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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杨红香


    江栎川大概算了算,她可能真有至少两年没有见过她妈她爸了,没办法他俩过节基本都值班,自己上了大学之后又一直在外地。他们这一家也是别致,总弄得这么天南海北的。


    这次确定要来,想来也克服了相当的困难,她也有点犹豫有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她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没关系,这个时候我们该来。


    站在接站口,江栎川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对自己出柜的事有什么担忧,她纯粹是因为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有点想念他们,自己竟然也会有点担心两年不见,他们是不是变老了……


    结果,就在她有点伤感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抱住了她!


    表……表哥?!


    “你来干什么!”江栎川挣扎!


    表哥——杨显峰,得知消息后唯一崩溃的人。看着微信他那是愁得一宿睡不着,知道姨妈他们要去山东见那个叫岑韵的女的后,他立刻请了假死皮赖脸地要跟来。


    江栎川运动是很好的,但这可是他们家武力最强狂战士,队里人称‘重庆队长’的消防员杨显峰,江栎川根本没机会闪避就被抱得死死的。


    你!放!手!啊!我被你抱得快要窒息了!


    “嘤嘤!”


    无比强壮的消防员杨显峰抱着他最心爱的妹妹爆哭。


    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要跟她说……结果他嘤嘤的情绪持续太久,还没开口,姨妈他们已经出来了。


    杨显峰努力把眼泪又吸了回去:“我,我着陪他们一起来,想能有个照应。”


    他不敢说了,松开手,弹射到了一旁。


    “咳咳!”江栎川感觉自己刚才就跟被大蟒蛇绕颈了一样。


    “姨妈,姨父。”杨显峰假装乖巧。


    “妈!爸!”


    江栎川抬起头,看到了那两位让她想念的人。


    “我们没来晚吧。”杨红香笑着朝自己的女儿挥了挥手,“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没来晚!


    她也朝他们挥了挥手,很好嘛,你俩也一点都没变!


    两年未见,平常也很少联系,但此刻的江栎川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拉着他们的手一起走出机场。


    ‘我接到我爸妈了,一会儿餐厅见。’——江栎川给岑韵发去了信息。


    “呼!”岑韵这边却无比紧张。


    她到镜子前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和妆容。


    虽然小江一直说她爸妈一定会喜欢自己,但是岑韵却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她的父母会喜欢一个把女儿‘带坏’的人吗?


    站在父母的角度,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帆顺风,不做异类呢?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自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心平气和吗?


    越临近见面,岑韵越发紧张起来。


    岑建钢和徐艳其实也一样紧张,昨日见到江栎川时,他们以为她比岑韵年长,结果后来才晓得,别人比她还要小两岁。这稳重的家教一看就不俗,后来岑韵又说了她的家庭背景,这就搞得事情更难办了。


    “你知道直辖市公安厅副厅长是啥不?”岑建钢问他老婆。


    “放咱们这儿,就相当于是后备的副省长了,你懂这啥概念不?”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岑建钢也不太懂,因为他就是现查的。他觉得心烦和难办倒不是因为看到别人官大就怂了,他是觉得这事儿复杂得他有些分析不了了。他也不知道对方父母突然要来是为了什么,兴师问罪?毕竟现在看来好像是岑韵‘欺负’了别人家女儿……大概率是兴师问罪吧?总不能是来提亲的吧?


    呸呸呸!提什么亲!别说副省长了,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能同意!


    不过哪家正常父母会同意这种事?岑建钢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更何况对方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呢。


    见还是要见的,别人来都来了,岑韵闯了这么大的祸,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吧?所以这个事情倒没什么争议,岑韵提了,他就同意了。


    时间快到了,他到客厅来和岑韵‘汇合’,看到女儿,他忍不住还是瞪了她一眼!岑韵今天没顶嘴,因为她也有点心虚,一家人都没说话,闷头闷脑地上了车。


    餐厅是小江选的,她很细心,说怕岑家遇见熟人,所以把地点选在了市里,订的包间。时间约的十二点,岑家先到了,他们这边肯定是讲究座位的,岑建钢坐在了主陪的位置,然后他让岑韵去先问一下账单,提前说他们结账。


    “小江已经给过钱了。”岑韵讨好地说。


    “你这!”岑建钢心想他家的这个傻丫头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对方占据了主动权?搞得他是不是该换个座位?


    结果他才准备站起来,对方一家就进门了。


    先是那位江栎川的厅长妈妈,和岑建钢想得不一样,那位江栎川个子那么高,她妈妈却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身高大概也就一米六吧,衣着朴实,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对方居然没什么官架子,很平易近人的模样,她主动跟上前跟他们打招呼问的好,称呼的口吻不疏离,也不套近乎。


    站在厅长旁边的是江栎川的爸爸,岑韵说那也是个处长,搞经侦的,岑建钢不知道‘经侦’具体是啥,这个爸爸也不高,大概一米七五,不知道是不是太操心了,头发几乎已经花白。这小老哥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长相,气质挺儒雅,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


    紧接着是那位‘小领导’江栎川,不过今天她后面还跟了个男的,年纪感觉和岑韵她们差不多大,不知道是谁。


    “这是我的表哥。”江栎川跟岑建钢介绍。


    哇!这个就是表哥啊!岑韵盯着表哥看:真的和小江长得好像!感觉是黑皮肤男版的小江,你就是那个把小江气得跳脚的笨笨消防员?看着挺阳光帅气的一个人呢。


    江栎川长得不太像她爸妈,她和表哥都像舅舅,舅舅是他们那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曾被戏称为帅到影响了缉毒。可惜表哥脑子变异,学习一塌糊涂,只剩阳光帅气了。


    因为对方彬彬有礼的,岑建钢当然也只能以礼相待,他想换到主客去,但对方似乎并不计较‘主动权’,都纷纷落座了。


    不过江家坐主位的是小江的妈妈,看来他们那边竟然真的是女人当家。


    岑建钢有点不习惯:“请坐,请坐。”


    三个小辈就坐在了靠门的三个位置,可怜的表哥一看就是食物链低端,他好自觉地就坐到了传菜口。


    “表哥要不坐这边吧。”岑韵让他。


    哼!杨显峰不理她:“没事,我就坐这。”


    休想讨好我,他想,你把我妹妹骗得好惨啊,你!


    表哥人还怪好的嘞,岑韵觉得他人美心善。


    这不怪岑韵看岔,杨显峰这辈子就不会诡计多端,他赌气的样子也傻不愣登的,hr都看不出来的那种傻。


    岑建钢也看着表哥,唉……他看这男孩子就很好嘛,个子又高,又眉清目秀的。岑韵怎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要是今天这顿饭是他俩的事,而那个‘小领导’只是单纯的妹妹的话,这得有多完美啊,咋就这么错位呢?咋就不能换换呢?


    岑韵不知道她爸想象力能这么丰富!她一门心思在暗暗观察小江的妈妈,她真不太确定她对自己会是什么看法。


    小江的妈妈和于总的气质还不一样,她没有那种官威,但是更暗含一种‘杀气’。小江说她妈妈最开始只是基层派出所里的一名户籍警察,她凭自己的工作能力调到了刑警岗位,愣是在几乎全是男人的客场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她不止一次中过枪,她跟小江说她随时可能回不来,不是想要吓唬女儿,是说的真话。


    这样一位女中豪杰会怎么想‘同性恋’这件事情呢?就算不介意‘同性恋’,她真的会喜欢自己吗?自己现在什么成就都没有,快三十了还得去读书,而她女儿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领导了,还前途无量……


    岑韵悄悄地看她,但她却没有看过来,她一直在和自己的父母交谈,说着日常的寒暄。


    没有预料的剑拔弩张,兴师问罪,当然,也没什么‘提亲’,江家主要就说了些自我介绍的话,也顺便谦虚地介绍了一下江栎川。


    岑韵私下当然和父母介绍过小江,小江也在家里发过岑韵的简况,但毕竟都太简略了,今天的饭桌上,他们四位长辈才对上她俩的各种信息。


    哦哦,原来岑韵的师姐就是江栎川的导师啊,哦哦,原来她们现在在同一个部门的两对门啊。


    但没有说任何关于她们感情关系上的话题,他们的交流就跟中年人开同学会聊孩子似的。


    岑韵好紧张!手心都捏出了冷汗,她也不知道今天的这场饭局会是什么节奏,她有点害怕剧情突然急转,也有些怕他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什么都不提。


    别怕。


    岑韵突然感到桌下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脚。


    小江?


    她悄悄侧过脸,看到小江正看着她笑:别怕,相信我的安排。


    小江看到岑韵一直紧张地观察她妈:你的杨阿姨会喜欢你的,你的杨阿姨厉害着呢,安心吃饭吧。


    江栎川伸出手,在桌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膝盖。


    没人注意到小情侣之间的小动作,但是杨显峰看到啦!哎呀他气疯了,他看到这个姓岑的女的也准备把手放到桌下和他妹拉拉。


    他赶紧夹了一块鱼扔进岑韵的碗里!


    “你吃。”他故意打断。


    岑韵被突然扔过来的鱼吓了一跳,赶紧把手又放回了桌上。


    “你吃啊,你什么都没吃。”表哥指着她碗里的鱼说。


    嘿嘿,他故意夹了个鱼腮帮,你吃呀,吃呀,还想摸我妹的手,给你吃个鱼腮帮。


    刚才刚好从杨显峰面前转过的是一盘炸鱼块,他又不认识这是炸的章红鱼。


    岑韵一看碗里的鱼,好感动,因为章红鱼的脖子肉最嫩了,这种鱼都挺大的一条,最好吃的位置就这两块,表哥给她夹了一块,表哥人好好。


    “谢谢。”岑韵感激地吃了一口。


    “不用谢。”杨显峰嫌弃地想,这都能笑出来。


    那叫绿什么?啊,绿茶!肯定是个绿茶!


    绿茶!绿茶!这女的说话这么嗲,绝对是绿茶!


    我的那个傻妹妹,我看着长大的,她那个傻脑子我能不知道?她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人单纯得不得了,肯定被这女的骗得团团转!我妹妹能喜欢女人吗?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呆了那么多年,我咋不知道她喜欢女的?她绝对就是被骗了,这个女的肯定坏得很。


    江栎川要是知道了绝对得气死,她小时候那是不想早恋吗?她那是没时间早恋!到底是谁占用了她所有的休息时间?到底是谁搞得她高中读了两遍?


    谈恋爱?哪有空谈恋爱,伺候这傻子完成高考后,她自己就得准备冲击高三了。大学之前,她忙得连自己身边到底有哪些女同学都没看清,她谈什么恋爱?


    都怪谁啊?


    但杨显峰不这么想,他坚信他妹是异性恋,一路上姨妈他们都在,找不到说悄悄话的空隙,所以这会儿他偷偷给江栎川发信息,努力说岑韵坏话。


    ‘勒个妹儿咋个紧到在哈笑哦,感觉看起来瓜兮兮的呢。’——蓝胖娃儿。


    ‘别个今年要去读博士哈。’——江栎川冷笑回他,你说别个瓜兮兮,不好意思哈,整张桌子上单怕你是最瓜的哦。


    博士?杨显峰没想到这种长相的人还读博士!


    ‘博士又爪子嘛,读书读yue了,照顾不来人。’——杨显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岑韵,他觉得她一看就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女娃儿,肯定只晓得盘剥他妹。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煮饭哈。’——江栎川无语,心想人家读书读得好,饭也比你煮得好。


    杨显峰只好又换个角度攻击——‘水博士多得很。’


    哼,博士有啥了不起嘛,肯定是用妈老汉儿的钱去镀金,啥子MBA之类的他还是晓得的。


    ‘人家读的是北大数学。’——江栎川。


    数学,是数学!北大的数学!你这个y=kx+b都没整称展的人说别个水,爬爬爬!不要再给我发了!吃毬你的饭!


    而且MBA是硕士!江栎川把手机一丢,懒得和这个宝器扯了。


    数学?北大??这两个词让表哥的脑子嗡嗡作响,但是他又很委屈:你咋个能喊哥哥爬爬爬呢……人家勒是在关心你得嘛……


    “表哥,尝尝这个把子肉,您吃不惯海鲜吧?”岑韵不知道表哥在说她坏话呢,她给表哥夹肉,感谢他刚才给自己夹鱼。


    突然捻坨肉来,你嘿我一跳哦!被肉吓了一跳的杨显峰不吃不吃,他才不吃她夹的肉,他恨不得给她捻回去!


    “好吃不?”江栎川推了一下眼镜,用后牙槽问他。


    “好,好吃。”表哥当然懂得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你歪啥子嘛!吃就吃嘛……又不是不敢吃。


    他好恨!他恨奸臣当道,他恨妖妃祸国,但他又怕,怕江栎川这个暴力婆娘毛了要弄他,他只好埋头苦吃。


    嘤嘤,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我是绝对不会赞成这门亲事的,你这坏婆娘你等到,我这盘专门请的长假,我绝对要戳穿你的本来面目!


    “你自己快吃吧。”她劝岑韵别管那傻子,他一个生态链底端爱咋想咋想,反正也没人理他。


    神嗨嗨的……江栎川白了他一眼,不要耽误了我听正事。


    果然,饭局过半,她妈主动开口了。


    她先对江栎川和岑韵说:这个事情她不反对,但是也不赞同。*


    听闻此言,岑韵的心顿时猛地一颤。


    然后杨厅长转头对她爸说:我们还是要多交流一下,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这话说得非常在理,岑建钢频频点头。


    接着她又提议:不要耽误孩子工作,她们该去回去上班就回去上班。


    “我们会了解清楚之后,再下定论的。”她转过头,又对江栎川和岑韵说道。


    “是不是准备明天就归岗了?”杨厅长问。


    小江是这么安排的,所以岑韵今天才心急啊,她以为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结果没想到小江的妈妈似乎也没那么支持她们。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各回各家,嗯?小江。”


    江栎川听话地站了起来:“好的。”


    她悄悄拉了拉岑韵,岑韵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完了完了完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全是完了完了。


    她冲杨红香挤出了一个笑容,想说句‘阿姨再见’也没说出口。


    “别急,别急,我看你都要气哭了。”才包间,江栎川就赶紧拉住岑韵的手,小声跟她讲,“走走走,我们出来说。”


    还能说什么呢?我觉得你爸妈没看上我,岑韵哭丧着脸,你说他们是为了帮你才来的,那刚才为什么那么说,肯定就是因为没看上我这个人。


    江栎川忍着走到大厅才跟她讲:“我妈让我们在这里等等,别这样,别哭鼻子,咱们就等一等,相信我妈,好不好?”


    她拉着她到门口接待区的沙发坐好。


    果然,才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杨红香借口上卫生间先出来了,她入席前,在车上时就安排了江栎川这么做。


    “阿姨好。”岑韵赶紧站起来,她以为是来给她下最后通牒的。


    “小岑,”杨红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阿姨是站在你这边的。”


    “?”


    那你刚才。


    “不那么说,你爸不得掀桌子?”杨红香进门时一眼就看出了岑家父母的抗拒。


    “好好回去准备读书的事情,大概情况小江已经跟我们说了,安心读书,安心生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这次可是请了长假来的,相信叔叔阿姨,我们家讲究不战则已,战必胜。


    真……真的吗?


    “当然,我跟小江说让你在这里等一下,就是因为如果这话是由她来转达,你不会安心的,我必须亲自当面跟你说才对。”


    “……”


    “行,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们回去吧,放心,天没塌!”杨红香言简意赅。


    “阿姨!”


    “?”杨红香回过头,她以为岑韵是想说谢谢。


    结果岑韵说:“阿姨,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


    就凭之前的几句介绍,一张照片?今天是第一面,刚才在席上我也几乎一句话都没和您说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相信我就能照顾好你女儿,相信我就是一个良配呢。


    “我没有相信你,”杨红香对她笑了一下,“我相信的是江栎川的判断和眼光。”


    很多人认为我不管女儿,但其实我从来没有‘放养’过她,我相信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江栎川一定具备识人辨认的能力。


    不论她选中的这个人是穷是富,是男是女。


    “我都相信,江栎川看中的人就不会错。”


    你是她第一个向我介绍的‘恋人’,我相信她自有她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什么对我来说不太重要,只要是她做下了决定,我就会选择支持。


    你懂了吗,我和别的妈妈不太一样。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妈妈。


    第182章 爱你的妈妈


    回家了。


    这个春节对于岑韵来说,过得跌宕起伏,恍如隔世。


    当出租车抵达熟悉的街口时,岑韵想起了江栎川才来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巷子里还是由夏入秋的时节,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自己跟她说,等等吧,这里的秋天最美。


    ‘等到秋天的时候,放眼都是金灿灿的。’


    那时候她根本不敢想象还会有春天,那时候她根本不敢想象,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们能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地拉起彼此的手。


    “走吧,快到家了。”江栎川问她,“在笑什么呢?”


    “你等着!”岑韵突然松开手,窜进了旁边的一家店。


    出来的时候,她手上拿了一束花,是玫瑰花,江栎川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月十四号。


    “喜欢吗?”岑韵把花送给她。


    “……”


    “傻瓜,哭什么,”岑韵重新拉起她的手,“以后每年都送你!”


    “……”


    “快把头仰起来,你的小珍珠要掉下来了……哈哈哈。”


    “讨厌!”


    这次的花不用再被分成两份,江栎川把它都插在了同一个花瓶里。岑韵夸她弄得真好看,不愧是上过私人客户培训班的,没有配花都插出了油画的感觉。


    刚好江栎川房子的租约也快到了,她们把东西都整合到了岑韵的房子里。现在浣洗台上的牙刷是两套,小江也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浴缸。


    回来的次日江栎川就要去上海出差,岑韵则需要开始准备自己的离职手续。


    她的离职周期会比较长,大概一个多月。


    “我不在,你自己能行吗?”小江这次出差的时间是一周,今年她的公差会特别多。


    “我人事科的我怎么不行?”岑韵用**的语气说,“没有人比我更懂离职。”


    “我是说心情啦……”


    这是你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你在这个岗位干了这么多年,那么多朋友,那么多回忆,会很不舍吧。


    肯定会,但是新的开始更重要,岑韵抱着她的小江:“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如果我想哭,我就给你打电话,半夜也给你打,到时候烦死你。”


    “嗯,”江栎川和她拉钩,“不打是小狗。”


    岑韵也伸出小指,钩住她漂亮的手指头:“不打是小狗!”


    可恶!小江这手可太好看了!岑韵又偷偷吞口水,嘿嘿,她想了一下,故意问:“你那么喜欢浴缸,以前怎么不找我借?难道我是小气鬼?难道我还会不借给你?”


    哼……明知故问,江栎川知道她又在想东想西了。


    “行啊,你大方,你把你的kindle借给我,正好我通勤的时候可以看。”江栎川猜到那肯定是她橙色废料的大本营。


    “……”岑韵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在哪儿放着呢?我记的就在……”


    江栎川当然知道在哪儿,她搂着她往梳妆台的位置走:“诶嘿~这不就是我小师姨的ki……”


    “喂喂!”岑韵拼命扑腾。


    恕kindle和硬盘不能外借!不借!不借!还给我!啊啊啊啊啊……


    咳咳,但秘密这种东西,总会被人知道的。


    小岑这家伙,一直骗爸妈kindle是她用来看论文的,卧室书架上的都是cd光盘(其实全是游戏光碟),她T血衫上印的是天线宝宝里的太阳。


    可那根本不是啊!完全不一样啊!那印的是伟大的太阳骑士索拉尔的太阳啊!


    今天,一定要跟着姨妈一起去岑韵家的表哥杨显峰一眼就看到了晒在她家阳台上的T血衫!


    ‘longmaythesunshine!’


    岑韵的妈妈——徐老师,看到这江栎川的表哥一进门就对着她女儿的旧T血行庄严的注目礼。


    “那是岑韵的,她一直舍不得扔。”徐老师不知道这是灵魂共振了,她以为表哥觉得岑韵幼稚,“她就喜欢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没事,他也幼稚。”杨红香在心里感慨:原来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是天线宝宝啊!


    杨显峰百口莫辩。


    今天是岑韵的妈妈主动约的小江的妈妈。岑建钢回去上班了,但她还在寒假期间,她就想着趁丈夫不在和杨红香说些想说的话。结果没想到那个小伙子也来了,还走哪儿跟哪儿,怎么支都支不开。


    杨红香看懂了她的意思,她跟徐艳说:“反正菜啊,肉啊的都在这儿,要不让小峰来做吧,他是我们家御厨,做饭很好吃。”


    御厨!这高帽子立刻让杨显峰忘乎所以:“阿姨您吃得辣不辣?有啥忌口的?”


    “没,没……”徐艳赶紧说。


    杨红香跟御厨说:“那你好好做,我们出去再买点饮料熟食,一会儿回来吃你的手艺,不要给重庆人丢脸哈。”


    一上荣誉感,御厨脑子瞬间就炸了。


    “领导放心,交给我吧!”杨显峰呼啦一声给自己系上了围裙!


    就这样,他毫无防备地被他姨妈给甩了。


    果然头脑简单……


    关上门后,杨红香跟徐艳解释:“他和小江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我们都忙着工作,上大学前都是他照顾的小江,所以感情好得不得了。”


    小江总爱埋怨她哥脑子笨,但是其实她知道,杨显峰给她喂饭、擦脸的时候他自己也才五岁多一点儿。她哥从小到大走哪儿都牵着她,他说他把小江养大,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栎川就是嘴硬,她在她哥心里是什么位置,她心里清楚着呢。


    所以对于杨显峰来说,自己的妹妹突然找到了恋人,恋人竟然还是个女人,这个打击真的挺大的。


    “这个事对你打击大吗?”走出来后,徐艳问杨红香。


    杨红香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大。”


    “……”徐艳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杨红香笑着说:“因为早就看出来了。”


    江栎川小学的时候,杨红香一直在派出所,那时候经常出去办案,一周能回来个一次就不错了。后来她初中了,杨红香更是直接外调到了一个县城里,一年就只能见几面。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是她妈妈啊,女儿在想什么,妈妈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并不是很吃惊,倒是岑韵挺令我意外的,江栎川跟我讲出柜这个事情是岑韵主动要求的。”


    最开始,她还以为岑韵的父母早就接受了呢,结果没想到她这边阻力这么大!这样都要出柜,确实令人想不到。


    “是不是感觉到害怕?”杨红香问她。


    那晚吃饭的时候,杨红香一直有留意他们的态度。


    如果说岑建钢展现的非常强烈的抗拒,那么徐艳表现出的就是是恐惧和忧伤,一种弥漫全身的恐惧和忧伤。席间她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感觉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控制眼泪了。


    杨红香对她说:“我因为察觉得很早,当然,也有工作的关系,所以提前做过一些了解,关于同性……”


    “不……”徐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也早就……察觉……到了……”


    徐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是妈妈啊……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就算你能骗过全世界,你还能骗得过爱你的妈妈吗?


    岑韵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子,徐艳自己就是搞教育工作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早知道。


    岑韵出生那几年,他们还年轻,两边也都是多子女家庭,谁手头都不宽裕,当班主任的徐艳只能把两岁的小岑韵带到单位去。她不哭,不闹,谁说话就盯着谁看,突然有一天,徐艳发现她在自己的绘画本上写了好多字,她说她跟着大孩子们学的。


    ‘我能学吗?妈妈?’


    当然能学!徐艳欣喜若狂。


    但作为老师的她也很快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只是智商上的聪明,她的情商也极其早慧,她甚至懂得试探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


    “有意思吧,一个两岁的孩子,问我的竟然是‘我能不能学’。”徐艳叹气。


    她永远记得孩子幼儿园时期的一本画册:从某天幼儿园放学回来起,小岑韵就开始偷偷涂改自己以前的画,她把那些被她画在卷发女孩身旁的孩子都涂改了。


    徐艳翻看了所有的画,发现被涂掉的无一例外都是女孩。


    幼儿园的孩子画女孩和女孩手拉手,这多正常,她为什么要涂掉……为什么要把那些女孩儿改成男孩儿!


    “她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我知道得有那么早。”徐艳流出泪来。


    这是一个横跨了二十几年的,背对背的秘密。徐艳其实一直都知道,岑韵只是以为她不知道罢了。


    徐艳像所有家长那样,在了解了真相后悄悄去查了所有自己能查到的资料。她其实也知道,这不是精神疾病,这是正常的,就是人类性状的一种。


    但,但这好吗?徐艳不觉得!为什么偏偏就得是我的女儿?她甚至觉得还不如是个疾病,至少还有治疗的希望。


    “我教过那么多学生,其中有几个就是,”徐艳说到这里就更难受了,“这么小的城市,谁不认识谁呢?他们后来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也都还在这个社交圈里。”


    那些孩子过得怎样,大家对此怎么议论,她这个做老师的看得太清楚了。


    “岑大哥知道吗?”杨红香问她。


    “他不知道,”徐艳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擦了擦眼泪,“他确实是个大老粗,岑韵又那么聪明,他哪儿猜得到?”


    但徐艳知道,他比自己还要更爱女儿。


    “岑韵原本不叫岑韵,岑韵原本的名字叫岑倩嘉。”


    他俩都是编制内的人,超生很难,岑建钢那边是三代单传,这个女儿生出来就算是断了香火了。


    “您别笑我们,每个地方不一样,我们这儿还是得讲究这个。”


    岑家当时要求她生二胎,岑建钢坚决不同意。岑韵的爷爷气得不行,他给岑韵起名的意思就是岑韵的出生欠了岑家,所以叫岑欠家。


    “岑建钢偷偷跑去把已经登记好的名字改成了岑韵,为了女儿,他至少十年没回去和他家老爷子说过话。”


    他骨子里是想要儿子的,但他更爱岑韵,没人能怀疑他对女儿的爱。


    可依照徐艳对丈夫的了解,他的思想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个秘密,不敢和他透露,怕他承受不住打击。


    聊到这里时,她们已经走到了海边。二月的海滨还有落雪,沙滩上白茫茫的一片,海岸边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微微海风营造出来的寂静。


    徐艳看着没有尽头的海平面,看着远处只有掠影的海鸟,她的眼泪再次落下。


    她知道她要说到自己最难受的部分了……


    “这些年来,我多么希望,就这样吧,女儿永远都这样,她什么都不说,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过完我们幸福的一生……”


    她那么懂事,她那么聪明,她会的。


    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那天岑韵在饭桌上开口的时候,我还这么想。


    我还在想,你别说了,就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


    无事发生,多好。


    直到岑韵哭着摔门离开,徐艳才突然意识到。


    “她很痛苦。”


    这些天,她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女儿痛哭流泪的脸。


    原来岑韵并不幸福,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幸福!


    我只是对一个人保密就那么多个不眠的夜晚,要对这个世界说谎的她呢?


    她强迫自己涂掉画册,


    她强迫自己收起情感,


    她还要强迫自己接受注定孤单终生的结局,


    她会痛啊!


    从幼年到现在,她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


    “我却才知道。”


    我是她的妈妈啊,可是到了现在,我却才知道!


    第183章 单身主义


    “我是个坏妈妈。”聊到最后,徐艳感到无比的自责。


    坏妈妈?


    “那是要让我逮捕你吗?”


    杨厅长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她又帮她把眼泪擦掉。


    很多时候,事情只是没那么好,但绝不至于就很坏。没有那么多坏妈妈、坏爸爸、坏女儿。我们都是普通的人,有困惑、有懦弱,有认知局限的时候。


    因为她爱你,所以她会原谅你,就像你也会原谅她一样,明白吗?


    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没有那么好,但也绝对没有那么坏。


    不需要逮捕你,没有人会被逮捕,向前看。


    早晨,岑韵睁开眼睛的时候,小江已经离开家去机场了,她看到椅子上挂着熨得整整齐齐的衬衣和西装,还有一张放在枕边的小纸条。


    ‘早安,加油,新的一天欢迎你。’


    新的一天,向前看,未来在前面,不在过去,不在梦里,在前面。


    走上熟悉的街道,走进熟悉的闸机口,和熟悉的保安大哥、前台小姐打过招呼,来到自己最熟悉的座位前。


    “岑科,你节后又连着请假,去哪儿玩了。”


    “都没看你发什么朋友圈,怎么,图还在p啊?”


    “特产都在柜子上呢,自己去吃嗷。”


    就和以前一样,大家这么和她寒暄着,黎娜娜在画今天的‘心情展示板’:“哇,岑科,你气色好好,怎么,春节的时候谈恋爱啦?”


    岑韵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子:“嗯,恋爱了,大爱特爱!”


    接下来是晨会、例会,回复各种邮件,空闲的时候,岑韵调出了那张总是发给别人的表格,填写起来。


    现在袁总还在代理他们处的工作,他那边小江已经提前汇报过了,岑韵知道自己不会遇到什么阻碍,高久翔这边对她来讲,只是一个流程。


    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她要离职的事情,她安静地打印好表格,准备好了各种资料,走进了高久翔的办公室。


    其实我们之间是误会吧,岑韵递出表格之前,想:我怎么会出卖你?唉……你工作了这么多年,依旧是这么缺乏直觉呢……不过我好像也一样……


    但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在之前对我的照顾和提拔。


    再见。


    她递出表格,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高处长果然被吓到花容失色,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头脑风暴,幻想着自己将要面对的,来自江栎川的打击报复!


    哈,她不会啦,她又不是什么恶魔。


    嘿,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谁叫你之前把我想得那么坏!


    哼!稍微吓唬你几天!


    拜拜~


    然后,她走回办公室,开了一个短短的小会,宣布自己将和大家告别。


    “去读北大?读数学?”


    “你不知道吧,岑科以前可是竞赛生,当年轰动山东的人呢。”


    “真的吗?那可是喜事了!”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有一些眼泪,但没有预料的那么忧伤。毕竟,大家早已成年,都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这哪里算得上什么离别呢?只要真的想要见面,依旧可以再相见。


    除了每天一起工作的大家,岑韵还有一个人一定要见。


    中午的时候,她约了宋楠吃饭。他们是相识了十年的朋友,岑韵准备离职去读博的事自然早跟他讲了,今天见他是有别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要当面跟他说。


    吃食堂的机会不会太多了,所以他们默契地约到了食堂,宋楠说要在这个月陪她把所有档口都吃一遍!


    “嗨!接着!”宋楠端着他抢到的麻辣烫跑了过来,“快,我要去抢靠花园的位置!”


    食堂大厅很大,但花园那边的位置只有几个,宋楠在前面小步跑着,认识他的人和他打招呼:又和你饭搭子流窜作案了?


    真是两个出名的馋嘴猫!


    很幸运,他们今天又抢到了他们的‘专属’窗边双人位。


    宋楠问她离职材料递交了吗?上午的时候顺不顺利?学校那边联系得怎样了,大概多久入学?


    岑韵看着他,这个同班同学,这个自己在大一入学新生自我介绍时就一见如故的朋友。


    他们一起参加读书会,一起去露营徒步,一起到世界各地旅行。他和她结伴探索这个世界,他们志同道合,无所不谈……


    她没回答他关于事业上的提问。


    她说:“嗯,宋楠……我,谈恋爱了。”


    岑韵拿着筷子,搅着碗里的饭,“我……”


    “是春节期间的事情吗?”没想到宋楠一点都不惊讶,“还是有段时间了?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啥都不知道吧?还记不记得,好几个月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突然变漂亮了,像个开屏的花孔雀。”


    但你跟我说是因为你换了更贵的粉底霜,哈哈哈,粉底霜……


    “你不觉得生气吗?”岑韵有些惭愧,“我其实并不是个单身主义者。”


    我不是突然遭遇爱情的,单身主义只是我懦弱胆怯的借口,是我隐蔽、藏匿自己的伪装,我一直都不是个单身主义者!这么多年来,我们无话不谈的部分里,有我的谎言!


    如今,我找到了恋人……我就觉得自己挺那个……


    “岑韵!你在想什么呢?”宋楠看着她郑重的样子,大笑,“我以为你是想说什么呢!哈哈哈,这算什么背叛呢?单身主义只是一个想法,不是一个组织,没有什么背叛。我很高兴看到你重新选择你想要的生活。”


    “可我……”


    可我就这样扔下了你。


    “哈哈,岑韵,任何主义产生的本意都不是为了束缚灵魂,单身主义不是一个奇怪的联盟,我们不是一起结伙过日子的可怜虫,你没有抛弃谁。”宋楠打断了她奇怪的想法。


    我的确是一个真正的独身主义者,我对爱情的确没有期盼。这不是因为我悲观厌世,只是因为我选择的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


    我不觉得追随爱情的人比我更高尚、更幸福,但同样,我也没觉得你们就比我更不幸,我们只是不同。


    就像现在,你找到了所爱,有了新的想法,但也仅此而已。只是不同,这并没有让我失去‘伙伴’,也没有让我遭遇‘背叛’,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我们的关系哪有‘约好了都不结婚’那么庸俗。


    “爱情的感觉怎么样?有意思吗?”宋楠问她。


    不是质疑或谴责的语气,他纯粹好奇地问。


    岑韵破涕为笑。


    “哈哈,岑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要坚信一件事,那就是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宋楠说,“不论是和世俗相同,还是和世俗相悖。”


    哪有那么多谎言!谁能在十年的相处里坚持说谎?我们的友情是真实的,我们的默契也是真实的,不要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纯粹就产生这么大的质疑。


    “你爱上的是谁?时机成熟的时候会介绍我们认识吧?”宋楠继续爽朗地大笑,“该不会是一个不喜欢游戏,不喜欢旅行,不喜欢观鸟,不喜欢模型,觉得我们的爱好像小孩子的人?”


    你,你这家伙……


    岑韵冲他撇了撇嘴:“大概是吧。”


    感觉被你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那个讨厌鬼就是觉得我俩都是弱智!


    “哈哈哈,”宋楠大笑,“那这就是整件事中唯一不太好的部分了。”


    但也就这么点事儿,让我们一笑了之。


    “不论你爱上的是谁,我都会支持你。如果哪天你又不爱他了,我也支持你。”


    宋楠回忆了一下:“是不是那个‘战友’?你记不记得,有次也是在这里吃饭,你问我恋人之间会不会称呼彼此为‘战友’?是不是就是他?你还给我说他是什么爱情小说的作者呢!”


    宋楠推理能力一点都不差,他还真是一猜一个准,岑韵只好冲他点点头。


    “当时就觉得你怪怪的,”宋楠说,“牙齿肿着,还有心情问我这个,我聪不聪明?”


    你还被气得暴跳!恋爱中的大傻瓜!


    “聪明!聪明!你是大聪明!”岑韵想起来了,她那时的确被气得暴跳。


    ……没有人会因为获得爱情就得失去友情,如果这是真正的友情的话。


    我们不会渐行渐远,或者说,即便我们在生活上渐行渐远,我们的心也终究还在一起。友情不需要那么多物质和陪伴去维护,友情和爱情不一样,它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存。


    “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宋楠说,“就这?你觉得我连这个都接受不了吗?”


    说吧,是谁?我认不认识?谁我都能接受。


    “因为那是你喜欢的人啊。”


    宋楠从岑韵碗里抢回几块牛肉,喂!不要趁着我展开演讲的时候疯狂偷吃!


    “不过她也没那么讨厌,我觉得你们会成为朋友。”岑韵说,“你见过的,你还说她是个有趣的人。”


    我见过?是和你一起去谭老板店里喝酒吃饭的那个姓罗的森女系姑娘?还是后面那个经常出现在你朋友圈里的叫什么郁的黑长直古典女生?


    哎呀!不是照片见过,是现实!她还接过你呢。


    接过我?谁啊?


    “到底是谁啊?”宋楠嚼着好不容易夺回来的牛肉。


    “就是江栎川啊!你可爱的小师妹。”岑韵心想,有这么难猜吗?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你装的吧?


    嘿嘿,她很不错吧?是不是?是不是?


    岑韵期待地看着他。


    啊?


    宋楠愣住,嘴里的牛肉掉落碗中。


    她?


    “嘎!!”


    可怜的小宋吓出鸭叫!


    第184章 冰箱


    新年伊始,许多岗位迎来了变化,但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那件年前的大事鲜有人知晓,这次大概只有最敏锐的人才洞察到了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换血。


    徐昭绝境重生,这个年,他哪儿都没去,少见的围着饭桌陪着家人度过了全部假期。


    他拿了江栎川去纽约的名额,所以他问她新的一年有什么安排和打算。


    在得知她会去上海之后,徐昭松了一口气,这比不上纽约之行,但也绝对是个不错的发展机会。但奇怪的是,江栎川又说自己暂时不会调过去,这就有些奇怪了,考核办公室当年为她增设的那个岗位本就可以有可无,现在继续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徐昭看不透她的想法……他一边琢磨,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因为老总秘书的特别身份,工作交接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一周之后他也要离开了。


    物业给他送装东西的纸箱子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拿了一堆,问了才知道,隔壁的岑韵竟然提了离职。


    不是工作调动,是离职!


    徐昭挺吃惊的,心想这个人为什么要离职?


    “没事,你多拿点吧,我要的不多。”徐昭选了两个小的,把剩余的都给了她。


    性格从来都不对付的两个人,也没多说几句,就是冷淡地客套了一下。


    就拿箱子的这么一小会儿,徐昭无意间瞥见了她手机的屏保。


    “怎么了?”岑韵以为他需要帮忙。


    “没什么。”徐昭摇摇头。


    我看错了吗?徐昭想:为什么她的屏保是江栎川?她俩很熟?不觉得啊。


    岑韵不知道徐昭瞥见了她的手机,她在想他去纽约的事,这也是她今天才听说的。


    纽约?原本要去纽约的不是小江吗?怎么变成这个阴湿男了?


    岑韵又不知道个中缘由,她以为是徐昭捡了她老婆的机会呢,她还有点恨恨的,心想真是便宜了这个破冰箱了。


    岑韵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她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关于她将要离开的消息传了挺远,许多姐姐妹妹大哥小弟来和她道别。她自己东西本来就不少,纪念品、小礼物什么的又收了一堆。


    “你会想我们吧?”黎娜娜特别难过,她抹了好几次眼泪。


    “只是离职了而已,又不是朋友绝交!”岑韵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而且还要一个多月才办得完呢,你要哭一个月啊?”


    “讨厌……”黎娜娜大受打击,对面的江处出差,她的岑科离职,甚至她的同担徐秘书也调走了,娜娜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的cp被拆了……呜呜。”


    cp……岑韵听到她嘟嘟囔囔,忍不住憋笑。


    “你还笑!你还笑!”黎娜娜抽她,“你这个绝情的负心女!”


    我可怜的江处长,她是不是都不知道你要走的事?趁着她还在出差就提离职,太虐了!太虐了!


    娜娜姐闹脾气的时候,岑韵刚好接到了江栎川的微信,可怜的大粉丝不知道,她嗑的cp不但是真的,甚至已经是婚后状态了。


    ‘帮我看看我抽屉里是不是有个银白色的u盘,32G的,有的话,帮我传个文件过来?’——江栎川这几天心系工作。


    ‘急不急?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帮你看,啵啵。’


    岑韵偷偷看,偷偷回。然后扭头还继续在娜娜姐面前装傻子。她感觉自己太坏啦!哈哈哈,等离职结束,小江正式到别的岗位上后,还是悄悄跟她讲吧?哈哈哈哈……但是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中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饭!”娜娜心碎。


    要帮小江找u盘的岑坏蛋又骗*人:“我和我们娜娜哪儿能吃食堂呢,晚上请你吃大餐,别哼哼啦,我的好宝宝,你周报交了没?”


    此话一出,娜娜被收周报的人叼走了。


    “我要帮岑科收东西,等一会儿交!”


    “放屁!”收周报的才不信她呢,叼走!叼走!


    中午,等大家都去吃饭了之后,岑韵拿出她老婆的饭卡刷开了她的办公室,把u盘给她找了,文件给她传了。


    小江给她发了个旋转大拇指,然后还有她妈妈发给她的合影的照片。


    ‘杨警官已经和徐老师成为了好姐妹。’——江栎川感慨她们的效率。


    嗯嗯,岑韵知道,因为昨天晚上,她妈妈已经给她发过‘妈妈永远爱你’,也和她打过电话了。


    不过她爸爸依旧非常抗拒,岑韵打电话他就哭,发信息就回一大堆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科普知识’,还说要带她去喝中药,气死她啦!!


    ‘不要着急,交给’江还是老的辣‘,他搞经侦的,经常抓传销,最会反向洗脑了。’——江栎川的爸爸笑眯眯的,从不急眼,耐心好得不得了,那嘴比传销的还能说,就算假期结束回去了,后面也会继续负责对接岑建钢同志。


    ‘吃饭了没有?快去吃饭吧。’——江栎川怕这急性子又急了。


    ‘你都不啵啵我。’——岑韵发现这家伙白天确实端庄得很!


    江栎川想了一下,才红着脸给她回了个啵啵。


    ‘快去吃饭吧,周五晚上我就回来。’


    嘿嘿,周五!周五!岑韵看到自己的外卖也送到了,她想着顺便搬个箱子去车库,回来就拿外卖。


    岑韵哼着歌,选了个轻的抱在了怀里进了电梯。


    “岑科长,要不要帮忙啊?”地库的保安大哥看她抱的箱子挺大的。


    “不用,很轻,只是有点大。”岑韵扛得动。


    “我来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岑韵手上的箱子‘呼’一声就被抽走了。


    谁?是林栋?!?!


    箱子都被抽走了,岑韵才看到这大哥,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的车在哪里,我帮你送过去吧。”林栋文质彬彬地跟她说。


    “啊,好,谢谢……”岑韵心想这个人不是来出差的?怎么过了年了还不走啊。


    林栋不知道她这么想的,他深情地看了岑科长一眼。


    他是昨天早晨才听总部的人说这边办公室的岑韵提离职的消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所以他今天中午吃了饭就决定赶过来找她。


    没想到!这么有缘分!竟然刚好就在车库闸机相遇了。


    额……岑韵不理解:“那您为什么来车库……”


    “因为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放在车上的!”林栋帮她把箱子放到她车上后,对她说,“我的车就在那边,请您和我过去拿一下。”


    嗯……是一捧那种玩具熊扎出来的花束,花束中间有个礼品盒,林栋主动帮她打开,里面是一根施华洛世奇的项链。


    “……”岑韵脑子疼,“这,这我不能收。”


    “您不要客气,”林栋把花放在一旁,他拿出项链,“岑科,其实我一直想和您说,我对您非常非常地有好感,您真是一位非常好的女性,我希望就算我们会暂时分别,也依旧能继续做朋友。”


    继续?做朋友?我们就没有做过朋友,没有继续地说法!


    反正也要离职了,岑韵不演了!她直接退后三步:“您误会了,我有男朋友了。”


    怎么可能!林栋不信!年前她还是单身呢,怎么可能才几天就有男友了。


    “您不要客气,这根项链不贵,我是真心的,岑科,您太美丽了,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你。”


    我知道这不贵!啊!天啊!这二百五竟然把不贵给说出来了,太恶心了,谁给你客气了!滚滚滚滚滚!别一边抖着你的表一边靠过来啊!


    林栋拦住她,他还想帮她戴上项链!


    就在岑韵准备要喊人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黑影突然从背后出现将她笼罩。


    黑影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林栋的脑袋,把他按在了原地!


    “?”


    这一把,直接把他抓蒙了。


    岑韵抬头一看——冰箱?啊!不,徐昭!


    徐昭,他也刚好搬箱子到车库。才出闸机就看到岑韵跟着林栋正向着另一个停车区走去。


    他想了一下,决定跟过来。


    “你是谁?”林栋很愤怒,他不认识徐昭,以为他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


    徐昭身高接近一米九,体重两百,蝶泳狂人。他根本没有回答他,他直接捏着他的脑袋,把他原地拎了起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言语显得那么无力,刚才还在凭身高拦女人路的林栋瞬间没了气势,他恐惧地看着眼前的肌肉巨人,心里柔肠百转了几百圈。


    徐昭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他捏着他的头盖骨,用他那特有的阴毒声音,狠狠地说了一句:“滚!”


    再让我看到你在她面出现,我就捏爆你的脸!


    徐昭拎着他摇晃了几下,就像手里抓的是个鸡鸭鹅一样。


    等林栋都快要哭了,他才松开手,把他吧唧一下扔在了地上。


    看来应该是永远不敢来了……


    等林栋屁滚尿流的跑走后,徐昭捡起地上的什么熊啊,花啊,破项链啊之类的统统给他扔回了车里,啪的一声拍上了车门!


    弄完这一切后,他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看向岑韵:“……”


    “……”岑韵也看着他。


    岑韵不知道这个从来都和她不对付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就拔刀相助了。


    徐昭没解释,但是他难得地真笑了一下。


    早晨,看到岑韵的屏保后,徐昭突然想起了黎娜娜跟他说过的那些他在之前完全听不懂的话。


    ‘你不觉得我们岑科和江处很配吗?’娜娜给他指。


    ‘不是,是那种配,恋人一般的配!’


    啊……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啊,徐昭回想之前的各种细节,突然发现一切都能够对号入座了。


    年前江栎川被出柜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给王昆仑说:不可能!江栎川根本不是同性恋!她就不像是个会恋爱的人,我打包票,这绝对是栽赃。


    当时王昆仑笑得那么……那么……


    好吧,好吧,就如你所说,我这方面确实是个迟钝的白痴。


    我曾问过江栎川,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要怎么才能感谢她,她对我说:你怎么问我?你不是该自己琢磨吗?


    喏,江栎川,我琢磨得对吗?


    看到徐昭笑了,岑韵也对他笑了一下。


    “谢谢你。”岑韵对他说。


    然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放心,这里没监控。”


    “……”徐昭看着岑韵,他突然发觉,她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还行……


    “那可惜了,刚才该抽他。”徐昭说。


    徐昭看了一下自己蒲扇大的巴掌,他估算一下抽过去,至少能让他原地转三圈。


    想起林栋刚才那狼狈的模样,岑韵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她也突然发现,徐秘书好像不是那么讨厌了。


    等等……岑韵眼睛中闪过一阵光,难道你们……?


    从最早的秘书室开始……难道你们就?难道她口中的那个游泳教练就是……?


    岑韵指着徐昭,张大了嘴!


    徐昭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


    “再见。”


    他只是在转身离开前朝她眨了眨眼睛。


    wink。


    第185章 我爱你


    江栎川疯啦!她说她周五回家,岑韵以为下午就可以走了呢,结果这家伙六点才离开,十点才登机,到家都凌晨了!


    这么赶就周六再回来啦!


    小江挠挠头:……这样才能在家多呆一天嘛。


    因为她周日晚上就又得出发去上海了,哭泣。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去洗澡吧。”岑韵看她不停打哈欠。


    把江栎川推进浴室后,岑韵突然想:她今天总该累到了吧?那我岂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嘿嘿!


    ……不过结果令人失望!小岑依旧饮恨败北……这样都能败北吗?


    喂喂!你的电量到底有多足啊?你身体里有核反应堆吗?


    “你醒啦?”围着围裙的江栎川听到动静跑进卧室,她倒是春光满面,“我带了那边的蟹粉包子回来,起来吃吧?”


    “……”岑韵看手机,已经十点了!


    岑韵吃饭的时候,她看到她家的特种兵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正在换床单……


    “不是想逛街吗?快点吃,你弄好了就能出发了。”抱着床单路过饭桌的江栎川跟她说。


    逛街?不不不,这家伙一离开家就会切换到端庄模式,那这周就又废了。岑韵一边吃包子,一边悄悄盘算。


    突然她脸上绽放了阴险的笑容:“不想出门了,吃了饭我们看个电影吧。”


    也可以啊,江栎川觉得没问题,嗯,比较奇怪的是,不出门了你还弄头发喷香水啊?嗯?在卧室看嘛?还要拉上窗帘?


    “累了一周了,想躺着看啦。”岑韵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来嘛,我这周可累了,白天忙工作交接,晚上还要弄学习上的事,就等着你回来好给自己放假。”


    周六,窝在床上看电影当然是挺好的选择……如果不是恐怖片的话!!


    等卧室门都关好了,小江都盖好被子了,她才发现岑韵选择的是一部恐怖片!


    这果然是江栎川的死穴,岑韵内心哈哈大笑,她看到小江脖子一缩,蹭蹭地朝她靠了过来。


    哪里可怕啦,岑韵真的不理解,这甚至都不算是恐怖片,这就是科幻片吧!但是江栎川的表情真的好好笑,只要画面的光一变成粉红色*,她就开始准备闭眼睛。


    “不怕,不怕。”岑韵搂着怀里的小江,就像抱着个狗狗。


    一点都不怕的岑韵一边享受着她‘小狗找主人的依赖’,一边悄悄地解起她衬衣上的扣子来。


    江栎川真的被电影吓得半死!这个电影还不是一般的恐怖片,它还有逻辑!内核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是那种岑韵跟她讲过的什么克苏鲁,就搞得又可怕又真实!


    为什么要看这个啊……江栎川紧紧搂着小师姨,缩在她怀里不停抖抖,直到……直到她被抱她的人吻了一下。


    这个温暖的吻极大的安慰到了她,然后她智商从恐怖的科幻故事里回归现实。看着岑韵湿润的充满欲望的眼睛,她才意识到……你是又想要了吗?


    谁能拒绝这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不……不过这个背景画面还是太可怕了!江栎川回吻之前,还是一把摸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嗯?


    就在关电视的这么两三秒里,岑韵不知道江栎川用了什么技术,怎么自己一下从上面又跑到了下面,她的怎么又突然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哎呀,哎呀,糟了,又要有感觉了!岑韵一下拦住了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岑韵嘟嘟囔囔。


    “?”江栎川看了一眼自己被她脱了一半的衣服,心想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


    “我是想睡你啦!”岑韵用尽全力又把她按回原来的位置,“讨厌!”


    “啊?”


    “……我是想睡你啦。”岑韵有点害羞,忍不住小小声,“你笑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吗?”江栎川真的被她逗笑了,“这种事开心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争谁在上面呢?”


    “因为我也想看你开心的样子!”岑韵按住她的手,一脸自己也是大猛1的模样。


    我也想看你呻吟、高c的样子,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要征服你……可以吗?我也有那种欲望……你是不喜欢吗?是不喜欢做0,还是单纯觉得我太笨了,不喜欢要我……


    正午的时分,房间原本应该是光明敞亮的,但因为拉了窗帘,呈现出一种不知时间的昏暗来。岑韵跨坐在她身上,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江栎川看着岑韵噘着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所以你就给我放恐怖片啊?”江栎川说,“那你可真是世界上最坏的小师姨了!”


    “……”只有这样才能降服你嘛!岑韵心想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谁叫你那么厉害……


    但还不是又输了!岑韵泄气!


    江栎川却对她勾了勾手指。


    “?”


    “你不笨,就是全身上下的开关太多。”江栎川把她拉回来,给了她一个吻。【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你太诱人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你想要换个方式就说嘛,”江栎川笑的是她的大费周章,“我就说你昨晚为什么半夜了都还瞪着你的大眼睛,原来是……哈哈哈。”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江栎川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我教你……”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岑韵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了手。


    【为通过审核,此处已经完成删减】


    “喂,你干什么!”


    “嘿嘿,我想尝尝。”岑韵还是抢着舔了一口。


    江栎川没抢过她:“……”


    岑韵砸了咂嘴,还吞了下去:“你的味道甜甜的。”


    “?”


    “骗你的,下次还是加点乳酸菌吧。”岑韵笑道。


    “哎呀,你!”江栎川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手,“你这个家伙!”


    哼,刚才还叫我姐姐,现在就变成‘你这个家伙’了!


    这时,外面的洗衣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响:刚才洗的床单洗好了。


    “正好,这床又得洗了。”岑韵调皮,“我要换床单了,这次我来洗。”


    哈哈哈,我的小娘子,你就好好休息吧。


    岑韵以为自己这个姐姐已经和小江一样厉害了。


    “等一会儿洗!”江栎川把她抓回来,捏着她的脸,“哼哼,你这个!姐姐!”


    你有点得意忘形了!


    自己吃饱了就想跑吗?想得美!


    最后,某位声称要负责洗床单的姐姐,腿软到走不动路,甚至耍赖说不吃晚饭了……


    “哪有不吃晚饭的,休息一会儿吃。”江栎川抱着她,现在她也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


    已经快要傍晚了,卧室的窗帘有一个缝。从缝隙里,她看到窗外的晚霞和落日的余晖,看到了对面楼上晚归的鸽子的一点影子。


    “……”


    “你怎么了?又说累了,又不休息。”江栎川看到怀里岑韵笑盈盈地看着她。


    “就像做梦一样……”岑韵把脸埋进她怀里,“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感觉就像做梦。”


    的确像是做梦,江栎川的感觉比她更加强烈:“真的像是做梦,以前只有在梦里……”


    “你也会梦到我吗?”岑韵抬头问她,“你以前会在梦里和我……”


    江栎川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会梦到你,但是在梦里,你总是不理我。”


    江栎川很少做梦,但某几次里,她真的梦到了她。可惜梦里的岑韵没有理过她,不论她怎么努力,她就总是停留在离她不远又不近的地方,她的眼睛也总看向别处,似乎对她视若无物。


    “有一次,我梦到我们在海边,我一靠近你,你就朝大海的方向退去,我走一步,你就退一步,当你一直退,一直退,退到一脚踩进了海水里!我被吓坏了。”


    “为什么?”


    “因为海浪把你卷走了。”


    毫无逻辑的梦,才淹没脚踝的海水,突然就把人卷走了。


    你消失了,然而梦却没有醒,我只能孤单地站在冰冷的海边,懊恼悔恨又恐惧,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挽回自己的错误。


    这个梦,就发生在她入住对面房间的第一天夜里。那天她惊喜地发现岑韵就住在她的隔壁,那天晚上,她在梦里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些冲动。


    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虽然我的理智告诫我不行,但是我还是……这个梦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警示,一个告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我还是……


    对不起。


    在梦里,江栎川说了许多次对不起。暗暗地,她也在清醒的说过很多次对不起。


    但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


    “对不起。”岑韵心疼地抱住她:“你不恨我吗?”


    “不知道。”江栎川是真的不知道,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应该有点生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想,还好你在,你没有被什么海浪卷走,你还在。”


    当看到你还在的时候,惊喜覆盖了一切,让我忘了还要生气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后,我梦到过那个梦的后半部分。这次,当你从海里重新出现,与我相拥的时候,我从梦里惊醒。一睁眼,看到你真的就躺在我怀里。”


    说到这里,江栎川埋头吻了吻她。


    我只觉得很幸福,很幸福,而以前的那些波折就只是波折,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不起……”


    傻瓜,别哭。


    “我爱你。”


    第186章 糟糕的爸爸


    岑韵和江栎川不一样,她经常做梦,她也总是能在梦里见到她,从她初次见面就一见钟情起,就是如此。


    “你知道吗?就算是在梦里,你对我都很好。”


    那天夜里,岑韵看着她的睡颜说道。


    她想起了这个春节,那段她此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光。


    回到这个房间后,她失去了去见陈颢最后一面的勇气,她赖在这里几乎一直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清醒的时候,她疯狂地重新阅读之前调阅的那些已经看不太懂的论文。挫败痛哭后,她又翻出自己曾经珍藏在那个塑料盒中的笔记,看着上面陈颢院长给她写的注释,聊以**。


    昏睡时,她被噩梦淹没,被愧疚淹没,被痛苦拖入深水。在那些纠缠往复的噩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所有人都放弃她,她找不到出路,也没有了勇气,精疲力尽。


    我会死在这个房子里吗?岑韵头疼欲裂。


    大概是在昏睡和清醒的交界地,她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与世隔绝的沙滩上,等死。


    漫长的等待中,她偶然扭转了视线,结果她就看到了她。


    她总能见到她,只需要自己需要,她就一定会出现。


    在这条蔓延到无限远的沙滩上,躺满了搁浅的小鱼,她看见她惊叫着向着它们跑来,没有片刻犹豫。


    ‘我在这里。’她想喊,但她发不出声音。


    因为她此刻也是一条小鱼,和其它搁浅的鱼类没有任何区别。她只能张大嘴,瞪着星空,期盼着渺茫的生机。可不知为何,她的心情却无比平静……在极度逼真的窒息感中,她依旧无比平静。


    ‘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会放弃,你会找到我……你会一直找,直到找到我。’


    她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她还是少年的模样,她的汗水从脸上滴落,她的马尾辫在她的脸旁挥舞,她疯狂地捧起手边的小鱼用裙子兜好,她奔向海边,把它们放归海洋。


    一趟一趟……


    在茫茫的看不见尽头的海岸线上,在上亿条一模一样的鱼中,岑韵张大嘴,暂时忘记了愧疚,忘记了苦难,她只想努力活着……


    会来的,会来的,不论要会多久,她会来的。


    “岑韵!”


    当她听到这声呼唤的时候,她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但那一刻,她知道是她来了,那个会把她放归大海的人……找来了。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放心地晕了过去。


    你和我不一样,你纯粹、勇敢、坚强、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江栎川。


    岑韵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搂着她,满心幸福,重新睡去。


    但岑韵大概是忘了,那个在‘大海和小鱼’的问题中,一口说出答案的人并不是江栎川,是她自己。


    她忘了……时隔太久,她忘了,忘了她的勇气和光明并不是别人给的,她自己本就拥有一切。


    江郡宏第一次见她就有这样的感觉,可岑建钢却不这么认为,真奇怪!明明都是生了女儿的爸爸,为什么他看不出自己女儿的万丈光芒?


    而且岑建钢可真是个固执的老大叔!


    江郡宏跟杨警官说:你看,我约了他一个月才把他约出来,他比那些被骗进传销倔驴还倔!我这边儿,比你那边儿可难太多啦!


    在山东的那一周,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和江郡宏见面,临到离开前,还是在徐老师的大力帮助下,他才勉强同意加了江郡宏的微信。


    但江郡宏毕竟是江郡宏,人家有二十多年的经侦办案经验,没有什么关系是他处不下来的。面对这样强悍的社交能力,最后岑建钢也算是缴械投降,默认他们成了朋友。


    这真是一个高成本的约见,他们约钓鱼,但江郡宏是从重庆出发过来的,他和岑建钢说没关系,他正好还没试过海钓呢,感谢老大哥带他尝鲜。


    岑家的生活节奏和江家的完全不一样,江栎川家里都是各加各的班,各值各的班。岑韵家就和这座城市的节奏完全一致,闲适又安稳。天气好的周末岑建钢经常来钓鱼,他是老手,他跟江郡宏说怕他晕船,这次就在岸边钓吧,看涨潮的时候能不能钓些鲈鱼上来。


    江郡宏大概是在新手保护期,运气好得不得了,虽然技术约等于没有,但有岑建钢搭手,他们收获颇丰。海里的鱼来得快,去得快,潮下去了后,周围的老钓手们收杆走了,钓点只剩下了他们俩。


    “晒得慌吧?”岑建钢看江郡宏和他女儿一个肤色,都是白色系。


    “还行,偷了女儿的防晒帽。”江郡宏接过岑建钢递给他的干粮。


    退潮的时候鱼不开口,岑建钢说这会儿正好吃点饭垫一垫。


    岑建钢不知道他老婆早就知道女儿的事情,他只看到老婆不知为了什么迅速倒戈,这事情让他很不高兴,破天荒地和徐老师吵了几架。反倒是他老婆非要他加的江郡宏并没支持什么‘同性恋’,他俩还算能聊得来。


    他憋了一个月,憋得慌,外人面前那是绝对不敢提的,老婆又聊不到一处,所以才把江郡宏约来了。


    “她就是溺爱!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的,这个事情她也能同意!简直让人无话可说。”现在海岸边没别人了,岑建钢给江郡宏抱怨。


    接下来就又是老生常谈。岑建钢之前就给他发了好多信息,都是怎么‘治疗’同性恋的假科普。但江郡宏没有反驳他,他就默默地吃着干粮,笑眯眯地听他说。


    通过这么久的接触,他看得出岑建钢是个有文化修养的人,他不至于查不出同性恋不是精神疾病这么简单的事实,他至今还在这么想,也不过是不愿接受现实罢了。


    所以他没有反驳他,等岑建钢抱怨了一通后,江郡宏突然说:“你们岑韵是个好孩子,你看江栎川瞒了我们这么久,要不是小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跟我们说呢。”


    这话说得岑建钢一愣。


    江郡宏深情地看着大海:“我们疏忽了对孩子关心和管教……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愧疚。”


    江栎川跟岑韵说,她爸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什么都像是真的,而且特别煽情,他不该去当警察,他该去当话剧演员。


    江郡宏的语气太自责了,搞得岑建钢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自己在责备他家孩子。


    “其实她们俩都是好孩子,只要能改过来,就还是好孩子。”岑建钢赶紧解释。


    他认为她俩就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才会在一起的:“只要我们家长间绝对不同意,她们最后会分开的。”


    “家里没个男人,那还能成个家吗?现在倒是风平浪静的没什么,万一未来有个什么困难,她们俩小姑娘能指望谁呢?”岑建钢笃定她们肯定不会长久,也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就算他的女儿已经优秀到得到了院士的青睐,他也依旧不愿认可她的能力,他也依旧执意认为她需要依附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普通男人才能生存!


    江郡宏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并没有反驳。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他感受到了,岑建钢对于‘同性恋’的抗拒并非来自于‘性’,他抗拒的根源来自于蔑视,那种深深根植在骨子里的对女人的蔑视。


    “你也会带小岑来钓鱼吗?”江郡宏换了个话题,“海边钓鱼挺刺激的,我觉得好玩。”


    “她一个小姑娘,来钓什么鱼啊。”岑建钢从没带岑韵来过。


    “哦?是吗?”江郡宏假装惊讶,“我的装备和杆子都是拿的江栎川的,哈哈哈,不是问她我还不知道海钓要专门的杆子呢。我跟她说了我要来后,她给我在网上重新买的装备,还教我怎么绑线。”


    见面的时候,岑建钢就表扬了他的杆子,说没想到他准备得挺齐全的。


    听到江郡宏的话,岑建钢脸上露出的是真的惊讶。


    “她寒暑假的时候经常跑去夜钓,我们那边虽然没有海,但有大江大河。”江郡宏收线,“哎哟,不行,不行!哎呀!”


    海鱼劲儿大,江郡宏纯新手,等岑建钢帮他的时候,鱼已经切线跑了。


    “要江栎川在,刚才那鱼就上来了,”江郡宏感慨,“她技术好,哈哈哈。”


    对此,岑建钢说不出话来,江栎川是很优秀,但他想象不出一个姑娘怎么能技术好。


    “你和你闺女聊咋样了?”既然提到了江栎川,岑建钢就顺口问。


    他最近一和岑韵通话就吵架,他说的岑韵统统听不进去,岑韵说的他觉得太过荒唐,每次都不欢而散。这么下去,他也怕女儿和他为这个事情闹掰。


    “她啊,她跟我说的都是小岑读书的事,”江郡宏抛了竿,重新坐回自己的小马扎,“她说那边的生活费大概要一百万,她会提前准备好,让小岑能安心读书。”


    博士大概读三年,她说为了保险起见,打算准备五年。


    “……”这话令岑建钢非常吃惊,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岑韵读书的钱我们会自己负担的。”


    “我也给她说,不要有压力,真不够的时候,我们也会出手相助的,”江郡宏对他说,“但小江这个孩子和她妈一个性子,那就是轻则不言,言出则必行。她是心里有数才说这话的,我觉得她没问题。”


    “这……”岑建钢说,“我们怎么能接受你们的……”


    江郡宏看向岑建钢,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大概在想,就算是男人可能也不会为了老婆要读书就无私地拿出那么多钱来。


    “读书嘛,是个好事。老哥你也别多想,岑韵是院士亲点的,不论她和小江什么关系,我们两口子都会支持。你以为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能被院士看上啊?”江郡宏说这就当是为科学发展做贡献了。


    “可这……”岑建钢感觉江家是不是也太由着孩子的性子办事了,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


    “孩子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江郡宏不这么觉得。


    “但这还是病啊!”岑建钢无法质疑江栎川的诚意,因为她真是太有诚意了,可他心里还是迈不过这个坎。


    “对啊,这是病,”江郡宏依旧没有反驳他,他说,“这些天我也在想,就算是病,我也认了,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生病的。”


    他说他自己就是警察,见过的事情那可就太多了。比起这种人畜无害的‘病’,那些走岔了路的年轻人才真是悲惨,你见过那种小小年纪就x毒的人吗?你见过那些年纪轻轻就被判了刑的人吗?又或者你看过那些真正患了病的人痛苦吗?


    同性恋这种‘病’比起那些真正的人间疾苦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多孩子,就算是堕落到了无底的深渊,国家也没放弃。那么多人就算是患上了拖累全家的疾病,家人也没放弃。


    你认为是病,那就是病好了,但这又怎么了呢?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就不能治吗?”说到这里,岑建钢又落下泪来。


    “……”江郡宏看着海,“说句不中听的话,岑大哥啊,这‘病’是天生的,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没把她们生好。”


    如果你一定要说这是‘病’,如果你一定要责怪谁,那就责怪咱们自己吧,是我们把她们生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才是她们‘生病’的根源。


    岑建钢从没这么想过,他的心猛烈地紧缩了起来。


    是啊!是我生了她,是我把她生成了这个样子啊!


    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海水再次涨潮,他都还没从这句话的打击中缓过魂来。


    潮水又再次上涨,鱼群再次靠向岸边,但这次他们没心情再钓鱼了,岑建钢绝望地看着浪涛,感觉心如死灰。


    江郡宏拿出保温杯,给他递去了热水,这次,他说起了他自*己的身边事。


    “岑韵挺好的,她至少现在就跟你们说了。这事情憋不了一辈子的,有些人忍到了四十多岁,中年了才说。太痛苦了,一生就这么虚度了。”


    “是犯人?”岑建钢问。


    “不是,是同事。”江郡宏苦笑着跟他讲,“是警察,警察也不例外。”


    何必把孩子逼到那一步呢?


    江郡宏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是孩子,但是她们也长大了,我们要学着听听她们的意见,她们是成年人了,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看法呢?”


    而且你怎么确定我们的经验一定正确,她们的看法就一定错了呢?如果她们的观点毫无意义,那这么多年来她们接受的教育又是什么呢?


    “但社会上其他人肯定……”


    “是啊,社会肯定会歧视她,但我是她的爸爸啊,难道我也要和全社会一起歧视她?”


    江郡宏总能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最尖锐的话。


    是啊,你也要来伤害她吗?当全社会都指责她是怪物的时候,你也要朝她扔石头吗?


    岑建钢沉默了。


    “我不接受同性恋,但我相信她。”江郡宏说。


    “你们小江确实是很……”岑建钢也不得不承认江栎川的优秀。


    “不,我说的是岑韵,从见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看出她这个人果敢、智慧又坚毅。”江郡宏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


    果敢?智慧?坚毅?岑建钢从没这么觉得过。


    “岑大哥,别轻视你姑娘。我倒愿意相信她做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相信就算真的是天塌下来,她也能顶。”


    “……”


    “人类的美好品质是共通的。”


    不分男女。


    你没看到并不是因为它不存在,你没看到是因为你不愿看。


    你还没意识到,正是你的思想磨灭了她身上的光芒,正是你害得她忘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


    不论她是不是同性恋,你都是个糟糕的爸爸,我劝你最好赶紧悬崖勒马。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江郡宏知道今天只是开始,这条路还长。


    他没再给他讲什么大道理,他只是笑眯眯地说。


    “下次钓鱼,带她俩一起来吧。”


    “……”


    “让小江教我,你教岑韵。”


    第187章 站在你光明的未来里


    谁都知道当今世界正面临的结症。


    但是要通过怎样的金融手段,才能在外交和军事政策上实现G家意志,这就成了个非常具体的问题。


    怎么做?谁来做?所以,不论是哪一方,现在最最急需的都是人才。


    去年年底那位‘斩将夺旗’的年轻人自然成为了备受关注的人物,她的名字多次被人提起。


    “明年就会安排她去纽约工作。”


    “今年为什么不行?”提问的是部长,他对她现在的工作安排非常不满,“是主观不愿意,还是有困难?”


    “没有困难,她最近在组建家庭,谈恋爱了。”


    严肃的提问者听完对方的耳语后,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年轻人嘛,恋爱是正常的。”


    他没对江栎川组建家庭的对象的性别提出什么疑异,他就淡淡一说,说这很正常,年轻人嘛,成家才能立业,挺好。


    消息层层传回到袁陆方这里时,他跟江栎川讲:你胆大,但你又赢了!


    江栎川冲他呵呵笑。


    既然如此,袁陆方也就不再和她继续掰扯了:那你就好好组建你的家庭吧,明年见。


    明年见,明年纽约见。


    明年,明年的确可以纽约见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到纽约的时候,岑韵大概也正准备前往巴黎了吧。


    最近岑韵在忙着做进组的准备,她会先在北大数院待一年,一方面接受基础数学方面的专业训练,另一方面会安排她参加今年能够参加的各种前沿会议,让她自己确定一下自己未来的研究方向。刘院士说,如果她足够优秀,那么她会推荐她进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这是世界数学研究的最顶尖学府之一。


    “好好看完这些书,特别是这两本《Hodgetheory》,希望你能获得作者的青睐。”刘院士给她详细介绍了书的作者。


    她是克拉福德数学奖获得者,她在10年成为法国科学院院士,是当代最著名的数学家之一。


    “你运气真好,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急性子,现在脾气好像是温和多了。”刘院士回忆。


    “另外,好好补习一下法语,她说的英语我完全听不懂。”刘院士最后还调皮地补充了一下。


    现在,岑韵在家的时间基本都在埋头苦读,虽然她之前自己偷偷看论文的时候哭哭啼啼哼哼唧唧,说什么:我的天赋消失了。但她当真开始干活了后……嗯……只能说大佬就是大佬,复健的效率简直高到离奇。


    小江每每围观岑韵工作都面露崇拜,一边崇拜一边暗暗谴责大佬之前的谦虚太过邪恶。


    岑韵爸爸那边的事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他还是时不时发点‘科普’文章和中药配方过来。


    但小江那个干过谈判专家的老爸实在太厉害了,虽然他还没能说服岑建钢接受现实,但也算悄无声息地就渗入了敌人内部,和他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他甚至还假装和岑建钢交换了中药配方。岑韵发现在她爸发给她最新的一版里竟然有枸杞红枣!


    “枸杞红枣能治同性恋吗?哈哈哈哈!”岑韵差点笑岔气。


    江郡宏笑眯眯地跟岑韵讲:枸杞红枣温润补气,你俩都喝点,还有啥想喝的不?下次我写进去。


    岑建钢没有发现他‘好朋友’发给他的东西有任何不对。他这个人很古板顽固,但侦查能力为零。岑韵给他发的泡枸杞的照片是用的情侣杯子,他竟然也觉得一切正常,甚至觉得她俩一起喝,疗效更显著。


    所以岑叔叔到现在为止还没意识到我们一直在同居吗?哎呀……江栎川喝了一口红枣枸杞,突然觉得她爸的介入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是不是有些过于降维打击了。


    岑韵小坏蛋对此毫无同情之心,她还举起保温杯和小江干杯,说什么:干了干了,药到病除。


    时间在这样的日子里缓慢流转,随着岑韵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她离职手续的进程也逐渐接近尾声。今天,就是她到单位上班的最后一天了。


    之前提交资料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今天,当岑韵穿着便装来到办公室,把自己的工牌和更衣柜的钥匙交给综合岗的同事时,她眼角忍不住有点湿润。


    熟悉的办公桌,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朋友们,真的要告别了。


    当她站起来,抱起最后一个小纸箱时,大家默契地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围了上来。


    岑韵是个好领导,也是个好同事,她是个温柔的热心肠,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极力帮助过很多人。


    今天没有什么掌声,大家都围过来和她抱抱。今天也没有什么祝福她学业有成的话,大家都默默地红了眼眶。


    “哎呀!大家不要这么忧伤!”岑韵努力吸住眼泪,她想了一下还是郑重地,微笑着对大家说:


    “祝大家前程似锦!”


    只要有相聚,就会有离别,别难过,祝大家前程似锦!


    “啊呜呜呜……”


    昨晚聚餐的时候大家就约好了不要哭!结果还是有人哭了!


    “老刘,你在哭什么啊!”人事办公室的人看到刘国伟扒拉在门口流眼泪。


    “呜呜呜……”老年人老刘伤感,心想你们昨天聚餐也没叫我啊,我这会儿流点眼泪怎么了。


    谁叫你们在这煽情的!


    “哭太难看了,老刘,伤感的氛围都被你破坏了。”


    “行了,老刘,岑科走了我们也会叫你吃饭的。”


    岑韵破涕笑了出来,她抬头看向了对面的考核办公室——那帮一贯喜欢挂脸的家伙们也都出来了,他们看着岑韵,没说什么话,但那感情大家都懂。


    岑韵是个好姑娘,她帮助过许多人,她做过的许多事,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没有几十年的相伴那么长久,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家心里都懂。


    再见……


    再见!


    岑韵知道告别的时间到了,她对大家点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她准备迈出这一步时,她看到对面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挤出人群,走到了她面前。


    她对岑韵微微一笑。


    是江处?!


    是江栎川?!


    对啊,是江处,是江栎川。这次她没有再假装和她只是同事,她光明正大地接过了她手上的纸箱和提包,让她能够空出手,抱好大家送给她的告别的捧花。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环视了一遍大家,又对大家都笑了一下,然后她陪着岑韵一同走了出去。


    当电梯抵达一楼大厅的时候,岑韵忍不住锤了她一下。


    “你太高调了!”


    然后她又忍不住说:“讨厌,谢谢……哎呀!”


    讨厌!谢谢!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


    江栎川抱着箱子,哈哈地笑着,她对她说:“你看,那是不是迎春花?”


    园区里的迎春花开了,之后还会有桃花,杏花,玉兰花……


    岑韵,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春天,她到了……


    你还记得吗?你曾对我说,你希望我的爱人能够站在我光明的未来里。


    你说得对……


    我做的哪里算多呢,我爱你啊,我也想站在你光明的未来里。


    “说起来,那时候你是怎么进的门?”


    岑韵在房间里沉沦的那段时间,意识模糊不清,她既没有听宋楠的敲门声,也没听到江栎川的敲门声。


    “我改过密码了呀,新密码你又不知道。”


    岑韵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怕,如果一直没人找到她,她是不是真的会死在那个房间里。


    “虽然我当不了数学家,但是我也没有那么笨呢。”


    江栎川笑嘻嘻地说:“想到你之前的密码是112910,我就试了试167436。”


    112910是拉马努金对的士数的第一个解,所以我就试了它之后的的士数:87539319的答案。果然,第一个六位数就对了。


    别惊讶!我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算出来的,我直接背的结果,哈哈哈。


    岑韵,


    我也许注定无法理解数学,但我理解你呀。


    第188章 婚礼


    岑韵顺利办了入学,江栎川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江郡宏就和他老婆请示,说不论孩子提不提,他们都应该主动正式的通知一下大家,这才算是对她俩的尊重。至于时间,最好就是现在,六月开始就要热啦,要办就在天气起来之前办。


    杨警官挺惊喜的:怎么,你和岑建钢同志的谈判获得重大突破啦?


    突破?那是没一点突破,他还在伪装‘反同先锋’和岑建钢交换中药配方呢。不过这个大哥脑子直,特别好哄,本质不就是个聚会吗?他已经把他哄答应啦。


    那你俩一天天的聊的啥?杨警官嫌弃。


    聊啥?啥都聊呗。但主要还是聊女儿,说到这里,江郡宏长叹一口气。在岑建钢嘴里,他那女儿那简直可爱到难以想象。


    他给说他女儿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在他瞌睡的时候给他盖被子了。


    不但要盖,还会奶声奶气地给他说:爸爸不要感冒啦~


    多么陌生的语言!多么陌生的情节!他江郡宏也生的女儿,他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想到这里,他幽幽地看了一眼江栎川。


    “看我咋子?”江栎川问他。


    “……没得事。”


    “没得事就快点包!”


    “嘿嘿,哦……”


    江栎川在红包流水线的尾端,她不知道她爸在想啥,她只嫌她爸效率太慢。


    他们原计划还是想办个家庭内部的小仪式,但江栎川这边的亲戚们都是事业狂,时间安排不了太久。岑韵那边只有她爸妈来,又还要考虑她爸的情绪,最后减来减去就只剩个发红包的环节了。


    不过也很幸福了,岑韵特别感激江叔叔的细心安排,她说自己之前只想过跟家长就这样一说,还要办仪式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你们家真的能接受吗?”岑韵心里还是有点怕,她问小江。


    “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表哥,现在你俩不是好得不得了吗?”江栎川笑她。


    这俩真是绝了,表嫂给她讲,她哥出发去山东前哭得那叫一个惨,一边哭还一边说:江栎川完蛋啦,她以后肯定过得连狗都不如!


    结果一扭头,还没从山东回来呢,他就和岑韵好上啦!这两个人在微信里一天到晚地赞美太阳。他还跟他老婆说什么:把我妹交给传火的人,我很放心。


    “少跟他玩儿,智商下降。”江栎川翻了个白眼。


    “……”表哥很好啦,但岑韵还是难以想象,在国内,同性的婚礼上,亲戚们会怎么看。


    “放心吧,他们都是警察,警察反感的是出轨,不是出柜,你见了就知道啦。”


    聚会安排在她们回重庆的第二天,聚会当天,岑韵的爸妈从山东过来。岑建钢是唯一一个不明真相的人,他真以为是过来钓鱼的!他还带着他的竿。他就没想过他老婆陪他来钓个鱼,干嘛要提前做头发,还打扮得那么漂亮!


    来之前,徐老师自然配合着江警官一起骗他,但到了之后,她也顾不上他了。从车上下来一见到岑韵,就抱着她亲了好几口,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两个金镯子,给她和小江一人塞了一个。


    啊?岑建钢都不知道她啥时候买的金镯子。


    “岑大哥!”


    岑建钢发愣的时候,江警官过来接上了他:“过几天刚好是我老丈人的大寿,我就想着正好一起聚聚,今天安排吃饭,之后咱们就一起去山里头钓鱼。”


    啥?过几天大寿为啥要今天聚餐?杨红香看到岑建钢对这些漏洞百出的状态毫无疑心,他高高兴兴地就跟着她老公进去了。


    我这个亲家以后不会糟电诈吧……杨警官担心地想。


    今天的聚会,真是难得的汇集了几乎全部亲戚,就连江栎川的堂妹都从边防站赶了回来。不得不说,重庆人的性格确实开朗,大家之前也没和岑韵说过话,但不论老的还是小的,全都特别的自来熟。


    他们教岑韵重庆话,还给岑韵说江栎川的小名:栎栎妹儿。


    哈哈哈哈,原来这边管女儿叫‘妹妹’,太有意思了。


    岑韵给江栎川学:lili哞er。


    江栎川脸红,让她别学了,快点忘记这个名字!


    哈哈哈,偏不,岑韵继续lili哞er。


    吃饭的地方是个很不错的中餐厅,但大家的氛围实在是太融洽了,温馨得就像是在自家的客厅里。


    就如江栎川说的那样,这么大一家人,没有一个对她们露出质疑的目光。也许真的因为是警察吧,警察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们反而不会戴有色眼镜,因为他们看过的人,识过的人,真是太多了。


    快到点儿的时候,今天聚会的借口——江栎川的外公和外婆到了。他们真是典型的川渝老两口,一边进门,还在一边吵架。


    “江栎川,我晓得嘛,老二家的娃儿,那个小眼镜儿。”外公说。


    “不要喊别个小眼镜儿!”外婆不高兴,“好大岁数了,紧到乱喊别个。”


    外公看到了岑韵:“哦,是不是小岑哦!红包,来,给你红包。”


    岑韵赶紧过去接过红包,她正想说谢谢,结果外公又大吼了一句。


    “我晓得你!江二娃(江郡宏)给我说了,你要和栎栎妹儿结拜哇?”


    “结婚!结婚!不是结拜!你这个老聋子!”江栎川的外婆吼他。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岑韵笑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他是炮兵,耳朵聋,你不要理他。”江栎川的外婆拉着岑韵上上下下看了又看,“来,红包拿到。哎呀你这个聋子老头儿不要挡到我了!爬开些!”


    外公还在嘟嘟囔囔:“哦……结婚嗦,我还当是结拜嘞。”


    岑韵被逗得忘了她爸的存在,她拉着江栎川的手,一直笑,就像这真是一次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盛大婚宴一样。


    老大爷的话让同席的岑建钢傻了眼,他这下反应过来了!但一贯温柔如水的徐老师少见地瞪了他一眼,又在桌子下面拉了他一下:白吱声!


    岑建钢只能憋着,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寿宴变成了婚宴。


    大家都落座了,也没什么司仪,就是碰了一下杯,就算是开宴了。岑韵今天见到了好多人,她看到了江栎川以前说起过的,和她一起长大的堂姐堂妹,也看到了她提到过的,做缉毒警察的表哥的爸妈,还有名为勇冠三军的杨三军!


    当然,全场最醒目的还是外公。


    他参加过老山战役,他拉着岑韵跟她讲那时候的事情。他跟她说他们一天打了三千多吨的炮弹,炮击结束后,山头都矮了一圈。


    外公耳朵不好,所以嗓门儿很大,他讲到最后,对岑韵说了他的感想。


    “所以说!人呢!要活个痛快!想咋个活就咋个活!你晓得不?”外公哈哈大笑。


    从战场回来的人,想给大家讲的就是这个: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想结婚就结婚!想结拜就结拜!要痛快!


    “谢谢外公……”岑韵真的很感动。


    “安?”外公听不到。


    “别个说谢谢你!”外婆对他吼。


    “我听得到,”外公假装听到了,然后他转过头对同桌的,一直拘谨着的岑建钢说,“你说是不是?”


    是,是,岑建钢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点点头。


    刚才他有埋怨他老婆,说她怎么伙同女儿一起把他骗过来,早知道是这种事,他绝对不来的。


    徐老师骂他:你女儿为了你,都不敢正式办婚礼,这样了你还想要缺席,你自己想想吧。


    你这么做,伤不伤她的心?


    岑建钢看向岑韵,这几个月,他俩老哭,老吵……他其实心里也知道‘小领导’和她这一家人都很好,但他就……就……


    那天,他还是很倔,还是没有把该说的话说出口。


    直到一年后,这个倔强的老大叔才别别扭扭地托江郡宏给江栎川带了一句话: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这辈子,请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她。’


    但那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这会儿他们两父女还没和好,岑韵看着自己那顽固的老爸,又看了看小江的爸爸,心里很是羡慕他们的父女关系。


    但她不知道,她羡慕的江叔叔此刻正羡慕着她。


    简单的聚餐很快就结束了,这个事业型大家庭的成员们很快离场,各回了各的岗位去了。


    江郡宏也回了家,看着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栎川,他悄悄地产生了个想法。


    他故意到沙发上躺着,假装自己累了,睡着了。透过眼睛缝,他撇到女儿正看新闻呢,为了引起她注意,他还假装打了几个呼。


    不知道隔了多久,沙发动了一下,江栎川好像站起来走了。


    她肯定是去给我拿毯子去了!


    江郡宏心里别提有多美,他还故意假装有点冷的样子,缩了缩手脚。


    果然,一阵脚步声走近……


    原来我也能有这个待遇啊!看来只是以前没给她机会。


    江郡宏虚起眼睛,乐开了花。


    “你爪子!”


    结果他看到的是杨显峰!他拿着毯子正准备给他盖呢。


    “你爪子!”杨显峰被他吓了一跳,


    杨表哥委屈:“我看你睡到这就……”


    “哪个睡着了!”江郡宏一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嘿我一跳!”


    哪个要你给我盖哦!爬爬爬!


    女儿呢?江郡宏左右张望,女儿早不见影了。


    老江咂咂嘴,叹气。


    我可能生了个别的品种的女儿吧,唉……只能羡慕了。


    他的别的品种的女儿早就已经回书房回邮件去了,她跟岑韵说今天拍的照片等她忙完了事情就来修。


    岑韵说这有什么好修的,要的就是个真实,我老婆那么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怎么拍都好看!


    今天她们没穿婚纱,但是也不是一定要穿婚纱,她们选的裙子也很好看,如果仔细的话,一定能辨别出她们和宾客的区别,也一定能看出她们不是‘姐妹’。


    今天她们也没有司仪,没有典礼,但大家对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好的祝词。比提前写好,站在台上念的那种还要更好的祝词。


    她们宣布出柜的时候,这个房子其实已经定好了设计,但是她妈妈还是决定重新把江栎川的房间装成双人房,作为她们未来的,共同的房间。


    看着江栎川手上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对戒,她对她说:谢谢你,我感觉好幸福。


    小江停下手,回头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我也很幸福。


    她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回想了这么久来的一切一切,现在她不会再觉得这是梦,她觉得很真实,很真实,很幸福,很幸福。


    晚上,她把原图发给了因为带队参赛而没能来参加她们‘婚礼’的唐杏林。唐杏林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说她没想过小江这倒霉孩子能找到这么好的另一半!她说她也没想到她俩能办一个这么幸福的婚礼!


    她太感动了,说等比赛结束了,姐几个一定要好好聚聚,她要给她补个大红包!


    “我去约Alice,她肯定来!”


    唐杏林去约Alice,没想到竟然被她婉拒了,她推脱说自己没空,这次就不来了。


    这次?


    对,这次……


    Alice并没有因为这次太过幸福就忘记江栎川关于命运的‘设定’。


    其实,早在岑韵告诉她,她决定和江栎川在一起的那天,她就对岑韵说过: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命运不会改变,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吗?只有不开始,才能避免结局。你会受伤的!你又不是没看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人呢?


    “我并没有认为自己会是那个特别的人,”岑韵在电话里说,“我也没有心怀侥幸,相反,我是怀着必败之心和她在一起的。”


    “我大概知道前路会有多波折,但这没关系,就算注定会走向悲伤的结局,我也还是要选择和她在一起。”


    就像对数学的研究一样。


    我们早就知道,绝大多数时候,即便我们耗尽一生的时光,也无法论证那些在数百年前就已提出的猜想。


    我们不是为了成功而来的,我们为了‘应来’而来。


    我们和大多数人不同,我们这群人啊,就算知道是必败的结局,也会出发。


    而江栎川,她一直以来不也是如此的吗?


    是吗?


    挂断和唐杏林的电话后,Alice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了许久,她还是再次掏出硬币,朝桌上抛去……


    这个她已经测算了无数次的答案,这个不论测算多少次没有改变过的结果……


    但这一次,三枚硬币中,有一枚滚下了桌面。


    它摇摇晃晃,咕噜咕噜,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它……没有在Alice眼前停下……


    它就一直那么滚着,滚着,滚出了大厅,滚到了外面……


    喂!


    它……就这样滚进了街边的下水道,彻底消失在了Alice的眼前。


    Alice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一次,是一次失误吗?


    不,这一次,似乎……


    似乎……


    ……似乎……


    没了答案。


    这一次,命运没有再给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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