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藏不住的哈欠与暧昧


    ◎“谁想让你亲。”◎


    高二八班的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盛夏骄阳提前炙烤过的、混合着粉笔灰和少年青春气的独特气息,其中似乎还混进了不少人的大牌香水味。


    讲台上, 数学老师正激情四射地讲解着立体几何,手中的三角板敲得黑板“邦邦”响,试图唤醒被窗外蝉鸣和腹中馋虫双重夹击的灵魂。


    祝棉正微微侧着头,阳光穿过窗棂,在他柔软的黑色发顶跳跃,又给那几缕不听话翘起的发尾镀了层金边。


    他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 笔杆在修长的指间翻飞,像只灵巧的银色蝴蝶。面前的草稿纸上,线条干净利落, 辅助线画得比老师在黑板上演示的还要清晰几分。


    懒洋洋坐在他身边的盛颂桉,目光从黑板上的三棱锥模型上滑下来, 极其自然地就落到了祝棉的后颈上。


    那里有一小块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像上好的羊脂玉透出暖意。盛颂桉的视线在那片红晕上停留了两秒, 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像被什么烫到似的,迅速移回自己的习题册,只是笔尖在纸上戳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墨点。


    下一秒祝棉放下笔,毫无预兆地小小张开了嘴, 又突然抬起手——不是要回答问题,而是一个小小的、带着十足倦意的哈欠。


    祝棉眯着眼,杏眸无声漫上一层水光。


    这个哈欠不大, 却极具感染力。


    余光时刻留意他一举一动的盛颂桉, 目光刚从那片玉白挪回祝棉的脸, 正好撞见这慵懒一幕。他条件反射般, 嘴巴不受控制地也跟着张开了一半,又猛地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把后半截哈欠憋了回去,结果憋得眼角都沁出点泪花,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吞了个完整的糖山楂。


    坐在祝棉斜后方的陆景阳更是位置绝佳,本来正光明正大地欣赏祝棉的侧脸,看到那哈欠,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嗷”地一声就张大了,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像个被突然捏响的橡胶鸭子。


    顿时引来周围一圈人的视线。


    陆景阳:“……”


    其他男生:“……”


    刚刚沈蕴也被传染地想打哈欠,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强行忍住,这下丢脸的可真是只有陆景阳一人。


    数学老师又在敲黑板,恨铁不成钢:“快点看题!陆景阳脸上有答案啊?!”


    然而哈欠的传染力实在太强,本来在看热闹的祝棉没忍住,又捂着下半张脸小小打了一个。


    这下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更别提大多数人看过来都是为了趁机多瞧两眼棉棉校花。


    教室里顿时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哈欠声。有的短促像小鸡啄米,有的悠长像拉风箱,有的无声只张嘴,有的故意搞怪般带着怪异的尾音。后排的季行打哈欠打得太过投入,脑袋差点磕到坚硬的桌面。


    一时间,沙沙的写字声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哈欠声取代,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名为困倦的“病毒”。


    比催眠师还有能力的数学老师气得连站在空调底下都脑门出汗,“啪”的一声放下三角板,抱肘,显然已经做好了训人起手式。


    然而下一秒他刚张开嘴,就不受控制般地同样慢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


    ——当着下面所有高二八班同学们的面。


    数学老师:“……”


    所有人:“……”


    同样被传染的丢脸中年男子一秒放下胳膊重新拿起三角板,艰难挤出一个假笑:“来,同学们,继续——!”


    有人忍笑忍得脖颈通红,痛苦地埋下脸,双手伸进桌斗里噼里啪啦地盲打键盘:“我要笑死了,刚才都快看见老师的蛀牙了!!!”


    “放过我们这些笑点低的吧……”


    祝棉好笑地揉完眼睛,正一脸无辜地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那个引发“生化危机”的哈欠不是他打的。


    盛颂桉也挑着眼睛笑,右手支着下巴侧过脸去看罪魁祸首,如愿以偿地得了祝棉轻飘飘一瞥,顿感身心愉悦。


    终于捱到了下课,午休铃打响,又累又饿的男孩子们互相嬉笑推搡着一窝蜂从教室门口挤了出去。


    陆景阳和沈蕴提前去了食堂买饭,祝棉慢悠悠地收拾桌面,盛颂桉在一旁抱着胳膊等他。


    男生抬手摸摸耳钉,忽而开口:“公主,要不要私奔?”


    这话来的很是突兀,压低的声线磨着耳膜,像砂纸擦过干燥的木头。阳光正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眼窝投下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那阴影里烧着点东西,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然而祝棉却只是微讶一瞬,像是对这种侵略性丝毫不觉,随即弯着眸子笑开了,他不问去哪儿,不问原因,便直接点头应了一声——


    “好啊。”


    *


    蝉在窗外叫疯了,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裹着六月末滚烫的热风,直往人骨头缝里恼人地钻。


    下午两点半,整座城市像块被烤软的年糕,黏糊糊地塌陷在暑气里。


    躲着人群溜出后门时,鞋底蹭过光滑的走廊瓷砖,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吱”。


    世界在身后迅速褪色、凝固,只剩下前面祝棉清瘦挺拔的背影,轻薄的校服衬衫被汗微微洇湿,贴在肩胛骨起伏的轮廓上,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人急促又竭力放轻的脚步声在空旷里回荡,咚咚,咚咚,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响。


    推开通往自行车棚的那扇铁门,热浪裹挟着刺目的白光,劈头盖脸砸过来,空气烫得吸一口肺管子都发疼。盛颂桉那辆黑色的山地车就歪在角落阴影里。


    每每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送,四个人只把车子扔在车棚,没怎么骑过。


    “上来。”男生长腿一跨,稳稳支住车,下巴朝后座一点。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帅气。


    祝棉大大方方侧身坐上去。


    手刚犹豫着是抓温热的车架还是他腰侧单薄的布料,车身猛地向前一冲。惯性让祝棉整个人往前一扑,脸颊结结实实撞在他紧绷的后背上。洗衣粉的淡香混合着他身上蓬勃的、属于夏日的阳光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


    “抱紧。”他声音混在呼呼掠过的热风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坏。


    环过他腰身的手臂收紧了。


    掌心下是少年劲瘦的腰线,薄薄的衬衫布料根本挡不住底下蕴藏的热度和力量,随着他蹬车的动作,肌肉细微地起伏、绷紧,像某种活的、滚烫的兽。


    车轮碾过被晒得发软的路面,蝉鸣被风撕扯成碎片,黏在滚烫的皮肤上。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像只巨大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在阳光最烈的时刻,祝棉和盛颂桉完成了一场没告诉任何人的私奔出逃。


    *


    从秀和高中到市中心,至少也要两公里,盛颂桉匀速骑着,祝棉有些担心地扯了扯他衣角,“累了换我骑。”


    男生的声音裹着热风传到单车后座,吊儿郎当又一本正经:“那怎么行,小的怎么能让公主亲自赶马车?”


    祝棉抬手给了他一下,却也无声笑了,在晃眼的阳光下眯着眸子,仰着脸安慰自己晒太阳补钙。


    一路骑进市中心,盛颂桉开了手机导航直奔一处高档小区。


    “这是哪儿?”祝棉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盛颂桉刷完卡又人脸识别,过了门禁,推着单车停好回头,“我爸妈给我的生日礼物,一会儿带你也去录个信息,下次直接进来就行。”


    祝棉愣了一会儿才应声。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


    祝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目光却不自觉地滑向站在身旁的盛颂桉。


    顶着烈日的骑行还是太过极限,直到现在男生的胸膛依然在大幅起伏,一颗汗珠从盛颂桉的鬓角滑落,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缓缓向下。


    祝棉的视线追随着那滴汗珠,看着它划过脸侧,最终悬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


    他的手指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当祝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指尖已经轻轻触到了盛颂桉的下巴。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对方皮肤的热度,比他想象中更加灼烫。汗珠在他的指腹下破碎,留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盛颂桉的呼吸明显一滞,他缓缓转过头,深褐色的眼眸在电梯顶灯的照射下呈现出近乎琥珀的质感。祝棉看到那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捕食者锁定了猎物。


    “你流汗了。”祝棉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可他的手还按在男生下巴,指尖微微颤抖。


    盛颂桉没有给他思考下一句话的机会。


    他猛地扣住祝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祝棉轻吸了一口气。盛颂桉的手掌滚烫,几乎要在他皮肤上烙下印记。祝棉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后退半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电梯壁,无处可逃。


    “心疼我吗?”盛颂桉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动而出,他向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危险的程度,“一会儿该怎么办呢……”


    祝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能闻到盛颂桉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道,莫名地令人眩晕。他的手腕被牢牢禁锢,脉搏在对方拇指按压的位置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你把我骗来,还要干什么?”祝棉垂着眸子,唇珠水红,脸颊被晒得泛粉,很可怜的样子。


    明明被人一问就跟着走了,像只最自由自在的猫,谁能骗得了他。


    盛颂桉顺从地背了这个罪名,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他缓慢地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祝棉的。祝棉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拂过自己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乖宝,电梯里有监控,不能亲你。”男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戏谑,却又更多失望。


    祝棉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看到盛颂桉的目光立刻追随着这个动作,眼神变得更加幽深。电梯里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上升,祝棉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将衬衫黏在皮肤上。


    祝棉刚想说谁要让你亲,电梯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他失去平衡向前倾去,嘴唇擦过盛颂桉的脸颊。


    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祝棉感到一阵电流从接触点窜遍全身,不在计划中的意外让他的脸颊烧得发烫,想要后退却被盛颂桉另一只手扣住了腰。


    盛颂桉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稍稍偏头,鼻梁蹭过祝棉的太阳穴,带起一阵战栗。


    “电梯怎么还不到,真快忍不住了。”盛颂桉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祝棉的心脏跳得无比剧烈,他甚至担心盛颂桉能听到。


    视线逐渐模糊了,只能看到盛颂桉越来越近的脸,和那双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眼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楼层到了。


    二十三层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的灯光斜射进来,照亮了两人纠缠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休息的这几天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喜欢一些呆瓜男高剧情哈哈哈!


    下一章是我最喜欢的竹马绕床亲亲我我小情侣黏黏腻腻腻腻歪歪的场景……今晚就给宝贝们呈上来!!!


    一人一句安眠99[愤怒][红心]


    72   互相探索(上)


    ◎“穿了么。”◎


    祝棉和盛颂桉同时一顿。


    一梯一户的设计有足够的隐私空间, 让两人不必担心会有人窥见这几分暧昧,却还是慢慢分开, 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在身后无声滑合,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专属空间特有的静谧瞬间包裹了他们,空气里只剩下彼此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却汹涌的、在电梯狭小空间里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暗流。


    盛颂桉那声刻意的轻咳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也微妙地调整了两人间过分粘稠的氛围。


    他率先走向玄关旁的鞋柜,动作流畅地弯腰, 打开柜门取出一双崭新的、质感极佳的深灰色棉质拖鞋。那姿态优雅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单膝微屈,自然地蹲跪下来,一手稳稳托住祝棉的小腿肚, 一手握住了他穿着运动鞋的脚踝。


    那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袜传递过来,祝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盛颂桉的手指修长有力, 动作却异常轻柔,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解开鞋带, 褪下祝棉的鞋子,再稳稳地将拖鞋套上他的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这不是换鞋,而是一种隐秘的仪式。


    祝棉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 又轻轻搭在盛颂桉宽阔坚实的肩膀上,借力站稳。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的微微绷紧,和透过衬衫衣料传来的灼人体温。


    换好鞋, 盛颂桉直起身, 那股迫人的气息也随之笼罩上来。祝棉弯唇一笑, 仰起脸, 目光越过盛颂桉的肩膀,投向公寓内部。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浅色瓷砖泛着温润的光泽,线条简洁利落的家具在柔和的间接灯光下显得低调而奢华。空间感开阔得惊人,几乎没有多余的隔断,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穿透整个公共区域。


    “哇——”祝棉由衷地赞叹出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一丝回响,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欣赏,“这设计……审美真好,小树你自己搞的?”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中央那盏极具艺术感的悬浮吊灯,又落在一整面墙的原木色定制书架上,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籍和一些造型独特的艺术品。


    有一些很眼熟,是之前盛颂桉说过喜欢的单品。


    盛颂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怎么样?入得了公主殿下的法眼吗?”


    他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姿态像极了一位绅士,“带你转转,熟悉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盛颂桉化身最专业的导览。他的大平层设计确实体现了他鲜明的个人风格——理性、冷感,却又在细节处透露出对舒适和质感的极致追求。


    祝棉一眼便注意到那个巨大的开放式厨房,连接着岛台,设备专业得能开私厨。


    他被拉着坐在宽大的沙发,容得下四五个人一起打滚。宽敞的客厅铺着触感极佳的手工编织地毯,与冷硬的金属线条形成奇妙的平衡。


    两人又起身去了书房。书房是另一个独立空间,一整面落地玻璃幕墙外是开阔的露台,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啧,万恶的资本家。”祝棉嘴上调侃着,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欣赏。他尤其喜欢这个连接着主卧的巨大露台,已经能想象到,晚风拂过,会带来夏日难得的清凉。


    然而主卧套房更是将奢华与私密结合到极致,步入式衣帽间、干湿分离的卫浴,以及那张几乎占据卧室三分之一空间的定制大床,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你买这么大一张床干什么……?”祝棉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指向那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定制大床。


    “……睡觉啊。”男生倚在门板上,耳钉折射出微闪,扬着一双桃花眼笑得又坏又帅。


    祝棉假装没听懂他的未尽之意,皱皱小鼻头又微微蹙眉,直接换了个话题:“我想洗澡!”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抱怨和撒娇意味,“你这儿……能借我冲个澡吗?”


    参观完毕,两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夏日的燥热和薄汗,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似乎也因为这活动而稍微稀释,但那份心照不宣的张力仍在。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谁舍得拒绝你?当然能洗。


    “浴室建成的那一刻就等着你的洗澡水来给它开光”


    男生抬手去捏他的脸颊肉,把人惹生气了被拍开手又眯着眼睛笑,“主卧有新的毛巾和浴袍。我回客卧洗。”


    祝棉一点也不觉得占了人家的主卧洗澡有什么不对,坦荡荡地推开盛颂桉挡在他面前的肩膀就往浴室走去,一刻也等不及一般边走边解着扣子。


    盛颂桉回过头刚想嘱咐一句别滑倒,就被玉白的肩颈晃了眼睛,下意识绅士地移开视线。


    “……”


    他简直要为自己感天动地的自制力鼓掌了。


    盛颂桉欲哭无泪地抬脚去了客卧浴室。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汗水和疲惫,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


    盛颂桉站在水汽氤氲的玻璃隔间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电梯里指尖触碰的滚烫、掌心握紧的伶仃细腻的手腕、以及那近在咫尺的花瓣似的唇、还有几乎要烙上他嘴唇的灼热呼吸……水流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分不清是因为水温,还是因为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主卧的洗浴用品是清冽的雪松与海洋调,和盛颂桉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祝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用了。当那熟悉的气息包裹全身时,一种奇异的、仿佛被盛颂桉的气息笼罩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心跳又有些失序。他换上柔软宽大的白色浴袍,系好带子,擦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出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盛颂桉已经先一步出来,把里层的一层纱质窗帘拉起,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再没有直射的灼热。


    同样穿着浴袍,深色的丝绸质地,衬得他肤色更冷白,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胸膛。


    听到脚步声,盛颂桉转过身。


    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似乎又凝固了。


    刚沐浴过的两人,身上都带着湿润的水汽和同款沐浴露的干净气息,皮肤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光洁。祝棉的浴袍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略显单薄的肩头,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小半截光滑的颈项,湿发软软地贴在额角,眼神因为水汽而显得湿漉漉的,像某种懵懂又诱人的小动物。


    盛颂桉的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被水浸润过的微哑:“洗好了?过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命令感,祝棉却难得地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反而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乖乖地走了过去。盛颂桉将手中的水递给他:“喝点。”


    刚刚还乖巧听话的公主顿时有点不高兴了:“冰呢?”


    盛颂桉去给他找吹风机,闻言头都没抬,“不想拉肚子的话就喝常温水,你刚洗完澡,喝什么冰的?”


    祝棉心中愤愤,早知道先喝水再洗澡了!


    不过也确实是渴。


    等盛颂桉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水杯已经空掉,他失笑:“过来吧乖宝,给你吹头发。”


    祝棉听话地挪到床边,眼睛还盯着手机,一颗小脑袋递到盛颂桉手底,被适度的力气轻轻揉搓着。


    盛颂桉和他一起低头看手机,哼笑道:“他俩发现了?”


    祝棉笑出一口小白牙,眼睛都弯起来,“是呢,小云哥哥说你死定了!”


    “哇,我真的好害怕。”盛颂桉毫无感情地捧读,手上动作依旧轻柔,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发根摸了摸,确认干燥后又直接抬手给自己胡乱吹了吹,便收起吹风机。


    祝棉轻轻叫了他一声,盛颂桉会意低头。跪坐在床边的少年直起腰背给他顺顺一头乱发,随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轻快道:“去吧。”


    巨大的定制床铺着深灰色的高级海岛棉床品,在空调送出的舒适冷气中显得格外诱人。盛颂桉掀开被子一角,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倚靠在巨大的软包床头。他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姿态放松而慵懒。


    祝棉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也同样捧着自己的手机,两人之间隔着大约半臂的距离,各自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风声,以及两人偶尔点击屏幕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空调的凉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彼此身体散发出的、刚刚沐浴后干净又温暖的气息。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层柔软的茧,将两人包裹其中,酝酿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黏稠的亲密感。


    盛颂桉刷着社交媒体,屏幕上都是陆景阳和沈蕴抨击他的大片垃圾话,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旁边的人。


    祝棉侧脸的线条在手机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分明,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双唇上。粉润的唇珠俏丽地挺着,像一颗最为诱人的粉珍珠。


    他尝过那里的滋味,所以日日夜夜都更加向往又渴望。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专注,祝棉似有所感,微微侧过头看他。


    明明偷看的人是盛颂桉,祝棉反而有些不安,又重新低头假装看手机,手指胡乱地在屏幕上滑动,耳根却悄悄红了。


    盛颂桉没说什么,只是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那声音低沉悦耳,像羽毛轻轻搔过祝棉的心尖。他重新看回自己的手机,但过了一会儿,他也放下了手机,身体微微后仰,闭目养神。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了两人之间的床单上,距离祝棉放在身侧的手只有咫尺之遥。


    这无声的邀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祝棉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盯着那只手,看着那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指节处清晰而有力的线条。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指尖先是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盛颂桉的手背皮肤。那触感温凉,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滑腻感。


    盛颂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移开,也没有睁眼。


    这微小的默许给了祝棉莫大的勇气。他的胆子大了一点,指尖沿着盛颂桉的手背轮廓,像是在家里地下室捏泥巴时勾勒线条,缓慢地向上滑动,滑过他突出的腕骨,感受着那坚硬与皮肤柔软结合的奇异触感。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索意味。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盛颂桉搭在床单上的手指边缘。祝棉屏住了呼吸,用自己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盛颂桉的指尖。


    盛颂桉的手指终于有了回应。他的食指微微弯曲,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慵懒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勾住了祝棉的食指。


    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祝棉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他感受着那根食指缠绕上来的力度和温度,心跳如擂鼓。


    这像是一个信号。


    盛颂桉的手掌翻转过来,掌心向上,无声地邀请着。祝棉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犹豫了一瞬,然后像被蛊惑般,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了上去。


    当掌心完全贴合的那一刻,两人都几不可察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盛颂桉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了祝棉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却异常温柔地、一根一根地,将自己的手指嵌入祝棉的指缝间。


    这是一个缓慢的、充满仪式感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确认。


    当十指终于紧密地、严丝合缝地交扣在一起时,两人紧贴的掌心都变得滚烫,传递着彼此激烈的心跳。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只是安静地躺着,手在被子底下紧紧地相握着。空调的冷风拂过皮肤,却丝毫不能降低掌心和心底蒸腾起的热度。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度暧昧的安静,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紧密相连的十指之间。


    祝棉能清晰地感觉到盛颂桉指腹的薄茧,能感受到他脉搏沉稳有力的跳动,那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顺着交缠的手指流遍了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盛颂桉动了动。他没有松开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拿过自己的手机,递到两人面前,“喜欢吗?”他的声音贴着祝棉的耳廓响起,低沉而微哑。


    祝棉侧过脸,鼻尖几乎要蹭到盛颂桉的浴袍领口,那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努力集中精神看向屏幕,但盛颂桉握着手机的手,以及两人紧扣的十指,都让他难以专注。


    他胡乱地点着头,发出几个模糊的鼻音表示赞同,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两人紧握的手,还有盛颂桉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


    然而再下一秒真正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后,祝棉脸瞬间红了,竟然是快送平台上的一次性内裤。


    “你干嘛!”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祝棉气得掐住他手背嫩肉。


    盛颂桉似乎也并不疼,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手指无意识地在祝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细微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像羽毛一样搔刮着皮肤,也搔刮着祝棉的心。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他半边身体都有些发软。


    “乖宝,真的好乖……我刚才看见了,自己洗干净了还搭在浴室晾呢,怎么这么乖?”盛颂桉几乎是咬着他耳朵低声沉语,嗓子哑得像磨砂纸,温柔地下了最后一刀,“所以现在,穿了么。”


    祝棉呼吸都停了,精致的喉结滚动,却什么都没吞下去,终于受不住一般崩溃地别过脸,脑袋几乎要枕上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两人紧扣的手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哎我,写超了,得分成两章发出来!


    安眠互相探索得有点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红心]


    73   互相探索(下)


    ◎像一团果冻,任由对方的手臂将自己圈紧。◎


    盛颂桉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侧过头,下巴几乎蹭到了祝棉的额发。


    他的目光落在祝棉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落在他被浴袍领口半遮半掩的、泛着健康粉色的颈侧皮肤上。


    他握着祝棉的手微微收紧,拇指指腹开始有节奏地、带着点力道地按压祝棉的虎口和指根连接处,那动作带着一种安抚,又带着一种隐秘的挑逗。


    祝棉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细小得如同幼猫的呜咽,带着不自知的诱惑。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被盛颂桉玩弄的手指,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无意识的回应, 像火星落入了干燥的草原。


    盛颂桉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他忽然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在祝棉还没反应过来那空落感时, 他的手掌已经覆上了祝棉的手背,然后顺着他的手腕, 一路向上,滑过他浴袍下光滑的小臂内侧皮肤。


    那触感像带着电流。


    祝棉猛地一颤, 手臂上的细小绒毛瞬间立起。盛颂桉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带着一种探索的意味,沿着祝棉小臂内侧最敏感细腻的肌肤缓缓上移,指腹轻轻按压着,感受着皮肤下的骨骼和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 感受着那皮肤因为他的触碰而迅速升高的温度。


    祝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喉咙发干,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他试图抽回手, 却被盛颂桉更紧地按住手腕。盛颂桉的动作慢条斯理,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感, 手指已经滑到了祝棉的手肘内侧, 在那里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别……”祝棉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近乎求饶的低语,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盛颂桉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收回手。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祝棉泛着水光的眼睛,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什么?”


    他明知故问,手指的指腹还在祝棉手肘内侧那寸敏感的皮肤上轻轻打着圈。


    祝棉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索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这无声的默许和脆弱姿态,比任何话语都更撩动人心。


    盛颂桉的眸色更深了。他没有再继续向上探索,而是重新将目标放回了祝棉的手上。他像把玩一件稀世珍宝,将祝棉的手轻轻托起,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用拇指细细描摹祝棉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边缘,然后一根根地抚摸他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他捏捏祝棉柔软的指腹,又用指尖轻轻搔刮他的掌心。


    祝棉被这细致又充满占有欲的探索弄得浑身发软,指尖蜷缩又舒展,细微的麻痒感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尖,带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忍不住睁开眼,看到盛颂桉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易碎的琉璃。这种反差——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外表与此刻近乎温柔的专注——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祝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痒得不行。他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学着盛颂桉的样子,也伸出了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盛颂桉放在身侧的那只手臂。


    盛颂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并未阻止。


    祝棉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落在盛颂桉浴袍的袖口处,然后顺着那丝绸光滑的质地,轻轻滑向他结实的小臂。他的动作比盛颂桉更加生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和羞涩。


    他学着盛颂桉的样子,用指腹感受对方手臂肌肉紧实流畅的线条,触摸那皮肤下微微凸起的、充满力量的青色血管。盛颂桉的皮肤温度比他高一些,触感紧致而富有弹性。


    当他的指尖无意中划过盛颂桉小臂上某个小小的、像是旧伤的淡色疤痕时,盛颂桉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握着他手的那只手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祝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尖在那小小的疤痕上停留,带着一种怜惜和探索的心情,轻轻摩挲着。


    “小时候爬树摔的。”盛颂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解释了这个痕迹的由来。他没有睁眼,只是任由祝棉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游走。


    祝棉没有说话,只是指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在无声地安抚那个曾经摔疼了的小男孩。


    轻轻慢慢的,他的指尖继续向上,滑过盛颂桉的肘弯,触碰到了浴袍宽松的袖口边缘。指尖探入袖口,触碰到了里面更加温热、更加光滑的上臂内侧皮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敏感区域时,盛颂桉猛地抽回了那只被探索的手臂。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那目光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翻涌着祝棉几乎无法承受的浓烈情绪——有被挑起的欲念,有强行的克制,还有一丝被触碰到底线的危险气息。


    祝棉被他看得心头一悸,指尖僵在半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脸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根。


    然而,盛颂桉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将被祝棉探索过的那只手臂重新伸了过来,却是直接绕到了祝棉的颈后。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祝棉轻轻揽向自己。


    祝棉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上半身一下子靠进了盛颂桉的怀里。


    额头撞上盛颂桉坚实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满他身上清冽又温暖的气息,耳朵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清晰地传入耳中,一下,又一下,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盛颂桉的下巴轻轻抵在祝棉的头顶,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将他以一种保护的、占有的姿态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则重新握住了祝棉那只惹祸的手,十指再次紧密地交扣在一起,比刚才握得更紧。


    “别乱动。”盛颂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沙哑和不容置疑,“就这样,待会儿。”


    腿根抵在了一处热意勃勃,祝棉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点了穴。他的脸颊紧贴着盛颂桉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丝绸浴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肤的弹性和热度,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那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仿佛和自己的心跳逐渐同频。盛颂桉的气息完全将他笼罩,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安全感和……难以言喻的暧昧。


    他浑身都像着了火,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软塌塌地靠在盛颂桉怀里,像一团果冻,任由对方的手臂将自己圈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空调的冷风依旧尽职地吹拂着,却丝毫无法冷却两人紧贴处不断升腾的热度。


    少年人干净的气息、沐浴露的清香、还有彼此身体散发出的、最原始的荷尔蒙味道,在冷空气中无声地交织、发酵。


    盛颂桉的下巴在祝棉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像大型猫科动物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他交握着祝棉手指的手,拇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祝棉的手背,那动作充满了安抚和占有的双重意味。


    祝棉紧绷的身体,在这无声的抚慰和温暖的怀抱中,一点点地放松下来。最初的僵硬和羞赧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奇异的舒适感悄然滋生。


    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激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接触带来的巨大消耗,加上空调房舒适的温度和身下柔软大床的包裹,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祝棉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紧握着盛颂桉的手也微微松了些力道。他的脑袋在盛颂桉的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盛颂桉的胸膛。


    盛颂桉低头,看着怀中少年安静的睡颜。祝棉的睫毛又长又密,此刻安静地覆在眼下,在柔和的灯光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嘴唇微微张着,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纯真。


    他睡得很沉,似乎完全信任地将自己交付给了这个怀抱。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许久,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归于一片沉沉的温柔。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祝棉睡得更舒服些,却没有松开环着他的手臂,也没有放开交握的手。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空调恒定的送风声。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却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只有一片阳光,调皮地跃在床边,占据一角。


    在这顶级大平层的奢华主卧里,在这张巨大的床上,两个身份矜贵的少年,以一种无比亲昵又青涩的姿态相拥而眠。


    那些未尽的暧昧,那些在指尖流连的悸动,那些在心底悄然滋长的情愫,都在这片静谧的午后沉淀下来,像一颗种子,被小心翼翼地埋进了温热的土壤,等待着未知的萌发。


    盛颂桉也闭上了眼睛,下巴抵着祝棉的发顶,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暖的重量。他交握着祝棉手指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今天还很长。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掀开黏糊暧昧的第一页。


    【作者有话说】


    双更!!!!


    一滴不剩了……写得我翻滚嚎叫捶床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请亲亲这个难得勤劳的沐恩[可怜][可怜]求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夏天就应该看点黏糊小情侣的黏糊贴贴……


    写得我心软软,妈咪的棉宝太软太萌了…(没有说ssa不萌的意思)


    74   告白之夜


    ◎“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天色昏沉沉的暗。


    枕头下,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嗡鸣声闷闷地敲打着耳膜。祝棉眼皮还沉沉地黏着, 意识模糊地在枕畔摸索。


    指尖猝不及防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祝棉猛地一怔,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还躺在盛颂桉的床上。


    祝棉撑起身,乌黑的发丝睡得蓬乱,几缕不听话地卷翘着,带着睡前残留的潮气。他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刺破昏暗, 映出“哥哥”的来电显示。


    “哥。”他开口,嗓音是刚睡醒的沙哑,带着点不自知的轻软,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熟睡的人。


    盛颂桉呼吸平稳悠长,睡颜沉静。


    祝棉屏着呼吸, 白皙透粉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试探,极其缓慢地、羽毛般拂过男生高挺鼻梁的线条。那触碰轻得近乎虚幻, 却足以让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蹙了蹙英挺的眉。


    祝棉的唇角无声地弯起,眼底漾开一片潋滟的波光,像成功偷玩毛线球的猫。


    “……宝宝?”


    电话那头的祝淮沉下声音叫了两声,祝棉才回过神来,却仍然心不在焉地扣弄着床单, 眸光盈盈,乖乖地应:“嗯嗯,我在听。”


    “下午怎么没有在学校上课呢, 宝宝。”


    祝棉一张小脸上满是疑惑, “我告诉司机了呀哥哥, 我和小树出来玩了。”


    “好吧宝贝, 哥晚上才听到司机提起。”男人似乎有些抱歉,温声向祝棉解释。


    祝棉摸着床单上被他挠起的一丝突起,耐心地不断用指尖再次抚平,“嗯嗯。”


    他刚想告诉祝淮自己今晚回家的时间可能不确定,第一个音只发出气声便被打断。


    “……乖宝,在和谁聊天?”


    男生不知是不是被他吵醒,语调拖长,懒懒从后拥上祝棉,将人困在自己怀里,相同的香气缠绵悱恻。


    睡袍早就被蹭开,盛颂桉裸.着半身,长臂一揽,精壮胸膛便贴上祝棉后背,灼灼热意瞬间将他包裹。


    祝棉被烫得面色绯然,连忙捂住听筒,蹙眉看向莽撞的人,动动胳膊,不让他把下巴继续放在自己肩膀上了。


    盛颂桉少见地不服从,执意抱紧了祝棉,一时间动作僵持不下,两个人呼吸渐渐混乱。


    “祝棉。”


    “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误触的外放让祝淮温凉的声音顿时填满了整个空间。


    祝棉僵住了。


    直呼其名。


    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寒意,亦或者是被抓包的不安,祝棉乱了心神,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没干什么啊。我们在闹着玩。”


    屏幕的光映着他玉白的小脸,下巴尖尖,眼底那片潋滟的波光被少许惊惶取代,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盛颂桉也彻底醒了。环在祝棉腰上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不是要松开,而是更用力地将人箍向自己赤.裸.滚烫的胸膛。


    他微微抬起身,下颌依旧固执地抵着祝棉僵硬的肩膀。祝棉看不见的地方,男生目光沉沉地投向那部手机,里面正清晰地传来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呼吸声,沉着且冷静。


    刚刚小小的争执过后,祝棉的浴袍也散开了大半,只靠腰间的系带勉强撑着不彻底光.裸。


    然而还是露了大片玉白的后颈和后背,身后灼人的体温直接烙在祝棉的肌肤,他顿时抿紧唇珠。


    电话那头,祝淮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长到让祝棉几乎窒息。然后,那熟悉的、甚至比刚才更温柔几分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像裹着蜜糖的冰棱:“好吧,宝宝说没有。我相信。”


    祝棉才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的盛颂桉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他箍着祝棉腰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悄然抬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缓慢地、极具占有意味地抚上祝棉握着手机的右手腕。


    微凉的指尖触到祝棉同样冰凉的手腕皮肤,却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盛颂桉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固执,一根一根地,试图将祝棉捂住听筒、紧抓着手机的手指掰开。


    “唔……”祝棉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手腕没被捏疼,却是被盛颂桉这明目张胆的挑衅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挣脱,可身体被禁锢,手腕被钳制,刚睡醒的力气在盛颂桉面前小得可怜。他只能用那双盈满了水汽的杏眸,侧过头狠狠瞪向身后的始作俑者,无声地命令他别闹了。


    盛颂桉触及他的目光,清醒几分。


    想起自己在疗养院对祝淮的承诺,少年人时刻囚于笼中的占有欲终究还是放弃撕咬,缓缓退回了原地。


    男生敛下眸子,将自己的手掌完全覆在祝棉左手手背上,五指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间,形成一种十指紧扣的、极其亲密的姿态。


    他柔柔地亲吻刚刚被自己弄红了的那块皮肤,唇瓣温热,眼中满是歉意,不再发出声音,无声开口:“对不起,宝宝。”


    祝棉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转过身去回答祝淮的问题:“哥,今晚可能会晚一点回家,不要等我吃饭。”


    祝淮像是听出他刚醒不久,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叮嘱道:“宝宝,起来吃点东西。”


    “嗯嗯。拜拜哥哥!”


    没等祝淮再次回应,祝棉便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便要下床,跨过呆滞的盛颂桉,一只脚刚踩在地上便被人一把握住腰间。


    高挺的鼻梁顶在祝棉柔软的小腹,顶出一个小小的窝,盛颂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皮肉相贴,男生喃喃道歉:“对不起,公主,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垂眸看着他可怜的俊脸和盛满哀求的桃花眼,祝棉轻叹一声,露出大片白嫩腿根他也没管,抬手抚上男生头顶,捏捏后颈和耳尖,不合时宜地想起在母亲工作室摸狗的时刻,同时柔声细语:“好吧。”


    “原谅你了。”


    声音轻得像团能稳稳接住所有负面情绪的棉花,柔柔地将人渡向对岸。


    盛颂桉呜咽几声,被祝棉轻轻的顺毛手法揉得舒服极了,几乎能被立刻放倒的程度。


    放任自己沉溺了几秒温柔乡,盛颂桉重整旗鼓,扶着祝棉站稳穿鞋,给他重新紧了紧浴袍,两人走到岛台前,盛颂桉问他想吃什么。


    祝棉没什么胃口,就说什么都行。


    盛颂桉开了冰箱发现里面竟然有食材,挑了几样给祝棉熬了粥,又快速炒了几个清淡的菜。


    慢慢吹着粥,祝棉突然想起,“所以沈蕴和陆景阳怎么办?”


    “他俩?他俩放学了各回各家呗。”盛颂桉不解地说。


    “你不准备告诉他俩这处房子?”


    “为什么要告诉?”男生笑得有些温柔,又藏着坏,“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


    盛颂桉果然守着秘密基地守得死紧,半个字都没透露,祝棉更不可能主动提起,于是这个小家还真成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花园。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没在一起啊!”陆景阳拿着酒杯,里面的冰块碰撞清脆,大舌头地质问盛颂桉。


    盛颂桉刚从盛家给他办的成人礼退场,直接来了南馆,连衣服都没换,在包厢外便被陆景阳截到露台,揪着衣领质问。


    正哭笑不得,抬眸却见陆景阳眼神清明。


    他明白这是必须认真回答的问题。


    盛颂桉沉默良久,两人站在包厢外的露台上吹风,满身落拓。


    “没有啊。”男生缓缓吐气,失去灯光的耳骨钉反射不出耀眼的光,仿佛映照了主人的心情,他淡淡一笑,双眸沉静,“听他的。当然是听我们公主的。”


    “不过,我准备今晚跟他表白。”


    男生语气极其认真,带着向往,和志在必得。


    陆景阳沉默,低着脸,不让人看见他红了的眼眶。


    盛颂桉喉结滚动,别过脸去,转瞬呼吸间也红了眼,喉中哽咽。


    从少不更事到各自成人,共同成长的这十几年里,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开的时间还要长,从未分开超过一个月,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他们之间的情分。


    可到了这一步,这必须迈出的一步,也没人能帮他们。


    是他们三个人亲手将自己的红线心甘情愿地系上了祝棉的左手无名指,也深知只能留下一条。


    然而人总是偏心的。


    在某一个瞬间,沈蕴和陆景阳窥见了祝棉和盛颂桉看向彼此时、那同样亮晶晶的眼睛,便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他们都明白,暧昧不清不会是祝棉的处事风格,坦然无惧才是他永远的行事准则。


    纵使未来是未知数,可在这一秒,总要做出明确的选择。


    包厢里鬼哭狼嚎,高品质的隔音门划清了两个空间的界限。


    沈蕴无声地立在祝棉身后,男生抬手,温热掌心轻轻覆在祝棉肩头,带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将他送去露台的方向。


    祝棉回过头,看见沈蕴凤眸微弯,看不出情绪,清冷的脸一如往常,对他无声弯唇,唇齿轻动,“去吧。”


    少年转身的瞬间,身后的男人垂眸,清泪无声滑落,滴在灰色衬衫的胸前,晕开小小两片水渍。


    证明有人曾彻彻底底地心痛过。


    祝棉弯着眼睛往露台走,越靠近那两人,杏眸便愈发蓄上水汽,眼前逐渐模糊,甚至看不见两人身形,总是骄傲漂亮扬起的唇也渐渐向下弯成一条难过的月亮。


    “棉棉,别哭。”陆景阳弯起手指接那卷翘睫毛上的泪,可抖个不停的手却狼狈至极。


    终究藏不住泪,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滚落,祝棉自己哭得抽泣,却还是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像只落水的小猫,抬手给陆景阳擦脸,安慰着更可怜的金毛,“你也别哭啊,我们怎么这么傻。”


    男生哽咽至极,他怕手掌的茧磨痛祝棉的脸,只敢用手背给他轻轻擦脸,不再说话,与沈蕴一样,逐渐离开了祝棉的视线。


    眼前被一片柔软覆盖,祝棉听见盛颂桉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今天没换衣服是正确的决定,不然没东西给小花猫擦眼泪了。”


    祝棉说话还带着鼻音,他闷声闷气:“那你怎么没哭?”


    手帕轻柔地带走了祝棉的最后一滴泪珠,重获光明,祝棉看到了露台外的一片星空,和盛颂桉明亮的眼睛。


    男生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泪,比平常脆弱几分,和祝棉红红的眼尾很是相配。


    盛颂桉笑笑,喉结滚动,他哑声开口。


    “祝棉,我喜欢你。”


    男生温柔地拉过祝棉的手,只轻轻地握住他的指尖,不敢用力,他在月光下再次剖出自己的真心,他说喜欢,也要说爱——


    “我爱你。”


    “但这不是要求或者条件,是我对你承诺过的无数次告白中的一次。”


    “公主,我爱你——”


    “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盛颂桉弯下右腿、单膝跪地,眼尾的泪终于滑落,温热薄唇虔诚吻上祝棉的指尖。


    他在十八岁的第一天说爱他。


    祝棉愣愣地凝视着他,抬眼望向月亮,又转而落下。


    他忽然笑了,颊边显出一个小窝。


    “盛颂桉,这次你不需要翻我的露台了。”


    祝棉轻声回答,杏眸弯起。


    公主终于放下了他的长发,愿意让他偏爱的骑士成为王子,给予他最肯定的答案——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写到ssa要表白,ljy和他都要哭的时候,我也哭了,眼泪就这样从眼尾滑落掉到耳朵里,痒痒的。


    四个人对着哭的场景更是又可爱又可怜。


    爱而不得,好痛……


    可是注定只有一位骑士能够得到公主的完整的爱。


    ssa,真是恭喜你了。


    75   盛大逃亡


    ◎“想让我……完完全全地属于你。”◎


    海城顶级的私人会所——南馆, 今夜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盛家独子盛颂桉的成人礼, 是圈子里年轻一代趋之若鹜的盛事。


    说是包厢,其实打开门,独占整个二楼的是一个小型宴会厅,符合年轻二代们的玩乐需求。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流淌在精心布置的宴会厅,侍者托着香槟穿梭于西装革履的少年与裙裾翩跹的少女之间,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微醺、高级香水的馥郁, 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属于青春期的躁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一种微妙的焦躁开始在宾客中蔓延。舞池空了又满, 自助餐台前的精致点心被取走一批又一批,连乐队都换了几轮舒缓的曲子, 主角却迟迟未现身。


    高二八班的男生们挤在宴会一角,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不耐。


    一个寸头男生烦躁地扯了扯领结——这玩意儿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平时从来不打领结或领带,总是解开几枚扣子,敞着一片小麦色的胸膛。


    反常地,今晚男生穿得格外正式,只是眼神乱瞟, 黑黑的脸上偶尔飞上一抹羞赧。随着时间推移,却迟迟未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不是吧!”他压低声音抱怨,带着点夸张的委屈, “我可是推了隔壁二中那场超关键的球赛来的!盛颂桉人呢?玩失踪啊?这都几点了!”


    旁边的班长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语气带着同样的困惑:“我家里说那边宴会早结束了, 人怎么还没过来。”


    寸头男生低咒一声,又放缓了声音,“那棉棉呢?我刚看他被沈蕴拉走,这么久还没回来,你看见了吗?”


    开屏孔雀似地精心打扮,结果今晚他甚至没挤进棉棉身边的包围圈!已经决定回家怒吃二斤蛋白粉!


    他端起一杯果汁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穿着浅色礼服的纤细身影,却仍然没看到那个背影,眼中满是失望。


    “你们在找祝棉?”靠在雕花廊柱上的季行突然开口。


    男生红发似乎褪了些色,额发微湿,细看还能发现鬓角处也残留了些水珠,像是洗了把脸。


    鬼才察觉不出季行此刻异常的神色,寸头和班长对视一眼,迟疑开口:“你……怎么了?”


    季行垂着头,让人辨不清他面上神色,两秒过后他抬起脸,沾了水的红发似乎有些掉色,染在了他的眉间与眼尾。他平直地抻了抻唇,做出一个失败的笑,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们不用等了。我刚刚看见祝棉被盛颂桉拉走了。”


    祝棉。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几个男生之间激起无声的涟漪。抱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和微妙的失落。


    班长下意识地又扫视了一圈全场,目光扫过那些妆容精致、笑语嫣然的来客,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寸头男也收回了视线,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橙汁,低声道:“……我就说嘛,进场的时候好像还瞥见一眼,穿着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像只刚出窝的云雀,后来……好像真不见了。”


    听见这处隐秘对话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来看盛颂桉的成人礼?


    或许吧。


    但更隐秘、更真实的心思,是知道祝棉一定会来,想看看他穿上正式礼服的样子,想听听他说话,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此刻主角的缺席变得无关紧要,真正让他们失落的是——那个像月光一样柔和安静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了。


    盛颂桉拐跑了他们今晚最想见的风景。


    “太子,呵呵……”寸头最终只是泄愤似的嘟囔了一句,将杯中残余的饮料一饮而尽,甜腻的果汁也压不住心底那股被捷足先登的、空荡荡的酸涩。


    而季行宣告了事实后,重新换了一杯香槟,垂着眼,神色平静地坐上了最角落的一张沙发,静默半晌,而后拿出手机,缓慢地翻看着什么,眸色温柔又忧伤。


    *


    此刻,被众人声讨与渴望的两位主角,正像挣脱了华丽牢笼的鸟儿,飞驰在远离喧嚣的夜色里。


    黑色的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滨江大道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夏夜温热湿润的风带着江水的微腥涌入,吹拂着盛颂桉汗湿的额发,也吹动着祝棉颊边细软的碎发。


    祝棉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胸膛里那颗心还在不规律地、剧烈地跳动着,像揣了一只受惊又雀跃的小兔子。


    就在半小时前,在喧嚣宴会厅外那个僻静露台的暗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盛颂桉身上好闻的、混合着淡淡水香和少年干净气息的味道将他完全笼罩。


    盛颂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燃烧的星辰,牢牢锁着他,不容他有一丝闪躲。


    那句低沉而清晰的话语,裹挟着滚烫的呼吸,直接撞进他耳膜深处——“公主,跟我走。”


    是询问,却也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但又奇异地包裹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恳求。


    祝棉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点头的。


    也许是盛颂桉眼中那过于灼热的光烫到了他,也许是那句“跟我走”里蕴含的逃离一切的诱惑太大。


    他只记得被盛颂桉温热干燥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手腕,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决心,却又在触碰到他皮肤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们就像两个蹩脚的间谍,借着人群的掩护,心跳如擂鼓地从南馆侧门溜了出去,把满室的繁华、所有的目光和即将开始的成人仪式,统统抛在了身后。


    祝棉记得沈蕴的微笑,与陆景阳的拥抱。前者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是一如平常的温凉体温;后者带着酒气将他裹在怀里,发间传来若有似无的触碰。


    直到坐进出租车,报出“音乐广场”这个目的地,祝棉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呼吸。手腕上被盛颂桉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清晰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和热度,一路蔓延到心口,烧得他脸颊发烫。


    他坦然地看向身边的盛颂桉。少年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利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角却抿着一个压不下去的、小小的弧度,带着得逞的得意和难以言喻的满足。


    “我们……就这样跑了,真的好吗?”祝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经历过逃亡的微喘和不确定,软软地飘散在车厢里,“你的生日和同学们……”


    “没什么不好。”盛颂桉立刻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专注得让祝棉几乎想缩起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决绝,“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祝棉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白皙得晃眼、此刻却染上薄红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洋娃娃般的卷翘睫毛,喉咙有些发紧,“重要的是,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祝棉明知故问,杏眸水亮,唇角好脾气地扬起,是藏着娇的坏,让人直爱到心里去。


    盛颂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簇从露台告白成功时就燃起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他忽然倾身靠近,距离瞬间拉近,属于他的气息再次强势地将祝棉包围。


    祝棉惊得往后一缩,背脊抵住了冰凉的车门,清澈的眼睛因为惊吓和羞赧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盛颂桉没再逼近,只是停在了一个极近的、呼吸可闻的距离,黑眸沉沉地锁着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祝棉,做我男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确认。他的视线贪婪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因为害羞而晕开的、如同上好胭脂般的绯色,还有那双总是含着水汽、此刻写满娇纵却始终温和包容眼睛。


    想让这个人把所有的娇气和脾气都往自己身上使,想让他只看自己一个人。


    盛颂桉感觉自己像在沙漠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甘泉,只想不顾一切地攫取、占有。


    祝棉被他毫无遮掩的灼灼目光看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快地嗯了一声。


    那细微的声音,像小羊羔咩咩叫,落在盛颂桉耳中,却如同天籁,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许可。


    盛颂桉胸腔里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狂喜填满,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坐直身体,对着前方憋着笑的司机扬声道:“师傅,麻烦开快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飞扬。


    *


    音乐广场在夏夜的怀抱里醒着。


    没有宴会厅的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这里只有纳凉的市民、嬉闹的孩童、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以及空气中浮动的、混杂着路边摊食物香气和青草味道的烟火气。


    巨大的圆形喷泉池是广场的中心,此刻正随着悠扬的旋律,喷涌出高低错落、变幻莫测的水柱。彩色的灯光打在水幕上,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


    盛颂桉付了车钱,拉着祝棉的手腕走下出租车。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逃亡时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而是放得很轻,指尖甚至带着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掌心滚烫,紧紧贴着祝棉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那热度仿佛能穿透血管,直接熨帖到祝棉的心跳上。


    祝棉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晚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在广场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新脱俗,像一片误入尘世的天空碎片。


    两个人牵着手逛了一整圈,最终找到一张正对着喷泉的长椅。长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在夏夜里带着一丝舒适的凉意。


    盛颂桉拉着祝棉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彼此身上干净的气息、温热的体温,以及那份初定情愫的紧张感,在微凉的空气中无声地交织、碰撞。


    喷泉的水声哗哗作响,伴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水柱时而直冲云霄,气势磅礴;时而低垂摇曳,温柔缱绻。变幻的彩光在水珠上跳跃,映在两人年轻的脸上,明明灭灭。


    盛颂桉没有看喷泉,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地黏在祝棉的侧脸上。


    广场柔和的光线比露台的阴影更清晰地勾勒出祝棉的轮廓: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小巧圆润的鼻尖,还有那微微抿着的、坠着一颗漂亮唇珠的、色泽浅淡的唇瓣。


    盛颂桉看得入了迷。他这样凝望过祝棉很多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儿时的第一次见面,记忆早已模糊,却留下了珍贵的影像,穿着黄色小背带裤的祝棉笑眯眯地弯着眼看向镜头,而一旁的盛颂桉穿得帅气酷哥,却只给镜头留下了俊俏的侧脸——他始终在呆呆地看着旁边漂亮可爱的新朋友。


    逐渐成长的岁月里,盛颂桉又在许多地方许多时间都曾注视过祝棉,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着“男朋友”这个全新的、滚烫的身份去凝视他。


    每一处细微的弧度,每一次睫毛的轻颤,在他眼中都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美。


    一种强烈的、近乎痴迷的爱意在他胸腔里汹涌澎湃,像涨潮的海水,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


    “……你不看喷泉,在看什么?”纵使是不怕羞的祝棉,在此刻也不由得面泛绯色,手指微微蜷缩。盛颂桉的目光像有实质的温度,烫得他脸颊的热意久久不退。


    “嗯。”盛颂桉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却依旧没挪开。


    他只觉得祝棉害羞的样子简直要了他的命。那染着红晕的脸颊,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那因为紧张而泛着水光的眼睛,都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心底那头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在兴奋地低吼。


    他好想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揉进骨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盛颂桉的。


    但他又怕吓到他。


    这种强烈的渴望与极力克制的矛盾,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他强迫自己稍微移开一点目光,投向那变幻的喷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找点话题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甜蜜的暧昧。


    “你刚才在露台,吓到了吗?”他指的是告白的那一刻。


    祝棉轻轻摇了摇头,又突然点了点,像个有点迟钝的弹簧小人儿,细软的黑发随着动作扫过白皙的后颈。


    他依旧看着前方的水幕,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有一点。我有想过会表白,但我没想到你会在今天突然……”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盛颂桉那直接又热烈的告白方式。


    “突然?”盛颂桉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和莽撞,“我等不及了,祝棉。”


    他转过头,再次深深地看着他,眼神炽热坦诚,“从第一次见到你,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地坐在那里,像个小王子,也像小公主,我就想这么做了。”


    “想告诉你,想让我……完完全全地属于你。”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像烙印一样刻在空气里。


    盛颂桉也丝毫不害臊,他始终认为在皮肉上刻下“祝棉专属”是天大的好事。


    祝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盛颂桉话语里的直白和热烈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撞进了盛颂桉那双深邃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浓烈,是毫不掩饰的爱恋、渴望、独占欲,还有一丝因为不确定而带来的紧张。


    这目光太过沉重,也太过滚烫,让祝棉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窒息,仿佛要被那汹涌的爱意淹没。


    他慌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泄露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紧,指尖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浓烈的情感。欣喜,又慌乱。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属于“男朋友”这个身份的茫然和不安。


    他给父母当乖巧可爱的小儿子,给哥哥当娇气亲昵的弟弟,如今亲密关系中还要加上一个盛颂桉,他是他的男朋友。


    这三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读起来亦或是某一刻突然想起,都会令人温馨一笑。


    可是祝棉没有经验,他既羞涩又担心,担心自己会无法做好男朋友该有的样子,担心会让盛颂桉失望。


    然而此刻祝棉突然想起,他曾跟盛颂桉说过他的顾虑,那一刻男生眼里的光让他记了很久。


    盛颂桉将他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那羞怯的躲避,那睫毛的颤抖,那无措的沉默,非但没有让他挫败,反而像投入干柴的火星,让他心底那簇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的小公主,他的祝棉,连害羞都这么好看,这么……勾人。他清晰地看到祝棉小巧的耳廓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在彩色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诱人色泽。


    盛颂桉的呼吸不由得又重了几分,身体里那股想要触碰、想要确认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牢笼。


    他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手。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让祝棉能够看清并随时躲开的意味。


    他的目标是祝棉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


    指尖一点点靠近,带着盛颂桉身上特有的、灼人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喷泉的水声、人群的喧闹似乎都瞬间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这方寸之地紧绷的心跳声。


    祝棉感觉到了。


    他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然而他没有躲开,只是那蜷着的手指蜷得更紧,指节都泛起了白色。他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属于盛颂桉的手慢慢靠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宣告主权般的强势。


    就在盛颂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祝棉手背皮肤的刹那——


    “哗——!”


    喷泉池中心,一道巨大的水柱伴随着激昂的乐声骤然冲天而起,升至最高点后猛然炸开,化作万千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彩色射灯的照耀下,如同一场猝然降临的、流光溢彩的钻石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巨大的水声和人群的惊呼赞叹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根紧绷的弦。


    祝棉被这突如其来的壮观景象惊得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微微后仰,身体本能地想要避开那飞溅的水雾。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盛颂桉那只原本目标明确的手,在半空中极其自然地改变了轨迹。他没有去握祝棉的手,而是迅速抬起,宽大的手掌稳稳地、带着保护意味地挡在了祝棉的额前上方,替他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细碎冰凉的水雾。


    冰凉的水珠溅落在盛颂桉温热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激。祝棉则因为他的动作而怔住,抬起眼,看到的是盛颂桉近在咫尺的侧脸。


    少年专注地看着喷泉的方向,仿佛刚才那个替他遮挡的动作再自然不过,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却泄露了他心底并不平静的波澜。


    水雾弥漫,带着凉意。


    祝棉额前几缕被风吹散的碎发沾上了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剔透。盛颂桉挡在他额前的手没有立刻收回,那温热的掌心悬停在那里,像一个小小的、无声的庇护所。


    喷泉的水柱再次变幻,乐声转为悠扬舒缓。盛颂桉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祝棉额前微湿的发丝,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酥麻。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祝棉。


    四目相对。


    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周围的灯光和人群,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祝棉清澈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惊吓,像受惊的小羊崽,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猝不及防的温柔击中后的怔忪和无措。


    水珠缀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欲坠不坠,脆弱又美丽得惊人。


    盛颂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酸胀得发疼。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祝棉那抹完全无知无觉的媚。


    水汽朦胧中祝棉的脸,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和纯净的诱惑。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发紧,身体里那股被压抑的冲动再次喧嚣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几乎是着了魔般,无法控制地再次靠近。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被本能驱使的决绝。他抬起手,这一次目标明确——不是手背,而是祝棉的脸颊。


    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力度,极其缓慢地抚上祝棉光滑微凉的脸颊。


    指尖先是轻轻拂去他睫毛上那颗将落未落的水珠,然后,顺着那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肌肤纹理,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祝棉柔软的、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边缘。


    祝棉彻底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盛颂桉指尖传来的热度像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躲闪,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盛颂桉近在咫尺的脸。


    盛颂桉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欲、迷恋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又仿佛在顶礼膜拜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祝棉……”盛颂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压出来,“公主。”


    “你真好看。”他的指腹没有离开,反而带着一种磨人的力度,在祝棉柔软的唇瓣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比我见过的所有……都要好看一万倍。”


    这直白到近乎粗鲁的赞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笨拙,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冲击力。


    祝棉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盛颂桉指尖的触碰和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过于汹涌的爱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盛颂桉看着他被自己指尖摩挲得更加红润诱人的唇瓣,看着他眼中氤氲的水汽和纯粹的、因为自己而起的慌乱,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他不再满足于指尖的流连。


    他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和势在必得的决心,缓缓地、缓缓地靠近。目标,是那片在夜色和水光中,引诱了他无数次、让他魂牵梦萦的柔软。


    夏夜的风带着水汽拂过,音乐广场的喷泉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舞动,变换着七彩的光华。而长椅上的少年,正屏住呼吸,准备虔诚地献上自己的定情之吻,也准备将自己彻底点燃。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对方灼热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还有那即将触碰的、未知的柔软带来的灭顶般的悸动与恐慌。


    柔软——


    触碰又分开。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却又比之前所有都令人颤栗。


    是心意相通。


    是灵魂触碰。


    【作者有话说】


    超肥肥肥肥一章来袭[亲亲][红心][红心]


    进入正文完结倒计时[爆哭]


    舍不得[爆哭]


    这篇文会在7.20也就是我们祝棉、棉棉公主殿下的生日那天正文完结哦![爆哭]


    不过大家放心![红心]


    还会有超超超超超长番外等待大家[可怜][可怜][可怜]


    棉家军一定要吃好好睡饱饱[红心][亲亲]


    厨师长沐恩正在疯狂备菜[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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