”
一个御兽宗弟子指了指御兽宗驻扎地的方向:“她们带着宿长老回御兽宗驻扎地了。”
回御兽宗驻扎地做什么?
那里的人怕是都活不下来了?
等等。
俞岑挽是佛罗果啊。
佛罗果能够给人第二条生命。
因为对俞岑挽的果子没兴趣,薄雪浓都快把这点忘记了。
薄雪浓本想赶着去杀人的,可她还需要刷积分。
薄雪浓以最快的速度将御兽宗那几个被救出来受了伤的弟子带出了沈烟亭和沐沉锋打斗的范围,给了她们一些丹药和护身的鳞甲,让司仙灵留着两只御兽保护她们就立刻带着司仙灵和三个银标攻略对象回到了御兽宗驻扎地。
俞岑挽和凤盈波她们果然在里面搜刮完整的御兽宗弟子,只是可惜傅绮艳为了拖着白付案一块死,选择的死法太过惨烈了,里面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全是残肢断臂,那白付案都脑袋和身体分了家,本命剑还碎在了边上。
只有傅绮艳因跟本命兽融为了一体,身体还算完好,不过身上的皮肤都被烧得焦黑,到处都是烧伤,左脚被剑劈成了两半,看着是沐沉锋所为,就算活过来身体也怕是要落下残疾。
俞岑挽将鲜嫩的果子送进了傅绮艳的身体,将人递给了司仙灵:“司道友,如果你能激起傅前辈的求生欲,她就能活过来。”
司仙灵刚想问俞岑挽是不是在说笑,薄雪浓就将傅绮艳塞给了她:“她是佛罗果,真能救你姑婆,快点抱着,我们还得去杀人。”
薄雪浓想了想问系统兑换了替身娃娃,将傅绮艳变成了跟沈烟亭当日一样的白瓷娃娃,再把她用布裹了裹递给了司仙灵。
替身娃娃能让使用者身体随机变成娃娃,脱离血肉身躯,暂时丧失痛觉,这样傅绮艳真的会活过来也不会因为身上的伤口而痛苦昏厥。
薄雪浓也不是转性子突然能对别人体贴了,她只是觉得傅绮艳替她们解决了一个大乘境,还是司仙灵姑婆,两千积分就能让她少些痛苦,沈烟亭在这里肯定也会这样做的。
司仙灵在天肴宗的时候见过一次白瓷娃娃,倒是没有多问薄雪浓什么,她只是反复确定傅绮艳是否真的能活过来,在有了确定答案过后,她激动不已地揣了傅绮艳进怀,差点给俞岑挽磕一个:“谢谢,谢谢你。”
薄雪浓拦住了想给俞岑挽跪下去的司仙灵,握着悬墨剑,匆匆带着一行人往有人的地方去。
真言蝶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一部分开始诉说自己跟随自家长老针对薄雪浓的事,本来就知道具体谋划的人因自己不受控的嘴感到惊恐,不知道具体谋划的人有立刻倒戈的,也有立刻坚定不移的,随着居槐芳的引灵阵和封仙阵起作用,魔宗的人和散修纷纷出现在鳞汕郡城里,这鳞汕郡城彻底乱了起来。
薄雪浓可没时间听他们诉说完故事,她仍旧采取最简单的方式,只要是被她们一行遇见的修士,她就对着系统面板问名字。
凤锦也跟在她边上问名字,对上名字以后将薄雪浓来不及杀的人指给俞岑挽和虞蝶儿她们,让她们将人打成重伤以后丢给薄雪浓杀,等着鳞汕郡城彻底乱起来的时候,虞蝶儿她们都不需要凤锦帮着指了,因为她们遇上了来找俞岑挽的罗阙宗弟子。
他们是奉命来问俞岑挽讨要佛罗果的,不止罗阙宗的,还有魔宗,涅水宗……
异世界的灵魂多了,知晓原书剧情的人也就多了。
薄雪浓的力量还需要等待长老们将凤盈波和薄雪浓炼化,这佛罗果的力量只需要问俞岑挽讨要就好。
围堵俞岑挽的普通修士,远比想抓薄雪浓和凤盈波的多。
他们这联盟当真是不稳极了,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目前能勉强稳定都是因为各自怀揣着对她们这群人的恶意。
司仙灵她们只要打靠近俞岑挽的人就行,还能顺便从俞岑挽那刷出积分。
她们一行人走得很紧密,牧纤鸢本来不想跟她们同行的,但她经不住哄骗。
虞蝶儿哄骗她两句,她就乖乖跟着她们帮忙,将人打得半死扔到薄雪浓脚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凤锦是她们当中打人最少的,她更多的时间是在通过系统辨认谁是混在里面的异世界灵魂,等着他们被打成重伤以后往他们身上丢噬魂蛊,她得尽可能地在乱局中歼灭异世界灵魂。
最前面的薄雪浓则是越杀越疯了,一半原因是着急回去帮沈烟亭,另一半原因是她的血脉快失控了,自从冲开出窍境巅峰的门槛,彻底迈入分神境,她对鲜血的渴望就迈进了顶峰,这种感觉跟她突破元婴境,突破出窍境时一模一样。
薄雪浓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突破不是没有考验,只是跟正常修士有区别。
正常修士的考验是雷劫,薄雪浓的考验是成倍增长的欲望。
突破的境界越高,增长的欲望就会越多。
先前两次都是沈烟亭在身边,她依靠着沈烟亭身上的冷香熬过了考验,现在沈烟亭不在她身边,她还是在突破分神境,渴求攀升的速度极快。
薄雪浓的喉咙在滚动,遍地的鲜血平等散发着浓郁的芳香,牵动着她逐渐模糊的意识,薄雪浓渐渐不能去攻击人了,她只能被动地去杀死被丢到她脚边的人,咽口水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她的理智在一点点被抽离,她忍不住将地上一具尸体抓了起来。
尖锐的獠牙动了动,薄雪浓朝着尸体靠近了点。
正在到处搜寻异世界灵魂的凤锦余光瞥见这一幕,快步冲了上来,她跳上了薄雪浓的背,捂住了薄雪浓的嘴:“大师姐,你要做什么?”
凤锦现在虽然能修炼了,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有所成也很困难,她现在的实力还是全靠从系统那兑换的技能,根本牵制不住薄雪浓,薄雪浓轻易就挣开了凤锦的手,她喉咙在动,浑身血液在燃烧,渴求几乎将她吞没。
她鼻尖动了动,轻语一声:“凤锦,她的血好香啊。”
凤锦急得满头是汗,她大着胆子拍了拍薄雪浓的脸:“大师姐,你闻错了,这血的味道可难闻了。”
“是啊,它该是难闻的。”薄雪浓重复了一句凤锦的话,残存的意识让她记起那从沈烟亭唇间尝到的血,舌头都变得滚烫,还有细微的疼痛攀升,可偏偏她的欲望没有一点要消减的意思,她轻轻摆动脑袋,很轻易地逃开了凤锦的手,还将凤锦从背上甩了下去:“我就喝一口,师尊不会知道的。”
她离那具尸体近了点,凤锦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师姐!”
凤锦再次朝着薄雪浓扑了过去,这次她没抓到薄雪浓,干脆是抓起那具尸体,开始跟薄雪浓争抢:“不许喝,你要是喝了会被讨厌的!”
薄雪浓眸光低了低,看着矮小的凤锦,朝着她屁股踹了一脚,将她踹远了点:“你讨厌我,没关系的。”
凤锦揉了揉发疼的屁股,从尸海里站了起来,冲着薄雪浓吼了声:“不是我,是师伯!”
薄雪浓提着尸体的手顿住了,提着的剑刺向了脚边重伤要逃走的人,可她的手还是没舍得松开那具闻着很香的尸体,凤锦怕她一时盯不住,薄雪浓迷失在血海里,干脆把话说得更重了点:“大师姐,你要是再碰那具尸体一下,沈师伯一定会厌恶你的,不止厌恶你这个人,还会厌恶自己吻过你饮过血的唇,你知道的,她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修士,她还会跟你解除道侣关系,立刻马上抛弃你!”
“师尊,不会……不要我的,师尊……我还要去帮师尊。”
薄雪浓将手中的尸体丢了开,那感觉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物件,干脆又决绝。
她小声嘟囔着,看着很是无助。
右手剑起剑落,又是一条恶人的命。
凤锦见薄雪浓虽然意识还是不太清醒,但不再触碰尸体,能够正常除恶增长体内灵力,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她就被另一只手提了起来,整个人悬在了空中,她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了程槐昼的脸,还有他身后数量庞大的罗阙宗弟子。
她匆匆一瞥,程怀昼显然是带了更核心的弟子来,俞岑挽她们跟前的敌人都翻了倍,实力也增强了许多,几乎每个人都落了下风,根本赶得过来救她,离她最近的是薄雪浓。
凤锦努力挣了挣,可这么短时间不见,程槐昼居然不再是元婴境,而是分神境初阶,她根本挣不开程槐昼的手,她忍不住将求救的眸光投向了薄雪浓,薄雪浓意识仍旧不太清醒,她只是凭着本能和变强去帮沈烟亭的执念在核对名姓除恶,根本没有留意到凤锦的情况。
程槐昼倒是最先看到了凤锦的小动作,他讥笑一声:“你居然指望一个杀红眼的凶兽救你,她没杀你就该庆幸了。”
薄雪浓听到声音回过头,只看到程槐昼提着小小的凤锦,神情恶劣地用刀在凤锦脖子上比划:“我记得我们在鳞汕郡城见面的第一天,你讽刺过我,你这个命运里不该有的小东西,让我解决了你,再去抓那只凶兽回去跟师尊赴命吧。”
凤锦那么小的身体挣扎起来都显得无力,凤盈波在远处看见,苦于脱不开身高喊一声:“锦儿!”
那声凄厉的高喊刺激着耳膜,震得薄雪浓心神有清醒的趋势。
薄雪浓晃了晃脑袋,手中剑指向了程槐昼:“把师妹还给我。”
第110章 混战 薄雪浓此时的意识并不清醒,她还……
薄雪浓此时的意识并不清醒, 她还没有熬过去突破分神境欲望成倍增长的考验,手上还在被动地杀人,而缠绕她的血香味越来越浓, 要不是想着沈烟亭,她估计会迷失在这里。
混沌的意识倒是有个念头清晰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薄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拥有妖身了,被嗜血欲望吞没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前两回沈烟亭在身边的时候倒是还好,毕竟沈烟亭比血要香甜, 只要靠近沈烟亭, 再深的欲望都会演变成不能被讨厌的渴求,如今没有沈烟亭在身侧, 嗅不到属于沈烟亭的味道,薄雪浓心口仿佛有数万只蛊虫在爬动又痒又疼,胃部空荡荡的缺少鲜血的慰藉,唇舌都在祈求她靠近那一点血红。
薄雪浓一手紧握着悬墨剑, 另一只手将自己掐出了血痕, 那份渴望也没有消失。
她好容易能够克服平时对鲜血的渴望了,现在却被突破分神境考验折磨得够呛。
因为没有摆脱考验, 她现在每杀一个人,修为虽然还在增长, 但欲望也会跟着增长, 她的毛茸尾巴和耳朵早就长了出来, 皮肤上的细软绒毛也越长越多,尖锐的獠牙也冒了出来,手掌也逐渐变成了兽爪,长出来了长而尖锐的指甲,眼眸更是一片猩红, 越来越难以维持人形。
程槐昼看着越来越不像人的薄雪浓,看着她属于小兽的獠牙和毛茸,讥笑一声:“我算是知道沈烟亭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毕竟我可不是连人形都没办法维持的畜生。”
她在讽刺薄雪浓的外貌,讽刺沈烟亭的审美。
前者能忍,后者不能。
薄雪浓手中的悬墨剑读懂了她的心思,朝着程槐昼飞了过去,她也撞向了程槐昼。
程槐昼似乎修炼了邪术,他周身泛起了一层散发着恶臭的黑雾,带着凤锦快速朝后退去,避开了薄雪浓的长剑和利爪,站在他身后的人堵住了薄雪浓。
程槐昼看了眼被拦住的薄雪浓,退到薄雪浓能够看清的地方,抬手将凤锦举得更高了一点,恶劣地掐着她脖子:“你瞧,凶兽永远是凶兽,嘴上说着要救你,却不顾你的安危攻击我。”
凤锦朝着程槐昼脸上吐了口口水,晶亮的眼眸里满是对程槐昼的怨恨:“小人!”
程槐昼脸色微微有了变化,阴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凤锦瞧:“你现在还敢骂我?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凤锦当然怕,她好容易才有了完整的生命,拥有了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格,但她是不会朝着程槐昼这样一个辱骂她师伯师姐,还伤害她小娘的恶人低头,她因被程槐昼掐紧了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双腿不断朝上蹬动,试图逃离程槐昼的禁锢。
凤锦越是挣扎,程槐昼的笑容越恶劣。
站在他这个位置,不仅能看到逐渐失控的薄雪浓,还能看到着急女儿,却因被罗阙宗修士围住冲不过来的凤盈波和俞岑挽,看着她们露出焦急担忧的神情,他只觉得心口畅快不已。
程槐昼率先抓凤锦开刀,自然不会只因为凤锦那日说过他,还因为她身上流着凤盈波和俞岑挽的血。
他盯着凤锦,突然呢喃一声:“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凤锦并不想知道程槐昼对她的厌恶,她一点也不想听程槐昼说话,但程槐昼根本不管凤锦的意愿,他自顾自说:“师尊告诉我,那日我们看到的印记是仙人轮回印,红线是转世姻缘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前世是仙人,而凤盈波和俞岑挽都是我的仙缘,她们明明都该是我的,为什么她们俩会有一个孩子?这是对我的背叛,对我们仙缘的背叛,你知道吗?”
“疯子!”
程槐昼声音凄厉绝望,仿若这世上都对不起他,但凤锦同情不了他一点。
分明是他伤害俞岑挽在前,现在又怨恨俞岑挽和别人有了孩子。
桑樊也是真能说谎,他自己都不知俞岑挽是从何而来的就敢这样欺骗程槐昼,程槐昼也是真敢信,他像是看不到那日俞岑挽的手搭在凤盈波手腕上,她手背的仙印光芒在被凤盈波吸收一样,真有仙缘那也是凤盈波和俞岑挽有。
这种人最是恶心了,一边说着绝情的话摆出对沈烟亭情深的模样,一边又想要俞岑挽永远为他守身如玉。
他厌恶俞岑挽和凤盈波有孩子,那他期待的剧情该是怎样的呢?
被他伤害的俞岑挽坚定不移地继续爱他,无名无分跟随他,最好将佛罗果全部拱手相送吗?
痴心妄想!
凤锦被掐得越来越紧,她有点喘不上气了。
程槐昼将凤锦举过头顶,掐着她脖颈的手紧了紧,他故意让所有人都看清他在伤害凤锦,阴冷的嗓音从喉咙里爬了出来:“你就是她们背叛我的产物,你身上的血令人厌恶,想要摧毁!”
她怕是要死了。
凤锦不怪来不及救她的任何人,只是有些遗憾生命的短暂,她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爱她的亲人。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凤锦认命地阖上了眼。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响,脖颈处压迫力消失了,身体也跌进了一个含着香味的怀抱。
凤锦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看到了‘程槐昼’正小心翼翼抱着她,眸中隐约还有些疼惜和不忍,她恍惚了一瞬,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去,本能地怀疑自己是跌进了幻术里,在正对面看见怒目圆睁的程槐昼时,凤锦一下反应了过来。
此时抱着她的不是程槐昼,是扮作程槐昼的孟伶初。
凤锦眼皮颤了颤,压着对程槐昼那张脸的厌恶,靠近了孟伶初胸口,低着眸光说:“孟姐姐,谢谢你。”
她没想到孟伶初会救她,不过她知道孟伶初不算坏人。
孟伶初在原书剧情里先是被合欢宗控制,再被桑樊困在灵阵里千年之久,出来以后一直在听从桑樊和程槐昼的指令行事,她早就丧失了基本的人格,没有自我也没有什么思想,对于她来说保护程槐昼是根种在心里的命令,喜欢程槐昼是常年只有程槐昼在身边,从他那获取到自由的自然产生的一种情感。
她在原书里充当着影子,永远在保护别人,没有自己也没有思考可也没有主动害过人。
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丧失自我的人跟过去的凤锦有点像。
像那个在另外一个世界拼命讨好亲生父母的她。
卑微的付出,被动地奉献。
因为像所以凤锦隐约猜到了孟伶初为什么会救她。
孟伶初有记住那日从她口中说出的喜欢,有记住她拼命抓住她,也有记住她期待下次见面。
她是程槐昼的影子,本来该跟着程槐昼,保护程槐昼的。
可她看着小小的凤锦被掐住脖颈,差点窒息的可怜模样,鬼使神差地将凤锦从程槐昼手里救了下来,想起凤锦那日抓着她时的热情模样,看着她此刻的虚弱惨白的样子,还会有些心疼。
什么都没有的人,分外在意被需要的感觉。
孟伶初有点意外:“你认识我?”
凤锦想抬头看着孟伶初的说话的,可一看到程槐昼那张脸,她就觉得厌烦。
她眸光更低了一点,手指摸到了孟伶初垂落的黑发:“孟姐姐,我还是更喜欢你白发的样子,白发好看多了。”
孟伶初心中被莫名触动了下,她不再犹豫变回了本来的模样,此刻她脸上没有面具,清丽的容颜完整露了出来,银白色的长发没有将她衬得苍老,反而衬得她多了份别人都没有的美感。
这张脸比程槐昼好看多了。
程槐昼还是早日把绝色榜第二的名头让出来吧,他根本就配不上。
凤锦在暗暗腹诽,见孟伶初听她话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干脆抱住了孟伶初的脖子:“姐姐,那个坏人要杀我,你保护我。”
她知道孟伶初很多时候需要别人说一步,才会去做一步,于是将诉求说得明明白白。
孟伶初微微皱眉,她身上还有点被驯化的本能:“师弟不是坏人。”
程槐昼原本见孟伶初救走凤锦是不太高兴的,此时听见孟伶初仍旧维护他,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师姐,杀了那个小孽种!”
“我不是孽种。”凤锦将孟伶初搂得很紧,生怕孟伶初真听了程槐昼的不管她,辩解是一句不让:“姐姐,我娘没有未婚夫也没有成过婚,我小娘在我娘以前也没有其他道侣, 我小娘很爱我娘,所以她们生了我,她们的感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彼此间还有爱意,她们生出的孩子怎么能叫孽种呢?你师弟说让你杀小孽种,我不是孽种,所以你不能杀我。”
凤锦有点庆幸,幸好这一路走来,她怯懦的性子也有跟着薄雪浓改一点,不然她现在可不能濒死还说出这么多话。
孟伶初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下意识地跟着她点了点头。
她将凤锦护在怀里,很是认真地跟程槐昼说:“师弟,小妹妹不是孽种,我也不想杀小妹妹。”
孟伶初忤逆了程槐昼的指令,这让凤锦有些高兴,她好像还有救。
程槐昼就跟凤锦不一样了,阴郁满布他一张脸:“师姐,她就算不是小孽种,她也是小凶兽的师妹,我们理该为修仙界除恶。”
凤锦眸光转了转,罗阙宗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也太强了。
俞岑挽她们都没能脱开身,落于下风的情况也越来越明显,连范嗳和朱瞳都被逼得装不了柔弱小兽,幻化成了比人高的猫狗加入了战局,雷电和风刃在人群中肆意,可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他们来的不止精英弟子,还有宗门长老。
长老将薄雪浓围困在了中心,欺负薄雪浓被困进了欲望里,意识不太清一边嘲讽她,一边攻击她,要是孟伶初这个分神境再站到他们那边,她们怕是要等不到薄雪浓成长起来就要落败了。
凤锦死死搂着孟伶初的脖子,仰着头冲程槐昼吼:“你凭什么说我大师姐是恶,你看着明明比我大师姐更恶毒,要真是理该除恶,孟姐姐该先杀了你才对!”
程槐昼气得要命,目眦欲裂:“师姐!杀了她!”
凤锦喊归喊,害怕也是有的。
她小手圈住孟伶初脖子,尽力将孟伶初圈紧,不给孟伶初甩开她的机会。
孟伶初没有甩开凤锦的想法,她第一次被如此依赖和需要,这种感觉跟保护程槐昼时很不一样。
她罕见地没有去管逐渐失控的程槐昼 ,将怀里的凤锦护得更紧,还愿意哄上一句因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的小姑娘:“小妹妹,我不会杀你的。”
突然得到了孟伶初的保证,凤锦又惊又喜,心中爬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眸光瞥向了快要落败的同伴,她大着胆子对孟伶初提出了恳求:“姐姐,你能帮我们吗?”
孟伶初还没说话,程槐昼已经失控大喊:“孟伶初,你不许动!”
他说完话似是也觉得这话命令的意味太重,他收敛了一下脾气,故作忧伤地说:“师姐,薄雪浓是凶兽,她们是凶兽的同伙,我不想你跟凶兽同流合污,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恶,凭什么说我大师姐是凶兽,她没有杀错一个人!”
“没有杀错?”程槐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会向你们证明的。”
凤锦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一个跃身出现在了混进战局几名散修身边,抓起来了被几名散修护在中间的年幼女孩。
女孩爹娘惊叫一声,朝着程槐昼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又怎么是修炼魔功到达分神境的程槐昼对手,很快就被程槐昼踹了开。
因凤锦她们都知道薄雪浓她除恶就能提升实力,她们现在哪怕是落于下风,侥幸将对手打伤后还是会扔向薄雪浓,让薄雪浓增长力量跟那些长老周旋,程槐昼突然将那个小女孩打伤,学着虞蝶儿她们的样子,将那个重伤的孩子丢向了包围中心的薄雪浓。
凤锦被吓得不轻,薄雪浓如今被围困在正中心,四周都是罗阙宗长老劣势明显,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加上意识不太清醒,早已来不及去用真言蝶和系统面板核对名字,幸好薄雪浓边上都是要杀她的人,倒是没有杀错,可那个散修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薄雪浓现在杀错一人,她们送她变回神兽的路就要功亏一篑了:“大师姐!你想想师伯!师伯说过不能杀好人!”
—
杀。
全杀了。
薄雪浓本来就意识不清,还在罗阙宗这些长老手下被围攻受了不少伤,伤痛让她混沌的意识里混合进去了怒火,她只觉得眼前每个人都该死,恨不能将他们挨个锉骨扬灰。
手臂很疼渐渐有些拿不稳剑,尾巴很疼师尊喜欢的地方沾了血。
怒意和杀意交织,她吞咽着回元丹和补灵丹,想起每一颗丹药都是沈烟亭相赠,原本是值得珍藏的心痛万分。
她便是在这种复杂心绪下听到凤锦声音的,薄雪浓原本是要去救凤锦的,可她撕不开这个最低都是出窍境巅峰修士的包围圈,幸好凤锦被孟伶初救了下来,这也让她能专心对付这些长老。
薄雪浓不太明白凤锦怎么突然让她想沈烟亭,她分明一刻也不敢忘记沈烟亭的教诲,她刚刚……刚刚只是太饿了。
肚皮配合地咕叫两声,那是不该出现在分神境修士身上的特征,这让围着她的人更有了讥讽她的理由。
“圣师兄,分神境修士不是早就辟谷了吗?她怎么看上去像是饿了?”
“萨师弟,她们薄家人不就是这样,不论修为多少,永远在渴望血肉,小凶兽是想饮血吃肉了,咱们尽快抓了她,也好阻止她作恶。”
“师兄说得对,我们这也是替天行道,行善积德了!”
“……”
果然一切都如师尊预料的那样,他们将薄雪浓定义为恶,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除恶。
薄雪浓怒火中烧,余光瞥见有个人朝着她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抬剑却瞥见了女孩柔嫩惊恐的面庞。
她被逼得太紧了,根本来不及问名字。
换个人她一定手起剑落,可砸过来的人太小了。
没有系统来告诉薄雪浓 ,砸过来的人能杀还是不能杀,她立刻失去了判断能力。
犹豫之际耳边响起了沈烟亭的声音,记起了沈烟亭说过的话。
“浓儿,修仙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只要不杀好人,师尊是不会怪你的。”
“浓儿,你一直很乖很聪慧,一定能分清谁好谁坏。”
“……”
薄雪浓难以自控的杀意弱了点,她一手捏住了剑,一手接住了女孩,在她接住女孩以后,围攻她的修士有人张口轻笑:“小孩柔嫩,小凶兽你是不是很想吃了她?”
那声笑低哑恶劣,他像是在怂恿薄雪浓。
薄雪浓抬眸看去,只看到一双双戏谑的眸子,还有那明显变得迟缓些的攻击。
她忽然明白了这群人要她在这里吃人,那样他们能更理直气壮地往她身上扣恶名,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善。
薄雪浓越想越清醒,她怀里的小女孩早就被这一变故吓蒙了,她是被爹娘带过来的小修士,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本来只是出来见见世面的,没想到误入了鳞汕郡城,看到了魔宗和三大宗的人混在一起,还被罗阙宗太上长老嫡传弟子程槐昼打伤丢给了一只极凶的恶兽。
不怪小女孩会这么怕薄雪浓,薄雪浓此刻毛发越长越多,确实是看不到什么人样了。
感觉到女孩的畏惧,薄雪浓一边觉得女孩胆怯,一边学着沈烟亭平时对凤锦的样子,低声哄了她:“乖,不怕,姐姐不杀你。”
谈不上温柔,可也有释放善意。
女孩不由得抓住了薄雪浓的衣襟,在她臂弯里微微瑟缩:“姐姐,他们说得不对,你是好人,他们才是坏人。”
指控声让那些长老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人顿时怒目圆睁,他也不打薄雪浓了,直接朝着薄雪浓怀里的小女孩拍出一掌,薄雪浓抱着女孩避开了攻击,长剑挥出抵住了他的手心,锋利的剑尖刺破了他手心,还没来得及乘胜追击,薄雪浓后背就迎来了数道灵力攻击。
抱着孩子太不方便了。
薄雪浓看了眼到处都在厮杀的战场,默念一声确定兑换替身娃娃,怀里的女孩没有变成白瓷娃娃,而是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娃娃。
木头娃娃属于活物,不能塞进储物玉镯,薄雪浓便用灵力所化的线将木头娃娃捆住跟沈烟亭那日给她的荷包一起挂在了腰间,终于将两只手都腾了出来,只是到底动作慢了点,后背还是挨了一掌。
以少敌多,对面还全是长老,终归太勉强了一点。
薄雪浓踉踉跄跄朝前摔去,还没跌在地上,手臂忽然被一只手抓住,紧接着她听到了声骂:“你们一群老不死的,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是莫听姝!
薄雪浓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娘,师尊……师尊被沐沉锋拦住了。”
莫听姝见她这个时候还想让她先去找沈烟亭,心微微发软猛地往她口中塞了一把丹药。
薄雪浓匆匆往下咽着丹药,想着尽快跟莫听姝说沈烟亭在哪个方向,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将她们上空笼罩,熟悉的压迫感跟沐沉锋出现时一模一样。
大乘境,又是大乘境。
薄雪浓心口咯噔一声,匆匆抬头看去只见桑樊出现在了那里,他身侧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俊女美,女修还有一根尾巴。
她们的身份不难猜,正是罗阙宗另外两位大乘境。
跟桑樊极好的灵修申宣,以前听命于上任宗主的妖修凤饶。
罗阙宗的大乘境到全了。
桑樊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话语权却是最高的。
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护住薄雪浓的莫听姝,还有跟在她边上充当打手的谈箬怜,他没有管谈箬怜,而是冲着莫听姝说:“莫听姝,你要为了一个凶兽与整个修仙界为敌吗?”
“你们还代表不了整个修仙界。”
居槐芳也跟了出来,她像是突然出现的,仔细看她出现的地方有被撕开的白雾。
是灵阵。
桑樊见到居槐芳,恨意都快溢出来了:“这引灵阵和封仙阵想必都是你弄出来的。”
居槐芳没有否认,也没有搭理桑樊。
她伸了伸腰肢,看着刚刚围攻薄雪浓的长老们:“诸位刚刚也看到这小凶兽经受住考验了,她不仅没有乱杀人,还出手救了那个孩子,她并非恶兽,你们当真要跟着桑樊长老一条路走到黑吗?”
听起来居槐芳来得比莫听姝和谈箬怜早。
这也正常。
阵修最大的优势就是控阵。
如今整个鳞汕郡城都在她的阵中,她整个人连气势都攀升了不少,虽说阵毁以后必遭反噬,但她现在是比谈箬怜和莫听姝更强的,给足她灵器和丹药说不定能有勉强和大乘境斗上一会儿的本事。
薄雪浓在心中暗自盘算,莫听姝一把抓住居槐芳,怒火中烧:“你早就来了,看着我徒儿道侣挨打!”
居槐芳拍开了莫听姝的手,朝着半空中看去:“你也别急着生气,我需要让有些人相信凶兽也能改好,并非只要薄家血脉就都是该死的。”
“让谁?”
莫听姝和桑樊几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居槐芳的眸光看。
如今空中飘着的只有罗阙宗三个大乘境,桑樊不可能怀疑自己,他视线在申宣身上转了转,立刻盯住了凤饶:“是你!你背叛了我们!”
申宣更果断一点,当即挥掌朝着凤饶打去。
凤饶是妖修,她有妖身,对上专攻术法的灵修是有些吃亏的,不过她好歹是个大乘境。
她挥动长尾拍开了申宣的手,快速飞到了居槐芳身后,长尾拍了下居槐芳:“我都还没想好呢,宗主怎能如此害我。”
薄雪浓这才看清凤饶身后是条松鼠尾巴。
居槐芳抓住了她的尾巴,甩还给了她 :“你说过的,只要我证明我走的路比桑樊正,你就归我所用。”
“宗主大人。”凤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可不可以反悔啊?我现在既不想掺和桑樊的大计,也不太想进你们这拼拼凑凑连十个人都没有的阵营,看着毫无胜算呢。”
居槐芳冲着凤饶挤出一个并不明媚的笑:“凤长老,我师尊应该教过你,人要言而有信。”
凤饶抱住自己的长尾巴,揉了揉上面的毛:“我又不是人,我是半妖的嘛。”
她说是这样说的,人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了凤饶倒戈,很快罗阙宗立场不太坚定的全都犹豫了起来,更有一些围着俞岑挽她们的弟子直接倒戈了,莫听姝有些意外地看着居槐芳:“我好像小瞧你了。”
居槐芳嗤笑一声,眸光朝着半空投去:“他日日都想我死,我要在罗阙宗真一点根基都没有,怕是活不到今日。”
莫听姝拍了拍居槐芳的肩,将满是期许的眸光投向了谈箬怜。
谈箬怜在罗阙宗部分长老停下来以后退回了莫听姝身边,她接收到莫听姝的暗示,有些苦恼地捏了捏手心:“莫姐姐,我……我确实没有。”
居槐芳扯了下莫听姝:“你就别为难箬怜了,我有师尊余荫庇护,她什么都没有。”
莫听姝白了眼居槐芳,轻轻拍了拍谈箬怜的头:“没有就没有,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桑樊已经到了跟前。
谈箬怜护着莫听姝后退一步,提剑迎了上去。
不等谈箬怜的剑到,两张四品蓝符就在桑樊跟前炸了开。
符中刮出的狂风逼得桑樊连退数步,他一个大乘境被四品符逼退,脸色阴沉得吓人:“伍清舒!”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数百米宽的符纸,符纸最前方站着一袭青衣的伍清舒,伍清舒身后是数位云烟宗长老,长老身后是数千名云烟宗弟子,她控制着符纸下落,没有任何停歇就冲向了桑樊。
她看着心情极差,别人猜不到,莫听姝还是知道的。
鳞汕郡历练自来由三大宗挑头,除了历练的弟子,她们还要带弟子守城和守秘境,此次历练三大宗都各自带来了十万弟子,伍清舒是在驻扎地清点过能用之人过来的,十万弟子她身后却只站了数千,可见多少人不再听从她的号令,而这一切都是桑樊和沐沉锋弄出来的,这让她怎能不恨桑樊。
莫听姝也恨桑樊,只是大乘境的战斗,她上前反而是累赘。
有了伍清舒带头动手,还多了数千名云烟宗弟子加入战局,刚刚平静一点的战场变得更热闹了,薄雪浓也匆匆咽下了几颗疗伤丹,再次冲进了战局,有了谈箬怜拖住还想打她的罗阙宗长老,薄雪浓对上她们轻松了不少,腰间的木头娃娃跟着她晃动,有她的灵力护着,娃娃倒是没有添新伤。
薄雪浓一边杀恶,一边观察着伍清舒的动向。
伍清舒动手十分决绝,数十张青符同时围向了桑樊,在瞬间化作直达天际的水珠将桑樊围在了中间。
桑樊看着那些水柱,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五品符!伍清舒我该说你过于狂妄,还是该说你过于看轻我呢!”
伍清舒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控制水柱扩大,朝着桑樊而去。
桑樊能站立的空间越来越小,他飞了起来双手朝前一推,轻易震开了十道水柱:“你以为这能困住我吗?”
水柱化作了漫天的雨,纷纷砸向了桑樊。
伍清舒跟着水飞动,掐动指诀让它们追着桑樊不放。
桑樊一次次轻巧地避开,那水却绕开他突然砸中了申宣。
……
伍清舒居然用四品符和五品符打大乘境,还成功将其中一个浇了个透心凉。
没什么攻击力,但羞辱性极强。
申宣眸中迸发出一丝寒光,强大的气势朝着伍清舒压近:“你一个符修真是找死!”
申宣是罗阙宗活最长的长老,他身上的威压十分恐怖。
伍清舒有没有被压住无从得知,她们这些在下方打斗的修士倒是都被压得呼吸一紧,有些修为低的更是直接被压得倒地不起了,薄雪浓看了看腰间的木头娃娃,见替身娃娃能隔绝威压的伤害,这才继续挥剑。
威压迫人,可对于她们这些还能动的修士倒是助力,能趁机不费吹灰之力地杀几个敌方弱的修士。
申宣也发现了下面的动静,他皱着眉收了威压,跟桑樊一起朝着伍清舒而去。
“师叔!”
莫听姝有些着急,她准备上去帮忙。
居槐芳忙拽住了她,扯了扯凤饶:“你快去帮忙。”
凤饶看着同时招惹两个大乘境的伍清舒,看着被浇湿的申宣,抱着她的尾巴挪了挪:“我不爱跟灵修打,你换个体修给我。”?
薄雪浓都能感受到居槐芳此时的无语,凤饶不如直接说她要等涅水宗大乘境高手过来,不过她是妖修……妖修和体修的体魄确实都一等一的强悍,她打体修能拼蛮力,更占优势,对灵修确实吃亏。
可她总不能让伍清舒一个人对付两个大乘境。
薄雪浓这样的念头刚起,突然看见半空中的伍清舒突然扔出数百张灵符,灵符不断旋转竟是形成了一道金色壁垒,在瞬间封住了桑樊和申宣,居槐芳都不用逼凤饶上去了,伍清舒主动一个人对上了他们两人。
桑樊和申宣对视一眼,眼中不掩轻蔑。
桑樊冷呵一声:“伍清舒,你是觉得你一个符修能赢过我们两个灵修吗?”
申宣也跟着桑樊冷笑:“狂妄小辈。”
按照他的年龄确实是能骂上一句伍清舒小辈,只是伍清舒对他们的讽刺充耳不闻,她重新拿出了灵符,这次不再是四品五品符纸,而是一张金符:“我知道你们瞧不起符修,觉得符修战斗力弱,不过桑樊我想告诉你,你从前赢不过我,如今也赢不过我。”
桑樊不屑:“你该不会想说,符修再弱,你伍清舒也足够强吧!”
伍清舒没再接话,她指尖在金符上轻轻一抹,金符就动了起来。
那金符的光芒十分耀眼,光是符纸冒出金光都压得下面的修士频频闭眼,桑樊和申宣对视一眼,同时朝着伍清舒攻去。
伍清舒将金符扔出,那金符看着金光闪闪,攻击倒是平平无奇,仅仅是化作了金雾轻轻裹住了两人,惹得两人同时发笑,只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被金雾裹住的瞬间,围着他们的数百张符纸居然绕着壁垒开始转动了,而他们体力的灵力正在被抽离。
每每有符纸绕到他们身后,那两张符纸就会亮起来,根据符纸特性朝下面的修士攻去,有的是火焰,有的是雷电,有的是水蛇……每道攻击都精准无误地落到了薄雪浓跟前,砸到了薄雪浓身边的敌人身上,让薄雪浓能轻易杀死到跟前的恶。
伍清舒居然在转借桑樊和申宣的力量对付他们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