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决定
◎还能在她生日这天见到她◎
池绿获得新身份后,忽然有点迷茫。
Eric说她可以去全世界任何地方,她却不知道能去哪。
看着妹妹和爸爸因倒时差困顿疲惫的样子,决定暂时先在洛杉矶住两天,等缓一缓睡眠,再商量决定去哪里。
反正现在离开了花城,是比较安全的。
Eric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说:“你要是还没想好去哪,我家刚好有两间空房,你暂时歇歇脚也可以四处逛逛,好不容易来趟洛杉矶不如就当度假,顺便想一想未来。”
Eric家是有几套房子在出租,刚好有一间公寓空出来了,两室一厅,公寓位于Ktown中心。
带她们参观完房子后,Eric叮嘱道:“天黑别在路上走,基本算安全,还有就是烟雾报警器很敏感,炒菜有烟就叫,不必惊慌。”
“附近500米就是地铁口,晚上会很吵,除此之外没什么毛病。”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情可以找我。”
池绿再次感谢,在陌生的地方,Eric能这样贴心周到,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
“不用客气。意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Eric温柔地揉了揉池蓝的脑袋:“Boo,喜欢洛杉矶吗?”
池蓝抬头看看姐姐和爸爸,“有姐姐和爸爸就喜欢。”
Eric被逗乐了,捏捏她可爱的脸,“确实是个小甜心。”
池绿心里有点酸涩,妹妹的懂事让她心疼,本来刚做完手术应该好好休息,却跟着她四处奔波。
Eric看向池绿:“那我先回去,有事随时按我门铃。”
暂时有地方歇脚,池绿已经很满足。
她打算去附近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和衣服,住两天也不能太将就,不是她一个人在这,何况她们也还没到逃亡、不顾生活质量的地步。
池蓝心脏手术后每天都要按时吃药,池绿之前就把药单给了庄意柔,让Eric帮忙准备了一个月的量。所以购物清单里面不需要买池蓝的药品。
她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楼下超市逛逛,但池盛泽不放心她,要跟着她一起,又不可能让妹妹一个人在公寓,便一家三口一起过去。
附近就有商场,三人分别买了几套换洗衣物,回家的路上看见TraderJoes,进去买了些预制半成品。
没想到会在冰淇淋区看见Eric。
Eric看见她们购物车里的几样预制菜,随便唠嗑了两句,拿起一盒冰淇淋推荐:“这个紫薯冰淇淋挺不错,小朋友想吃吗?叔叔请你吃。”
池蓝吞咽了一下喉咙,先看看姐姐,姐姐没反对便点点头,“想吃的,但是我们自己有钱,不需要叔叔请。”
“有钱叔叔也可以请你啊。给个机会好吗?”
这个叔叔怎么那么想要请她吃冰淇淋呢,池蓝脑海中浮现前几天在星月湾,姐姐在花园的椅子上一边看ipad一边吃冰淇淋。
小叔恰好回来了,他蹲在姐姐面前,吃了姐姐手里的冰淇淋,还亲了姐姐。
看见她们亲亲,池蓝都不敢过去呢。她突然又有点想小叔了,小叔也会买好吃的冰淇淋给她和姐姐吃。但她做了手术,姐姐只让她吃一点点。
不知道离开了花城,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小叔。
池蓝有些为难地看姐姐,池绿笑了下:“谢谢叔叔。”
小朋友这才甜甜地笑,说得很大声:“谢谢叔叔。”
回公寓加工了一下半成品,果然厨房像Eric说的那样烟雾报警器很敏感,炒菜有烟就叫。
吃了一顿简约的午餐,池绿开始和爸爸讨论商量定居的事情。
池绿其实没有特别想去的国家,她只是想要去一个没小叔的地方生活,如今离开了小叔,她也不能再那么自私,想去哪就去哪。
带爸爸和妹妹出来已经很自私了。
她看得出来池盛泽虽然嘴里提议去瑞士、伦敦、但他内心应该是想回国内的,因为国内浮邻县埋葬着他*爱了一辈子的妻子。
而且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懒得再去改变现有的一些状态,加上落叶归根思想,永远觉得国土比较亲切。
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什么都要重新建立。
商量了好久也没得到结果。
池绿突然有一个大胆想法。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想回浮邻。
小叔如果查到沈聿初头上,肯定知道她出国了,就算到处找她也是在国外找,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浮邻。
她又不太敢冒这个险,好不容易出来了。
或者回国内其他城市呢。
池绿有了这个念头后立马用手机搜索云维集团旗下的所有子公司,把公司名称记在本子上,再一一查询它们所在的城市。
她想去一个没有云维集团旗下公司的地方,这样沈序秋就不会过去巡查之类的。
避免有一天会跟他在同一座城市。
从没有云维集团身影的城市再到宜居城市,范围一下就缩小很多。
云城海拔高,对于池蓝来说可能不太友好,川城多山饮食辛辣,而她们喜欢清淡口味,选来选去,也没几个城市了。
只有四个城市进入了决赛圈。
池绿让爸爸挑一个。
池盛泽看着写着城市名的纸条有些诧异,她自己在这琢磨半天,是在筛选宜居的城市。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好不容易才离开花城出国了。”
“我知道,我是经过综合考虑的。”池绿一五一十分析自己的想法:“小叔也不可能全国搜查我吧?何况我们已经换了新身份,他就算派人一层一层打听,打听到的也只是来自美国华裔的一家三口版本。”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回国呢,我自己在国外还好,但你和蓝蓝目前都很难适应国外生活,必须要重新学习一门语言,我不想你们生活这么累,回国我们能舒坦一点。”
池盛泽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过于无能了,要女儿为此担忧,“爸爸可以学,这没什么,蓝蓝也还小,学习一门新语言对于她来说不会很困难,她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
“爸爸不希望你冒险。”
“我也是经过权衡利弊才决定的。爸爸,你相信我吧。”
池蓝恰好午睡醒了,揉揉眼睛,小腿蹬着来到姐姐腿上坐着。
“姐姐,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
池绿用四张字条分别写上四座城市名,团成团让池蓝抓阄。
“蓝蓝拿一张,抽到哪座城市我们就去哪座城市。”
池蓝选了一张顺眼的,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福城。
池绿啵了下妹妹可爱的脸蛋,宣布一个重要结果:“那我们过段时间就坐飞机去福城。”-
沈聿初从祁盛那里得知,远在洛杉矶的Duke晚上路过别墅,发现里面没有池绿她们一家三口的身影,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池绿没住进去!
她似乎自己离开了。
沈聿初是在去公司上班的路上接到祁盛电话,当即吓得面色苍白,握在耳边的手机差点掉地上,洛杉矶那么混乱,经常发生暴动,他怕池绿有个三长两短。
要是池绿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何况池绿不可能放着他安排好的优质生活环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苦硬吃吧。
直到听见祁盛说:“她托Duke跟我说,务必给你转达一句话,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听到这句已经百分百确定,池绿真的连他也信不过,住进别墅的第一天,跑了。
把他精心安排布置的一切抛弃了。
沈聿初思绪混乱、烦躁地进入公司,搭乘电梯时员工跟他打招呼也视若无睹,唇线抿得很直,员工是第一次见温而文雅的小沈总这么严肃的样子,顿时很有眼力见地闭嘴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到坐在他那张办公椅的沈序秋时,他诧异了一瞬,握住门把的手骨节发白。
后背冷汗涔涔。
这来得也太快了。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池绿不住他安排的地方了。
不过,决定帮池绿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要面临今天这种局面的准备,他面上十分镇定,唤了声:“四叔。你怎么那么早过来了?”
沈序秋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似在思忖问题又似一晚上没睡在补眠,听见声音缓缓撩开眼皮,雾蒙蒙的黑眸像冬日里的十里霜雪,聚焦在他身上。
站在门口的沈聿初冷不丁被冻了下。
“你可真有能耐,我出个差,老婆被你藏起来了。”
沈序秋依旧懒洋洋地、没什么骨头劲地靠着,上位者的睥睨、松弛气场一览无遗。
他顺藤摸瓜查到沈聿初头上根本不需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一开始怀疑是沈亦琛,因为之前看见池绿的包包里有他的名片,转而一想,沈亦琛不可能做这种完全没胜算的事情,多年来的政府工作加深了他沉稳谨慎的性格。
何况,他正值事业上升期,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除了沈亦琛,还能有谁想让池绿离开?答案显而易见。
听见老婆两个字沈聿初皱眉,既然四叔都调查清楚,他也没有装的必要,硬气地说。
“你们没结婚请不要这样称呼她,她不是你老婆,她有名字,叫池绿。”
“她不是被我藏起来,是她自己想跑,你拦不住一个有腿有思想的人。”
沈序秋冷淡的眼神变狠戾,唇角却勾起漠然的弧度,似在嘲笑他的一言一语。
“池绿就是我老婆,我认定的事情改不了。”
他薄唇徐徐吐字:“她走了,我找便是,到时候新西兰、俄国、泰国,随便去个18岁能结婚的国家登记,我们就是合法夫妻。”
沈聿初气得手抖,胸膛起伏不定:“四叔,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她不想跟你恋爱,不想跟你结婚,你为什么要强人所难。”
“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找个两情相悦的?”
沈序秋黑眸里的暴戾生生不息,他拿出一支烟,没点燃,在指间玩弄,一字一句十分邪肆地蹦出来:“我喜欢就行了。她丈夫必须是我。”
他唇角浮着讥诮,轻描淡写地说:“沈聿初,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么?”
“你遇见事情只会让她离开把她推远,而我会想方设法把她放在身边。”
“我有这个能力。”
“所以你以后别再自不量力。”
几句话轻易说进了沈聿初心里,他确实没四叔的能力,他再一次恨自己过于年少,阅历不够,不能把喜欢的女孩留在身边。
沈序秋瞧他这副破防的样子,从椅子起来,将捏圆的烟扔进垃圾桶。
“非洲风电的开发,你还是尽早去跟进吧,带上你妈妈。”
沈序秋离开后径直去机场,他的飞机十点起飞。飞往洛杉矶时,他疲惫麻木的神经忽然隐隐裂开一丝兴奋。
现在还不晚,还能在她生日这天见到她,陪她过生日,一起吃蛋糕。
不知道洛杉矶那边的芋泥蛋糕合不合她胃口,早知道就从花城订一个带过去。
【作者有话说】
老沈:我认定的老婆就是池绿
来拉,也不算很晚吧[爆哭]
52☆、搜查
◎逃半天,又落进他手里◎
福城沿海,夏天无比燥热。
池绿在洛杉矶待了2天来到这里,在一个小镇找了家自建民宿住下,推开窗,远处就是大海,吹来的海风都是咸湿闷热的。
傍晚粉色云霞燃烧半边天,池绿牵着池蓝从海边回来。
池蓝之前没看过海,这两天总是往海边跑。
小朋友拎着一个小桶和塑料小铲,里面装了半桶的蛤蜊,衣服沾满泥巴,身上脏兮兮眼睛亮晶晶,甜甜的笑声在院子里传开:“爸爸,我捡到好多贝壳还有蛤蜊。”
爸爸在厨房备菜,听见声音出来院子,两个女儿正蹲在水龙头旁边,望着桶里的战利品不亦乐乎。
“那今晚煮蛤蜊吃。”
池蓝抬头,皱眉:“不要,我要养着它们。”
“好好好,养着它们。”
夏日昼长夜短,在院子里吃过晚餐后,天色还没黑,爸爸带着妹妹去外面散步消食,池绿在房间里远远就听见隔壁邻居在逗妹妹说话,邻居是几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前段时间把老板抄了,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们很喜欢池蓝,之前想用手机拍池蓝的视频,被池绿婉拒了。
互联网那么发达,池蓝长得又可爱灵动,万一火了后果不堪设想。她也叮嘱过爸爸,在外面要小心点,别闯入别人的镜头。
听着外面欢声笑语,池绿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没错的。相比起国外,果然还是国内更适合池盛泽和池蓝。
飞机落地福城那天,池绿精神高度紧张,总担心小叔会从哪里蹦出来,三人带着口罩全副武装。
忐忑不安地度过了24小时,睡觉都不敢睡太沉。
又过了24小时,确定自己是安全的,紧绷的心才逐渐放松。
池绿盯着新买的笔记本,在考虑自己和池蓝的学业问题,池蓝读幼儿园还比较好解决。
她是不可能继续读南大的,她想去复读一年高三重新考大学,不然没文凭工作都不好找。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美籍华裔,按照国内的高考制度,必须得回户籍地高考,不然就只能直接申请留学。
外籍申请中国大学留学生需要三年境外生活经历,庆幸的是‘姜鲤’的生活经历就是在国外读高中。
每年三月份有华侨生联考。
现在研究一下想去的学校,准备好材料,认真复习,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9月就能以留学生的身份进入大学,开启校园生活。
日子好像慢慢好起来了。
池绿捏起案面的西瓜叉,吃了一块爸爸切好的西瓜,入喉甜甜的,又沙又润。
晚上,隔壁几个女生邀请池绿去她们屋子玩麻将。
她们三缺一。
池绿闲着无事,便答应了。
“姜鲤,没想到你玩中国麻将还挺厉害的?”桌上有个女生很惊讶,她以为美籍华裔应该不会玩麻将,没想到小小年纪比她们还会玩。
听着她们一口一口喊姜鲤,池绿有点心虚,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适应。
开始随口胡编:“之前在美国,周围邻居很多华人,过年的时候看大人玩就会了。”
她们玩了好几把,一边谈各种八卦一边吃旁边的水果零食一边摸牌。
聊着聊着,忽然聊到前公司的事情上了。
“我今天又听到新版本,小初总离开公司去非洲是为了追寻前女友!”
“得了吧,不是说小初总至今没谈过恋爱吗?人家就是为了事业去非洲的吧!你们别脑补那么多。”
“老天,他不需要努力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去非洲那种地方努力拼事业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有池绿默默地听,用心记牌。
其中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见池绿没什么参与感,便问了句:“姜鲤,你在现实中有没有见过一眼难忘的超级大帅哥?”
池绿听进了这句话,脑海里先浮现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她心一抽。
沈序秋是有一张绝美的皮囊,所以她会不带任何脑子地想起他很正常,她咽了咽口水,“有吧。”
像被虫子蛰了下心口,有点慌慌的。
粉发女孩激动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前司的小初总很帅,直到前段时间看见了集团总部的董事,我的老天啊,简直惊为天人!”
“不过看上去凶凶的,不太好接近。”
“而且就是因为他来公司坐了一会,我们小初总就被发配非洲了。”说到这里,她语气略八卦:“有人说,是因为小初总大逆不道看上了集团董事长的女人。”
池绿啊了声,努力消化、仔细分析她说的内容,“那是真的吗?”
另外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啧啧两声:“你别四处传播谣言好吗!人家是叔侄关系耶,董事长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把侄子发配非洲啊,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池绿摸牌的手一顿。
小初总、集团董事、叔侄……
这个配置怎么那么熟悉,不会那么巧合吧?
她脊背冷汗涔涔,看向粉发女孩,略带侥幸地问:“你们小初总姓什么呀?”
“他姓沈。云维集团你听说过吧?就是他家的企业。”
池绿一颗悬着的心瞬间上吊死了。
没想到在如此偏远的地方、这种情况下还能听见沈序秋和沈聿初的八卦。在这一刻,沈序秋仿佛就在她身边阴魂不散,她感觉全身凉飕飕。
她还是把沈聿初牵累了。
沈序秋把他调去了非洲,那他妈妈怎么办?
她心神不宁,也没心情继续玩麻将了。
回到民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沈聿初现在已经在非洲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怨恨自己。她希望他怨恨,不然她心里会更加难受。
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又因为一场八卦把池绿的心搅乱了-
沈序秋那天来到洛杉矶,却被调查此事的人通知房子里没有池绿的身影。
去到别墅,果然没有池绿生活的痕迹,甚至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看来她压根就没打算听从沈聿初的安排。
来这里转悠了一圈做做表面功夫立马跑掉了。
这儿附近也没监控,压根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沈序秋脸色阴冷地坐在沙发,烦躁地望着地板。
她倒是聪明。
利用沈聿初做幌子,动用他的关系出了国,如今毫无讯息,找人就像大海捞针。
沈序秋轻轻阖上双目,后颈靠在沙发,眉宇紧紧拢着。
胸口烦闷的心情逐渐消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缓缓掀开眼皮,睫毛下的黑眸空洞乌凉。
他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点。
出门在外离不开钱,她没有带走他的卡,根据她逃跑那天两手空空的模样推测她根本没带多少现金,或者压根没现金。
她肯定不敢用池盛泽的卡,只要一用,就能知道他们在哪。
之前查沈聿初时,已经清楚知道他的流水全部用于跟祁盛的交易。
池绿肯定也不会要沈聿初的钱,她连他安排的房子都不要。
那么她在国外要怎么生存?
她一个人怎么吃苦都无所谓,但她那么爱妹妹,是绝不可能让妹妹吃一点苦的。
必须得有人给她钱。
而且这笔钱不会太小。
要是她本人去了银行办理外汇,沈序秋当天就能知道,但他一直没收到这样的消息。
他立马让蒋霖查一下池盛泽最近有没有去银行办理外汇。
那边很快就给出没有的回答。
既然不是池盛泽,那还会有谁?
能帮助她,又能信得过,最好还有点小钱。
她的同学之中都有谁?
沈序秋自然知道她那几个室友的一些情况,这样一筛下来。
庄意柔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沈序秋又让蒋霖试着查一下庄意柔最近在银行的动静。
结果得知,庄意柔两个星期前往美国一个叫Ericchen的美籍华人账户一次性转账700万。
沈序秋眉头一挑,大概已经有些思路了。
池绿来了洛杉矶一定会见Ericchen,取出存在他这里的七百万。
Ericchen家里有几套房子出租,池绿没地方落脚的话,说不定还会暂时住在他那里。
沈序秋找到Ericchen公寓那天,池绿刚好坐飞机回了福城。
Ericchen去冲浪回来已经是傍晚6点,手里拎着滑板,见门口多了个倚着墙抽烟的男人,他脚下一堆烟头。
此时已经天色朦胧,男人吁了口烟,烟雾袅绕中他周身被衬出一股淡淡的颓废和松弛,气质一骑绝尘,像杂志里走出的男模,他听见声响抬头,淡薄的黑眸沉沉地看了过来。
Ericchen莫名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看他是亚洲面孔,试探着用中文问了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沈序秋将烟掐了,淡淡地问:“听说你这里可以租房?”
来之前,蒋霖已经把Ericchen的个人资料发给他看,也知道他长什么样。
Ericchen这边就对沈序秋一无所知了,他只知道庄意柔说池绿想离开一个手眼通天的男人,但他怎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贵胄的男人跟池绿想要离开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个男人气质看上去太优越。
他一直默认池绿想要离开的男人就算不是老头,也应该是个大腹便便的丑男人。
不然为什么无法忍受跟他在一起啊?
眼前这个极其赏心悦目,是个女孩都想谈吧。
“确实有一套房刚空出来,不过那是两居室,可能不太适合。”
沈序秋拢了拢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池绿又跑了。
“没关系,我就要两居室,能带我看看么?”
Ericchen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早上刚空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不过应该也不是很乱,她们没住很久。”
他跟池绿的联系不多,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她的电话,知道她离开了。
他也没进来看过。
“那是多久?”
沈序秋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Ericchen笑了下:“跟你要不要租房有关系吗?”
他自然不会跟别人多说池绿的事情。见男人进屋后四处看,似乎真的在看房的优缺点。
沈序秋仔细扫了一圈四周,屋里没什么人间烟火气。
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池绿她们住的地方,Ericchen很严谨不肯透露太多消息。
屋里也没有和池绿有关的痕迹,才两天没痕迹也正常。
如果从这搬离出去的不是池绿,那么她们说不定还在这栋楼的某一间房。
但他在这守了半天,也没见她们的身影。
Ericchen按照流程介绍了下房子的地理优势和价格那些,见他全部逛了一遍,停在客厅窗边往外看。
便问:“看完了吗?感觉怎么样?”
“小了点。”
在他看来确实小了点,三个人怎么能住那么拥挤的地方。
离开他,越过越差难道就开心吗?
“那你考虑考虑吧?”
他也不缺住户。
赶客的意思。
屋里确实没什么东西。
他目光落在垃圾桶,如果这里之前住的是池绿她们,那么垃圾桶里面肯定会有池蓝吃过的药品盒子。
哪怕逃亡,池绿也得先顾及妹妹的身体。
住户离开之时应该是把垃圾也顺带扔了,垃圾桶空空如也。
一无所获地来到玄关。
无意识低睫,柜面一张轻飘飘地纸条骤然引入眼帘。
白字黑字赫然写着——Eric,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等你以后来中国,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十分清秀干练的字体。
虽然没有留名字,他一眼就能看出是池绿的笔迹。
这一行字像被挖了出来,漂浮在半空。
沈序秋喉咙吞咽了下,在Eric发现之前艰难地移开视线。
平静的心跳仿佛遇到暴风雨天,久久不能平息,他神经末梢又开始兴奋地跳动。
他没有打草惊蛇,假装没看见。
从这张纸条可以推断出最重要的信息——她们似乎回国了。
池绿要是一直在国外还真不好找。
但她回了国内就好办了。
沈序秋立马让蒋霖查今天从洛杉矶飞国内各大城市的航班和入境人员。
筛了一轮都没她们的信息,她们要是用新身份确实不好查。
他干脆自己重新在手机里查看信息单,一一扫过去。
她们是三个人肯定不可能分开坐飞机,就算换新身份,一家三口名字也应该大差不差。
很快就看到三个可疑名字:姜鲤、姜珞、姜威。
她们坐的是飞福城的航班。
姜威是华人博士,有绿卡。虽然姜威的美企运营,银行流水+税单+员工薪资记录都齐全但这个人在美国却没生活痕迹。
姜珞是5岁小朋友,跟池蓝差不多年纪。
姜鲤18岁,也跟池绿年龄差不多。
当手机上弹出姜鲤的证件照时,沈序秋呼吸窒了瞬,指尖在颤抖,冰凉凉的血液也开始冒泡沸腾。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福城是吧。
都不用太费心思,只要她露面,天眼系统一查,很快就能知道具体在哪。
既然回国了,沈序秋也不着急了。
到了他的地盘,想哪天过去摘月亮都行。
密谋策划、大费周章那么久又落进他手里。
怪可爱又可怜的。
【作者有话说】
老沈:老婆又聪明又可爱。
来啦来啦!呜呜,大家晚安[撒花]
53☆、见面
◎见到男朋友很惊讶◎
那天听到八卦小插曲后,因为没办法帮上忙,池绿担忧难受了一阵。她现在还没彻底安定下来,也不敢联系庄意柔。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劝自己别想太多,还得过好自己的生活,等过两年沈聿初从非洲回来,阅历也会更丰富,更能独当一面。
对于他来说,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委屈了他要在异国他乡。
隔壁三个女生当中有一个今天过生日,她们热情好客,邀请池绿一家晚上过去吃蛋糕。
池绿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直接去吃,就去帮忙做蛋糕择菜。
她们会拍视频记录,但由于池绿之前说过不想入境,她们也都很小心翼翼尽量不拍她入境。
池绿正在厨房洗手池洗小龙虾,听见嗡嗡嗡的声音,抬头看见一架飞在半空中的无人机。
最近这几天,院子外面总有一架无人机围着转悠。
池绿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来这旅游的人航拍风景。
正安心洗着小龙虾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这架无人机每天下午准时出现绕一圈,未免也过于频繁。
池绿莫名又想到云维集团旗下的宇航股份就是做低空经济。
之前去江城,在沈序秋办公室的墙柜里看见几架无人机模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沈序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知道她回国了。何况他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来抓她吧。
又联想到社会上一些用无人机偷窥的新闻。
突然很想把那架无人机打下来。
粉发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架无人机:“是不是来偷窥的呀?昨天也看见它了。”
“可能就是旅游的人航拍吧。”
“谁家航拍那么低啊?”
在她们的讨论声中,无人机又飞远了。
晚上热闹愉快的生日宴结束,池绿回民宿洗完澡关灯睡觉,她咖啡因不耐受喝了奶茶后容易失眠,这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便容易东想西想,又想到了白天那架无人机。
假设无人机的主人是在航拍,肯定把她也拍了进去,要是他把视频随手放到网上让人观看,她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国内社交平台就是有各种出其不意,她之前的南大新生演讲视频也是莫名其妙火了。
类似无人机这种隐藏安全隐患在国内有很多。
池绿现在就像受惊的兔子,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紧张兮兮,提心吊胆。
她突然后悔回国了。
是她没把理想落地现实。
她意识到沈序秋知道她回国,抓她是易如反掌。
要不还是去国外吧?
沈序秋的势力不可能遍布全国,在国外才是最安全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时池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小叔,不能前功尽弃。
莹白月光透过白色窗帘洒满屋子,她的皮肤渡上了一层似被吓惨了的温柔。
她立马拿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查看国际航班-
沈序秋很快就查询到池绿在福城的住址,他并没有着急去抓人。
她在明他在暗。
他忽然有了一丝陪她玩游戏的乐趣。
他想用一种惊喜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实在想她想得紧,便让人用无人机探测了几天。
她是个敏锐的人,看到无人机说不定会想起他,也算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会被吓晕过去。
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通过无人机发现什么,只要在国内,她就逃不掉。
而她一旦又有想逃的迹象,眼线也会通知他。
书房内只留了一盏书桌旁的灯,橘黄色光影笼罩着男人冷峻的面容,沈序秋盯着导入到电脑里的视频,一亿像素哈苏相机主摄、4/3英寸的CMOS外加两颗长焦,哪怕是低空航拍,画质也特别高清。
视频里的池绿倒是过得很惬意,还给别人做蛋糕,她自己的19岁生日吃蛋糕了吗?
是不是因为逃离,连蛋糕的影子都没看到?
好好的一个生日过得那么狼狈。
以后再给她补一个阴历生日蛋糕好了。
她们是情侣,她每年的生日,他都要参与的。
视频里有一幕是池绿在对着那三个女孩笑,笑得很好看很发自内心,干净又纯粹。
没有他在的日子她怎么能那么开心呢?
他想她想得睡不着、吃不下。
她却如此开心。
他反复看着她的笑容,眼底慢慢晕上了冷色,直到看见她突然抬头,一双澄黑的眼睛正视无人机。
她们仿佛隔空、隔着时差对视。
她的眼睛很好看,哪怕是远距离拍摄,依旧能清晰看见圆润的眼尾和桃花瓣一样的眼睛形状,布灵灵的水润眼睛每次被亲得情迷意乱时,都会柔软又迷茫地勾着他。
让人很想狠狠蹂.躏。
腹部一股燥热涌上来,他一刻也等不了,现在就想见到她,想抱着她入睡!
不再陪她玩游戏了。
他拨了个电话:“蒋霖,帮我申请飞福城的航线,越快越好。”
池绿觉得自己真的变得神经兮兮了。
东躲西藏的,像个罪犯。
凌晨四点的时候,她把妹妹和爸爸喊醒。
一大一小睁开眼睛后都迷迷糊糊,对于她的行为也是不太理解。
她们没收拾任何身外之物,打算出国买新的,只带了池蓝的药品。
凌晨本就不好打车,何况她们住的地方还比较偏僻,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接单。
在车里,池绿看着爸爸昏昏欲睡的脑袋,愧疚地问:“爸爸,我是不是很过家家啊?”
是她提议回国,结果才住了一个星期就又反悔,不仅要去国外还凌晨把她们喊醒。
在外人看来,有点神经质。
池盛泽这才清醒了般:“没有,你的担忧是正确的,我们得保持12分的警惕,在国外肯定是比在国内好。我们是要去瑞士吗?爸爸很向往瑞士。”
他看了眼怀里又睡过去的小女儿:“蓝蓝也会喜欢那样童话的地方的。”
池绿还是很过意不去。
但她真的没办法冒险,那架突然出现的无人飞机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们暂时先过去瑞士,之后再做打算。”
最近的一趟国际航班是晚上6点飞瑞士。
现在才凌晨,池绿在飞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福城没有云维集团的任何产业,包括酒店。
她住的是一家普通连锁。
一家人开了一间双床房。妹妹什么都不懂,挨床就美美入睡了,爸爸让池绿也睡一会,别太紧张,现在还没任何坏消息,别自己吓自己。
池绿也但愿是她自己吓自己。
她一整晚都没睡,天亮加换了新地点才有了一丝丝安全感,眼皮实在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小朋友生物钟很准,8点钟醒了肚子开始饿,酒店供应早餐,池盛泽带妹妹去酒店楼下吃,妹妹的胃口在星月湾被梅姨养得很刁,吃酒店的觉得不好吃。
池盛泽见她皱着眉这不吃那也嫌弃,面露严肃:“怎么回事啊你,喊饿的不是你吗?现在又不吃了。”
池蓝噘嘴有些委屈:“就是不好吃嘛。”
“玉米棒也不好吃吗?”
“不甜。”
“饺子呢?”
“皮好厚。”
“喝粥吧?”
“白粥不好喝。”
池蓝看见爸爸脸色变得不好看了,皱着眉说:“我想吃麦当当。”
这儿附近有麦当劳,池盛泽妥协地带着她去吃麦当劳,点了薯饼汉堡。
现在这个点很多上班族进来拿早餐,餐厅很拥挤。
池盛泽找了个地方让妹妹坐下:“在这等我,爸爸去取餐。”
池蓝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腿,视线里忽然出现垂顺笔直的黑色西服裤,小朋友以为是有人要坐她对面,这是两人桌。
她疑惑地抬起头:“这里有人坐。”
眼睛一亮,声音清甜:“小叔。”
餐厅人来人往,男人气质一骑绝尘,往眼前一站便是蓬荜生辉,周遭一切都成了点缀和虚无。
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眼睛里有丝丝见到熟人的惊喜。
取了餐食朝这边过来的池盛泽一眼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瞳蓦然放大的同时端着托盘的手在微微抖。
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好离奇好诡异的一幕——池蓝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两人交谈的画面看上去很和谐友好。
如此矜贵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势,除了沈序秋还有谁。
老天,沈序秋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他紧张得腿软,心脏都要飞出胸口。
池盛泽第一反应是回去酒店喊醒池绿,让她自己出国。
正要悄咪咪转身离开,不远处那道冷淡的黑眸有所感应似的隔着人群往这边扫了过来,四目相视,池盛泽喉咙发痒,心脏跟着身体一起变凉。
沈序秋的眼神仿佛在说:过来。
走不掉了。
池盛泽活了四十多年,见惯大风大浪却在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面前哆哆嗦嗦。
这像什么话。
端着早餐过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等着沈序秋发飙,但他只是唇角勾起虚假的弧度,平淡地发号施令:“坐吧。”
坐什么坐,唯一的一张凳子都被你抢了。
池盛泽只好硬着头皮把池蓝抱起来,池蓝饿得不行,咬一口烫嘴的薯饼,抽空瞅了眼对面的小叔:“小叔,你要吃汉堡吗?蓝蓝的汉堡给你吃。”
“小叔不饿。”沈序秋的目光落在池盛泽身上:“没点自己的么?”
看似询问关心,语调却没什么温度。
“刚才在酒店吃了点,不饿。”
池盛泽客气地回答,总感觉脊背凉风嗖嗖——沈序秋情绪太稳了,能年纪轻轻做到集团董事的高位,内心的各种想法*肯定不会让人从面上轻易看出来,更不会外露。
看似一点也不追究他们逃跑的事情,但一般表面越是平静底下藏着的风浪便越大。
沈序秋也不想跟他多聊没营养的话题,随意地问了句:“房卡呢。”
池盛泽微微叹息了下,知道已经改变不了结果,商量道:“序秋,你现在冒然过去会吓到她的,等蓝蓝吃完,我们一起过去,行吗?”
已经有点恳求的味道。
沈序秋嗓音依旧很淡,缓缓地问:“怎么会吓到她呢?10天没见了,她不想男朋友啊?”
男朋友三个字让池盛泽一顿,抱着池蓝的手不由得握紧——沈序秋好像真的不介意池绿逃跑一事。
沈序秋继续友好客气地说:“我不会吓到她,房卡给我,我顺便给她捎点爱吃的早餐。您带着池蓝在附近逛逛,行么?”
池盛泽还是很为难。唇瓣翕动,说不出话。
“爸爸,为什么不给房卡小叔?”池蓝不理解地问。
小朋友不知道最近的奔波是为了躲避眼前的小叔,池绿没跟她说,她只知道小叔是姐姐男朋友。
他们在别墅也是会睡同一间房的。
“小叔是姐姐男朋友,不是外人呀。”
沈序秋懒懒地笑了下,满意地看向池蓝,忽然觉得在她身上花的钱很值,她是个懂事的小朋友。
起码这个时候说的话很好听,令他感到舒心。
从小朋友的言语中知道池绿没跟妹妹说他们两人的事情,也没让小朋友躲着她。
他压抑的心情又愉悦了点,眼尾流露一丝真心实意的笑。
池盛泽知道沈序秋现在能礼貌和平地要房门卡是给他面子。
他真要极端起来,直接去敲房门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别跟她生气别吵架别欺负她。”
沈序秋轻哂,似觉得他的话很好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池绿是我女朋友,我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跟她生气吵架。”
欺负就不一定了。
在某些场合就是很想看她哭。
十分钟后沈序秋刷了房门卡进屋。
双人床房很小一览无余,其中一张床上微微凸起一座小山峰,半张精致的脸露在白色的被褥外面。
小姑娘的睡颜并不安稳,眉宇皱着,睫毛下的黑青色有些重。
似乎比视频里的瘦一点,短短十天,好不容易养圆润的下巴就变尖了一点点。
看来离开他,吃得不好也睡得不好。
他将她的颈侧的黑发撩开,在白皙的面颊亲了亲,连带着脖颈也一起宠幸。
他自认为吻得轻,不会把她弄醒。
然而他退开后,她阖着的睫毛却松动了,缓缓睁开眼缝又闭上。
池绿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吻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道模糊的幻影,还没看清长相,眼皮又沉重地阖上了。
以为是爸爸。
正要继续睡,鼻腔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味很熟悉,像是苦艾的味道。
她已经很多天没闻到那个味道了。
苦艾味?
池绿几乎是猛地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眼底的凉要冰冻她的五脏六腑,她浑身一瞬间汗毛立起,睡意全部惊吓得飞出去,惊恐地从床上起来一屁股缩坐在角落,脊背狠狠撞到床头发出嘭地一声。
躲无可躲。
疼。
身上的痛感十分清晰。
不得不相信这不是做梦。
她眼瞳诧异又害怕地放大,紧紧攥着被褥的手指发白。
小叔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原本还算柔情的眼神在她弹起后躲的那刻染上一层浓郁的灰扑。
面无表情的脸冷得可怕,拢着眉不大开心地俯身长臂一把捞她,她被强硬地拉了过去,顺势钻进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剧烈跳动的胸膛。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感觉要被他抱得窒息。
沈序秋手臂箍着她,垂眸睨她苍白又不可置信的脸色,他缓缓吐字,平静的嗓音空冷深幽得像从黑不见底的山谷传来,不动声色地贴在她耳朵。
“怎么,见到男朋友很惊讶?”
“洛杉矶、福城旅游怎么不带上我?嗯?”
池绿抬头看着他,身体瑟缩地抖一下,贴着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的同时亦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快速心跳,好似要将她耳膜震碎。
54☆、撕破
◎去新西兰领证登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发现沈序秋到被他拽进怀抱,不过五秒钟。
见到他确实很惊讶。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像幽灵一样无孔不入又阴魂不散!
池绿惊慌失措地扫一圈周围,不见爸爸和妹妹的身影,意识到爸爸妹妹不见了,可能是被他藏起来或者支走了,她心尖又酸又涩又害怕。
不想认命。
绝望地望着眼前这双幽深乌黑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颤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挣扎,像是抗拒入鬼门关的亡者,徒劳地拒绝。
他的怀抱滚烫又坚硬,把她肩胛骨、蝴蝶骨、肋骨灼伤烙疼。
“小叔。”池绿无力地呢喃着,一滴清澈的泪毫无缓冲地从眼角滑落,说不清是因为被他抱疼了,还是为逃跑失败的难受。
“嗯,是我。”沈序秋低头吻去她新鲜温热的咸湿泪水,含住她颤抖地、挂着水的睫毛。
她在他的亲密接触下呜呜地哭,心脏好像支离破碎了,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她。她躲避他的唇舌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手臂。
“你放开我!不要亲我。”
沈序秋眼里好不容易泛起的温情随着她剧烈的抗拒彻底消失殆尽,阴沉沉似万里霜雪天。
低沉的嗓音有股不受控的狠劲,薄薄地吐字:
“放开你?情侣拥抱天经地义!”
“十天没见你男朋友不想念么?嗯?想不想?”
后面三个字带有一丝偏执的恐吓和执念。
池绿被吓得肩膀拘着,眼里的惊恐一层层弥漫开,眼眶里蓄着泪水。
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要说什么呢?她不想。
沈序秋的乌眸直勾勾瞧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瞳似没有尽头的漩涡、看不见灯火的长夜,要将她彻底卷入暗色。
“那我换个方式问。”
他一字一句充满怨气、不甘、质问:“为什么去洛杉矶和福城只带妹妹和爸爸不带我?为什么抛下我?”
“还想去瑞士是么?”
他一只手握住她乱动的两只手腕,另一只虎口卡在她下巴,逼迫她直视他,彼此的眼瞳倒映出各自的破碎、愠怒。
两人不同的浓烈情绪在相互打架,看谁能占据上风。
“嗯?回答我!”
几乎命令的口吻,他额角蹦出青筋,他在极力控制着翻涌的不良情绪。
继续压迫十足地逼问:“我不是你男朋友么?为什么把男朋友抛下?”
仿佛要用言语把她拽入道德深渊。
池绿身体在抖,慌张失措的眼神压根不敢看他。
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好像是在为她的逃跑进行自我催眠、找借口,她只要撒个小谎言哄他两句,他也许翻篇就不计较了。
但她做不到,她陷入在逃跑失败的难受情绪中一时半会说不出好听地话去哄他。
沈序秋凝视着她的害怕和迷茫,想到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又心软了,贪婪地抚摸她白嫩的肌肤,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伸出舌头舔了下。
满足地叹息,妥协地恳求:“以后不许再抛下我了。”
见她始终不应话,转移话题:“饿不饿?既然醒了刷牙吃点早餐,我买了香芋蒸饺,是这儿的特色美食,你肯定喜欢。”
他原谅她了。
轻而易举原谅她了。
但她为什么要被原谅!她分不了手,要逃离他的控制、欺负、强势和压迫不是理所当然吗!
她要反抗!
她意识瞬间觉醒了般,拼命挣脱他的钳制,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怒不可遏:“我就是不要你!我不要你不要你!”
“我希望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彻底撕破脸皮。
沈序秋眯了眯眼,她的固执和倔犟令他气极了,这张漂亮小嘴里吐出的话深深刺痛着他的皮肤和骨血,掩藏在平静风浪里的巨涛终于冲出海面,将她淹没吞噬。
“不是说认定我了吗?既然认定我,为什么不要我不想见我?”
是计划逃跑那天,她安抚他时对他说的话——‘我都跟你睡了就认定你了。’
他的回答是:我不要你认定我,我要你爱我。
她梗着脖子,清澄蓄泪的眼睛雾蒙蒙地瞪着他:“是你自己说不要认定你的!我是尊重你的意见。”
“不认定我你想认定谁?”沈序秋阴鸷的黑眸凉凉地盯着她,眼底里的可怖随时要冲出来,言之凿凿不容人质疑抗拒地宣布:“你不仅要认定我,还要好好爱我。”
“我不要我不要。”池绿带着哭腔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我不要爱你。”
她不要受人掌控,机械地听从爱他,她是自由的,她要想爱谁就爱谁。
她失控地拍打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激烈反抗在他修长的脖子,指尖滑过坚硬的喉结,撼动不了他便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他蹙眉单手将她拎起往床上摔,整个人也覆上去压制住她。
纠缠中,池绿乱扣着他的皮肤,无意间手指挤进他腕上的红绳,猛地一扯,在他腕间带了十几年的泛白红绳居然断裂了。
池绿愣住了,盯着他修长白玉的腕骨,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食指正溢出鲜艳的血迹。
下一秒,她受伤的手指被他含进了嘴里。
她这才感觉到痛似的,嘤咛了声。
她的指被包裹在他温热的口腔里,他用舌面温柔的舔、变态地舔、痴狂地舔。
舔得她心里毛毛的,湿润润的,挤满酸涩的汁水的逼仄胸腔忽然像倒灌了冰糖,酸甜中和,变得不那么涩,酸酸甜甜。
他好像丝毫不介意她把红绳弄断了。
怎么能不介意呢,这是他妈妈生前编织给他的东西呀。
他垂眸,将她的食指拿出,漂亮的指湿淋淋的,指尖留下了一条细痕。他眼底有些心疼,轻声问:“疼不疼?那么激烈做什么?”
池绿咬唇,皮肤有点点刺疼感。
沈序秋见她又沉默,摁住她受伤的指来到他左心房,乌眸带有几分忧伤的渴求:“我的心也好疼。”
他眼里有压抑的痛楚:“爱我吧,池绿。我们好好相爱。”
明明是带着吧字,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念咒语一般要让她爱上,她像戴上了紧箍咒感到十分头疼。
池绿摇头,倔犟地拒绝:“不要……”
她的声音却被堵住了,他舌尖探进去捣,顿时屋里只有她的呜呜声,他毫不怜惜力道汹涌,完全没有技巧只有凶狠地占有。
她被吻得大脑缺氧,在他强势的夺取、吮吸之下吞咽都困难。
好不容易他放过她的唇舌,她终于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迷迷糊糊之际听见撕拉的声音。
他一把撕开她的衣物,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既然不想跟我相爱那我们生个小孩。”
“有了小孩你就不会想逃了!”
“反正你也不想读书。”
池绿有些恐慌,无措地摇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他,“不是的,我想读书,我要读书的。”
沈序秋可没忘记她逃去国外的事情,这会开始斤斤计较:“要读书你跑去国外?嗯?那么喜欢国外,我们去国外结婚吧。”
“新西兰、法国、意大利选一个你喜欢的国家。我们明天就飞过去领证登记。”
“我们做一对合法夫妻。你可以不爱我,但永远都要在我身边!”
他是能说到做得到的。
池绿彻底慌了,意识到自己斗不过他,反抗不了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
她大脑一片浆糊开始示软:“不要,小叔,我想好好读大学,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酒店没有套,他现在又在气头上,天知道这时候有多危险。
沈序秋掀开眼皮怜悯地看着她假意的求饶:“想读大学你到处乱跑?”
“我不跑了不跑了。”
她的眼泪和示弱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有用的。
沈序秋停下动作,静静地瞧她吓得惨白的脸蛋,这不是他的本意,皱眉叹喟一声,拭去她脸上的泪。
她的肌肤是冰凉的,真的被吓坏了。
“能好好爱我么?这辈子认定我、爱我,好不好?”
池绿眼皮颤了颤,呜呜哭出声,麻木地点头。
“说话。”他催促她用口头表达。
“好。”
沈序秋得到想要的答案,如释重负地、百般温柔、珍惜地亲她额头、鼻尖、唇角。
她似乎太害怕了,一直抵着他的胸膛抗拒,光滑的肩头蜷着,双臂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遮,他从她手腕内侧平进去掐。
剥了壳的鸡蛋般熟悉柔滑触感令他黑眸黯淡了下来,本就鼓得厉害的地更是团成大团。
他单手握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温柔地诱哄着:“我们好多天没做了,用这儿好不好。”
缓缓地往上推着她的柔软。
她咬唇呜咽着,脸蛋涨红、滚烫。他话已经说出来,肯定是想了很久,对于她来说只要现在不进去,什么方式她都不会无效反抗。
池绿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她脸皮薄很羞涩又羞耻,虽然听着他的话乖乖把两重量一样的往中间拢,眼睛闭着不敢看他。
他却故意吻她眼皮,好脾气地哄道:“看着我。”
池绿摇头不肯,感觉到独属他的危险气息偶尔能碰到她的下巴,每次锭在她下巴她便皱一下眉。
沈序秋目光灼灼地瞧她惨白的脸,他也想快点放过她但估计是习惯被她温热紧致地包裹眼下根本释放不了,干脆将她的腿折在前,隔着薄薄的三胶戳着嘟皮。
她吓得睁开眼,以为他要做坏事,结果看见他只是手心握住她的膝盖窝。
瞧着他额角迸出的青筋,英俊的面容在自然光影里带有十足的施虐侵略性,她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喉咙却忍不住跳出音节。
隔了那么多天重新听见她好听的声音,他如获珍宝般,唇角一勾,没停止动:“我说不进就不会进,怕什么?嗯?”
一边吻她的唇角,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只要你好好爱我,我不会让你怀孕吃苦的。听见了?”
池绿心脏闷闷的,浅浅嗯了声,额头、发鬓都是薄汗之际他终于释放,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
他满足地将她抱入怀里,抽了纸巾擦拭她的下巴、唇瓣、锁骨,嗓音是餍足的性感嘶哑:“小月亮真棒。”
帮忙擦拭时瞧见刚刚被他磨红的皮肤,他眼底有丝愧疚,又分别吻了吻两处被磨红的地方。
池绿呼吸屏住了,难挨地仰头蜷着脚尖望着天花板。
直到有舌尖卷进她的小嘴逗弄,她忍不住低头垂眸,只能瞥到他的半个脑袋和黑色头发:“不要!”
沈序秋抬头看她,红艳的唇瓣挂着光泽,乌眸全是对新鲜探索的渴望:“水做的啊小月亮。嗯?是不是?”
池绿不想回答他,捂住脸蛋,任由他。
每次跟他接吻的时候,他总是要把伸舌头进来她嘴里,他很会接吻,她经常被吻得情迷意乱,心脏酥酥麻麻,他的技巧很高超,而且越来越会。
哪怕伸进另外一张小嘴里,照样能让她忘乎所以眼前一切失焦。
她紧紧地拽着被褥,溢出声,控住不住地沥出弧度,她视线又逐渐清晰,他的俊脸仿佛淋雨了,头发也湿哒哒,带着她的气息来吻她。
她皱着眉拒绝,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身上黏糊糊的,她干脆开花洒洗澡。
关掉花洒时听见门外传来爸爸和妹妹的声音。
她用毛巾擦干水珠忽然又想哭,感觉自己这几天带着家人白折腾。
爸爸是过来人,看见那一床的凌乱和痕迹,什么都能明白。
她实在不好意思出去见人,躲在浴室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安静了下来,浴室门被敲响,沈序秋的声音传进来。
“他们出去了,快点出来吃东西。”
池绿僵硬地拉开门把手,眼睛和嘴唇都是红肿的,站在门口的沈序秋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羞什么啊?嗯?”
“我没让他们进屋,没看见什么。”
池绿没什么力气地坐在凳子上吃他带上来的早餐。
香芋饺已经凉了,不过现在天气热,吃凉的也不碍事。
“先别回花城了。”
“我带你出国玩玩,新西兰好不好?”
池绿抬头,心脏揪着,她想起来他刚才也提了一嘴要带她去新西兰领证登记!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因为都是她们的对手戏,写得比较慢呜呜[爆哭]
55☆、交易
◎你抖什么◎
池绿抬头看向沈序秋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惊讶和惊惶。
小城市的酒店设施一般,沈序秋似乎有点嫌弃那逼仄的浴室,勉强随便洗了个头和脸,懒懒地倚着浴室门擦拭头发,说得很漫不经心。
池绿本来就没什么食欲,听见他说去新西兰彻底没胃口。她才不要去新西兰!肯定要被抓去登记结婚的。他真是有点坏心思全用她身上了!手段层出不穷。
沈序秋走近她,将她抱起在腿上坐着,他的头发还是半干状态,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清晰倒映出她紧皱的眉。
“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我们先领证登记。”
“早晚都要结婚,领了证也更加名正言顺。”沈序秋似有似无地亲她的脖子:“或者你自己上网看看想去哪个国家,我都行。”
池绿感到窒息。
在法治社会的她不仅没有恋爱分手的自由,连结婚的自由都没有。他一时兴起想要领证登记,她就得配合。
池绿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他为了报复爷爷至于搭上自己一辈子吗?
她实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他费尽心思找到她到底是为什么?
他让她这辈子认定他、爱他,那他呢?他爱她吗?
池绿有些迷茫。
“怎么不说话?”沈序秋含弄着她的耳垂。
她抿着唇不肯说话的样子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不小心在她的下巴作恶多端时,她也是如此轻轻抿着。
好似怕他会锭开。
她一向都是很乖。
有时候他心疼她的乖,有时候她越乖他越有施虐欲。
见她一声不吭,倔犟又傲气又可爱确实起了歹念。
但又不忍,毕竟连不小心溅了一点点在她的下巴、唇瓣……她都是皱着眉毫不在意一脸嫌弃和委屈。
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脸色。
跟她不同的是,他不抗拒让她开心。
黏糊的透明流在高挺的鼻骨,她的肌肤在空气颤栗,呼吸不稳……这种成就的爽感跟直接做是完全不一样的。
池绿不知道他满脑子龌龊思想,捏着手心:“我可以拒绝吗?”
沈序秋停下对她的啃咬,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耐心地说:“早晚而已,有什么好拒绝的?”
可能被压制得久了,又经历了逃跑失败被他抓回这一遭,池绿心里防线崩塌,干脆破罐子破摔,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意见,那为什么要问我?你直接把我抓去新西兰登记我又反抗不了,我只是一个傀儡女朋友而已,想法也不重要,你开心就行。”
话落音,房间陷入阒静。
沈序秋面无表情地瞧她,用一种审视一切的姿态,仿佛猎人在蹲守早已看中的猎物,思忖着要朝哪个方向扑过去才能一口咬住。
池绿没去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是怎么一副吃人的目光。
两人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差的结果就是他气急败坏真的直接把她拉去国外领证!
反正也逃不掉。
她也不想让他好过。
一起两败俱伤吧。
沈序秋眉宇拢着,薄凉的目光紧紧贴着她的脸,似要把她看透:“池绿,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你要是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导致你男朋友没安全感,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又把事情怪罪在她头上。
可今天这一切也是因为他直接来强的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池绿也不怕他了,直视他毫无温度的眼睛,嗓音有些哽咽:“你逼我的又何止这一件?”
“每次你都是想亲就亲想做就做,我说不要你从来没在意!”
“你让我爱你,可是我要怎么爱一个欺负我的人?”
“欺负你?”沈序秋不理解,低声读着这三个字,似在尝试着读懂。
“你是说那些亲热、拥抱、在床上流的汗在你眼里是欺负?”
池绿梗着脖子,极力忍住眼睛里的泪光:“不然难道是爱吗?爱一个人是不是得先尊重她的意见?你这就是霸道、自私、欺负!”
“你跟爷爷说的话,你做到了!”
滚烫的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流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跟爷爷说的‘就是想要欺负她。’
沈序秋从容不迫地拭去她面颊的泪:“就那一句随口说的胡话你记到现在。”
他捧住她的脸,强势道:“池绿,现在重新听重新记。”
“跟你谈、跟你做都是我在遵循内心,跟任何人无关,跟欺负无关,谁叫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事改不了,我不想改也不会改。”
“未来很长,我们少不了要亲热,我不是随便对哪个女人都会有生理反应。”
“是我的心脏和情感选中了你,而不是我的仇恨在作祟。”
他每说一个字她的心脏就像被什么砸中往下坠落几分,落地生根,在潮湿阴暗的沼泽地里长出嫩芽。
他说是因为喜欢。
不是因为爷爷和仇恨。
喜欢她。
小叔喜欢她。
她要相信吗?他的喜欢好霸道强势。
口头上几句好听的话又不会掉块肉。
但他是沈序秋啊,他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脸色说话,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他。
“听见了么?”
“我用录音笔复述一遍,你每晚听着入睡好不好?”
池绿垂眸不说话只摇头,眼眶里的水止住了。
忽然又被自己呛哭,心脏好湿润,潮湿感挤得她五脏六腑要涨发了。
沈序秋抚着她的脊背,长指能清晰地勾勒、临摹出中间那条纤瘦的脊骨。
她的蝴蝶骨很漂亮,他经常会恋恋不舍地看着亲着,欣赏它每次倍壯时舒展出的翩翩飞舞形状。
他以为她的心和身都像欲飞的蝴蝶是快乐的。
今天才知道她展翅的蝴蝶骨并非表面上那么开心。
他以为是彼此身心都愉悦,真相却是只有他一个人爽得没边。
他之前说过做那事得两情相悦才快乐,还是让她不快乐了。
他黑眸闪过一丝黯淡,阖上眼眸微微叹息了声,有丝丝无奈地娓娓道来。
“我也是第一次恋爱,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一般是怎么谈的。”
“我对女朋友的要求是希望她不躲我,好好爱我。你呢?”
这是在询问她对男朋友的要求吗?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捏着衣角一鼓作气地说:“我希望你别让我跟你上床。”
听完这句话,沈序秋觉得自己强制回来一个祖宗,冷涔涔地盯着她,想让她别异想天开,不碰她是不可能的!
但话到嘴边还是耐着性子问:“暂时还是永久?”
池绿知道要是说永久他肯定不会同意:“暂时的。”
只要不是永久,沈序秋也不是不能接受,没有她之前的那些年少时光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轻哂:“暂时是多久?”
池绿喉头一滚:“可能半年,可能一年也有可能四五年。”
说到后面,沈序秋眼底里好不容易骤停的飓风愈发肆意。
“池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又开始了熟悉的压迫感,池绿咬唇:“是你问我的。”
他语气不太友好:“说点我能做到的。”
“这我保证不了,我不想两天后在你眼里又成了言而无信的烂人。”
“……”
就只能坚持两天吗?
池绿抿唇,说出了唯一要求:“那要经过我的同意,你既然喜欢我就要尊重我。”
沈序秋难看的面色这才柔和下来。
嗅了嗅她发间的馨香,不疾不徐地说:“我会尊重你,池绿。我想要的能给么?”
池绿知道他说的是‘不躲他、爱他。’
对上他乌黑炽热的眸,他眼底翻涌的浓烈几乎要把她烫伤,她喉咙哽着,心脏一缩一缩。
他大费周章把她找到,发疯一样要带她去登记领证,眉眼认真地说不是因为仇恨是因为喜欢。
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份爱。
他那么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叱诧风云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乞讨那份爱。
他没人爱么?
池绿很迷茫。
人心是肉长的,小叔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到令她厌恶。
如果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她垂眸,点了点头,心脏像被什么从角落一点点攥住,快要呼吸不过来。
“别点头。”沈序秋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下唇,从唇角到唇中来回,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上面:“说出来,说给我听。”
他的拇指指腹在她的唇游离,冰凉的指仿佛随时侵入她的口腔,她只要微微抿一下就能含进嘴里,她拧眉摁住他的手腕不许他乱动。
思绪已经被他搅乱:“我会的。”
沈序秋挑眉,明显不太满意:“说完整。”
池绿的喉咙有点涩,她舔了舔唇,听见自己发虚的声音弱弱的没什么底气:“我会爱你。”
我会爱你。
是从她声道发出的声音,沈序秋整个人一热,死气沉沉的血液沸腾了起来,黑眸蓦地起了丝贪婪,“再说一遍。”
池绿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有诚意,机械地重复着五个没有感情的字眼:“我会爱你的。”
我会爱你的。
我爱你的。
我爱你。
沈序秋自动屏蔽掉中间和尾巴的字,又觉得听不够似的:“再说一遍。”
池绿不知道他那根筋搭错了,头皮发麻地说:“我会爱你的。”
听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嗓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沈序秋幽深的眸呷着炽热浓郁的温柔,唇角勾起弧度,捏着她的下巴要凑上去,她偏头巧妙躲开了。
声音闷闷的,“你刚刚才答应我,做任何事情都尊重我。”
他轻哂,捧着她的脸蛋,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看似询问实则诱哄:“能接吻么?”
池绿知道这是他的一贯手段,言语上是尊重,动作可没半分亏待自己。
两人呼吸交融,他薄薄的唇似有似无地触碰到她的唇时她灵活地偏头躲开了,睫毛飞速扫过他的皮肤。
斩钉截铁的说:“不能。”
他乌眸冷下来,下眼睑还有她睫毛扫过时的酥痒,他瞧她慌张颤动的睫毛。
“不接吻不上床还能叫情侣么?池绿,不能只有我单方面满足你的要求。”
“要经过你同意才能上床我答应了,你可没说也包括接吻,临时加条件对我来说不公平,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接吻和上床你只能选一个。”
池绿就知道沈序秋从来不会委屈自己,钻字眼找漏洞,商人那点阴险狡诈在这方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就是涉世未深,才会让他有可趁之机。
沈序秋扣住她的后颈,温柔又强势地问:“嗯?选哪个?”
池绿讨厌他这副装模做样的面孔,明明知道她会选那个,非得假惺惺问一句。
她指尖微微烫,面颊全粉了,连带着锁骨都是粉的,羞赧地吐出三个字:“选上床。”
沈序秋眼尾拖着慵懒的笑,语气有些流氓:“你得说清楚啊,是现在可以脱了你的衣服做么?”
“不是的。”池绿双手撑在他胸膛,以防他又一言不合扯衣服,不小心撞上他缱绻的黑眸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
真想不管不顾咬他一口狠狠出气。
她又怂不敢咬,抿唇怯生生地瞪他。
他眸光一暗,空气里有喉结滚动的声音,他的黑眸跟着薄唇一起压了过来。
时而温柔细腻地嘶咬,时而霸道强势地缠绵,吻得难舍难分-
最终没有去新西兰,沈序秋一时兴起让池绿带他去之前居住过的沿海小镇。
池绿早上在出租车里才跟房东说要退房,上午却反悔说还要再居住几天,好在房东没有意见。
沈序秋进屋后径直去了池绿睡过的那间房,房子里的床单被套都是池绿睡过的。
他倒头入睡。
看上去很久没好好睡上一觉。
池绿倚在门口,这会十分确定那架无人机肯定是沈序秋安排的。他光明正大地监视了她好几天。
演都不演,直接就奔着她睡过的房间。
她已经不想再去探究她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究竟是哪一环出差错了。
客厅里面池盛泽心情郁闷地在喝酒。
池绿已经很久没见爸爸这样喝酒了。酒是昨天隔壁三个女孩举办生日宴后剩下的多余的,她们热情地塞了两瓶给爸爸。
池绿一把过去夺过酒瓶:“爸,你怎么又喝酒了。”
池盛泽颓废地靠着沙发,抬头郁闷地看着女儿:“小月亮,爸爸真是太没用了,让你受委屈。”
他身为父亲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当沈序秋要房门卡时只硬气了几分钟就交出房卡,让他带着妹妹逛逛真就带着妹妹去玩。
可能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沈序秋给他们的帮助真的太大了,工厂在他请人打理后生意日渐好转蒸蒸日上,妹妹不仅进了花城的幼儿园在别墅吃得好住得好,心脏手术也是多亏了他,就连池志安也顺带着好起来了。
似乎家里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池绿生活在深水火热。
池盛泽心里很矛盾,他是觉得沈序秋这人对池绿不坏,有钱有势,样貌也是万里挑一,如果女儿能跟他在一起起码以后的生活有保障。
但女儿对这些身外之物并无感。
池绿知道爸爸是在忏悔,她没再说什么了,如果他心里能好受些,便任由他喝个烂醉如泥。
沈序秋虽然很困但睡得不沉,手机响起第二声铃时立马醒了,掀起惺忪的眼皮见池绿正站在床头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机按掉铃声。
他心里泛起一丝软。
抓住她的腕将她一把拉下,她毫无防备地跌在他胸膛:“谁让你挂我电话?”
“你不是在睡觉吗?”
“心疼我被吵醒?”
池绿没应话,她只是刚好进屋拿笔记本刚好听见铃声,顺手关掉。
沈序秋又想凑上去亲她,铃声及时地响了,他一边箍住她一边滑动绿色按钮,垂眸睨她的黑发,浅浅地吸气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吸入肺。
“沈董,出事了。”
声音是外放的,蒋霖的声音在屋子里很清晰。
沈序秋不太在意地嗯了声,嗓音是未睡饱的困顿:“什么事?”
“您把池志安安顿在医院的事情暴露了,云维股价大跌,沈敬驰很动怒,让您赶紧回来。”
沈序秋嗤了声,“让他等着。”
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下,似乎在害怕什么,脸色瞬间苍白。
他眯了眯眼:“池绿,你抖什么?”
【作者有话说】
老沈:老婆亲口说爱我。
呜呜,抱歉来晚惹。该死的,我再也不大意惹
56☆、真相
◎没人比你更可以。◎
明明抖动的幅度不大,但还是让沈序秋察觉到了,他一向敏锐,何况还是贴在他怀里的人,别说她微微抖,她就是睡前迷糊蹬了一下脚他都能知道。
池绿是做了坏事心虚得抖,从听见蒋霖说云维集团股票大跌开始就很紧张。
她之前找杨靖帮忙报道爷爷是沈序秋的养父,没想到会刚好在这个节骨眼被爆出来。
而且事情好像闹得很严重,股票都跌了。
本来私生子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搬上来台面就是会很让人大跌眼镜,何况沈序秋执掌整个云维集团,他的个人与云维集团是紧密相连的,投资者对他的信任往往会直接影响股价表现。
听蒋霖的口气沈敬驰似乎雷霆大怒了。
不知道沈敬驰以前对池志安的存在是什么态度,现在肯定是想把池志安扒掉一层皮吧。
电话那边的蒋霖也听见了沈序秋对池绿的关心。
非常识时务地没再开口。
须臾,他又听见沈序秋问:“嗯?很冷?”
蒋霖觉得稀奇,能让沈序秋这样有耐心地再三询问也就只有池绿能做到吧。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实在很难想象。
小姑娘的嗓音柔柔弱弱的:“不冷,我饿。”
“你明明是冷。”
接着是什么不堪重负发出咿呀声,男人鼻尖倏而喷出一丝笑意,嗓音是温柔打趣:“躲什么?嗯,乖乖待着别动。”
“继续说。”
声音又恢复了严肃正常。
蒋霖恍然回神,“市场信心受到打击导致股价大幅下滑的原因是庄家诚撤资了。”
庄家诚。
听到这个名字,沈序秋拨弄着池绿黑发的手一顿,小姑娘在竖着耳朵安安静静地听,浑身紧绷得厉害,贴在他胸膛的小手紧紧地握成团。
他低头,亲昵地用唇去丈量她颤抖的睫毛。她出奇地听话,不躲也不动,非常反常,好似做了坏事怕被挨训。
云维的商业模式多元化,涵盖低空经济、能源、风电、新兴等多个领域。这种策略在某种程度上有助分散风险但也会面临更复杂的市场挑战。
不过,对于沈序秋来说其实股票的暴跌是九牛一毛。
云维的商业帝国不至于扛不住这点伤害。
只是庄家诚不太一样,他为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Temasek效力,Temasek作为全球知名的投资机构,投资决策往往被视为市场风向标。
庄家诚这边撤资,难怪沈敬驰会动怒。沈敬驰为了拉拢和庄家诚之间的关系耗费了不少钱财,之前还想让他跟庄家诚的女儿联姻。
“一个庄家诚而已,沈敬驰供着我可没这闲工夫。”
“青鸟发布会提前一个星期,市场部、营销部把动静弄得越大越好,财务划给他们的几千万我要在发布会结束后24小时看见成效。”
蒋霖明白为什么沈序秋会提前发布会时间,庄家诚撤资已经是既定事实,要挽回损失的最佳方法是用实力说话,云维旗下的宇航股份有能推动整个行业技术颠覆性创新的芯片,随着产能对于技术的转化而获得极大的商业价值和市值。
“好的。”蒋霖回应道:“我立马让相关工作人员准备”。
挂了电话,沈序秋气定神闲地揉捏池绿的耳垂,随意地问了句:“怎么不打耳洞?”
想给她买珠宝都少了花钱的地方,耳夹只适合在宴会上戴那么几个小时,时间久珠宝的重量会把耳垂拉伤,她细皮嫩肉的。
池绿心不在焉地回答:“会疼的。”
沈序秋轻哂:“那就不打。”
“蒋霖不是要你回去吗?什么时候回去?”
“不着急。”沈序秋将脸埋进她脖子,亲密地用鼻梁骨蹭了蹭:“担心我公司出问题啊?”
“小风小浪。”
池绿想问问爷爷的事情,欲言又止,被沈序秋蹭着的肩胛骨痒痒的,又听见他似乎低声笑了下:“小月亮,怎么那么乖啊?嗯。”
听见他不正经地喊小月亮,池绿皮肤莫名起了鸡皮疙瘩,她想起之前跟他耳鬓厮磨的那些夜晚,他也是用这样温柔又色气十足的口吻喊她小月亮。
“记得你小时候闹着要改名叫池月亮,不让改还绝食,饿坏了跑来找我妈,把她给我煮的三鲜面吃光了。”
池绿脸蛋红温,是四岁那年上幼儿园,班里的调皮男同学说她的名字难听。
她从学校闷闷不乐地回来,闹着爸妈改名字,爸妈不给改她假装绝食偷偷摸摸去隔壁找橙姨开小灶。
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估计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才十三四岁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她把他的那份食物吃了一半所以记仇吗?
提起小时候的事,池绿对他多了一点亲切感。
“还好没改,不然我在床上该叫你什么才能比较亲密啊?”
又开始说荤话,池绿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
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他摁住:“我们来聊聊天,谈谈心。”
“我妈编的红绳断了,你是不是要再给我编一条啊?”
这她没法反驳,是她亲手扯断的。她多少愧疚。
虽然归结到底是他吓到她了。
“我编的可以吗?”
能和橙姨编的相比,让他像宝贝一样戴在腕上出入办公室和谈判桌那么重要的场合吗?
“你是我女朋友,没人比你更可以。就当七夕礼物,行么?”
七夕礼物。
池绿想着既然她答应沈序秋以后要跟他好好恋爱,好好爱他,那他七夕想要一条红绳当礼物也不过分。
距离七夕还有半个多月,她还有时间去学。
池绿听着沈序秋恳求的语气,鼻头有点酸酸的,像是喝了一口苹果醋,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小叔好像是没被人真正爱过。
他的母亲橙姨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也包括他。
可到底是血浓于水,橙姨再怎么冷淡也是小叔曾经的依靠,特别是在橙姨抑郁症躯体复发严重到精神恍惚,经常不认识人的那几年,对橙姨的感情估计更加复杂。
有心疼有怨恨。
所以才会那么珍惜那条红绳。
他从那条红绳里感受到了橙姨的母爱。他的母亲并非不爱他,只是被两个男人折磨得精神痛苦,没办法去爱。
他没被人期盼地、热烈地爱着,自然也不懂怎么去爱人吧。
差不多傍晚快日落,沈序秋和池绿十指相扣走出民宿。池蓝望着姐姐和小叔的背影,在院子里托腮蹲着气呼呼。
她也想去海边玩,小叔不许,她怕小叔。
池盛泽在屋里忍俊不禁地看着小女儿:“好了,快进来。爸爸陪你看动画片。”
池蓝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屋,委屈地钻进爸爸怀里:“小叔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小叔和姐姐要约会啊,你跟姐姐玩了那么多天,就可怜可怜小叔吧。”
“那也可以带上我呀。”
“蓝蓝不喜欢跟爸爸在一块吗?”
“不是的。”池蓝低睫:“我就是想去踩浪花。”
池盛泽摸摸女儿的脑袋:“那爸爸陪你去踩浪花?”
池蓝摇摇头:“我答应了小叔不出去。”她抬头,脸上乌云一扫:“爸爸陪我看动画片。”
走出民宿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是海边,路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正值夕阳,天气已经不那么燥热,但牵着手还是会有点闷,池绿有些不大自在。
因为是第一次跟沈序秋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
谁又能想到今天凌晨她还想着要出国,要去一个没有沈序秋的国家。
甚至在酒店还起了争执,然而短短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若无其事地牵手并肩而行。
宛若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他们的关系就跟花城夏天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池绿仔细一想,小叔还是挺好哄的。
只要顺着他的意,他就不会计较。
“嗨!姜鲤!”
不远处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是住在隔壁民宿的三个女孩,她们在路边买烧烤。看见池绿便挥手打招呼。
接着,三个女孩的目光立马被沈序秋吸引,很快便愣在原地。
她们在风电公司天越股份上班的最后一天看见一个众星捧月般的男人冷着脸从小初总的办公室出来,然后小初总被软禁在办公室一天,第二天便去了非洲开发风电。
那个男人从相貌到气质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在公司看见的男人气场生冷,而池绿旁边的男人眉宇略带几分柔和。
池绿从她们惊讶又狐疑的目光中大概也猜到了她们在想什么。
她多少有些尴尬,不知要如何解释。
或许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她们就再也不会遇见。
海边很多人,嬉闹嘈杂。
两人像普通情侣那样牵手在沙滩散步,夕阳落山进了沙滩边的一家甜品店。
店里扫码点餐,沈序秋用手机扫码后给池绿选,过了几分钟店员端了一杯饮料过来。
池绿喝了一口对上沈序秋虎视眈眈的眼睛,“你没点吗?”
沈序秋的眼神不算纯粹:“想喝你的,行么?”
他也不是第一次抢她食物。
池绿点头,把饮料推到他那边。
然而后颈被大掌扣住,他温热的唇压了过来。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喝你的’,她压根没法专心接吻,耳边是陌生男男女女的欢笑议论声,她真怕有人说她们不知廉耻。
她睁开眼睛轻扫睫毛发现小叔一直没闭眼,落日粉色云霞洒进他漆黑的眼瞳,像渡了层甜雾,为他冷淡的眼底增添柔情。
池绿心跳漏了一拍,怕被他数落似的忙不迭地闭眼缓慢回应他。
细细地、柔柔地吻。
饮料喝完,暮色四合。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身后有一个女生喊住了她们。
她有些紧张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在拍夕阳,不小心拍了几张你们的照片,或许你们要吗?需要的话我可以传给你们。”
池绿看了照片脸蛋涨红,两张是她们在接吻,两颗脑袋几乎融为一体,背景是一片浪漫梦幻的粉色天空,她的双手攥着他的衣领。
动作亲密,画面唯美。
两张是沈序秋抱着她的肩看日落。
俨然一对热恋小情侣。
沈序秋低睫看着相片,满意地夸了句:“很好看。”
“你号码多少?我过两天让人打给你,送一台飞行相机作为答谢。”
女生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就是随手拍的。”
“公司的新产品正要收集客户使用体验,还得麻烦你做份调查。”
有了理由,女生笑着接受:“那谢谢你了!”羞涩地看了看池绿,再次感觉天上掉馅饼:“你男朋友真好!”
池绿浅浅一笑没应话,飞行相机是公司产品,别说送一台了,送几百台他也不亏钱-
回到花城星月湾别墅,沈序秋把池绿的手机还给了她,手机是充满电的,打开微信好多消息。
池绿看着这些小红点,宛若隔世。
有几条是林白韵发来的,她不知从哪里知道沈聿初去了非洲,很是着急。
【池绿,能看见消息吗?真的不能跟你男朋友求情吗?】
【你在美国就不用这个微信了吗?】
想起沈聿初,池绿又有点愧疚。
她不太敢在沈序秋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何况这个男人还帮忙把她送去国外。
按沈序秋睚眦必报的性格只是把他调去非洲已经是轻的了。
她要是再提起沈聿初,他恐怕就不是去非洲了。
她其实知道林白韵喜欢沈聿初,身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如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白韵,只好先暂时搁置。
她先给庄意柔打了电话。
庄意柔那边听见池绿的声音尖叫了一下,得知她回到沈序秋身边后又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细数时间。
“我的老天啊,你才出去了十天就被抓回来了?”
池绿想了想:“应该比十天还要早吧,他用无人机监视了我好几天。”
光明正大地监视。
庄意柔啧一声,想起什么轻轻叹息:“前几天打高尔夫时突然有人请我过去聊天。”
“我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要钓我,过去一看沈序秋气定神闲地坐在VIP休息室喝茶,桌面摆着几个爱马仕包包,就是帮你卖出去的那几个。”
“开口就问我要么。”
“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假装淡定说不要。”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为什么?不爱喝茶么’。”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问我要不要喝茶!但他面前那几个包包明明是我帮你卖出去的那几个啊!”
“我离开后又不敢联系你,就去问Eric,Eric说没遇见什么可疑人。”
“他后面确实也没动静,我就以为他只是暗戳戳提醒我别多管闲事帮你卖包包呢!”
“他估计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吧!”
“给我虚晃一枪,让我每天惦记这事,寝食难安。”
池绿想了想那个画面,已经能感受到庄意柔被吓坏后的忐忑心情。
沈序秋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要庄意柔各种揣测。坐立不安。
“他那个私生子的丑闻不是爆了吗?我还让我爸爸撤资添油加醋了一把。”
“就是想让他分身乏术,没想到他早就找到你了!”
庄意柔原本是想借此分散沈序秋的注意力,求爸爸撤资就差绝食。
池绿想起在福城民宿沈序秋接的那通并不以为然的电话。
内心很感动:“谢谢你意柔。”
“没事,我爸也没真的想撤资,只是发了个虚假新闻。”庄意柔沉默几秒:“总之,欢迎你回国!我们还能继续做同学!”
池绿来到衣帽间,果然在墙柜里看见那四个被她偷偷贩卖出去的包包。
她总算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只能怪她太大意了。
以为沈序秋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其实有关她的一切他都是默默记在心里。
池绿约林白韵见面是在回花城后的第三天。
在安静的咖啡馆。
林白韵消瘦了一圈。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谈沈聿初的事情。林白韵抿了口咖啡后忽然语出惊人。
“池绿,你要是真想离开他,最好的办法是送他去坐牢!”
池绿慌了一下,反射性看了看周围,瞪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这话是从林白韵口中说出来的。
“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一定能找到让他进去的证据啊。”
“林白韵!”池绿打断她的胡言乱语,觉得她糊涂了:“你是不是没睡醒?”
且不说沈序秋执掌那么大的商业集团,背后的法务团队都是顶尖人物,哪怕公司真的不干净也不会留下痕迹。
他那么多商业竞争对手都没找到他的漏洞,又岂是她美人计能撼动的。
池绿也相信沈序秋不会在生意上做违法违规的事情。他没必要也不会这样做。
“我看你才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林白韵冷笑了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把侄子送去非洲,把他叔叔送去监狱。”
她哽咽了一下:“还有我爸爸。”
后面五个字令池绿脊背一凉,有些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林白韵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把一切摊牌。
听林白韵悲伤地娓娓道来一切,池绿恍然想起去年在奎里酒店对沈序秋行凶后被抓的男人。
她目光冷了下来,陈述事实:“如果我没说错,是因为你爸爸背叛小叔在先,是他窃取了产品的核心技术,他本来就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林白韵咬唇,她已经把底牌托出,对面却是站在真相那一端,一点也不可怜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她忽然对学新闻学的人产生一丝敬意。
这就是新闻人会追求真相的眼睛和语言吗?
她有些失望和害怕:“那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活该吗?”
池绿一愣发现自己过于理智和冷静:“白韵,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因为沈聿初和伯父对小叔意见有点大,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再好好聊聊。”
“我还以为我们是同仇敌忾的,但你好像舍不得他带给你的优渥生活。”
池绿皱眉,真没想到林白韵会这样想她。
她想起两人的相识相知,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是因为小叔才想要跟我做朋友的?”
林白韵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没应话算是默认。
咖啡馆甜美的轻音乐不轻不重落在池绿心底,她却听出了一丝悲哀的味道,空气里的咖啡香让她有些恶心头晕。
“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沈聿初的事情我会找机会跟小叔说。至于你爸爸,他窃取核心技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林白韵还是不肯死心,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那你不想离开他了吗?”
57☆、愿意
◎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林白韵问出这句话时池绿内心是没什么波动的。
她才刚被小叔抓回来,知道他的手段和能力。只要他想找,她就跑不了。
何况有了逃跑前科小叔肯定不会太放任她自由,比如他现在已经知道她和林白韵正在咖啡馆聊天谈心,至于谈的什么内容他或许不知道又或许知道。
全在于他想不想把事情摊开。
他觉得没意义便不会仔细追究。
他那么严谨掌控欲又强的一人,早就把她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能让林白韵继续转悠肯定是知道她没什么威胁,不然林白韵接近她的第二天就会被警告。
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池绿能理解林白韵接近她后时不时打探她和沈序秋的感情状态却迟迟不坦白,她不仅在观望也在纠结,她知道自己父亲是错误的,又觉得再怎么错也不应该入狱。
人性就是如此,在真相面前永远会偏袒自己的至亲。
池绿自己也是。
小叔对她是用了强的,但不可否认他给爷爷找了最好的康复团队、给妹妹请了优秀的心外医生、帮爸爸打理厂子。
他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
她更不可能为了逃走在背后插他一刀。
林白韵从池绿的沉默里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语气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一时太着急了,沈聿初是他侄子却直接被调去非洲,我爸爸又因为他还在监狱,而你是我的朋友,也被困在他身边……”
“我身边所有人都是因为他……”她欲言又止,估计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变得不幸。”
“让我觉得他是个毒瘤。”
“就因为他有权有势,你们无法反抗被迫听话。”
“你确定,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池绿此刻也很平静:“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查税是税务局要做的,不是我们在这儿揣测意淫,你没有证据就不要那么快下定结论。”
“不是查税。”林白韵低睫思忖片刻,抬起头后正色道:“如果是性.侵呢?你以身入局把证据公之于众,网友会讨伐他的。”
池绿再次被林白韵的想法震惊到了。
浑身不寒而栗。
她想起来之前在学校粒子研究楼的休息室,沈序秋抱着她亲热时林白韵忽然闯了进来,一脸无辜地说‘不好意思’。
她也不想用坏心思去揣测林白韵,但事实摆在眼前——林白韵根本就不是无意间闯入的,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用美人计让沈序秋身败名裂。
奈何沈序秋对她没兴趣,她也喜欢上了沈聿初。
这事就搁置了。
“池绿。”林白韵抓住池绿放在桌面的手:“只要你愿意,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太易如反掌了,就是对你名声不太好。”
池绿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妩媚的脸蛋,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她很漂亮,是能用美貌当武器的攻击性漂亮。
看久了,池绿忽然不认识这张脸。
林白韵曾经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想让她继续完成。
池绿收回冰凉的手。
林白韵盯着她抽走的手,担忧地轻声问:“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他这样对你,你还能喜欢他?”
这确实是一个能让沈序秋名声变差变臭的好办法。
就算不会入狱也会元气大伤。
但她为了逃跑这样做有用吗?或者说有必要这样吗?
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
“白韵,恕我没办法按你说的这样做……”
林白韵有些不理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无论我去哪只要他想找一定能找到。”池绿语气平静:“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伤害他。”
林白韵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反问:“难道你是自愿的吗?”一字一句钉在她身上。
池绿蜷着手心低睫,眼前咖啡和牛奶分离得很漂亮,褐色液体倒映出她的脸,皱着的眉宇心事重重。
“我不想跟别人谈论这些私事。”指甲盖陷入皮肉,有些轻微刺痛感。
她想了想,还是看向对面的女孩,郑重地说出口:“我不会昧着良心的。”
是的。
听了林白韵一番话之后池绿想明白一件事情——她不反感小叔碰她,只是很不喜欢小叔的霸道强势掌控欲以及在床上不听她的话。
小叔他愿意改,也正在改。
她答应过要好好爱他,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池绿,你真是糊涂了。他看中你现在年轻有姿色,强迫你跟他恋爱,等你再过两年年老色衰也能强行把你踹开!你跟他讲什么良心啊?你跟他讲良心就只有等着抛弃的份!”
“与其等着被抛弃,为什么不自己反抗?你的大好年华难道要毁在他手里吗?”
池绿不认同她这句话:“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一定是被抛弃的那一方。谁抛弃谁还不一定。”
从咖啡馆回到星月湾,池绿还是没能消化完林白韵的事情。客厅里面传来梅姨和池蓝包饺子的欢笑声。
自从回了花城,池盛泽也待不住,先是回了一趟浮邻,今天发消息给池绿,说他打算去把国内的山爬完。
短时间内一家人又要分开。
池绿有时候都在想,池蓝和她如今生活得还算可以,是不是爸爸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两个女儿都不用他操心,不教不养。
有人会替他打理好一切,每个月还有钱源源不断入账。
所以在沈序秋找到他要房门卡的时候,他才没有表现出很抗拒。
池绿不去深思,只能安慰自己——爸爸也是希望她们生活无忧无虑。
池盛泽是远离战场和硝烟了。
但她还在风暴中心。
关于沈序秋是私生子的新闻已经人尽皆知。杨靖当时的报道配了一张沈序秋的照片。
云维集团掌权人的模样彻底曝光在大众视野。
图片里他从劳斯莱斯下来,锃亮的黑色皮鞋,垂顺合身的西服裤,气场极其强大,一张俊脸阴沉沉,眉宇微微拢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生冷模样。
网友的关注重点全在沈序秋的脸蛋。
【是私生子又怎么了?私生子又不是他造成的,他自己凭本事又帅又有能力!】
【虽然私生子继承家族企业真的荒诞,但也不是不行啊!】
【接手亲生父亲的集团后也没忘记救治养父,我觉得他很有良心啊。】
所有言论都是两边倒,一边是觉得沈序秋有颜有能力掌权集团没什么不合理,一边是认为私生子就不应该待遇那么好,让原配的孩子怎么办。
最终话题变成混乱的名门。
名门圈大佬们各种恨海情天全搬出来当饭后闲谈。
也算是转移了一波注意力。
沈序秋这几天早出晚归好像也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件事情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已经过了负面舆情处理的黄金48小时,他似乎并不打算理会网上的八卦。
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的决策。
捂住网友的嘴又不会让他生财生钱。
沈序秋进来书房时,池绿正伏在案面用ipad看某字母网站博主说豪门八卦。
旁边是一摞西语资料。
上次去沈亦琛家吃饭,赵青沫建议她学一门小语种,到时候进入电视台比较有优势。
让她在阿拉伯语、西班牙语、俄罗斯语里面选一门,她纠结了很久,去听了几节课,看来是选了西班牙语。
现在书没翻几页,在这看八卦。
沈序秋捏了捏她的脸,她惊慌地抬头,不好意思地暂停视频内容。
他将她抱在腿上,睨了眼西班牙语的书籍:“要学西语?”
池绿点头:“今天去听了一堂课,觉得那个老师说西语很好听。”
“既然决定了,开学后我请个西语老师周末来别墅给你上课,你也懒得出去。”
池绿没拒绝,去哪里上课都是用他的钱,不如听他安排。
“我下午去看了爷爷。”
沈序秋没应话,静静地听她说。她垂着扑簌的睫毛,白嫩的肌肤在水晶吊灯下细腻如羊脂玉,红唇一张一合:“爷爷现在康复得很好,医生说再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但是我想着他现在回浮邻孤苦伶仃的,也要请人照顾。”
她抬头,一双清澄的眼睛像满月之下的一汪泉水:“小叔,能不能让爷爷在花城住。”
沈序秋先是探了探她的额头:“就因为这件事,你晚上没食欲?”
梅姨说池绿今晚没吃几口,看上去病怏怏的。
池绿低睫掩盖心思,她其实是因为林白韵心情不太好,又不能让沈序秋知道只能搬爷爷出来。
她细细地嗯了声。
“还以为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呢。”沈序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只要不是住进来家里,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我让秦朗找个适合地段的房子,你到时候去看看。”
“现在能开心了?”
真没想到沈序秋会那么轻快地答应,池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真的为了她,一直在对疾恶如仇的爷爷妥协。
她忽而觉得愧疚。
池绿前两天有问过爸爸一些事情,池盛泽提起李念橙也感到很可惜。
爷爷和她结婚时并不知道她怀孕,也一直以为沈序秋是亲生儿子,一开始待她们母子也是很好的。
直到沈序秋5岁那年爷爷才知道真相。
爷爷年轻时在沈敬驰公司工作被他羞辱过,一直怀恨在心,得知自己疼了几年的儿子竟然是沈敬驰的顿时天塌了,耻辱又怨恨。
嫉妒沈敬驰能和李念橙有儿子,多次想把沈序秋扔掉送人,是橙姨以死相逼才护住了他。
爷爷要面子,不让橙姨告诉沈序秋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对他态度也一落千丈。
发现橙姨不肯再生孕,一直在偷偷吃避孕药时爷爷彻底动怒了,把怒火迁移到沈序秋身上。
喝醉酒后经常打他出气,沈序秋也不是那种会站着挨打的人,名义上的父子俩经常干架,还会劝橙姨跟家暴男离婚。
对爷爷没什么父子情的模样彻底把爷爷惹怒,更觉得自己养了白眼狼。
他的右臂就是被爷爷酒后硬生生打断的,整整一年才恢复好。
甚至不让他念书,美名曰读书无用。其实就是不想让沈敬驰的儿子太优秀。
沈序秋初中毕业考到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爷爷怕他出去后不会再回来,以橙姨身体精神状态不好,让他在家休学一年照顾橙姨,顺便进家里的工厂干活。
沈序秋并不觉得读书无用,他脑子聪明,哪怕自学也比别人好,所以在橙姨精神好很多后重返学校也能轻轻松松年级第一。
橙姨结束自己生命前终于向儿子坦白真相,得知亲生父亲是谁后沈序秋要离开浮邻却被爷爷锁在小黑屋,一向身体健康的人忽然生了一场大病。
差点一命呜呼。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在一个夜里偷偷离开浮邻。
再见就是十年后,沈序秋来浮邻迁橙姨的坟。
池绿记得,小叔那个时候又高又瘦又单薄,看着很弱不经风,与现在精瘦有力量的样子完全不挨边。
她在他怀里很娇小。
也很有安全感。
看来沈家把他养得很好啊。
即便沈家把小叔养得很好,也不能忽视小叔在池家受的苦、橙姨的死亡、爷爷当年的狠心。
这些伤害都是无法磨灭的。
沈序秋哪怕要拔掉爷爷的管子池绿也觉得很正常,但他现在不仅不拔管子还要给爷爷提供优质的生活质量。
池绿心里有些酸涩,抬头浅浅地笑,嗓音温软:“谢谢小叔。”
沈序秋用鼻梁蹭蹭她薄粉的脸:“现在有心思吃东西了?”
池绿点头:“想吃的。”顿了顿:“你会做吗?”
楼下厨房应有尽有,沈序秋挽起手腕,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番茄。
池绿坐在用餐厅看他忙活。
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小叔真的会煮面给她吃,他切番茄的姿势很熟稔,敲鸡蛋的样子也很干练。大约十分钟左右就煮好两碗面条。
池绿不爱吃葱花,所以他没加香料那些。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池绿面前时,她饥肠辘辘了起来。
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尝了口却被烫到吐舌头。
沈序秋给她递了杯牛奶,没收她的筷子:“有那么饿啊?”
池绿看着眼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就是肚子饿想吃了。”
“只是肚子饿想吃啊?”沈序秋意有所指,眼*尾缱绻着。
池绿居然立马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毕竟之前就听他在某特定的场合说一些类似:‘你这是没吃饱’、‘都吃下去了’、‘小月亮肚子好能装’、‘好贪吃’……
她怔愣两秒后低头被面条的热气熏着,轻易就泛红。
他就是爱跟她说一些混不吝的话。
沈序秋抬起她的下巴:“别被热气熏坏了。”
“你把筷子给我,我自己慢慢吹。我又不是吃云南菌菇会中毒,你怎么还把我筷子抢了,我用手抓面啊?”
沈序秋难得听她一口气说那么多抱怨,轻声笑了下把筷子给她:“别把舌头烫坏了,接吻没知觉我会很吃亏。”
池绿假装没听见,吹着面条。
终于吃上了一口,番茄鸡蛋味很浓郁,面条很清香,没想到小叔的手艺那么好。
“喜欢吃啊?”沈序秋看她一声不吭地吃,几乎快消灭了半碗:“以后我下班回家天天给你煮宵夜。”
池绿摇头:“我又不是每天都饿。”
“那你留着肚子不行么?”
池绿看他好像很想跟她吃宵夜,或许说很想展示厨艺,“那你会煮什么面?我不可能每天都吃番茄面吧。”
沈序秋懒懒地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说:“每天不重复。”
每天不重复那很有诚意了,池绿也不好再拒绝便点点头。
然而后面那几天沈序秋每天忙于工作很晚才下班,等他回到家,池绿已经陪着池蓝睡着了。
日子一晃8月底快要开学,池绿某天上午在林白韵的请求下陪她去监狱看望父亲,从监狱出来就生病了。
不知道是监狱磁场不行还是林白韵又一次提起之前的建议。
病怏怏地养了两天。
秦朗来别墅拿一份文件,见池绿裹着羊绒伏在书房案面睡得正香,旁边放着一碗见底的中药,空气中还有中药的苦味。
把她喊醒,让她回房间睡。
池绿迷迷糊糊抬头,得知秦朗的来意后说要跟他一起去公司。
她明天就要开学了。
编织好的红绳一直没机会给他,想亲自交到他手里。
感冒喝了中药容易犯困,在劳斯莱斯后座睡到公司楼下。
池绿不是第一次来云维集团总部,上半年,沈序秋见她下午没课也会时不时让秦朗接她来公司,公司的人几乎都认识她。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沈序秋的办公室往沙发一坐又开始犯困。
沈序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身后跟了四个核心技术人员,还在探讨产品的内容和可突破的技术,突然听见一向严肃的董事长嘘了一声。
隐隐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正在说话的人立马收声。
众人顺着沈序秋的目光看去,沙发上躺着一个小姑娘,白色连衣裙裙摆像栀子花般垂落,如瀑布的黑发在上半身披散开,娇瘦的身子蜷缩着,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踝十分纤瘦。
白皙的脸蛋软乎乎,唇瓣没什么气色看着有些憔悴和疲惫,倒是睡得很安稳。
他们老员工都认得这位,是可以随意进出董事长办公室、被沈董捧在心尖里的人。
沈序秋压低了声音,漆黑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沙发:“先出去吧,待会再谈。”
四个员工面面相觑,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好的。
最后一个员工带上门时忍不住窥视地往里看,他们一向高高在上的沈董在小姑娘面前蹲下,将睡熟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抱起,生怕惊醒了她。
办公室的一面壁橱别有洞天,打开后是一间带床的休息室,沈董抱着小姑娘往壁橱的方向走。
关上门后,几人在门口不敢置信。
“瞧见了吗?也就只有她能让面冷心硬的沈董柔情似水了。”
“对啊,什么时候见过沈董说话那么小声啊?还以为我幻听了!”
“而且抱她像抱艺术品似的怕碎了,啧啧。”
“下午能轻松一阵咯。”
“可不嘛!希望她天天来!”
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面,池绿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就睁开眼醒了。
她睡得迷迷瞪瞪的,软绵绵地喊了声:“小叔。”
小姑娘皮肤塞雪,温软如玉,沈序秋视线扫过她泛白憔悴的唇,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地亲了上去。
池绿感受到他翻涌的热烈瞬间清醒,她喝了中药,总感觉还有中药味,有些抗拒他的舌尖,但他丝毫不在意地追逐。
渐渐的,那股中药味便被他的气息冲散了。
他抱着她,斯文的外表下是要将她撕裂折断的凶狠。
“套,避孕套,在包包里。”
池绿的嗓音黏糊糊的。
沈序秋从两团中间抬头,眼神黯了下来:“哪个包包里?嗯?你来见我还带套啊?”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周末会多更的[爆哭]
58☆、别急
◎我是你的。◎
池绿并不是特意带套的。
是很久之前放了两枚。
那时候沈序秋刚开荤,无论何时无论地点都要试试。
池绿放在挎包里以防万一,未料沈序秋比她更乐衷放套,车里、浴室、放映室,他想在哪做哪里就有。
她准备的这两枚今天才派上用场。
“我生病了。”
池绿仰着脖子任由他黑发乱蹭:“没力气还会传染。”
“你什么时候出过力啊?”沈序秋本来也不想折腾她这个病人,只是想尝点甜头,没想到她不仅误会他还主动说有套。
他在她身上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轻点。”
他的双臂撑在上方,又深又重地吻她。
她体温很高像小火炉,现在这种炎热天气也能感冒,真不知身体怎么那么弱,怎么养都娇,喝了几个月的中药全白搭:“池绿,你是不是背着梅姨把中药都倒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
池绿白皙的脖子黏着乌黑的湿发,呼出的气息是滚烫闷热的。
提起中药,与他肆意纠缠的舌尖仿佛都染上苦味,她又软又绵地呜咽了声:“我每天都喝的。”
尾音消失在他炙热缠绵的深吻中。
柔软的被褥似8月底的云,在他脊背上方轻轻柔柔地飘着。
池绿什么都看不见,在他的攻势下浑身紧绷着,感官格外清晰,她能感觉得到他猛沉的呼吸,微微绽开的蕊沥出冰凉咬住嵌入。
柔软的被褥上长出膝弯,白皙的脚背陷入压实,后颈被大掌握住,避免她的额头撞到床头。
她被抛到高空又坠下,重复几次后眼前阵阵发白,什么都听不见。
耻骨在她的臀一锭一澈,碰撞里夹杂着一声声无力无意识地小叔,裹着绵绵的哭腔。
沈序秋睨她被泪晕得可怜兮兮的脸,笑得散漫宠溺,倾身去吻她脸上的泪,极其温柔,泪却越吃越多:“哭什么?是舒服的还是难受的?”
池绿脸蛋跌在被褥,鼻息错乱,压根吐不出字。
沈序秋覆上去搂住她的细腰,爱怜地吻她唇角,嗓音暗哑:“嗯?回答我。”
他扣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紧紧扣住,见她用完就不说话便狠狠地锭了下,她刺激得呜咽,干哑的声音弱弱的:“舒服的。”
他唇角扯着邪肆地笑,喉结重重碾过,见她实在没力气才撤出。
浑身黏糊糊,被褥都是湿的,她想去洗澡,沈序秋抱着不让,“才刚出完汗,现在洗澡容易着凉,待会儿。”
热烘烘的两人光溜溜粘腻腻地抱在一起,沈序秋本来想跟她说说话,见她很快就沉沉睡过去,便自己掀开被子去洗澡。
神清气爽地回到办公区让刚刚出去的四人进来。
讨论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昨天云维集团的芯片发布会现场有人暴露、质疑云维作为一家上市公司,7年烧了200多亿,用途到底在哪?
全球就那么几家造芯片的,而设计和造出是两码事,云维一直致力于全自研3nm芯片,市值万亿烧这么点钱做研发太正常不过。
现在网友都在揪着这个投资嘲弄,问题本身是不大的,跟产品也没任何关系,只不过树大招风。
很多人也不懂芯片研发的困难。
几个核心技术人员就未来的芯片突破展开讨论。
沈序秋听完他们的议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了点桌面:“设计和造出本就是两码事,用arm公版模块也需要很多设计巧思,大家都是公版核心只有苹果是真正完全不同公版,如果可以同等能效那这公版设计绝对是巨大突破。"
“我还是比较期待云维能从芯片使用者迈向芯片定义者。”
沈序秋再次睨了眼腕表,表的旁边是一串崭新的编织红绳。
“今天先这样。”
会议结束得太突然,众人懵了一秒应声离开。
他们虽然是大直男也能看出沈董换了衣服,衬衫敞开了两粒扣,胸膛上似乎还有冒着新鲜热气的指痕,他们都不好意思多看。
一个男生多瞅了眼沈董腕上的编织红绳,不算复杂的编织手法里嵌着一枚精致小巧的落叶和弦月形状珠子,看着有几分稚气和廉价,像小学在班集体流行的情侣定情信物,跟沈董几百万的百达翡丽腕表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有些好奇:“这红绳好像不是沈董之前那条?不知戴红绳是有什么说法吗?”
如果是能玄学好运发财,那他高低也要去整一条。
沈序秋低睫,动了动腕,红绳旋转半圈:“没什么说法,女朋友亲手编的。”
众人恍然,难怪沈董开会一小时,眼神总是时不时落在红绳上。
原来是女朋友编的,正值爱不释手的新鲜期呢。
沈序秋翻转壁橱,雪白的床中央微微弓起弧度。他出去时她什么睡姿,现在还是什么睡姿,白里透粉的脸乖巧极了,青丝和绸被混合,半截蝴蝶骨从黑白相间的颜色里探露。
他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连人带被单都被烘干了。
虽然不忍还是轻轻捏醒了她,"可以去洗澡了,我抱你去?"
然而浴室花洒砸落,细密雨珠迷人眼,池绿没有任何支撑只能圈住他的脖子当支点,被锭得小腹痉颤,她额头抵在他的肩,缓缓艰难吐息。
撑得实在困难,吟慢慢又带着哭腔。
“小叔,我难受。”
沈序秋抬头目光浓烈地贴在她紧蹙的眉眼,吻她唇角,吻住她吐出的透明欲色,嗓音哑而低:“没吃饱是会难受,别急,都是你的。”
他伏在她耳边,舔.弄她的耳廓,一字一句缓而野:“我是你的。整根都是你的。”
池绿抱住他的肩,被他混不吝的话激得脸红抽噎,往上躲了躲想逃离,但沈序秋不仅不让还摁完伺机的一截。
她彻底被呛住,抓住他的手臂缓了好一阵他才动。
滚在池绿脸上的不知是花洒还是汗,情到浓处时沈序秋喘着的气扑在她粉嫩的脸,他舔掉她脸上的水,眼底是浓烈的、烫人的、炽热的偏执和占有。
“小月亮……”
他几乎失控地重重地呢喃:“我爱你。”
池绿神昏意乱之际心脏猛地一抽,喉咙阻塞了颗柠檬般艰涩,胸口仿佛被烙下一枚滚烫的印。
最后池绿是裹着沈序秋的衬衫出来的,见她累得眼皮都挣不开沈序秋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沈序秋裸着紧实肌肉和精瘦窄腰,浴巾裹到腰间,线条没入浴巾边缘,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手里拿着吹风筒试了温度后才吹在池绿湿哒哒的脑袋。
吹风筒声音不小,她却丝毫没感觉似的,真的是累坏了。
沈序秋给她吹过几次头发,已经轻车熟路,顺着发丝不厌其烦地吹下来,厚重成一片的湿发逐渐蓬松轻盈柔顺。
青丝在白色里铺开,她因是卧趴着,脸颊鼓起一团肉肉,雪白的肩头印着淡淡的红色,指痕和吮咬交织,柔软的胸脯在被褥上压出两个圆润的弧度。
香艳程度跟他刚才握在手里还差很多。
池绿闭眼安稳地听着嗡嗡嗡声,那股扑在头皮的暖流和吹风筒声的落下一起消散,她缓缓撩开眼皮,见沈序秋俯身低头先是凑近她的发丝嗅了嗅,随后虔诚地吻在她的脑袋。
轻轻的吻像羽毛落地,池绿却能感知到他过了很久才离开。
—
大二开学后,池绿课程比大一要多,每天忙碌充实日子过得很快,转眼秋风扫落叶。
学校很早便放了寒假,池绿在老师的推荐下进了花城电视台一档民生栏目实习。
杨靖师姐已经成为电视台一名正式员工,不过,她也不是会一直做下去,她想工作个一两年累积经验再去香港读研。
现在在电视台两人也算有个伴。
这天,两人在电视台食堂吃午餐,忽然进来一群领导,谈笑风生。
杨靖说:“你认识那个短头发的女性吗?姚智惠,国内第一批赴巴以冲突的战地记者,回来后被邀请去凤凰卫视工作,两年内平步青云。”
“我都后悔大一大二没学波斯语了!说不定我也能申请前往派驻巴以呢。”
“哪里有那么容易啊。本来女性去战争现场就很难。”池绿拨掉面条里的葱花,不紧不慢地提醒:“何况你连放鞭炮都害怕。”
“胆子都是练出来的嘛!”杨靖斗气满满:“而且派驻个三四年回国后你的职业生涯不用愁了!”
她看着这张漂亮精致认真挑葱花的鹅蛋脸,羡慕道:“不过你有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想来事业上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我要靠我自己的。”池绿终于把面条里的葱花拨掉了,开始搅拌面条开吃:“他再有能耐也不能把电视台买下来。”
“谁知道呢。”
花城的冬天是阴冷的,冷风刮来极其刺骨,池绿结束一天的实习工作穿着厚实的羽绒服站在电视台门口等秦朗。
沈序秋也在车里,打开车门,见她缩在雪白的羽绒服里露出一双清澄的眼睛,像怯生生的小白兔。
将她拉进车,她身上都冒着寒气:“这么怕冷还说要去看雪?”
“看雪又不冷。”池绿吸了吸鼻子。
她之前看电影《情书》很喜欢里面的雪景,雪山之下以舒展姿态被冰冻的蜻蜓封印着男主的悸动情愫,故事的最后,山脚下积雪融化隐喻着被冰封的终将融化。
沈序秋见她伤感,说有时间带她去日本北海道看看。
看准天气预报,申请境外航线,很快就抵达北海道。
雪是半夜下的,池绿一直守在窗边,看雪花在夜空里飘舞飞扬,她的手掌撑在玻璃,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沈序秋摸到身边没人,扫一圈四周,看见在窗边看得入迷的池绿。
他过去将人圈入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这么好看,觉都不睡了?”
“好看,我是第一次看下雪啊。”
“你喜欢,我们每年都来看。”
池绿没回答他这句话,痴迷地看向窗外:“我想去外面看看,你可以跟我一起吗?”
穿了羽绒服,戴着兔耳朵和针织帽全副武装才出门。
雪夜静悄悄,鹅毛雪飘落、一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北海道的纵深很美,温度寒冷天空是忧郁的深蓝色,耳边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岸边居民和山上滑雪场亮着稀稀拉拉的暖灯,池绿的手放进沈序秋的口袋,两人紧紧挨着迎风取暖。
走了十几分钟,池绿受不了太冷,颤着唇打道回府了。
回去后,沈序求给她煮了一碗姜汤,她坐在窗边一边看一边捧着姜汤喝,这一晚兴奋得睡不着。
沈序秋干脆抱着她在落地窗旁激烈而缠绵地做.爱,壁炉烤着火,窗外下着雪。
结束后两人裹在被子里一起赏雪。
第二天,海滩边落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通往海边的路被雪覆盖得难以辨别,海岸一半积雪一边沙滩,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散步,海风在寒冷的加持下更加凛冽。
池绿在这里找摄影师拍了几张照片,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没想到飞机落地花城机场会在安静少人的机场vip通道口遇见沈聿初。
差不多大半年没见,他黑了瘦了很多也难掩身上那股清俊文雅的英气。他礼貌友好,一点也不诧异地喊:“四叔好久不见。”
叫得很响亮,毫不客气地瞧四叔旁边的女生。
“听说你带池绿去北海道看雪了。好玩吗?池绿。”
沈序秋眯了眯眼,虚虚拢着池绿的腰,唇角扯出一丝笑:“好不好玩,你自己去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池绿也没敢应话,她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沈聿初是从哪里打探到他们去北海道的消息。
是沈敬驰的车来接他们母子。
沈序秋脸色不太好,一路上沉默寡言,送池绿回星月湾后没进屋径直去了沈宅。
沈宅正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到远,沈聿初大大方方地说着在非洲的趣事,引得厅里的笑声不断。
沈序秋迈着大长腿人往厅内一站,强大生冷的气场震得周遭朝着门口一看,瞬间安静下来。
他锐利的黑眸扫一圈四周:“怎么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说好的十二点前又晚了,来月经实在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爆哭]
59☆、陪伴
◎你要换一个◎
一屋子都是沈姓。
他们自幼熟知,长辈看着小辈长大,彼此相互了解、尊敬、敬爱。
聚在一起可以肆意玩笑。
沈序秋的到来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这份亲近和谐。
他从来就融不进去,水和油永远是分离的,永远不可能完全融合。
沈敬驰抬眼看向门口的人,呷了口茶,眼尾的笑意收了几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气氛不对劲。正厅里的男人妇女个个不敢出声,连小朋友都不敢吵闹了。沈敬驰一个眼神沈亦琛立马会意,让她们去外面亭子里听戏曲。
沈聿初今天回来,沈敬驰高兴请了黄梅戏班子回家表演。
原本其乐融融的正厅瞬间安静空荡。只剩下四个男人。
沈序秋随意往离沈敬驰最近的素圈椅坐下,往后一靠,唇角一扯,“要不是在机场偶遇,我岂不是要年夜饭才知道本该在非洲公司上班的小初总回来了。”
他着重咬重偶遇两个字。他可不信有那么巧合。
整个非洲公司几百号人硬是没人把这事告知他一声,可想而知沈敬驰为了孙子有多煞费苦心。
沈敬驰闻言动作一顿,皱眉放下茶杯,“你也知道马上就要过年,聿初这时候不回什么时候回?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团聚嘛,在非洲多不好听。”
被讨论的沈聿初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饮茶。
沈亦琛平时在他们父子中间就是唱白脸的那个,眼下也是开始充当和事佬:“聿初也算是去非洲历练了小半年,你每天忙里忙外的,这点小事还麻烦你的话要那些员工做什么?非洲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
沈序秋冷哼了声,给他上茶的女佣听见后哆嗦了一下手腕,上完茶后便匆忙离开头也不敢抬。
他端起茶杯,垂眸盯着茶汤,不紧不慢地问:“过完年呢?”
“爸爸往非洲那边安排了一个得力干将,聿初到底还年轻,先在这边磨练几年吧,能把这边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都不错了。”
沈序秋没应话,茶水略湿润唇,茶香味浓,有一丝清新的涩味。
他没再喝,放下茶杯。
沈敬驰瞥了眼,注意到了:“白茶不好喝?我让人换成红茶?”
“序秋是喜欢喝红茶,换了吧。”沈亦琛淡淡地说。
“不必。”沈序秋拒绝:“不是茶的问题。”
沈敬驰似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又似并不在意,吩咐道:“聿初,你也去陪陪你弟弟妹妹们吧,很久没见她们了。”
沈聿初应了声好,轻声出去了。
沈亦琛接收到父亲的眼神,也找了个理由离开。
屋里只剩下父子俩,诡异的安静。
沈敬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进入主题:“我一直没过问你的私事,之前不知道你是因为聿初把那女孩送去国外才动怒把聿初调去非洲。”
“为了一个女孩不至于让聿初遭这种罪,如今你也把她养在身边,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而且,你之前跟我说你们是正儿八经谈恋爱,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强行让人家女孩跟你恋爱?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社会了,强取民女这种风气还存在。”
他之前对沈序秋养在身边的女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疏淡的父子关系更难堪也没去调查,但自从知道沈聿初为了她把沈序秋惹毛了,心里不免对她极其不满,对她倒是很好奇了。
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沈家两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
搁在古代,这就是祸国殃民的妖精。
沈序秋疲懒地笑笑,讥诮地说:“强取民女是不光荣,你喜欢婚外情么。”
“混账!”
沈敬驰脱口而出,气得手抖,手里的茶杯成了泄愤工具,砸到沈序秋脚下,碎片和茶水飞溅到他身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塑料父子情被撕破,沈敬驰胸腔起伏不定,这段历史是他的一个污点,为此他和原配开启长达十几年的冷战争吵,最后原配因心里积压着气,乳腺癌晚期去世。
表面的和气消失殆尽,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我要是没婚外情,哪来的你?”
“你还能坐在这儿气我?”
沈序秋冷冷地直视他,问了一个多年以来没敢问的问题:“我一直很疑惑,我母亲离开之前您知道她怀孕了么?”
“还是我自己找回来,您才知道我的存在?”
沈敬驰目光骤变,脸色有些不自然。
从他的神情里已经能知道正确答案,沈序秋冷嗤了声:“这样说,您一定也知道我母亲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不受待见了?”
沈敬驰还是没说话,投过去的视线有亏欠有傲气。
沈序秋无所谓地笑笑,眼神锐利:“能让儿子流落在外十几年,怎么孙子去非洲半年就心疼了?”
没想到他是在意这个,父子俩无声僵持着,自知有愧的沈敬驰吞了吞喉咙,温声说:“你大哥已经死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非洲那地方待半年也够了。”
“集团现在是你掌权,你去看看哪里有……”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私生子继承家业的?””你跟一小孩计较什么?”
私生子。
沈序秋直白地盯着他,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继续在他身上扎刀:“那不是因为大哥二哥都死了么?三哥一心从政,不然哪里轮得到私生子啊?”
“要不是有私生子守着,您在急诊室的时候,家产就被你堂弟妹妹瓜分走了,您孙子连非洲都去不了。”
戳到沈敬驰心窝,他真的被气得不轻,旁边已经没东西可以摔。
硬气又无奈地说:“混账!你现在掌权集团就可以对你老子畅所欲言了是吗?”
“你给池志安养老我没追究,我把孙子接回来你也别再管,我们算两清!”
沈序秋怜悯地看他:“父亲还是老了,心不够狠。”
起身离开,身后是砸东西骂混账的声音。
走出中庭,夜风裹挟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暗夜中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
“每次他回来大家都躲得远远的,爷爷当年就不应该让他管理集团!瞧把他能耐的!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
“幼清,别说这种话!没大没小的。”
“我说的是事实!还为了一个女人把你调去非洲!”
中庭院子的白梅树下站着一对男女,其中一个女孩是沈幼清,她双手环胸,声音听上去很是不耐。
“真是可怜那女孩,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忿忿的沈幼清忽而瞥见回廊一道颀长沉稳的身影从夜色中犹如鬼魅而来,气质生冷从容不迫。
夜风惊扰,白梅晃动,男人高雅地穿过幢幢树影,月色落在他凌厉的下颌线,随着他的走动一明一暗,漆黑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即使离得远也能感受到气势威压。
他正朝着她们走来。
沈幼清神色不太自然,为刚才说的那番话。
不过四叔一向把她当小孩,从来不曾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也没怎么搭理过她。
又想到去年在马场遇见的那个叫池绿的女孩,在马背上被四叔吓得痛哭流涕说‘我要嫁给你。’过了那么久,那个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像四叔这样让人敬而生畏的男人,他看上的女孩子又怎么敢拒绝他。
连她认识四叔那么久了,远远看见他的影子都会犯怵。
白梅落满青石板,沈序秋踩着梅香过来。表情不算温和,让人误以为他身上有物理降温魔法。
“四叔。”身处昏暗光影里的沈聿初先开口:“我回来,四叔不高兴?”
沈序秋乜他一眼,脚步未停地经过:“你在非洲干出业绩了么?我还得给你陪笑?”
沈聿初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当然不是,我知道四叔有本事,不然爷爷也不会把集团交到你手里。我自然是比不过四叔的。”
“之前是我太冒犯。希望四叔别生气。”
“当然我也不后悔,如果池绿再求我一次,我还是会答应。”
沈序秋停下脚步,眼底荒凉地睨他,吐出的气息尽是愠色:“你是在挑衅我?”-
星月湾灯火通明。
吃过晚餐,梅姨在收拾桌子,一边跟池绿讨论过年要用到的年货,俨然把她当别墅的女主人。
池绿皱着眉在小口小口地抿中药,池蓝在旁边用ipad看动画片,忽然抬头:“姐姐,我们不回家过年吗?”
“乖宝宝耶,这里也是你的家呀。”梅姨端着盘子进入厨房,放进洗碗柜。
池绿垂着眸没应话。
池蓝嘟嘴有些苦恼:“但是没有爷爷和爸爸呀,我们每年都会和爷爷爸爸一起过年。”
梅姨笑了笑:“那以后和小叔一起过年,不好吗?”
池蓝绕了绕脸蛋:“好是好,但是蓝蓝还是想要爸爸爷爷。”
梅姨没接这茬,重新找了个话题续上。
沈序秋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见池绿乖乖喝了半碗中药,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旁边坐下,让梅姨随便煮碗面。
梅姨有些诧异:“先生没吃啊?”
池绿也疑惑地瞧他,他说要回一趟老宅,还以为他会在那边吃。
沈聿初今天回国,沈宅的晚宴肯定是很热闹。他去沈宅转悠了一圈没吃晚餐就回来了吗?他不吃倒也正常,估计现在还没原谅沈聿初把她送走的事情。
难道是去沈宅发脾气的?
池绿一直很怕他们叔侄不合,又不敢多问,怕越问他越误会,事情更难控制。
池蓝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小叔,又看看姐姐,忍不住说:“小叔,我们想和爸爸爷爷一起过年,可以把他们也接来别墅吗?”
沈序秋正把池绿的一缕头发挂在耳后,闻言眼皮颤了颤,盯着她白里透红的耳垂。
池绿连忙出声:“别看动画了,回房刷牙洗澡,我待会上去检查。”
妹妹瘪瘪嘴,哦了声,站直身体礼貌乖巧地跟小叔说了声晚安,不情不愿地上楼。
客厅只剩下两人,厨房里的食物香气阵阵飘来。
沈序秋睨她安静喝药的侧脸,捏了捏肉肉的脸颊,这段时间养出了一点肉。
“你电视台有几天年假?”
“我是实习生,过年不忙的,忙的是正式员工。”池绿有问必答:“就放七天假。”
“七天。”沈序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桌面,不紧不慢地说:“时间不长,回去浮邻的路上就得用两天,留在这吧。”
虽然是带着吧字,但明显不容置喙。
池绿捏着手柄,没说话,沉默地喝中药,勺子跟碗壁碰撞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
“我喝完了,我上楼去看看蓝蓝。小叔你慢慢吃。”
沈序秋盯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寡淡的脸看不出情绪。
留在星月湾过年也不是不行。爷爷在花城他年纪大身体差懒得挪动,可以让爸爸去爷爷那,一家人也勉强算在同一个地方过年。
房间里池绿洗完澡在浴室吹头发,明亮的灯劈在穿着睡裙的少女,灯光下她双眸清澈湿漉,镜子里忽然出现一张俊脸,两人视线撞上。
池绿手里的吹风筒被他拿走帮忙吹了两下,关掉后他从身后抱住她,沉迷在她脖颈,粘腻地亲着:“好香啊。”
“比刚才的面有食欲,能吃么?嗯?”
确实有食欲。
从浴室的盥洗台到房间沙发,她就像软软的海绵,哪哪都是软的。
天花板的水晶灯将沈序秋的背照得发亮,一双白皙纤瘦的腿香艳地挎在精瘦的窄腰,觉得不够似的又把人翻了个面。
手腕被他的大掌钳住剪在身后,蝴蝶骨上长出他的下巴。
太重太深,撑不住要溜又被毫不留情地拽回。
“小叔……”池绿吐不出完整的字,他需求一向很大,她也在慢慢习惯和适应,往常她说没力气了他哪怕没餍足也会停,但他今晚似乎不打算让她休息。
“别再换了……”
沈序秋紧紧箍着她不让她缩走,温柔地亲她发鬓:“别再换什么?”
池绿知道他又犯诨逼她说,断断续续:“别再换套……”
今晚用了很多个,具体多少都没印象了。
沈序秋沉沉笑了下,恶劣的声音随着拍响一起落下:“不换是想怀孕啊?”
“嗯?是不是?想跟我生小孩是么?”
白皙的皮肤生出掌印。
被捣烂的蜜桃果酱,器皿盛不住从边缘爬出,她抖得厉害,声音哭颤着:“不是的。”
沈序秋眸光一狠往最里嵌,强势地堵她唇角,嗓音带着偏执的狂野:“说是,说想跟我生。”
池绿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了。
感觉很满洇湿沙发。
只能先哄着他:“想跟你生。”她瞥了眼,有些惊慌:“不行了,你要换一个。”
他对后半句置若罔闻,底下故意锭着:“想跟我生什么?”池绿呜咽了声,妥协道:“生小孩……”
沈序秋眼里的狠劲消散了几分,满意地松开她,细细密密*地亲她的蝴蝶骨,撤出后将溢满的东西打结,浓烈的目光落在她疲惫的脸,餍足后的嗓音有几分哀求:“小月亮,陪我过年,好么?”
60☆、监视
◎你好烫。◎
头顶上方的灯光随着沈序秋离开明亮地覆在池绿困顿的眼皮。
人影在她头顶一动不动,她想看清他在做什么,努力睁开眼。
像有风拂过花园,他在中央窥视最喜欢的那朵,看得入了迷。
未着寸褛的池绿吞咽喉咙,感知花蕊在痉挛。每次做狠了意犹未尽他就会忍不住欣赏那道无法闭合的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尽管已经坦诚相见,每次他这样她还是会羞,也怕他会像之前那样又起了歹念,随手拉过旁边皱巴巴湿哒哒的毯子欲盖弥彰地盖着。
沈序秋沉沉地笑了下,觉得她怪可爱的,覆上去抱住她把脏了的毯子撤了:“瞧瞧又怎么了?那么小气啊?”
池绿咬唇,睫毛颤着扫在他下巴:“你总是这样的。”
“怎么样的?”
“用眼睛……”池绿红着脸弱弱地闷声道:“流氓。”
听她这样形容,沈序秋眼尾缱绻,忍不住毛茸茸地吻她脸颊:“那你又不给操了,我还不能过过眼瘾么?”
池绿耳朵火辣辣不想听,肌肤发烫,继续往他怀里钻。
“你这样也是不尊重我的。”
沈序秋揉揉她的脑袋,挖出她白里透粉的脸蛋,嘶哑的嗓音像冬日里一杯温好的醇香白酒:“我怎么样啊?是不喜欢我看你那里还是不喜欢我撑你那里?嗯?”
“你要说出来啊,你不说我不知道。”
“你说了我会酌情考虑。”
池绿说不出口,何况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才不信他的酌情考虑,眼睛长在他脸上,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沈序秋蹭蹭她滚烫的肌肤,贪恋地亲:“我还不尊重你啊?哪次跟你做不是先问你意见,你一说累我就停下。”
要是以前,他会觉得她口是心非。
池绿皱眉,眼瞳乱转,嘟囔:“这是你应该做的。”
沈序秋宠溺地笑了,吮她濡湿的脖颈,摸她脑袋,暧昧的气息钻进她耳朵:“我应该做的可多了,休息好了么?我还想让小月亮再舒服舒服。”
池绿毫不留恋地推开他:“不要。我要洗澡睡觉了。”胡乱地套上他的衬衫,光着两条腿踩在地板。
沈序秋也没再勉强她,撑着脑袋绕有趣地瞧她进浴室的背影,鼻尖溢出一丝笑。
好不容易能吃上肉,得哄着她-
冬日从萧条的枯枝里暴露出寒冷,花城的冬天不下雪但却比有雪的北方还冻人。
好在气温转变也快,昨天还风雨交加冷得缩脖子今天便是阳光万里气温十八度,身强体壮的人甚至敢穿着衬衫马甲出门。
电视台放年假后池绿先是补了一天眠,趁着天气好又闲来无事,和妹妹去商场突发奇想买了几幅没字的红帖,她想自己写春联。
池绿小时候去兴趣班练过几个寒暑假毛笔字,当时是妈妈的朋友开了班去帮衬,加上妈妈也觉得女孩子会一手好字很加分。
她自己也耐得住性子去练,在培训班里算是比较优秀的。
很久没握笔也有些生疏,为了不浪费帖子她先拿了一摞宣纸在书房练习。
沈序秋进书房时池绿微微俯身正练得出神,后脑勺束着发夹还是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下来,身上的loropiana米白羊绒针织衫挽起了一截衣袖,纤瘦的腕露在空气中。
走近后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和她身上似有似无的芋艿香融合,气息醇厚。
小姑娘认真地书写着‘福’之类的字眼。
案面放着几十张报废的字帖和一摞火红的联子。
沈序秋抓住她的手腕,将折起的衣袖放下:“本来就体寒还胡作非为。”
“我怕弄脏了。”
“弄脏了就买新的,跟你说多少次了?使劲花。”
池绿哦了声低睫认真写字。
沈序秋瞧她清秀的字迹,唇角一勾,捏了捏她的耳垂。
“明清时期的老纸被你拿来当练习册呢?还练得七扭八歪的。”
池绿手一顿,墨水在宣纸上打滑,她抬头啊了声,她没想到在书柜里随手拿的宣纸是明清时期的老纸,宣纸越老越贵,如果是来自明清时期,那得是颇有价值的收藏品了。
难怪会放在墙柜里摆着。
她还糟蹋了几十张,老天。
看着这些罪证,她刚要放笔却被他定住:“放着也是一堆废品,你用了它还发挥了使用价值。”
“那你还告诉我,让我有心理负担!”池绿拧眉,有些不满,觉得他是故意的,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地用下去,现在只觉得好可惜。
几块钱的字帖舍不得用,在收藏品上乱造。
“有什么好负担的?再贵也是用来写字的,放着又不能生财。”
沈序秋站在她旁边紧紧挨着她,微微俯身,侧脸似有似无地蹭着她的面颊,握住她的手一起捏紧笔杆。
池绿盯着这双覆在她手背、生得匀称的手,青筋在冷白的皮肤里若隐若现,指节分明有骨感,仿佛人工雕琢的白玉竹。
这双精致漂亮的手早上还在她胸脯使坏揉握,如今却那么正经地握笔写字。
池绿有一瞬间的恍神,脸蛋涨红,为自己的不正经想法感到羞愧。
沈序秋只觉得她面颊愈发滚烫,忍不住蹭了蹭,瞧了瞧,打趣道:“你好烫,这也羞啊?”
“更亲密的事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池绿狡辩:“我是热的。”
沈序秋笑了下,明显是不信,垂着眼皮,带她一起自如挥洒,行笔轨迹沉着遒劲。
最后一笔落成,白色宣纸上赫然写着8个黑体行书——绿波粼粼,秋水捧月。
笔锋苍劲郁茂,气势磅礴。
沈序秋的字就跟他的脸一样,生得很漂亮。
池绿有点惊讶,面露欣喜地瞧他:“小叔你居然还会行书?”
写得很好看,跟她之前看到的赵孟頫字帖还好看。
沈序秋倒是第一次见她那么满脸惊喜、眼底都是崇拜的样子,仿佛寻宝人找到宝藏。
写几个漂亮字就把她惊艳到了。
原来她喜欢写字好看的男生吗?
“行书有什么难?听你这语气难道以为我是文盲?”
池绿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很惊讶小叔多才多艺,又会打理公司又会射击又会毛笔字,感觉没有你不会的。”
听她一顿夸,沈序秋很是受用,把话堵回去:“我会的可多了,是你没有挖掘我。”
“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好么?”
池绿睫毛颤了颤,轻轻哦了声。
再次看向宣纸上的8个字。
绿波粼粼
秋水捧月
不知为何,看到秋水捧月四个字,池绿脑子里又想到些不正经的东西。
沈序秋瞧她盯着字的脸蛋越来越红,就知道目的达成了,唇角一勾,很是满意自己的字。
池绿是不敢再拿宣纸练字了,尽快写满对联。
写完后忍不住幼稚地和绿波粼粼秋水捧月八个字来回做对比,小叔写的字是挺好看的,她的字在他的字旁边略显僵硬正经。
抬头,站在窗边的沈序秋正望着窗外喝茶,针织衫长裤有一丝萧索的凉味,任何东西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毛茸茸的针织衫褪去了他身上的几分凌厉和生冷,颇温柔尔雅。
沈序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眸看过来,与池绿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就像蝴蝶争分夺秒破茧重生,微风以秒的速度席卷方圆万里,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有了具体意义。
她们的对视像冬日焰火噼里啪啦飞溅的火星沫子。
池绿慌慌张张又垂眸看字,捏着对联的手指蜷了蜷。
小叔不说话的时候也挺赏心悦目的。
但他是不可能不说话的。
“躲什么?看我又不用花钱。”
“没躲。”
她小声否认:“我只是眼睛看累了。”
池绿兴致勃勃地拍了几张春联发朋友圈,林白韵先是点赞朋友圈随后私聊她字写得很好看,问能不能给她也写一副。
其实,她们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如之前,彼此之间都有隔阂,平日里很少联系。
不过这种僵局自从沈聿初回来后又稍微缓轻了些,林白韵会主动找她聊天,跟她聊些有的没的。
虽然很现实,池绿也不得不维持这种社交关系。
表面的友谊总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好,她向来不喜欢鱼死网破。
池绿写了好几副春联,星月湾、璟悦公馆、爷爷住的地方都安排了,还剩下两副隔天便给林白韵送去。
临近过年,花城的商铺几乎空荡荡,比往常少了很多人。约在一家网红甜品店。
林白韵惊喜地收下,夸了一通池绿写得一手好字。
池绿笑笑,“你别夸了,勉强及格的水平。”
“反正我身边没有女孩会书法!我真的觉得这字写得很好看。”
池绿又想起沈序秋那几个遒劲的行书,那种字体才叫好看呢。
原本还算其乐融融的氛围没有话题之后突然安静下来,林白韵见她勺了一口草莓慕斯,吃得随意不知在想什么。
“等下一起吃晚餐吗?”
池绿本来想拒绝,又听见林白韵说:“我奶奶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抬头看见林白韵真诚明亮的眼睛,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接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羞涩:“我还喊了沈聿初一起,我前段时间签约了家模特公司,合同有漏洞相当于卖身契,解约要两倍违约金,他回来之后帮我解决了。”
说到这她有点愧疚:“我好像一直在给你们惹麻烦。”
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有多凶险可怖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突然经历这种事难免慌乱,幸好沈聿初帮忙解决了。
池绿为她捏了把汗。
“这么大的事也没听你说起,你应该告诉我的。”
“想着自己能解决嘛,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沈聿初帮忙。”
商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沈聿初倚在车门旁低头抽烟,针织衫白裤,一如既往地温而文雅。
看见她们出来立马把烟摁灭,绅士周到地拉开车门。
上次在机场匆匆一别,池绿和沈聿初并没有认真打招呼。
弯腰进去前,池绿对上他的黑眸道了声谢谢。
林白韵坐的副驾驶。
副驾驶一般是女朋友的专座,而林白韵非常自然地坐上去了,她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在后座的池绿察觉到她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忍不住发微信。
【你和沈师兄在一起啦?】
林白韵:【没有吧。】
【什么叫没有吧?】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林白韵:【就是他没说。但,睡了。】
池绿不太能理解现代人的感情。
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前排两人的后脑勺引入眼帘,林白韵时不时看向沈聿初,眼睛明亮满含爱意。沈聿初的表情和回应却是淡淡的。
池绿莫名又想到沈序秋——起码小叔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们在谈恋爱。
而不是像她们有了肉.体关系还不清不楚的。
没想到沈聿初看着正人君子,实际上也挺不负责的。
也许林白韵自己也乐在其中,她一个外人没什么好批判指责的。
池绿恍惚回神,意外在后视镜里和沈聿初视线相撞,他漆黑的眸紧紧咬在她的脸,她有点被冒犯的错觉,不太自在地别开目光看向窗外。
林白韵家庭成员简单,如今家里就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爸爸和妈妈早年离婚,妈妈有了新家庭后就跟她疏远,一年前爸爸也因为背叛沈序秋进了监狱。
随着家里的顶梁柱林爸出事,原本还算小康的生活水平骤然下跌。
住的是一栋老小区,要爬楼梯上最高层七楼。
越爬越喘,整个楼道里面都是两个女孩的喘息。
沈聿初提着一摞礼品,轻松走在前面,连爬七楼面不改色。
“奶奶年纪大了,楼梯房挺不方便的,有没有想过卖掉这里重新买套有电梯的呀?”
爬上七楼池绿累得不行。
林白韵微微叹息了声,眼底有些苦涩:“之前是住电梯房,给爸爸打官司花了好多钱就把房子换了。”
池绿心尖一缩,自己可能是被沈序秋真金白银养着优渥生活过太久了,有点何不食肉糜,想煽自己两巴掌。
抿唇没再说话。
又觉得沈序秋太狠心,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逼到这个程度,难怪林白韵那么不待见他。
她要是林白韵也会想要沈序秋身败名裂。
好在奶奶身子骨硬朗,笑声也洪亮,热情地请她们进屋,大概60平米的两室一厅,拥挤但整洁干净。
奶奶厨艺很好,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肴。
饭桌上查问沈聿初的家庭情况,最后问了句:“有女朋友吗?”
沈聿初夹菜的动作一顿,反射性看向池绿。他回国后都没机会认真看她的脸,这会仔细端详,她眉眼明明没变却好像比以前更漂亮妩媚有风情。
他喉结滚动,收回视线,看向林白韵,对上她期盼、紧张的眼神,唇角勾起礼貌地笑,回答:“还没呢。”
气氛骤然冷却。
林白韵脸色泛白,尴尬地看了看池绿,不太自然地往碗里夹菜。
她们从楼道口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
小区可以随意进出,夜晚灯光黯淡,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赫然停在8栋楼下。
池绿一愣,背脊有些发凉,沈序秋今晚有个局,池绿以为他要很晚才回家,没告诉他自己在林白韵家吃饭。
意识到沈序秋一直在默默监视她,她心里很不痛快。
他还是没改掌控欲这种臭毛病。
沈聿初明显也认出了这辆车。
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一双大长腿迈出不疾不徐地朝她们走来,冷白英俊的脸像此时夜空高高悬挂的弦月,在暗色里散着亮光,晕着雾蒙蒙的、捉摸不透地浅色。
橘黄的路灯从上方劈下,在他鼻梁蒙上一层神秘的光晕。
他简直可以说是不速之客。
池绿握紧拳头。
沈序秋往她旁边一站,十分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对另外两个人说:“吃宵夜么?我请客。”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我码字很慢又很吃状态,摸鱼写文被上司发现找我聊天吓得要鼠,为了保住这份工不敢再放肆了,最近也到了剧情转折点,写得慢,以后隔日更,还有十几章就正文完结了,不想追连载的宝宝可以攒一攒,感谢理解。
以后每章50个红包,感谢大家。【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