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滑”……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骆聿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前段时间还偶尔会出现呕吐的症状,现已经很少了。食欲也在稳步上升,看着快要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也回到了公司工作。
他刚回来的第一天就通过了月末公司团建的提案,并自费提高了对应的规格,用他的话来说是:大家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办公室里键盘声四溢响起,不绝于耳。大家都难耐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只得悄悄在彼此的小群里讨论一番。
卓尔的福利待遇本在业界就是以优秀闻名,这回更是又美名远扬了不少。因为此次团建的项目是在境外的三天两夜游,管理层去欧洲,普通员工可以随意选择亚洲附近的城市。
同时还新增了个激励政策,各部门的年度优秀员工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前往价格更贵更优质的欧洲行。
因为距离远,欧洲行的时间稍微也延长了些,是七天六晚。拥有选择机会的人会稍微有些犹豫,耽搁的日子工作是翻倍的,工资是没有的。
但此行的机会也是难得的,金铃就是纠结的员工之一。他们部门还另外有资格的人是曾姿,她过来询问金铃的意向。
自上回听说曾姿主动帮忙怼人后,金铃跟她的关系一下就拉进了不少,从原本一年说不上两句的纯竞争关系,到现在偶尔的点头之交。
自
己不去的话可能也会影响曾姿的决定,她看起来是想去的,但貌似她在公司里没什么除本部门外的熟人;去的话,……金铃在心里分析着利弊,其实她私心也是想去的,只是有些难下决定。
纠结之余瞟到郑梦和一直假意看电脑,却不停关注着他们这边的眼角,金铃猜想到了她的小算盘,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部门的名额就会有一个空缺,她估计会略施小计托点门路把自己填上来。
想到这金铃笑眯了眼,对曾姿甜甜道:“我去!”
本就是可去可不去,既然能顺便给人添点堵,又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满意答复的曾姿脸上也挂上了笑,不满的只有郑梦和。
办公室里不能高声喧哗,她就在座位上对着金铃做嘴型,解读起来的大意是:“我、讨、厌、你!”
也是继那件事后,她俩的关系没那么僵了,又恢复到往日的互怼状态,金铃也笑盈盈地给她回了个:“我、也、是!”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午间吃饭的时候金铃还是依着最近的惯例跟骆聿一起。
饭吃到中途,她咬了咬筷子有些纠结。
最近随着骆聿食欲恢复的还有他的状态,并不会像之前那样露出脆弱敏感的模样,也不再跟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看着就像是已经从尊严扫地的被甩经历中走了出来。
不过这是好事,意味着她马上就能解放了。
大概是金铃纠结的样子太过明显,骆聿慢悠悠地喝了口汤,而后道:“想问什么?”
“那个激励环节,是你特批的吗?”金铃有些好奇这点,在今年明显预算拔高了的情况下,还新增了这项对公司好像没什么实际好处的企划,而自己又刚好有这个资格,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是。”骆聿大方承认了。
他最近摸到了点跟金铃相处的窍门,你越是上赶着她越是不想搭理你,越是一副心急求和的模样她越是跑得快。
所以他接着又解释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不在我的病情又反复了,眼看着马上要痊愈,总不好功亏一篑。”
“我懂我懂……”瞧着骆聿一脸淡然,金铃庆幸自己没自作多情。
“不过选择的地点确实是我的私心。”骆聿道,为此他自费承担了超出公司预算范围外的一切费用。
话音落下同时抬起眼睫看向金铃,有些隐秘地期待着看她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噢。”不过显然这个并不在金铃的关心范围,她的思绪已经出走在月末的旅行上。
听说要去的是海岛,得新买两身泳衣;出行时间在端午,额外耽误的那几天工作得提前安排好……
“……”对面的骆聿静默了会,咽下一肚子对方可能会反应过来而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继续低头吃饭,他真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为了错开人流量最大的假期,骆聿安排了提前的一天作为出发时间。
在机场点过人头,确保跟预报上来的人都对得上号后,便各自散开去排队托运行李。
几位高层的行程略有不同,他们订的是商务舱,另外有更快捷方便的流程可以走。
不过领导不在大家也更放得开,排队时都有说有笑的。金铃几乎是跟曾姿绑定在了一起,两人做什么都是一道而行。
登上飞机后旅途也正式开始,除去转机的时间,一行人安然在飞机上度过了近一日的光景,降落时北京时间距出发的日子已经晃然过去了两天。
众人被这耗费在交通上的时间折磨得苦不堪言,各个面如菜色,精神萎靡,更有几位同事刚落地就水土不服地吐了。
不过大多数人在抵达租住的小洋房后就又瞬间恢复了活力,无他,这附近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房子对出去的位置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海天的颜色连接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似乎都没有尽头。
房间内是浪漫典雅的法式风格,院墙璧上爬满了各色艳丽的花朵,已经有迫不及待的同事丢下行李就在墙下拍起了照片。
简单欣赏了一下附近的景致,仍处于疲惫的众人便到刚分好的房间里先去整合行李。半个小时后,尚有余力的人在楼下集合,实在累不行的都留在了房间里睡觉。
这回旅行充当导游的人事部员工跟大家商量着晚上的安排:“因为不能确定到的时间跟大家的状态,所以没有预订晚上的餐厅。然后我们人太多了,临时也很难找到能招待的地方,所以今晚我们自己做?还是去买些轻便方便的披萨凑合一下?”
冯副总也给了个建议:“可以一起进行,现成的食物买点,然后再去超市买些食材,我看院子里有烧烤炉什么的,我们再自己做个烤串也可以。”
“行……”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就这么拍板了下来。
出来玩没有那么严格的阶级之分,虽说是由人事负责策划,但也不能只逮着别人这个部门薅。
所以当有什么集体活动前的准备工作,大家都会自觉分组去完成,不过事情也有轻松和繁琐的区别,为了公平大家一致决定抽签。
不过虽然绝大多数人略去了职别的影响,但例如骆聿和各位副总等等,大家还是不太敢让他们参与劳动的。
就在众人都默契忽略了他们的时候,骆聿走了过来,“怎么抽?”
见他主动加入,在场的另外两位副总也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加入这场与民同乐的活动。
大概是第一次同时面向这么多大佬汇报工作,技术部的小王有些紧张,他点开手机屏幕举例:“这是我平常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做的一个点菜小程序,素菜一组,荤菜一组,海鲜一组,每组3到4人吧,人满就顺延。”
不同的组别对应的工作也不同,素菜组去确认明天浮潜的预约,以及顺路购买披萨饮料等;荤菜组去超市采买今晚要用到的一些食材还有部分缺失的日用品;海鲜组则留在家里清洗厨具和收拾出来能用上的锅和炉子等。
“你们部门的人才脑子就是活络啊,这方法好。”有领导夸赞了句,小王腼腆地笑笑回应。
金铃一直在人群中专心等待着上头的指示,反正像她这样的小虾米,在这种场合只需要指哪打哪就好。
前面几个同事轮抽过后,手机递给了金铃,她根据提示轻点了下屏幕,轮盘很快转动了起来,最后在荤菜组停下了指针。
“女孩子去采买太辛苦了吧?”这几乎是今日任务最重的一组,有人开口道。
“没事不辛苦!我可以的。”金铃虽感谢对方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她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搞特殊,另外其实她的力气也不小,这项工作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
在场的男性多一些,有跟金铃熟悉些的同事也帮着说:“要是改主意了就来跟哥换。”
“行行。”知道他是好心,金铃笑着应付了句。
结果下一秒刚说话的同事就也抽到了荤菜组,众人哄笑了起来,更是有人出言调侃:“老张这回你可没法英雄救美了啊。”
在吵吵闹闹中,很快就完成了抽签,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同事的转盘太有水平,人员分布很平均,眼下几个组都还没满人,皆是差了一两个。
手机轮到那几位领导手上,大家都翘首以待骆聿的去向。
“哇——”
金铃没第一时间看到,但当骆聿周围围着的那圈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懂了。
不会这么巧吧……现在说辛苦还来得及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肯定不能这么说,不然本来没什么都能变成有什么,面对大家揶揄的眼神,金铃也只能尽可能的坦然。
眼观骆聿那边也是
同样的坦然,谁也没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两位主角都如此淡定,众人见此也知道没什么热闹可瞧,干脆利落地看向下个老总的抽签结果。
被分到一组的三人步行前往超市,这边街道细窄,开车通行反倒不便。超市距离他们居住的小洋房不算远,步行大约七八分钟的距离。
几人很快就抵达了超市。同行的老张是爽朗豁达的东北人,看着金铃细胳膊细腿的,除非他自己真的拿不动了,不然他都做不到让女孩在他面前费劲提重物。
而另一个是老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自己空手,让老板来拿东西,以至于一圈超市逛下来,就属他身上的东西最重。
但还没采买完,见金铃又想要过来帮他分担,他索性道:“要不我先提回去一趟,等会我再过来,你们先买着。”
估摸着一轮逛完是有些累的,金铃同意了他的提议,并嘱咐他:“你回去了就先歇着,等我们如果实在买得多、提不动了再发消息喊你过来。”
“成。”老张就提着两袋子食物先回去了。
一下只剩金铃和骆聿两人,但好在有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并不尴尬。
走到骆聿身边的时候,他正在看商品背后的介绍标签,对比两种包装相似的物品有什么区别。
金铃忽然庆幸留下的人是他,他们这组就他懂法语。要是她和老张在这,碰上啥需要交流的,只能大眼瞪小眼。
不久后各自提着两大袋食物走出超市,两人并排走在晚间的小道上,夕阳落后他们两步在身后拉出余晖的影子。
天边的朝霞呈粉紫色,温馨浪漫的氛围笼罩着这片大地。夹杂着专属于海的咸湿气味的晚风徐徐穿过耳畔,仿佛还能听到海的呼啸。
偶尔路过一两个提着冲浪板回家的本地土著,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肤色下是界线分明的六块腹肌,他们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材。
金铃有意无意地瞟过一两眼,也就是这一两眼与某个留着长卷发的碧眼帅哥对上了眼神,对方眼眉一挑走上前来,对她说了一句:“CanIinviteyoutoanearbybarforadrink?”
金铃本身英文就不太好,再加上对方的口语还掺杂着法式口音,这让她更是一头雾水,只得求助于一旁的骆聿。
而一直充当雕塑的骆聿在接收到信号后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他一路跟金铃保持着一到两个身位的距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安全的距离,才让搭讪的人即使看到她身边有了男伴,也敢上前来。
骆聿瞥了他们一眼,往两人这边走了两步,对着眼前的男人说了句法语。
金铃虽然听不懂,但从两人的互动中猜想应该是骆聿让对方重复了一遍他的来意。
片刻后,骆聿给金铃翻译对方的意思:“他问你,能不能请你到他家喝一杯?”
回想起刚对方结尾说的好像就是drink,这个单词金铃还是认识的。
不过这喝酒可以,地点确是不太合适了。虽说知道这边民风奔放但也没想到这么奔放,金铃没过多思考就忙摆手,用自己蹩脚的英语回道:“Nonono,Idontdrink.”
见被拒绝了,对方也好意兴阑珊地离开。
金铃也有些索然,这长相跟身材也算是她的理想型了,虽然没想过在异国他乡搞点艳遇什么的,但喝杯小酒还是可以,就是可惜人太随便!
两人回到小洋房,不少缓过劲来的同事也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忙上前来接过东西到厨房去处理。
他们这批先前出过力的人可以暂时回房间休息,或者到四处转转看看风景。
金铃没这个闲情雅致,她转身就上了楼。
这边基本都是标准的两人间,她被分到跟曾姿一个房间。她小心着推开房门,室内还处在昏暗中,靠近窗户那边的床位上躺着个人影,金铃放轻了自己的步子和动作。
半个小时后预调的闹钟在耳边震动着,金铃起来的时候曾姿已经不在房间里,想来是下去帮忙了。
她也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抵达一楼的时候,厨房和客厅里挤满了人,都熟络起来玩闹成一片,彼此都卸下了几分往日领导的架子。
夜幕降临,院子里亮起灯,户外的烧烤组也支起了炉子和炭火,阵阵炊烟弥漫在空气中。
金铃走出去帮忙摆放餐具,今晚就餐的桌子是横穿了整个院子的长桌,足能容纳三四十人。
等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大家端着各色菜品从室内出来,今天的晚餐才正式开始。
各自寻了位置坐下,金铃依旧选择的是尾部的位置,领头的人在清点着人数。
数了一圈下来,还有极少数几个不知去向,大家纷纷开始排查少了哪些人。
最先被发现的就是骆聿,但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彼此打听是否知道他的去向,就有人看到他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先吃,我换套衣服再下来。”人还没走近,声音先传了过来。
他大概是刚游完泳回来,上身未着寸缕,只身后披了张硕大的浴巾做略做遮挡。
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水滴顺着额间滑过脸庞,咻一下落在了肩膀和锁骨等位置,再慢慢悠悠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滑,淌过均匀分布的块状腹肌,最后再颤颤巍巍地消失在黑色的幕布里。
人群中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金铃耳尖地听到不远处的女同事刻意压低了但仍藏不住的尖叫声:“男菩萨!”
金铃也跟随着众人明目张胆地打量,骆聿最近瘦了不少,但不知是不是重新开始了锻炼,身材一点没比之前差,甚至因为削瘦而看起来更紧致。
“也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耳旁传来同事的私语。
金铃端起杯子抿了口清淡的柠檬水,收回自己追随过去的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结果下一秒身侧的同事就拍了拍金铃的胳膊,八卦道:“你摸过吗?怎么样怎么样?”
面对周围几个同事的灼灼目光,金铃刚喝下的水差点没一口喷了出去,因着躲避及时,她成功把自己给呛到了。
虽说她跟骆聿交往过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但这种隐私的问题实在问得她面红心跳,好在这附近都是女生才不至于太社死。
低头咳了好一会,金铃才缓过劲来,而后义正言辞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坚定正义,女同事们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也有人表示理解:“也是,骆总看起来就像禁欲派。”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位纷纷点头同意,金铃跟骆聿的恋情从传出来到分开拢共也没多久,没进行到这一步也很正常。
只有金铃在夜色的遮掩下悄然被绯红爬上了脸,她躲开同事们探究的视线,权当那缠了她一晚的男人与她们口中的禁欲派不是同一个人。
过了会,缺席的人都被电话喊了回来,骆聿也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恢复到往日清冷正经的模样。
席间觥筹交错,桌上的菜色被一扫而空。
新一轮的食物还在烤制,众人举着酒杯在聊天。长桌的好处就是可以各聊各的,金铃附近坐的都是往日里在公司就比较能说得上话的同事,因此也不用特别注意小心说话,大领导们都在餐桌另一头的位置。
“咱真心换真心呗,今天聊的都不许说假话啊。”
“行啊,玩呗。”
“说到这,我有个特别好奇的问题想问金铃。”公司技术部的刘玥看着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金铃跟她算熟悉,她们大学时期就是一个社团的学姐学妹,要说大家可能都对她和骆聿的事情很好奇,但都不敢问出口的话,在场就只有刘玥敢。
糟糕,感觉这局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金铃心提起来了些。
“你之前不是问我可不可以在内通里添加个屏蔽领导的功能,到底是哪位领导这么烦着你了?”
“洪纲吧?他总是爱烦漂亮的女下属,梦梦给我吐槽了好多
次。”虽不同部门,但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对各自部门的八卦有了解,正巧这趟团建洪纲没来,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讲两句。
“他都给你发啥了?”刘玥还是好奇。
没想到是这么小儿科的问题,杀鸡焉用牛刀,金铃飞速转动着脑子,思考怎么回答比较体面有意思。
眼珠也随之在眼眶里来回转了两圈,在思考中无意对上骆聿掀起眼皮时随意睨过来凉薄又淡漠的一眼。
虽然知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听不清她们这边在说什么,但被自己准备诋毁的当事人在这个当头这么扫了个眼风,金铃不由地就有些心虚。
“本来我还真想加个这个功能的,但我们老大说被骆总驳回了……”见她还没回答,刘玥继续补充了句。
而兀自汗流浃背的金铃正忙着躲开来自那一侧无孔不入的注视,恰巧没听见刘玥的这句话,她总感觉骆聿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在说他都听到了。
忙心虚地打着哈哈:“没有吧,你记错了?我有让你弄这个吗?没有没有,我怎么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亮起,屏幕中央的消息提醒明晃晃地刺着人的眼睛:
【骆聿:[语音]】
金铃又再次想起了那句经典名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22章 22“他想亲她”
眼下周围都是同事,金铃自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点开语音去听。
但她可以偷偷摸摸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同事,走到避开了众人视线的走廊上,还贴心把手机音量调小了后才放到耳边。
隔绝了人群的周遭很安静,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些嗞啦作响的电流声,以及身后远处偶尔传来阵阵同事们的欢呼笑闹。
语音条很短,不过三四秒就结束了。金铃正疑心网络是不是卡了,她重新点开再听了一次。
“你在听什么?”
这回终于听清了。深沉的男声自耳后响起,不过并不是预想中的电子音色,而是实质到比耳边手机传递出来的声音更近的低语。
金铃被吓得猛然回过了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骆聿正悠然自得地看着她。
“在听不知道谁那么无聊给我发的空白语音。”她反应了过来,意有所指地呛声道。
骆聿失笑:“也许别人只是手滑了吧。”
“他最好是,这种捉弄人的把戏是小学生都不屑于的行为。”
“只有心虚的人会觉得这是被捉弄了。”
各自都话里有话,谁也不让着谁。
骆聿刚在座位上确实听不到她们那边的谈话内容,只是结合金铃看到他的反应和与她对话的人,他隐约猜测到什么罢了。
还顺便回忆起了一件小事,他最初发现还可以在软件里给金铃发消息,而她也没有拉黑他那阵,他以为她是心软了。
结果第二天就在跟研发部的经理闲聊时听说了这则员工意见,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通过这项改动,但为了避免企业内部可能存在的骚扰情况,还是合情合理地添了个可选择性对消息进行举报的按钮。
不过好在金铃没通过这个新功能举报他,但同时骆聿也从消息已读的反馈中得知——因为她后来压根就没点开过他的消息来看。
也是至此,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在金铃心中的地位。
金铃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骆聿知道了,至于他说的心虚被她解读成了是因为自己方才眼神的闪躲,她狡辩道:“我知道你是在看我下饭,但当这么多人面很容易被误会的,我这是合理地规避风险。”
隔了这么远,那个方向的同事都以为骆聿看的是自己,谁会注意到在尾部的金铃?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骆聿也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噢,那我注意点。”
“所以你跟过来干什么?”金铃还对自己偷偷听他语音被抓到这一事耿耿于怀。
“我去卫生间。”骆聿很坦荡。
房子里的卫生间没有明确区分男女,为了方便,是按照各层入住的人的性别来划分,一二楼是男厕,三四楼才是女厕。
所以金铃确实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她让开身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
还没等骆聿行动,先听到了一阵自远而近的脚步声,猜想大约也是来上厕所的。
金铃心头一跳,被人看到她跟骆聿单独在一起又要被传闲话,但她总不好躲到男厕去,左右扫视了一圈,索性钻进了一旁的空房间。
没第一时间找到灯的开关,金铃在黑暗中摸索着,依着刚到时闲逛的记忆,这里应该是摆放着运动器械的房间。
不过没等到她把灯打开,身侧的门一开一合,又闪进来一个人。
在金铃尖叫前一只有力的大手精准捂在了她的嘴上,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之落下:“是我。”
“……”她当然知道是他,刚门被打开的时候就透过走廊上的光亮看清了,金铃无语地掰下他的手,“你进来干嘛?”
两人不好同时出现她才躲了进来,但那边过去就是男厕,骆聿在那很合理,所以他进来做什么?万一独处一室被发现,这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他们两个人。”骆聿说话的声音由实转虚,随之一道逼近的还有门外清晰可闻的脚步。
金铃没懂,两个就两个呗,难道男生之间不能一起结伴上厕所?
但很快门外响起的女声解答了她的困惑:“你儿子说想你了,等会记得给他回个视频。”
“好,我知道了。”男声回应道。
一门之隔的金铃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想与她一同吃瓜的人分享她的震惊,顺着身侧人所在的方向看去,但室内一点光源都没有,什么也没能看清。
金铃收回视线,也忘了还要开灯,只凑近了些门想继续听听他们说什么。
伴随着外边有什么被撞到门板上的动静,金铃好奇地竖高了耳朵。
“干嘛呢?”
“我也想你了。”
“讨厌~”
一声娇嗔过后,是唇瓣碰撞在一起,略显激烈的场面,清脆的“啵啵”声连成片段,一下接着一下。
基本成年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什么动静,金铃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同时也记起上回在类似情景下的画面,不过缠绵的人从室内变成了室外。
不知道骆聿会不会也想起,金铃控制不住眼神朝他望去,仍是看不清人的,但能清晰感受到堵在眼前的人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热源,灼热得似乎要把人烫伤。
那种隐秘的刺激感卷土而来,尽管这回他们什么也没做。
胡思乱想之际胳膊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金铃下意识瑟缩躲了下,但还是顺着力度被迫往里走了两步。房间的灯也适时被打开,室内瞬间被久违的光明充盈。
突如其来的明亮使得金铃不适地眯了眯眼,缓过劲来才睁开眼来,骆聿正抱臂看着她。
这会不方便说话,但他面上的表情挺明显,仿佛在说:这你也听?
先前隔着天然的暗色遮羞布还好些,但现在站在一览无余的光明下就不太好意思了。
好在门外的激吻没有持续太久,女声再度响起:“好了别胡闹了,我还要去厨房拿饮料。”
“咦奇怪,这门怎么锁了。”
金铃闻声看向房间的把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它被人从外面拧了几下,但所幸门并没有被打开,应该是骆聿进门的时候反锁了。
难怪他全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门就是被打开了,他也仍会是这般淡定的错觉。
他们所在这个房间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外面的卫生间,一扇面向客厅。女生原本应该是想抄近道去往厨房。
“算了,那你从那边绕过去吧。”男人向女人提议。
金铃松了口气,等门外两人都分别走远了,才敢放声说话:“你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这明显是类似偷.情情况,也不知道骆聿会不会管。
“他们是合法夫妻。”
但方才的对话可不像。
看出金铃的不解,骆聿又展开解释了句:“
只是没在公司里公开。”
这下金铃领悟到了一些秘密的味道,这回出来的女性不算多,女声她隐约能对得上号,是某部门的中层领导。男声她不认识,但从音色上不难听出年龄应当不会太大。
比原以为的偷.情瓜稍微逊色了点,但办公室隐婚也还是挺劲爆的。
果然瞒得再好还是会不小心被发现,金铃顿时就对她跟骆聿的事情释然了,不过她不是那等嘴不严的人,虽然会好奇偷听,但还是会帮他们保守好秘密。
“你先出去吧。”骆聿对她道。
“哦好。”还是熟悉的分开走,做惯了这套流程的金铃对此已经很熟练了。
等回到院子里,饭桌这边的座位空了不少,也因此她的长时间离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金铃问还坐在位置上的曾姿:“他们人呢?”
“刚才林特助说他拳王很厉害,王副总不信,然后他们这会在客厅打pk呢,好多人去围观了。”
金铃对游戏不感兴趣,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晚饭后,众人聚集的场地自然而然转战到了客厅。
成年人聚在一起少不了的一项活动就是喝酒,虽都顾及着明天的出行计划没有人勉强灌酒,但一轮轮下来还是少不了喝上几杯。
刚在饭桌上就喝了点的金铃实在懒得应付,干脆枕着手臂倒在桌上佯装醉得不省人事。她装睡的技艺也已经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打定主意要等大家都散场了再“醒”过来。
一行人没能玩太久,旅行长途跋涉的疲惫都在饭后涌了上来,再加上在场的人年龄基本都中等偏长,凑在一块热闹了会就顶不住了,纷纷摆手告辞。
剩下年轻些的即使还玩得动也没了兴致,也都起身回了房间。
顺着离去的人潮上楼的骆聿在几分钟后又折返回到了客厅,见还有零星几个清醒的人往返在厨房和客厅收拾着热闹后的残局,他道:
“不用麻烦,明早会有保洁来打扫,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太好了,谢谢骆总。”几人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这么多人聚会后的垃圾和厨具,收拾起来真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
“骆总你也早点休息。”有人在离去前说了句。
“嗯,我去倒杯水。”骆聿往厨房走。
大家让开位置后,陆陆续续回了房间。
公共的区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骆聿看着那个藏在一堆瓶瓶罐罐后沉睡的脑袋,他随手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转身出了厨房。
在金铃身后站定,看着眼前仅有半步之遥、触手可及的心上人,但他却没法伸出手去触碰哪怕那么一下。
抖开刚从楼上拿下来的毛毯,小心翼翼地披到金铃身上,他现在的身份只能支撑他做到这一步,但捏着毯子一角的手却迟迟收不回。
金铃还睡着,周围也没人,意识到这两点的骆聿愈发收不回手。他不受控地往前俯了俯身子,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近在咫尺的睡颜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一看她。
良久目光才缓缓下移,停留在她泛着浅粉的唇上,私心也变了质。
他知道,这就是她本身的唇色。思绪在她或吃或喝东西时被蹭脱的口红色号上反复跳跃,而往常那些杂乱的颜色都是被他吃掉的。
想到这某种冲动在体内翻涌,他又凑近了些,半跪在金铃身旁。
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骆聿克制再三,迅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铃的身影缓了好一会。
他想亲吻她,可是他没有资格,正如他现在想把她抱回房间,也同样没有资格。
骆聿没再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于他而言有着致命诱惑空间里,他转身上了楼,行走时拿出手机给季云依发消息:【去看看曾姿睡了没,没睡你们一起去楼下把金铃送回房间。】
随着渐远的脚步声,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没动弹的人倏的睁开了眼,而后重重呼了口气。
好险,差点在睡梦中把自己憋死了。
第23章 23“非礼勿视”
“你是不知道,我昨晚在跟他们喝酒的时候装睡……”
金铃和曾姿坐在餐厅的吧台上吃着早餐,她们两个都是早起专业户,这会一楼静悄悄的,绝大多数人还没起,有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
金铃还想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身后的楼梯处传来异样的响动,被打断的两位女生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
见骆聿扶着楼梯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像是不小心趔趄了下。
“骆总?你没事吧?”曾姿开口询问。
“没、事……”他面色有些难堪地朝她们看过来。
金铃皱起眉头,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思这人确实是该难堪,都这么大个人下楼还能差点摔倒。
没再搭理,她扭回头继续跟曾姿说话:“结果我真的睡着了!所以我脖子就这样了,可能后来回到床上也睡得不太规矩。”
金铃今早一起来就发现了自己不太对劲,脖子似乎有些扭到,跟落枕似的难受。
曾姿本也只是礼貌问问,见骆聿并无大碍的样子就不再关心,冲金铃笑笑:“那我一会给你按按吧,我在家经常给我姥爷按,还算有点经验。”
“那再好不过了~”金铃谢过她,“我说我装睡技术很好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到最后都会真的睡着哈哈哈。”
曾姿挂上忍俊不禁的笑:“学到了,我下回也试试。”
一直安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骆聿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再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方才的惊慌只是她们的错觉。
金铃也没有避讳他的意思,继续跟曾姿聊着些昨晚的小心机。反正这些话被骆聿听了去也没关系,他应该是被她糊弄过最多次的人了,想来不会在意再多一次。
后来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起来了,今天约的项目在下午,大家都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
金铃吃过早饭后也跟曾姿回了房间换衣服,下午要去浮潜,听说会有跟拍的摄影师,她挑了半天选了认为最好看的一套泳衣。
粉色的三点式包裹着重要部位,但又不仅于此,几条坠着星星装饰的链条吊挂在腹部,擦过若隐若现的马甲线,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金铃拎起配套的一片式小短裙系在腰上,也没费力系紧,松松垮垮地看起来自有一番慵懒的味道。
而后又往身上套了件普通的罩衫,等会要先去吃午饭,适当的还是需要保守一些。简单在脑后挽了个低髻,今天的装扮就算完成了。
最后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因为要下到海里,金铃没打算化妆,只涂了点清爽不粘腻的防晒,所以当她收拾好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难得出来玩她也不想留在酒店里等人,免得平白浪费了时间,转而拎起个装着必备物品的小包,踏着双凉拖就下了楼。
昨天出去采买食材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附近有一处潟湖,趁着现在有空她打算前去看看。
但根据导航精准引导的方向,金铃顺利走到了一处酒店前。
她看着地图一头问号,但接连在附近转了几圈也还是没看到别的入口或者类似景观,她这才终于确定了这目的地是在酒店内部。
昨天听老张跟骆聿聊天的时候他们也没说这片潟湖是在酒店里,不然她就不费这个劲了。
金铃泄了气,打算原路返回。
折返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金铃十分没骨气地停住了脚步。
待问清楚她的来意后,骆聿跨步进了酒店,他站在门槛内回头道:“我在里面有房间。”
他果然有钞
能力。
就是那示意她进去的样子怎么跟她邀请他去开房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金铃可耻地想歪了一秒。
但片刻后还是跟着进了门,她发誓她只是想看看蓝色的砗磲长什么样。
骆聿带领着她走在前面,越往里走内部的空间也逐渐浮现在眼前。路过看到别人套房内的泳池时,金铃猜到他昨天大概就是在这里游的泳。
穿过一条小道后就会发现路边多出了一片水域,清澈见底的水底里游着各色鱼儿,或大或小,形状各异,金铃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小鱼。
边上是五光十色的珊瑚丛和砗磲组成的独特景观,与游动的鱼儿一齐绘就出一副生动的风景画。
也终于见到了蓝色的砗磲,不仅有蓝色的还有镶着金色边的,在水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金铃惊叹于这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她兴奋地把手机递给骆聿:“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骆聿欣然接过,他很耐心地指导金铃摆出合适好看的姿势后才按下快门,最后出来的成片效果自然也非常完美好看。
看过照片金铃不能再满意,她厚着脸皮请求骆聿再帮她拍几张。
骆聿笑着再次接过手机,镜头中的金铃把手伸入到水里,在冰冰凉的水中缓缓移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与游动的小鱼接触,看向镜头时骆聿精巧地捕捉下这亲密互动的一幕。
两人都忘了彼此尴尬的身份,如普通的小情侣般在秀美的景色旁留下专属于在他们的记忆长河中,那一帧帧无比珍贵的画面。
在太阳底下待得有些久,起身时人就不免有些头晕目眩,嘴巴里更是被口干舌燥感充斥着。
骆聿看出她的不适,提议:“去餐厅喝点水?”
“好。”金铃点点头,反正两人都相处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了。再加上去的也是餐厅,只要不是房间就行。
两人转移到冷气房里坐着,各种因炎热带来的不耐一下就减轻了许多,顿时舒爽了不少。
金铃怡然地翻着手机筛选相册里的照片,骆聿的拍照技术还算不错,当然主要还是她长得很好拍,最后的成片大多在及格线以上,偶尔也有几张大片级别的。
正想大发慈悲地夸赞他几句,抬头时注意到骆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便对上他的眼神问了句:“怎么了?”
“唔,你的衣服掉了。”骆聿有些不好意思地指出,眼神也没再落在她的脖子以下。
金铃低头看了眼,发现他说的掉了大概指的是自己往一边倾斜下去的罩衫,领口处露出了一小截嫩白的半边肩膀。
但这罩衫的领口就是这么大,不忘这边偏也会往另一边偏,要么就是两边都多少漏点。总之不太能正正经经地穿在身上。
“这种衣服是这样的。”没动手整理,金铃反倒嘲笑起他的古板,甚至还把领口往下再拽了点,露出更大片的手臂肌肤。
猛然被一片白闪了眼,骆聿晦涩地多分过来了两个眼神,没再多说什么。
“你下午不会打算就这么穿吧?”金铃转而调侃起他的穿搭。
他今天虽然换上了休闲的短袖衬衫,但是里面的白色T恤和规矩的沙滩裤哪哪都透露着他的保守。
奇怪,他昨天游完泳回来那副男菩萨的作态也不像是会这么保守的人啊,金铃有些想不明白。
“我带了泳裤,下水的时候再换。”
金铃挑了挑眉,没过多评价他的计划,但脸上嘲笑他多此一举的神色明显。
据她所知男同事们基本都是直接把泳裤套身上了,内敛一些的也顶多会穿件衣长较长的T恤掩盖一下。
骆聿静默了片刻,瞧着金铃脸上愈发张扬的笑意,忽然又再次记起她昨天自以为隐晦偷瞄路人的眼神。
“或许,我上楼换换?”
金铃本只是逗逗他,看他妥协就觉得没了劲,随口答了句:“随你。”
当骆聿真的上楼去换衣服时,金铃也懒得等他,眼看快到集合的时间,她索性自己先行走回住处。
在回去的途中偶遇一档卖手工编织遮阳帽的小摊,金铃选了个心仪款式,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吹着海风等着老板给她现场编。
凉风徐徐,很是惬意。
她舒服得眯了眼,看着大片翠绿的叶子在老板手中幻化成似绳索般灵活的线条,一穿一扭间就成了一顶效果极好的遮阳神器。
成品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金铃还挺喜欢,当即就戴在了头上。
晃着脑袋试验新帽子稳定性的时候,余光瞟到了朝她走来且焕然一新的男人。
其实说焕然一新,对方也只是做了些小改动。上身还是那简约清爽的白色T恤,袖子似乎挽了起来,层层折叠起被卷在了肩头上。
往下是流畅好看的手臂线条,似他本人一般低调的块状肌肉规规矩矩地立于臂间,丝毫没有卖弄的意味。
下身的裤子也换了条,只是从宽松到紧致的区别,就让人不禁脸红心跳。
手上还另外拎了件衬衫外套,从体积上来看似乎比上午穿过的那件还要再长一些,看来他也是内敛派的,但偏就是这种欲漏不漏的感觉最迷人……
金铃忽就有些后悔,自己多那一嘴做什么?
她缓缓压低了帽檐,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24章 24“接着抛出更诱人的钩子”……
回到住处拎上自己提前收拾好的出行包,里面装着一会能用上的水母服和干净的换洗衣物与浴巾等,检查过没有遗漏后才到楼下与大部队汇合。
预约浮潜的地方是专门的海域,得开船出行。
出海安排了两艘快艇,他们这一船约七八人。不是所有人都对浮潜感兴趣,因此不想下海的同事另外安排了沙滩上的活动。
快艇驰骋在无边际的广阔海面上,咸湿的海风吹拂过在场的每个人,头发被胡乱吹起打在脸上,大家都是同款狼狈。
负责导游工作的工作人员在尽心给他们介绍一会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一些关于浮潜的规则。
在听到活动范围后,金铃侧过头询问起身旁坐着的教练,两人语言不通,她用的是翻译器:【只能在海面上活动吗?】
金铃的家乡是著名水乡,说她从小是泡在水里长大的也不为过,因此她的水性很好。如果只能停留在海水表面的话,对她而言缺了点挑战性。
教练瞟了眼她的手机,冲她露出个隐晦的笑容,随后对着她的手机说了句话。
金铃把屏幕转回来看上面的翻译内容:【原则上是的。】
她一秒领悟了教练话里的深意,嘴角往两边扯了扯,是教练的同款笑容。
因着提前沟通过,后续到海里的时候金铃比一般体验浮潜的同事往下多潜了几米,不过她也没有潜太深,毕竟是不熟悉的环境。
也不想给别人额外添加工作,确认过在不远处待命的安全员能看到自己后,她放心地停留在这附近探寻。
或许是教练在略深处的地方投放了食物的缘故,不一会他们这片区域聚过来了不少鱼类,而金铃所处的这个位置能看到的鱼类也比在上面的都要多。
放任自己畅游在这片海色的空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什么都不用思考,眼前和脑海都被随机出现的景观占据,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缓缓闭上眼,感受了片刻海水在耳边流动的知觉,沉浸享受着肌肤被一股股涌动的浪潮冲刷而过的力量与律动。
短暂陶醉了会,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前暗下来了一片,金铃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了什么东西的阴影之下。
抬眼看去,她的侧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比她人还大只的鱼。金铃被吓了一大跳,认不得这鱼的种类,只能通过目测猜想它约有两米多长。
在这片幽静的蓝色中对上了这条大鱼的眼睛,金铃能感受到,它也在注视着自己。
那
是来自未知深处的注视,冰冷又淡漠的一眼。
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惊恐感涌上心头,随后还看到这条鱼张大了嘴巴,距离近到金铃有种它的牙齿就在自己天灵盖上的错觉。
被可能成为盘中餐的恐惧席卷,她紧张地往后游远了些拉开距离,而后依着生物逃生的本能往海面上游去。
只是太过紧张时,动作就难免手忙脚乱,从远处看过来时有些像在挣扎。
守候着的教练和骆聿同一时间朝她游了过来。
在这之前骆聿接替了摄影师的工作,举着专业的水下gopro致力于为他的员工们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他一直有关注着金铃的动态,游荡在人群中拍照也时不时会下潜看看她,所以当她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先教练一步赶道金铃身边,他托着金铃的身躯往上游,教练也在一旁作辅助,为他们提供一些力量来源。
金铃原先还处在极度的惊慌之中,直到身后贴上来具温热的身体,是隔着凉凉的海水也能感受到的温度,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告诉她,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慌乱感也因此褪去不少,在水下时分明是闻不到气味的,但此刻她却好像闻到了那股令人安心的木质香气。
顺利被教练拉上了船,骆聿也跟了上来,脸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半蹲在她腿边替她按摩着腿部的肌肉,“有具体不舒服的地方吗?”
金铃脑袋还是懵懵的,她从骆聿的表情和话里分析了一下他的意思,反应过来道:“我没抽筋。”
听到肯定的答复,骆聿松开了手,提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缓了口气后走到放提包的位置取出浴巾披到金铃身上,防止她着凉。
教练还要盯着其他人的安危,确认过金铃身体没什么问题后转身跳回到了海里。
驾驶室里的船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看向两人:“怎么了你们?”
“我遇到了一条好大的鱼,白色的?牙齿特别大颗,比我人还长很多。”金铃也终于缓过劲来,跟他们描述起自己刚才遇到的生物。
从她七零八落的表述中,船长大约猜到了她遇到的是什么,抬手往某个方向就是一指:“那边有个鲨鱼投喂点,可能是错跑过来的。没事,这些小鲨鱼都不咬人的。”
船长是生活在海上多年的老油条了,他甚至都没用更为严谨的几乎、基本等词汇,而是就直接笃定道。
“嗯,我也看到了,这种鲨鱼确实不会主动伤人。”骆聿一直在关注着金铃,所以当他看到认识的鲨鱼往她那边去的时候也没有太紧张,只是他没想到金铃会害怕。
接连两个见识在她之上人都跟她做了这样的担保,金铃才算是彻底告别了害怕的情绪。
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害怕这些体型大的鱼类,甚至是在不知道那是什么鱼的情况下,现在听他们一说才知道是鲨鱼的一种。
船长一脚跨在甲板的围栏上,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脚底的海面跟金铃说着:“你这是正巧遇上了,往常它可不会来这片海域。”
说话时蠢蠢欲动的样子,能看出来要不是他还需要工作,人保准现在已经跳下去了。
听船长的意思自己还是走了大运,这也让金铃产生了些新的想法。
接过骆聿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意识也终于回过魂来,金铃抬手拨开额间的湿发,语气里带上兴奋:“我想再下去试试。”
话音落下的同时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寻求他们的意见,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坚定与跃跃欲试的好奇。
骆聿点了点头,“我陪你。”
得到了支持,佩戴好装备后,金铃再次下了水。
这回她没急着往下潜,就在海水表层晃了晃。
周围游过来只魔鬼鱼,个头也不小,但或许是没鲨鱼那么有压迫感,金铃没觉着有多害怕。
在骆聿的眼神鼓励下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一下,冰冰凉,滑溜溜的触感,还挺新奇。
没过多挑战生物的野性,满足了好奇心后他们就放它离开了。
等感觉适应得差不多了,金铃才重新开始尝试往下潜,起初还有些心慌,但或许是身边多了个人也多了些底气,一下就调整回来了状态。
只是后来这躺旅程没再遇见刚才那只大鲨鱼,有些可惜,但好在留下了不少跟穿梭在海里的鱼群的合影。
等尽兴了再返回到船上时,已经回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与身体。
金铃也带了浴巾,她折到自己放包的位置去取。
随着大流跟大家一样站在船舱里擦着头发,这是一项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举动,擦着擦着思绪就开始放空。
眼神也失去了聚焦的目标,随意在周围的同事身上飘来荡去。轮流路过过一个个同事的身影,不可避免地也在骆聿身上停留了几秒。
男生的头发不费什么劲,只需简单扫一扫,等着风干就行。所以骆聿没在头上忙活,他正举着浴巾游走在上身各处,擦去逗留在皮肤上的水珠。
于她而言大得能当被子的浴巾在成年男人的体格面前不值一提,被随意折叠成了一团握在手里。
金铃就这么看着浴巾擦拭过他健壮有力的小臂,再自上而下略过后背、胸肌、腹肌……
最后被塞回到眼熟的手提包里,她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岸用的那条吗?”
因为当时她整个人还处于后怕的状态下,几乎每一步都是被身边的人推着走,自然也注意不到披在身上的浴巾是谁的。
但现在很显然,她刚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浴巾是干的,他也总不可能去拿别人的给她用,所以……
金铃有些尴尬,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心情复杂地看着骆聿。
对方还一无所知的模样,坦荡又单纯。
后续回去的途中,绝大多数同事都被疲倦侵袭,与来时的兴奋不同,现在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座椅上望着波澜起伏的海水发呆。
金铃也不例外,高强度的运动下,她的体力也接近到力竭的程度。唯一要说看着还尚有余力的人也就骆聿了,他大抵比较熟悉这些项目,加上有运动的习惯,人还十分精神。
骆聿走到金铃背后的位置坐下,坐在她对面的男同事立即坐正了些,力求要在老板面前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
金铃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如果换个领导她还能挣扎一下,但是骆聿的话,实在是没这个力气了。
“这边还有私人岛屿,有兴趣吗?”骆聿手搭上金铃身侧空置的椅背,微微往前靠近了身体,降低了音量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周围的同事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就连对面上一秒还强行开机的男生都打起了呼噜,见根本没人在关注他们,金铃也不介意陪他聊聊:“能干什么?”
“活动还挺多的,有鲸鲨浮潜,可以追寻你喜欢的鲨鱼。”观察到金铃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在今天万分愉快的相处过程推动下,骆聿试探着道。
金铃闻言当真来了兴致,后来没能再看到的那条鲨鱼是她此行唯一的遗憾。
见金铃被他吊着很是好奇的模样,骆聿笑笑接着抛出更诱人的钩子:
“可以环岛徒步,能看到大片的原始森林。”
“周围还有很多无人岛,岛上栖息着各异的鸟类,随时可以出海去冒险。”
“运气好的时候能遇上日出前的小海龟放生活动,如果你喜欢山的话,还能去看看古老的死火山遗迹。”
骆聿一口气说了很多,都是金铃感兴趣的活动,她听了后也果然是一脸向往的神色。
“要去吗?今天正好还有航班。”
事情顺着自己的预想在发展,喜悦的狡黠随着笑意溢出,藏不住的得意灵动地缀在唇角。
势在必得的自信明亮地盛满了双眸,他在等待着金铃的答复。
金铃听着这些描述光是想象了一下,就是抑制不住的心动,眉眼也弯成了月牙的弧度,红唇微张,轻轻柔柔的声音泄出:
“不去。”
第25章 25“男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泪”
桌上散落着几听啤酒,海风一吹,空荡荡的酒罐子从桌上滑落到底下的沙地,在轻轻的一声闷响后失去踪迹。
阳台没有开灯,瞧不见那些易拉罐滚落到了哪里,隐在暗处的人也没有去捡的心思,只拎起一罐新的啤酒自顾自地喝着。
骆聿想不明白,明明这一天下来,他们的相处很是愉快,怎么到最后还是被拒绝了呢?他能看出来金铃对那些项目分明是感兴趣的,所以说到底还是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吗?
明天就是在这边的最后一天了,与他设想中的借这趟旅途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所出入,虽是顺利过渡到了关系融洽的阶段,但隐隐能察觉到这应该只是旅途限定,等回到公司一切就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而接下来的项目安排得非常满,都是集体的逛景点活动,大约是再没什么能单独跟金铃相处的机会。
回去后大概就要回到以前那般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想到这,他看着手中暗着的屏幕有些踌躇。
但其实金铃拒绝的理由没那么复杂——
只是因为这些项目一听就要价不菲,如果是公开的项目,想必早就安排在行程里了,所以哪怕她真的很感兴趣,也不可能另外掏这个钱。同事之中跟她有相同想法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在集体中最忌讳这种出风头。
【有空吗?饿了,有点想吃宵夜。】
金铃躺在床上回着消息,虽然人没在公司,但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她跟进。刚切到桌面上,顶部的推送栏就弹了条消息提醒。
她再三确认过现在的时间和发件人,确实是骆聿无疑。
这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主动的进食欲望,金铃不由得为之一振,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哪吃?】
但她之前有留意到,这边的饭店基本在十点后就歇业了。
【酒店,有二十四小时的食物供应。】
【餐厅。】
后面紧跟着的补充说明好像是在提醒她别想歪,金铃咬了咬牙,心思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是撇清得快。
不过确实经过他这一说明,本来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去的,似乎也没什么可犹豫了。
【那我现在过去?】
【十分钟后吧,等我一起。】
给他回了个好的手势表情,金铃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他想吃饭的时间,上面还记载了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进餐时间和大致份量。
金铃之前加了他的主治医生好友,打算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跟对方沟通一下骆聿的近况。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金铃跟隔壁床的曾姿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曾姿背对着她在刷手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好,你注意安全。”
跟有边界感的人同住的好处就是,对方并不会过分八卦她的私事,不敢想如果这趟来的是郑梦和,她会有多寸步难行。
金铃没另外换衣服,一是没那个打扮的必要,二是不想生出那么多等会回来可能会发出的动静,一切都是能简单就简单。
她在睡衣外面重了件外套,对着镜子把扣子一颗颗严丝合缝地扣好,确认自己的穿着是有些无聊,但十分得体的后就出了门。
海岛上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是能穿比基尼天气,到了夜间穿上外套却还是有些凉凉的,好在她带的东西不多,就手机和房卡,金铃把手揣到了上衣口袋里取暖。
走出住处大门,看到骆聿就等在门外不到两米的地方,手机里也恰好传来了他上一秒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
男人站在高耸入云的椰子树旁,路灯在距离他很远的公路上投下光影,周遭就只有他手里的手机那透出来的一点光亮,低着头的时候,屏幕上的蓝光映在了挺拔的鼻梁上。
他在见到金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收起了手机。
“走吧。”
这个点的同事大多都睡了,即使没睡的也不会出门游荡,所以基本不用担心会在路上遇到熟人,两人大大方方地并肩走在马路上。
海风从他的方向扑了过来,带起一阵清新的味道,是金铃所不熟悉的,不过不难猜出他大概是刚洗过澡才下来的。
只是有些意外二楼的沐浴露居然与他们的是不一样的,她在住在一楼的男同事身上闻到过与自己的同款,还以为一栋楼里都是同一个牌子的洗漱用品。
没空深究这个问题,被风吹起的头发迷了眼,金铃抬手把不守规矩的发丝拂到耳后。不料这狂风更甚,她不耐地用手压住头发,微微拧起眉,有些后悔没带个发圈或者卡子出来。
骆聿见状默默落后了半步,在她身后替她挡住了风口。
“是今晚没吃饱?”狼狈的状态有所缓解,金铃随口找了个话题。
正想起今晚的餐厅因为没有能容纳得下所有人的桌子,他们被分成了两桌,而她和骆聿刚好在背靠背方向的位置。
“嗯。”本来还忧心该怎么解释自己异常的骆聿有些窃喜,看来有些事只需大胆发生,就自会被合理解读。
岛内的面积不算大,住处距离酒店也没多远,步行没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目的明确,直奔餐厅前台,看到骆聿指了指菜单上的烤串,金铃有些诧异地挑眉。
他回过头来问金铃:“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我不饿,给我来杯柠檬水就好。”没打算吃东西的金铃婉拒了。
“那我要杯……”骆聿继续点餐。
虽然金铃没怎么听懂,但是他翻看的页面是酒水而非饮料,这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看来他的食欲当真是回来了不少,都能吃烤串和喝点小酒了。
“我们说好的,恢复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见状金铃不忘提醒他。
骆聿垂下眼睫,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个骗你。”
“去外面吧。”他走在前头,领着金铃出了门。
餐厅外有许多户外的座椅,顶上是白日用的遮阳伞。伞下没有明亮的照明,只每桌上留了一小盏颇具旧时代风情的煤油灯。
这独特的布置让金铃稀罕地多瞧了几眼,周围的灯光也偏暗,让这煤油灯的呈现效果更上了一层楼。
或许是太晚了没几个人的缘故,点的东西上来得很快,没两分钟就摆满了桌面。
没动筷光顾可口的食物,骆聿先是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几口。
“回去之后,还能联系你吗?”他酝酿半天,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可以啊。”金铃虽惊讶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解答道,“你是我上司,有任何工作上的问题或者指导,都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骆聿又端起酒杯喝了口,“我不是说这种联系。”
“那你是说?”
“比如,偶尔能分享一下日常,出去散散心,吃顿饭的联系?”
“什么意思?”听着也不像是求复合的样子,前面的问题或许还有些明知故问,但这会金铃是真的疑惑了。
“就是,我们能当朋友吗?”
也许是为了鼓气,骆聿一口闷下杯中剩的酒,急切的样子看得金铃都有些皱眉。
“最普通的那种朋友,面对我的邀约你不需要防备的朋友。”他向金铃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委屈,像是下午被她的无情拒绝伤害到了。
或许是喝多了点,加上洗漱完没有过多收拾的缘故,今晚的骆聿少了往日的凌厉感,头发也乖巧服帖地垂在额前,多了些少年意气的味道,跟金铃之前看到过的证件照上的样子差不多。
“我是好人。”
“我很喜欢你,哦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想和你做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的朋友。”
“所以,回去后别不理我好吗?”
最后朝金铃投过来带着恳求又真挚的一眼,说完他像是支撑不住了趴倒在桌面上,似乎是有些醉了,脑袋沉沉地枕在双臂之间。
面对他胡言乱语似的真心话,金铃沉思了会:“骆聿,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泪。”
“……”骆聿安静了许久,半晌才有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中传出来,似无力的辩白,“我是真醉了……”
“最少也有七分醉……”是比无力的辩白更无力的描补。
第26章 26“别打了,手会疼”
电路维修,附近的居民区都停了电。
结束了旅行的金铃提着大包小包到家的时候,秦凤娇正翻箱倒柜地找到蜡烛点上,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分,对照明的需求显得十分迫切。
金堂在她身旁举着把葵扇替她扇着,失去了冷气和风扇的夏日傍晚,房间里有些闷热难忍。
把带回来的手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金铃推着行李箱进房间去整理需要换洗的衣物,房门敞开着,就这么与外面的人对话:
“今天干脆别煮饭了,这么热我们出去吃吧。”
“外面更热,要去你们去,随便给我打包点就好了。”秦凤娇划开火柴,拥着颤颤巍巍的火苗转移到蜡烛上,昏暗的客厅一下就明亮了不少。
金铃把要洗的衣服叠到一起,抱在手上走了出去,路过客厅时回应了妈妈刚才的话:“去有空调的饭店不就好啦?”
声音随着她前行的步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浴室里。
金堂也在旁跟着劝了句:“是的伯娘,一起去吧。”
秦凤娇的答复一如既往地大声从客厅传来:“回来还不是要热的,不去不去。”
见劝不动,金铃也拿妈妈没办法,又舍不得这么大热的天再让她进厨房做饭,只好应下:“那我们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金堂也表示同意:“去哪吃?”
“就楼下大排档吧。”金铃随意道,既然秦凤娇不愿意去,就他们两个人她也懒得物色多么好的餐厅。
又想起今天大概会有很多户人家都懒得做饭,怕晚了要排队,她提醒金堂:“你先下去占个位置。”
而后回到房间去翻找她闲置的桌面小风扇,秦凤娇虽然嘴上说着在家里不热,但金铃还是想让她更舒服些,这鬼天气不借助点科技实在熬不住。
低头在放置杂物的斗柜里找着,窗边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亮起,是骆聿的信息:【今晚吃什么?】
自那晚的谈话过后,在后续的时间里两人虽每天都有打个照面,但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尤其后面两天都是在飞机上,更是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读懂了他的暗示,但现在她总不能抛下家人去陪他吃饭,便丢了个定位过去。
【我去不了,你要想来你就来。】
左右跟他的缘份大概也就剩这最后的几顿饭了,金铃也不吝啬这点时间。
也不等骆聿回复,金铃继续埋头找她的小风扇。
奇怪,明明记得是放这里的。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她原地大喊了声:“妈——”
在阳台上乘凉的秦凤娇也扯着嗓子:“又干什么啦?”
“我的风扇放哪里了?”
秦凤娇摇着扇子往金铃房间走,嘴上还不停念念叨叨地:“不是就在那里嘛……”-
金堂下了楼后径直去了金铃说的那家大排档,来得还不算晚,正好还有空的四人桌。
选了个靠近风扇的位置坐下,等老板送过来茶水后提前拆了两套餐具清洗。
蓝色的塑料胶盆里流动着滚烫的热水,他一手提着茶壶淋水一手涮着餐具,脸上是专注的神情。
耳边传来不合时宜的马达声,是即使不懂行的人一听,也能知道这车子的昂贵。
这样的豪车居然出现在了普通得或许都能称一句简陋的街道上,金堂分神瞥了眼,车子他不认得,但上面下来的人倒是有几分眼熟。
瞧着这半陌生的男人走进与他周身气度格格不入的路边小店里,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店铺分为露天和室内两部分,天气热的缘故,大多数客人都坐在了外面。大概是没在室外找到想找的人,他抬脚想往大排档里面走。
“来找金铃的?”在他路过自己的时候,金堂叫住了他。
骆聿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坐着一旁的陌生人,从对方的年龄以及他对自己的熟悉程度来看,一下就与听说过的那个身份对上了号。
登时醒了醒神,骆聿略微紧张地抿抿唇,朝着对方谦卑地伸出手去:“哥你好,我是金铃的朋友,我叫骆聿。”
金堂没有回应他的问好,拿过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掌心,敛着眉道:“什么朋友?”
猜测对方既然都认识自己,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份,但他们最近的状态他可能未必清楚,骆聿斟酌着道:“嗯,之前交往过的朋友。”
“那就是前男友?”
骆聿收回滞在空中被忽视的手,有些汗颜地:“我们确实暂时分开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金堂说话一点没留情面。
金铃从来不会带男人回家,也不跟人藕断丝连,这人约莫是自己偷偷找过来的,金堂对他的行为有些反感。
“……”被话呛到的骆聿尴尬地扯扯嘴角,虽然对方的态度很不好,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得好好回答,“我还喜欢金铃,想重新追求她。”
骆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姿态也放得十分低。
金堂一点没领情:“不用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死皮赖脸吗?缠着分手了的前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识相点就赶紧滚。”
金铃从小追求者就多到从街头排到巷尾,像骆聿这样的狗皮膏药他见得多了。
“抱歉,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即使你是她的亲人,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人的容忍程度有限,尊重他人的前提一定是对方也尊重你,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尊重的骆聿冷声道。
“谁说我是她亲人了?”金堂好笑道,对付这种人他早就十分熟练了,屡试不爽的一套流程更是信手拈来。
听到他的话骆聿重重拧起了眉,他认错人了?
“你爸妈没教你不要纠缠女孩吗?”金堂看着他不屑地笑笑,话里话外都在诋毁他没家教。
骆聿面上没表露什么,但私下握紧了些拳头,所以这人在以什么身份教训他?情敌?
被历年来接受的精英教育束缚着的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他并不想像对方这般没素质。
“还是说,你没有爸妈?”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挑衅着。
后面这句话触到了他的底线,骆聿还是没控制住愤然站了起来,面含怒气扬声警告:“你说什么?”
金堂仍悠闲地卧在靠椅里,嘲讽的笑意挂上眉梢,“没听清?我说你没……”
不过他后半句话还没能再一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疾步上前的骆聿一把拽了起来,一记狠厉的拳风从他的左脸擦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拳头。
骆聿的果决与行动的速度之快让行伍出身的金堂都没反应过来,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了两步,差点栽倒在后面那桌顾客的桌上。
金堂忍着疼痛活动了下右边的脸部肌肉,从撑着借力的桌上直起身来。骆聿的表现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还以为是个软蛋富二代呢。
“呵。”男人的胜负欲被激起,他冷呵的一声像是宣战的号角。
两个男人隔着张方桌剑拔弩张地对视,各自脸上都是一
触即发的怒火。
周围的顾客都仓皇离远了些,生怕他们波及到自己。
上菜的老板娘哼着小调端着盘子从后厨出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碎了一地的碗碟,倒下的胶椅,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对闹事的恐惧刻入骨髓的老板娘无助的一声尖叫划破这铺天的热闹。
“啊——”
与之同时马路对面的金铃也喊出了尖锐的一声,隔着老远她就看到骆聿给了金堂一拳,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肯定不能放任这两人打起来。
她焦急地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像回到了中学时期的跑步比赛,蓄势待发地等待着那那一声枪响。
“嘟嘟”急促的两声提醒,红灯转变到绿灯。
金铃嗖地一下跑了出去,终于赶在事态恶化之前到了,现场的氛围一如想象中的紧张,她先是扭头去看了看金堂的情况。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上就肿起来了些,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么大的力气,眉弓处也多了道淤青。
看着双方都还有跃跃欲试想上前动手的意向,金铃双臂一伸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干什么?”骆聿先动的手,她也自然而然地先质问他。
骆聿有些许征愣地看着瘦小的金铃挡在他身前,他如果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金铃这个小身板甚至扛不住他的一下推搡。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替别人挡在了前面,尽管眼底还藏着一丝不轻易被察觉的害怕。
他忽就有些沮丧,只紧紧盯着她没有说话。
见他拒不回答,金铃误以为他这是冲动后的心虚,也不想两人的冲突再升级,她调和道:“请你道歉。”
骆聿冷哼了声,被金铃这无条件偏袒对方的样子刺激到,满腔的怒火愈演愈烈,他第一次没顺着金铃的意思,“不可能。”
“不仅不可能道歉,我还要说……”他越过金铃看向她身后的金堂,讲究优雅体面的人难得地说了脏话,“你tm才是没爸妈教养的……”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掩盖了他未说完的话,因为没有任何防备而导致脸被打到偏向一边。
他就这个姿势没有动弹,身体和脑子都宕了机,只眼皮轻颤了一瞬,眼前的画面倏的被黑黢黢一片的沥青路面占满。
金铃刚抬手就后悔了,只是本能的动作比她的脑子转得都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当真打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有些后怕与震惊,自己怎么会就动手了呢?
但在那个时候,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听着骆聿对金堂说出那样的话……
“对不起……”她急忙表达自己的歉意。
听到金铃的道歉,骆聿垂在裤腿旁紧握的拳头忽就松散了下来,他不住地蜷了蜷手指。
他听出来了在她说话时来自喉咙深处的颤动,她在害怕、在愧疚。
骆聿歪了下脑袋,看向她打他的那只手,袖子下露出嫩白的一截,掌心泛着红,细看的话会发现还有些微肿,与白皙的手背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正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别打了。”他不知何时哑了声音,嗓音里是平静如死水的落寞与颓然。
“不,我真的没想……”金铃还在努力为自己的失误辩解。
“手会疼。”他缓声说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另个更为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在场每个人的耳际,他抬手在自己的另外半边脸上留下印记。
脸也随着落下的力度被迫转向另一边,足以看出他下了多狠的手。
他轻抬眼睫,对上金铃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眸。
“道歉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长时间没有眨眼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涌上眼眶,只短短一瞬就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金铃来不及擦拭,连忙去握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直到抱住了他的手臂,确定他不能再重复刚才伤害自己的动作,金铃才踮起脚尖凑近去看他的伤口。
他自己打的那边的巴掌印要清晰得多,金铃打的痕迹虽然浅,但她为了去旅行做的美甲不经意间把他的脸划破了,细细长长的划痕下渗出点点血丝。
不算很严重的伤口,但因为在脸上而格外明显。
骆聿垂着眼,看着金铃近在咫尺的脸庞,眼里都是对他的心疼与内疚,漆黑的瞳仁里只映着他一人。
被遗忘的金堂在两人身后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忿地咬了咬牙。
骆聿越过无甚遮挡的空气对上他的视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在金铃看不到的那边不动声色地冲他挑了挑眉。
是胜利者的姿态。
第27章 27“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是他先对我说了不礼貌的话。”看着金铃跟对方沟通完朝他走来,骆聿忙道。
知道人与人之间许多误会都是因为没长嘴造成的,他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在金铃听完对面的一面之词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实情说了出来,可不能吃这哑巴亏。
但并非推卸责任,他又继续道:“不过我动手打人确实也不对,我道歉。”
金铃刚简单跟金堂问了一下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缓步走到骆聿身旁坐下,身后是马路边的花坛。
对面金堂拎着打包好的晚饭朝她挥了挥手,金铃也摆手回应了下,而后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
“我替他跟你道个歉。”金铃叹了口气,今天这事还真是误会,她解释起事情的原委,“早些年的时候,我前公司有个同事跟踪我跟到了家里……要不是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及时过来帮忙,我跟我妈妈可能都得出事。”
“他今天是也把你当成那样的人了,所以对你态度不太好,也是怪我没有提前跟他讲一声。”
“我也冲动了。”骆聿属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不过他说话真的挺难听的。”
“呃……”这就涉及到自己的一些风流债了,金铃有些尴尬地扶额,含糊着解释,“就……的人有点多,通过语言让人难堪放弃算是最低成本的解决方式。嗯不过,这肯定是不对的。”
金堂从小学开始就替她打跑过无数追着她送东西、被拒绝后还死缠烂打的男同学,只是每次跟人打完架自己也会有对应的惩罚,也是为了不给家里惹麻烦,才会出此下策。
后来还是他入了伍,把体格练了起来,想纠缠金铃的人在看到他后绝大多数都畏惧退缩了,这种情况才好上许多,但没想到今日碰上了骆聿这个硬茬。
“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哥哥?”要不是误会对方是情敌,骆聿下手前怎么也会再考虑一下。
“他这么说了?”
虽然金堂的原话说的是他们不是亲人,但好像理解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金铃沉默了会,偏头看向路面上的车水马龙,过往的车灯闪得人眼睛发酸。
“那可能……在他心里就没把我当过妹妹吧。”
他们也确实并非什么直属亲戚关系,只是一条村子里同姓的乡亲,不过祖上好几辈前确实沾点亲带点故。
至于金堂的身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金铃简单给他解释了下:
“大概二十年前吧,我爸做生意,卷了他们家的钱想跑路。你知道以前开的都是那种老式的汽油摩托,他爸妈发现得早,骑车去追我爸,估计是在半路上起了争执,谁也没注意看路。
再后来就碰上了疲劳驾驶的货车,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爸和他父母开的摩托撞上了货车的油箱,发生了爆炸,然后就……人和钱都没了。”
说起旧事金铃还是觉得可悲,三条人命,只是为了一万块钱。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穷,没有人愿意收养金堂,我妈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去福利院,最后求了好久,才求到个他的远亲把他挂到名下,不过他后来就跟着我家过了。”
她也不怪金堂不认同她,只是真的发现这个事实,心底还是有些怅然罢了。
也因着这些陈年旧事,在听到骆聿对金堂说出“没有爸妈……”这样的话,金铃才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但这是她自己的问题,骆聿是不知情的。
“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
“真的没关系,我一点事没有。”事情都说开了,骆聿不忍看她自责,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真就处于吃亏
的状态,金堂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
看着骆聿脸颊上的划痕,金铃握着方才在路边药店买的碘伏站起身来,“我给你消一下毒吧,指甲还是有些脏的,可能会有细菌。”
“好。”骆聿仰头看向金铃,乖巧地等着她的照顾。
路灯不是太够亮,眼前的伤口看得不太真切,金铃凑近了些,几缕长发因为她的动作垂落下来砸到骆聿的脸上。
但专注在拆着棉签的金铃没有注意到,伸入到瓶中蘸了点液体,雪白的棉花瞬间吸满了黄色的药水,她举着棉棒轻点在骆聿的脸颊,轻声道:“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余光在瞥到他另一侧还涨着红的脸时,又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你说你,刚才打自己做什么?”
“你让我道歉,但当时在气头上,我对他实在说不出来,可你的话总是要听的……”金铃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酥酥痒痒的触感,他有些眷恋地闭了闭眼。
上次有这样的接触和感觉还是在两人拥抱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可以肆意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倒也不用什么都听。”金铃有些尴尬,自己这回确实有失偏颇了。
不一会药上好了,干净的半边脸上出现了一道污渍似的黄色痕迹,多少拉低了他的颜值。不过人仍是帅的,但这种帅气中夹杂着可怜的味道,尤其对上骆聿仰头与她对视的眼神,清澈的眸中盛着无辜的光。
金铃心软了那么一瞬:“要不你提个要求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她真的对他挺抱歉的,想补偿他,但不知道怎么合适,骆聿又不缺钱,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赔礼。
不过说完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万一他提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正紧张着,骆聿的目光顺着往下移,离开了她的注视,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上。
金铃顿感不妙,反悔什么的,是可以的吧?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试图减少它的可视面积,仿佛这样就能躲开他灼热的眼神。
低闷的一声轻笑从骆聿喉间溢出,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再次对上她的视线时,眼里泛着真诚的光亮。
“金铃,陪我去散步吧。”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有些恼怒地瞪了骆聿一眼。
不过还是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置信,往常那个占不到便宜都要卖乖的人,怎么突然这般老实。
“散步?”她再确认了一次。
“嗯。”
见骆聿十分肯定的模样,金铃便顺了他意思考起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大概15分钟的路程,那边有个公园,反正也是散步,干脆走过去?”
“好啊。”
骆聿站了起来,一下就又高过了金铃一个头,被男人高大的身影包裹着,好像回到了他的主场,方才占据的主导地位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往前跨了两步,金铃走在前头带路。虽然她的体力算不上十分好,但常因工作奔波在外,每天都是上万步起。
而骆聿常年健身,这点路程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人脚程很快,不过几分钟就走出了这片居民区,再往前是一小片商业区。眼下正是吃饭的点,步行街里灯火通明,从街头看过去,一水的小吃摊整整齐齐地屹立在两旁。
晚饭还没吃,金铃停在路边买了份烤冷面。
“你吃吗?”她扭头问骆聿。
“好,我也来一份。”
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吃食走在街上,与生活的烟火气拥了个满怀。
穿过热闹的步行街出来,就到了公园附近。晚上侧门不开,他们还得绕一小段路走到正门去。
小路前端走着对年轻夫妻,两人中间牵了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父母正耐心地慢慢等着他一点点走。
他们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悠悠地跟着他们身后。
随手把垃圾扔在小道上的垃圾桶里,迎着轻轻吹拂而来晚风走在树荫底下,凉快的惬意感更是又添上几分。
“还挺幸福。”
本也在观望着别人幸福的金铃听到他的话愣了下,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骆聿,他也正一脸含笑地注视着前面的一家三口。
前方的路面上还映着两人被月光拉长的倒影,隐在树叶的影子下明明灭灭看不清晰,但金铃知道,那切实存在着。
他们分明什么都没做,之间隔着的距离尚且还有些远,却忽然好像比再亲密的时候都要暧昧了几分。
“是呢。”她应了句,随即加快了脚步,不过片刻就从这一家人身旁越了过去。
骆聿见状也只好跟上,因为加快了速度,他们很快就到了公园。
晚上的公园里没什么人,仅有几个从白日厮杀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赖着不愿离去的下棋大爷。
穿过这片热闹,再往里走就陷入到了一阵寂静之中,只偶尔在路过某棵树下时能听到一两声夏日的蝉鸣。
“我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往后不用再来陪我吃饭也没关系。”
两人漫步在景致优美的小径中,骆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也遵守了他的诺言。
“那就好。”金铃莫名松了口气。
“也不会再随意在系统里给你发消息了。”
“好……”
“可以把我的微信拉回来吗?”
他突的话锋一转,虽然早猜到骆聿会跟她说些什么,但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有事情的话,可以给我发工作邮件。”她还是拒绝。
“做不成恋人,朋友也做不了吗?”想到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谈话机会,他也还是不肯放弃。
金铃忽然发觉还不如借着酒精的遮掩,她好歹还能大大方方地调侃或者装傻,可现如今他说得认真,她也只能认真回答。
“没必要,不会改变什么。”平心而论能结识骆聿这个身份地位的人,于她而言益处很多,但碍于两人之前的关系,还是不合适。
她也不信骆聿真的就这么缺她这个朋友。
“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能做好的。我对你也是认真的,为什么不会改变?你又怎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上我。”见金铃没再逃避他的问题,骆聿干脆直球道。
她会,正是因为她知道她会,所以才更要杜绝这种可能。
“骆聿,你喜欢我什么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铃反抛回去一个问题。
但又没打算听他的答案,她停下了脚步认认真真跟他掰扯:“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对我的喜欢是表面的,可能因为我漂亮?因为我身材好?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喜欢,请你别再喜欢我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如果了解真实的我……”
“那就现在,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往后还要不要喜欢你也由我自己决定。”骆聿承认她说的话,要他现在说个为什么喜欢金铃的所以然,他说不出来。
但他依旧确定自己喜欢她,金铃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喜欢是一种感觉,他也想去找到更具象化的事实存在。
“就不会喜欢我。”剩下没说完的话被他急切地打断了,或许他很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的真心。
金铃笑笑,没有再反驳他,此刻的诚挚难能可贵。尽管她心里根本不信会有人能喜欢上真实的她,毕竟这种真实是令她自己都觉得不耻的存在。
但既然他乐意去发现去了解,那——
“随你。”
厌倦了这段时间的来回拉扯,骆聿远比她想象中要倔,金铃也破罐子破摔了。
说罢她接着往前走,骆聿快步追了上来,“那你把我的微信放出来。”
“可以。”金铃一点没迟疑应下了,不过下一秒又扭头道,“但你不要给我发信息。”
那跟拉黑了有什么区别?但无论如何总之是进了一步,骆聿见好就收,忙回应道:“行!”
不发就不发。
第28章 28“金铃,我们试试吧”
假期结束
的日期卡的很好,隔天就是周一,几乎是没给人缓和的时间。
不管心里怎么想,班还是要上。金铃到公司的时候还早,她花了几分钟制定了今天的行程表,把一些变数大的客户的会面计划提前。
等安排好后,周边的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
郑梦和走了过来,推开了金铃身后的窗户通风,街道外的生活气息一下涌了进来。
“海岛好玩吗?怎么看着你好像黑了?”路过金铃时她问了句。
“好玩得不得了呢。”金铃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地回复她。
郑梦和闷闷不乐嘟起了唇,羡慕的不快写在脸上。
金铃瞧了眼没忍住笑,从桌下抽出一盒在那边买的纪念品递了过去,“你的。”
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不紧不慢地接过,“我看看。”
盒子外还系着精美的礼品包装绳与香薰卡,郑梦和没立即拆开,不过光看这用心的包装就满意了不少。
跑回到工位上把自己的手信也拿了过来,放到金铃桌上,“刚好还剩两个,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但你知道我朋友很多,你们回来得晚可就没得挑了。”
金铃听着她虽炫耀似的话点点头,真心实意地道了句:“那真是谢谢你了。”
郑梦和得意哼了声,高高兴兴地捧着她的礼物回了座位。
金铃拿出手机跟等会要约见的客户助理确认她们晨会结束的时间,等待回复的时候点开朋友圈打算看看别的客户们的动态,这也算是合作前的一种调研方式。
划过五花八门的动态,有晒娃的、晒车的、做饭的,再往下还有种花的、吃早饭的、晨跑的……中间还夹杂了两条纯文字的内容。
金铃上下飞快地滑动着手指,导致上一秒看过的内容在下一秒才进入到脑子里。等会,刚那几条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因为占据了整页的屏幕,让人很难注意不到。
而且头像和名字都分外眼熟,金铃翻上去再看了一眼,还真是昨天刚被她放出来的骆聿。
就是他发布的这些内容跟她四五十及以上年龄段的客户朋友圈完美重合,在其中毫无违和感,以至于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如果她没自作多情的话,这些内容应该都是发给她看的,怕她注意不到还特意采取了刷屏的方式。
金铃被他气笑了,原来答应得那么爽快的不给她发消息,是在这等着她呢。
顺手点进骆聿朋友圈看了看,发现他在这之前朋友圈使用频率是一年一条,但今天一次性刷了五条,可以说是足足透支了未来五年的量。
看都看了,金铃顺便拜读了下那两条文字的动态,也是跟前面图片相呼应的,一条是在修剪花枝后的:【被玫瑰的刺扎了手,气不过摘了,后续被奶奶骂了,说我摘了她的花王。】
另一条则是在晨跑后的文字记录:【今天跑了7.8公里,状态在稳步恢复中。】
不得不感慨他还挺聪明,两种发布形式交叉着来,让人没那么容易视觉疲劳的同时也更容易对其中的内容好奇。
金铃没再看下去,退回到朋友圈的页面,横竖她也不可能回应什么。
“哎,你们看没看到骆总的朋友圈?”
“我们又没骆总好友怎么看?你什么时候加到骆总了?”
“哎呀,我也没有,但是有人给我发了他的朋友圈截图。”
“什么啊?给我也看看。”
八卦声响起,郑梦和那边迅速聚过去几个人,距离上班还有两分钟,大家都无所顾忌。
金铃虽然没过去,但也在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不就是日常吗?有啥好看的?”刘杨挤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但内容让他大失所望,还以为能看到什么业内的一手消息,或者股票、理财等有价值的信息。
有同事不服他的评价:“这你就不懂了吧,骆总今天一天发那么多条,肯定是有情况。”
“你们说什么情况下,男人会突然发很多条日常?”有同事应和着。
“孔雀开屏?”刘杨被他们引导着往前走。
“正解,这是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呢。”搭话的人后知后觉紧张地看了眼金铃,似乎是突然想起她和骆聿的关系,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谁啊谁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新欢吧。”截图的持有人郑梦和笑得开心,眼神还不时往金铃这边瞟,是止不住想要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金铃岂能让她如愿,她面上不动声色,但手上诚实地点进了跟骆聿的对话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近两个月前,内容也是些黏黏糊糊的诸如想你、亲亲之类的小情话,金铃点开键盘,把这些不适合现在看的内容顶了上去。
【发朋友圈的时候有个功能叫部分可见,你可以把想被看到的人分到一个组里。】
实在是害怕骆聿哪天发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万一再被传到同事的耳朵里,金铃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提醒。
半小时后骆聿还是没回复她的消息,金铃有些疑惑,点开他的主页瞧了瞧。
这一瞧才发现他在没回自己消息的时间里又发了条动态,主页显示的地方多了张图片。
金铃气闷地点进去一探究竟,点开大图细看发现这就是张表情包,是只在点头作乖巧状的小狗,底下的配图的文案是:【好的(已分组)】
“……”金铃被无语到了,特意给他这条图文点了个赞。气人是真气人,但还挺信守承诺的-
又是在外暴走的一天,结束工作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点,办公室里人心散散,大家都对着墙壁上的钟表望眼欲穿。
金铃也差不多,她疲惫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坐在椅子上发呆。
放空了会自己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到桌面的显示屏上,只是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就被旁的一抹艳丽的红吸引了过去,是一支盛放的玫瑰。
金铃定睛一看,不由地怔住。尽管只孤零零的一支立在小而精巧的花瓶里,却丝毫掩盖不了它的气质。因为花开得极盛,千姿百态的花瓣拥着中央含羞的花蕊,其间还盛着一点晨露的残影,绿叶托在下方的两侧作装点,绽放出淡雅的玫瑰香气。
忽就记起骆聿说的那句,花王。金铃想,她要是花的主人,这样娇美的花被摘了去也很难不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骆聿每天都会给她送上一朵不同的鲜花,有时是合欢、有时是月季等等。
但也不是每每都那么规矩,他甚至给她送过睡莲,硕大的一颗占据了她四分之一桌面,每个路过的同事都会惊讶地问上一句,金铃也只能打着哈哈,借口是自己觉得好看买的。
还送过难得绽放的昙花,但无一例外的,他没被任何人发现就把花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她桌上,就连金铃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同时每天送的花在朋友圈里都有同步更新采摘时的趣事,比如送月季那天的是:【奶奶说再偷摘她的花就要跟我断绝祖孙关系,被禁止进入花园了。】
再比如送睡莲时配了张小舟泛在水面上的照片,图片一角里还能看到骆聿的半个身子,解说的文字是:【差点掉进了塘里。】
而送昙花时是:【好吧把爷爷也得罪了,上了老宅的黑名单。他们说除非带孙媳妇回去,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再进门了。】
于是最新的动态停留在:【不让我摘也没关系,我还可以自己种!】
配图是他家的阳台,一长排的花盆,盆里是黑乎乎的营养土,看着种子才种下去不久。
最近把骆聿的动态当故事看,金铃已
经习惯每天都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一看了。
检阅完他今天的新动态时,她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心想着的是他明天终于可以消停会了。
隔天到公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电脑旁的那个小花瓶,果不其然里面空落落的。
倒也是意料中的事,金铃盯着看了会,不自觉中咬上唇内的软肉转移了目光,准备打开电脑开启今天的工作。
从桌底下的主机开关处抬起头来,对上电脑的大屏时才发现屏幕的顶端有些不同寻常,上面不知何时被缀上了一条针织的小花带。
取下捧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会,针脚远算不上细密,相邻的孔眼有大有小,认真看的话处处都是不完美的错漏。
金铃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骆聿的朋友圈去看,他也正巧在几分钟前更新了动态:【季云泽说我不可能完成,可笑,有志者事竟成。】
图上是使用过的钩针,一旁团着的毛线色号是黄白蓝,与她手中的成品正对得上号。
再次看到那个空置的花瓶时,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金铃按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忙把这手工的针织花饰品塞到了桌下的抽屉里。
但骆聿的送花行动还在继续进行,大概是鲜花还没种出来的缘故,他第二天送的是纸叠花,第三天是水墨画出来的繁花……第n天送来的是在水果上刻下的雕花。
面对他的这些招数,金铃毫不留情地捏起水果花塞进嘴里,并不去欣赏上面的精美,也警醒着自己不能被这些小恩小惠蒙蔽,她爱的只会是金花银花。
不知是骆聿的花样玩完了还是他当真这么巧洞察了她的心意,翌日金铃就收到了她的心理防线——金花银花,捧在手上是沉甸甸的两朵。
他也贴心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放在桌面上,是金铃打开柜子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拿着这闪闪的金花银花心情复杂,合上盒子将其推回到黑暗中。
下班后她难得地给骆聿发了条信息,想约他见一面,但迟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金铃只好先行回了家。
只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期间金铃无数次刷新过他的朋友圈,也没看到新的动态。
望着桌上的那两个盒子发愁,她总不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明天再带着这样昂贵的东西去公司,为了它们的安全她今天甚至都没敢坐地铁,心想着回头还回去了还得让骆聿给她报销打车费。
思考了会还是打开跟他的对话框,点进语音通话播了过去。直到系统自带的铃声无聊地响了近一分钟后自动挂断,金铃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没了法子。
算了,明天再说吧。
她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睡觉,在化妆镜前完成了护肤的步骤后就躺进了被窝里。
关了灯,阖了眼,马上就要坠入睡眠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随后响起了她等待了半晚上的铃声。
金铃微微支起身体拿过手机瞧了眼,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有些气闷,但还是接起了。
“喂?你找我?”骆聿轻快的声音穿过手机传来。
金铃应了声,握着手机放在耳边,重新躺下。
“下午跟朋友进了趟山,手机摔坏了。”他先是解释起消失的原因,而后又道,“我这不算违反规定吧?你说不能发消息,应该不等同于打电话?”
“不算。”金铃也是佩服他,这会还在关心这个问题呢,“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我把东西还给你。”
陷在困意里不能自拔,她没心思客套,说话也都直来直去,只讲究效率。
骆聿似乎没察觉到,还在努力拉扯:“不用还给我,你就当跟平时那些一样的。”
“平时那些我也不想收,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她打了个哈欠。
“我不用你回报什么,非要说的话,我只要你那一刻的开心。”男人声线清润,话语间语气平缓,带着些娓娓道来的意味。
金铃睫毛轻颤了下,感觉自己又更困了点,但好在脑子还没失去思考能力:“我们说好的机会可不是这种。”
他求的是了解她的机会,可不是追求她的机会。
“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找到能接近你的时机,所以只能让你先来了解一下我。”
与其说的他没有找到,倒不如说是金铃不肯给,她虽然口头上是答应了,但面对骆聿的邀约她一概都是拒绝的。
结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金铃不是感受不到他的认真,也因此她停下来思考了会。
“你讨厌我这样做吗?”骆聿试探着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不讨厌。”或许是把她暂时的沉默当作了默许,又或许是太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骆聿自顾自地替她回答了。
见金铃没有出言反驳,他轻轻地笑了声,认认真真对电话那头道:“金铃,我们试试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承载了他无限的期冀与真挚的感情,骆聿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时间过去良久,金铃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但骆聿表示了解,并十分有耐心地等她考虑,不过同时又止不住反复查看屏幕,怀疑这新买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可一直亮起的屏幕中显示的通话状态是正常的,那点通话中会产生的电流声也一直流淌在耳边。骆聿再次凑近手机扬声器的位置,试图听清那头的动静。
半晌,终于响起了点与电流不一样的声音——是一阵绵长又均匀的呼吸。
第29章 29“朋友之间可不会这样”
早晨金铃醒来时恍惚了会,简单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实在记不得自己后面是怎么回答骆聿的了。
想了半天无果便也不再纠结,拿起枕头旁的手机解锁,人脸识别过后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桌面,定睛一看界面居然还停留在昨晚的那通通话中。
但更令人瞩目的是右上角的电量,已经跳到了1%的位置,处在关机的临界值。金铃着急忙慌拉过一旁的数据线充上,看到电量被续上才放下心来。
心思回到这通话上,起初她还以为是手机卡了,但下方的通话时间还一分一秒地在接连跳动着,总时长也显示已经达到了:07时05分20秒。
所以这通电话是根本没有被挂断么?金铃细细听了听对面的动静。骆聿那边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两声婉转清脆的鸟啼。
想起他卧室旁好像是有棵粗壮的大树,他睡觉也确实十分安静……脑海中出现的这些画面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胡乱薅了把头发,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起身洗漱出门。
金铃今天的出门时间特意提前了许多,到公司的时候除了楼下的保安和保洁,办公楼里几乎是没任何多余的人。
到工位时,花瓶是空的,桌上也没有多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熟练地拉开左下的第一个抽屉。
本以为今天那么早,应当是空的吧,结果里面还是多了一束花,但并不是常规的花束,而是由各个国家的货币组成的,原来他今天送的是有钱花。
金铃只认识部分国家的币种,抽出几张熟悉的看了眼,竟都是最大面值的纸币。
依着有限的货币知识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束有钱花约价值几万元人民币。
她有些头疼地把这烫手山芋塞回到柜子里。
等同事们上班后,她给曾姿发了条信息:【方便把季云依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曾姿没多问什么,很快就把她的微信名片发了过来。
顺利加上好友,金铃约季云依在午休时见一面。
季云依的答复也很快回了过来:【好哇,我们能一起吃饭吗?】
有些意外于她的热情,金铃思索片刻还是应下。
两人约见的地点在公司饭堂,在自助餐区各自拿了些食物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夹了块豆腐正准备送进嘴里,突然想起来似的季云依顺口问起:“对了,你找我怎么了?”
“有些东西想麻烦一下你帮我转交给骆总。”又怕她误会是自己想送礼,金铃忙补充了句,“是他
的东西。”
本埋头吃着东西的季云依一把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把手背到了身后,一副生怕金铃强塞东西给她的样子。
嘴里还吃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她只能不停地摇头。
等口中的食物终于咽了下去,季云依才开口道:“别的都好说,但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他会生气的。”
金铃还想再说点什么,季云依赶在她开口前又丧着着脸继续道:“你也知道,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啊,离开卓尔我就要睡大街了,你也舍不得看我颠沛流离吧?”
看着季云依这身几个月工资也买不起的奢侈穿搭,金铃实在很难想象她说的画面,但不过无论如何,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别人的工作。
“好吧没事,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她只好放弃从季云依这里行方便的法子。
也许是不忍看她失落,季云依又给她出了主意:“要不你自己上去?他今天中午没约客户,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啊?”金铃讶异地张了张嘴。
季云依却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那群人,信誓旦旦道:“我帮你拖住她们。”
金铃回头看去,刚结伴下楼来、还在窗台前打饭的几人正是秘书办的员工。
她有些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太信任地挑了挑眉。
季云依则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并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去吧。”她说着看向金铃的餐盘,“这些我等会帮你打包,送到你办公桌上。”
后顾之忧都被解决了,金铃一咬牙决定速战速决,谢过季云依后就先离开了食堂。
先是到办公室里拿上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个普通的礼品袋,几张废稿下藏着那束钞票花,一旁还有两个印着某品牌黄金标志的饰品盒子。
随着电梯一路上行,这还是金铃第一次来到骆聿的办公室。
这一层似乎只有他自己的房间,布局的视觉效果比楼下的宽阔了不少。走到印有骆聿职位与名字的门前站定,金铃缓了口气后敲响了房门。
“请进。”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铃推门走了进去。
端坐在桌后的人戴着细框的金丝眼镜,专注在翻阅手边的文件。金铃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有些近视。
低着头的骆聿半晌没听到进来的秘书说话,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金铃他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欣喜地站了起来。
但下一秒就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僵了僵,眼里闪烁着的惊喜也暗淡了些。到底是有多讨厌,才让一向小心的她能放心主动地到办公室里找他。
金铃提着东西走到他的桌面前,而后把袋子放到空位上,才佯装自然地说起:“你昨晚后面跟我说什么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不重要。”骆聿极其淡地扯了扯嘴角,转而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还挺好的。”金铃点了点头,看出他的失落,她移开了眼,“你后来怎么没挂电话?”
骆聿默了默,“忘了,我也睡着了。”
“噢。”她应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看着桌边的那袋东西,骆聿犹豫再三还是想再挣扎一下:“这就非得还给我不可?”
“是啊。”金铃说着,看着骆聿脸上的失望又加深了几分,她继续道:“朋友之间可不会随意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小小一袋子,都够在她家乡的小城市里付套首付了。
“嗯,好吧。”被打击多了的骆聿没什么情绪,冷静地点了头应下。
“等等你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但下一秒钟他突然反应过来,后面那句话似乎不太一样。
“就是说我以后可以给你发消息了?也可以约你出去玩了?”
看着他因兴奋而不断的问题,金铃不免觉着有些好笑,她也终于给出了不会让人失望的答案:“嗯,你应该没理解错。”
金铃今天思考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一直那么坚定地拒绝骆聿?而后才发觉她也不知道理由,更像是一种习惯性地拒绝。
好像分手了就不该再来往,她也默认他们应该是这样。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她没有问过自己。
正如她指责骆聿的,他根本不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地对他有着很深的偏见。
就像认为他也是跟她玩玩而已,但这段时间来他的认真有目共睹;如果说他接受不了被甩时的狼狈才纠缠,那他这阵子的挽回哪样不是更尊严扫地。
他因为他的喜欢,一直在勇而无畏地付出,承担自己交出真心可能也会徒劳无归的风险。
反观自己逃避似乎太懦弱了些,她不可否认她对骆聿是切实存在好感的,否则她也不会与他发生亲密的关系。
所以何不可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经历过太多次半场开香槟的挫败,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骆聿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的笑,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傻气。
金铃看着他这憨厚的模样,真想提醒他,既然是互相了解的阶段,就一定会爆发各种程度的不合,可未必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可她还是忍住了没在这时候扫兴,但门口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和谐。
金铃背后陡然升起一阵凉意,有些汗流浃背了。
骆聿也跟她一样愣住,两人对视了眼,都莫名有种被抓奸在床的心虚。
金铃左顾右盼:“有能躲一下的地方吗?”
不是都说总裁办公室会有个休息间什么的,怎么骆聿的没有?看着四周的白墙,她快急疯了。
还是骆聿更为镇定,他指了指身后的落地窗,“帘后有一点空间。”
金铃看过去,角落的窗帘前面还有棵硕大茂密的八角金盘,正好就是天然的遮挡。
她连忙走过去,但扯了扯窗帘没扯开,只好用眼神求助骆聿。
骆聿过来按下一侧的安全锁,纹丝不动的的窗帘才终于松动了些,他掀开一角示意金铃可以进去。
金铃进去后才发觉帘后的空间不算小,单行容纳一人绰绰有余。
只是她没想到骆聿也躲了进来,里面的空间一下就变得狭窄局促了起来。
眼前就是他的宽肩,散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上是滚动的喉结,夏天的衣物大多都偏薄,强烈的男性气息喷涌而来。
偏她身后虽有大片空间她也不能往后退,退出去超过了植物的遮挡范围,被发现的风险就增大了许多。
敲门的人见没有得到回应,试探着推开了门,见门能顺利打开还在嘴里念叨着:“奇怪,没人怎么没锁门,谁最后走的啊。”
不过下一秒就欢天喜地扑向骆聿的办公桌:“太好了,这是老天在救我!”
紧接着还能听到她翻找文件的声音,念念有词道:“老天再保佑一下骆总还没看到我的企划,还没签还没签还没签!”
窗帘后的两人默默听着她自言自语的这一出,这明显是做错了什么工作,在竭力挽救呢。
金铃不禁有些许讶然,原来平常印象里高冷专业的秘书们也会犯这种小失误啊。
不过她也突然想起来,这是骆聿的秘书,这也是他的办公室,他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她抬眼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人,不敢声张,她只好用低不可闻的气声质问他:“你进来干嘛?这是你的办公室啊?”
骆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住笑意低下头去,将耳朵侧向她的那边,示意自己没听见。
金铃呆呆地看着在咫尺之间的侧颜,这距离近到她能看清骆聿脸上的小绒毛。按下周身不自在的感觉,她往后仰了仰头拉开了些,又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骆聿听完后才恍然醒悟过来般,怕金铃听不见他说话,他也好心地贴到她耳边留下自己的回应:“对哦,这是我办公室。”
一股的极具冲击力的热流自耳朵流过,有些微妙的酥麻感,金铃瞪了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骆聿又继续在她身侧耳语:“但我不想出去怎么办?”
这是明晃晃的调戏。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尽管没有真正触碰到,但衣物间的距离也不过就几厘米,暧昧的热浪在两人之间急剧升温。
“朋友之间可不会这样!”金铃警告他。
这句话让骆聿清醒了些,到底不敢惹得太过火,他装作才顿悟的样子:“对哦。”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他朝金铃笑着往后退了些,假装在
擦拭八角金盘的叶子,露出刚才恰巧被窗帘挡住了的半边身体。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外面的人他的存在,两人就这么交谈了起来。外边也是心虚得不行的员工,根本没能发现帘后的异样。
金铃看着离远了的他抬手小幅度地在自己脸旁扇着,以降低些因为在阳光下暴晒而升起温度。
这个夏天,太热了。
第30章 30“好可怜”
因着昨天的交集,季云依一下跟金铃熟络了不少,今天中午又主动来约金铃吃饭。
正巧最近没那么忙,金铃便答应了。
“哎你昨天没事吧?我也没想到Mandy她非要回去,她说主动去自首怎么也总比被骆聿发现了后再处罚的好,然后我……其实跟她们关系也没那么好,就实在拉不住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饭堂里,边吃着饭边闲聊。
“没事,我昨天走得快没碰上。”金铃没在意这点小意外,但实话也不方便说,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
“那就好,我那会狂给你发消息!但是你都没回给我吓死了。”季云依惟妙惟肖地给金铃模仿起自己昨天紧张的神色。
被她的小表情可爱到,金铃笑着安抚了两句。
但其实昨天她是在离开了骆聿办公室后才收到的消息,她平常没有开流量的习惯,而她原本连的公司无线也在上楼后就断了,所以季云依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手机才没有叮叮咚咚地响。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那层是单独的无线网络,也幸好当时没收到消息,否则恐怕那位同事一进来她就得露馅。
吃过午饭后,两人端着餐盘往餐具回收处走,碰上迎面来吃饭的行政专员,她拉住了金铃,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季云依见状识趣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跟两人道别:“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送走季云依,金铃才问道眼前人,“咋了?”
“你再给我拍两张宣传片吧。”对方直言道。
“又来?我上个月不是才拍了。”
“以前的方式太老套了,我们换了新的!这不是你形象好嘛,好宝宝,你就帮帮我吧。”
这个同事的工作是负责公司账号的运营宣传,听说最近公司招了几个新生代的实习生,风格转变了不少。
“那也不能逮着我薅呀。”金铃压力还挺大,她真的不是太喜欢拍照的人。
“现在不用特意布景妆造,只要生活照就行。”
听到不用再矫揉造作,金铃面上的犹豫少了几分。
对方见状忙趁热打铁:“求你了求你了,主要像季云依那样的,我也不敢找啊。”
懂了,不是公司没有别的美女了,只是因为自己职级最低最好说话。金铃说不上啥心情,算了,起码还能捞到乐于助人这个优点。
最终也是耐不住人情世故,她答应了。
回到办公室后就找了人帮她拍了两张坐在工位上工作的照片发了过去,本以为这样就能交差了,但对面很快回了消息过来:【亲爱的,能不能加点pose,要亲和一点的。】
什么姿势有亲和力?这是金铃的知识盲区,思考着转眼间看到办公室里的自拍高手郑梦和。
于是金铃向她请教了一下,果然郑梦和非常拿手:“这多简单啊,你就比个爱心。”
郑梦和花式向她展示了一下比心的各个方式,有双手摆在胸前的,有高举过头顶的,甚至还有比在脸颊两侧的……金铃叹为观止,但这样的姿势她真是一个都做不了。
她干脆跟郑梦和提议:“要不你去帮他们拍算了。”
反正郑梦和是很喜欢拍照的,这个对她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但郑梦和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不行!之前官号拉关注任务的时候,让我前男友关注了。要是再让他看到了我拍这个,比杀了我都难受。”
“而且你怎么答应他们了,最近大家都躲着他们部门跑,你该不会没看到官号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没有。”金铃不怎么关注这些,听她这么说去搜了一下,结果被炸裂的bgm和特效惊得两眼一黑。
但都答应了,已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最后金铃用了两个剪刀手完成了这个“沉重”的任务-
忙活了一天,在下班前的最后几分钟里金铃收到了一条来自骆聿的信息。虽然早早就猜到了他今天会约自己,但还是有些意外消息来得如此准时。
点进消息看了眼,却发现好像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有点烦。】
【怎么了?】
没想到往日处变不惊、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在运筹帷幄之中的人,竟也有了烦心事,金铃猜测着难道是公司出大问题了?
没过多的思考机会,下一秒答复回了过来:【晚上有推不掉的饭局,今天见不到你了。】
怕金铃觉得自己不重视,才第二天就玩消失,骆聿特意发了信息解释。
后面还跟了个哭哭的表情,金铃起初被他这正经的语气唬到,本来还担心是什么大事。
这会儿放松了下来,倏的想起了中午拍的那两张照片,虽然拍得有点二,但发给骆聿正合适,便随手选了张发了过去,并配文:
【现在见到了。】
等了会骆聿的回复,没想到他也传了张极其相似的图片过来,像是她的镜面版,照片的方向是反的。
但姿势和角度都十分相像,他后面甚至还有个无意中入了镜的客户也跟着对镜头比了个耶。
【好,你也见到我了。】
金铃被他的这些小把戏取悦到,勾了勾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我可没说要见。】
之后就没再聊,因为她到点下班了。也没再另外对晚上的时间进行安排,金铃径直回了家。其实她是有点宅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和约会,一般甚少出门。
在家陪妈妈一起吃过晚饭后,她独自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家里许多生活用品告缺,是时候该补上些了。
大概是时间晚了,骆聿也稍微有空了些,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金铃刚进商场门。
随手接起:“喂?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准备逛超市呢。”金铃坐上下行的扶梯,准备到地下的楼层去。
“在家附近?”
“嗯。”
“行,那你先逛。”
刚应了声好,他就跟她说了拜拜,金铃有些摸不着头脑,打个电话就为了问问她在干什么?本来还觉得会不会太腻歪了些,结果人下一秒就挂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烦呢!
在心里记下骆聿一笔后,她继续推进自己的采购大计,从入口处推了辆推车往里走。
行至某栏产品前,金铃停下了脚步,拿起两瓶清洁剂进行对比,想知道这同一牌子的产品有什么区别,为何价格不一样。
余光感受到旁边多了个人时,以为只是过来买东西的顾客她也就没动,直到时间久了才觉不对,意识到这人好像就一直干站在自己身旁也没拿商品。
她拧着眉头朝对方看过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目光一顿,脸上故作的严肃褪去,“你怎么来了?”
“饭局结束就过来了,本来好像也没那么想念,但是看了你给我发的照片,我就觉得不来不行了。”见终于被发现,骆聿自然接手了金铃停在一旁的推车。
“这么说来还怪我了?”金铃才不信他的鬼话。
但骆聿脸皮不是一般厚:“是的。”
“可是太晚了,等会我不出去了。”她是来采购生活用品的,还得逛好一会。现在已经九点,算算进度也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去哪里了。
“嗯?”骆聿理解了会,“我可没这个意思,我等会也要回家睡觉
,忙了一天,累。”
见他说的认真,金铃惊诧之余,隐约产生了点不敢相信的猜想:“那你专程来陪我逛超市的?”
“是。”
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以往遇到过的人中也不乏有愿意陪她去做各种事的,但这样单纯陪伴不求回报的,目前只有骆聿一个。
金铃朝他看去,大概是她在这块停留了太久,让他误以为自己在这类商品中难以抉择,他也拿上了其中一款产品帮着看起了详情介绍。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货架前,身上还穿着刚从宴会上下来价值不菲的正装,此刻却站在这平凡而普通的小超市里陪她一起选购家常用品,金铃莫名从他身上看出了些居家的味道。
人有很多面,她对骆聿的认知又多了一面。
不过他们关注的点可能不太一样,回想起上次在海岛上跟他逛超市的经历,当时付款的不是她便没多想,可现在她得说:“我不打算买那个牌子的,太贵了些,性价比没这个高。”
“嗯?”骆聿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听清了她的话后把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好。”
金铃简单做了下选择,把手中的另一款放回到货架上,再把选中的商品扔到购物车里,才接着道:“其实你刚看的那个品质确实是最好的,但作为消耗品来说,我可能只会考虑在我经济范围内性价比最高的。”
这也是横在两人之间最现实的问题——他们的消费观念不太一样,金铃不打算逃避,如果真的想要在一起,这是避不开的。
“你呢?会怎么选择?”
骆聿推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能感觉出来这个问题的尖锐。
要说实话,在日常情况下,他肯定是哪个好买哪个,但如果在两人的观念碰撞下来考虑,他斟酌着自己的答案:“我会选一个中间值吧,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内。”
但这说到底还是为她让步了,金铃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一昧的迁就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没有这样的中间值产品呢,只有好的和差的。”
金铃知道这样的问题很难有完美答案,也不是她想为难骆聿,只是希望他也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无法调和,也好早日脱身。
骆聿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在你重视、需要的东西上,我可以优先你的选择,但在我的需求上,我也希望你能让一让我。”
不必强行改变谁的生活习惯,只需要互相尊重即可。
虽然听上去更像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不确定实际实行起来后的差距,但金铃被他说服了,总归是生活到一起后才会面对的冲突,现在思考或许是为之过早了。
她笑了笑,两人接着往前走。在骆聿推着小车的一路陪伴下,他们绕着超市逛了一整圈,上下两层的各个角落都走了个遍。
这一趟下来花了一个小时,结账时满满登登装了两大袋子。金铃在自助结账机上打出小票,骆聿则在一旁帮着把剩余的东西装入到袋中。
等都收拾好了,金铃想伸手去分担一袋,被骆聿灵活躲了过去。
“诶,抢不到吧?”骆聿提着两袋子东西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等她。
金铃笑着,笑他的幼稚,分明是自己把活都干完了,却一脸占到了便宜的模样。
不过也是自己两手空空才发现,原来逛超市也可以这样轻松。她总是不长记性,次次来东西都会买多,每回到最后也只能自己提着两袋远超承受重量范围内的东西回家,每每手也都会被勒得发红、颤抖。
没再跟骆聿假客气,难得地享受着这一回的悠闲。
超市离金铃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时间也来到了十点半,两人止步在小区外。
“真的不用我帮忙拿进去?这个很重。”
“真的不用,我自己就行,而且我妈妈在家,不方便。”金铃再次拒绝了他想帮忙的好心。
骆聿没借口再坚持,只好看着金铃从自己手里接走东西。
“我走了。”手中的东西是有些重量,金铃掂了掂感受了一下。
“好,拜拜。”
“再见。”
道过别提着东西往小区里走,临行到拐角时,金铃似有所感回过了头,骆聿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去。
人挺拔地立在路灯下,灯光肆意洒在他的发顶,为他镀上了一圈柔柔的金光,看起来温柔极了。
见她回过头去,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再道了一次别。
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金铃只得对他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这次提着东西行走的距离没那么远,回到家的时候手上的情况也还好,只是略微有两道红痕。
洗漱完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秦凤娇见到金铃回来,起身来接过一袋她手里的东西,放到客厅的桌上,边翻边念叨:“又买这么多,哪里用得完。”
金铃把另一袋子也放在旁边供她检阅,嘴上随口答应着,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骆聿说了声自己已经到家了。
骆聿回了个好,随后跟了张表情包,是一只小狗拖着两个大包袱离去的背影,落魄又萧条。
金铃没看懂这是何意,好在骆聿也没让她疑惑太久,解释接着就来了:
【感觉跟你刚刚提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好像。】
什么意思?说她像狗?
【好可怜,我却帮不了你。】
“你才像狗”的回击在键盘上敲打到一半,在看到这句话后又被金铃删了去,她不禁哑然失笑,倒也没他说的那么可怜吧。
不过就是提了点重物,也没什么值当说的。
【其实还好啦。】新的回复刚打好,手指还悬在发送键上,顶部的消息弹窗弹出来一条新提醒。
是她的快递软件,上面提示有人给她买了一个包裹。顺着那个“点开看看”,金铃点进软件看了眼。
在快递信息的详情页看到了刚在一分钟前,有人给她下单了辆小推车,方方正正的一个小格子组成的推车,正正好能叠装下她今天买的两大袋子。
她以后再也不用自己费劲吧啦地提东西回来,而是可以握着那粉粉的把手轻轻松松地推回家。
分明是她早已习惯了的小事,却被人记挂在了心上。她心头一涩,感受到了心疼的具象化。【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