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心照不宣
◎[哥哥:玩得开心吗?]◎
空调冷风扫过祝棉锁骨处的酒渍, 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盛颂桉立刻扯过餐巾按在他胸前,指尖隔着布料不经意擦过某处突起。
祝棉本就敏感, 这下更是下意识一缩,耳尖腾地烧起来,慌乱中打翻了沈蕴刚倒的柠檬水。
“别动。”沈蕴按住他膝盖,湿巾已经拆开包装,“会留痕迹。”
打开手机查了半天的陆景阳突然抬头,抓起冰桶里的镊子:“我有办法!”他夹起两块方冰就要往祝棉衬衫里塞,“刚搜的, 冰敷最能去酒渍——”
“你特么!”盛颂桉抄起抱枕砸过去。陆景阳手一抖,冰块顿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沈蕴的后衣领。
向来冷静的人也猛地站起身, 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脏话几乎就在嘴边。
目睹了所有混乱的祝棉笑得栽进沙发里, 被盛颂桉一把接住,而珍珠发夹又勾住了陆景阳的手链。
两人手忙脚乱解开的间隙, 侍应生推着餐车再次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陆景阳把祝棉按在盛颂桉怀里挠痒痒,沈蕴的灰色薄衫半湿,而传说中祝家那位小少爷正赤脚踩在真皮沙发上,衬衫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腰。
“您的……焦糖布丁。”侍应生声音发飘, 目光黏在祝棉晃动的脚踝上。盛颂桉突然转头瞪他,吓得餐车差点翻倒。
侍应生手忙脚乱地放下甜品,几乎是落荒而逃。祝棉笑得浑身发软, 整个人歪在盛颂桉怀里, 衬衫领口被蹭得大开, 露出一片泛着粉的肌肤。
刚刚玩闹中, 祝棉的鞋早被男生们脱掉,此时正赤脚踩在陆景阳腿上。
陆景阳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祝棉的脚踝骨,那块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他低笑一声,拇指抵在踝骨凸起的弧度上,微微用力,便见祝棉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粉嫩的指甲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别动。”陆景阳嗓音甜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另一只手打开了刚从外套衣兜里翻出来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链身缀着几颗小巧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深的光。链扣处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和陆景阳手腕上那条手链如出一辙,只是更纤细精致些。
“喜欢吗?”陆景阳歪头看他,虎牙尖尖的,眼里盛着期待的光。
祝棉的脚踝还被他握着,肌肤相贴的地方隐隐发烫。他抿了抿唇,小声道:“干嘛突然送这个?”
“因为适合你啊。”陆景阳笑得灿烂,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踝骨,“这里一直空荡荡的,看着就让人想装饰点什么。”
祝棉轻哼一声,眉眼扬着,想缩回脚,却被陆景阳扣得更紧。男生垂下眼睫,神色专注地将银链绕上他的脚踝,冰凉的金属贴上肌肤,激得祝棉轻轻一颤。
陆景阳的动作很轻,指腹时不时蹭过内侧敏感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睫毛细微颤抖,昭示男生的不平静,唇角却挂着痞气的笑,像是故意放慢动作,好让祝棉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触碰。
“好了。”他扣上链扣,指尖却流连不去,顺着脚踝线条缓缓下滑,轻轻勾了勾祝棉的脚心。
祝棉猛地一抖,脚趾蜷紧,羞恼地瞪他:“陆景阳!”
陆景阳笑得肩膀直颤,却仍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摩挲着那条银链。蓝宝石贴着他的脉搏,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祝棉雪白的肌肤上,像是打上了一层暧昧的烙印。
“真好看。”他低声赞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截脚踝,仿佛在看什么珍贵的藏品。
“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应该属于你。”
祝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脚趾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想抽回腿,却被陆景阳一把按住膝盖。
“别躲啊棉棉。”男生嗓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带着侵略性,直勾勾地看进祝棉眼底,“让我再看看。”
他的拇指按在银链上,缓缓滑动,金属的凉意和掌心的热度交织,让祝棉呼吸微滞。陆景阳的手腕就贴在他小腿边,两条同款的链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呼应。
盛颂桉在一旁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把祝棉往自己怀里一带,打断了陆景阳的凝视:“行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陆景阳撇嘴,却也没再纠缠,只是笑眯眯地冲祝棉眨眨眼:“下次送你条更漂亮的。”
祝棉轻轻踢他,脚心却直接被拉过去按在腹肌,他呼吸一窒,把脚缩回来,银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被驯服的星星,乖乖圈在他的脚踝上,再也逃不掉。
始终不声不响的沈蕴静静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目光却落在祝棉泛红的脚踝上。他伸手,一把扣住陆景阳的后衣领,把人拎开:“够了。”
陆景阳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不满地瞪他:“你干嘛?”
沈蕴没理他,只是弯腰捡起祝棉掉在地上的珍珠发夹,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缠绕的银链——那是刚刚从陆景阳手腕上勾下来的一条。
“都掉了。”他递给祝棉,声音低沉。
祝棉伸手去接,指尖却不小心碰到沈蕴的掌心,触感微凉。他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沈蕴反手握住手腕。
“酒渍还没擦干净。”沈蕴淡淡道,另一只手拿起湿巾,轻轻擦拭他锁骨处残留的痕迹。
湿巾的凉意让祝棉微微一颤,沈蕴的动作很轻,指节偶尔蹭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祝棉抬眸,正对上沈蕴那双沉静的凤眸,深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盛颂桉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掌猝不及防盖上祝棉的眸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眼前骤然黑暗的祝棉:“???”
沈蕴收回手,神色不变,只是懒懒哼笑:“再擦下去,有人要坐不住了”
盛颂桉嗤笑一声,没接话,只是低头看怀里的祝棉:“还笑?衣服都乱了。”
祝棉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半躺在他臂弯里,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领口歪斜,露出一大片锁骨。他耳根一热,赶紧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陆景阳在旁边托腮看得直乐,突然伸手戳了戳祝棉的腰:“棉棉,你脸红了。”
“烦你。”祝棉抄起抱枕砸他,却被陆景阳灵活躲开,反而一头栽进盛颂桉胸口。
结结实实地被肘击胸口,盛颂桉闷哼一声,顺势搂住他的腰,低笑:“投怀送抱?”
祝棉手撑在他胸膛上想爬起来,掌心下的肌肉结实温热,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他睫毛颤颤,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盛颂桉扣住手腕。
“别动。”盛颂桉嗓音微哑,“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祝棉僵住,抬眼瞪他,却见盛颂桉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显然是在逗他。他气得抬脚就踹,结果又被盛颂桉一把抓住脚踝。
“今天准备在我身上玩跑酷?”盛颂桉拇指摩挲着他脚踝内侧的肌肤,触感细腻温热。
像只活泼的小型犬一样,蹦蹦跳跳,可爱。
祝棉浑身一颤,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想抽回腿却被他握得更紧。
“盛颂桉!”他羞恼地喊他名字,声音却软得毫无威慑力。
陆景阳在旁边不甘示弱争着注意力,突然插嘴:“棉棉,也可以来我的身上随便玩哦。”
沈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陆景阳撇嘴,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焦糖布丁上,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没人吃布丁吗?还挺甜。”
祝棉趁机挣脱盛颂桉的手,赤脚踩上沙发,伸手去够桌上的甜品:“我也要吃!”
他动作太急,衬衫下摆彻底翻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腰窝。
盛颂桉眸色骤然转深,修长手指扣住祝棉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回身边,顺势将翻卷的衣摆抚平:“坐好。”
祝棉撇了撇嘴,眼尾泛起潋滟的水光,却还是乖顺地盘腿坐定。陆景阳适时双手奉上盛着焦糖布丁的骨瓷小碟,他接过后便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粉嫩的舌尖时不时探出,轻舔沾着奶油的银匙。
甜腻的焦糖香气在唇齿间弥漫,祝棉餍足地眯起眼睛,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活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咪。
盛颂桉的目光凝在他沾着奶油的唇角,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突然伸手用拇指指腹重重擦过那处甜腻:“沾到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柔软唇瓣,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祝棉怔愣间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舔,却意外触到盛颂桉尚未撤离的指尖。两人同时僵住,暧昧的湿意在指尖与唇瓣间蔓延。
盛颂桉眸色更深,指腹恶劣地按压着那抹嫣红的下唇,又轻轻蹭蹭翘起的唇珠,嗓音低哑:“……故意的?”
祝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开脸:“谁故意的!”
他一紧张便开始大声:“你真烦人!”
一字一句,声音清脆,倒听得三个男生都笑起来。
明明在无人处早已唇.齿.交.缠过无数次,可此刻在好友面前这般暧昧的触碰,却让祝棉和盛颂桉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然而他们四个自幼相伴,彼此间的情感变化最是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陆景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吹了个口哨,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却并未点破。
沈蕴镜片后的眸光微闪,面无表情地拈起一块方冰,报仇一般干脆利落地塞进陆景阳后衣领:“安静吃你的布丁。”
冰凉的触感让陆景阳猛地弹起,正要发作却对上沈蕴警告的眼神,只得悻悻地撇嘴,转而专注地挖了一大勺布丁塞进嘴里,只是目光仍时不时在两人之间游移。
祝棉被逗得笑出声,结果不小心呛到,顿时剧烈咳嗽起来。盛颂桉立刻拍他的背,沈蕴递水,陆景阳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差点打翻面前的果盘。场面一度又陷入混乱。
等祝棉缓过来,整个人已经软绵绵地歪在盛颂桉肩上,眼角还挂着泪花,脸颊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盛颂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语气爱怜:“笨死了,小公主。吃个布丁都能呛到。”
祝棉拍开他的手,脸颊肉都鼓起一点,气道:“还不是你们闹的!”
沈蕴看着他俩,突然开口:“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盛颂桉挑眉:“急什么?”
沈蕴淡淡扫了他一眼,祝棉的手机静静躺在他掌心,“淮哥刚才发消息,问棉棉什么时候回去。”
空气瞬间凝固。
祝棉身体一僵,下意识接过,果然看到屏幕上躺着两条未读消息。
[哥哥:玩得开心吗?]
[哥哥:几点回来?]
再一看时间,跟哥哥说好的晚饭前回家,居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头皮一麻,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随即便开始着急,祝淮说要等他吃饭,就一定不会自己吃,所以男人空着肚子等他回家?
祝棉顿时坐不住了,慌慌张张就要起身:“完了完了,我哥肯定还没吃饭……”
陆景阳半跪着给他穿鞋,手指又在拨弄他亲手给公主戴上的脚链,安慰道:“别急,棉棉,一会儿沈蕴开车送你回去。”
“不如……”盛颂桉试探性的话还没说完,便成功收获公主的小巴掌一个,祝棉轻轻打在他脖颈上。
“不如什么不如!”祝棉急得睫毛乱翘,眸子都更圆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哥胃不好,不能饿着的……”
公主发话,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奔出南馆,沈蕴开着新车便风驰电掣在遵循交通法规的前提下一路狂奔,仅用了十分钟便到了公寓下。
没让另外三个人再下车送他,祝棉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明天见便急匆匆地转身跑去。
祝棉裹着满身酒气,急切地推开门,餐厅的暖光灯孤零零地亮着。祝淮一个人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摆着早已冷掉的晚餐。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桌沿,腕表指针无声地走过八点半。
听到动静,祝淮缓缓抬眼。眸光平静得让祝棉心尖发颤。
“哥哥……”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银链随着脚步发出细碎的声响。
祝淮的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衣领上,又移向那截泛红的脚踝。空气凝固了几秒,男人忽然伸手拉开身旁的椅子:“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让祝棉抿紧唇珠,心里不明不白的酸苦。他小跑着扑过去,被祝淮稳稳接住时,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咖啡苦香——哥哥果然一直没吃饭,只靠咖啡撑着等他。
【作者有话说】
每次一写我们小f4的萌萌日常就很开心哈哈哈,四个小傻蛋[可怜][可怜][可怜]
分开都是精英怪,合体就变成笨蛋*4
今天的哥茶茶的[绿心][吃瓜]
哎呦写着写着睡着了,再不能熬夜了,要虚了[爆哭][爆哭][爆哭]
62 软软棉花骗子
◎“每一个瞬间,我都在看着你。”◎
祝淮的掌心贴在他后腰, 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祝棉下意识往哥哥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男人解开的领口, 闻到更浓郁的咖啡香气里混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玩得开心吗?”祝淮声音很轻,手指却缓缓抚上他脚踝的银链。
金属微凉的触感让祝棉瑟缩了一下,那条陆景阳亲手给他戴上的链子此刻正被哥哥的指尖丈量。
男人不提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等了多久。从晴空万里等到夕阳西下,执着地认为他的乖宝宝会在晚饭前回家,于是六点钟就做好了饭等人回来。
直到明月高悬,饭菜的热气逐渐消失,祝棉也还是没有回来。
祝棉仰起脸, 抬眸却看见祝淮晦暗不明的目光。他本能地抓住哥哥的袖口:“我们就是去吃甜品……”
“嗯。”祝淮打断他,即使已经闻到祝棉身上浓重的酒气也不发一言。然而指尖突然勾住银链轻轻一扯,“所以戴了这个回来?”
宝石硌进皮肤的细微痛感让祝棉轻哼一声, 眼眶顿时红了。不是疼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赌气般把脚往祝淮膝头一搁:“你摘了吧。”
“痛了是不是?”祝淮低声道歉, 指腹轻轻揉揉,下一秒手掌却托住他的脚踝摩挲:“谁送的?”
“……陆景阳。”祝棉声音越来越小, 脚尖不自觉地蜷起。他看见哥哥修长的手指抚过链坠上的蓝宝石,那双手可能不久前还在重要文件上签名,又或许在厨房认真烹饪,此刻却像把玩什么易碎品般细致。
餐厅暖光在祝淮睫毛下打着斑驳光影,男人忽然俯身, 鼻尖几乎贴上他后颈,热气灼在他耳根:“很适合你。”
温热的呼吸扫过敏感肌肤,祝棉浑身一颤, 想缩回脚却被牢牢扣住。他看见祝淮垂着眸子,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吓人。
“哥哥……”祝棉声音轻软,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手指无意识揪紧了桌布。餐盘碰撞发出轻响,冷掉的浓汤表面凝着一层油膜。
虽然想一直被抱着,祝棉还是从祝淮怀里挣出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踝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他伸手去端桌上的餐盘,指尖碰到冷掉的牛排,触感微凉。
“我去热一下。”他小声说,直视祝淮的眼睛,轻轻蹙眉,姣好面庞上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沉得像夜色下的深海。祝棉端着盘子转身往厨房走,身后传来祝淮的脚步声,沉稳而缓慢,像是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惊扰什么似的。
微波炉的光映在祝棉脸上,他垂着眼睫盯着映成橘色的餐盘,心里酸胀得发疼。他知道祝淮一定会等他吃饭,却还是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祝棉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就从背后环了上来。祝淮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咖啡苦香。
“……哥?”祝棉声音有点颤,他感受到了身后哥哥不常见的脆弱情绪。
祝淮没应声,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男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祝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心跳声沉稳而有力。
微波炉“叮”的一声,祝棉伸手去取餐盘,却被祝淮先一步按住手腕。
“我来。”男人嗓音低哑,带着点倦意。
祝棉没松手,反而转过身,仰头看他:“对不起。”
祝淮垂眸,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只是再次询问了一遍最初的问题:“玩得开心吗?”
“开心……”虽然很不好受,但祝棉诚实地点头回答,又立刻补充,“但是更想早点回来陪你。”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哄人的话。
祝淮低笑,指腹蹭过他的脸颊:“小骗子。”
祝棉轻轻哼一声,唇珠翘着,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端出餐盘,男人顺从地跟着他向外走去。
祝棉把祝淮按在椅子上不准他起身,单薄的身影不断进出,他手脚麻利地把其余的菜和汤都重新加热,又端上餐桌,祝淮全程只得到了摆放餐具的任务。
祝棉刚刚在南馆吃了很多东西,一点都不饿,不过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还是盛出一小碗罗宋汤慢慢喝着。
祝淮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祝棉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喝汤,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看什么?”祝淮头也不抬地问。
祝棉耳根一热,低头戳了戳碗里的胡萝卜:“没看。”
祝淮抬眸,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吃饱了?”
“嗯。”祝棉点头,又摇摇头,“但是想陪你。”
他坦荡荡地说出自己对哥哥的依赖,让人心软得不行,想把全世界的珍宝都双手奉上。
祝淮眸光柔软,喉结滚动,想亲亲他的小泪痣,忍耐良久,却也只是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他面前:“吃吧。”
丝毫不知自己的小痣躲过一劫的祝棉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刚吃了两块就真的吃不下了,祝淮接过他剩下的,自然地吃干净。
祝棉看着看着忽然笑弯了眼,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发烧,妈妈熬的粥也喝不下去,可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只好把剩下的大半碗递到哥哥手里。
祝淮当时就坐在床边,也是这般毫无芥蒂地拿起祝棉刚刚才含在嘴里的勺子就开始用。
祝棉急得不行:“你别用我的啊,把你传染了怎么办!”
祝淮却满不在乎:“传染了最好,别让你一个人难受。”
小祝棉被气得头晕,可他马上找到了能攻击哥哥最大痛点的理由:“你生病了就不能照顾我了!”
祝淮顿时面色僵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然而等祝棉再直起身子往碗里看,甜粥早就被哥哥吃完了。
祝棉:“……”
祝淮:“……”
然而祝淮的身体素质像牛一样坚强,完全没有被小小的风寒击倒,依旧贴身照顾到祝棉好起来为止。
……从小到大,哥哥真的吃了自己很多剩饭呢。
喝光碗里的汤,祝棉双手捧脸,笑眯眯地看着正在用餐的祝淮。
虽然与祝棉常常心有灵犀,可是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弟弟此刻在想什么,祝淮咽下口中的食物,无声弯唇,温声道:“先去洗澡吧宝宝。我一会儿就过去。”
虽然一天什么也没干,但是祝棉也还是累了,很乖地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氤氲,祝棉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他仰起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水滴。
脚踝上的银链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祝棉低头看了看,想起陆景阳给他戴上时狡黠的笑容,又想起祝淮指尖摩挲链子时晦暗不明的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链坠上的蓝宝石,心里莫名有些发软。
洗完澡,祝棉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擦头发。水汽模糊了镜面,他随手抹了一把,镜子里映出他泛着粉色的肌肤和湿漉漉的眼睛。脖颈上还留着一点未散的红痕,是之前在酒吧玩闹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刚换上睡裙,浴室门就被轻轻敲响。
“棉棉。”祝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低沉而温柔,“洗好了吗?”
“嗯!”祝棉应了一声,拉开浴室门。
祝淮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居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颗小痣。他手里拿着吹风机,目光落在祝棉还在滴水的发梢上:“头发不吹干会感冒。”
祝棉乖乖坐到床边,任由祝淮站在身后帮他吹头发。男人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热风拂过耳际,祝棉舒服得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祝淮的胸膛。
“困了?”祝淮关掉吹风机,一手揽过他的小腹,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
祝棉摇摇头,转身抱住祝淮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蹭了蹭:“哥,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祝淮沉默了一瞬,手掌抚上他的后脑:“没有。”
“骗人。”祝棉仰起脸,眼睛湿漉漉的,“你明明就不高兴。”
祝淮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玩得太开心,”祝淮的声音很轻,目光却深沉,“就忘记回家了。”
祝棉心尖一颤,突然撑起身子扑进祝淮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才不会!”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祝淮眸光微动,手臂收紧,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祝棉能感受到祝淮胸膛的起伏,温热而踏实。
“睡吧。”祝淮不再说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祝棉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明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祝淮轻声笑,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真的吗,宝宝。”
“这次是真的!”祝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保证。”
祝淮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关掉了床头灯。黑暗中,祝棉蜷缩在祝淮怀里,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沉入梦乡。
*
身体悬浮半空的轻盈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祝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是在做梦。
祝棉站在纯白空间里,脚下没有实感,却意外地安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透着微光,像是被阳光穿透的薄纱。这个梦境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自从李均消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清晰的梦了。
“好久不见,宝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棉猛地转身。李均就站在不远处,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衬衫,黑框眼镜古板,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金色纹路。他的身影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却依然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似乎表明身份后,祂也不做任何遮掩了,就以最熟悉的身份出现在祝棉面前,让他拥有最多的安全感。
“李均哥哥?!”祝棉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停住。他怕自己的触碰会让这道虚影彻底消散。“你还好吗?”
世界意识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流转着星云般的光晕。祂抬起手,虚虚地碰了碰祝棉的脸颊,明明没有实体接触,祝棉却感觉到一阵温暖的波动。
“别担心,我只是能量消耗过度。”李均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倒是你,宝宝,最近过得怎么样?”
祝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告诉李均关于自己的日常,关于学业的繁忙,关于尤微的处置,关于那个不同的世界意识是否完全消失威胁。但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很好。”
李均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鼻尖上,“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每一个瞬间,我都在看着你。”
“不要担心,宝宝,你都做得很好。”
祝棉眼眶发热,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李均的手腕:“那你为什么……”
“暂时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李均的身影开始闪烁,声音却依然清晰。
他抬手,掌心向上,一朵金黄的光缓缓绽放,又化作星尘消散。“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坚固,棉棉。不要害怕改变,也不要抗拒自己的心意。”
空间开始扭曲,祝棉感觉到梦境正在消散。他急切地伸手想抓住李均,却只握住一缕流光。那些星光般的碎屑从他指缝间溜走,带着微微的凉意。
“等一下!你还会回来吗?”祝棉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回荡。
李均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声音依旧温柔:“我一直都在。在你呼吸的空气里,在相触的指尖间,在每一个你感到幸福的瞬间……”
最后的尾音消散时,祝棉猛地睁开眼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他正被祝淮牢牢抱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平稳而温暖。祝棉轻轻转身,指尖抚上祝淮的睡颜。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玻璃上,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祝棉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枕边。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吊坠是圆环的星球状,链条也不似银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他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对着晨光查看,发现里面似乎封存着一缕流动的星云。
“醒了?”祝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祝棉将项链攥在手心,转身埋进哥哥的怀抱:“嗯,做了个好梦。”
窗外,更多的梧桐叶轻轻摇曳,每一片都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个安宁的清晨。
*
清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进来,祝棉趴在课桌上,指尖无聊地转着笔。
三天的高考假期过完,秀和高中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敲打起他们这批准高三,刚回过神来便兜头迎接了小山一般的试卷。
所有人:“…………”
大多数少爷们都不需要参加高考,有的全心备考语言,有的花天酒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然而祝棉四人虽已经确定了会出国留学,却也准备参加高考,毕竟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
“好烦好烦。”祝棉小声嘟囔着,把脸埋进试卷堆里蹭了蹭,像只耍赖的猫。
盛颂桉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祝棉身上。他坐在祝棉旁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祝棉微微翘起的发尾,还有左眼下若隐若现的那颗小痣。
“公主。”他突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放学后去不去吃糖葫芦?”
祝棉头也不回,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现在这么热,你要去哪儿吃糖葫芦。”
“去我家嘛,”盛颂桉笑得张扬,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我亲手给你裹。”
祝棉侧过脸看他,男生修长手指做了个抓握转圈的动作,然而有过亲密接触的两人均是一愣,目光瞬间对视又同时侧开。
本来祝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盛颂桉的耳根先通红一片,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身子倾斜几乎贴在男生胸膛,他低笑着调侃:“这时候怎么知道害羞?”
人高马大的男生只能僵硬地任由他靠,他忏悔,他有罪,他的思想不应该这么肮脏!
盛颂桉百般懊恼,觉得自己清纯男高的人设是彻底立不起来了。
祝棉则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立的人设,如果知道了就会立马大声嚷嚷——明明一点都不清纯!
坐在他俩后面、是最佳观赏位的沈蕴刚刚低头在卷子上写名字,完全没注意到前面两人的波动,再次抬头就见到盛颂桉揽着祝棉的细腰,装都不装的样子,他轻啧一声,刚要说话,教室后门突然被人推开。
陆景阳拎着一袋冰镇汽水晃进来,径直走到祝棉桌前,把一瓶草莓味的塞进他手里。
“热死了。”他抱怨着,顺势往桌角一靠,校服领口大敞,锁骨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确认教室内的空调是开着的,他起身把手里的汽水给八班的男生们挨个分了一瓶,最后又重新乖乖贴回祝棉身边,翘着凳子往前够,卷毛有些濡湿,拉长声音跟祝棉撒娇,“棉棉——一会儿吃什么呢?”
祝棉失笑,看了一眼腕表确认真的只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随手摸了把伸过来的卷毛,好笑地怜爱道:“你怎么就知道吃?你是小狗吗?”
陆景阳哼哼唧唧,不说话,掏出湿巾放进祝棉手里,很会得寸进尺地让他给自己擦汗。
盛颂桉一把抢过湿巾抽出两张,“啪”地甩在陆景阳脸上,冷酷道:“美得你。居然还敢让公主动手,你自己擦!”
脸顶两张湿巾的陆景阳:“……”
目瞪口呆同时忍笑的祝棉:“……”
沈蕴幸灾乐祸,同时抬脚轻轻一垫陆景阳翘着的椅子,男生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上次已经被祝棉吓过一次。这次陆景阳很快就恢复了平衡,正要得意地笑,却因为被湿巾挡住视线,膝盖猝不及防磕上桌角,男生顿时吃痛,揪下湿巾胡乱擦擦就龇牙咧嘴地瞪沈蕴:“你太欠了!”
话音刚落就又去向祝棉卖惨:“呜呜,棉棉,他们两个都欺负我!”
盛颂桉:“……”
沈蕴:“……”
哪里来的绿茶狗!!!
祝棉刚打开一套空白的数学卷子,先翻到最后低头看了看导数大题,又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乱汪的三个人,突然觉得高三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铃响,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开。祝棉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盛颂桉就拎着便当盒走过来:“吃饭。”
祝棉一愣:“你做的?”
盛颂桉挑眉:“不然呢。”
陆景阳下楼去取外卖,剩下的三个人找了一间空教室,盛颂桉打开便当盒,里面的菜色丰富又精致,米饭上还用海苔拼了个小猫脸。
祝棉眼睛一亮:“好可爱!”
男生轻笑一声,挠了挠他的下巴,温声细语:“吃吧。”
祝棉夹起一块玉子烧,刚咬一口就睁大眼睛:“好吃!”
盛颂桉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沈蕴默默把自己的便当也推过来:“尝尝我的。”
他的便当更讲究,每一道菜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连米饭的形状都完美得像模型。祝棉尝了一口,端水夸奖道:“这个也好吃!”
陆景阳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手里拎着一袋外卖:“棉棉!我给你买了校门口那家超火的炸鸡——”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祝棉面前已经摆了两个便当盒。
盛颂桉和沈蕴同时看向他,目光里写满了“多余”两个字。
陆景阳:“……”
他委屈地撇嘴:“那我吃总行了吧。”
祝棉赶紧招手:“快点快点,一会儿饭凉了!”
陆景阳立刻多云转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炸鸡放在桌上。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祝棉的便当盒里很快堆满了各种菜。
“够了够了……”扎实得都快要捧不住,祝棉哭笑不得,“我吃不完这么多。”
盛颂桉揉揉他的头发:“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沈蕴点头,很是心疼:“真的要找大夫给你调理一下苦夏的问题了。”怎么一到夏天就不爱吃饭。
陆景阳直接拿起炸鸡喂到他嘴边:“啊——”
祝棉:“……”
他木着脸咬了一口,三个人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少年们的笑声是闷热夏日里解暑的风。
【作者有话说】
我调理好了宝宝萌!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总是会怕大家失望[爆哭]另一方面也是这周事情太多,都堆在一起,每天状态都很down,唯一能让自己调动起来的的就是每天揉制小面包烘焙出炉的时刻了。
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爆哭]大家可以在这张多多留评嘛~抽20个红包给大家!![红心][彩虹屁]
虽然哥常常阴暗爬行,但底色还是温柔体贴的(只对妹)。
小哥妹就是这样一款纯爱温柔偶尔阴湿的萌萌()[红心]
金球哥限时回归!!!把我们好久不见的主线拉回来溜溜[可怜]
(这次更新晚,今天晚上还会再更一次[红心])
63 看不见的项链
◎“我们这样好像企鹅宝宝哦。”◎
大梦初醒, 四个人不情不愿地哀嚎着走出寝室楼,顶着晃眼的大太阳慢吞吞地向教学楼移动。
被空调吹得干爽的皮肤此时被阳光一晒便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盛颂桉有气无力, 手指揉捏被压得充血的左耳,耳骨钉闪闪发光惹人注意,“公主,一会儿你去哪上课?”
祝棉抬手打了个哈欠,睡得乱翘的睫毛倦怠垂着,“世界史。”他懒懒地没力气,“一会儿会睡着也不一定……”
“天啊, 我一会儿也是世界史!”陆景阳惨叫,只有和祝棉同一节课这件事值得开心。他长臂一揽让祝棉靠在自己怀里,朝另外两人摆了摆手, “好走不送。”
沈蕴&盛颂桉:“……”
沈蕴“啪”地一声支起刚刚顺手从玄关柜子上拿走的遮阳伞,冷静开口:“过不过来?”
祝棉一秒抛弃陆景阳投入沈蕴怀抱, 男生镜片后的凤眸闪过一丝笑意,配合地环住他肩膀。
结果下一秒四个超过一米八的男生一起挤在一把小小的遮阳伞里, 除了祝棉没有被晒,另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接受了灼热阳光的洗礼!
四个身高腿长的男生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把小小的遮阳伞下,场面虽然温馨但也滑稽得令人发笑。路过的学生们纷纷侧目,有几个男生甚至偷偷掏出手机拍照。
“这伞……真的太小了。”陆景阳半边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小麦色的肌肤已经开始泛红。
盛颂桉的耳骨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烦躁地抓了抓被晒得发烫的后颈:“沈蕴,你故意的吧?”
沈蕴面不改色,手臂稳稳地撑着伞, 确保祝棉完全被阴影笼罩:“伞是你家的。”
盛颂桉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随手把伞放在宿舍的了。
祝棉被夹在中间, 鼻尖萦绕着三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沈蕴身上清冷的雪松香, 盛颂桉带着薄荷味的须后水, 还有陆景阳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忍不住偷笑,像只抓毛球的猫。
“笑什么呢棉棉?”盛颂桉扬唇,低头看他,呼吸拂过他的发顶。
祝棉眨眨眼,眸中满是笑意,亮晶晶的:“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好像企鹅宝宝哦。”
陆景阳立刻接话:“那谁是企鹅妈妈?”说着就要去搂祝棉的肩膀。
沈蕴不动声色地侧身,伞面微微倾斜,一束阳光精准地照在陆景阳伸出的手上。
“嗷!”陆景阳缩回手,“要是有个放大镜都能直接给我点着了!沈蕴你谋杀啊!”
祝棉笑得更欢了,眼角泛起细小的泪花。盛颂桉看着他笑弯的眼睛,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小没良心的。”
教学楼前,四人终于分道扬镳。沈蕴和盛颂桉往理科楼走去,祝棉则和陆景阳一起前往人文楼。
那两人明明选了文科,却在兴趣课中挑了少有人选的几门化学和生物专业课程。
“棉棉,”陆景阳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带了薄荷糖,上课困了可以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献宝似的捧到祝棉面前。祝棉挑了一颗绿色的,含在嘴里顿时神清气爽。
“谢谢。”他弯起眼睛,“不过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
陆景阳嘿嘿一笑,虎牙尖露出一点,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被你发现啦。”
不知怎的,由于选课人数众多,世界史课堂设在秀和高中少有的一间阶梯教室里,冷气开得很足。教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说话慢条斯理,像极了一首催眠曲。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倒下一片。
祝棉强撑着记笔记,眼皮却越来越沉。陆景阳在旁边偷偷戳他的腰:“别睡,老教授往这边看了。”
祝棉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向陆景阳的肩膀。
陆景阳僵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祝棉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带着淡淡的独特香气。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祝棉靠得更舒服些。
“咳!”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陆景阳抬头,正对上老教授犀利的目光。他尴尬地笑笑,轻轻推了推祝棉:“棉棉,醒醒……”
祝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中还含着水光。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拜占庭帝国灭亡的时间是?”
祝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揪住衣角。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滑过来。他偷偷展开:
[1453年,奥斯曼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
居然是沈蕴的字迹!?
祝棉抬头,发现沈蕴不知何时溜进了教室后排,正冲他微微点头。盛颂桉也坐在不远处,对他做了个鬼脸。
“1453年。”祝棉声音清亮地回答。
老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
祝棉坐下后再没敢打瞌睡,目光清明地上完了一整节课。
下课铃响,他顿时像棵蔫了的小草一般趴在桌上,十分后怕:“吓死我了,李老师最严格了,随机提问答不上来真的会罚抄三十遍的!”
沈蕴起身坐到他旁边,大手揉了揉他耷拉下去的呆毛,“不是答上来了吗。”
祝棉枕着手臂侧脸看他,杏眸弯弯,“谢谢小云哥哥呀,请你喝奶茶吧!”
沈蕴还没点头,陆景阳急吼吼开口:“我也要喝!大杯芋泥加啵啵!”
盛颂桉直接绕到祝棉身后拎着胳膊肘把他提了起来,“走吧,小公主,下节课又要上了!”
盛夏里天黑得晚,冷气充足的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祝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面前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盛颂桉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用笔点点他的额头:“别睡。”
“就眯五分钟……”祝棉声音软绵绵的,像只撒娇的猫。
第一天返校,晚自习的纪律抓得很严,少爷们大多数都没敢逃课。
幸运的是下课铃很快响起,沈蕴从置物篓里上取出一条毛毯,起身轻轻盖在我肩上:“睡吧,到时间叫你。”
陆景阳想说什么,被盛颂桉一个眼神制止。三个人默契地放轻了动作,整个八班连翻书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祝棉很快沉入梦乡,脸颊压在手臂上,挤出一小团软肉。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轻柔。
盛颂桉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沈蕴轻咳一声,递过来一张纸条:
[删除。]
盛颂桉挑眉,在下面写道:
[凭什么?]
沈蕴推了推眼镜,又写:
[侵犯肖像权。]
过了一秒就传来下一张纸条:
[发我。]
陆景阳凑过来看热闹,被两人同时瞪了一眼。他委屈地撇嘴,也写了张纸条:
[我也要拍!]
盛颂桉和沈蕴同时摇头。
十分钟后上课铃打响,祝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三个人都盯着自己看。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有。”盛颂桉一本正经地说,“睡痕。”
一双桃花眼里盛着温柔的坏。
祝棉赶紧摸了摸脸,果然摸到几道明显的印子。他懊恼地皱起眉,掏出手机照了照,发现自己的头发也翘起来一撮,像根天线似的。
陆景阳噗嗤一笑:“可爱。”
沈蕴默默递来一把小梳子。祝棉红着脸整理好头发,低头继续复习,却发现自己睡着时有人帮他记好了笔记,字迹工整漂亮,一看就是沈蕴的手笔。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这肯定是陆景阳的杰作。而重点部分都用红笔标了出来,这绝对是盛颂桉干的。
他抬头看向三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谢谢。”
盛颂桉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小猪吗,这都能睡着。”
沈蕴推了推眼镜:“下次带个枕头来。”
陆景阳举手:“我可以当人肉靠垫!”
祝棉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引来讲台上老师警告的目光。四个人连忙遮着脸偷笑,像做坏事得逞的小学生。
祝棉垂眸在卷子上勾勾画画,不由得纳闷地攥了攥脖颈上的项链。
今天一整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他是不是换了新项链。
明明这么醒目,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祝棉戳戳一旁的盛颂桉,遮着脸用气声开口道:“你看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男生还以为他觉得脖子上有虫子,公主讨厌虫子,他正了神色,仔仔细细地查验一番,肯定道:“什么也没有。”
“好了你认真学习吧。”祝棉把他的脸重新推回去。
盛颂桉:“?”他虽然十分不解,但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男生老老实实低头学习了。
祝棉拿出手机照照,发现连镜头也拍不出来,但是在镜子里却能显现,他便确定了,李均送给他的这条项链,果真只有他一个看得到。
他一边做题,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星球状的吊坠,若有所思。
祝棉决定再去研究所见一面尤微。
晚自习下课,祝棉刚坐上车便跟来接他的祝淮开口说自己要去研究所。
男人微愣,却也点了头让刘其转道。
祝棉挨在哥哥身边,神秘地攀上他的耳朵,“哥,你看。”
他扯松领带,露出一片干净精致的锁骨,车内灯光打在粉白皮肤上衬得更加莹润。
祝淮轻声斥责,抬手给他扣紧了扣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男人已经紧了神色,祝棉刚刚还提要去研究所,难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哎呀,不是啦!”祝棉赶紧挽住哥哥的手拍拍,轻声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李均哥哥了。”
“他还给了我一条项链,不过你们好像谁都看不见。”祝棉一张小脸上满是不解,困惑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去找尤微?”祝淮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将他沾在眼尾的一根睫毛轻轻拿下来。
祝棉鼓着脸颊将那根睫毛吹走,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嘴上说道:“事情快点都解决吧!”
祝淮眸色温柔,他的宝贝真是一点都没变,掉下来的睫毛要许愿,从小时候记到现在。
迈巴赫平稳地到了研究所,祝棉刚敲上尤微的那间宿舍房门,便听里面“咣当”一声,随即是一声大喊——
“别进来!!!”
祝棉神色一变,手掌顿时按上门把手。
【作者有话说】
真是服啦!刚刚从备忘录复制过来复制错了!!!多复制了好几段重复内容!大家点进来的可以退出刷新一下然后再重看!!![红心][可怜]
抱歉大家orz[爆哭]
64 惩罚倒计时
◎“宝宝,不要怕。”◎
李均不会无缘无故入梦, 仅仅为了报一声平安。那条唯有祝棉能看见的项链,分明是一个警示。
而梦中, 当李均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双眼,研究所宿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祝棉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里关着尤微,只有尤微。
夜色如墨,祝棉攥紧胸前的项链。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尤微。
祝棉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就被祝淮一把拽回。男人将他护在身后, 另一只手接过身后研究员递来的电击器按在身侧。
“尤微?”祝淮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祝棉心头一紧, 从哥哥身后探出头:“尤微!你还好吗?”
“走……快走……”尤微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祂……回来了……”
话音未落,整扇金属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门框周围的墙壁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祝淮瞳孔骤缩,抱着弟弟迅速后退三步。下一秒,厚重的防爆门轰然炸裂,无数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射——
祝淮转身将祝棉完全护在怀里,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温热液体浸透衬衫的触感让祝棉浑身发冷:“哥!”
烟尘散去, 宿舍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尤微悬浮在半空中,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漆黑色,嘴角平直, 面目冰冷, 全身笼罩着一层非人的无机质感。更可怕的是, 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数十个扭曲的人形, 像一群饥饿的野兽般躁动不安。
“终于……等到你了……”尤微——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东西——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我的……容器……”
祂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没有适应人类的发声方式。
祝棉脖颈上的星球吊坠突然发烫,烫得他皮肤刺痛。他下意识捂住项链,却见尤微的视线立刻锁定了这个动作。
“原来在你这!”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尤微的身体如提线木偶般猛地扑来。祝淮抱着弟弟侧身闪避,后背撞在走廊墙壁上,闷哼一声。
“哥!你流血了!”祝棉颤抖着摸到满手温热,眼眶瞬间红了。他转向那个怪物,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滚出尤微的身体!”
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整个走廊照得如同白昼。尤微发出痛苦的嚎叫,那些分裂的影子如潮水般退去。趁着这个间隙,祝淮迅速按下走廊的紧急警报,刺耳的警铃声顿时响彻整个研究所。
陪同他们一同过来的研究员早已昏迷不醒。
祝棉艰难起身跪坐在地查看他的生命体征,见没有问题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没用的……”尤微的身体抽搐着,黑血从指尖流出,“你们……杀不死我……”
“蝼蚁般的人类……真是……”
祝棉突然挣开哥哥的怀抱,在祝淮惊愕的目光中走向前,不顾男人的挽留。星球吊坠悬浮起来,在他胸前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祝淮此刻终于能看见那条祝棉一直提起的项链,的确很漂亮,又处处流露出神秘的色彩。
“李均。”祝棉轻声说,“是你吗?”
吊坠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尤微——不,是世界意识——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叛徒!你竟敢——”
同样作为高维能量,即使祂想侵吞能量又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低级世界、不过是一群低级生物——!
然而一道蓝光如利箭般从吊坠射出,精准贯穿了尤微的眉心。男生如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一团黑雾从他口中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高大模糊的人形。
“找到……你了……”黑雾发出沙哑的低语,猛地朝祝棉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祝淮将弟弟推开,自己却被黑雾当头笼罩。男人跪倒在地,颈侧青筋暴起,向来平静的神情逐渐破碎、恍惚。祝棉惊恐地看到,哥哥的瞳孔正在一点点被黑色侵蚀——
“不要!!”
祝棉扑上去抱住祝淮,星球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硬生生扯成两半。其中一半仓皇逃向窗外,另一半则被吊坠尽数吸收。
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研究所的安保人员终于赶到。但祝棉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颤抖着捧起哥哥的脸:“哥?哥!”
祝淮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令人安心的是,那双眼睛依然清朗如初。他艰难地抬手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没事了。”
“你的背……”祝棉摸到满手鲜血,声音都变了调。
祝淮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目光凝重地看向他胸前的吊坠:“棉棉……它在动。”
祝棉低头,震惊地发现星球吊坠的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转,像是……一个微缩的银河。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研究所瞬间陷入一片刺目的红光之中。身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从各个实验室仓皇涌出,杂乱的脚步声在金属走廊上碰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接到消息的盛颂桉带着另外两人疾步赶到现场,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僵在原地——
祝棉跪坐在血泊中,颤抖的双手死死撑住哥哥的身体。祝淮的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刺眼的警报灯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而他们脚边,还横躺着两个不省人事的身影。
“封锁消息。”盛颂桉声音低沉,眼神示意身后的两人。不到十分钟,祝棉、祝淮和昏迷的尤微就被秘密转移,消失在通往盛家私人疗养院的夜色中。
*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尤微并无大碍,只是暂时陷入昏迷,赶来的刘其带着研究员将人带回了研究所的病房,只有那里有特殊检测仪器。
疗养院的特殊病房。
祝棉仍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抱着祝淮,却又不敢触碰到他的伤,最后只能松开,自虐一般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
哥哥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已经浸透了大半个衬衫。他的指尖发颤,眼前不断闪现黑雾侵入哥哥身体的画面。
下一刻温凉大掌裹住他攥得紧紧的拳头,不让他伤害自己。
“宝宝……”祝淮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然沉稳,“不要怕,让哥先处理伤口。”
医疗小组迅速围了上来。当护士剪开祝淮的衬衫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伤口周围竟然泛着诡异的黑色荧光,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这是什么……”年轻的护士手一抖,消毒棉签掉在了地上。
医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祝棉盯着哥哥背上那些泛着黑色荧光的伤口,喉咙发紧。那些诡异的纹路如同活物,在祝淮苍白的皮肤下缓缓蠕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的血管凸起,形成狰狞的网状结构。
“都退后!”盛颂桉厉声喝退医护人员,自己却上前一步。他戴着手套的指尖在距离伤口寸许处停住,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外伤。”
祝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星球吊坠在他胸前微微发烫,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脏。
“是世界意识的能量残留……它会慢慢侵蚀宿主的意识。”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祝棉茫然抬眸,发现众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是我,棉棉。”
啊,是李均。
祝棉神色有些空洞,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力气大到划伤了皮肤,渗出一点血迹。
“棉棉!”
另外三人同时焦急喊道。
然而祝棉罔若未闻,他抖着声音勉强镇定,“你快说怎么救我哥,怎么才能让这些东西消失。”
还没等李均开口,祝棉立刻注意到项链被取下后,那些纹路便停止蔓延,他眸子陡然亮起,就要拿着吊坠往下,然而在靠近哥哥伤口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吊坠在半空中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不行!”耳边的声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能量相斥……祝淮体内已经有世界意识的碎片,两种高维能量会互相排斥……”
祝淮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顺着额角滚落。那些黑色纹路停止一瞬便疯狂反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位置蔓延。
“哥!”祝棉的声音几乎撕裂。他再次扑上前,这次不顾一切地将吊坠按在祝淮心口的位置。
一阵刺目的蓝光爆发,所有人都被迫闭上眼睛。祝棉感到掌心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松手。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李均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相信我……”
光芒散去后,病房里鸦雀无声。祝淮背上的黑色纹路停止了扩散,但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凝固成一种奇特的图腾状疤痕。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纹路偶尔会闪烁出与吊坠相似的蓝色微光。
祝棉听见李均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祂说:“暂时只能做到这样。让两种高维能量在他体内达成平衡。”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还是劈成两章,看起来不费事,但是就是让哥多遭了一章的罪哈哈哈!!
哥:喂我花生
吓坏了的小棉:呜呜
宝宝们这个罪大恶极停更了4天的沐恩回归啦啊啊啊啊[可怜][可怜][可怜]就罚我给大家多更哥的日记(`皿)
多更四小只日常(`皿)!!!
这个沐恩太坏啦!!!!!求宝贝们原谅我呜呜[可怜][红心][红心][红心]
65 收尾
◎“我守着你,别怕。”◎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血腥味, 祝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哥哥背上那些闪烁蓝光的黑色纹路,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祝淮已经陷入昏迷, 但眉头仍然紧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痛苦。
“心率140,血压90,体内出现不明能量波动。”医生快速汇报着数据,纵使专业素养再高,声音里也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盛颂桉站在病床另一侧, 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图表。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合上屏幕。
“全部出去。”他沉声道, 声音冷得像冰。
盛颂桉没有要求今天的事不许透露出去,但本家的疗养院所有人嘴都足够严, 不该说出去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医护人员迅速退出病房,最后离开的护士甚至忘记了关上门。走廊上顷刻间便寂静无声, 白炽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分明的线。
盛颂桉把手机扔给沈蕴,男生扫了一眼屏幕之后会意点头,与陆景阳一起退到了外间,随即拨通了屏幕上盛颂桉小叔叔的电话。
祝棉仍跪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那条星球吊坠。吊坠表面的裂痕比刚才更多了, 里面的星河缓慢旋转,散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像是在呼吸。
似乎打破了某种禁锢, 现在他们都看得见那条项链。
“棉棉。”盛颂桉绕到祝棉身边蹲下, 轻轻握住他的肩膀, “看着我。”
祝棉抬起头, 盛颂桉这才发现少年的眼尾绯红,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盛颂桉的拇指轻轻擦过祝棉的下唇,抹去那抹刺目的鲜红。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指节,带着细微的颤抖。总是温柔平静的少年,此刻像只受伤的小兽,眼里盛着破碎的光。
“别咬自己。”盛颂桉声音低沉,指尖在祝棉唇畔停留了一秒才收回。明明现在是紧急的时刻,此刻却莫名贪恋那点温度。
祝棉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这个温情依赖的小动作让两人都怔在原地。
盛颂桉率先回神,转而检查他手中的吊坠:“能量不稳定?”
“它在呼吸。”祝棉轻声说,将吊坠托高些。那些裂痕中确实有星沙般的物质在流动,随着某种神秘的韵律明灭,“李均还在里面……祂没离开,我能感觉到。”
病床上的祝淮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他指尖闪过一道蓝光,正与吊坠的脉动完美同步。盛颂桉立即看向床头的心跳监测仪,眉头紧锁:“脉搏紊乱,但能量波动比刚才稳定。”
“是李均哥哥。”祝棉握住祝淮的手,感受到皮肤下奇异的温度波动,“我能感受得到,祂在帮哥哥维持平衡。”
外间传来沈蕴压低的通话声:“对,量子加密通道……需要最高权限……”接着是陆景阳不耐烦的咂舌声:“直接给他看数据吧,小叔不是最烦解释。”
盛颂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这个小叔叔常年隐居冰岛,却是全球顶尖的黑客,手里掌握着几个大国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网络节点。如果世界上还有人能解析高维能量数据,非他莫属。
“盛临会帮忙。”盛颂桉说得很笃定,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调出实时监测图。屏幕上,祝淮的检测报告已经被发送,他微皱着眉,“但他需要更多样本。”
祝棉点头,抿紧唇珠,垂下眼睫,他微动手指联络刘其,轻声开口,让他把研究所的现存材料全部发到盛临发来的加密邮箱中。男人稳步照做。
然而下一刻祝棉突然攥紧吊坠,指节发白:“它在发烫!”
项链中的李均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盛颂桉攥紧他的手腕想让他松开再说:“棉棉,你先松开……”
话音未落,吊坠突然变得滚烫,祝棉痛呼一声却不肯松手。盛颂桉迅速脱下外套裹住他的手,连同吊坠一起包裹起来,他自己也伸出手掌紧紧包住了祝棉的拳头,试图和他一起分担痛苦。但奇怪的是,布料没有烧焦的痕迹,反而透出幽蓝的微光。
所幸吊坠奇怪的发热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那股痛感却久久不散,像是火舌狠狠燎了他们一口。
沈蕴匆匆推门而入,手机屏幕朝向他们:“小叔要直接通话。”
屏幕上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银白色刘海几乎遮住眼睛,唯有瞳孔亮得惊人。盛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带着某种非人的冷漠感,像台精密运行的机器。
“把吊坠放在摄像头前。”他命令道,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细微的电子杂音。
祝棉将仍在发光的吊坠举到手机前。盛临的眼睛突然睁大,虹膜上掠过一串数据流般的蓝光:“有趣……这不是普通的高维载体,是监管者的信标。”
他凑近屏幕,鼻尖几乎碰到镜头,眸光兴味地从吊坠移向祝棉的眼睛,“小少爷,你知道吗,你哥单枪匹马地自己做大了研究所,死撑着也不肯来向我求助,但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们。”他弯唇,勉强算得上笑意的表情也显得冰冷异常,“并且了如指掌。”
祝棉呼吸一滞:“你怎么……”
盛临露出今晚第一个生动的表情——某种介于冷笑和恍然之间的神色:“我怎么知道?因为我见过祂的投影……”
他没再说下去,他转而重新审视那条吊坠,半晌,轻描淡写地落下重磅一击:“小少爷,你捡到宝了。这个吊坠是监管者级别的量子终端,理论上可以打开稳定的维度通道。”
病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走廊上的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滴滴”声。祝淮的指尖再次闪过蓝光,这次持续了整整三秒。
“世界意识被暂时击退了。”盛临仿佛能透过屏幕感知到这边的情况,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但我检测到另一个能量信号正在接近——很可能是监管者。他们是来善后的。”
祝棉心头一跳:“他们会带走李均吗?”
“大概率会。”盛临的视线移向某个外接显示器,“不过你们运气不错,监管者讲究等价交换。我猜,他们大概率已经回收了逃逸的世界意识碎片,作为回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昏迷的祝淮,“会帮你哥哥彻底清除能量污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祝淮背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开始缓慢褪色,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那些星云状的蓝光则渗入皮肤深处,在脊椎位置凝结成几个发光的节点。
盛颂桉立即检查监测仪:“生命体征平稳了……但脑电波显示他仍在深度昏迷。”
“意识需要时间重组。”盛临已经埋头在键盘上工作,声音变得心不在焉,“沈蕴,接管量子终端,我要上传加密协议。”
沈蕴迅速操作起来,陆景阳在一旁辅助。盛颂桉则转向祝棉,发现少年正盯着吊坠发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害怕?——盛颂桉问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祝棉摇头,弯弯唇角,又立刻恢复平静,哥哥和眼前的人都担心他会害怕,但他什么也不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吊坠:“我在想李均现在是什么状态……祂被困在这么小的空间里……”
盛颂桉突然伸手覆住他的手背。这个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刻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祂会没事的。”
“你不是说了吗,祂是世界意识,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吊坠束缚。”
他说得如此笃定,仿佛已经看透未来。
祝棉抬头望进那双桃花眼,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盛颂桉的瞳孔泛着深绿,也许与长辈存在外国血统有关。
下一秒他又在那双眼睛里窥见近乎温柔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吊坠在他们相贴的掌心突然震动,发出悦耳的音符般的声响。与此同时,祝淮的指尖再次亮起蓝光,这次直接在空中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全息符号——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三角稳定……”祝棉喃喃自语,“我明白了!李均、哥哥和我……我们三个的能量需要形成闭环!”
盛临的声音突然插入:"聪明。"他不知何时又抬起了头,银发下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监管者信标、能量媒介和纯净载体——确实是完美的三元结构。不过……”他眯起眼,“还缺一个催化剂。”
盛颂桉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半挡在祝棉身前:“什么催化剂?”
“高维共振。”盛临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啊……原来如此。情感共鸣是最强的共振频率之一。”
不合时宜的调侃让祝棉耳根发热,却仍温柔又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盛颂桉的背影。
盛颂桉没有回头,却能嗅到祝棉身上特有的温软香气,纵然此时混合着一丝血腥味,却也莫名让人安心,他知道,祝棉正坚定地站在他背后。
沈蕴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小叔,加密协议上传完成。量子通道能维持七十二小时。”
“足够了。”盛临已经开始收拾设备,“听着,孩子们。监管者到达后,会优先净化被污染的区域。颂桉,你家的疗养院保不住了,能量残留太严重。”
盛颂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人员疏散需要多久?”
“三小时。我会发你一份撤离路线。”盛临停顿片刻,难得显出一丝犹豫,“还有……那个叫尤微的男孩,是叫这个名字吧?监管者可能会带走他。锚点虽然清除了,但他的精神结构已经改变,留在这里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祝棉抬眸,神色平静,“尤微会怎么样?”
“那我就不知道喽。”盛临耸耸肩,“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问问监管者。”说完这句,他双指并于唇边,一声轻吻,向祝棉眨了眨眼,随即直接切断了通讯,屏幕瞬间黑了下来。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盛颂桉&沈蕴&陆景阳:“……”这老不正经的!
祝棉低头看着吊坠,发现表面的裂痕似乎修复了一些,星河流动得更加顺畅。他轻轻碰了碰祝淮的手指,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我哥会醒的。”祝棉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盛颂桉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祝棉的脸直接撞上他的肩膀,鼻尖抵着冰凉的衬衫纽扣。
“别多想。”盛颂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微微震动,“保存体力。”
祝棉僵了片刻,慢慢放松下来。他听见盛颂桉的心跳,平稳有力,与吊坠的脉动奇妙地同步。更奇怪的是,当他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他们周围流动,形成某种保护性的网络。
沈蕴在原地故意大声咳嗽:“那什么……小叔发来撤离方案了。陆景阳你去通知安保组?”
陆景阳对盛颂桉趁人脆弱之际进行抚.慰的动作气得牙痒,更多的是愤怒自己没抢到祝棉身旁的位置。他嘟囔着“又支使我”走远了。
盛颂桉这才松开祝棉,动作自然得像只是帮他整理衣领:“去看看尤微?”
两个人为了不打扰祝淮便转到外间,接通了与刘其的视频通话。
研究所里的尤微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发呆。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褐色,但眼神空洞得吓人,手腕上重新换了加强型抑制器。见到祝棉,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感觉怎么样?”祝棉轻声问,隔着屏幕与男生对视,眸光冷静。
尤微的视线缓缓聚焦:“轻飘飘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他自从醒来后就变得有问即答,仿佛真的垮了心神。
祝棉不知该如何接话。盛颂桉站在他身后半步,像道沉默的屏障:“监管者会帮你彻底净化。”
尤微的眼睛突然睁大:“祂们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露出今晚——不,也许是被世界意识带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太好了我能听见祂们的歌声……很美……”
祝棉与盛颂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盛临说对了,尤微确实精神也遭到了污染,不知道监管者最后到底会如何处理尤微。
研究员进来给尤微换点滴,尤微垂眸,神色诡异的平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盛颂桉趁机拉着祝棉挂断了视频通话,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祝棉揉着太阳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一切的一切,他只希望世界回到正轨,所有的痛苦都被抚平。
盛颂桉稳稳扶住他的肩膀:“你需要休息。”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给你准备了隔壁病房。”
祝棉想拒绝,但双腿突然发软。肾上腺素退去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任由盛颂桉半扶半抱地带着他走进隔壁房间,跌坐在柔软的床上。
吊坠从领口滑出,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祝棉下意识握住它,感受到一阵安抚般的温暖。
“睡吧。”盛颂桉站在床边,罕见地放柔了声音,“我守着你。别怕。”
祝棉想说自己不困,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令人眷恋。
“盛……颂桉……”他含糊地唤道,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嗯。”回应他的声音很近,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
最后的意识里,祝棉看见无数星光在黑暗中流转,逐渐凝聚成李均模糊的轮廓。他唇角微扬,在星光中格外清晰。
“等……”李均的唇形这样说道,然后化作星尘消散。
祝棉想伸手抓住那些光点,却坠入了无梦的深眠。
吊坠在他胸口平稳地跳动着,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我编造了大量的物理知识!千万别信!!!大部分都是我编的,头发都揪掉两根(T_T)
“三角稳定”什么的,我写出来自己都想笑,这明明是数学知识啊喂!为了推动剧情这个沐恩也是硬着头皮什么话都敢说!
重复沐恩沐恩是文科生[红心]
我们的主线剧情至此也差不多走完啦!接下来是很多的团宠公主棉儿日常和一些支线!
我会努力写得有趣,看起来开心!尽量不让大家失望!让大家的jj币花得值[可怜]!!
(* ̄3 ̄)╭
希望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呀!!!!
沐恩爱你们呜呜[红心]
棉棉也爱大家!!![亲亲]
66 结束一切
◎“我早就有家了。”◎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一缕青草香。祝棉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 无意识地向热源靠了靠。他梦见某个夏夜,雷雨交加时祝淮抱着他看电影, 哥哥的体温透过棉质睡衣传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祝棉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蜷在盛颂桉怀里,额头抵着对方锁骨。男生靠在床头,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颈线。
祝棉疲倦地轻轻眨眼, 眼尾睡出的红痕被男生用指腹轻轻磨蹭。
睡梦中被哥哥环抱的安心似乎也延续到了现实中,只是抱着他的人不同。
他声音轻哑:“我哥醒了吗?”
盛颂桉把他往上抱了抱,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却没有情.欲.的旖旎, 空气中都萦绕着平静与温情。
男生轻快开口:“还没有,不过我半夜去看了一次, 体征平稳,没有异常。”
刚睡醒的祝棉反应有些慢,呆呆地趴在男生身上听他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衬衫衣角,半晌才应了一声, “嗯。”
“起来洗漱,然后吃点东西吧?”盛颂桉搂着祝棉一起直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昨晚他就这么坐了一夜。
祝棉踩在沈蕴给他准备的新拖鞋上, 进了卫生间又很快走出, 脸上还有几滴未干的小水珠。
他拍了拍脸缓过神就往外跑, 差点撞上端着早餐进来的陆景阳。男生反应极快地举高餐盘:“哎哟小祖宗!粥要洒了!”
“我等一下再吃!”祝棉一侧身躲过男生伸过来牵他的手,手掌并起摆摆,微弯眉眼,清透又漂亮,“等下嘛!”
说完便轻巧灵活地绕过他,冲向隔壁病房。
门开的一瞬间,他的脚步突然刹住。
病床上,祝淮正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后腰垫着两个软枕。沈蕴站在窗边拉窗帘,阳光流水般倾泻而入,照亮床头柜上的一杯温水。
“哥……”祝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哽咽。
祝淮转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他张开手臂,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还很吃力,但已经足够让祝棉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宝宝……”祝淮被撞得闷哼一声,却收紧了手臂。祝棉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间全是熟悉的雪松气息。他像小时候害怕打雷那样,偷偷攥紧哥哥的病号服后襟,指尖发颤。
祝淮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宝宝吓到了是不是,在跟哥撒娇?”手掌却温柔地抚上弟弟的后脑勺,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
沈蕴识趣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盛颂桉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祝棉匆忙间踢掉的一只拖鞋。
“在里面。”沈蕴低着声音开口。
盛颂桉点头,视线却定在紧闭的门板上。房门是实木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想象到兄弟相拥的场景,那么亲密,会像刚刚祝棉在他怀中醒来一样。他握紧拖鞋的手指微微发白,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不是嫉妒,更像是……渴望。
他想让祝棉也这么爱他。
病房里,祝棉终于抬起头,杏眸漾着水光,眼尾绯红:“还疼不疼?”
“还好。”祝淮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忍不住皱眉调整坐姿。
祝淮安抚地在祝棉单薄的后背上顺着,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轻微发抖,他心疼地抿紧了唇,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祝棉喃喃低语:“真的吓死我了。”他说着说着眼眶又要红起来,“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不要担心了,宝宝。”祝淮皱着眉,眉眼间满是心疼,他领着祝棉的手去摸自己已经完好了的背部,柔声哄他,“是不是已经好了,嗯?”
过了一个晚上,他背上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任谁来看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祝淮他自己也同样。清晨洗漱的时候他揭开纱布看了一眼,发现脊柱位置多了三个星芒状的光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祝淮另一只手的掌心抚上祝棉的脸,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低声问道:“宝宝。昨晚我昏迷后是还发生了什么吗?”
祝棉点头,手也没从哥哥衣服里拿出来,怕压到他的伤口就只乖乖缩在男人腹肌上不动,他把吊坠从衣领里拉出来,语气有些低沉:“李均哥哥还在里面。昨晚盛小叔叔说更高维度的监管者会来。
“那个世界意识应该已经被回收了,而且昨晚还净化了你体内的能量污染,但尤微……”他声音低下去,“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
祝棉抬起头,脸蛋蹭上男人的下巴,柔软的脸肉被哥哥的高挺鼻梁顶出一个小坑,祝淮追着他后缩的脸轻吻了两下,唇色很淡,他轻声道:“辛苦宝宝了,真的好棒啊。”
男人毫不吝啬地夸奖祝棉,惹得人眉开眼笑,他也低声笑了下,“接下来就交给哥哥吧。”
门外传来三声规律的敲门声,接着是盛颂桉平静的嗓音:“打扰。监管者发来了通讯请求。”
两人顿时一愣,祝棉推开哥哥要下床,才发现自己居然少了一只拖鞋,只好一蹦一跳去开门。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泛红的眼角停留片刻,然后自然地蹲下,握住他的脚踝帮他穿上拖鞋。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以至于祝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脚趾在拖鞋里蜷缩起来。
“小叔发来信号,监管者已经停在近地轨道。”盛颂桉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要求与你直接对话。”
祝淮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还有些不稳:“一起去。”
昨晚他们便疏散了人群,疗养院顶层的观测台被改造成了临时通讯中心。盛临隔着屏幕指挥陆景阳调试着量子接收器,沈蕴则对着全息投影屏输入加密代码。当三人走进来时,屏幕正好亮起,投射出一片浩瀚星海。
“来了。”沈蕴低声说,退到一旁。
星云旋转着凝聚,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不是实体,也不是全息影像,更像是流动的星沙构成的三维投影。祂没有五官,但祝棉能感觉到“注视”的重量。
祂的视线落在祝棉身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祝淮。”下一秒,监管者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像无数个声音的合鸣,“净化已完成。你体内的能量需要被收回。”
祝淮本来也没想留,他微微颔首,他先是感到后背一凉,随即便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走一般,不过并没有什么不适。
男人感受到一旁的祝棉推他手肘,于是便替他问:“尤微呢?”
“安全。”星云人形舒展手臂,一片星图在祂掌心展开,或者说,那更像一片缩略的星云,不知道为什么,祝棉觉得,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
他不加避讳地直视监管者的掌心,下一秒,眼前一片温热的黑。
“直视太久,会对你的精神有所伤害。”
祂遮住了祝棉的眸子。
像是为了解惑,祂低叹一声,更加详细地说明:“他被逃逸的07撕裂空间带到这里,按照规定,他需要重新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监管者话中的意思,说明07是属于尤微的世界意识。
那他的呢。
祝棉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眸光清透,他坚定问道:“那李均呢?你们要带走他吗?”
星云突然剧烈翻涌,某种类似叹息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李均的情况……特殊。”祂的“视线”转向祝棉胸前的吊坠,“09违规干涉低维世界,本应被回收重置。”
“不行!”祝棉下意识捂住吊坠,声音陡然升高。盛颂桉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手指轻轻搭在他后腰,既是支持也是提醒。
监管者的形体波动了几下,似乎在权衡什么:“鉴于他协助捕获了逃逸的世界意识,监管议会提供了两个选择。”星云凝聚成两条旋转的光带,“一,随我们返回高维空间,恢复完整形态。”
“二呢?”祝棉急切地问。李均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世界意识。
然而监管者没有满足他的希望。
“继续以能量形态驻留吊坠,但……”光带微微暗淡,“将永久失去回归高维的资格。”
天台陷入死寂。
祝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胸口发闷。这个选择异常残酷——要么永远困在一颗吊坠里,要么离开这个已经产生羁绊的世界。
吊坠突然变得滚烫。一道蓝光射出,在众人面前凝聚成李均的半透明身影。祂比祝棉昨晚的梦里更加清晰。
摘下黑框眼镜的他非人感更加强烈,似乎眼镜正是为了掩盖这一点,嘴唇开合间声音直接传入众人脑海,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我选二。”
没有一丝犹豫。
监管者的形体剧烈震荡:“你确定?这意味着永远与你的原生维度切断联系。”
李均的虚影转向祝棉,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我早就有家了。”
一直以来作为世界意识,第一次成为人类的09磕磕绊绊地在人类社会生存,只为了保护祂的主角。
斟酌再三,祂决定成为主角亲哥哥的好友。而之后的每一刻祂都在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因为祂能够毫不费力地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作为哥哥的祝淮记录的属于祝棉的一切。
隔着屏幕,祂看他长大、成长,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流泪。
似乎与作为世界意识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可似乎又完全相反。
成为人类,祂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呼吸。
身体里只有0和1的世界意识,却在某一刻,真正体会到人类心脏跳动的感觉。
监管者的信标是这枚被祂从办公室偷来的吊坠,而作为世界意识的09,早已选择了祂的主角作为祂的锚点。
如果必须要做出取舍的话,李均想,祂当然愿意囚于吊坠,被祝棉带在身边,陪他过完属于人类的、很长的一生。
星云突然收缩,又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充斥整个观测台。所有人都被强光刺激得闭上眼睛,唯有李均睁着眼,看见那些光点中蕴含的复杂维度结构。
“契约成立。”监管者的声音开始远去,“信标将重置为稳定形态……世界意识09的能量开始回收……人类与高维的桥梁已经建立……”
光芒骤敛。
观测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祝棉胸前的吊坠变了模样——星球造型融化成液态,又迅速重组为一个精致的星环,自动缠绕上他的手腕,严丝合缝得像量身定制。
李均的虚影已经消失,但祝棉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站在自己身侧呼吸。
“他还在。”祝棉突然说,手指轻触冰凉的星环,弯着眉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盛颂桉的手从祝棉后腰移到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颈椎凸起,是个充满安慰的安抚动作:“监管者还留下了别的信息。”
陆景阳这才从震撼中回神,指着屏幕:“对!他们传了一份数据包!”代码如瀑布般流淌,“是关于……哇哦,关于世界意识起源的。”
沈蕴凑过来看,挑挑眉,“这要是公布出去,整个物理学界得地震。”
电子屏幕那端的盛临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他骤然出声:“祝淮,你的研究所的那帮人不是一直念叨着诺奖吗,就用这个好了。”
祝淮刚抚上祝棉手背,闻言抬眸,平静道:“不如盛先生也加入?”
盛临吹了个口哨,哼笑一声,“就等你这句话。”
另外四人无奈扶额。
由于人员疏通,他们只能自己收拾残局。然而沉重的机器没办法立刻搬走,众人只好先收拾了轻巧的材料和设备下了楼。
而他们的身后,是朝阳初上,晨光乍亮。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久等了!
亲所有人[亲亲][亲亲]
今天睡午觉的时候脖子落枕了……一下午都歪着头赶完了作业然后开始码字……命很苦的moon[裂开]
讨厌期末周[愤怒][愤怒][愤怒]
67 哥哥与小树的对峙
◎“别越界。他是我弟弟。是祝家的宝贝。”◎
星环在祝棉手腕上泛着微光, 像一条由星光编织的手链。他轻轻抚摸着那冰凉的金属表面,能感觉到某种温暖的能量脉动——那是李均的存在证明。
一大批人陆陆续续涌进疗养院, 搬运机器与汇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作为伤员的祝淮找来刘其全权代理,自己则与祝棉躲回了VIP病房。
怀里抱了一堆文件的盛颂桉、沈蕴、陆景阳三人纷纷侧头看向自己的助理。
各位特助:“……”
“饿不饿?”祝淮揉了揉弟弟的发顶,指尖擦过那个小小的发旋,“你昨晚几乎没吃东西。”
祝棉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早餐,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
甩下工作的陆景阳刚刚推门而入就听到这句话,立刻举起手里的保温袋:“刚刚新做的粥!我特意让厨房加了瑶柱和虾仁。”
一旁的盛颂桉接过保温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结扣:“去休息区吃吧。”
疗养院的休息区被晨光照得透亮, 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几只麻雀在喷泉边跳跃。祝棉被安排在长沙发正中间,左边是祝淮, 右边是盛颂桉,面前的小茶几很快摆满了食物——不仅有陆景阳说的海鲜粥, 还有沈蕴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草莓奶油蛋糕。
“先喝粥。”祝淮盛了一小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凉, “空腹不能吃甜食。”
祝棉乖乖张嘴,却在勺子即将碰到嘴唇时蹙眉后仰:“太烫了。”
祝淮挑眉,自己尝了一口:“温度刚好。”
“没有你做得好吃吧。”祝棉眨眨眼,如愿看到祝淮耳尖泛起薄红,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碗。他小口但迅速地往嘴里送着粥, 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盛颂桉默不作声地剥好一只水煮蛋,蛋白剔透如玉, 蛋黄是完美的溏心状态。他将其放在祝棉手边的碟子里, 又推过去一小碟酱油。
“谢谢小树。”祝棉冲他笑, 声音轻软, 眼尾弯成月牙。他咬了一口鸡蛋,溏心流淌在舌尖,咸香的酱油恰到好处地提升了风味。
盛颂桉看着他鼓起的腮帮,眼神柔和下来,顺手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一点蛋黄。
沈蕴端着咖啡杯靠在窗边,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他走过来,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祝棉面前:“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书签,顶端坠着一个小小的星球吊坠——与原先那条项链几乎一模一样。
“我根据监控影像里的造型复刻的。”沈蕴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你舍不得原来的。”
他说得仿佛轻而易举,可仅过了一个晚上便复刻出一般无二的一枚吊坠,其中的艰难被他全部略过不提。
祝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书签,星环在手腕上微微发烫,像是在表达认可。他扑过去抱住沈蕴的腰,杏眸亮得出奇,清脆道:“小云哥哥最好了!”
祝棉当然知道这代表着沈蕴对他的在乎,连这些细小的地方也愿意为他考虑。
沈蕴被他撞得后退半步,咖啡差点洒出来。他无奈地揉了揉祝棉的后脑勺,虽然是轻斥,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烫。”
陆景阳不甘示弱地挤过来:“我呢我呢?我昨晚可是守了一整夜监控!”
“你也最好了!”祝棉直呼陆景阳大名,转身又要扑,被祝淮拎着后领拽回来。
美滋滋等待公主香香拥抱的陆景阳:“?”
“好好吃饭。”祝淮把蛋糕推到祝棉面前,“吃完才能吃甜点。”
盛临隔着电子屏幕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轻笑一声:“你们这是养弟弟还是养儿子?”
听到男人的声音,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来居然还没有切断与盛临的视频通话。
操心了一整晚都没敢睡觉的盛临:“……”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也谢谢小叔叔啦!”祝棉挖了一勺蛋糕,香甜奶油抹在舌面上,连语调都甜蜜了起来,“下一次旅行就去冰岛请小叔叔吃饭。”
盛临藏不住笑意似的咳嗽起来,盛颂桉警告地瞪了自己小叔一眼。
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掉祝棉鼻尖的奶油:“别闹。”
盛临不爱听他说话:“怎么就是闹了?棉棉要来看我,我当然欢迎啊。到时候你们三个都滚,留棉棉一个就够了。”
盛颂桉&陆景阳&沈蕴:“……”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祝棉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晒太阳的猫。
星环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蓝光投射在墙上,形成一行文字:
[尤微已被遣送回原世界。]
谁知祝棉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文字,而是略带惊奇地哇了一声:“李均哥哥,你还能投影的吗!”
那不就相当于他随身带了个投影仪吗!
所有人:“…………”
宝宝你的关注点真的好可爱。
李均被萌得一时间作不出反应,几个呼吸后才又投出一行文字:
[是的,宝宝。我的数据库里还保存了很多电影,都可以放给你看。]
祝棉弯着眼睛笑,解决了唯一的隐忧后连心情都变回了最开始的无忧无虑,他很自然地答应下来:“好呀!”
不知道在场的几位内心感受如何,隔着电子屏幕远在大陆另一端的盛临顿时有种喝了一口蜂蜜水的错觉,连心尖都沁着清甜。
他很早就出了国,对祝棉的印象仅仅是十多年前参加祝家小少爷满月宴时远远看过一眼——小豆丁被抱在哥哥怀里,也不怕人,一双大眼睛见谁都笑,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小孩是吃什么长到这么大的,怎么说话都像是在撒娇,浑然天成的甜,简直想让盛临把全世界最好的投影仪都送到祝棉面前博人一笑。
自己是长辈,要矜持。
盛临侧过脸,喉结滚动。
祝棉可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想了那么多,他笑过之后接着问李均,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可是尤微之前说,他是因为出了车祸才被带来这个世界的,那他回去会在什么节点?”
星环又闪了闪,李均诚实地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不过正常来说是时间线会照常推移]
文字闪动着变化:[如果成功遣送全世界的话,那他原来的身体现在应该还存在生命体征。]
祝棉点点头,想起之前尤微精神崩溃时自己吐露的那些行为,他眉头紧锁,觉得这人的确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蕴收拾着餐盒,突然问道:“棉棉,月底是盛颂桉生日吧?”
祝棉正帮忙叠纸巾,闻言一愣:“是诶!”
最近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六月中旬了。
他靠在沙发后背伸长胳膊往后伸,拍拍站在那儿的盛颂桉:“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男生正和助理沟通清理事宜,闻言低头,宽大手掌捧住祝棉往后仰的小脸,亲昵地捏了捏:“你送的我都喜欢。”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一旁的陆景阳也凑过来问,“限量版球鞋?新出的游戏机?”
盛颂桉没搭理他,抬脚走远了。
陆景阳:“……”这狗东西。
祝棉笑得眯眼,怜惜地揉揉男生耷拉下来的卷毛,语调轻柔,像是带着魔力:“好狗狗,不跟他一般见识。”
陆景阳顿时美了,不过还是大鸟依人地挨在公主怀里假哭了一阵。
最先提起话题的沈蕴:“……”
午后,众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各回各家。祝淮背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祝棉也帮着抬设备,但沈蕴还是坚持让他多休息,眼下淡淡的青色,任谁来都看得出少年昨晚睡得并不好。
沈蕴带着盛颂桉和陆景阳领着人处理大部分体力活。
盛颂桉在整理数据时,发现祝棉蜷在沙发角落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新书签。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来凝视祝棉的睡颜。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素着一张小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唇珠微微翘起,似乎梦里也有人惹他不开心。
祝棉呼吸均匀而绵长。盛颂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一缕垂落的头发别到他耳后。
“喜欢他?”
祝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盛颂桉差点碰倒水杯。
盛颂桉指尖还悬在祝棉柔软的发梢上,祝淮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贴着脊背剐蹭上来。他猛地缩回手,指尖蜷进掌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转过身。
祝淮就站在沙发后方的光影交界处,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蜷缩在沙发上的祝棉完全笼罩。他手里端着一杯刚倒的热水,白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敛眸掩下的眼神。
“淮哥。”盛颂桉站直身体,声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后背却已悄然绷紧。他直视着祝淮,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仿佛吸进肺里的不是氧气,而是沉重的水银。
祝淮没有走近,只是倚着另一个沙发靠背,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沙发边觊觎他的珍宝的男生。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温热的玻璃杯壁,发出极细微的轻响,很有规律,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他很小的时候,”祝淮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像裹着绒布的钝器,“手指蹭破了一点都要掉眼泪,可是连哭都很乖,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是看得我比他还要疼,我抱着他,哄了整整一夜。”
“他被噩梦折磨,我就陪他睡到好转。”
“他挑食,家里的食谱是我与厨师一同调整的,一道菜试几十遍,直到他肯吃为止。”
祝淮顿了顿,目光终于从盛颂桉紧绷的脸上移开,落回祝棉熟睡的面容。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混杂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温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一团小小的,只会哭和笑的小宝宝,到现在……”祝淮的声音轻了下去,几乎成了气音,“他的每一次笑,每一次哭,每一次生病发烧,每一次无理取闹,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样自然,也像呼吸一样……无法割舍。”
这些话,祝淮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盛颂桉的心脏被这些话攥紧了。他明白祝淮的意思——祝棉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分享的物品,他是祝淮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骨血与呼吸。这份沉甸甸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知道。”盛颂桉的声音有些发涩,他强迫自己迎上祝淮重新投来的审视目光,“淮哥,我从未想过取代您的位置,也取代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将心底最深处那点隐秘的、滚烫的念头艰难地摊开在祝淮冰冷的目光下:“我只是……只是希望他开心。看到他笑,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看到他皱眉,我就想替他扫平所有障碍。”
“与棉棉是否选择我成为他的伴侣都无关。”
“棉棉依赖您,信任您,在您怀里撒娇……这些都很好。但我希望……在他需要朋友的时候,在他想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的时候,在他偶尔也想挣脱保护伞去淋一场雨的时候……我能站在他身边。”
盛颂桉垂眸,目光落在祝棉握着书签、微微蜷起的手指上,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赤诚:“我喜欢他。这份喜欢,也许没有您十几年的守护那么厚重,但是也干干净净,只希望他好。”
“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也不会强迫他接受什么。我只是……想看着他,护着他,在他愿意的时候,离他近一点。”
休息区里安静得可怕。落地窗外麻雀的啁啾,远处走廊模糊的脚步声,仿佛都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有祝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清晰可闻。
盛颂桉蜷起手指。他知道,这是一定会经历的一步,他也知道祝淮不会没有察觉,那晚他翻过祝棉卧室的露台,就做好了被祝淮发现的准备。虽然没有被直接问责,但也足够让男人发怒。
没人能从祝淮怀里夺走祝棉。
祝淮沉默地看着盛颂桉,目光锐利如鹰隼,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接审视他灵魂的成色。那杯热水在他手中不再冒出热气,杯壁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沿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滑落。
许久,久到盛颂桉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声会震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祝淮终于动了。
他端起那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极其缓慢地、优雅地,将杯口倾斜。温热的水无声地倾倒在沙发旁一株茂盛的绿植根部,瞬间被土壤吸收,只留下深色的印记。
“照顾好你的绿植,盛颂桉。”祝淮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残酷的温和,“阳光、水分、养料,都要恰到好处。少了会枯萎,多了……”他放下空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也会烂根。”
他没有再看盛颂桉,也没有再看熟睡的祝棉。他怕看向祝棉——哪怕只有一眼,都会控制不住地想把人带回家永远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可他不能。
他不能单方面决定祝棉的人生。
男人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挺拔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峭。
“记住分寸。”门被轻轻带上之前,祝淮低沉的话语清晰地传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别越界。他是我弟弟。是祝家的宝贝。”
“永远都是。”
门合拢的轻响像一声沉闷的休止符。
盛颂桉站在原地,指尖冰凉。祝淮最后那句话,像冰锥一样钉进他的心脏。
那杯倾倒的水,那株被“恰到好处”浇灌的绿植,都是警告——祝棉是祝淮精心养护的、不容他人染指的珍宝。他可以靠近,可以欣赏,甚至可以付出,但永远要记得自己的位置,记得那道不可逾越的边界。
他看着沙发上睡得毫无知觉的祝棉,少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盛颂桉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这一次,却没有触碰他柔软的发丝,只是隔着空气,极其小心地、虚虚地描摹了一下他安静的睡颜。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少年眼中那片无法言说的、沉重的温柔,以及那份被划下清晰界限后,依然固执燃烧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有人很伤心。
是谁我不说。
68 偷亲
◎“盛密欧”“棉丽叶”◎
祝棉被盛颂桉轻柔地唤醒时, 外面天光已大亮。
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转移上车的。现在,头正枕在祝淮的腿上, 而自己的腿被盛颂桉搂在怀里,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
祝棉:“?”
他眨了眨眼,懵着一张小脸,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这姿势太古怪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这么平静地挨在一起的。
祝棉正想开口问,嗓子里却突然划过一道火辣辣的刺痛。他蹙眉, 转身弓起腰背,脸蹭在哥哥怀里,低低咳了几声, 声音哑得像磨砂纸。
祝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从小冰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后俯身托起他的后脑,瓶口蹭在粉唇边。
祝棉没说话, 乖乖张嘴。冰凉的水顺喉而下,把他从昏沉里彻底震醒。
他抬起眼,扫了一圈,车内静得出奇。
“你们怎么不说话?”祝棉舌尖抵了抵瓶口,男人会意挪开。
盛颂桉搂着他的腿, 抬手摸了摸鼻子,垂着眼睛没说话。
祝棉看他这幅死样子眼皮一跳,目光落到盛颂桉身上。那人沉默着, 呼吸落在他膝弯上, 有些烫。
男生低着头, 搂着他腿的手没松, 眼神没抬,像是故意回避。他那种沉默,很不正常,像是压着情绪,又像在等什么信号。
祝棉脚尖轻动,踩了他一下。
不重,男生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手收得更紧了些,像在回应,又像是抵抗。
气氛忽然像被水漫过的打火机,闷闷的,有火,却点不起来。
祝棉缩了下腿,却被那双手攥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盛颂桉?”他声音拔高了些。
男生才终于抬起头。
眼神黏着他,一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的模样,像只忍着不叫的边牧。
祝棉:“……”
这下他确信在他睡觉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手腕上的星环无声地贴紧他的皮肤。
——“需要的时候,在心底呼唤我的名字。”
想起之前李均对他说过的话,祝棉垂眸,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李均的名字,试图与他取得联系,询问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
然而星环很沉默,他心底的声音也很沉默,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祝棉沉默了。
祝棉发怒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祝棉一个起身,却是眼前一黑,下意识抚上额头。
另外两人都是一惊,立即抬手一前一后搀住他的身子,让他慢慢缓过气。
祝棉动作略微缓慢,无意识拂开盛颂桉的手。他坐直了,腿从对方怀里抽出来,靠进祝淮怀里——动作自然得像早就习惯了。
“我要回家。”小脸埋在哥哥颈间,什么也看不见,他声音还有点哑,语气却透出不容置疑。
祝淮点头:“已经在路上。”
他语气平稳,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盛颂桉却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化,眸底的情绪转瞬即逝。
祝棉把脸埋进自己哥哥胸口,没再理人。他不是真的想逃,也没明说什么,但盛颂桉那双手,刚才搂得太紧了点。他还没做好准备在哥哥面前被人那样抱着,太过暧昧,一眼便看得出盛颂桉与他的关系并不清白。
明明不是。
至少还不是。
祝棉心虚地在心底改正。
车厢静下来,一路无话。小没良心的祝棉靠在祝淮怀里,闭着眼装睡,心思却转得飞快。他能感觉到两道目光,一前一后地落在自己身上,像针扎,像火烧。
车厢内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祝棉能清晰地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以及身旁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他假装熟睡,睫毛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着祝淮的衬衫纽扣。
祝淮低头看着弟弟泛红的耳尖,眸色渐深。他太了解祝棉了——这小骗子装睡时总喜欢抿嘴唇,像现在这样。
“别装了。不是刚刚才醒?”祝淮捏了捏他的后颈,声音压得极低,“睫毛抖得能扇风。”
祝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正对上盛颂桉灼热的目光。男生坐在对面座椅上,长腿委屈地蜷在有限的空间里,眼神却执拗地锁在他身上,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到底怎么了嘛?”祝棉终于忍不住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绵。
盛颂桉喉结滚动,刚要开口,祝淮却突然打断:“没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弟弟睡得翘起的发尾,“盛同学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这个生疏的称呼让祝棉眉头微蹙。他转头看向盛颂桉,对方却垂下眼睫,默认了祝淮的说法。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莫名其妙担心他的身体做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完全就是个借口!
祝棉太熟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了。往常盛颂桉来家里做客时,不说和祝淮相谈甚欢但也差不多。
可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绷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星环突然微微发烫。祝棉低头,看到一抹蓝光在金属表面流转,随即消失。是李均在提醒他什么?
“哥,”祝棉突然坐直身体,“我想吃城西那家甜品店的芒果班戟。”
祝淮挑眉:“现在?”
“嗯!”祝棉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突然特别想吃。”
全然不提刚刚还吵着要回家。
车子刚好驶过一个岔路口。祝淮沉吟片刻,对司机道:“前面调头。”
盛颂桉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祝棉趁机在祝淮看不见的角度,对他做了个口型:
【等我】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甜品店门口。祝淮刚要下车,祝棉却按住他的手:“哥,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我去买就行。”他飞快地瞥了眼盛颂桉,“小树陪我一起。”
祝淮垂眸,眸光一暗,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五分钟。”
“知道啦!”祝棉推开车门,拽着盛颂桉就跑。
这家甜品店很符合祝棉的口味,四个人经常来光顾,连周遭地形都熟悉得一清二楚。
甜品店转角处有个僻静的小巷。祝棉一把将盛颂桉推进去,双手抵在墙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虽然以两个人的身高差,这个“壁咚”的姿势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现在可以说了吧?”祝棉仰着脸,杏眸圆睁,又清又亮,“你和我哥怎么回事?”
盛颂桉低头看着他,眸中情绪翻涌。巷子很窄,两人贴得极近,他能闻到祝棉发间淡淡的软香,能看到他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哥他……”盛颂桉声音沙哑,“知道我喜欢你。”
祝棉瞳孔骤缩:“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盛颂桉抿唇,苦笑,“他……不太高兴。”
岂止是不高兴。
祝淮那番话像刀子一样,将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剖开,晾在阳光下暴晒。那种被审视、被评估、被划清界限的感觉,让盛颂桉现在想起来都如鲠在喉。
祝棉咬了咬下唇。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那颗仿佛与主人一起沉寂下去的钻石耳钉,小声开口:“其实他早就知道啦。”
“就在你翻墙那天,盛密欧。”
盛颂桉一怔,失笑,“好吧,棉丽叶。”
两个人因为这个小笑话,挤在一起笑了一会儿。
“那你怎么想的?”祝棉轻声问。
盛颂桉怔住。他没想到祝棉会这么直接。阳光从巷子口斜射进来,落在祝棉瓷白的脸上,将他卷翘的睫毛染成金色。男生喉结滚动,突然抓住祝棉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这里,”盛颂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第一次见你,就没变过。”
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像要撞破胸膛。祝棉耳尖发烫,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我知道你哥的意思。”盛颂桉低头,额头几乎抵住他的,“我不会越界,不会强迫你,更不会伤害你。但是……”他深吸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其他顾客。
祝棉慌忙推开盛颂桉,整了整衣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巷子。盛颂桉跟在后面,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两人买了芒果班戟回到车上时,祝淮正在接电话。他抬眸扫了眼并肩而坐的两人,目光在祝棉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通话。
“……我知道了,安排明天上午的会议。”他挂断电话,转向祝棉,“好吃吗?”
祝棉正小口咬着班戟,闻言点点头,叉起一块递到祝淮嘴边:“哥你尝尝?”
祝淮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眉头微蹙:“有点甜。”
“明明刚好。”祝棉嘟囔着,结果他手一抖,叉子掉在衣服上,他小小惊呼,只能再换一把。
他吃了一会儿,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男生,又鬼使神差地把同一把叉子递给盛颂桉,“你要不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间接接吻?还是在哥哥眼皮底下?
盛颂桉眸光一暗,刚要低头,祝淮突然咳嗽一声:“宝宝,手机响了。”
是沈蕴发来的消息:【调查报告出来了,有些奇怪的地方,要看吗?】
祝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回消息。盛颂桉默默收回伸到一半的手,眼神暗了暗。
车子驶入祝家别墅时,夕阳正好。祝淮先一步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盛颂桉趁机拉住祝棉的手腕:“公主……”
“嘘。”祝棉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睛亮晶晶的,“明天学校说。”
他飞快地凑近,在盛颂桉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然后像只成功扑到蝴蝶的猫一样溜下车,跑向已经站在门口的祝淮。
盛颂桉呆立在原地,指尖触碰着被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看着祝棉扑进祝淮怀里,仰着头说了什么,惹得男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盛颂桉突然明白了祝淮那番话的真正含义——在祝棉的世界里,祝淮永远是第一顺位。而他,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只能争夺剩下的位置。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退缩。相反,看着祝棉偷偷回头对他做的鬼脸,盛颂桉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
他会等。
等到祝棉准备好,等到那道界限自然松动的那天。
毕竟,他有的是耐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宝宝们我回来啦!!希望大家还记得我啊啊啊啊!!!不要忘记我和棉棉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X﹏X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隔了好多好多秋啦!都怪沐恩!也怪期末周!
ssa:我不会越界
(然后偷摸和棉棉啵嘴好几次了[愤怒])
棉儿:嘻嘻[可怜]
写到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能被我们棉棉爱着的人真的好幸福啊[爆哭]
小面包真的是爱神吧?!就这样温温柔柔地托住每一个人的心[爆哭]
69 哥妹夜市游
◎“哥,你和别人接过吻吗?”◎
短短三天便经历了大起大落, 重新回到别墅竟然有一种焕然新生的错觉。
祝棉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径直上楼进了祝淮的卧室, 翻出衣柜里被哥哥手洗干净的睡裙,洗了个澡直接换上。
管家和阿姨都在后面的小楼,此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祝棉和祝淮两个人。
祝淮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家居服,一时兴起,进了地下室看了两眼自己的手办,不过五分钟便担心祝棉找不到人害怕,急匆匆地开门回到客厅。
身形单薄似纸片的祝棉晃晃悠悠地从二楼飘回客厅, 走到沙发跟前双手扶着沙发靠背,陡然往柔软布料里跌入,瞬间没了踪影。
祝淮吓得一颤, 生怕祝棉真被绊倒,在男人看来, 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便直接消失在了沙发背后, 丝绸裙摆划出一道漂亮的光,恍惚间像人鱼的尾巴,又像只蹁跹的蝴蝶。
然而下一秒,一个小脑袋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探出来,食指中指并起, 笑眯眯朝哥哥扔了一个轻佻的飞吻。
男人无奈弯唇,走近亲亲他眼尾,轻声斥责:“谁教你的这样翻沙发?磕到自己怎么办?”
温凉的唇印上眼尾, 惹得祝棉眨了眨眼, 卷翘睫毛扫得祝淮心尖发痒。
祝棉轻轻笑开, 唇边泛起一个小小的窝, 杏眸里漾着古灵精怪:“不是还有你嘛!”
他扯住哥哥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二人距离再次缩短,只差隔着沙发靠背便能钻进男人怀里,温热体温染上哥哥的家居服,细长白皙的手臂揽上祝淮的脖颈,缠了一圈,像最磨人的精怪。
他哑声哑气:“难道你会不在我身边吗?”
话音刚落,祝棉自己就改了口:“不对,应该是,难道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吗?”
他的声音软的像一团被阳光直晒过的新棉,带着暖乎乎的香气,将祝淮的底线踩得一塌糊涂,却又将他高高悬起的心妥帖接稳,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祝棉。
棉棉。
我的宝贝。
祝淮垂眸,静默持续了半晌,怀里的人也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将耳朵贴过来,挨在男人左胸,听着哥哥平稳踏实的心跳。
终究,祝淮低声应了:“嗯。”
“哥知道。”
骨节分明的大手盖住祝棉光.裸.脊.背,轻轻揉了揉滑腻白皙的皮肉,另一只手给他夹好发夹,捏捏精致耳尖,问祝棉:“要不要吃饭?”
闻言祝棉顿时杏眸圆瞪,原本在享受哥哥顺毛的惬意表情跟着消失,一点羞赧和埋怨漫上小脸,他责怪哥哥:“我可是刚睡醒!难道在你心里我每天都不是睡就是吃么!”
小猪生气了。
祝淮失笑,他绕到沙发前面,俯身将人整个抱起来揽在怀里。祝棉轻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环住哥哥的腰,丝绸睡裙如水般滑落,露出两截白玉似的小腿。
“不是睡就是吃?”祝淮低笑,鼻尖蹭过弟弟的耳垂,“那现在是什么?”
下一秒他就自问自答:“哦,原来是宝宝猪在撒娇,让哥哥抱。”
祝棉耳尖发烫,膝盖稍稍用力夹紧男人腰侧,手指揪住祝淮喉结下的纽扣,轻轻一动将其解开:“明明是你非要抱我的!”
“嗯,我的错。”祝淮从善如流地认错,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他抱着祝棉走向厨房,像托着一团柔软的棉花,“谢谢小公主赏脸,愿意坐在我腿上。”
“赔你一顿饭怎么样?”
“不要。”祝棉把脸埋进哥哥颈窝,闷声闷气地拒绝,“说了不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祝棉顿时僵住,耳根红得能滴血。
祝淮胸腔震动,闷笑出声:“嗯,确实不饿。”
“祝淮!”祝棉恼羞成怒,张嘴在哥哥锁骨上咬了一口,力道却轻得像小猫磨牙。
男人眸色一暗,托着弟弟臀.部的手微微收紧:“别闹。”可转瞬却又俯首,耐心地给怀里的炸毛小鸟顺毛,语调低沉温柔。
外边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厨房的灯光暖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瓷砖上,交叠成亲密无间的形状。祝淮单手打开冰箱,另一只手仍稳稳托着怀里的人:“想吃什么?”
祝棉歪头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毫无兴趣地一转头,意思是什么都不想吃。
祝淮蹙眉,隐隐头疼。
小公主又犯挑食的毛病了,宁愿饿着也不吃。
但是现在还是空腹状态,祝淮不敢在这时候惹他,会让祝棉平白生一肚子气。
厨房陷入短暂的沉默。祝淮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因为自己挑食的问题闹脾气——祝棉的胃向来娇气,空腹太久容易难受,却又固执地不肯妥协。
“那……”祝淮突然灵光一闪,指尖轻轻摩挲弟弟的后腰,“要不要去夜市?”
祝棉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嗯。”祝淮点头,顺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但只能吃我允许的东西。”
对于祝棉的身体健康,祝淮与盛颂桉、陆景阳、沈蕴乃至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异常在意。不能保证卫生的街边小吃从来没有祝棉的份,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个男生大快朵颐。
然而越得不到什么越想吃什么,祝棉每每都要撒好一会儿娇才能被盛颂桉三人喂几口。
“好耶!”祝棉欢呼一声,挣扎着要从哥哥怀里跳下来,“我去换衣服!”
祝淮却收紧了手臂:“就这样去。”
“啊?”祝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丝绸睡裙,耳尖瞬间红了,“这、这怎么行……”
“外面套我的风衣。”祝淮已经抱着他往衣帽间走,“反正坐在车里,没人看见。”
五分钟后,祝棉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和一双光洁的小腿。祝淮的风衣对他来说太大了,长度并不算太长,只是肩宽差得太多,一整个松松垮垮,袖口也长出一截,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哥……”祝棉扯了扯过长的袖子,小声抗议,“好奇怪。”
祝淮低头给他系安全带,闻言轻笑:“很可爱。”手指不经意擦过裸露的膝盖,触感细腻微凉,“不过得穿条裤子。”
“不要!”祝棉立刻把腿缩起来。
他对穿裙子没什么抵触心理。不过再加条裤子就不太乐意,毕竟已经入夏,一件长款风衣已经够严实,他用力点头,“这样就好。”
祝淮挑眉,没再坚持,只是默默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
*
夜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祝淮停好车,转身看向副驾:“在车上等,我去买。”
“不要!”祝棉已经解开安全带,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自己挑。”
祝淮叹了口气,从后备箱拿出一双备用拖鞋给他穿上:“那要牵紧我。”
刚踏入夜市,祝棉就像只出笼的小鸟,兴奋地东张西望。风衣下摆随着走动微微扬起,露出纤细的脚踝,精致脚链碰撞间声音清脆,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祝淮眉头一皱,伸手将人揽到身侧,风衣下摆严严实实地遮住那双晃眼的白腿。
“章鱼小丸子!”祝棉突然指着一个小摊,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想吃那个。”
祝淮扫了眼摊位,还算干净,点头同意:“只能要原味的。”
“好呀~”祝棉乖巧应下,站在一旁等哥哥付钱。
摊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眯眯的:“小伙子,你女朋友真漂亮。”
祝棉瞬间涨红了小脸,刚要解释,就听祝淮面不改色地应道:“嗯,就是有点挑食。”
老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往纸盒里多加了两个丸子:“送你们的,年轻人要好好吃饭啊。”
祝棉捧着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脸颊鼓鼓,杏眸明亮,走远了才慢吞吞开口:“哥你干嘛不解释……”
“解释什么?”祝淮挑眉,用竹签叉起一个丸子吹凉,“张嘴。”
祝棉下意识服从,鲜香的章鱼块在口中爆开,烫得他直吐舌头。祝淮无奈,从旁边买了瓶常温矿泉水拧开递给他:“慢点吃。”
祝淮眸色温柔,气场平和。
五颜六色的彩灯,祝棉又留着长发尾,小脸蛋精致得让人一眼望过去分不出性别,怎么能怪陌生人认错?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祝淮严格控制着弟弟的进食种类和数量——铁板豆腐可以,但不要加辣;鲜榨果汁可以,但只能加三块冰的;烤鱿鱼不行,太油腻……
“哥~”祝棉扯着祝淮的衣角撒娇,“就吃一串嘛……”
祝淮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软,勉强同意:“半串。”
祝棉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却被烫得眼泪汪汪。祝淮连忙接过鱿鱼串,仔细吹凉后才一小块一小块撕给他吃。
“好吃吗?”看着弟弟鼓起的腮帮,祝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祝棉点头,突然踮起脚尖,将最后一块鱿鱼送到哥哥嘴边:“你也尝尝。”
祝淮怔了怔,低头含住。夜市昏黄的灯光下,祝棉的唇瓣沾着些许油光,水润诱人。
他喉结滚动,敛下目光不敢再看。
“棉花糖!”祝棉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小摊吸引,兴奋地拽着祝淮往那边跑,“我要那个兔子形状的!”
棉花糖摊前围满了小朋友,祝棉挤在其中格外显眼。他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灵巧的手艺,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惊艳的目光。
“要什么颜色的?”祝淮大掌抚上祝棉小腹,贴护在他身后,防止被人撞到。
“粉色!”祝棉毫不犹豫,“兔耳朵要白色的。”
拿到棉花糖后,祝棉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腻的糖丝立刻粘在嘴角。祝淮眸色一暗,俯身用拇指擦去:“笨蛋小猪。”
祝棉哼哼,扬起下巴看人,突然将棉花糖递到哥哥嘴边:“尝尝?”
祝淮向来不爱吃甜食,却还是低头咬了一小口。糖丝入口即化,甜得发腻,却因为沾了弟弟的气息而变得格外美味。
“好吃吗?”祝棉期待地问。
“嗯。”祝淮点头,等两人走远了摊位,人流逐渐稀少,他才突然凑近他耳边,“没有我身边的这朵棉花甜。”
这句情话来得突然,祝棉手一抖,棉花糖差点掉在地上。他木着脸瞪了哥哥一眼,却换来一个温柔的额吻。
两人走到夜市边缘的休息区,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祝棉小口小口地吃着棉花糖,只是普通的糖味也吃得开心,双腿在空中轻轻晃动,睡裙下摆随着动作微微上扬,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
祝淮不动声色地将风衣下摆往下拉了拉,盖住那抹诱人的白色:“吃饱了吗?”
“嗯!”祝棉抬手一扔,棍子精准扎进垃圾桶,他满足地点头,突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连忙捂住嘴,杏眸微弯,有点不好意思。
祝淮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看来是吃撑了。”
夜风微凉,祝棉不自觉地往哥哥怀里缩了缩。祝淮顺势将人搂住,风衣敞开,将两人一起包裹其中。这个姿势亲密得过分,祝棉能清晰地听到哥哥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哥……”祝棉仰起脸,月光为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们以后常来好不好?”
小聪明蛋,还知道给自己谋福利。
祝淮没有立即做出承诺,而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只要你好好吃饭。”
“那……”祝棉眼睛一转,语气生动,“下次我想吃麻辣烫!”
“不行。”
“烤冷面!”
“太油腻。”
“臭豆腐总可以了吧?”
“……你想都别想。”
“祝淮——!你烦死人了!”
祝棉气鼓鼓地撇嘴,却在祝淮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弯了眼睛。他知道,只要再撒个娇,哥哥最终都会妥协——就像从小到大每一次那样。
*
回程的车上,祝棉因为吃得太饱而昏昏欲睡。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歪倒在祝淮肩上。
“困了?”祝淮轻声问,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祝棉迷迷糊糊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强撑起眼皮,双手搓搓脸蛋,像小猫洗脸,他含糊开口:“不能睡,不然一会儿该睡不着了!”
祝淮顺着他的意思,轻轻吻他耳尖,逗他说话,“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呢?”
“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月光透过车窗洒落,为祝棉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唇色粉嫩,是吃饱后的好气色。
祝淮拉过他的手捏捏手指,声音沉沉:“都听你的。”
*
回了别墅两个人分开洗漱,最后在祝淮卧室汇合,一同窝在大床上看电影。
洗漱过后祝棉反而精神了许多,睡意不复,他蜷在男人怀里,脚丫搭在对方大腿上,时不时被捏一下脚心,痒得直躲。
“别闹……”他拍开祝淮作乱的手,眼睛却还盯着屏幕,“正到精彩的地方呢。”
祝淮听话地停手,转而把玩起弟弟柔软的发丝。电影是祝棉选的,一部老式爱情片,男女主角正在雨中拥吻。
“哥。”祝棉突然仰头,“你和别人接过吻吗?”
祝淮手指一顿,垂眸瞬间与那双杏眸对视。两人没有一个先移开目光,似乎都要望进对方眼底。
“当然没有。”
祝棉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抿嘴一笑。
男人的目光凝在那颗若隐若现的唇珠。
“骗人。”下一秒祝棉却又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多人追你。”
“真没有。”祝淮无奈地捏捏他的脸,心里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却还是顺着他的心意承诺,“这么多年都只有你一个。”
祝棉眸子亮亮,突然翻身跨坐到祝淮腿上,双手捧住哥哥的脸:“那我是第一个?”
电影的背景音乐逐渐变得暧昧且悠长,镜头已经转到了灼热的卧室内。
祝淮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祝棉脸上,藏了许多隐秘至极的痴迷。
“你是唯一一个。”
“过去,现在,到未来。”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我来啦啊啊啊啊[爆哭][爆哭][爆哭]
我居然有五天没更新了[愤怒]这个沐恩也太坏啦[愤怒][愤怒]!!!
罚她给大家抽20个红包还要写多多多多的日记和小段子补偿大家[愤怒]
宝贝们可以在这章多多留评哦!抽2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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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白月光祝棉
◎“沈蕴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
临近六月末, 盛夏里阳光灼得所有人都内心发燥。
祝棉托着腮往阳光明媚的窗外看去,视线漫无目的地乱转。
窗户被陆景阳陡然从外面拉开, 祝棉吓了一跳,唇珠都颤了颤。
男生的卷毛顶进教室,感受到教室内的空调凉气惬意地眯了眯眼。
他刚打完篮球回来,身上体温高得吓人。
盛颂桉挎着篮球和沈蕴落在后面一步,两人身旁又是一大群男生围在一起。
祝棉弯下眉眼,好脾气地把自己的小风扇打开对着陆景阳吹,又给他扯了两张纸巾擦汗, “你们不是去体育馆打球吗?难道去了室外场地,怎么脸这么红。”
“嗯呢,他们嫌室内地滑, 非要去室外顶着大太阳,可晒死我了。”陆景阳刚要腻歪地蹭上去, 就被盛颂桉一把大力推开,手忙脚乱地扶住窗框才没摔, 他大声嚷嚷:“你干嘛!?”
盛颂桉瞥他一眼没说话,屈身蹲下将俊脸凑到祝棉手边,一头黑发乱乱的,浑身散发着少年气,对着祝棉眨眨眼:“给我擦擦嘛公主。”
祝棉对两秒内面前就换了个人的事接受良好, 这三个人争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给陆景阳扔了一包面巾纸,又将湿巾拍到不知何时走进教室挨在他身边的沈蕴手里,最后拿出酒精棉片, 先细致地给盛颂桉擦拭着左耳上的耳洞。
盛颂桉扒在窗台乖乖侧着头, 像条极听话的边牧, 耳尖在酒精棉片的擦拭下泛起薄红。他垂着眼睫, 能清晰看见祝棉微蹙的眉心和专注的眼神——少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鬓角,指尖隔着冰凉的棉片轻轻按压耳洞边缘,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
“发炎了?”祝棉的指尖在微微红肿的耳骨边缘顿了顿。
“嗯……”盛颂桉声音有点哑,“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到了。”他没说后半句——是晚上辗转难眠时无意识揉红的,因为满脑子都是祝棉在沙发上蜷缩的睡颜和那个背着祝淮的轻吻。
“笨蛋。”祝棉蹙着眉轻斥一声,却从笔袋夹层里变魔术般摸出一个小巧的银质耳钉护理盒。他用消毒针尖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地点涂上去。冰凉的药膏混着少年指尖的温度,激得盛颂桉喉结滚动。
十六岁,也是夏天,盛颂桉隔着栅栏疯狂大叫祝棉的名字,吓得他身上还穿着棉质睡裙就直接跑出了别墅,站在草坪上看见手脚仍然完好的男生,祝棉气得直接穿过铁栅栏缝隙给了盛颂桉一拳。
男生那时候已经比他长得高,微弯下腰,笨拙地给他提起被露水蹭湿的裙摆,侧过脸给他看新打的耳骨钉,小小的钻石闪着明亮的光。
祝棉杏眸睁得圆圆,看着他仍红肿的耳骨也不敢上手去碰,嘶了一声问他:“疼不疼啊?你怎么突然打了这个。”
盛颂桉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眸子,低声笑:“你昨天不是说觉得好看吗?”
祝棉愣住,随即想起两个人昨天窝在影音室里看电影的时候,他盯着男主角的耳骨钉随口说了一句好看,可惜自己的耳朵容易发炎不能打耳洞。
谁知道盛颂桉会把这句话也记在心里。
祝棉撩起垂到手背的衣袖,露出白皙细长的手臂,捧着盛颂桉的脸凑近了仔细看。
两个小孩隔着一面铁栅栏也难舍难分。
祝棉看着就疼,想了想,嘟起嘴轻轻吹了几下凉风。
毫无防备的盛颂桉浑身一震,喉结滚动,整个身子都被吹麻了半边。
“回去要做好消毒呀,不然容易增生的。”祝棉听见别墅里哥哥在叫他的名字,收回托着男生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不要沾水哦!”
“好了。”祝棉收手,指尖不经意蹭过他滚烫的耳廓,“今晚别沾水啊。”
听见恰巧与回忆共振的相同叮嘱,盛颂桉抬眼,眸子里映着祝棉被阳光镀上金边的轮廓,笑意从眼底漾开,同样说了那句与两年前相同的回复。他说——
“遵命,公主。”
这旁若无人的亲昵让旁边的陆景阳酸得冒泡。他捏着那包没拆封的面巾纸,故意大声吸鼻子:“棉棉!我鼻子晒得好痛!要脱皮了!”
打断了二人的相视一笑,祝棉闻声转头,果然看见陆景阳鼻尖红得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汗珠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他立刻抽出一张湿巾浸透舒缓芦荟液,隔着课桌伸手按在他鼻梁上:“低头。”
陆景阳立刻弯腰,把毛茸茸的脑袋塞到祝棉手边。冰凉湿润的触感压下火辣辣的刺痛,祝棉的手指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连带着他心头的燥热也一并抚平了。
“你们下次都不许顶着太阳疯跑了,”祝棉指尖加重力道按了按他晒红的颧骨,“如果中暑了就通通去喝藿香正气水!”
光是听见这五个字,几人就要呕了,连忙捏着鼻子隔绝那股幻觉中的气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绝对会很听话,没有下次了!
“棉棉好凶哦……”陆景阳嘴上哼哼,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掌心蹭,嘴角咧开的笑都露出了半边虎牙,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
一直沉默的沈蕴终于动了。他展开那张带着薄荷清香的湿巾,却没擦自己颈间的汗,而是极其自然地抬手,用微凉的湿巾一角轻轻按在祝棉的额角——那里不知何时也沁出细小的汗珠。
“你也出汗了,”沈蕴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给你擦擦。”
湿巾的凉意激得祝棉一颤。他仰头对上沈蕴的眼睛,男生修长的手指隔着湿巾停在他皮肤上,克制又专注。
祝棉忽然笑了,像初夏骤雨后绽放的栀子,干净又柔软。他反手抓住沈蕴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湿巾翻了个面,不容拒绝地按在沈蕴汗湿的后颈。
“先管管自己吧小云哥哥,”祝棉指尖用力,把那截总挺得笔直的脖颈按得微微弯下来,与自己视线平齐,“你后背都湿透了。”
沈蕴呼吸一滞。祝棉的手指像带着电流,穿透湿巾的布料灼烧他的皮肤。
他能看见少年清澈瞳孔里自己瞬间失神的倒影。
周围男生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只有祝棉带笑的呼吸近在咫尺。
其他男生本来就被晒得心烦意乱,结果同样是狼狈的一身汗,这三个男生回来不仅有校花的香气可以呼吸,甚至能让校花亲手给他们擦汗,一个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佯装着大声隔空喊话。
“谁脸红了就自觉走开好吗,我脸皮厚可以选我!”
“我也要被晒脱皮了,啊!好热!”
“嘶,谁帮我看看我这耳洞是不是也发炎了!”
沈蕴的耳根彻底红透,像被晚霞浸染的云。他猛地直起身,攥着湿巾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祝棉指尖残留的触感和温度,隔着湿巾的薄棉,在他后颈那片敏感的皮肤上烙下了清晰的印记。
周围的起哄声浪更高了,夹杂着口哨和拍桌子的声响。
“沈蕴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
最后排的季行声音沙哑,直接不管不顾地点名道姓,他正用毛巾擦着汗湿的红发,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祝棉按在沈蕴后颈上的那只手,英俊风流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羡慕。
“就是就是!棉棉!看看我!我耳朵也红了!绝对是被太阳晒的!”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夸张地侧过头,把一只耳朵凑向祝棉的方向,被旁边的同桌笑着捶了一拳。
“你那明明是刚才打球被球砸的!”
“我不管!棉棉快给我也看看!”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被点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教室中央那片小小的空间。空调的冷气似乎都被这灼热的视线驱散,只剩下少年们毫不掩饰的、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关注。
祝棉却像没听见那些嘈杂的起哄。
他松开按着沈蕴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热度,目光扫过陆景阳依旧红彤彤的鼻尖和盛颂桉带着药膏凉意的耳垂,最后落回沈蕴镜片后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波动的眼睛,唇边那抹狡黠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大家都很热啊。”祝棉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喧闹。
他转身,从自己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抽屉里,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印着卡通草莓的保温袋。
拉链拉开,寒气四溢。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小巧的铝罐。
“猜到大家会很热,”他弯着眼睛笑,像是分发糖果的小王子,动作利落又自然,“冰镇的电解质水,一人一瓶。各有口味都有,先到先得哦!”
高二八班的男生们眼睛都亮了,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
“哇!棉棉你居然准备了!”
“我的天!冰的!救命恩人!”
“呜呜呜棉棉你真是小天使!”
祝棉白皙的手指在冰凉的罐子间灵活穿梭,准确无误地将不同口味递到对应的男生手中。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这被一群高大男生围在中间、接受他们炽热目光洗礼的场景再平常不过。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分水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汗湿的鬓角黏着几缕微长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少年微微倾身时,棉质衬衫的领口滑开一点,露出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拿到水的男生们,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先是迫不及待地拉开拉环,仰头猛灌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浇灭了身体的燥热。然后,他们的目光便会不自觉地、或长或短地,重新黏回到祝棉身上。
看他微微鼓起的脸颊肉;看他因为用力拉开一个有点紧的拉环而微微蹙起的秀气眉头;看他将最后一瓶水递给角落里一个平时很安静、此刻却涨红了脸的男生时,那安抚性的、弯弯的笑眼。
所有人的眼神是灼热的,但又是纯粹的、带着欣赏和珍视的凝视。像在欣赏一件易碎却光芒四射的稀世珍宝,想靠近触碰,又怕自己的莽撞会惊扰了那份美好。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冰水的凉气、还有少年人身上特有的阳光和青草气息,但最浓烈的,是无声汇聚在祝棉身上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喜爱与渴望。
盛颂桉捏着自己那瓶已经不再冰的海盐柠檬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目光沉沉地锁在祝棉被几个男生围着递水的背影上。
陆景阳则抱着他那瓶葡萄味的水,下巴搁在瓶盖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祝棉转来转去,嘴角咧得大大的,像只守着宝藏的快乐大狗。
沈蕴早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表情,只是握着水瓶的手指收得有些紧,镜片后的视线偶尔扫过那些离祝棉过近的男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好了,都拿到了吧?”祝棉将空了的保温袋折好塞回抽屉,拍了拍手,环视一圈。他额角又渗出一点细汗,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棉棉!我的呢我的呢?”一个刚才打完篮球去洗手落后一步没挤进来的男生急吼吼地冲过来,满头大汗。
祝棉摊摊手,一脸无辜:“哎呀,好像算漏了一个……保温袋装不下了。”他看着男生瞬间失落下去的脸,狡黠地眨眨眼,变魔术般从自己桌肚最里面摸出一个单独包装的、还冒着冷气的吸吸冻,“喏,荔枝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那男生瞬间多云转晴,欢呼一声抢过吸吸冻,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引来一片羡慕嫉妒的“嗷呜”声。
祝棉拿起自己那瓶还剩一半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水珠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滚过微微凸起的喉结,没入衬衫领口。好几个男生不自觉地跟着咽了下口水。
他放下水瓶,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目光灼灼、像等待投喂的大型犬般的男生们,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像团轻软的棉花,稳稳接住了每一个人的情绪,带着抚平一切的安稳:“再怎么看我也没有了哦,大家明天再来光顾吧。”
男生们听出他委婉的话中之意,纷纷留恋但又十分听话地移开了视线,不想让祝棉感到不适。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盛颂桉慢悠悠从地上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弯下腰好笑地用手背捏了捏祝棉的脸肉,只有一点点却也柔软异常。
祝棉扬起小下巴点点,哼哼地笑,不说话。
盛颂桉直起身,劲臂撑在窗台,上半身探入教室,懒懒宣布道:“下周末南馆生日派对,大家赏脸出席啊!”
才安分一会儿的高二八班顿时又炸开了锅,熙熙攘攘:“盛少的生日派对必须去啊!”
“放心吧爬也爬去!”
“我重生了,重生在太子生日的前一周,这一世我无论如何也要参加!”
“笑死我了你有病啊快把听书软件卸载了吧!!”
祝棉没忍住,和陆景阳头碰头地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沈蕴无奈地给他撩起发尾擦拭细汗。
盛颂桉的生日就在下个周末,也是他的成人礼。
祝棉拍了拍他胳膊,小声询问道:“是不是还要有一场正式晚宴?”
盛颂桉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回话:“嗯嗯,我爸妈应该会办一个,没关系,正好一起去了。”
祝棉一想也是,班里这群人在晚宴上也一定会碰到,到时候直接一块去南馆就好了。
思及于此,祝棉不由得弯唇轻笑。
他坐在窗边,始终被盛夏的阳光和少年们滚烫的目光包裹着。
像一颗会发光的小太阳,温柔地接纳着所有的喜爱与凝视,自身却散发着一种不自知却令人心折的耀眼光芒。
这光芒无关性别,只关乎他本身——是独一无二的、细心温柔又包容的,值得所有人奔赴的祝棉。
【作者有话说】
唉,写完这章的最大感受就是,没有人会不爱上祝棉,没有人。
完全是白月光……(T_T)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一个面包小人儿呢[爆哭]
期末周能写棉棉完全是我最后的慰藉,被摧残了快两个礼拜,看见法条就想吐,终于要在下周一结束这一切了[爆哭][爆哭]
届时我将王者归来[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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