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我们分手吧”
轿车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骆聿家住在江岸边,夜深了过往的车辆并不多,周遭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金铃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愣神,自己好像又一时冲动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在男人家里留过宿。
随着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预兆着今晚的目的地已到达。司机待停好车后就先行离开了,车内只剩他们两人。
骆聿捏了捏女友搭在自己掌心的手指,他看出了金铃的不确定。
“要是想回去现在还不晚。”
金铃应声回过头来,对上骆聿坦诚的目光。她心头微动,双手撑上骆聿腿部,借力坐起来了些,而后俯身吻向他,身体力行告诉了他自己的答案。
之后的事情发展一如流星赶月,从车库到楼上的一路都留下了他们亲密的痕迹。
好在这边是骆聿的私人住宅,不用担心有隐私泄露的风险。
到了室内总算是有了可以落座的地方,但金铃不肯好好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落入到了骆聿的怀里。
她怂恿着男人褪去了他的外衣,而自己依旧是穿戴整齐的模样,这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没控制住拍了一把男人健硕的胸肌,骆聿趁机捉住她作乱的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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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道:“满意?”
金铃抿唇笑笑:“还行吧。”
“呵。”男人转眼就像被惹急了的小狮子,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啃咬她的唇。
金铃边笑边躲,终究还是被他得了逞。
唇齿相交的两人沉浸在暧昧的氛围中,一连串的亲吻到最后各自的唇都微微肿胀起来了些。
骆聿开始转移阵地,灵巧地游走在背后,一阵摸索后却许久不得要领。
“你不会?”金铃出声询问,讶异、不可置信、或许还有些许轻蔑交织在一起。
骆聿忙碌的手一顿,“我当然会。”
下一秒利落干脆仰头堵住了她说话的嘴巴,不想听到这些质疑的话。
终于,在神明的指引下骆聿成功解开了卡扣,装备掉落的时刻他还特意分神去瞧了眼,想看看这件难缠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金铃从来不怀疑骆聿家里没有小雨伞,可眼看着都箭在弦上了,他还是没有起身去拿的意思,她有些紧张推了推他:“那个呢?”
“嗯?”骆聿从金铃身前抬起头来,人还有些迷糊,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在房间里,我去拿。”
他起身的时候连带着把金铃也抱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瞬,他把金铃轻放到沙发上,再扯过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
而后才开始简单整理了一下仅存的衣物,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哪怕只是几步路的功夫。
骆聿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从房间里拿了个小方盒出来。
金铃支起身子来看他,歪着脑袋撑在手肘上,是半躺着的曼妙模样。
只见男人站在客厅的一角,没了多余的遮掩,宽肩窄腰、刚硬线条下成块状的腹肌一览无余。随意套上的长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正微弓着背低头专注地拆着物品包装,原先穿过的衬衫恰巧堆在脚边,不知几时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骆聿没留指甲,这种紧贴着物品的塑料薄膜的拆解对于徒手的他来说难度不小,忙活了半天还是没什么进展。
不过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他正准备找把剪刀辅助一下,抬头的瞬间对上了金铃笑意轻浅的眼眸,毛毯半搭在她的身前,要落不落,该看到的不该看到都尽收眼底。
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指责:“你别勾我。”
“哈?”金铃一脸莫名其妙,现在衣冠不整的到底是谁?她好歹还有块遮羞布呢。
哂笑了声仰头躺下,扯起毯子把自己盖盖好,免得某人再给她徒添些什么罪名。
不多时骆聿终于解决了困扰他的难题,朝金铃走了过来重新覆下,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生气了?”
见金铃不理睬他,他又低下了头:“好吧,是我抵挡不住诱惑。”
金铃这才笑了出声,攀附上他的肩膀。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接下来再发生点什么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但骆聿迟迟没有动作,金铃盯着他的喉结恍惚间生出了自己比他还急的错觉。
可他身体的变化都是真切存在的,金铃能清晰感受得到,所以他到底在等什么?
金铃的手撩拨在他的肩上,指甲极轻极轻地划过肌肤,予人以心头上的颤栗。
骆聿眼底的欲.念更深了些,宛如一团化不开的深墨。
“乖乖,你喜欢我吗?”他低沉了嗓音沙哑地问。
说的什么傻话?金铃莞尔:“当然。”
“真的?”骆聿逼近了些,两人的呼吸交织到了一起。
“真的。”金铃还是笑。
骆聿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那你说喜欢我。”
金铃从善如流:“喜欢你。”
听到动人的情话他这才笑了,眼里的由顾虑组成的郁色散开了去,缀上星星点点的光亮。
像是被引诱到了般,金铃不由地捧着他的脸,微微抬起头亲了上去。
骆聿无条件回应着她的亲吻,与金铃同步闭上了眼,也不忘伸手拽下了两人之间阻碍的毛毯,任由理智出走,双双跌落情.欲的爱海-
等金铃再度恢复清醒时,已经是隔日的早晨。
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放空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骆聿家里。
眼下应当是在卧室里,不过已经忘记了昨晚是怎么进来的,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心思打量他居住的房间。
整间屋子大体雅致整洁,设计走的也是极简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单一的灰白色调,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金铃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不太能发出来声音,喉咙又干又涩,还隐约有些嘶哑的疼痛感。
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她端过来喝了口,顺便捡起一旁的手机查看。
早上八点,时间还早。
揉了揉眉心与太阳穴,昨晚的酒意后遗症还未完全消散,加上劳累了一夜,人不免有些萎靡。
缓解了些疲惫感,金铃翻身准备起床,惊醒了搂着她睡的骆聿。
“嗯?”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她的颈窝里传出来。
“我要起床了。”喝了水的嗓子舒服了些,但说话时的嗓音仍是哑着的。
“陪我再睡会。”有人在耍无赖。
“我睡不着了。”可惜没人买账。
被拒绝了的骆聿睁开眼来看她,刚睡醒的他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唇也不自觉抿起,但一脸不爽的模样仍不失帅气。
手揽了上来,在被子的掩盖下胡作非为,他抱着金铃不肯撒手:“那做点别的。”
意思明显,无论无何是不想放她离开的。
金铃无奈扯了扯嘴角:“不要,我还要去上班。”
“不上了。”骆聿不容她拒绝,举起手递到她眼前。
上面浸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空气中还沾染上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这是不要?”蛊惑的话语贴着她的耳朵,一点点蚕食掉她的心智,“乖乖,别说谎。”
金铃闹了个红脸,着急忙慌地将他的手打下去,仿佛看不到就可以装作没发生过。
但面上仍是挂不住,金铃捂着脑袋埋在枕头里装死。身后的人跟着贴了上来,沉沉的笑回荡在耳边。
……
眼睛再一闭一睁,一早的光阴也转瞬即逝。
被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迷了眼,金铃抬手挡在额头上,思索了会自己现在的处境。
摸过手机点亮看了眼时间,竟已经到中午了。
那种上学时睡过头的惊慌感席卷而来,金铃着急地点开社交软件查看消息。
幸好,除了几个客户的日常询问信息外,并没有什么紧急的待办事项。而今早的无故缺勤,也顶多是以被扣掉这个月的全勤作为结束。
心情忐忑得像坐了趟过山车,劫后余生的失重感让人处在一种巨大的落差中。
金铃在心里反省着,自己最近的“一时冲动”也太多了些。
先是在办公室里上头与骆聿接吻,让自己陷入了舆论漩涡,给正常的工作带来了诸多阻碍;再是昨晚以及今早的荒唐,又让自己耽误了一上午。
要知道她就算是在学生时代,都不曾睡过一次懒觉,每年冬天五六点起床上学也都是风雨无阻,仅有的一次迟到还是在小学三年级。
可如今,她倒在了这温柔乡里,还是在她清醒着的时候。途中她甚至挣扎过一下,是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爬起来去上班还是放纵自己再胡闹会。
她平生第一次选择了后者。想到这金铃不禁唾弃了一下自己,多年来自律的定力原来也不过如此。
缓缓舒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一旁还在沉睡中的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随意决定上班时间,拥有想放假就放假的权力,可是她不能。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
任视线最后一次描绘过他精致的五官,最后落在他的眉眼上,她轻声唤了句:“骆聿。”
男人睡得沉,
大抵是没听到,没做什么回应。
金铃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只单方面宣布道:“我们分手吧。”
第15章 15“不分手行不行?”
“你是说,你女朋友在你家待了一晚后,就跟你分手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骆聿迟疑着点了一下头,只这么轻轻地一点,再多一下都没有。
回想起早上自己还在睡梦中时,隐约是听到了金铃对他说了一句“分手”什么的,但他没有听清,只记得自己前一晚才与她共度良宵,彼此身心都还在心满意足的舒爽之中,怎么可能被分手呢?
便权当自己是在做梦,骆聿还依稀记得自己在睡梦中回了句脏话,咒骂这个诅咒他们的人。不料下午起来后才发现,不仅枕边人已经离去,对方还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即炸开一阵爆笑声,在这占地一百多平的空旷客厅中更是自带混响,不绝如缕的嘲笑声仿佛能穿透人的天灵盖,直击人无处安放的脆弱心灵。
季云泽捧着肚子笑到微微有些抽着疼才堪堪停下,但对上骆聿面如死灰的表情又更想笑了。
他强忍了忍,拍上好兄弟的肩膀,沉重道:“兄弟,看来是,你活……不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再度笑弯了腰,此时的笑声说一句魔音绕耳也不为过。
“滚。”骆聿随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朝季云泽砸了过去,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不过他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季云泽的观点,难道真是他……的问题?
但他回忆着昨晚的情事,声音可能是假的,表情可能是假的,可在那结束时的余韵中,怀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栗作不得假,还有她情动时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呢?这怎么也不是假的,他的后背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所以他怎么也不相信,被分手会是因为这方面不合,虽然在这个节点上,这更像是他在维持自己那点可笑的尊严的说辞。
然而金铃连个问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等骆聿今天收拾好自己赶到公司时,她已经下班了。
后来虽是驱车追到了近月来去过无数次的她家楼下,但没有金铃的允许他不敢贸然上去找人,结果就是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收获。
季云泽笑够了捡起地上的抱枕扔了回来,“那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一般能让女生那么决绝地分手,肯定是你犯大错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不会在这了,骆聿薅着抱枕上的流苏陷入沉思。最近的心情像坐了趟过山车,一会极低落,一会冲上云霄,现在又跌回到谷底。
为何幸福总是如履薄冰?他深深叹了口气。
电光火石间,骆聿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如果是因为那件事的话,还真有可能让金铃生气到要跟他分手的程度。
现大致方向是有了,可问题远比他想象中棘手得多。
另一边的金铃也在沉思,她是个对自己狠,对别人也更狠的人,往往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留一丝余地。
可看着一侧黑着屏幕的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分明已经拉黑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不可能还有办法找到自己。
只是她也没注意到,物理上能斩断一切联系,心却还留有余地。
“别捣鼓你那破手机了,来帮我揉面。”秦凤娇的一嗓子打断了金铃的忧思。
她无奈地起身去帮忙,“来了来了。”
今晚家里准备包饺子,金铃打小就是揉面的一把好手,秦凤娇则在一旁给馅料调味。
跟妈妈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家常,很快那点因感情而生出的小烦恼就被抛在了脑后-
隔天依旧是准时提前了十分钟到公司,金铃到工位上后没有过多停留,翻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件资料,和同样早到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后就又出了公司。
在她走出大门的同时地下车库里缓缓驶入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骆聿停好车后就迫不及待地上了楼。
起初电梯里还有别人,他只严肃地站在一角没有说话,等到低楼层的人都下去后,他这才凑到镜面前检查自己仪容。昨晚没休息好,眼下一圈浅青色,脸色还有些难看,他郁闷地抓了把头发,意图亡羊补牢。
往日一两分钟的路程,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漫长。
骆聿目不转睛地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眉头紧蹙着,周身萦绕着散不去的郁气。
好不容易抵达23楼时,走出电梯的瞬间换了个表情,眉目舒展到路过的员工都鼓起了勇气跟他搭话:“骆总早上好。”
骆聿在门外往里眺望了两眼,没见到朝思暮想的身影,转向眼前这个现成的问话人:“金铃呢?”
“金铃姐出去了。”女生飞快地瞟了两眼面前的男人,声音都放轻了些。
“谢谢。”虽是客气的话,但男人转身的那刻就恢复到面若冰霜的状态,离去的脚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停留在原地的女生面色悻悻,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金铃不知道公司里的这一插曲,她今日确实很忙,需要外出会见的客户足有五人,每一个见面时都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介绍上个把小时,差不多的话术也是来回地讲,让人不得不厌烦。
这一天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到最后一个客户公司楼下时,她早已是精疲力竭。
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她在等电梯的时候悄悄转动起自己脚踝,以缓解长时间穿着高跟鞋的僵硬感。
很快电梯就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别人公司门外。
金铃打起精神来,脸上挂上得体的职业微笑,进去与前台的接待人员说明来意:“你好,我约了王经理四点见面。”
在前台的带领下进入到会客室,先前在网上简单聊过的王经理不多时也走了进来。
与金铃猜测的客户画像差不多,四十岁上下的精致女人,走的是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双方客套地打过招呼后,就入了座进入正题,金铃从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纸质文档,一一在桌上摆好后,正准备开始介绍。
王经理的注意力却没在她展出的数据资料里,一直是歪着头盯着金铃的脸看,“金小姐,听说你跟你们公司的骆总在交往?”
“您误会了,我跟骆总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金铃捏着纸张的一角轻轻放下。
王经理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消息来源的可信程度,但看金铃说得笃定,不免迟疑了起来。
不过再细细一观察,会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暗淡了许多,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什么普通朋友,多半是上位失败了的说辞。
换句话说就是,她被甩了。
但金铃的暗淡并不是王经理以为的那样,仅仅只是她意识到今天这单是白跑了而已。
双方都没从对方身上看到能获益的好处,气氛一下就冷淡了下来,王经理更是站起身,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小张。”
不多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大约是助理之类职位的女生站在门外探头进来等待吩咐。
王经理:“那个飞逸的李总是不是到了?”
女生挺机敏,短暂疑惑了一瞬立即就应道:“啊,对的,正在您办公室等您。”
王经理双手一合交握在身前,“金小姐,你看这就不巧了,飞逸的李总你应当也认得,实在不好怠慢。”
金铃垂下眼睫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来时换上一张笑脸:“那您先去忙,我们下回再约时间详谈。”
王总对她敷衍地点头笑笑,就转身出去了,外面候着的小助理好心给金铃掩上了门。
金铃在屋内再一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内心不是一点不痛快的感觉都没有,但尚且还在可接受的范围。
做销售这些年,各种眼色她见得多了。
当面都这么不客气,背地里把传言传出去时想必也不会收着敛着,这正好也能达到金铃的目的,之后
大概就不会再有这种为了骆聿找她的客户了,生活和工作都能再回归正轨。
结束工作金铃回到公司,只是还不到两分钟,人都没来得及坐下,就又被叫住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季云依站在走廊上自以为很小声地唤了声金铃,还朝她招了招手。
在来自四面八方各种探究的视线之下,金铃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她跟季云依不熟,没什么可客套的,直接了当地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季云依礼貌地扬起嘴角,手指向了电梯的位置。
虽是不解,但金铃还是点了点头,对方级别比她高,她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跟着季云依进入到电梯里,说是有事请求帮忙,但在两人的独处空间里,她又什么都没说。
金铃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她什么,困惑之际抬起了眼皮,正巧在电梯的镜面倒影中,撞上了季云依偷看她的目光。
被她抓了个正着,季云依极迅速也极僵硬地移开了眼,还若尤其事地假装对电梯内部好奇,三百六十度环顾了一圈,仿佛刚才的偷看只是巧合。
金铃:“……”
但或许是对方的打量并无恶意,金铃没有被窥探的不适。加上客观来说,她还挺可爱的。
随着电梯上升的楼层越来越高,金铃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在顶楼的天台处看到那个身影时,她虽没有太意外,但仍是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骆聿在看到金铃的那一刹那就迎了过来,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
算了,早晚有这么一遭,金铃坦然往前走了两步。
“我错了。”
本以为随之而来要承受的是骆聿的怒火等情绪,更甚还可能会被羞辱,结果并非如此。
“什么?”金铃有些疑惑,没记错的话是自己没留情面地单方面分手了吧?
一直小心注意着金铃脸色的骆聿也有些迷茫,她该生气该伤心,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副困惑的模样。
难道并不是因为他以为的那件事?
早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顿时被舍弃,骆聿斟酌着换了套说法:“为什么分手?是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骆聿刚问出口,登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骤然睁大了眼,脸色古怪又扭曲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床……上?”
“……”想起昨天的亲密,金铃感觉到一股热气自下翻涌上来,烧得她哪哪不自在。
她偏过脑袋躲开了骆聿的视线,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种话,幸好这附近没有人。
平心而论骆聿是还不错的床伴,服务意识到位,并非那种只顾自己愉悦的臭男人,技术和硬件条件也都过关,实在没有好挑剔的。
不过他既然递过来了筏子……借口这个分手固然要简单省事得多,金铃大可顺水推舟。
但看着对方那摇摇欲坠的男性尊严,金铃还是不舍得在这方面的问题上说谎:“不是……”
虽是真话,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没好意思看骆聿,一面对他就会想起那些旖旎的场景,以及各种肌肤相贴时的悸动。
“没有什么理由,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她想尽快结束掉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
骆聿这回是真有些迷茫了,看来问题并不出在他以为的那两个点上,但无论无何,先挽回吧。
他不太熟练地低头请求:“不分手,行不行?”
说着就想去拉金铃的手,但被金铃无情甩开了。
看出她眉宇间类似厌恶的情绪,骆聿有些无措收回了手,没有再去强碰她。
“我做错什么了?我可以改。”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低三下四到这种程度。
“没做错什么,不用改。”
“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我们不合适,就到这吧。”
一连三句经典的渣男语录,加上金铃无情冷漠的态度、无比坚定的分手决心,言语间对他也没有任何不舍和怜惜。
骆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被眼前这个女人玩弄了感情。
“所以说喜欢我是骗我的?”他还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金铃立在原地没有回答,她说不出口肯定的答案。她没有骗他,也是有一些喜欢他的,但那点微不可察的喜欢还不值当拿出来说。
而此时她长久的沉默被骆聿解读成了默认。
“没有,只是不喜欢了。”
没有骗他,只是不准备再喜欢下去了。
这一说辞听在骆聿耳朵里,更是像极了她承认戏耍他的铁证,他紧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愤怒和难过溢出来。
“昨天还喜欢的今天就不喜欢了?”有时候人哪怕知道结果,也还是要求一个答案,心不被真正伤透是不会死心的。
“是。”金铃的一声应答为今日的拉锯战落下帷幕。
骆聿扯着嘴角自嘲一笑,紧绷着的那根弦倏的断了,人也瞬间没了生气,他苍白着脸,最后强撑着自己捡回掉落了一地的尊严,“好,挺好。”
说罢就大步跨了出去,从金铃身边擦肩而过。
下回再见大约就是过路人了,一如他们还未认识那时一样,也本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额间滴落的一点凉意引起了金铃注意,她微微抬起头,天边可见的地方仍是乌青连成的一片。是了,今天出门时天气就不太好。
伸出手去顷刻,便有雨水点滴汇聚在掌心,原来没有电闪雷鸣,也会无故降下大雨。
并没有在雨中伤春悲秋的想法,金铃深吸了口气收拾起思绪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前一刻,停滞在空中的手腕忽的被人一把握起,早已离去的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他紧紧握着金铃的手,男人未收敛的力度掐得金铃生疼,拉扯间被迫撞进他泛红的眼里,男人执拗地一字一句对她道:“我不信!”
他不相信,金铃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紧握的手腕再度被挣开,女友变成了前女友:“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16章 16“打个分手P?”
金铃再次低估了流言的传播速度,尤其是这种群众都喜闻乐见的花边新闻。
不出半日就连公司的保洁阿姨都知道了她被骆聿甩了的消息,路过时都不禁向她投来怜悯的眼神,金铃切实感受了一把女明星的待遇。
上班后惯例到茶水间倒上一杯水,里面仍是眼熟的那支摸鱼小分队,在金铃进来前凑在一起小声八卦着。
见她来了立即噤声,当面讲人坏话还是有点压力,但流转在几人面上的挪揄不难猜测出他们方才在谈论些什么。
只一人例外,郑梦和端着泡好的咖啡走到金铃身旁,雀跃爬上眉梢:“听说你被……呃跟骆总分手了?”
“是啊,分了。”金铃回头笑得坦荡自然,还挺感谢她没用被甩这样的词汇。
“怎么会这样?他们都说骆总跟你只是玩玩的而已,难道……”郑梦和话说到一半,递过来一个小心翼翼的眼色。
“……”金铃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决定要撤回刚才的感谢。
“哦。”不可置否地应了声,没打算具体解释什么,随意他们怎么解读。
“但我肯定相信你们是真爱的呀,一定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什么被玩弄、上位失败啦。”郑梦和假意安慰着她。
金铃有些不耐烦再听下去,她端起倒好的热水,另一手掀开装糖的小盒子,从里面夹了几块方糖丢到郑梦和的咖啡里。
“诶?”正在滔滔不绝的郑梦和一愣,“我已经加过糖了。”
自己不是在阴阳怪气吗?金铃怎么还对她那么好,难道说得太隐晦了,对方没听出来?
结果下一秒金铃就冲她笑笑:“我知道啊,但再多吃点吧,嘴巴太臭了。”
郑梦和闭上了嘴,换上一张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的便秘嘴脸,
还有些敢怒不敢言。
果然面对热衷于维持正面形象的虚伪,直球是最好的武器-
虽昨天不欢而散,但骆聿仍是没有放弃,他坚信一定是自己错漏了什么,才致使金铃要跟自己分手。
上回的谈话两人都带着情绪,他觉得他们需要开诚布公地再好好谈一次。金铃不愿意来见他,那他就去找她。
下行至23楼,路过销售部的会议室时里面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声。外面的工位一眼望到头,并没有想要找的人,他猜测金铃可能在会议室里,便走了过去。
才刚在门口站定,骆聿就听到了金铃的名字,但接下去话却不那么悦耳:
“我早说,不出一个月必分,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做做得了,谁还当真啊。”
“我怀疑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就是她偷偷放出来的,结果被骆总发现了可不就被甩了吗?”
“难怪今天喊她吃饭都不来了,估计是忙着怎么挽回复合呢。”
“笑死,这可就痴人说梦了,破镜重圆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准备叩门的手逐渐收紧到最后被握成拳状,骆聿心头积攒了一腔怒火。
身处高位久了,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些事情会给金铃带来怎样的影响。流言的压力、同事间隐形的暴力等等,原来他所看到的平和,是因为这其中残酷的现实都倒向了她。
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金铃饱受了多少非议?他不敢去猜想,也真切感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而这一切金铃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他也真的没有察觉到,甚至感觉良好,难怪她那么坚定要跟自己分手,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蜂拥而至的愧疚感包围了他,戾气也更甚。
他抬手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几声回应。大抵是刚开完会,桌上还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文件。
骆聿推门进去后,本来懒散着的几人迅速摆正自己的姿态,加快了手上收拾的动作假装忙碌。
骆聿肃着脸,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视过去,蕴含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想说两个点。第一,请不要在公司里传播不实信息,是我被甩了。第二,工作时间请端正工作态度,会议室不是给你们聊八卦的地方,再有下次——全都给我滚蛋。”
众人听到他说是他被甩了时,心下骇然,八卦之魂越过了对上司的敬畏,对于被抓包的恐惧感并没有多少,彼此还悄悄对了个眼神。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泄漏了些他真实情绪的话,这才恍然反应过来,骆聿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样亲和。又或者说他原来就是这样严肃无情的,只是上次聚餐时的短暂接触,让大家都忘记了他真正的模样。
“明日人事会公布处罚结果,注意查收。”说罢骆聿跨步推门出去,本以为今天也见不到金铃了,结果没走两步碰到了从洗手间回来的她。
两人在走廊上遥遥相望,骆聿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说话前金铃先开了口:“我在上班。”
骆聿了然点头,懂了,下班再说。
“那下班见。”他选择尊重金铃,只在路过她身边时留下这么一句。
“?”金铃回头望着骆聿离去的背影疑惑,见什么?她的意思是——请他不要打扰她工作。
自认为解决完问题的骆聿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通过内线把季云依喊了进来。
“找我干什么?”季云依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也不等人吩咐自己就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看着手下的秘书这幅作态,骆聿捏了捏眉心。要不是还有求于她,真想把她给开了。
想起正事,骆聿有些不太自然地支吾着含糊道:“借我两本言情小说。”
“什么?”季云依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听到的内容太过炸裂,她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非要老板把话说那么明白吗?”
“你这眼力见,真不知道过两个月真去公司上班怎么活得下去。”
面对挖苦季云依忍了再忍,暗示自己冷静,比骆聿更刁蛮的老板可能都有。
“就……”骆聿仔细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个词汇,“破镜重圆?这类型的借我几本。”
“什么啊?”季云依简直摸不着头脑,“我不看言情小说的啊。”
骆聿语塞,怎么也没想到被好兄弟坑了一把,“算了,你出去吧。”
求人不如求己,骆聿决定自己努力。
到了下班时间,金铃自然是没有如骆聿所愿的留在公司里等他,毕竟,单方面的约定算什么约定?
当下就决定自行回家,走到地铁站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金堂。
金铃坐上车系上安全带,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金堂:“记得好像到你下班时间了,顺路就开过来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哦,找我干嘛?你不用上班?”
“出来执行任务,任务结束部队给了半天假。”
“什么部队,天天放假。”
金堂话说到一半就被金铃打断了,他上次放假还是几个月前,金铃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他?
不过他没计较这些,转而说起正事:“我战友从老家带了些草药过来,据说对风湿很有效,你拿回去给伯娘试试。”
金铃回头看了眼后座,上面确实放了一大包草药。
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了。”
后续路上金堂一直在给她念叨草药要怎么煮、怎么敷,以及各种注意事项,细到煲药的时候要小心水别被煮干这种嘱咐等等。起初金铃还听得认真,但直到重复的车轱辘话第三遍在耳边响起,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车一停稳金铃就马不停蹄下了车,金堂还在车里追着道:“我就不上去了,时间来不及。你记得……”
金铃抬手挡在他眼前,“停!师傅别念了!告辞。”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她和金堂从小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并不担心对方会生气。
终于摆脱会念经的王八,金铃抬脚往小区里走,只是越往里走,某个眼熟的身影就愈发清晰。
还真下班见了……金铃无奈继续往前走,左右是躲不过去的。
一路上她在思考个问题,她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为什么还是缠着她不放?
她可不会觉得骆聿就此对她情根深种了,自己一没家世,二无特殊能力,就是一普通人,顶多脸蛋漂亮了些。可是他身边并不缺美女,真不至于就非她不可了。
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一个——他没被人甩过,可能过不了自尊那关。
又或者说可能是他还没跟她玩腻。想想也是,自己这个女友的戏份应该演得还是蛮好的,骆聿真被她伪装的假象骗过去了也说不定。
“刚刚那人是谁?”还未完全走到跟前,就听到了质问的声音。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谁来往跟你没关系。”金铃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他。
“这就找到下家了?”骆聿的表情有些受伤。
金铃有些不忍,本想跟他好聚好散的,但骆聿这人比她想象中执拗得多。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金铃只能亲自打破他心里给她的完美滤镜与一切美好幻想。
“都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都分手了,我耐不住寂寞也正常。”
看着骆聿逐渐落寞的神情,她决定下一剂猛药,“怎么?还不走?要跟我打个分手P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金铃大致能判断出来他是个在私生活上颇为保守的人。
这样浪荡的话无异于在他的雷区蹦迪,他肯定受不了私生活混乱、随便的人。
果不其然,骆聿一脸错愕,就差把“你把我
当什么了”,“我是鸭子吗可笑”等情绪写在了脸上。
金铃心笑道,对,这样就对了。
过了会骆聿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对上她翘首以待着他落荒而逃的眼神,话语里夹杂着些屈辱的感觉,但仍是正面的回答:“打。”
一副光荣为爱献身的模样。
金铃:“?”
不是,没人告诉她这人会真答应啊?
接受了几十年传统教育的骆聿做出这个决定不可谓不艰难,可他确确实实喜欢金铃,至少在这一刻,只有有希望能跟她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既然她向他提出了这方面的需求,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是挺满意他的身体?那他勤加锻炼,留在她身边到三十多岁应该不成问题,后面的日子大不了再学习一下口中和手上的技巧,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就这么走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这回轮到金铃骑虎难下了,毕竟是自己挑起来的烂摊子……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找回自己刚才的场子,过去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烂白菜!”
说罢掩面匆匆离去,但绝不是落荒而逃!
再次被抛下的骆聿不解,怎么就被扣上了不自爱的罪名?言情小说就是这么教的啊。
《一觉醒来我成了前任家的狗》:做狗三要素——顺从,听话,乖巧。
第17章 17“你再玩我一段时间吧”
当晚,金铃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骆聿的邮件,其中附上了好几份文件。
金铃一一点开,分别是骆聿近些年来的身体检查报告,以及好几页的开房记录。他似乎十分专一于入住某个品牌酒店的原因,信息整合得很完整,小到各个城市的具体记载,大到时间线的分布都无比严谨合理。
末尾还附录了他这一年来的工作安排,与出差的酒店都能一一对应上,无一例外的,入住人员仅有他自己。
退出到邮件的正文内容,是骆聿的留言:【需要的话还可以提供我家的监控记录,不过内存有些大,整理起来需要些时间。除了你,我没带别人来过。】
字里行间都是他对金铃评价他“不自爱”的证明与控诉。
金铃继续往下看:【以及,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认真的要跟她打……那个吗?
金铃抚额,有种无力感。同时不得不感慨,骆聿还挺双标的,想起那些因发邮件给他表白而被公开处刑的同事,不免替他们感到憋屈。
也是这才记起忘记拉黑邮箱这条漏网之鱼了,但金铃公私分明,这是工作上的联系方式,拉黑不得。
只正义地给他回过去一条:【请不要假公济私。】
在鼠标移动到发送键上时,金铃迟疑了一瞬还是也双标地添了句:【明天午休在楼下咖啡厅见。】
骆聿跟金铃以往谈过的对象都不同,她的绝大多数前任在关系结束时都十分利落干脆,甚至有个把高傲的还会嘲讽她一句:你不会以为我真看上你了吧。
虽不知这回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自己的哪些行为给了骆聿他们之间还有可能的错觉,但显然现在这个局面不对。
而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得坐下来说清楚,准确来说是——再分一次手,彻底的、决绝的-
“跟你在一起,没有以前开心了。”午间嘈杂的咖啡厅里,金铃对眼前的人道。
金铃主动约见的喜悦被这直白的话语浇灭,骆聿坐在对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想分手的理由。”
简单粗暴,往往也最有效,金铃最是懂怎么利用语言扎人心的。
她说的也都是实话,自恋情公开后,除却工作上的一些阻碍确实烦人外,她还发现自己会免不了俗地跟他身边优秀的女性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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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不受控的、陷入恋爱时几乎是必然会产生的占有欲,狭隘又低劣。她不想沉溺在其中失去理智,也不想为此平白消耗自己。
这违背了她的初衷。她谈恋爱的基础核心是,在不能影响自己的前提下,享受恋爱带来的快乐。所以当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初见端倪时,她就及时清醒了过来。
掌控不了的,那就舍弃。
“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全程都是金铃单方面在说,并非骆聿不想回应,是他实在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倘若她指责她刁难,他都尚且还能厚颜无耻地纠缠下去,但她这般恳切的请求,叫他怎么再舍得为难她?
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唯独开心无解。
心也一抽一抽着疼,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离开我就开心了吗?”
金铃收起一切可能会被误会成玩笑的神色,十分严肃郑重地点了头。
这场闹剧进行到这里也该彻底结束了。
“好……我知道了。”他终是吃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骆聿分明坐着没动,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摇摇欲坠。
金铃的视线落在眼前一口未动的咖啡上,听到他的回答后,往上掀了掀眼皮,但仍是没有看向眼前人,只盯着木质桌面道:“谢谢。”
话音落下的同时站起身来,退出位置转身将椅子复原,而后离开,整个过程都没分给骆聿一个眼神。
可骆聿的目光与之相反一路追随着金铃背影出去,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街角。
良久才垂下脑袋,独自在咖啡厅里静坐了许久。商业区的咖啡店来往顾客很多,无数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人潮是流动的,只他这一小片天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被漫天的落寞占据。
直到林特助给他打来电话:“骆总,约定的会议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您看需要延迟吗?”
“不必。”男人说话前似乎哽了哽,但这异样只极短暂地存在了一瞬,没等人捕捉到便消失不见,只是倾泻出来的嗓音喑哑又低落-
一别数十天,金铃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骆聿了,除了起初下班回家那几天被地铁挤得崩溃的时候还会想起他,其余时间几乎没有。
所以当今天从同事嘴里听到他最近一周都没来上班时,金铃很是讶异。
骆聿私下怎样不再评价,但于工作上对方可是工作狂,与一般游手好闲的二代公子哥不同,他当真是那种在做实事的掌权人。
自上次被逮到了现行,现在同事们都不再在办工场合谈论八卦,所以金铃现在是在洗手间里。
两个女同事大约是在洗漱台前补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快点接话啊!”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有拧下,金铃在心底腹诽。
过了一会才听到有声音问道:“骆总怎么了?”
金铃悄悄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漏听了关键信息。
不料这时两位女生似乎是忙活完了,开始收拾起台面,气垫盒子和眉笔之类的工具碰撞在一起,夹杂着化妆包拉开又合上的声音交织响起,本就隔着好几道门的距离,这使得她们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愈发小。
要不是厕所的木板门太脏,金铃真想贴上去听听。但听出两人即将要离去的动静,金铃已经不抱希望能从这再打探到什么。
“好像听说是生病,昨天入院了。我人脉偷偷告诉我的,你可别往外说啊。”也许是说到了关键部分,两人赶在走出厕所前停下了脚步,消息持有者嘱咐着身旁的人道。
“为什么住院啊?”另一个女生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响起前,金铃终于听到了想要了解的情报。
住院了?金铃摸出手机,打开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每天都在这上面发消息骚扰她的人,突然住院了?
她有点怀疑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但打开对话框后有一刹那的震惊。
似乎把她这当成了打卡点,每天十二点雷打不动给她发消息的人,今天破天荒地没有传来信息。
难道真生病了?真的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了?
金铃往上翻着寻找线索,他传过来的消息由上至下分别是: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好想你。】
【我知道不
该打扰你,但是我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我控制不了想你的情绪,所以能不能保留这个地方给我,让我再跟你说一说话,你不理我也行,等过段时间我好些了,就不会再烦你了。】
【第三天?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些没胃口。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粤菜馆,点的还是你喜欢的那道酿豆腐,怎么这回不如印象里的好吃了,奇怪。】
【春熙路那家淮扬菜的厨师水平下降了,别去了。】
【最近又瘦了些,连举铁的力气都没了,好像有点丢人。】
……
认认真真看完,金铃还是没什么头绪。但毕竟两人好过一段,她叹了口气,在心里衷心地祝愿他早日康复。
本以为骆聿休养一段时间后,就会回到公司来上班。只是还没等到这个时候,先传来了公司股市波动的消息,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各类骆聿快不行了、公司要变更总裁的小道消息纷飞而来,大家都由衷关心起了骆聿的身体,毕竟谁都不知道如果换了个老板公司发展会怎么样。
虽说平常骆聿的行事作风严厉到让大家颇有微词,但其实大部分人私心还是更喜欢在他手下工作的,至少赏罚分明,福利还多,工资水平在业内也是遥遥领先。
金铃也不例外,早些年经历过不少同事之间的人事变动,到近两年情况才稳定些。进了舒适圈,谁都不想轻易出去。
摸出手机翻了翻,打卡的消息已经从每天一条变化成几天一条,最近一条停留在三天前:【不小心又瘦了一斤,给我打营养针的医生看到我就骂,真无奈,我也不想的。】
【你还好吗?】这是自上次见面说清楚后,金铃头一次回骆聿的消息。
可惜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复。
还在看着消息沉思的时候,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来是代表他们部门、跟冯副总去医院看望了骆聿的洪纲回来了,他刚进门就有人围了上去。
“洪经理,骆总怎么样了?”
洪纲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众人一片哗然,都在感慨看来这回是真要变天了。
金铃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虽然她不太愿意相信真就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但是、但是……
思索片刻,她把赵越喊了过来:“能帮我一个忙吗?”
“组长请吩咐!”赵越高声应道。
“倒也不必这么隆重……能帮我打听一下骆总在哪个医院吗?”
“行!”赵越一点没多想,领了任务就去帮金铃打探消息。
骆聿住的医院在公司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金铃这身份不太方便去跟别人打听,所以只能拜托一下赵越。好在赵越也没让她失望,没一会就问到了答案回来。
出于人道主义,下班后金铃打了辆车前往市中心医院。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停留了会,挑了几样车厘子、青提等骆聿之前喜欢吃的水果。
只是路过花店时又一阵踌躇,但最后还是没买这种可能会让人误会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病房号,金铃只能到对应病症的科室那边一间间病房找过去。
在护士站的医护人员频频朝她投来危险的打量视线时,终于在某间病房外看到了在走廊上通电话的林助理。
金铃在几步之外等候着,等对方挂断了电话才上前去问:“林特助你好,我能进去看望一下骆总吗?”
“金小姐?”见了她的到来,林特助一脸讶然:“当然可以,您请进。”
进了病房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金铃自觉站在原地等了会,但没想到林助理并没有进去请示骆聿的意思,而是直接抬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铃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的人靠坐在病床上,看起来确实瘦了不少,身形较往日单薄了许多。打着点滴的手背上青筋凸显,盘桓在皮下的样子有些许狰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色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并不是传说中重病垂危的模样。正低眉敛目地盯着小桌上的电脑,看起来还有精力处理工作。
想起洪纲回到公司的那个摇头,再联系到外面守着的林助理,金铃怀疑他根本就没能进来这个门……心情也颇为复杂,小道消息真是害人啊。
骆聿感应到有人进来了,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到金铃的霎那怔了怔,随即几点光亮跃上眼底。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骆聿惊喜之余坐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
两人许久没见,金铃还有些不自在:“听说你生病了,我下班路过这边,水果不小心买多了,就顺便上来看看……”
尽管极力撇清了关系,但先前经常送她回家的骆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不是顺路。
话刚说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借口找得有多蹩脚,干巴巴地补充了句:“你别多想……”
“放心,我不会。”看着她这小心的模样,喜悦被冲淡了些,骆聿苦涩地笑笑。
来都来了,不慰问一下也说不过去,金铃斟酌着开了口:“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骆聿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就好。”
金铃说着抬头看了眼,发现骆聿的表情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前方,端是从容镇定的样子。
两人一时无话,就连空气都窒息地静默了会。
确认了骆聿的身体状况,过了心里这关的金铃缓了口气,计划告辞离开。
她控制着自己尽可能自然地朝他走过去,接下来只要把东西留下,就大功告成可以回家啦。
骆聿余光一直盯着如往常般一步步走向他的身影,在金铃行至他床头放下水果的时候,他终是没控制住自己,伸手攀上她的手腕。
“骗你的,我不好。”
怕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滚针,金铃没敢第一时间挣脱。惊怒之余抬眸却瞧见他不知何时沾染上绯红的眼眶,紧接着又撞进他眼底映着的一池秋水中。
泪眼朦胧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你再玩我一段时间吧,没你我真的不行。”
金铃:“……”
第18章 18“没你我真的不行”
“哈?”金铃僵在原地,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也投入了些真感情,单方面分手而已,怎么能叫玩呢?
不过比起厚颜的疑惑,她更多的是震惊。他们都分手一个多月了,怎么骆聿还没忘记她吗……
“说说,怎么不好了?”选择性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她示意他松开手,转移了话题。
“跟你分开之后,就吃不下饭。”
所以呢?金铃听着,内心没什么波澜。她根本没有道德,想绑架她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作践自己的身体就是咎由自取。
“但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刚发现不对劲我就采取措施了,可结果还是提不起来胃口。”
想起前阵子骆聿隔三岔五就留言批判各色餐馆,金铃勉强相信了他的话,他应该是真的努力过。结合刚在他手背上看到的大小针口,有心伤害自己的人应当不是这种态度。
心也不似刚才那般刚硬,金铃缓和了些语气:“为什么没胃口,你吃饭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你。”骆聿眼里的湿意隐去,只是眼眶还红着,看向她时的目光内敛又坚定。
“原来我那么倒胃口。”金铃故意曲解了一下他的话,“那你不要想我不就行了?”
“如果情能自控的话……”
最近减少了出现频率的骆聿并非不想念金铃,相反比以往都更想。只是他终于学会了克制,早前两人刚分开的时候,他硬生生忍下了自己每时每刻都想联系金铃的心思,强迫自己每天只能给她发一条信息。
这样的强制措施略有成效,到后来他已经可以控制在几天才联
系她一次。
但或许是物极必反,那一头成功克制住的情绪,在另一头宣泄了出来。
他从一开始的胃口变差,演变到后来的吃不下东西,只能每日吃少许流食依靠营养针维持健康。
现实行为尚且能被自己把控,可心里的想法情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金铃:“……”
被这话酸掉了牙,她忽的发现,骆聿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一时间心情复杂,看来以后再谈恋爱得避雷恋爱脑了,分不干净根本分不干净。
“那……吃药能好吗?”她问了句废话,但是没办法,她总不能说“那我们和好吧”?
光是联想到这,金铃就感觉一脑子麻烦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思考,骆聿认清了她对他没什么感情这一事实,所以当问题出现的时候,金铃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掉他这个人。
就连多年叱咤在职场的他都不得不赞上一句:真是最简单高效的处理方式啊。
可他对她不是老板对员工,远做不到那么杀伐果决。
不过同时他也真正洞察了金铃的思考方式。
“能吧,但是很难。”骆聿顿了顿,继续道,“也可能在痊愈前,身体就先不行了。”
“……”金铃感觉自己一下被架了起来,几乎是明示的暗示,一边是莫名肩负了一条人命的压力,不帮忙的话,自己的大好前程似乎也在朝自己挥挥手。
另一边是自己的私心,帮忙的话,就要牺牲掉一部分幸福。
金铃讨厌这种强迫性的选择,她哪个都不想选。
这时骆聿又开了口:“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每天抽出时间陪我一起吃顿饭。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身体尽快好起来,医生说能找到病症的情绪来源,恢复会快很多。”
其实一开始万念俱灰的时候,骆聿是真的认了,他也有想过不如两人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所以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都没有跟金铃透露过,虽然发出的每条消息都有点卖惨的意思在,但那只是……情难自控。
再后来就已经过了开始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虽然现在还没恢复多少进食欲望,但他坚信自己假以时日肯定能回到正常状态。
可到这一刻见到金铃他才知道,这只是表面和平下的假象,一切可笑的坚持在这瞬间溃不成军,他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当金铃出现的时候,他也忽然意识到,这是天降的机会,如何能不把握?
有时候死灰复燃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星,以前的一切结论跟认知事实都被推翻重来,至于最伤他心的那个点——一个月前的不开心,跟一个月后有什么关系?他会让她重新开心的。
“啊?”金铃本以为骆聿会趁机借此要挟她,直接提起复合之类的过分要求,可对方没有,只是诚恳地提了个折中的请求。
既能解决问题,也让她没那么抗拒。
“你当真那么讨厌我么?一顿饭都没法忍受了吗?”骆聿面上讪讪,一脸尴尬的神色低了头。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根据他先前的行为来看,他的动机应当也不是真的就他说的这么单纯。
但金铃想到了另一个层面,骆聿不见得对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说到底大概还是自己给他的印象和感觉太好了,导致他心里赋与她的滤镜太重,这才让他在分手后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她是不是正好也能借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做一做真实的自己,潜移默化地让他完成对她祛魅的过程,当发现自己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地放下了。
“行是行,但我们得约法二章,第一是你好了之后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二是像刚进门那会的……肢体接触,不能再有,不然我们的合作协议就即刻作废。”
骆聿看起来并无异议,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说好了。
“不过,我在你就真的能吃下饭?”金铃不免有些怀疑,总感觉挺扯淡的。
“我也没把握,总归试试吧。”
“行……隔日不如撞日,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金铃说干就干,反正如果没效果的话,她马上就能说一句尽力了告辞。
人还没走出去半步,外面探出来个气喘吁吁的脑袋,“不、不用麻烦,饭刚好到了。”
金铃从林特助那接过饭盒,第一次对他的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这瞌睡来了就能递枕头的技能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把病床前小桌上的文件都收拾起来,金铃把饭盒放了上去,打开里面是一碗小米粥,并几小碟荤素搭配的小菜。
份量都不多,颜色瞧着也不怎么鲜艳。
“味道一般,就不邀请你一起吃了。”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
身份一转变,两人瞬间客气了起来。
金铃没什么事可忙活,当真就干坐着等他吃饭。这一观察才发现,骆聿好像比她认知中还要瘦得多了,脸都有些微微凹陷了下去,不如以往丰神俊朗。
看来这段日子是真受罪了,金铃在脑子里敲响了木鱼,为自己方才有过不想管他的念头赎罪。
见他光喝粥不吃菜,金铃招呼起他:“这些不吃点吗?”
“吃了会想吐。”骆聿分过来一个眼神看了眼,眼里没有半分对食物的欲望。
“好吧……”知识盲区了,金铃选择闭嘴。
平心而论他吃饭的速度不算慢,但金铃感觉看他吃了半晌,碗里的粥才少了半碗。
正考虑着要不要张嘴说点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金铃只好先接起电话。
秦凤娇在电话那头喊道:“你干嘛去了?还不回来吃饭。”
“在当下饭菜呢,等会就回来。”金铃对上骆聿偶尔扫过来的一眼,心想自己这可不就是起了个下饭菜的作用吗。
秦凤娇没听懂金铃说的什么意思,以为她是还在工作,匆匆说了句“那你忙完就回来”后挂断了电话。
没等金铃研究明白自己这下饭菜的功效到底如何,有护士从门外进来给骆聿换吊瓶。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打量了眼屋内的两人后,又将目光落到了桌面的饭食上。
“可以啊小骆,今天胃口还不错?吃得比昨天多了啊,我表扬你一下。”护士长面带笑意夸赞道。
也许是顾及到金铃在场,骆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嗯……谢谢。”
护士长眼角浮上慈爱的褶皱,更换好吊瓶顺便收拾了附带的垃圾,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出去了。
“我去给你洗点水果。”金铃飞快从桌上捞过一小袋自己刚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借口追了出去。
林助理望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望洋兴叹,这回竟没预判到。
门外的护士长还没走远,金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身旁,礼貌道:“你好,我想问问骆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长回过头来一看是她,笑笑道:“具体你得去问问医生,不过我看着还行,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那些意志消沉的病人,像小骆这样积极配合治疗的,你们家属就放心吧。
不过你当姐多嘴哈,我还得再说一句。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们家属来看望他,你看看今天你一来,他多吃了多少饭?有时间的话就多来两趟吧啊。”
金铃忙点头尬笑称是,心底对骆聿病情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就此消散,倘若他是装病,那她一定会翻脸不再管他。
可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那个罪魁祸首。不过他也太脆皮了些吧,谁家一米八几的霸总会心碎到进医院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她也认了,还是老老实实给人当一段时间的下饭菜吧。
原来他说的“没你我真的不行”是这个意思,金铃悟了。
第19章 19“伤心能走医保吗”
最近金铃下班后都会去医院陪骆聿吃顿晚饭,他依旧吃得不算多,但饭量是一点点呈增多的趋势。
金铃对这个效果还算满意,这样算起来恢复到正常饭量也是指日可待。为了加快进度,她在不忙的午间也会抽空过去一趟,就希望他能多吃点,早点恢复她也好早点功成身退。
这天中午,金铃坐上骆聿安排过来接她前往医院的轿车,被一旁正要出去吃饭的同事瞧了个正着。
为了避免金铃再被同事传什么闲话,骆聿已经特意选用的是自己从来没开去过公司、且外观也低调了许多的车子。
但无奈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眼中,两个男生对视一眼,一脸秒懂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大肆宣扬。午休时间可以随意八卦,当事人也不在场,放瓜的人更是肆无忌惮。
“这才分了多久?就找到下家了,真是水性杨花。”
“可不是吗,不过行情变差了啊,只能找到开个破宝马的小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开着不入耳的玩笑,他们在市场部的位置上,虽说距离销售部有一小段距离,但明晃晃的嘲笑声还是传了过去。
受到影响最大的大概就是曾姿,因为有冯副总的关照,她的工位占据了格外优异的地理位置,但距离市场部也最近。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打算换个位置转换一下心情,待在这听这些污言秽语实在是很倒胃口。
刚迈出去几步,听着身后传来逐渐往成人的尺度发展、愈发不堪入耳的话语,她还是没忍住回头张口斥责:
“你们男的分手后找新对象是风流倜傥,到女生就是水性杨花?未免太刻薄了些吧,真有点恶心。”
往常他们议论什么,甚少有人会出言反驳,尤其是一心只醉心于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曾姿,被她直白地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谁都没反应过来辩驳。
“就是。”远处传来一声应和,“也没听说过分手后不许再谈的,而且找开宝马的也总比找你这个开本田的强吧,怎么你不开宝马是因为你不想吗?”
帮着说话的人是郑梦和,她早听着这些话不爽了,但先前被金铃怼过后,她再没就她的事情发表过看法,今天有这一遭还是因为曾姿开口再先,私心也想算作是之前的赔礼。
“噢对不起!没说本田不好的意思,主要还是看开的人。”郑梦和又补充了说明,“当然,像你这样的,别人看不上你也正常。”
挑起事端的那个男人以前正是被金铃拒绝过,听着郑梦和的话嘴角抽了抽,脸色很是难看。
一直蠢蠢欲动的赵越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加入战场:“就是就是,连骆总这么优秀的男人我组长都是说甩就甩,真不敢想她的下一任会有多惊艳,我都有点期待了!”
托骆聿的福,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们分手的内幕,经赵越这一提醒,在场人更是都想了起来,是金铃把骆聿甩了的啊。
所以并不存在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而被迫降低标准这种说法。
而另一边在医院的金铃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公司里的争执,她正在埋头吃饭。
跟骆聿达成合作后,她再来陪他吃饭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只人在这站着,骆聿十分周道地另外给她准备了餐食。
以往碍于两人的关系,金铃吃饭总是慢条斯理,把面子功夫做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卖弄着优雅。
现如今已经摆脱了恋人的身份,她再也不用费劲维护形象,吃饭单纯就是吃饭。
而专心吃饭的结果就是不到十分钟就吃饱了,回想起自己在忙碌时五分钟就能解决用饭问题,今天的进餐速度还是保守了些。
金铃放了筷,在心里反省自己的小失误。
对面骆聿还在慢悠悠地吃着,金铃指着他面前明显一动没动的菜品,下了命令:“吃这个。”
他的饭菜是专门搭配的营养餐,吃一点不吃一点,哪能达到营养的效果?
面对金铃的强势,骆聿默默夹了一筷子。
金铃则在心里暗自窃喜,她刚这一招师从她妈妈秦凤娇,保准把那霸道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瞧着骆聿递过来那诧异的一眼,金铃又装模作样回到往日的温柔小意:“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凶了点,没办法平常这样习惯了,如果是真的太凶……”
“不会,这样正正好,给我点压力我能多吃点。”骆聿一脸真诚地回应,似乎真的对此接受良好。
“我也不会改的。”没说完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眼见事情没顺着自己想法发现的金铃有些气急,“你是不是抖那个M啊……”
骆聿嘴角透露出一丝笑意,挖了勺米饭送进嘴里,偶尔在不经意间扫过一眼金铃佐餐。
嗯,她扭过头去气闷的样子也很生动可爱呢-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经过医生诊断,骆聿已经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不过他跟金铃约定还不能就此结束,因为现虽是可以脱离医护的监管了,但还并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进食状态。
不过终于能从医院副本过渡到外界的餐馆副本了,于两人而言都是好消息。
出院的这天正巧是周末,金铃陪他吃过午饭后没急着离开,反正晚饭也是要一起吃的,索性留了下来。
林特助被骆聿派去了忙别的事,金铃有意减少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琢磨着准备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你入院的那些单据呢,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吧。”
骆聿闻言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文件袋的单据,有用的没用的都零零碎碎地掺杂在了一起。
“……”
两人静默了一瞬,骆聿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有点乱。”
算了……金铃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文件袋,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到一侧的桌子上,从里面筛选出诸如预交金收据这类等会能用得上的单子。
翻看了两张,见骆聿还坐在床边,金铃扬了扬眉:“你——也别闲着,过来帮忙。”
“好。”骆聿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前来协助。
因就一张沙发,两人约定过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骆聿很是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也不敢凑过去坐,只好蹲在桌子前翻找起来。
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被自己支使着、有些违和地蹲在低矮的茶几前,不甚舒适的模样,金铃在心底冷笑着,还隐隐有些得意:嗯!计划通!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金铃又向他伸手讨要证件。
骆聿绕去了另一边的床头柜,拿出个跟方才相差无几的文件袋,不过这回里面装的东西整齐得多。
最上面的就是身份证,金铃抽出来瞧了眼,看起来是早几年前的照片了。跟现在对比起来仍是英俊的,不过年轻的骆聿难得的多了些少年的青涩感,眉眼间也不如当下这般锋利。
没再多看,把身份证交还给骆聿先让他自己拿着,接着在里面翻找起医院的就诊卡。
“对了,你有医保吗?”金铃忽的想起这个问题。
“有吧。”骆聿不太确定。
果然有钱人都是不在意这点费用的,但金铃在意。倘若以前两人还是在交往中,她也不会替他斤斤计较这些,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不仅要计较还要格外计较。
“医保能报销不少呢,我帮你找找?”
“好。”骆聿点头应下。
金铃在文件袋里翻找着,还不停在他耳边念叨医保能省下来多少多少,又有怎么怎么的好处。
骆聿耐心地听着,未置一词。
估算着他差不多该不耐烦的时间,金铃才停下了念叨。
找到所需的全部证件后,把刚整合好的单据也都收了进来,临出去前习惯性地又再确认了一遍:“就这些了吧,还有别的吗?别漏掉了什么等会没报销上。”
“还有……伤心能走医保吗?”骆聿一脸真挚。
“?”
神经。
第20章 20“只有你愿意”
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房间,家里静悄悄的一片,仅细小的尘埃舞动在晨曦的微光中,带来一丝生机的活力。
自昨天回来后身体就不太舒服,金铃推断自己应当是发烧了。她从堆着乱七八糟药物的抽屉里翻出体温计,塞到腋下测量温度,在等待的时间里她给秦凤娇去了个电话:“妈妈,退烧药放哪里了?”
秦凤娇那头或许是正忙,回应得有些敷衍与急切:“你自己柜子里找找,没了就去卫生站买。”
也不等金铃再说些什么,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金铃抿着唇从腋下抽出方才的体温计,一看:38.3度。
脑袋被昏昏沉沉的乏力感压着,她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已经搜寻过的柜子里好一顿翻找,当然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对应症状的药物。
原本半蹲着的姿势也不知何时因为疲累坐到了地面上,金铃撑着一旁的桌角重新站了起来。
折回到房间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再听着妈妈的话出了门去买药。
六月初的日子,天气已经过渡到了炎热的阶段。换上了轻薄凉爽的夏装的行人都还嫌繁琐,这时金铃穿着的外套就尤为打眼,路过的阿姨们纷纷回过头来打量。
金铃像是感知不到般,步履未停地到了街角的卫生站。其实也就是社区里的小诊所,平日里负责看些附近居民头疼冷热的小毛病。
时间早,卫生站里还没几个人,只一个值班的医生坐在座位上喝着茶,见了金铃进来,他忙戴起眼镜问了句:“你怎么了?”
金铃到医生的诊台前坐下,老实答道:“发烧了,在家量38度。”
“哦。”司空见惯的小问题,年长的老医生不慌不忙地从一侧的瓷瓶里抽出一根泡在消毒液里的体温计,在空气中甩掉多余的水份后递了过来,“你再量一次。”
金铃依言把体温计夹在腋下,与医生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既定时间,短短几分钟感觉比半小时都漫长。
医生看过温度后,抽出病历本问起金铃的基础信息:“姓名年龄?你温度有点高喔,38.6了,要不要打两针?”
金铃本来只是想买点药应付一下,但听到医生的话她有些迟疑。
医生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填写着她的身份信息,忙里偷闲抬头瞟了一眼金铃,看出来她的犹豫后又趁热打铁道:“年轻人嘛,不用那么拼的,长命功夫长命做,今天做不完的明天做。心疼心疼自己,对身体好些吧。”
医生的一番话在无意中扎了金铃的心,想到妈妈都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她有些沮丧。
虽然只是个小毛病,但人在脆弱时就容易矫情,往日不在乎的情绪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她忽然就觉得,确实很该心疼心疼自己。左右今早也没约客户,请个假休息休息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打吧。”她应了一声。
医生依言给她开了两瓶吊针,把单子递交给里间药房的护士后,让金铃自己在大厅里找个顺眼地方坐下准备打针。
金铃选了处靠近门口、能晒到点阳光的座位,坐过去没多久后就有护士端着药水和针筒以及各种消毒用的物品出来了。
金铃平静地看着护士用橡胶制的止血带绑住她的手腕,而后在手背上涂上碘伏,最后排空了针管里的空气,随后就这么一针扎进了她的血管中。
细微的一点痛觉,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盯着输液管里的水滴流动了会,耳边响起咿咿呀呀的声响,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原来是方才的老医生打开了角落里的电视机。
上个世纪的老款电视被放置在四角铁柱子焊制而成的架子上,里面正播放着同时代热播的昆曲,入了迷的老医生捧着水杯随着旋律轻轻晃起了脑袋。
于他人而言是值得欣赏的事物,对金铃来说就有些无聊了,但并不厌烦。她将头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缓缓在穿过树梢的暖阳光影下阖上了眼,难得享受着这专属于早晨的宁静。
本只是想小憩一会,没想到真睡了过去,等金铃再度睁眼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就连护士给自己换了瓶药水都不知道,眼下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余量。
卫生站里多了好些病人,分布在空间有限的小厅各处,有跟她一样在打针的,也有排队问诊的。
抬手抚上酸涩的肩颈拧了拧,转动起脖子缓解了下僵硬,金铃才恢复了些活力,一改早上的疲态。
开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查阅未读信息,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骆聿在不久前给她发的那条:【今天不来陪我吃饭了?】
看了眼时间,这才刚到十一点过3分钟。
两人现在联系还是用着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金铃不信他都能给自己发消息还看不到她请了病假。
生病了都得被抓去干活,真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金铃不由地在心里咒骂了句,落了怨气回复的时候态度就算不上好:【那我现在拔了针头过去?】
消息似乎才刚发出去,对面就传来了回复:【不用,我来就好。】
他来什么?他来拔针头?这还是人吗?
金铃在心底冷笑了两声,给他回了个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
尤其想到这莫名其妙的病情,大约就是昨天在医院待久了染上的,心里更是气上了骆聿。反正陪他吃饭她是没拿工资的,金铃也不委屈自己,不爽了就撂挑子不干!
不过这样的硬气仅仅维持了十二分钟零六秒,因为在这之后——骆聿出现在了卫生站门口。
“你怎么真来了?”金铃看着熟悉的身影瞪圆了眼,一是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二是想起了手背上的针头。危!
不过转眼就自己找到了全部问题的答案,他来是因为没她真的不行——会饿死。知道她在这大概也是因为早上请假的时候她上传了病例的照片,虽然上面的字迹没几个人能看懂,但纸张的抬头印着诊所的名字。
“来看看。”骆聿搬了个小马扎在金铃身边坐下,小小的卫生站不同于大医院,没有多舒适的座椅,只力求简单方便。
骆聿来的时候手上提了袋子,坐下后他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卡通的水壶,印着史迪仔的图标。
“随便买的,没什么款式可以选。”见金铃盯着杯壁的图案,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随后把水壶递了过来,“梨汤,清热败火的。”
这个时节的人发烧多半有上火的原因,他准备这个倒也合时宜。
不过与金铃猜想的他是因为以为自己是在医院感染到的发烧而愧疚前来探望不同,似乎只是单纯来关心她的。
“谢谢。”心情有些怪异地接过,摸着还烫手的杯壁她忽然想到了件事,“你不会把饭也带过来了吧?”
“嗯,在车上。”骆聿答道。
金铃:“……”
好吧跟自己猜想的也没差,左右都是工具人罢了。
她默默低头打开水壶的瓶盖,掀起的瞬间吸管从里面弹了出来,她吓得手一顿。金铃静默了会,骆聿真是给她带来了好大一份惊喜。
历经万难她终于捧起水壶喝上了第一口梨汤,清润的汤汁滑过干涩了一早的喉咙,甘爽又鲜美。偶尔还能吃到点梨肉颗粒,金铃饶有兴致地咀嚼着。
眼观骆聿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又跑到了稍远些的位置拿回来一个抱枕,垫在了金铃身后的空位上。而后又问她,冷不冷热不热,要不要把
风扇挪走或者移近。
金铃有些受宠若惊,忙拦下他:“不用麻烦,马上就打完了。”
吊瓶里的药水仅剩瓶身的十分之一,眼看着没几分钟就要滴完了。
骆聿继续替她摆正抱枕的位置,好让她靠得更舒适些,而后才随意道:“能多舒服一分钟是一分钟。”
仰头看向他还在忙碌着致力让自己更舒服些的侧颜,金铃心情有些许复杂,语气也酸酸的:“感觉你比我妈还关心我。”
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骆聿往她手下垫软垫的动作不停,目光也还专注在上面,但语气十分认真地纠正她:“别这么说,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只是她现在可能正在忙,而我只是刚好有这个时间,就替妈妈来给需要关心的你一点关心。”
金铃心里当然不是真就以为妈妈不关心她了,只是那一刻的委屈让她不可控地产生了那样的情绪,而骆聿的话很好地抚平了她的情绪,让她与自己的委屈和解。
如果他还对她有意思的话,他也完全可以借这个时机就自己的行为夸大其词或者多做些什么讨好邀功,让她感动于他的好,可是他并没有。
提供了切实有用的帮助后就规矩地端坐在她身侧,微风轻盈拂过他的鬓角,带起一阵好闻的木质香气,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中飘了过来,但金铃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在这其中的那一缕熟悉。
两人在外边吃过午饭后金铃回了趟家,她还要换套衣服才能去公司上班。
到家时差不多是一点半,秦凤娇正在看着电视吃中饭,看到金铃回来还有些意外:“打针去了?吃饭没?没吃自己去厨房装点,今天煮了有多。”
边说着边放下了碗筷,进了趟洗手间。
金铃没太注意妈妈的举动,往房间里走时回应道:“吃过了,等会还要回去上班。”
等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后,秦凤娇堵在房门口举着条毛巾左右在她的两只手上来回巡视,不多时锁定了目标,把毛巾对准金铃的左手按了上去。
手上传来滚烫的热度,金铃觉着有些好笑,上次拿热毛巾烫针口的经历得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了,她无奈道:“这不是骗小孩的吗?”
“你当你就不是小孩了?”秦凤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金铃自己按稳后才坐回到桌上去继续吃饭。
金铃在她身后既是无奈又是感受到幸福地扬起了嘴角,还真让骆聿说对了-
为了感谢他昨天的照顾,金铃今天一早约了骆聿吃早饭。
当然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计谋:一日三餐都在一起,想必对他的病情也能事半功倍吧。
早餐选的是一家开在居民楼小巷里的鸡汤米粉,她就住在这边上,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每天都是到附近的菜市场里采买新鲜的蔬果肉类,菜品味道极好不说,食材还十分健康有保障,再适合骆聿不过。
附近是这片区域最大的一个综合市场,早晨时过往的小路上挤满了人。
金铃领着骆聿一路“翻山越岭”,这边车子进不来,得走一小段,一路上还得小心着楼上水管不时漏下来的水。
等到了目的地,金铃忽然发觉,往常不觉得多脏乱的环境,在带骆聿来后似乎格外显眼,店铺门口的台阶边缘随处可见飘着的白色垃圾。
“呃……”金铃有些尴尬,回头建议,“要是觉得环境不太好的话……”
骆聿也没有硬夸环境有多好,只是抬脚走进了店里,“不会,还可以接受。”
见他自己寻了桌子坐下,金铃也跟了上去。入座后,两人各点了份店里的招牌。
“老板煲鸡汤用的鸡都是他自己果园里养的,所以汤特别鲜甜,你要是吃不下粉可以多喝点汤。”金铃给骆聿简单介绍了一下店铺的情况,以挽回一点作为东道主的面子。
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千挑万选才选择了这,毕竟照骆聿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就是请他吃满汉全席他也未必吃得下。
就是不知为何看着他坐在这样简陋逼仄的小店里,总感觉自己好像亏待了他,莫名会有种心虚感。
不过见骆聿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金铃放心拆了套一次性筷子,掰开上下磨了会,又用茶水简单烫了烫。
骆聿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金铃瞧着他有样学样不免有些好笑,他刚坐下时分明就一副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就餐需要怎么做的陌生模样,连菜单都不知道怎么划。
没多会,热乎乎的两碗鸡汤粉丝就送了上来,除了名字上的两种食材,还有鸡杂、肉丸、菌菇、青菜等等一系列的配菜,满满当当盛了一大碗。
舀起一勺鸡汤象征性吹了吹,金铃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侵占味蕾,暖流一路往下进入到五脏六腑,使人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太好喝了!就是这个味道。”
骆聿跟着尝了一口,品鉴过无数佳肴的他眼睛也亮了亮,“确实很好喝。”
甚至都不输他之前喝过的各大名厨做出来的高汤,也难得的让现在的他没有肥腻想吐的感觉,骆聿又接连喝了两口。
等饱腹感上来了些,他才放缓了速度。最近金铃吃饭时都是一脸拒绝交流的的模样,他便也没有去打扰她,独自观察起了店铺里的环境装饰。
不过这小店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除了白墙,唯一的色彩可能就是白墙上的黑点,倒不如不看。
目光便转移到来往的食客上,骆聿惊奇地发现:竟多数都是些带着孩子来的年轻夫妻,或者是一些相伴到半百的老年眷侣,也有少数类似他们这样一男一女搭配的——甜蜜恋人。
处处都透露着平凡温馨的小幸福。
其实行影单只的也有,但拼到一张桌上的也不大看得出来。
“这地方,你跟很多朋友来过吗?”骆聿按下乱窜在心间的那点惊喜与激动,斟酌着问道。
金铃闻言停了筷,认真思考了良久。
久到骆聿心都凉下来了些,看来是带来过的人太多,多到她都记不清了。
“唔没有,暂时就你一个。”金铃终于得出了答案。
听到否定的回答他心头微动,一股难以言状的欣喜冲昏了骆聿的头脑,果然他就知道,他在金铃心中还是有些特殊的。
不料下一秒金铃耸了耸肩,一脸惆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泡泡:“因为只有你愿意进来,别人在看到这地方后都跑了。”
骆聿:“……”【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