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逗弄他一下, 看着他年若烟霞的脸蛋,她眉峰微挑,“怎么小狗似的, 这么爱咬人?”声音清润低醇, 听着让人耳根不由微麻了一瞬。
黎峤翻了个小白眼:“不爱咬人, 就只咬过您。”
闻言,裴羲玉眼尾微扬, 指腹轻移间按了按他那偷偷勾起的唇角, 垂眸凝视着他的眼底仿佛只映着她一人的眼睛, 指腹顺着那水润柔软的唇轻轻磨挲着,眼底似乎藏着一簇渐渐燃烧的火焰,连嗓音都仿佛带着几分热度, 底声轻语道:“峤儿的意思可是在说……我不是人?”
黎峤看着她眼底的幽深,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翘长纤密的眼睫轻轻阖动了一瞬, 看着纯澈中莫名又带着些勾人的意味, “这话是主人您自己说的。”
裴羲玉挑了挑眉,伸手一勾,便将人揽进了怀里, 手掌紧紧按着他那纤瘦单薄的腰身, 微微低着头,两人唇瓣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呼吸见彼此的气息更是清晰可闻, 让人不自觉的呼吸便微重了两分。
又轻又软清甜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 唇间似有似无的轻轻磨挲仿佛带起了丝丝酥麻, 缓缓流入心尖, 让人止不住的轻颤了颤。
黎峤被她周身的味道包围着, 明明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但只单单看着她那双灼烈的几乎毫不掩饰,越发滚烫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时,他只觉得脸红心跳,面红耳赤,随着她的视线渐渐下移,他颈子微微绷紧了一瞬,甚至让他觉得,肌肤都有些微热了起来。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若即若离的嘴唇,他眼底好似都晕了层浅浅的潋滟水色,微微泛着红。
他将双臂环在了她脖颈上,漂亮到极致仿佛天生含着情的桃花眸眼尾微微上挑,忽的,他舔了舔她好看又好亲的薄唇,好似小狗似的有些害羞又忍不住想亲近主人似的,可爱的让人想将他随时抱在怀里,揣在手心里。
这么想着,她眼底含着笑,却又似乎带着些异于往常的侵略性,伸手便钳住了他那滑腻莹润的让人爱不释手的下颌,挑眉低笑了声道:“亲人可不是这么亲的,要这样亲才对”
说着,她那形状优美的薄唇便压了下来,唇齿相依间勾缠着的水声越发的激烈,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越发的灼.热了几分。
黎峤只觉得鼻吸间几乎全部都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让他欢喜,让他安心,也让他情不自禁。
听着他软绵惑人的轻吟轻.喘,裴羲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垂眸看了眼那烟青色的微微湿润,颜色比周围深了一层的雨缎,眼神微暗。
原本钳着下颌的手忽的就转移了地方。
“唔……”黎峤额头微微汗湿着,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偏偏她还勾弄着不肯放开他,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时,终于被人缓缓松开了唇舌,细碎缠绵的水声让人听着便不由心尖发烫。
裴羲玉轻啄了啄他水润殷红的唇,眼底含着笑意看着他满面绯红,情浓勾人的脸,忽的抬起手,看了眼掌心指腹间的东西,低低笑了笑,“峤儿这两日吃了什么,怎地竟还带着丝甜?”
黎峤眼底有些朦胧的看着她尝了尝她指腹上沾染的水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你做什么?!”
说话间,他一时间眼睛瞪的溜圆,白皙的脸蛋更是红的彻底。
她眼底含笑,随口道:“闻着有些淡淡的甜香,就想有些想尝尝,果真是甜的。”
黎峤:“!!!”被她毫不知羞的话弄的脑子烫的一片空白!
待终于冷静了一些后,就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自己打趣,他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只是憋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值得羞耻万分的别过了脸,声音低的仿若蚊蝇,“现在还是白日您别这样”
“峤儿的意思可是白日不能,今夜便怎样弄都可以了?”裴羲玉眼尾微挑,向来温润的眼底好似带了丝不正经,声音低醇中带着淡淡的磁性,酥的让人心尖儿都不由轻颤了颤,莫名的透着股撩拨人心的意味。
看着她那仿佛会蛊惑人心的眼眸,黎峤下意识捂了捂眼睛,只是就算是看不见,但听着那低如耳语再温柔不过的声音,身体的反正却是再掩饰不过,听着她忽的低低轻笑起来仿佛从胸腔发出来的声音,他只想把自己挖个洞给埋了!
他身体这样的反应好像他不知满足一般
“白日宣”他忍着羞意,含嗔带怒的瞪了她一眼,自以为带着怒意,却没曾想声音出乎意料的轻软的不像话,话还未说完,他便咬住了唇,只是瞪着她,不敢再说话。
她饶有兴趣的接道:“白日宣什么?峤儿可是一时忘了怎么说了?可需要我给峤儿演示一番?”
黎峤微微涨红了一张脸,仿佛被她的没脸没皮给惊道了,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虽然这种情况他曾也经历过,但这般明目张胆,过于羞耻的话,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他依旧会被惊着。
他也不知,她这般明明金尊玉贵清朗如月的人,为何在榻间就像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让他的心跳不受他控制的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下一瞬就要从胸腔中蹦跶出来似的。
他不由赶紧按着自己的小心脏。
看着他羞涩中带着几分慌乱的可爱模样,她低头伸手逗弄一瞬,忽的轻笑道:“小峤儿真可爱。”
黎峤脸烫了烫,瞪着她轻道:“不准再说了!”
裴羲玉挑眉看他,“为何不能再说了?只是夸你可爱罢了,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黎峤:“”
天边的烟霞渐散,空气中渐渐多了些凉意,微风顺着窗棂缝隙穿进了内屋,黎峤忽的身子轻颤了颤,她摸了摸他有些温凉的肌肤,柔声道:“可是觉着有些凉了?”
他下意识摇了摇脑袋,“不冷。”方才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她烧着了,哪里还会觉得冷?
闻言,她放下了心,随即起身便将人随手扯了件毯子裹了起来,让他乖乖在软榻上坐着,转身看着落了满地的衣物,开始到处捡裤子。
黎峤看着她的上半身,衣衫还算整齐划,只衣襟略有些微松,瞧着依旧温润俊美,甚至清润中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慵懒随性,看着越发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明明方才还被人给欺负,现在却又看着人眼睛里都泛着小星星,黎峤对自己的不争气表示唾弃,然后就看见了她手中拎着的几件衣物,以及,单独拎出来的烟青色小裤。
见她眼眸微扬,低头打量着那团微湿微深一些的布料处,他脸颊一烫,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眼睫煽动,耳根发红,垂眸撇向了别处,脸色绯红着道:“您看什么?您,您自己的也弄湿了!”就算他当时没敢仔细看,但被…含咬的时候,他还是清晰感受到了她从容自若表情下的暗潮涌动。
裴羲玉轻咳了一声,表情略有几分讪讪,随即云淡风轻的将手中还拎着的衣物背到了身后,镇定道:“你乖乖坐着,我去拿两件裤子,让人备水。”
“不行!”黎峤几乎立刻就道。
她表情似有几分疑惑。
他微红着脸道:“您现在让人备水,那岂不是他们都要知道了我们白日宣这不行。”他可还要脸,两人私底下在自己屋里怎么胡来他都可以接受,但不能被别人知道,他有些忐忑的想。
裴羲玉心底略有几分心虚,虽然不会传出去,但白日那啥传出去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两辈子头一遭有了个漂亮善良又可爱的不得了的男朋友,还总是那么热情又勾人,再加上这年轻气盛的身体,尝了一次那极致欢愉的滋味,一时间有些难以自控。
她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开了门吩咐道:“你们主子醒了,打一盆温水来。”
银瓶有些疑惑,主子之前是在睡觉?那方才那隐隐约约含糊不清听着让人莫名有些耳热的声音是主子在说梦话吗?他还以为是主子和世女在说话呢。
不过他虽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敢耽搁的立刻应下。
不过片刻,水便送来了,她没让人进来,自己端着水进来了,看着他被裹成乖乖巧巧的一团,坐在软榻上仰着脑袋看向她的模样,微顿了一瞬,才上前将铜盆放在小案几上,抬手将毯子给拿开,看着他微微汗湿的额头发丝,湿帕沾了温水,仔细给他轻擦了擦。
黎峤微仰着小脸,享受着她温柔贴心的服侍,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小酒窝。
裴羲玉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又戳了戳他那精致可爱的小酒窝,“倒是个会享受的,”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握着他纤瘦白皙的脚腕缓缓分开。
微风拂过,腿间顿时一片凉意,他下意识便合紧了双腿,脸颊绯红,立刻便道:“我自己来。”
闻言,裴羲玉只是垂眸看了一眼,眼底微暗了暗,倒是没有坚持,只是
“峤儿这是在口是心非?”
黎峤微愣了愣,随即看着她被紧夹着的手,忙不连跌的松开了膝盖。
怕他着凉,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再逗他可,待两人都收拾过一遍,又简单用完晚膳后,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黎峤让院中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两人就着月色,在院中随意散着步,忽的,他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悬挂在夜空的一轮弯月,突然道:“您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江州府了?”
裴羲玉脚步微顿,转眸看着他白皙如玉的精致侧脸,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黎峤转过身看她,笑了笑,“王家的事情处理的很快,您这两日在书房待的时间也有些长。”快的像是没有什么时间,又像是赶着时间在布署些什么。
瑄王夫寿宴就在眼前,他担心是和瑄王府有关,上辈子虽然在此时上没有怎么样,但上辈子没有他,上辈子王家也没有在这时候倒,柳哥哥这时候也没有重新归家。
只是多了一个他,就多了如此多的变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影响到她,瑄王造反一事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数。
裴羲玉静静看着他,眉头微动了一瞬,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心,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凉,她柔声道:“别想太多,你现在可是别人口中将我迷的魂都快丢了的小狐狸精,不管去哪儿,都会把你给揣上的。”
“而且,王家的事情不过是小事,处理的快些,你的朋友也能早些安心回家,不好吗?”
黎峤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脸上的笑意微淡了淡,道:“挺好的,这件事多亏了您帮忙,柳云哥才能脱离苦海,”说着,他轻道:“夜里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裴羲玉眼睫微垂,唇角轻抿,低声道:“好。”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内间,黎峤沐浴更衣后坐在床榻上,看着挂在床尾随着夜风轻轻摇晃的小灯笼,随着他轻转了一瞬,小灯笼上的两头身的他就开始一口一个糕点,时不时还蹦跶一下,看着就像会动一般,活灵活现。
他转眸朝净室看了一眼,听着里面的水声,他将灯笼拿了下来,放在书案上,提笔沾墨,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开始在上面勾画了起来。
片刻后,待他再提着灯笼转动时,只见那胖乎乎的小男孩儿身边多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看着上面两个小人儿,他嘴角不由弯了弯,干脆给里面点上了灯烛,暖意融融的烛光让他眼底不禁也含了些笑意。
裴羲玉一身月白寝衣从净室出来时,就看见他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尾的那盏不知何时亮起来的灯笼,眼眸不由微动了瞬,上前道:“喜欢灯笼?听做灯笼的师傅说,还有很多好看的花灯,每年上元灯会上,最是热闹,你可有喜欢的?”
黎峤眼尾轻睨了她一眼,轻道:“有啊,不过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您给送给我的了。”
裴羲玉嘴角止不住的微勾了勾,心情瞬间就愉悦了不少,躺下时忍不住亲了亲他软软的唇,低声道:“这么甜,可是方才背着我偷吃了甜点了?”
他轻哼了哼,嘴唇微张,含着她的唇,磨了磨,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口,“才没有,才吃晚饭,现在还吃甜点,你是想让我胖成猪吗?”
“就算是小猪,峤儿也是最漂亮最可爱的那一只。”
黎峤先是满意的小猪崽似的哼了声,随即不过片刻,漂亮的眉毛一竖,美目轻瞪,“你才是小猪!”
裴羲玉:“”方才是谁一直哼哼的?
不过嘴唇微动了动,看着他美目怒瞪的模样,她还是选择了闭嘴,抬手便将香香软软的小香猪整个抱在了怀里,低声道:“睡觉。”
黎峤哼哼的扭了两下,在她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闭上了眼睛。
只是脑子里却不由想起方才她在庭院里说的话。
心中虽然知道瑄王府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能轻易告诉他,虽然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但当她真的没有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仔细追问他为何那般说之时,心底的失落却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只是,在看见那盏随着夜风轻轻旋转,她亲手为他制的灯笼时,心底的那点失落好像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他告诉他自己,这辈子的时间还很长,他还有很多的时间重新走进她心里。
听着身侧之人渐渐平缓均匀的呼吸声,裴羲玉睁开了眼,垂眸看着他酣睡的面容,眼底的情绪姿势有些让人看不透,柔软的指腹轻抚了抚他的眉眼
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什么样的人,而他周身曾被富贵精心养出来的气韵,却不是调查中那个自小生活在市井的寻常百姓所能有的。
即使不明显,但一个人的习惯,对人对事的态度却是难以彻底掩盖的,依旧有据可循。
平日生活中的讲究,细节,对待勋贵阶级的态度,以及对她的了解
只是……若真是他人所派,这些明显的破绽,又好似又都不成立了。
毕竟,应该没有奸细会这么笨?
那晚的表情包似的笑脸煎蛋,让她差点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和她有着相同的来历,只是没多久,这个猜测便被她推翻了。
只是,这种偶尔会冒出来的莫名的违和感,又总让她忍不住在意,但就算调查后,也依旧一无所获,不,应该说调查到的东西,让她更加的确定人有问题。
想着,她嘴唇紧压了一瞬,眼底幽深看不见底,她不在乎什么身份,她只是偶尔控制不住的想到,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都只是假的……她心脏倏地骤缩了一瞬,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垂着眸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心中一动,缓缓低头,在他雪白颈子上印上了一个深深的印记,呼吸中闻着近在咫尺的淡淡的清甜,听着他将醒未醒的轻吟,她才渐渐离开。
轻抚着他的再漂亮不过的眉眼,轻道:“黎峤,不要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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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寿宴
清晨的曦光拨开云层, 淡金色的阳光挥洒向大地,春意融融,时间很快便到了瑄王夫寿宴的那天。
待用完早膳后, 裴羲玉轻抿了口茶, 道:“今日瑄王夫姑父寿宴……”
黎峤抬眸看了眼她难得颇为华丽的装扮, 一身淡紫色束腰浮云锦,天然的奢华中带着淡淡的清冷, 一眸一撇之间矜贵之气显露无疑。
闻言, 他道:“看出来了。”只是盯着她的视线一时略有几分酸意, 这副模样出去参加宴会,不知道又要让多少闺中男子丢了魂了。
心中有事的人没多想,只是看着他眉心不自觉轻蹙了蹙, 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出门前,她回眸看着他一身青衣站在院门口的模样, 忽的回身将人揽进了怀里, 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低声道:“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嗯。”黎峤脸红了红,看着周围院里院外的小厮护卫惊讶后又忙低下头的动作, 突然心狂跳了一瞬,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扭过头就想亲亲她。
只是也许是太紧张慌忙的缘故,原本打算亲脸颊, 齿尖却不小心磕到了她下颌, 吓的他忙捂住了嘴, 耳尖瞬间殷红滚烫。
裴羲玉却是意料之外的闷哼了一声, 垂眸看了他一眼, 指腹摸了摸仿佛还带着丝丝痛感,柔软自己微微湿濡的下颌,随即便低笑了声,眼尾不由微扬了扬,幽深的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看着她的眼神,黎峤只觉得脸颊越发烫了几分,故作无事的松了手,眨了眨眼道:“您还不出门吗?别误了时辰了。”
离开时,看着他只发间只用了发带将满头的青丝松松束着,忽的抬手从发间抽出一根材质犹如墨玉的簪子,簪进了他的发间,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便道:“走了,我不在时,所有决定不了的事,便听卫箐的。”
黎峤点了点头,看着她衣角飞扬,大步远去的背影,黎峤抬手抚了抚发间的簪子,异于玉的温润,冰凉的触感从指腹缓缓传入身体,他眉心不禁轻蹙了蹙。
瑄王夫寿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
伴着马车的辚辚之声,裴羲玉指尖轻叩着茶几,发出“笃笃”的响声,她轻阖着眼,沉思了片刻,指尖倏停,睁开眼道:“如何了?”
有护卫上前,沉声道:“回世女,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当,只待时机。”
裴羲玉:“嗯。”
马车内顿时一片静寂,直到一片喧闹之声传来,马车渐渐停下。
云暮:“主子,瑄王府到了。”
人还未露面,已经认出裴世女两个贴身护卫的王管家便满脸笑容的上了前,躬身问安见礼。
见状,周围原本的喧闹声都仿佛微停了停,一时间无数的眼睛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不必多礼。”
马车门缓缓打开,当那张面如冠玉,清隽矜贵的脸显露在人前之时,只听见周围马车内忽的响起一片年轻男子忽高忽低随即便立刻压下去的惊呼声。
裴羲玉一身淡衣色锦衣,身姿欣长,只站在那里便如琼枝美树,神情温雅,眼中含着三分笑意,让人如沐清风,只多瞧了片刻,便不知让多少人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不疾不徐的走下马车,姿态淡然中又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让人只是看着便觉不凡,只听得她淡笑道:“今日瑄王夫姑父寿宴,特来祝贺。”
王管家脸上带着恰好的笑容道:“世女快快有请。”
在她说话时,方才正招待着别人的周意麟也小跑了过来,看着她就高兴道:“裴表姐你来啦,走,我带你进去。”
裴羲玉按了按她的手,笑道:“今日便不必了,府上有的是下人招待,这里若是少了你,你姐一个人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闻言,周意麟背着众人狠狠揉了揉差点笑僵了的脸,有些无奈道:“那我让人带裴表姐您先进去。”
“好。”
江州府是瑄王夫的封地,瑄王夫寿宴,几乎整个江州府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待她进正厅拜见瑄王夫祝寿时,就看见了几乎满厅的男人,皆是一脸的笑语晏晏,和乐融融。
只是在她踏进正厅的一瞬间,周围的说笑声都静了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裴羲玉面色如常,从容自若的淡笑道:“羲玉见过姑父,祝姑父朱颜长驻,长寿无极。”
“你这孩子嘴可真甜,”瑄王夫眼中带笑着道:“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这想必就是英国公府的裴世女了吧?果真和传闻中说的一样,长的真是俊极了,王夫您可真真是好福气啊,不仅有两个麒麟女,还有这两个品貌皆是不俗的外甥女和侄女呢!”有人立刻笑捧道。
“那可不是,也真是巧了,上官世女和裴世女竟都也为成婚?”有人一脸笑容道:“咱们江州府的男子可是出了名的聪慧水灵,王夫可要给两位世女好好给掌掌眼。”
话音一落,顿时好几位看着颇为年轻的男人笑道:“说的是呢,就是不知以后究竟是哪家的儿郎有这般福气了。”
眼瞧着话头往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裴羲玉淡笑不语,瑄王夫却是不能不管,笑着便道:“这哪里能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那侄女的婚事,有她母亲和君后操心着,羲玉就更不用说了,有陛下和英国公府的老太君爷呢,最后定然能挑个贤良淑德各方面都出众的男子,来当未来英国公君人。”
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再说话,便转眸含笑道:“各家年轻女郎们都在外面的宴席上呢,现在时辰还早着,你也出去同她们一起玩儿着,别在这儿站着了。”
裴羲玉面上带着三分笑意,拱手行礼道:“是,姑父,羲玉告退。”
待她人走后,瑄王夫看了眼众人的表情,轻饮了口茶,便笑道:“你们这些小郎君们也也都快出去玩儿吧,陪在我们身边有什么意思?”说着便转头吩咐道:“去叫亭儿过来。”
“是。”说着,便立刻有小厮退了出去传话。
这话一出,顿时便有人满脸笑容的接道:“就是如此,小郎君们该玩儿的时候就要好好的玩儿才是。”
*
裴羲玉安坐在席上,对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的事,已经有些习惯了,以前不曾怎么饮酒,如今偶尔尝着,倒也是颇有滋味。
有人过来攀谈时,她也时不时笑谈一二,直到不知何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裴潇突然无知无觉的出现,轻咳了一声,她面色不变的对着众人笑道:“失礼了,裴某先去更衣。”
待走到寂静无人处,裴潇立刻低声禀道:“主子,张府林府已经搜过,张府关于铁矿的账册已经到手,林府的还未找到。”
裴羲玉凝目,轻道:“两位参将今日可都来了?”
“都在前厅。”
“嗯,瑄王府内可摸清楚了?”
裴潇低声禀道:“已经弄清了,今日比往日守备更加森严,怕是不易行事。”
裴羲玉指尖不自觉微动了动,侧首道:“今日人多眼杂,是最好的时机,不仅是书房,前厅主院,后院主院内室都要查一遍,等会儿我会弄出一点动静,你们借机行事。”吩咐完,她突然问道:“今日可看见上官怡?”
“是。”裴潇正俯首恭听,突然听见她这话差点一下没转过来,顿了瞬才回道:“回主子,属下没注意。”
站在不远处望风的云暮突然听见主子的话,立刻上前道:“自咱们进瑄王府以来,没见着那上官怡,方才宴席上也没见她出现,”说着她就奇怪道:“那上官怡向来不是最爱摆谱端架子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倒是没见着人影了?别不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招吧?”
裴羲玉皱了皱眉,心中忽的莫名跳了跳。
“先回宴席看看。”
“是。”
*
“哟?裴世女来得可真是早,等了半晌竟才等到您大驾光临。”上官怡一身红衣,上面还绣着精致繁复又张扬的纹样,看着她便端着酒杯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裴羲玉淡笑道:“更衣耽搁了片刻而已,倒是上官世女,”说着,她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笑道:“今日的穿着,可真是格外的……喜庆,咋一眼看着,不知道还以为今日是世女的婚宴呢。”
“咳!”当即便有人一口酒还没喝下去,就被这话给呛着了,呛的脖子都红了起来,憋得连声咳嗽道:“咳咳!呛着了呛着了!”
两人一见面就仿佛针尖对麦芒,看得众人不由咂舌,上官世女就不说了,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是没想到这看着温润清雅,清隽无双的裴世女竟然也不是个好惹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上官怡除了最开始一闪而过的阴沉怒火,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上前拿了两壶酒便道:“今日是舅舅的寿辰,裴世女应该不会想在这里和我闹起来吧?更何况,咱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壶酒,本世女敬你。”
说罢,仰头便将一壶酒喝尽,最后还作势摇了摇,随即将满满一壶酒送在了她面前,满脸挑衅的笑看着她。
周意麟被见状不对的小厮刚引着过来,远远就听到这话,看着两人一副对峙的模样,她嘴角微僵的抽了抽,这个上官怡,什么日子也不看,就会给她找事儿!
因此,上前时脸色也不太好看,强调道:“上官表姐,今日是我爹寿辰。”所以,别没事儿找事儿好吗!
上官怡挑眉,随口就道:“就是因为今日是舅舅的寿辰啊,本世女这才给裴世女敬酒啊,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吗?一壶酒而已,裴世女该不会是惧了吧?”
周意麟冷脸,差点就没忍住给她来一下,敬酒有敬一壶的吗?!
正要说话时,就被人按住了手臂,裴羲玉轻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酒,“看来上官世女今日果真很高兴,连敬酒都敬的这般不同凡响,不过……既然上官世女如此有诚意,我自然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奈何自小身子不适,只能浅酌一杯来领上官世女的心意了。”
说话见,云暮便拿了酒杯来,裴羲玉倒了一杯酒,轻闻了闻,眼神微深了深。
迷药啊……
她垂眸一饮而尽,随即抬眸笑道:“果真是好酒。”
看着她将酒喝了下去,上官怡也不计较她那让人生厌的口舌了。
见两人暂时缓和,众人连忙烘托着气氛,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直到正式开席后,两人也没有再对上,或者说,上官怡没有再闲着没事儿要找茬儿。
裴羲玉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微微醉酒的,没一会儿,便有小厮上前端茶倒酒,只是十分不凑巧的,酒水不小心洒在了她的衣裳上。
小厮当即吓的连忙告罪,周意麟皱着眉头道:“笨手笨脚的,怎么做事的?”
裴羲玉眼神似有些迷离,不在意道:“不要紧,”说着便按着眉心有些摇晃的起身,“那我便先去更衣了。”云暮立刻将人扶着。
周意麟自然点头,看着小厮便道:“还不快给裴表姐带路!”
小厮忙不连跌的道:“是是,世女请跟奴来。”
不大不小的动静很快便解决了,上官怡端着酒杯看着人离开,恰在此时,一个不起眼的侍女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她眼底带着莫名的一股兴奋,砰的一声放下酒杯,抬脚便走。
有人疑惑询问,也被一声带着几分迫切的“更衣”给打发了。
还有人傻愣愣的笑道:“上官世女这是喝酒把自己给喝憋着了?”
众人:“……”你个傻憨憨,你才是喝酒喝多了把自己脑子都给憋傻了吧!竟敢妄议上官怡?
另一边,略有些偏僻的厢房外,上官怡几乎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房门,步伐急切,几步便进了内室,看着被绳子捆着,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眼底的兴奋几乎掩饰不住,她也从来就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她坐在床边,像是欣赏着美人图一般,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着床榻上的男人,摸着那细滑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嫩的脸蛋,她嘴角勾了勾,倏地紧紧捏住了他脸颊,脸上是阴沉又得意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是装的,不睁开眼睛的话,就扎你一刀,给你放点儿血,喜庆喜庆。”
黎峤心中咬牙,恨不得将她骂个狗血喷头!睁开眼后,便一脸害怕惊惧的看着她,几乎颤抖着声音道:“上官世女,您,您为何要绑我?”
“当然是因为你漂亮啊……”说话间,她掌心指腹摸着他柔软细腻的脸蛋,满意道:“脸蛋都这么嫩,想必其他地方更加滑嫩吧?”说着,手掌便沿欲着她那纤细雪白的脖颈往下滑去。
黎峤在床上打了个滚,躲过了她的手,看着她便忍着恶心,眼泪瞬间便盈满了眼眶,道:“奴不过一个下人,能有幸得世女青睐,是奴之幸,世女何需用如此手段,害得奴以为是被拍花子的给捉了。”说着他眼泪便落了下来,瞧着好不可怜。
上官怡挑眉,“我记得,你之前还想为那裴羲玉挡马来着?原以为还有几分真心在,却不过也只是虚情假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心底突然爽快了不少,她颇有耐心的看着他道:“啊……对了,本来还给你特意备了一份礼物,准备等人来了,当着人的面再动你呢,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不必在特意等了?”
黎峤浑身一颤,眼神骤缩,果然是个变态!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人一把拉进,下颌当即便是一痛!
她说着抬手便捏住他下颌,迫不及待的亲了上去,只是……没想到却被人避开了。
见她瞬间阴沉了脸,黎峤忙提着心,忍着恶心害怕,动了动被绑的紧紧的几乎不能动弹的手腕,轻柔着声音道:“上官世女,奴被这么绑着,好疼,不舒服,能不能帮奴解开绳子?到时……奴自然没有不依您的……”
上官怡看着他这张漂亮到让人……想要摧残□□的脸蛋,嘴角勾了勾,“就是要你疼才有趣啊……”
黎峤心中一紧,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咬牙道:“上官怡!我与主人真心相爱,你若动了我,主人不会放过你的!”如今,他也只能赌一赌这人方才说的话了!
“不会放过我?威胁我?”她表情倏地阴沉了下来,看着他冷声道:“你倒是说说,她会怎么不放过我?嗯?”说着,她忽然道:“你方才说什么?你们两人真心相爱?”
她突然满脸嘲讽笑了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不过要是真的话,那我倒是更期待了。”
“原本嘛,是打算把人带过来,让她亲眼看着她如今宠爱着的男人是如何被我驾驭□□的,不过现在,既然人久久不来,就算了吧”
“我倒是好奇,她向来一副正人君子装模做样的人,知道她喜欢的人失了贞洁,没了名声,究竟会如何做呢?”
说着话,她挑起了他那精致雪白的下颌,饶有兴趣的道:“她还会这般待你护你,将你捧在手心,甚至于还承诺会娶你吗?”
看着他骤然苍白的漂亮脸蛋,她心里满足极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惹人疼惹人爱。
不过,想着从那没什么用的莲舟那里得来的消息,她原还以为是他信口胡诌,没想到啊……裴羲玉你也有今天!
“刺啦——”一声响,大片的衣袖顿时从肩膀处撕裂散落开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臂膀。
她便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
她几乎着迷的看着他的身子,像是阴冷爬行的蛇一般对着人吐着蛇信子,“这般绑着,瞧着倒是颇为别致。”
黎峤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一片。
“能将裴羲玉都蛊惑的男人,还真是让人好奇,让我尝尝,究竟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白如凝脂的手臂霎时间起了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他苍白着脸,强压着喉间心间的惊惶,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
而一刻钟前的另一边,裴羲玉本准备顺着上官怡的计划醉酒昏迷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样,顺便借题发挥弄出来些动静,却不料在半道上竟会遇见个拦路人。
邓楠关切道:“裴世女怎么了?怎地醉酒了?快将世女扶进去,我去厨房熬碗醒酒汤来。”说着,就要上前帮忙,给她往最近的厢房里扶。
一旁领路的小厮一脸着急道:“这怎么能行,那处厢房有人在,世女要更衣,不行的。”
邓楠眼神一亮,顿时便道:“怎么不行?厢房只有我和我的小厮在,我把厢房让给裴世女就行了,裴世女都醉的如此难受了,你们还多嘴什么?还不快把人扶进去休息?”
云暮:“”好家伙,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裴羲玉也有些头疼,正准备装作醒来拒绝时,裴潇不知从哪里倏地出现,直接从身后将多余的人击昏!
快速禀道:“主子,卫箐突然来报说,黎小郎君失踪了!”
裴羲玉刷的抬眸,面色一片冷凝之色,沉声道:“怎么回事?什么叫失踪了?人好好在家里待着,怎么会失踪?!卫箐人呢?!”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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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我、我杀了上官怡。”
“回主子, 卫统领已经进了王府了,只是属下以为是事情有变,一时情急先一步见了她, 这才连忙赶来禀告, ”裴潇低声道:“想必马上便会有人来寻您了。”
裴羲玉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颤动, 瞬间攥紧了手心,强自冷静下来, 道:“可有其他线索?”
“卫统领没来得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完, 只是说那绑走黎小郎君的贼人被射伤后, 脱口而出的一个字是京城口音。”
裴羲玉面色一片冷凝,沉声道:“所有人暂停原本计划,在瑄王府内的人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都暗中搜查一遍!你去瑄王身边暗中查看有无异常,上官怡此刻在何处?”
裴潇:“属下立刻去问。”
见她说完还没动,裴羲玉抬眸眼神尽是冷意, “还不快去!”
“是!”
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有如此失态的模样, 云暮手脚利落的将地上晕着的几人都收拾好。
想着还不知身处何处的黎小郎君,又想着主子布置了许久的计划,就是为了今日趁着人多眼杂之时, 好浑水摸鱼, 摸出瑄王府的底,有些忍不住小声道:“主子,这般大动作的搜寻黎小郎君,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惊动瑄王府侍卫, 那您原本的计划就……”
话还未说完, 就觉一个凌厉如冰刃的眼风扫了过来, 她嘴唇颤了颤, 不敢再说话。
裴羲玉闭目沉思,倏地道:“把带路的小厮叫醒!”
云暮一个激灵,立刻应是。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那小厮那么凑巧的就刚好弄脏了主子的衣服,大概率就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就算不是问一问也不耽误什么,总比闷头乱找的好!
小厮醒的很快,看着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交代的更快,“世女恕罪!只是有人让奴将您领到厢房里,奴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裴羲玉没什么耐心的沉声道:“何处的厢房?指路!”
“是是!就在前面那片小竹林后的厢房!”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裴羲玉大步流星,衣袂飞扬,到了后面更是失了礼仪的直接跑了起来!
云暮打晕了人,把人提着紧紧跟在后面,看着主子这般失态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些不敢想若是黎小郎君真出了什么事……呸呸呸!
裴羲玉穿过小竹林时,耳尖微动了动,仿佛听见了什么。
“站住!什么人?!”两个护卫上前便喝道。
“裴、裴世女……”
裴羲玉认出了两人,直接沉声道:“上官怡呢?”
两人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有些紧张,她们主子在里面干什么她们可心里门儿清,人还是她们绑过来的呢!
她们主子只吩咐了有人会把昏迷的裴世女带过来,可这明显还生龙活虎的裴世女,她们要怎么办?
裴羲玉只看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就彻底冷下了脸!抬脚便飞速往里走,两个护卫被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厢房大门被她“砰!”的一声,一脚踢开!
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瞳孔骤缩,睚眦欲裂!
*
却说方才,绝望之时,黎峤落到谷底的心忽的剧颤了颤,身体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对欺在他身上之人更是憎恨到了极点,双手不知何时悄然握紧了冰凉的簪子,看着近在眼前的脖颈,指尖攥的发白。
感受着他顺从中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栗,以及这张绝美出尘的脸蛋,身子,上官怡心底突然又改了主意了,她亲着那纤长漂亮的雪颈,阴阴的低声道:“峤儿是吗,只要你乖乖听话,今日之事本世女也可以大发慈悲的不让裴羲玉知晓。”
“不过以后嘛……可要听话的随传随到哦,若他日真成了裴羲玉的夫郎,大婚之日,呵……不知道在裴羲玉和你的婚床上,背着她颠鸾倒凤的滋味如呃——”
“嗤!”的一声!粘稠的血液喷溅,遮了他的眼睛。
上官怡面目狰狞,目眦尽裂,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呃……贱、贱人,竟敢杀、杀我……”
回应她的是,冰冷尖锐的簪子在脖颈中的一搅!
双目鼓出的仿佛要裂开,却在簪子搅动的瞬间,便再没了声息……
砰的一声个人砸落而下的闷响,将黎峤彻底的压在了床榻上。
黎峤迟缓的阖动着双眼,鼻息间的粘稠铁锈的腥味,让他的双手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他杀了上官怡……
当裴羲玉一脚踹开房门时,看见的便是眼前的着一副让她几乎心脏骤停的场景。
床榻上交叠的人影,入眼的是刺目的鲜红,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间脑海,一瞬间,她竟有些恐惧,身体也仿佛凝滞了一瞬。
随即,才拖着仿佛千斤重的脚步,快步走了上前,当看着那满脸鲜血,却依旧活着的人,几乎落进幽暗悬崖谷底的心,好似才终于缓缓重新跳动了起来。
只是,在看着那双惊惧到了极点,呆滞无神的眼神,她心尖倏地一疼。
抬手将那已然没了气息人掀落在地,脱了外袍,将人小心翼翼的裹住,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柔声轻唤道:“峤儿……”
黎峤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却下意识的攥着手心,似乎想握紧什么东西,握住的却不是他绝望时唯一的冰冷渺茫的希望,而是一只温暖的掌心……
周身熟悉的温度气息让他终于渐渐回过了神来,看着眼前之人的瞬间,被欺负之时,绝望之时都不曾落下的眼泪,几乎瞬间便汹涌的落了下来。
身上,手腕上的束缚松开,旋即便被人环抱住,腥臭的血腥味,被淡如松雪的气息掩盖,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身,呼吸着独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主、主人……”
回应他的,是她越发用力的怀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揉进她的身体里。
黎峤呼吸紧了一瞬,嘴唇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脑中却不由突然浮现出上官怡倒在他身上的情景,他眼睫颤了颤。
她看到了吧……他满身的狼狈不堪,以及……那样的姿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应该一眼便能猜到……
心尖颤了颤,心中忽的便生出了一股极其自厌的情绪,上天恩赐,让他有机会重活了一生,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活着,想要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但却偏偏不能如意……
他看着她认真道:“主人,您答应我,您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去南疆好不好?”
“嗯。”她闷闷的应了一声。
“等回了京城,娶了别人,您会不会很快就将我忘了?”黎峤想着眼前便好似蒙了一层雾,水意盈满了他通红的眼眶,他却丝毫不自觉,只是一想到以后的几十年伴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他,而是别的男人,他便心口涩涩的,有些闷堵。
他一时只觉得心口嗓子都堵的疼的厉害,闷声道:“您要……一直平平安安的,身体康健,子孙满堂……”
“下辈子……您就只当我一个人的妻主好不好?”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忽的,脖颈间滴落晕开了一片冰凉,轻轻的仿佛砸落在他的心上,让他心尖不由轻颤了颤,表情微怔。
她……是因为他,哭了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得她声音低沉的厉害,道:“你……这是在给我交代后事?”声音好似从胸腔中震动传来,让人只是听着便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其中的怒气。
黎峤嘴唇微张了张,看着她道:“我、我杀了上官怡。”
裴羲玉将人缓缓松开,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刚升起的那点怒气仿佛破了口子的气球,瞬间就消散了。
她轻柔的用锦帕细细的将他的脸颊擦干净,随即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冷声道:“云暮。”
“属下在!”云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却一眼就对上了那具尸体,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这可是凉国公府世女,还是唯一的女儿,君后的亲侄女啊!
刷的一声,佩刀出鞘,冽冽寒光一闪而过,她侧过身放在他身前,不过瞬间,人头落地!原本脖颈上的致命伤也被破坏的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
“主子?!”云暮下意识惊道。
裴羲玉面无表情的将刀扔给了她,冷声道:“有刺客闯入瑄王府,上官世女不幸遇刺。”
云暮愣了愣,便立刻道:“是、是。”
“裴潇呢?”
她回道:“方才已经来过了,已经知道黎小郎君找到了。”
裴羲玉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着他呆呆愣愣的茫然模样,将人小心翼翼抱起,黎峤下意识环住了她的后颈,只是脑中让人恶心厌恶的画面让他身子下意识僵了僵,仿佛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触电般的有些僵硬的松了手。
裴潇不知从哪个窗户突然出现,难得有些焦急禀道:“主子,瑄王府的护卫队过来了!”
闻言,裴羲玉眉头紧皱。
云暮立刻道:“主子,外面那两人……”
她顿了一瞬,随即冷声道:“处置了。”
“是!”说话间,便瞬间出了门。
黎峤突然咬唇道:“您直接将我交出去吧,我孤身一人,最多……最多也就是个死字……”说到最后,他毫无血色苍白的唇不由颤了颤。
裴羲玉垂眸看着他沉声道:“外面的两人,为虎作伥,手上沾的人命不少,不必觉得连累了别人,”说罢,她顿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遇见事情,不仅不会护你,还会将你推出去?”
黎峤愣了愣,下意识忙摇了摇头,忍不住道:“我不想连累你,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看着他苍白的仿佛一碰便会碎的脸颊,她表情微松,垂眸柔声道:“不会连累我,也别害怕,等会儿若有人问你话,你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其他的我来说。”
“……嗯。”黎峤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冰凉的心底仿佛被人注入的暖流,缓缓流淌至心间,重生以来,每次午夜梦回的恐惧,每次的失落,酸涩,不确定,仿佛都在此时渐渐消散……
耳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裴羲玉快速说了几句,对了一下说辞,随即便撇了两人一眼。
裴潇和云暮两人对视一眼,裴潇率先破窗而出,云暮紧追其后!不忘大喊道:“站住!竟胆敢行刺世女!谁给你的狗胆!”
等瑄王府护卫队寻着声音快速闯进之时,就看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飞快消失在窗外!
同时也听见了那番话,竟然有人行刺世女?!哪个世女?众人一口气顿时就立刻提了起来!
转头间,满室的浓重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在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护卫队长只觉得瞬间眼前一黑!
立刻上前仔细查看,待确定真是上官怡后,护卫队长脸色难看的仿佛死的不是上官怡,而是是她的爹娘!
裴羲玉冷声道:“上官世女遇刺,还不快去追刺客?!”
护卫队长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咬牙道:“是!”随即立刻让一部分人去追,又立即让人去通知王主,却留下了几人,脸色难看的道:“属下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全。”
裴羲玉没有说话,只是肉眼可见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很快,院外便响起了快速凌乱的脚步声,最先到的是瑄王。
“怡儿!”瑄王怒目圆睁,看着护卫队长便一脚踹了过去!
怒声道:“谁干的?!”
护卫队长瞬间跪倒在地,心惊胆战的道:“属下带着众人来时,上官世女已经遭遇不测,刺客破窗而逃,属下已让人去追刺客!”
“废物!我瑄王府难不成是个让人想闯就闯的筛子吗?!竟然有人胆敢在今日行刺!来人!让人立刻封锁全府!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违者,杀无赦!”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串虚浮急切又凌乱脚步声传来,不过片刻,瑄王夫在看见地上人首分离惨烈的一幕,一声惊恐尖叫还未完全落下,人便面色惨白的昏厥了过去!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同时,裴潇和云暮,以及其他几个后面追出去的侍卫也回来了,身上还挂着不同的伤口。
裴羲玉率先问道:“刺客呢?!可抓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裴潇摇了摇头,云暮立刻道:“回主子!那两个刺客武功了得!轻功更是厉害,我们同她们不过交手了几招,便差些丢了性命,属下没用!不能将那刺客抓回来,还让其逃了,还请主子降罪!”
“两个刺客?!”瑄王拍案而起,不等她说话,便怒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竟然还将两人给放跑了?!废物!”
“爹!”周意麟眼看着面色惨白,有些呼吸困难的父亲,立刻焦急朝下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府医过来!”
瑄王面色难看,顿时铁青一片。
待挥退了闲杂人等,又叫了府医,瑄王夫缓缓转醒后,便响起了接连不断地痛哭声:“怡儿——这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对你下了如此毒手?!你去了,我要如何和你娘交代啊——我的怡儿啊!”
“先别哭了,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是要紧之事!麟儿,亭儿,还不快将你爹扶起来!”
周意麟姐弟两人连忙上前,她担忧道:“爹,母亲说的是,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上官表姐,如今府中已经封锁,刺客定然插翅难飞,一定还在府中。”
周如亭脸色苍白的连忙点头,他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小郎君,早已经吓的面无人色,根本不敢再往那边看第二眼。
瑄王夫哭的浑身仿佛虚脱了一般,却在听见刺客的时候,眼神陡然凶厉了起来,“抚我起来!今日我定要让那害了我怡儿的人不得好死!”
裴羲玉面色始终如一,不动声色的握了握他陡然颤抖了一瞬,有些冰凉的手掌。
瑄王眉头突然皱了皱,忍不住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周围,屋内的血腥味有些重,场面让人看着也很不好看,她拧眉道:“将怡儿的尸首收敛好,都去前厅,让张知府和孟县令都赶紧过来!”
“是!”
裴羲玉心底嗤笑了一声,还以为有多心疼呢,不过也只是表面功夫,连屋子都不愿多待片刻,不过,倒是方便了她了。
瑄王府护卫来的有些意料之外,有些细节来不及收尾,如今倒是有了时间了,她扫了一眼隐匿在人群中的两人。
两个其貌不扬,突然临时客串了一把“刺客”的护卫,一身普通侍女装扮,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坐在正厅首座之上,一身怒气的瑄王看着跪在地上的护卫队长道。
裴羲玉坐在左下首,对面便是被请到堂上的张知府和孟季兰。
两人不过对视一眼,孟季兰心中就陡然惊的凉了一瞬!
打小就认识的就这点不好,几乎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仿佛用眼神在怒问:“你是不是疯了?!竟真动了手?!”
只是奈何,裴羲玉只在最初看了一眼她,便对她后面的眼神毫无反应,无动于衷了。
孟季兰:我皿&@#%×?&#*£!
“属、属下进厢房之时,就看见裴世女的贴身护卫追着刺客破窗出去,属下便立刻让人追了上去,但恐暗中还有其他刺客,便留了下来,保护裴世女,那时上官世女便就已经被刺客杀害,遭、遭遇不测。”
她刚说完,厅外人群中便陡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道:“你说谎!是裴世女杀了我们主子!”
一瞬间,大厅内外,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裴羲玉。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点上章,黎峤没有被喂药
小剧场:
裴羲玉一个眼神过去:人是我杀的,别管。
孟.大冤种.季兰:我皿@£#%&×@&#*!感谢在2023-01-31 00:40:11~2023-02-01 00: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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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瑄王厉声喝道:“谁在说话?!站出来!”
被瑄王府护卫带进来的人是跟在上官怡身边的护卫, 被带进正厅后一双眼睛就死死的瞪着安坐在高椅上,面色如常,除了最初的惊讶外, 便再没了其他情绪的裴羲玉。
不等她说话, 胸口闷痛悲怆的瑄王夫便绷直了身体, 一双向来慈和宽仁的眼睛此时泛着血丝,盯着她狠声道:“为何说是裴世女杀害了怡儿?!说!”
那护卫瘫软着身体, 她知道自己定然是没了活路, 却不想让连累她要一起陪葬的裴羲玉好过!
惊惧惶恐之下, 她颤抖着身体,道:“今日,世女吩咐其他几个姐妹去裴世女的宅邸, 把黎郎君绑了过来,属下之前在竹林里厢房外亲眼看见了裴世女身边的这个贴身护卫从房间里出来将晕倒在地的两个姐妹杀害!若不是属下当时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厕,恐怕也要死在此人刀下了!”
“在那厢房里, 属下还看见了被绑来的黎郎君, 当时就站在裴世女的身后!还穿着她的外袍!”
话音一落,正厅内外便早已经一片哗然!
再看着裴世女身上的外袍不在身上,众人心中都不由打起了鼓来!之前就因为当街争抢一个男人, 两人闹的沸沸扬扬的, 堂堂英国公府世女,该不会真是因为一个男人而失心疯的杀了凉国公府的世女吧!
若是真的,那可真真就是蓝颜祸水了!
瑄王夫听的差些再一次晕厥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内情!色字头上一把刀!怡儿她怎么就不明白!不过, 就算是如此, 但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平民百姓, 怡儿她何至于死啊!
他几乎在护卫说完的一瞬间,便转头死死的看向了安坐在不远处的人,声音带着几分刻薄厉色道:“裴世女!你作何解释?!”
瑄王咳了一声,道:“羲玉,你姑父情绪有些激动,你稍稍体谅一下,不过……你对这护卫的说辞,可有什么要说的?”
裴羲玉颔了颔首,语气平和道:“姑母放心,上官世女遭遇刺杀,突然离世,姑父一时不能接受,我能理解,至于这护卫说的话确实有几分真……”
她沉声道:“之前在宴席上和上官世女化干戈为玉帛后,多饮了一些酒,便有些醉了,下去便想更衣,在路上还好像还遇见了一位不曾见过的公子,停留了片刻,只是当时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记得说了什么,随即就没了什么印象,醒来时就已经在那间厢房里了。”
“那时,上官世女便已经……”她脸色有些沉重以及怒色,道:“屋子里当时只有一个刺客,一身寻常侍女装扮,只是脸上带了面巾,身边两个护卫也不见了踪影,那人先是问我知不知道什么账本,”她说到这时,像是有些怒气横生停顿了一瞬。
瑄王神色一紧,下意识便有些紧绷道:“什么账册?竟然为了本账册胆敢闯入王府,刺杀当朝国公府世女!”
裴羲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当时看着上官世女的模样,怕那刺客再动手,便故意拖延时间,在她再次逼问时随口胡诌账册在书房密室里。正拖延时间时,就另有一人挟持着峤儿出现,威胁我,让我找机会去书房,将周围的守卫都支开。”说话间,她不动声色的看着瑄王的表情神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闻言,瑄王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见的没有方才听见账册时那般紧绷了,反而怒气从生,“砰”的一声闷响,一掌拍向桌面!
厉声怒道:“好大的胆子!来人!书房周围给我严加防范!再见了那些刺客,定要让其插翅也难飞!”
“是!”府中的护卫立刻重新调配布置行动起来!
而隐匿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裴羲玉有些惭愧道:“那时情况紧急,峤儿又在那刺客手中,便行了缓兵之计,想着暂且将人安抚下来,便口中答应了,也是这时,我两个护卫及时赶到,出其不意的从刺客身后救下了峤儿,两个刺客见王府护卫队马上就要赶来,便立刻破窗而逃,后面的情况,就是如之前这位护卫队长所看见的。”
她话音刚落,上官怡的护卫便急切道:“你撒谎!不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
云暮立刻上前,言辞凿凿的道:“禀王主,主子所言句句属实!当时属下两人不慎一起中了迷香,又立刻有刺客袭来,好在跟着主子外出游历的这两年,见过了不少脏手段,闻见迷香的瞬间,便警惕了起来,只是身体仍旧受到了影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人带走,当时路上遇见的公子属下应该可以认出来,可以为属下所言作证!”
瑄王夫立刻转头看向正厅外的或坐或站的人,眼神一扫,厉声道:“是谁?!站出来!”
一时间周围都彻底安静了下来,涉及到一个国公府世女的事情,谁也不想被牵扯进去,但凡被他眼神扫到的年轻小郎君们,无不是低垂着头瑟瑟发抖,脸色发白的抖的厉害。
须臾后,当众人以为没有人会站出来时,一个有些清亮的声音突然小心翼翼的响起。
“回、回瑄王夫,是是我。”邓楠刚出言,周围所有人瞬间就看向了他,他身侧站着的中年男子脸色当即就是一白,却在瑄王夫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下,不敢有丝毫动作,眼底全是惊惧。
瑄王夫冷声道:“进来说话!”
邓楠不敢不听,有些站在正厅里,被周围所有人的视线瞩目着,让他只觉得灵魂好像都要被看穿了个洞了!身体不由抖了抖。
瑄王问道:“说说你当时看见的所有事情。”
邓楠忙不连跌的点了点头,将自己如何偶然看见裴世女,又说的什么话一五一十的全说了,丝毫不敢隐瞒,只是身为一个未出阁的男子,他的这番行为虽算不得出格,但到底有些不太妥当,因此说话间脸色越发苍白了一些,直到说到他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后还在自己原本歇息的厢房里。
在坐的哪个都不是蠢的,都能看出来他对裴羲玉的那点小心思,只是此时却没有人特意点出来而已。
他说的话,同裴羲玉主仆说的话完全对上了,但瑄王夫却心中始终觉得不舒服,莫名的,他更相信上官怡护卫说的话!
他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你口中有一句假话……”他口中威胁的话不言而喻。
邓楠一时也顾不上男儿家的脸面了,只差将头给点掉了!却见他好像还是不肯相信的表情,不由面露急色,立刻发誓保证道:“我发誓!我所说的话若有一句假话,便天打五雷轰!让、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去和尚庙当一辈子的和尚!”
瑄王夫面色难看,转头看向了上官怡的护卫,追问道:“可是你说了谎?!怡儿身边的其他几个护卫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里?!”
上官怡的护卫手脚发软的道:“回王夫!属下没有说谎!世女身边只带了我们六个护卫来江州府,其中五个都听了世女的吩咐去了裴宅,但最后只回来了两个……”她回着话,一时间心底有些发凉,心灰意冷,上官怡从来就没有把她们当过人,不管死了还是残了,都是她们自己的命。
不过,想着就算是死,要是能将她们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些贵女世女们也拉下来陪她们一起死,心里的恐惧仇恨害怕好像都少了一些。
她对着大声叫喊道:“王夫!主子强掳了裴世女的看中的男人,就是为了折辱她,裴世女定然是为了那个男人,所以才杀害了我们主子!您一定要为我们主子报仇啊!”
“闭嘴!”瑄王夫脸色难看的看着她道:“怡儿虽平日里有些不懂事,但岂是你口中所言的那种人!”
裴羲玉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适时的道:“我与上官世女虽有些不合,但也绝不至于害了她的性命。”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好似天生的清冷矜贵之气,让人只是看着,便不敢随意放肆,从始至终,无论是指责,还是质问,又或者周围人的异样的眼光,都始终淡定从容,面色如常,说话时更是有理有据,不紧不慢,让人听着她的话,便会下意识信服。
到了此时,其实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相信了上官世女的死和裴羲玉无关了。
而且,堂堂英国公世女,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杀了上官怡?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话本子!
瑄王夫心中也明白,但心底却始终堵着一口气,看着她便紧声道:“那个男人呢?为何一直不见他的身影!”
裴羲玉眉眼微动了动。
见她一时没有说话,他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追问道:“为何不说话?!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瑄王也看了过来,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问道:“羲玉?”她倒是乐意这事真是她做的,到时候凉国公和君后的怒火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上官怡在她瑄王夫被害身亡的事对瑄王府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瑄王夫忍不住道:“不过是一个玩意儿罢了!难不成裴世女还心疼,舍不得吗?!”
裴羲玉缓缓抬眸,看了眼两人,道:“姑母,姑父误会了,只是,黎峤是我的未婚夫,他今日受了如此惊吓,我怕他身子受不住,便让他先下去休息了,”说着,她便转眸吩咐道:“去叫人吧。”
云暮立刻应道:“是!”
却在她说话之时,人群中便隐隐约约传来了惊讶议论之声,瑄王更是紧盯着她惊诧问道:“什么未婚夫?你何时有了未婚夫了?”
裴羲玉浅笑了笑,道:“姑母有所不知,在第一次见他之后,没多久我便给陛下去了信说了我的心意,只是峤儿他无父无母,唯一的姥爷也已经去世,也没个什么亲人,自然也就没有往外张扬。”
此话一出,厅外顿时不少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站着的小郎君们更是不敢置信!什么男子,竟然能够让裴世女这般身份,自身又出众的人一见钟情?!
一时间心中的失落,酸意简直没法儿说,有那些心思浅的,更是差点就将后悔二字刻在了脑门儿上!
怎么裴世女一见钟情的不是自己呢!想着,便又想到了那位传言中容貌清绝出尘的男子,一个什么身份也不是的孤儿罢了,竟然能被裴世女看上,还不只是纳侍,而是未婚夫啊!未来的国公府的当家男主人啊!
这事多少闺中男子梦寐以求,不,简直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事!
如今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一时间,心中的惧意仿佛都减轻了不少,只想看看那位裴世女口中的未婚夫!
当黎峤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众人眼中只有惊艳以及怜惜可以形容,隐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一人身着烟青色长袍脚步略带着几分虚浮的走来,年纪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仙姿玉色,眉目如画,精致清绝的面容带着淡淡的苍白,黛眉轻蹙,本是一双含情眼,此时那漂亮的眼眸却像是蒙了层淡淡的清雾,泛着偏偏的水意,纤长的雪颈上紫红掐痕让人几乎一眼可见,有些刺目,还未说话,便让人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惊艳以及怜惜。
黎峤跪下行礼道:“草民见过瑄王,瑄王夫,见过诸位大人。”他声音有些清清淡淡的,听着似有几分哑意,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怜弱。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张知府和孟季兰两人自然是不敢受这个礼的,毕竟前面裴羲玉刚承认了英国公世女未婚夫的这个身份,还是陛下亲认的,两人连忙站起了身避开,还还了半礼。
瑄王的脸色还看不出来什么,但瑄王夫的脸色确实越发的难看了,他也终于越发相信,他怡儿的死,绝对和这个祸水狐狸精有关!
最后还是瑄王沉声道:“既然是羲玉的未婚夫,便起来回话吧。”
黎峤垂首道谢,规矩行礼。
瑄王夫忍不住道:“说说,你怎会在那里的?”
黎峤垂眸低眼的回道:“回瑄王夫,草民本在家中坐着正绣着香囊,突然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喊说是走水了,出了院子就看着不远处的火势有些大,院中的人一时间都去救火时,草民也正想着过去看看情况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刺客挟持在那间厢房里了。”说着,他身子忽的颤了颤,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惊惧害怕的画面。
他的话几乎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也让瑄王夫越发的不满!
裴羲玉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心尖似乎也随着他轻颤了颤,藏在袖子下面的指腹无意识敲击的越来越快,她突然道:“今日张知府,孟县令都在此,专业的事情不如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查吧。”
瑄王夫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站在正厅中,就算未施粉黛也依旧让人忽视不了的一张脸,冷声道:“怡儿的护卫说亲眼看见了你的贴身护卫杀了另外两个护卫,她若不是亲眼看见又怎么敢如此诬陷于你?!”
闻言,裴羲玉脸色微冷了下来,“瑄王姑父突然丧侄,我心中理解,但却不是瑄王姑父无凭无据就将如此大的罪名按在我身上的理由。”
“你!放肆!”瑄王夫气急,脸色发白,似是没有想到她此时此刻说话竟还如此之硬!
孟季兰突然道:“瑄王主,瑄王夫,都是一家人无需为了一个下人的话便生分了,不如让下官同知府大人一同去现场查勘一番,再论不迟?”
张知府闻言不由暗瞪了她一眼,自己下水便罢了,竟然还将她拉进这趟浑水来?!
瑄王顿时便点了头,道:“赶紧去!仔细调查,不得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瑄王夫铁青着一张脸,倏地道:“本王夫记得孟大人同裴世女关系处的很好?”
孟县令恭敬道:“王夫若不相信下官,还有知府大人。”
他冷着脸道:“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
周围有层层护卫守着,倒是没有人怕,这样的时候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而被迫受命的张知府在查看上官怡的尸首分离的尸体时,看了不过两眼,便已经忍不住脸色发白,一副想吐又不敢吐,满头的虚汗,肥胖的身躯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这般模样,还能指望她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瑄王夫面色铁青沉怒,斥道:“废物!”随即转头便看向孟季兰。
张知府被训斥的面红耳赤,但却不敢反驳,值得站在一旁慌忙的擦着额头的汗。
孟季兰自是不敢拿乔,将现场几人的尸体仔细查看了片刻,在看着几人身上致命的伤口时,她眼神深了深。
随即站起身回道:“上官世女的致命伤是刀砍所至,刺客用的凶器应该是刀,两个护卫身上的致命伤也是刀伤。”
“就是她的刀!”上官怡的护卫突然大声道。
裴羲玉冷声道:“给孟大人和张知府看看。”
云暮:“是。”说罢,便将自己的配刀双手呈上,上面刀锋上还沾着血迹。
“上面有血?”
云暮回道:“方才追刺客,伤了对方,应是那时候沾上的,而且,那两个刺客用的兵器就是刀。”
一起去追刺客,和刺客打斗过的瑄王府侍卫立刻道:“那两个刺客所用兵器确实是短刀。”
孟季兰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找补说话,便突然有人快步而来,急道:“王主!”
瑄王回头看清楚人后,心头顿时猛的跳了跳,几乎立刻道:“什么事?!”
见状,裴羲玉眉峰微动。
护卫统领立刻上前俯首压低了声音。
不过几息时间,瑄王抬脚便狠狠踹了一脚!怒火冲天的道:“废物!”骂完转身便要离开,瑄王夫却叫住了人,皱眉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瑄王铁青着一张脸,沉怒道:“王府失窃,还请诸位暂且在府上等上一等,以免被贼人所伤!待抓到贼人后,再送诸位回府!”说罢,大步离开的脚步倏然一顿,又道:“刺有客刺杀凉国公府世女在前,王府失窃在后,即刻封锁全城!任何人不得离开江州府!定要抓到刺客,以供我上官侄女在天之灵!”
被侍卫层层包围的宾客们自然看着越来越大的阵仗,心中不由有些惶惶,却在此时也不能反抗,只能被一起安排在院子里侯着,外面还守着层层守卫,包围的好似铁通一般。
裴羲玉也不例外,只是要求自己主仆几人单独在一间厢房,这点不算要求的要求,自然没人敢不应。
待其他人都出去后,她才忽的捏着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几乎触目惊心紫红立刻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指腹轻悬在那片肌肤之上,却始终不敢触碰。
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安慰她似的浅笑了笑,轻身道:“您别担心,不疼的,就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裴羲玉垂眸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低声道:“嗓子疼便不要说话,不想笑……便不必笑,难看。”
挂在嘴角上的弧度缓缓落了下来,头也渐渐低垂了下来。
裴羲玉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会牵扯着心脏仿佛一刺一刺的疼。
她抬手将人紧紧揽进了怀中,轻轻抬起了他不肯抬起的下颌,看着他朦胧湿润的眼眸,低头温柔的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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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细细密密的吻从唇角下颌渐渐下移, 温热轻柔的吻一点一点落下,却在即将落在那脆弱雪颈上时,黎峤却下意识躲开了, 眼眶酸涩, 不敢看她, 低垂着眼眸,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低哑着嗓音道:“您别碰, 赃。”
裴羲玉看着他颈子上被人明显用力擦的通红, 刺目又让人心疼的的痕迹,脑子里下意识就想起了当初在马车上,他死命的用锦帕擦下颌的画面, 她轻抚着那片被擦的通红的肌肤,低声道:“不赃,很干净。”说着, 她便不由他拒绝的轻柔的细细吻了上去, 将那上面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覆上她的痕迹。
他双手下意识攥住了她的衣袖,好似从鼻腔发的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主人……我没有被她……”
裴羲玉:“我知道。”声音一时间低柔的简直不像话。
纤细脆弱的雪颈一直紧绷着, 直到听见她的声音, 被熟悉的气息温度包围,感受着只属于她的气息,黎峤一直强压着的眼泪一瞬间就仿佛断了线的珍珠, 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裴羲玉缓缓抬起头, 轻抬起他的下颌, 看着他眼眶通红泪眼朦胧, 以及不停颤动着的湿濡的眼睫, 每一滴仿佛都砸在了她的心上。
温柔缱绻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柔的将她眼尾处挂着的泪珠吻去,低声道:“我字晏华,以后别再叫我主人了。”
黎峤眼睫忽的轻颤了颤,看着她突然轻声道:“晏华?”
“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曾听别人说过,只有成了亲的妻夫,只有夫郎才能唤妻主的字,不然……是会被人笑话的。”
裴羲玉轻吻了吻他的眼帘,看着他那哭的有些红肿却依旧漂亮可爱的眼睛,道:“我都已经在皇帝姑母面前提了你的事了,你莫不是想不认账了?”
黎峤瞪了瞪眼睛:“……谁不想认账了?”他吸了吸鼻子,有些怔愣看着她道:“你……真的写信告诉陛、陛下,我的事了?”
“自然是真的,”见他呆愣住的可爱小表情,她忍不住又亲了亲他微红挺翘的小鼻间,眉峰微扬道:“怎么?不相信?”
黎峤瞅了瞅她,道:“是你说的太假了,我以为您就是仗着没人现在就敢当着陛下的面询问这件事的真假,所以才先斩后奏骗她们的。”裴潇说给他听的时候,除了刚开始心头跳了一跳后,随后又听着什么瞎编的一见钟情,就根本没再往心里去。
裴羲玉眉头微动了动,道:“上官怡死了,这事瞒不了,无论是飞鸽传书还是快马加鞭,最快四日最慢七日,京城那边便会收到消息,凉国公骤然痛失爱女,定然会问陛下,我怎会胡乱编造?”
黎峤紧抿了抿唇,“都是因为我……才引来了这么多麻烦。”虽然让他如果再选一次,他可能依旧会这样做,但心中却很是愧疚,前世是没有这些事情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而导致后面再发生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他突然抬眸,眼神有些微紧,看着她低声道:“瑄王府突然失窃,是不是你……”
还未等他话说完,裴羲玉便堵住了他的唇,指腹轻按在他的唇上,看着他轻摇了摇头。
很快,房门外便传来了快速凌乱中又整齐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
之前匆忙来禀报王府失窃的护卫统领面容冷肃,恭敬道:“属下见过裴世女,王主有请诸位前去前厅,还请诸位移步!”
裴羲玉看了一眼门外的院子里几乎已经满满当当面容有些惊慌,惶恐的宾客们,颔首配合道:“走吧。”说着,便牵起黎峤的手,只是刚踏出一步,那护卫统领便又道:“王主有令,所有男眷随王夫去后院花厅暂且休息,还请世女见谅。”
“所有男眷?”她眉头微拧,道:“刺客已经抓到了?”
闻言,护卫统领脸色不由又难看了些,硬邦邦的道:“回世女,刺客还未伏法,还请世女将您的未婚夫黎郎君暂且让府中的嬷公们领下去休息。”
裴羲玉拧眉不悦:“刺客还未抓到,我如何放心他离开我身边?王府的护卫岂不是也还要分散保护所有宾客安全?护卫力量岂不是越发削弱,若刺客还在府中,不是更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听着她接连质问的话,本就有些惊慌不情愿,甚至都还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的众多宾客中突然传来了声音道:“王府究竟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要将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护卫统领瞬间转身厉喝道:“谁在说话?!站出来!”
只是人群中人心惶惶,今日发生的事太大,无论是上官怡突然身死,英国公世女也牵扯在其中,还是王府失窃,瑄王面色大变,突然兴师动众不仅封了府门,还下令封锁城门的举动,都让人心中止不住的惊疑不定,只想明哲保身,却也不敢在瑄王的地盘上得罪瑄王府,因此并没有人出声。
找不到人,护卫统领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道:“王主如此做,只是为了更好的保证诸位的安全,以防有刺客或者刺客同伙混在其中,诸位还是先配合为好!”
说罢,便将男女分开,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同裴羲玉一样,早已经被安排好了房间,其他的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护卫统领再次道:“裴世女,后院有王夫照看,您放心便是。”只是面色已经有些许不耐之色。
裴羲玉面无表情的道:“不必,有事我自己同姑母说。”说罢,牵着人的手,抬脚便走,一群护卫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拦,只能看向面色越发难看的统领大人。
护卫统领面色黑沉,看向她们四人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道:“还不快跟上去!每个人身上都仔仔细细的搜一遍!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是!”
当裴羲玉携着人,踏进正厅之时,正好看见面色不虞有些难看的孟季兰从一间厢房里出来,两人不过对视了一眼,裴羲玉心中便明白了什么,再扫了一眼周围或老或少的女人们的脸色,年轻女郎们看着勉强还好,年老一些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似有些疑惑的问道:“姑母,这是……在做什么?”
瑄王抬头看着她,以及她身边的男子,眉头下意识便狠狠跳了跳!
上官怡刚死了,账本就突然被偷,是不是有人故意杀人,就是想要引起府中混乱,就是因为突然出了刺客刺杀上官怡的事情,后院正院周围的护卫力量才会被调离,若不然,账本怎么会失窃?!明明最有可能被偷的书房一点事都没有!
她沉声道:“失窃东西对你姑父而言很是重要,另外也是担心刺客会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今日宾客身上,借机带出去,所以……今日就多有得罪了,请诸位都进去仔细查验一番,待抓到那些胆大包天的刺客,改日本王定当亲自向诸位赔礼致歉。”她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自然也包括裴羲玉几人。
裴羲玉面色没什么太多变化,只是眉心有些忍不住轻蹙了蹙,似乎对这样有些失礼冒犯的举动有些不适,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
她在瑄王转头看着黎峤时,道:“刺客还未抓到,我担心他的安全,便直接将人带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来的护卫统领朝着瑄王点了点头。
瑄王脸色微沉,道:“羲玉,所有人都要查验一遍,没有人可以例外。”
裴羲玉:“姑母误会了,都是为了找到失窃的东西和抓到刺客,我们自然是配合的,只是……”
她忽的转眸看向了站在她身侧之人,有些担忧道:“只是峤儿他有些胆小,今日又经历了这么一番惊吓,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所以才将他一同带了过来,若要查验的话,便让人另备一间房,让嬷公过来查吧。”
黎峤的身子适时的颤了颤,朝着她身上紧靠了靠,再加上那脸色微微苍白,眼睛红肿,脖颈上伤的刺目痕迹,没有人怀疑她的这番话。
只不过让人有些唏嘘罢了,传闻中不近男色的裴世女竟然会为了一个只有一张脸,其他什么也没有的男子做到这般程度。
听她如此说,瑄王脸色好看了一些,当即便让人下去传话,只是不想,来的不仅仅只有嬷公,还有瑄王夫。
“你此时过来做什么?!”瑄王压着不满沉声道。
瑄王夫脸色不比她好看到哪里去,他不知道她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去查裴羲玉!也不去查凶手!反而让他在那些宾客身上去搜查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比他惨死的怡儿更重要!他又要如何向他姐姐交代!
“不做什么,”瑄王夫冷声道:“就是听说有人身子金贵的很,亲自过来瞧瞧!”说罢,看着她面色难看的模样也不理会,不等人说话,便冷声吩咐道:“嬷公,你亲自去给我们的世女未婚夫查验,可要检查仔细了。”
他身侧站着的奶嬷公立刻便道:“是,老奴遵命。”
却在要将人带下去之时,突然被人所拦,看着眼前隔开他的手臂,奶嬷公不由转头,看似恭敬道:“裴世女?您这是何意?老奴是奉了我们王主和王夫的意思,您这是不允?还是您这位未婚夫身上藏着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裴羲玉轻撇了他一眼,对他眼底隐隐藏着的愤恨无动于衷,不过一瞬,便缓缓抬眸,看着瑄王道:“瑄王姑母,我之所以配合,那是因为敬重您,也为上官世女的死感到伤怀,想要快些抓到刺客,但,听瑄王姑父和这位嬷公方才那番话,可是已经将我们当成盗窃府中之物的刺客的?”
瑄王面色难看,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怒声道:“放肆!”
“羲玉乃我亲外甥女,从小更是金尊玉贵般长大,那会行此等偷窃之事?!刁奴竟敢以下犯上?来人!”
“妻主!”
“姑母,”裴羲玉面色如常,平静道:“姑母不必动怒,免得气坏了身子。”
瑄王夫忍着怒气道:“妻主,嬷嬷她只是因为怡儿突然惨死,死不瞑目,一时言辞有些不妥当。”
他话音还未落,那嬷公便跪下痛哭请罪,瑄王看的不耐,道:“赶紧滚下去!”
瑄王夫最后只能换了人,看着人恭恭敬敬的两人领了下去。
走前,黎峤脸色微白,抬眸看着她,裴羲玉安抚似的捏了捏他微凉的掌心,直到人的背影也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女人们查验的还算快,也不会乱哄哄的都呆在同一处正厅,查验完的便被带去了另外的屋子休息。
正厅里坐着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妻夫二人,时不时的便有护卫上前在瑄王耳侧低语禀报,每来一次,瑄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便越发的黑沉了几分!
“砰!”的一声!茶杯被摔落地!瓷片四溅!
“废物!光天化日之下!几个人都抓不到!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正在她怒火冲天之时,裴羲玉刚整了整衣袍,从厢房里出来,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搜出来,也让正准备问瑄王究竟丢了什么东西的瑄王夫住了口。
正在此时,黎峤也回来了,只是脸色比之前离开之时,明显的越发白了几分。
裴羲玉下意识蹙了蹙眉,刚起身,便听得人道:“回王主,王夫,黎郎君身上并没有其他东西,只是……”那位嬷公低着头,有些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微抖着声音道:“黎郎君脖颈上有许多痕迹,像、像是被人被人……欺”
瑄王夫眼神一厉,瞬间直起了身体,迫不及待的问道:“被人怎么了?!还不快说!”
黎峤脸色顿时一片煞白,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只是不等那嬷公再说话,裴羲玉便突然道:“是我的错。”
黎峤瞬间抬起了眸子,朦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欣长挺拔的身影。
瑄王夫皱眉:“什么?”
裴羲玉道:“还请姑母,姑父先屏退左右。”
瑄王皱眉,不过抬了抬手,大厅便只剩下了四人,自己那个跪在地上的嬷公。
裴羲玉向来温润清雅的面容上,看起来有几分不太自然的道:“是我对峤儿越了礼数,相处之时,一时间难免有些情不自禁,所以才……”
瑄王似明白了什么,突然怒道:“……简直胡闹!”
瑄王夫脸色更是难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便看向脸色有些过分苍白的漂亮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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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只是, 正待他准备出口说话时,却被瑄王暗中制止了。
瑄王看向裴羲玉,面带着些怒容, 又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 最后也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我也管不了你, 只是如今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那些刺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先是针对你和怡儿, 后无缘无故的偷窃你姑父的重要之物, 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闹个什么名堂!”
说罢,她顿了一瞬道,“你后面是何打算?”
裴羲玉:“原本是打算待姑父寿辰一过, 便启程回京的,如今出了上官世女之事,自然更是要先回京。”
瑄王问道:“打算何时走?我让府中侍卫护送你, 免得再生出什么意外来, 那到时候可真就再也无颜见皇姐了!”
她道:“姑母不必麻烦了,还是先追查刺客吧,也好给上官世女一个交代。”
“至于我, 姑母忘了?离京之时陛下给了我两百护卫随行, 虽然她们跟着我的这两三年屈才了,但护送我回京应该足够了。”
瑄王点头,突然抬眸看着她语气如常道:“对了, 好像每次都只见你身边只带着几个护卫, 其他的人呢?怎么不见身影?”
裴羲玉面色如常道:“姑母有所不知, 我们一路扮成商队从西域而来, 经过了许多城市地方, 在西域那边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刚到江州府时我便只留了十几个护卫,其他的便让她们自行出去买卖东西了,好歹也能多赚些银子。”
说着,她接着道:“江州府繁华富裕,好东西土特产也有不少,她们手中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也能找到主顾,她们再过个两日应该就能回来了。”
瑄王听着一时间没有说话,她的那些护卫从一进江州府自然是被她密切关注过的,确实如她所说,一帮人不是到处卖东西,就是买东西,完全一副商贾的做派,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哪里还能看得出是禁军出身?盯了一些时日,她便将人收了回来。
也就她身边留的这几个,还算有些本事在身。
她沉声道:“好了,既然没事,你们便随下人下去休息去吧,小心着些。”
裴羲玉点头,一行人一起随着王府下人去了另外的院子暂且休息。
见她们一行人一走,瑄王夫便抬头看向她,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道:“妻主,府中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仅将所有宾客留在府中一一查验,封锁城门,还不能让让人知晓?”
瑄王眉头紧皱面色沉沉,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解释,只是冷声道:“你不用管是什么东西,你只要知道,若是那东西被人带往了京城,呈在了御案前,我们就都要完了!”
瑄王夫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惊恐的看着她,几乎一把抓紧了她的手,颤抖着声音轻声道:“你说什么?!什么东西被陛下知道了我们就都要完了?!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到底干了什么?!”
瑄王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怒道:“给我闭嘴!现在还不是你发疯的时候,赶紧去后院给我看着些!”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的便离开了前厅。
瑄王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惶恐难安,突然扬声道:“来人!”
“王夫,老奴在,您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嬷公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也不禁惊慌担忧起来。
看着他的脸上的神态,瑄王夫稍稍冷静了片刻,才道:“无事,你去问问,意麒现在人在何处。”
嬷公忙道:“是,老奴这就差人去问。”
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本应该热热闹闹满是祝寿之声的地方,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便成了如此模样,空寂清冷的让人心中发冷。
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无意识的攥的指尖发白,但愿,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
*******
“主人”
“嗯?”裴羲玉转眸看他,道:“叫我什么?”
黎峤嘴唇轻动了动,看着她低眉专注看过来的眼眸,几不可闻的低低的轻唤道:“晏华”
裴羲玉嘴角微勾,眼尾微扬着低声道:“嗯,怎么了?”
听着她低醇温柔的应声,眉眼中含着的隐隐愉悦,他不期然的,便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这两个字,并不是他第一次知道,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唤她,只是在第一次带着新奇雀跃的心情将这个两个字叫出来时,被人取笑了而已。
*
“还真当自己是未来的国公君人了?就他那从那等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人,也配进咱们国公府?家主看得上他,不知道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还敢叫除了长辈亲友,只有国公君人才能叫的家主小字?不要脸!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就是咳!快别说了,人过来了!”
“过来了又怎么样!我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人,他能把我怎么样?”
黎峤确实不能将他如何,他不清不楚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对国公府老太君院子里的下人如何。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从几人年轻走过,将背脊挺的直直的,仿佛这样,他便有了不会让人看轻的尊严,不过,那也只是当初有些可笑的想法。
不过最后,那个下人还是被处置了,从老太君面前还算的脸的小厮,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去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周围绝大部分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害怕惶恐,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又或者在他们眼里,他本就是蛊惑主人的祸水妖精。
不过,自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唤过她的小字了。
本以为早就忘记的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竟还记得,就连当时见他不肯在叫,她脸上眉眼间隐隐的失落,都好似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心尖不由微涩。
“怎么了?”裴羲玉轻抚着他微红的眼尾,低声问道:“别担心,瑄王留不了人太久,最晚夜里,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嗯,”黎峤点了点头,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吸了吸鼻子,带着有些闷闷的鼻音道:“有您在身边,我不担心”
“那是怎么了?”她有些疑惑道。
他双臂紧紧抱着她纤韧有力的腰,带着丝丝笑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的这个字取的很好听,以后私底下我都这么叫您。”
裴羲玉忽的轻笑了笑,将他的乱蹭的小脑袋扶了起来,捧着他的莹润的小脸,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低声道:“这个字,是两三年前,我打算出京外出游历之时,姑母亲自为我取的,除了姑母,你还是第一个唤我小字的人。”
黎峤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他却偏偏心底有些止不住的雀跃高兴,除了陛下,他是第一个这么叫她的人!
本是再漂亮不过的一双桃花眸,却因为微微的红肿此时再瞪大着眼睛,而显得有些意外的可爱,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微红的眼皮眼尾,低声道:“峤儿可有小字?”
听着她的话,他摇了摇脑袋,“没有。”
她低声温柔道:“那以后,我为你取。”
黎峤闻言,心底不由略有几分失落,忍不住轻声道:“要不您现在就取一个?”他一双水润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隐隐的期待让人几乎一眼便能看清。
裴羲玉眉峰微挑,看着他眼底像是闪烁着小星星一般的眼睛,道:“可是,向来都是新婚之夜,或者之后,女子才给她的夫郎取小字的,峤儿确定你现在就要?”
黎峤脸颊倏地便红透了,一双水润晶亮的眸子看着她脸上故意打趣的笑容,瞬间便又羞又窘的将脑袋死死的埋进她的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仿佛从胸腔里传来的低低的笑意,轻微的震动让他越发的耳根发烫。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现在不要了了,要以后再取。”低低的嗓音又轻又软仿佛带着丝丝甜意,让人听着便心尖发软。
裴羲玉轻抚了抚他柔顺如绸缎的青丝,低声含笑道:“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的少了一点,这段时间一直熬夜,耳鸣加重了,一直嗡嗡的响,准备调整一下作息,明天见呀~感谢在2023-02-03 00:10:41~2023-02-03 23:1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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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后面加了新内容
确是如裴羲玉所说, 瑄王府将众人留在王府也只是暂时的,无论不可能刺客一日没有抓到,便一直扣着人不放。
江州府城门封锁, 瑄王府侍卫以及府衙县衙的衙役到处搜检, 不多时,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有刺客闯进了瑄王府刺杀贵女,还偷了东西逃跑了。
满城风声鹤唳, 瑄王府外更是围了不少人, 直到月下灯光灼灼, 已然到了掌灯时分,王府大门缓缓打开,或镇定或苍白或惊慌的情绪一一出现在众人的脸上, 随后被已经在府外侯了许久的自家马车接了回去。
只是今日之事,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裴羲玉黎峤两人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直到下了马车, 进了宅子后, 她看了一眼侯在一侧的卫箐,便收回了眼神,牵着人的手, 将人送回了正院, 才轻声道:“你早些休息。”
黎峤转眸看她,回手轻轻握住了她温热的掌心,眼睫轻颤了颤, 凝视着她低声道:“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起睡?”说着, 他眼帘便缓缓垂覆了下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 声音几乎轻的几不可闻, 但握着她掌心的手却始终不肯放下。
裴羲玉垂眸看着他仿佛因为不安而不停轻颤着的睫羽,捏了捏他温凉柔软的小手,“夜里凉,你先进去,我去处理一点事情便过来。”
听见她答应了,黎峤这才抬起眼眸看向她,乖巧又有些不舍的点了点脑袋。
看着他的脸上一眼可怜的表情,她心底不由微动了动,随即转眸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两人,道:“将你们主子扶进去,备上热水。”
同样受了一天惊吓还惶恐不安的染香和银瓶忙不连跌的点头,“是。”
裴羲玉看着他进了内室后,这才转身离开。
“是属下失职,请世女责罚!”书房中,卫箐单膝跪在地上,垂首请罪道。
裴羲玉坐高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周围过于沉默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微微凝滞了片刻,她才冷沉着声音道:“事后自己下去领罚。”
云暮微惊,下意识想为卫箐说话,却被裴潇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
她嘴唇微动了动,求情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今日之事确是卫箐失职,而且没有将主子吩咐的话放进心里。
或者说,在她心里她们暗中的计划远远比黎小郎君重要,所以才在那敏感关键的时候,被人声东击西的引走,让人趁机将黎小郎君给绑了去,最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裴羲玉道:“东西呢?”
卫箐微松了一口气,今日确是是她失职,不过她后悔的却不是黎郎君被人绑走,而是意外导致了后面上官怡之死,险些让世女置于危险境地,以及现在江州府内守卫越发严的侍卫。
她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两本外表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账册,裴羲玉翻了翻,脸色没什么变化,确认无误后,便站起了身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语气淡淡的道:“东西你拿好。”
卫箐瞬间抬头,紧张惶恐道:“属下不敢!如此重要之物,理应世女亲自保管。”
裴羲玉轻撇了她一眼,道:“让你拿着你拿着便是,我相信你会将东西保护的很好。”
听着她的语气,卫箐这才缓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还真是有些让她惊到了,她是想要这个功劳,但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和裴世女去抢,在陛下眼里,谁能比得上裴世女?
况且本身功劳最大的就是世女,裴世女也从不是揽功的人,陛下那里自然不会少了她这一份,只是唯一错估了的,就是世女对那位黎郎君的态度心意了。
她知道世女对黎郎君的看中,甚至知道许了未婚夫的身份,但她也只是听听罢了,表面上该有的尊重自然有,毕竟再不济也是世女当下正喜欢,还是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
但一个身份地位外家势力什么都没有的孤儿,最后能当上世女君人?
谁敢相信?
裴羲玉并不关心她想什么,只是快速的吩咐了随后的事情,交代完后,便大步流星的往着正院的方向走去。
待她进屋时,扫了一眼屋内,没看见人,却听见了净室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声。
银瓶连忙上茶,裴羲玉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转眸间余光便扫到了一个小东西,她伸手拾起。
是个月白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一枝杜若,角落里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羲字,只是羲字才绣到一半,还未完全绣完,她将还是半成品的小小的香囊在手间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瞧了半晌,这才缓缓放下。
又等了半晌,却始终没有看见人出来,却已经看见往里面送了好几次热水了,想到他之前的动作,她下意识眉心轻蹙了蹙,看着染香再次提着一桶热水进来时,便起身接了过去。
“给我吧。”
染香自是不敢多言,看着她进了净室的身影,想了想,把银瓶一起拉着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仔细带上。
裴羲玉提着水进去时眼前便氤氲朦胧着一片蒸腾的白雾,透过白雾,却一时没能看见应该在里面的人,四处扫了一眼,眉心微蹙,“峤”
只是名字还未能唤出声,便眼神一凝心底猛地一提!长腿一迈,一个踏步,便将整个人都浸在浴桶中的人提了起来!
“黎峤!”
“嗯?”黎峤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就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还一脸惊怒,还隐隐带着恐慌的熟悉的脸。
看着他的水润朦胧透着茫然的眼神,裴羲玉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只是眼前突然一片莹润的白,优美流畅起伏的线条仿佛已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不过一眼,她手掌间不由紧了紧,隐隐发烫,眼神暗了瞬。
直到掌心下的身子轻颤了颤,她才忙将人又按进了还冒着热气的浴桶里,只是留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还外外面,皱眉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只是声音依旧有些掩不去的暗哑。
黎峤看了眼她还按着他肩上的手掌,抬眸看她眨了眨眼,道:“沐浴啊,这样比较舒服。”这样说着,脑子里却忽的出现她方才那一瞬间惊怒中夹杂着丝恐慌的表情,他轻轻握住了她按在他肩上的手掌,忍不住歪着头轻蹭了蹭,像是无声的安抚。
裴羲玉轻抚着他细腻滑嫩的脸蛋,眼尾不知是方才偷偷哭过,还是因为被满室的蒸腾的热气醺的微微发红,仿佛氤氲了一片红色烟霞。
眼眸清亮澄澈,眼尾微微上扬撩动,那纤长卷翘的眼睫,仿佛不经意间便划进了心里。
她眼神微凝,身体微微紧绷,喉间微动了动。
她低哑着嗓音轻道:“沐浴完了便快些更衣,别洗太久,着凉了。”说着,便想收回手,好将热水再倒一些进去。
只是手却没能收回来,反而被人握的更紧了些。
她抬眸看去,眼神询问。
黎峤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眸子,眼睫轻颤了颤,拉着她手掌的手却是不肯松,他微垂着眼帘,看着她近在眼前衣裳上隐隐浮动的银纹以及腰间坠着的玉佩
他指尖轻勾了勾那月白色的璎珞流苏,轻声问道:“您是不是还未沐浴?”嗓音轻柔如雾,却又似将人整个人的心都勾住了似的,勾缠人的厉害。
裴羲玉嘴唇轻抿,看着他羞怯似的,微垂着轻轻阖动着的睫羽,好似一下一下的撩拨到了她的心尖儿上。
她听见她的声音有些格外的低沉暗哑着道:“嗯。”
纤细白皙的指节最终将那月白色的璎珞流苏彻底缠住了,挣不开,也不想挣开。
原本安静的净室里又响起了水声,只是浴桶中的水好似格外的满,时不时的便能听见片片水声溅落在地的轻响。
隔雾海棠,水中美人,似灼灼红莲,清绝出尘,又糜丽惑.人。
晶莹透亮的水珠四溅,落在那莹润白皙的锁骨上,缓缓滑落,仿佛在调皮的亲吻。
裴羲玉的动作很温柔,彼此间仿佛都是对方的气息,只是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低低的却也让人能够清晰的听得真切
她眼神骤深了深,忽的,哗啦水声响动,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裹着干净的大布巾便将人抱进上了榻。
黎峤眼睛微红,像是氤氲着一片潋滟波光,贝齿咬着水润殷红的唇,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眸看着她。
只一眼,便让人再也克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月上中天,两人又从床榻挪到了净室。黎峤看着她嘴角的湿润,脸颊微烫,忙撇过了眼睛轻声道:“您还不快擦一擦”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看着她抬手,指腹随意轻抹了瞬,眼睫轻垂间,莫名透出一股蛊惑人心的邪气
他心跳不经然的便砰砰砰的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震得他心口灼热,耳根发烫,一双眼睛仿佛被人施了妖法,完全移不开视线。
裴羲玉轻抬眼眸间,看见的便是他突然看她看的愣神的小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
心底无意识的便泛起了丝丝愉悦。
两人清洗完后,裴羲玉看着他脖子和手腕上的痕迹,眉头皱了皱,拿了药膏便细细的涂抹,只是原本愉悦的心情,又渐渐沉了下去。
黎峤看你的她低沉紧皱着的眉眼,以及指腹间轻柔的动作,语气轻缓道:“您别担心,不怎么疼的,就是看着有些下人罢了。”
说着他似乎还想着动一动手腕给她显示一下,却还未来得及动,就被人按住了。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裴羲玉指腹不由用了些力气。
猝不及防的一下,黎峤一声闷哼,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她轻抬眼眸看着他道:“不疼?”
黎峤被按的眼底都冒了层浅浅晶莹水光,轻瘪了瘪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疼~”
不过一个字,裴羲玉的心便软了软,手上的力道越发的轻柔小心了,突然道:“那根簪子还在吗?”
黎峤一愣,随即道:“在瑄王府趁乱更衣时把沾了血的衣裳和簪子都给裴潇了,她说她会处置。”
闻言,她颔了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黎峤这会儿虽然身体很累,但精神却莫名的还有些亢奋,突然看着她道:“我想学功夫。”
裴羲玉指尖微顿,抬眸便看见他眉眼间渐渐坚定的神色,她没有一口否定,道:“等你身子好了一些再看。”
黎峤不觉得她会不同意,就她说话的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在想他要学什么兵器了,见她净手上榻后,便一个侧身熟练的滚进了她的怀抱里,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身边的护卫好像都是用的长刀,有点太重了,还不好随身带在身上”他突然道:“短刀匕首?或者是能缠在腰上的软剑?”
裴羲玉将他揽住,低眸看着他,眉眼不由微扬了扬,“软剑?在你腰上缠两圈,抽出来的时候先自伤八百?”
黎峤不信,一双桃花目睁的大大的,道:“话本上不是这么说的。”
她漫不经心的轻笑了瞬,轻抚了抚他的顺滑的青丝,道:“话本上还有狐狸精呢,现实里,也只有你这样的小笨狐狸。”
黎峤:“那您说,用什么好?”
裴羲玉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眼,低声道:“快些睡觉,明日再想不迟。”
黎峤扒拉了几下没扒拉开,耳边是她的熟悉的温度气息,脑子里自己都不自觉隐隐绷着的一根神经听着她的起伏的呼吸声缓缓阖上了眼睛,只是一直紧紧抱着她腰身的手臂确是依旧不肯放松。
听着他渐渐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裴羲玉轻吻了吻他即使在睡梦中也轻蹙着的眉心,缓缓沉睡。
她做了一个梦。
裴羲玉看着眼前熟悉又莫名有些陌生的院子,不由微动了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梦见英国公府。
正随意的看着,就看见一个人从不远处的庭院缓缓走进。
她微愣了一瞬,下意识便上前了两步,“峤儿?”
只是不过一步,她便顿足,神色不定。
从她身前走过的人当然没有看她。
裴羲玉看着他手中端着的汤药,下意识便跟了上去。
从正厅穿过暖阁,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她眼神不由微凝了凝。
只见,眼前她熟悉的床榻上,她静静的靠躺着,一手还持着书卷。
哦,突然又把书卷藏进了枕头底下。
她眼神有些飘,难不成……因为现实中的刺激,她在梦里还看春宫图?带颜色的书?
只是床榻上的她面容削瘦,面色更是苍白,在看见来人时,嘴角下意识便露出了笑意,只是那笑容好似透着让她看着就有些别扭又陌生的讨好……
她有些纳闷儿,她在梦里这么卑微的么?
正想着,就看见她藏在枕头底下的书卷被峤儿毫不客气的抽走了……
随即便听着她印象中说话一直都是轻柔乖巧的峤儿,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将盛着汤药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只是那不轻不重的木质托盘落在案几上的声音却让靠在床榻上的她脸上的笑容透着心虚。
一副陪着小心,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越发透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让她,很是有几分别扭,奇怪。
毕竟,她这张脸上,她就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喝药!”
裴羲玉的心无意识的一抖。
看着眼前的峤儿沉着一张脸,却依旧漂亮,不,是看着好似彻底长开了,也越发好看的熟悉的脸,心中不由想到:梦中的峤儿好像有点凶。
作者有话说:
黎峤:“我很凶?”
裴羲玉求生欲极强:“……不,一点也不凶。”
第 48 章
裴羲玉还正想再仔细看看她梦中长开后的峤儿, 只是眼前画面一转,眼前顿时浮现了一片白。
依旧还是她自己的院子,只是院子屋子里却挂上了白绸, 她下意识拧了拧眉, 梦见死人了, 总是让人心中不是很愉快。
一阵冷意袭来,空气中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索凉意, 内室没有人, 她脚步轻移, 刚转过身准备去外面,下一刻便到了院子里,是国公府前院, 周围影影绰绰都是模糊不清的虚影,倏地,她停住了脚步, 一双眼睛盯着正厅的位置。
她眼前的一切色调仿佛都远离, 世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一个男人,一身素衣,背对着她, 背影看着格外的消瘦单薄, 此刻正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跪在正厅布置的……灵堂前。
看着不远处跪在灵堂的消瘦背影,她心头倏地猛跳了跳,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周围是人来人往的虚影, 看不清楚谁是谁, 她想走进确认那跪在灵堂角落里, 唯一不是虚影的人到底是谁。
却不管如何上前, 始终都停留在原地, 只是,却也看清了那人满头青丝中夹杂着的银丝。
周围仿佛一层一层荡着透明波纹,眼前的一切即将消失,她不再试图看清人,而是看向那原本有些模糊不清,却再最后一刻看清楚的字。
她眼神微凝,是她自己的牌位。
在眼前的一切即将消失之时,她最后将视线投向了那依旧跪在角落里一身素色,身形单薄的男人,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眼前的波纹消失,裴羲玉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却发现他眉心紧皱,额间浸满了细汗,神情恐慌,攥着她衣襟的手越来越紧,似在梦中也不得安睡。
她眉间轻蹙,一手轻拍着他的背脊,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轻语,“别怕……”渐渐地,黎峤的脸上的恐惧在她的柔声轻语中一点一点的消散,略带着几分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和起来。
看着他再次安睡的脸,裴羲玉微松了口气,轻柔的给他拭去额上的细汗。
手掌不时的轻抚着他单薄背脊,只是不期然的,她手忽的微顿了瞬,突然就想起了她梦中的画面,她微拧了拧眉,眉心不由微跳了跳。
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半晌,她撩开帷帐,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看着怀中安静的睡颜,她没有急着起身,静静地躺着,脑子里却想着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忽的一声若有若无的一声嘤咛,轻微的动静,让她从思绪中回了神,垂眸便对上了一双睡意朦胧还未清醒的眸子。
黎峤下意识将脑袋埋进她的胸前,还舒服的用脸蹭了蹭,有些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什么时辰了?”
裴羲玉还未答话,候在屏风外侧的染香已经小声道:“回主子,已经辰时末了。”
黎峤刚阖上的眼皮又突然费力的微睁了睁,清醒了一些,微仰着头看她,脑子里最先回想起来的是让他记忆深刻的噩梦,下意识抱紧了她。
裴羲玉:“怎么了?”看着他眼神以及举动,她眉心动了动,柔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黎峤僵了一瞬后,便摇了摇头,看着她关心担忧的眼神,轻声道:“没有,睡的挺好的。”
不想让她担心,他自己也不去想那些视事情,转眸间,突然看见她锁骨上的咬痕,下意识的就回想起了昨夜她一时温柔到了极致,一时又比往常都要用力的狠劲,想着那一幕幕的动作画面,他便忍不住红了脸,往她怀里钻了钻。
裴羲玉唇角轻抿,见他如初醒海棠般的微红脸颊,顿了一瞬,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带着微微热意的脸蛋,最后将他的脑袋轻轻移开,又看了他脖颈上的痕迹,上过药后已经消退了一些了。
她低声问道:“身上如何?可有不适?”
黎峤将手拿了出来,看着寿宴上已经微浅了一层的痕迹,摇了摇头道:“已经不疼了。”说着他看向她,道:“您是不是还有事要去做?我伺候您起身吧?”
裴羲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依旧刺目的痕迹,皱眉道:“先起身吃些早膳,若还想睡便继续睡。”她确实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黎峤点了点头,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只是刚要服侍她更衣时,却被她制止了,“不用,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黎峤有些遗憾,他喜欢亲手为她做事。
见她已经快穿戴整齐,黎峤便唤了染香进来,早在听着动静便将水备好的染香端着铜盆进来。
待两人洗漱完,裴羲玉也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下来一起用早膳。
裴羲玉:“过几日我们便要离开江州府了,你可想出去走走?”
黎峤愣了一瞬,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昨日瑄王府出了那样的事,昨夜回来时一路上就遇见了很多侍卫,还是先不出去了。”他并不知道瑄王最后究竟是怎么造反,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最后伏法的,唯一可以稍微肯定一些的是,应该没有能起战事。
他不知道这里面她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只是看昨日瑄王借口上官怡之死突然封锁城门,以及之后一系列的动作,都说明,她应该是成功了。
此时他还是不要出去再添麻烦的好,他只求这一次她也依旧能安安全全的抵达京城,不要因为他的重生而出现什么变故。
见他这般模样裴羲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突然道:“这几日你若是无事,可能帮忙整理一些东西?”
黎峤有些惊讶,随即便立刻点了点头,好奇追问道:“什么东西?”
“我出门游历以来,一路上看见有趣的好看的东西便都带了回来,留作收藏留念,只是都是护卫,没有擅长整理内务的,东西都放比较杂乱,想找的时候一时还有些麻烦,你若无事的话,不去在家里重新归整一下?”
黎峤自然没有不应的。
两人吃完饭后,她便带着人去了库房,看守库房的护卫见来人后,便立刻行礼开库房门。
黎峤看着这满满一库房的箱子,转眸看向她。
裴羲玉看向云暮。
云暮识趣上前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木箱,他有些看着眼前的各种奇珍异宝,又或者他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的东西,不过总得来说,还是一片琉璃焕彩,十分的耀眼夺目。
只是……确实是有些杂乱无章。
裴羲玉拿了钥匙给他,道:“你简单归置一下,有不知道的便问她们,”她看向看守库房的几个护卫,见他点头后,她又道:“若有喜欢的,直接拿。”
黎峤看着他眨了眨眼,“您不怕我把您的库房都给搬空了?”
裴羲玉看了他一眼,“尽管搬。”
他心情不错的浅笑了笑,好在上辈子他也见过她的库房,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将此事做好,浅笑着从她手中接过后,便干脆让人抬了桌子椅子以及笔墨纸砚过来,还催促她,“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见他一脸认真的开始做事,看起来一时间应该没空再想那些
事情后,裴羲玉才转身离开。
黎峤余光看着她转身后,才光明正大的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心口微烫了烫,直到再看不见她欣长挺拔的背影后,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满满一库房的箱子,不由笑了笑。
他抬眼看了看天空,淡淡的阳光正刺破乌云,带着丝丝的暖意,将人笼罩。
第 49 章
黎峤认真清理归置着一库房的东西, 将不同类的东西分别放好,午时裴羲玉过来了看了看,见他正忙活着, 便一起用了午膳后又去了前面书房。
直到日头渐渐落下, 快要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裴羲玉才走去了库房外将人接走。
她道:“东西就在那里,不必太费心神。”
黎峤看着她浅笑道:“看着那么多好看的有意思的宝物, 我高兴的很, 哪里会费心神?”
闻言, 见他神色没有勉强之处,她才下放了心,两人用过晚膳后, 她没有再去前院,而是留了下来。
见状,黎峤心底甜甜的, 两人坐在暖阁的榻上, 他随手拿了一旁的针线筐看着里面还未修完的香囊,继续拿了起来,只是脑子里却还惦记着事, 就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眼。
早在用完晚膳时, 裴羲玉便让人去书房拿了几卷医书看着,自然能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眉心微动了动, 一时没有说话。
却是黎峤, 有些没忍住轻声问道:“上官怡之事, 外面现在如何了?”除了这个,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瑄王府有现下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发现什么?
裴羲玉抬眸看他,就看见了他眼中不安忐忑的情绪,她以为他是害怕上官怡之事暴露,被人发现。
安慰道:“无事,那日人多眼杂,现场混乱,没有人会发现,别害怕。”
黎峤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这里是江州府,瑄王的封地,想来若是瑄王府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也还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了,他稍稍放下了心来,现在就是希望早点去京城,离了这是非之地。
夜里两人沐浴后便歇下了,也许是因为心里都存着事,并没有做什么,裴羲玉看着他脖颈自己手腕上的痕迹,不自觉的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上完药后,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指尖。
黎峤指尖微麻,心尖儿也跟着痒了痒。
他脸颊微红了红道:“皮外伤都不能算,再抹几日药想必就能好了。”
裴羲玉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应了声,低声道:“睡吧。”
黎峤这日晚上依旧做了噩梦,梦见那不能反抗的绝望,梦见眼前满是鲜血淋漓和一双目眦欲裂充血凸出的眼睛丝丝的瞪着他……
在他被惊,将醒微醒,惊惧恐慌之时,便感受到了身前温暖熟悉的怀抱,温柔轻语的低喃仿佛在耳边响起,让人惊惧害怕的梦境不知何时渐渐褪去,他无知无觉的再次安眠。
裴羲玉轻抚着他单薄的背脊,不由两人抱的更紧了几分,低低的轻哄之声萦绕在床帷内,久久未散,直到看着他的神色渐渐安稳宁静了下来,她才终于阖上了眼睛。
之后的两日她几乎都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人也只有每日夜里才有时间说一会儿话,黎峤只三日时间便将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清理归置的明明白白的了,还专门写了个册子。
给她的时候还道:“以后有时间了,咱们还可以给这册子配个相应的图册,这样以后时间长久了也不至于都忘了这些宝贝长什么模样了。”
裴羲玉翻了翻,夸赞道:“峤儿真聪明,就按你说的办,”说着,她看着他道:“明日我们便要回京了。”
黎峤微惊:“明日就走?”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道:“可是还有什么想做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他心里早有准备,东西也这两日也都陆陆续续收拾了,听着她的话也只是最开始心里微惊了一瞬,至于其他的事,在这个关节点,他不想再添麻烦,他若现在去和谁走的近,说不定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睡吧,好好休息,明日便要坐船北上了。”
黎峤看着她在朦胧烛光下的温润清隽的面容,亲了亲她的线条流畅的下颌,这才乖乖闭上了眼睛,只是脑子里却不由想起了京城的英国公府,以及里面的人。
他是三年后才入的英国公府,不知这次时间提前了这么多,英国公府的那些人又会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曾经的他会怕会惧,会容忍某些人暗中欺负,言语辱骂,但这次,他再不会了那么忍了……
想着想着,周身熟悉的怀抱温暖,到底让他没能坚持多久,便不知不觉的渐渐沉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许是心中有事,几乎她一动,他便醒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裴羲玉便摸了摸他睡的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起身吧。”
“嗯。”黎峤没有耽搁,两人更衣洗漱完毕后又用了早膳,她看了眼他收拾出来的几个箱笼,道:“时间差不多了,可还有要收拾的东西?”
黎峤摇了摇头,除了姥爷的牌位他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只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送他的那些衣服和生辰礼上的那些她亲手绘制的小灯笼,就给都收拾了起来,此时却有些犹豫,便将箱笼里装的东西都给她说了。
裴羲玉顿了一瞬,道:“走吧。”
待一行人到了门口时,黎峤便看见外面侯着的几十个身强体健的护卫,还有其他人在不停的将一旁已经搬出来的箱笼上马车,已然都要上完了。
他归置出来的箱笼也被人搬了出来,上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两人也上了马车,裴潇云暮二人坐在车辕上,两个小厮被安排去了后面的马车车辕坐着,等了不过片刻,马车便动了起来。
这样一大队人马出行,若按照往常,到了大街上定然会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兴致勃勃的猜测议论猜测一番,只是如今黎峤却只听得见他们这队人马的马蹄声,车轮声,周围格外的安静。
黎峤掀开了一角车帘,看见的便是空荡荡的街道,偶有路过的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看见他们这队人马也都是有多远避多远,他眉心不由轻蹙了蹙。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好似是看出来了他的不安,她捏了捏他有些微凉的手心,车队继续前行,因为街上没有行人,路程快了一些,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江州码头。
两人准备下车,只是下车前裴羲玉给他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帷帽,黎峤微愣了一瞬,没有多想,便随着她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只是马车外出乎他意料的,不止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竟然还有瑄王!
在看见瑄王的瞬间,在她还未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几乎就低下了头。
不过也就在他低下头之后,瑄王便听着声音转过了身来。
面容憔悴,比几日前明显的早憔悴了许多,还瘦了一圈,看着真真就像是一个突然没了小辈,悲痛之中还一直强撑着身体要抓到凶手刺客的长辈。
裴羲玉面容带着些恰当的哀色,带着人上前见礼后便宽慰了几句。
瑄王叹了口气,随即便罢了罢手,“不说这个了,原本本王还想着抓到刺客后,再一并将人绑了去见凉国公,只是如今天气热了,就算是一直用冰镇着,也不能放太久,藩王无诏不能离开封地,麒儿麟儿她们也不方便,就只能麻烦羲玉这一趟了。”
裴羲玉沉声道:“姑母说的哪里的话,我同上官世女交情虽一般,但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她如今不幸遇刺身亡,让她落叶归根,送她回京自然是应该的。”
瑄王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看向她站在身后之人,黎峤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后,便行礼问安。
瑄王只点了点头,不知是真是假的一个孤儿“未婚夫”,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几人等了半晌,待所有行礼都上了船后,裴羲玉也和瑄王道别。
此行一共只有三艘大船,因为裴羲玉不喜船上人太多,船上便只有黎峤,以及二十个护卫和两个小厮以及常用的行礼,另外的绝大部分的护卫都和其他行礼都在后面的船上。
最后一艘就是装着上官怡棺木的船了,上面还放着不少冰块,用来冰镇保存尸体,也许是因为裴羲玉身边的护卫带的足够,瑄王便只派了十来个护卫和下人在船上。
看着所有人都上船启航后,瑄王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有人上前低声禀报了什么,瑄王眼睛眯了眯,看着渐渐远去,变得越来越小的船只,冷声道:“等人出了江州府境内,立刻动手!”
来人立刻应是,不过瞬间便退了下去。
看着渐渐不见船只远去的方向,瑄王心底冷哼了一声,就算没任何证据能证明账本是裴羲玉手中的护卫所偷,但只要她有一丝的怀疑,那便够了。
不管是物还是人,都永远留下吧!
身在江州府,黎峤自然不会晕船,只是一想着那人的尸体就紧紧的跟在后面不远处,他心里就觉得瘆得慌,白日里阳光明媚还好,到了夜晚,今日的夜空没有明亮的月亮,更显出了几分阴沉沉,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由就显露了出来。
裴羲玉看着紧紧埋在她怀里,抱着她不松手的人,清浅的气息不断的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她呼吸不自觉的便重了几分,胸腔起伏了几瞬,她才低声道:“怎么了?”
黎峤将自个儿埋在她的温暖的颈窝里,过了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道:“……害怕。”声音不仅低,还有些闷闷的。
他没有说害怕什么,但裴羲玉却是听明白了,下意识的便将他抱的紧了些,直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黎峤听着耳边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跳着的心跳声,心里的悚然也稍稍散了散。
她柔声安慰道:“人已经死了,不用害怕。”
黎峤声音低低的道:“……不是怕人,”是怕鬼,若是人活着,他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以前还好,这种事他也就是抱着将信未信的态度,可自从他重生后,他对这些东西就格外的敬畏,对神佛是敬,对那些可能存在的鬼魂自然就更害怕了。
他既怕死,更怕他死了不能再陪在她身边。
两人相处的时间才不过两个月,太短了,他想这辈子两人逗能长长久久的活着,白头偕老,还要再生几个他和她的孩子,子孙满堂……
听懂他在害怕什么的裴羲玉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想了想,她道:“世上若是真有那东西,能伤人的话,恶人早就死绝了,人世间也早就乱了。”
虽然她自己就是穿越的,但她对人死了就会变成鬼这件事却并不怎么相信,也不害怕。
黎峤抱着她,听着她低低的话,突然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亲,手上腿间也开始不老实,听着她陡然加重的呼吸声,嘴角微勾了勾,比起害怕以及听那些对他没什么作用的话,他觉得可以换一种方法让他不那么害怕……
感受着他明晃晃的勾人的动作,裴羲玉如他所愿,抬手便按住了他越发大胆的手,也不管已经松了衣襟,看着他已经洁白无瑕的手腕,放心的将其举了上去,翻身而上。
江面波涛汹涌,夜晚的风格外的猛烈,一浪接着一浪,船身也跟着轻轻晃荡,只是再汹涌的波涛也有些经验十足的船长把关,在江面波涛不停晃动的船始终朝着船长把控的方向前进。
一声声的水声击打在船身,与船舱里的水声响声仿佛在互相应和一般,裴羲玉用热情的动作将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黎峤很快便再想不起什么害怕了,眼中只有眼前之人……
作者有话说:
双更失败,先记着账,有时间了就补上!感谢在2023-02-09 01:43:31~2023-02-11 01:4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酒 14瓶;江宁白夏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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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船行三日后, 已经出了江州府的地界,虽然每到夜晚,黎峤还是会觉得有些瘆得慌, 但又很快能被快乐的事情冲掉心底的那点惊怕。
每日一觉睡到天亮, 气色不见坐船的劳顿, 反而还越来越好,清绝好看的脸蛋白里透红, 仿佛刚被雨露浇灌过的海棠, 越发的动人了。
这日, 两人刚烤了鱼吃,黎峤便瞅了她一眼,随即轻蹙着眉心, 叹了口气,一脸的不高兴道:“这三日都吃了好几顿的鱼了,都要吃腻了。”
裴羲玉看了眼他吃的干干净净的鱼, 看了他一眼, 仿佛眼神会说话似的道:演戏也不演的逼真一点?
黎峤摸了摸他有些微鼓的小肚子,嗯,吃的有点撑了。
可这是她亲手钓的亲手烤的鱼, 还这么好吃, 不吃掉岂不是很浪费?
不过到了下午晚膳,桌面上还是鱼后,身为裴世女的未婚夫黎峤看见鱼就吃不下去饭了, 还特别想吃糖葫芦的消息没过多久另一艘船上的护卫就得到了消息。
于是裴世女因为舍不得未婚夫食不下咽, 便让人将船停靠在最近的码头上, 后面的两艘船见状也跟着停靠了过来。
被中间满是护卫的船隔着的船上是瑄王府的人, 早在午时便有消息从前面护卫传来了裴世女未婚夫没什么胃口的话来, 瑄王府的护卫信了,毕竟她们并不是刻意打探,而是在中间那艘船上的护卫平日里偷偷喝酒赌博闲聊时无意中听见的。
心底不由生出轻视不屑来,好歹也是禁军出身,如今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可还能拿的起刀来?
于是第二日路过一城码头时,大船停靠了,裴羲玉不仅派人采购了许多新鲜吃的喝的,码头上人来人往,上上下下搬东西采购的人很多,没一会儿就采购完了,没有耽搁,大船继续北上前进。
瑄王府的人不远不近看着那裴世女与她身侧的未婚夫在船舱外站了会儿便进去了,再看平日里一直都跟在裴世女身边的两个护卫依旧护卫在船舱外,便收回了视线。
只是今日的夜晚却有些格外的安静。
一轮弯月高悬在空中,黑云隐隐浮动,本应该有人警戒的,却因为下午有护卫偷偷采办了酒回来,船上又没有主子看着,不少人都喝的有些醉了起来,七歪八倒的倒在了船上,只有几个护卫还算清醒。
倏地,只见一簇火光冲天而起!
中间的大船突然就燃烧了起来!于此同时!裴羲玉两人所在的船上也便响起了刀剑相击之声!
一时间惨叫声冲天而起,不绝于耳!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世女!”
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显然早有准备,不仅中间的大船烧了起来,来的人也都是死士!一言不发,见人就砍!
只是,她们发现,这些护卫未免太差劲了些,除了个别几个,其他人竟然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不过几招就收了伤,眼见着立刻就能取人性命之时,就见人不顾自己主人安危跳江逃命去了!
刺客并没有在意,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只是刺客到底是晚了一步。
*
“你说什么?人跳江了?还没有找到人的尸首?!”瑄王神情沉怒的道。
“是、是!”站在厅堂中间一身黑衣其貌不扬的女人答道:“回王主,属下亲眼看着人跳了江的,不过,在人跳江前一刀直入她胸腔,江水冰凉,又是黑夜,定然活不下来的!”
瑄王沉默了片刻,便道:“继续搜寻,死要见尸!”
“是!”黑衣人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而另一边北上的官道上,一辆十分简单朴素的青布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北行驶着,车辕上只坐了一个年轻的车夫,粗布麻衣,深麦色的面容,表情有些严肃的皱着眉,嘴巴也没有停着,叭叭叭的忧虑道:“主子,就属下一个人,属下心里总觉得有些心慌,要不,您还是把裴潇给叫来吧,这万一碰见一窝不长眼匪徒可咋办啊……”
她虽然武功厉害,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啊,她就算能以一敌十,也抵不上人家人多啊!虽然才一天,但她这心,从船上下来到现在就没安稳过!
想想之前,那次在外出行不是一两百人随行,大路随便走!又不是急行军,一路上跟着主子不紧不慢走着,吃好的玩儿好的,虽说在外面的比不上在京城舒服,但也没曾这么提心吊胆过啊!
裴羲玉:“……”她是真没想过,云暮的话竟然会有这么多!(云暮:以前身边有那么多护卫好友,她也不敢一直在主子面前叭叭叭啊!)早知道就让她去,让裴潇留下来了。
不过,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她正想着,就听见一声特制笛箫声悠悠扬扬的传了过来,好似带着某种旋律。
凝神听了片刻,笛声刚停,她嘴角便微勾了勾,成了。
于此同时,听见这声再熟悉不过的笛声后,方才还一脸焦虑忧愁的云暮顿时生龙活虎!脸不皱了,心放下了,嘴角咧出了个大大笑容,露出了一口白牙!
行了!人来了!
就在她嘴巴微张,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自前方山坡上乌泱泱的冲出一波人,拦在了道路中间!
云暮:“……???”她有这么乌鸦嘴?
正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就听得那提着斧头的山匪头子看了她一眼就回头吼道:“就这一辆破车,还值得老娘亲自出手?!谁说的有肥羊?!给老娘站出来!”
云暮:哦豁!山匪内讧了!
“二当家的,不是这只,是后面那只!”立刻有人大声叫道:“后面马车都有好几辆!车上肯定有装着宝贝!”
云暮:……咋抢劫还带瞧不起人的呢!
“冲!那肥羊要跑!姐妹们快拦住她!”
随后,她就看见呼啦啦的一群大概四五十个人武器不一的女人们就完全无视了她以及她们的马车飞奔而过,尘土飞扬的跑去了后面……
云暮:“……”正有些无语凝噎,就见有人刚从身边跑过,随即又立刻退了回来,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手里举着削的尖锐的木棍,看着她就威胁道:“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还有车上的人都下来!”
年轻山匪觉得再小的肉也是肉,不能放过,等搜刮完这里,再去给二当家助威不迟!还能再分得一笔!她有些得意,果然最聪明!
只是她说完,就见眼前这人不仅没有露出害怕求饶之色,也没有赶紧把银子掏出来,不由怒了!
“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不听话是吧?!”说着就一脸凶色的挥起了手中尖锐木棍!
砰地一声!看着人哀嚎着倒地不起,云暮收回了踢出去的腿。
已经听到了后面混乱刀剑相击声,惊叫声的裴羲玉,沉声道:“去后面帮人。”
自己人就在周围,云暮这会儿倒是不忧心了,听了吩咐拿着马鞭就往后面去了。
不过片刻,更加剧烈冲动打斗声就穿了过来,其中还伴随着不停地惨叫声。
听得黎峤不由有些担心的掀开了车帘朝后看去,刚好瞧见云暮甩着马鞭,将周围的山匪抽的哎哎只叫唤!不过一手普普通通的马鞭,却被她舞的虎虎生威!马鞭那凌厉的破空声,就算隔了些距离,他仿佛也能听得见!
他一双眼睛唰的一下,不由亮了起来!
眼见着他看着看着,整个脑袋都伸了出去,裴羲玉不由轻蹙了蹙眉,轻咳了一声。
原以为他定然会立刻回过头来关心询问,却发现……黎峤连头都没有动一下,哦,不,还越发探出去了些……
裴羲玉:“……”
她干脆直接将人拉了回来,正准备说话,就看见了他眼睛里闪烁着有些激动的小星星。
黎峤看着她就道:“云护卫身手好俊啊!一手鞭子挥的真好看!要不,我就学鞭子吧?寻常也不会被伤到。”
看着他一脸雀跃的模样,裴羲玉轻抿了抿唇,原本温润沉静的表情都微凝了瞬。
云暮能有她长的好看?
于是,在云暮提着鞭子带着人回来时,刚说完话,没有听见主子的声音,下意识微微抬眸……
嗯???
主子怎么这么看着我?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仿佛被盯的快穿的脸,难不成脸上溅上了血,没有擦干净?
“在下纪丰,今日多谢足下搭救,心中感激,一些薄礼还请足下收下。”
裴羲玉转眸,看了眼人,神色恢复了寻常的温润清雅,温声道:“客气了,只是礼物却是不必了,纪女郎还是收回去吧。”
纪丰是个年轻人,闻言却还是再次言辞恳切的想送,再三确定她是真的不收之后,才面容感激道:“不知恩人可能告知姓名,来日有机会纪某定当相报。”
裴羲玉:“纪女郎实在客气,在下姓裴,只是今日不过举手之劳,不敢以恩人自居,纪女郎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说着,看了眼她身上的血迹,顿了瞬,看了眼云暮道:“可有出人命?”
云暮下意识禀道:“回主……回家主,纪家人伤了几个护卫,家眷只受了些惊吓,没有受伤,山匪被我杀了几个,其他的……”她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有些狼狈的纪丰,道:“纪女郎破财消灾,给了她们几箱东西,那些山匪便退了。”
听着她的话,裴羲玉颔首,虽没有再细问,但已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一旁的纪丰苦笑道:“若不是云护卫出手相助,我们一家还不知会怎么样,我见她们被云护卫吓的生出了些惧意,便想着留些东西,让她们能退去。”毕竟云护卫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她家的护卫也只有十个,对上几倍多,不知山上还有没有更多的山匪,自然是早些脱身为好。
说着,她面上不由就露了几分急色,拱手道:“裴女郎,今日之恩纪某铭记在心,只是此地不知后面还没有山匪藏入其中,咱们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纪某家住京城甜水巷里的纪家,以后裴女郎若有难处,只管上门寻纪某,能帮的纪某绝不推辞!”
说着还递上了一张名帖,见人收下,她脸上也露了笑容,便没有再耽搁,先告辞了。
裴羲玉看了眼手中的名帖,将其放下后,抬眸道:“走吧。”
云暮应是,只是马车依旧感的不紧不慢,只是看着便有一股悠闲从容之感,对比从后面追上来的纪家车队,就仿佛后面有恶狗再追一般,路过时纪丰见她们走的这般慢,还忍不住又提醒了一番,但见人谢过后依旧不疾不徐的模样,最终还是放下了车帘。
她马车中的夫郎有些惊魂未定的道:“她们不怕山匪再追来吗?怎么瞧着这般镇定?”
纪丰想着马车中看见的那位裴女郎不由微凝了凝神,主仆二人虽然都是一身在寻常不过的打扮,但看容色看谈吐气度,应该也不是寻常平民家能有的,或许是家族落魄了的官宦之后吧。
想着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让马车再快一些。
相比起前面车队的快速行驶,一路狂奔,裴羲玉却是不疾不徐,到了中午,还下车休息,打了兔子烧了火,烤兔子吃,顺便还煮了一锅清汤解油腻。
只是在烤兔子的时候,裴羲玉就发现,他的眼光时不时的便往云暮身上飘,一时间,本就有些轻抿着的唇,抿得越发的紧了些。
黎峤扯了一条兔子腿递给云暮,“云护卫也吃些吧。”
云暮接他送的吃食点心都接习惯了,知道他为人和善,看着眼前烤的外面金黄油汪汪的兔子腿,这可是主子亲手烤的兔子!
她吞了吞口中泛滥的口水,再看看自己手中有些黑的兔子肉,擦了擦手,便咧着一口大白牙,一脸笑意的接了过来,“谢谢黎郎君!”
裴羲玉:……
黎峤也饿了,一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还是在上了马车后不久,和她说话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才渐渐回过神来,她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只是他原先以为是其他事让她有些不高兴的,所以才不怎么想说话,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直到马车行了一晚上,到了最近的驿站之后,他才缓缓意识到好像不太像是因为外面的事不高兴的。
但他依旧疑惑,也不想费心思猜,沐完浴便问道:“您从午后便似有些不太高兴?”
裴羲玉眼眸轻抬,看着他眼底的疑惑,淡淡道:“没有。”
见她不愿意说,坐了一天的马车,已经很累的黎峤一时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转脚开了门。
裴羲玉一掌将刚开了个缝的门重新按上,看着他仰头看过来的疑惑模样,她看着他因刚沐浴完,仿佛一株出水芙蓉一般,嫩得仿佛能掐出一把水来。
她几乎不由他分说的便将他抵靠在门后,亲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黎峤有些猝不及防,让他顿时呼吸都有些透不过来,本就白里透红芙蓉一般的脸蛋,越发的漂亮动人了起来。
六月的夜晚,夜晚的风好似都透着几分灼意滚烫。
黎峤头一次觉得竟这般折磨人,不由咬唇低低呜咽。
裴羲玉眼神微暗了暗。
她自顾自的缓缓研磨着,没有理会他的催促。半晌,才压低着声音道:“我好看吗?”
黎峤看着她,被她幽深的眼神,滚烫的水珠低落而下,灼得他心尖一烫,他轻喘着气道:“……好看。”
他的声音虽然低低的,又柔又轻,但他那双仿佛天生含情的桃花眸却仿佛坠满了星辰清辉一般,痴迷的看着她,看的挪不开眼睛。
这么好看的她,是他的!
裴羲玉忽的低低笑了声,看着他的再漂亮不过的眸子,心里终于舒坦了。
奖励似的,让他快乐了片刻,听着耳畔几乎勾得人意乱情迷的细碎声音,她却又不紧不慢了起来。
黎峤被吊的不上不下,急的眼尾都泛了红,下意识就想自食其力,只是刚动了动就被按住了,再动弹不得。
“你……”他急得眼底晕了层水色,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她又问道:“比之……旁人,如何?”
黎峤:“……??”什么旁人?旁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她什么时候和让人比过脸了?
不过箭在弦上,一直这么吊着他,他难受,顺着心意便迫不及待的道:“你最好看!”
汹涌的动作没有任何预料,让人措手不及,驿站的床板止不住的有些轻微的响动,好似带着某种韵律,节奏忽急忽缓,忽轻忽重,让听着人很是担心那脆弱的板子会坚持不住。
不过,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是就像是年老失修一般,木板嘎吱嘎吱的声响越发的大了一些,直至声音戛然而止。
听了半宿的嘎吱声,原本还惦记着事后定要问清楚她今晚那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的黎峤,已然累的再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了,躺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没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裴羲玉给他稍稍清理干净后,抱着他躺下,看着他酣睡的小脸,不由手痒的捏了捏他的脸,眼神微深了深。
低低威胁道:“下次再这般……”
黎峤:“zzzzzzz﹉”
裴羲玉点了点他挺翘的小鼻尖:“……小没良心的。”
她特意给他烤的东西,他倒好,竟然还给了旁人,不过一手鞭子,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别的女人……
理应该罚。
作者有话说:
云.旁人.暮:……小丑竟是我?!
黎峤: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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