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到公司,就听说了个消息,一组的曾姿签下了国外出口的大单子。


    金铃手上也有几个外国的客户,但单量很小,跟寻常的客户没什么区别。


    走到办公室时,远远就瞧见曾姿的工位上围了几个人,都是在祝贺她的。


    金铃放下包包放到桌面上,目光也止不住往她们那边看。


    卓尔的销售部有四个小组,虽跟曾姿都是同级别的小组长,但其实金铃跟她不太熟,话都没怎么说过。


    一是对方是冯副总带上来的人,跟她们这些无甚根基的不同,据说以后洪纲的位置就是留给她的。


    二是曾姿跟金铃一样,在公司里人缘都不太好。但不同于金铃的恶名昭著,曾姿是名声太好了。有老总的扶持不说,人还特别努力,是几近死板的那种努力。


    不过也因此当她取得成绩时,大家对她甚至都生不出嫉妒的情绪来,因为她的努力都有目共睹,这是她应得的。


    金铃的心里五味杂陈,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个月的销冠是没了。销售都靠业绩吃饭,当月的销冠会有一笔额外的奖金。


    要说特别馋这笔奖金倒也不是,只是金铃都蝉联这个销冠的名头快小半年了,现如今被夺了去,还是有些感伤。


    这几日郑梦和跟金铃的新仇旧恨攒到一起,很是不对付了一段时间。但在曾姿的大单冲击下,她一下就忘记了跟金铃的龃龉,转着椅子晃了过来。


    “有靠山真好啊,这样的单子我们碰都碰不到。”


    郑梦和说的是实话,有些单子是有门槛的,是努力也无法够到的。这个国外的客户就是冯副总的人脉,没有她的引荐,曾姿也很难接触到。


    但同时金铃也知道,哪怕是有贵人相助,也不是一定就能合作成功的。毕竟各个国家有自己的本土品牌需要扶持,产品的出口难度不是一般大。所以曾姿能够促成合作,除了背景关系外,也跟她本人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金铃还记得,前段时间她下班算晚的,但永远有人比她更晚。那个人就是曾姿,如果说她能忙到8点,对方就一定是到9点10点,甚至更晚。


    所以,她的成功是必然。


    但哪怕清楚知道这一点,心里也还是有些郁闷低落。


    金铃整理着桌面上的办公用品,把乱七八糟的记号笔和便签本收纳了一下。只是看着整洁的桌面,也没有舒服多少。


    东西能轻易收拾好,心情却不能。


    正烦闷着呢,走廊外突然一阵骚动。


    抬眸看去,外面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生,穿着干练精致的香家新款套装,从身前佩戴着的工牌不难看出是公司新人,但不同于一般新人的小心谨慎,她的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游刃有余的自信。


    “这是?”金铃有点疑惑。


    正准备离去的郑梦和听到金铃的问话脚步一滞,她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回过头来:“你居然不知道?”


    听了她的话,金铃更疑惑了:“呃……我该知道?”


    郑梦和脸上的笑变得玩味:“这可是骆总的新、秘、书啊,怎么骆总没给你这个女朋友说吗?”


    噢……一般除非她问,否则骆聿很少会跟她提到工作上的事情,更别说是这种琐碎的小事。


    反正金铃本身也不在意就是了。


    不过郑梦和似乎很在意的样子:“人家刚留学回来,好像叫joyce,听说还是青梅竹马呢。”


    金铃又往年轻的女孩那边看了几眼,好像是有些眼熟,“她中文名叫什么?”


    “季云依?”


    金铃了然了,原来还真是青梅竹马。


    她们这边八卦着,季云依那边正指挥人把东西搬进来。


    她身后的人推着一个推车,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礼盒,还有一些咖啡和茶点等。


    季云依清了清嗓子,站在人群中说明她的来意。


    她是代表骆聿来送嘉奖的,感谢她们销售部为公司的辛勤付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奖励是给曾姿的,亦或者说是给冯副总做的面子。


    季云依把礼物送到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帮着曾姿一起分发。


    金铃调出一份文档来看,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她们的行动的轨迹。


    等送到她这里她才装作惊讶的样子站起身来,礼貌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礼盒,看着眼前一前一后的两个女生,她转眼对上曾姿的视线,脸上的笑带着几分真切:“恭喜你。”


    曾姿的表情有一丝迟疑,没想到既不是虚伪与蛇的吹捧,也不是高傲不屑的冷嘲热讽,而是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恭喜。


    她跟金铃一直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这个月本身的业绩是不如金铃高的,但刚成交的这一单把金铃这个月的努力都抹了去,对方的祝贺还反倒是这一办公室人里最真心的。


    曾姿多看了金铃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她走了过去后,她身后的季云依也对金铃笑了笑。少女的笑颜似比春日暖阳更耀眼,当真能称上一句眉目如画,倾国倾城。


    金铃看着她的背影重新落座,视线投回到电脑屏幕上,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这就是女主剧本么。


    等她们走完一圈,把推车里的东西都派了个空,季云依才跟秘书办的同事一起回到楼上去。


    金铃坐了会觉得疲惫,拿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给自己倒杯热水。


    “骆聿!”


    在路上时听到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回了头,透过办公室的门正好能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有好几个,可她目光只聚焦在了两个眼熟的背影身上。


    一个是刚见过的,一个是天天见的。


    骆聿单手插在兜里,另一手伸了出去,拽了拽身旁女孩脑后的马尾。


    季云依像是急了,当场退开到几步之外的距离,恼怒着道:“你再拽我头发我真的生气了!”


    骆聿似乎十分清楚熟知她的底线,并不当真,侧过了脸得意地笑着,远远的还能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神情。


    金铃挑了挑眉,对此有些许讶异。其实骆聿也时常对她笑,但这样的轻松确实不多见,带着些少年意气的顽劣更是距离她很远了。


    没人注意到几米之外的金铃,她在原地看了几眼,捧着杯子继续前往茶水间。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金铃乘坐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公开,不必再遮遮掩掩,最近都是骆聿送她下班。


    一路上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些议论她的声音,诸如骆聿找到了年轻漂亮的新秘书,她要被甩啦;曾姿的业绩比她好,她往日走的歪门邪道终于现出原形啦之类等等……金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可怜虫。


    真是可笑。


    走到副驾金铃刚准备拉开车门,眼尖地看到驾驶位上的人并不是骆聿。


    不过她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骆聿的司机,一般晚上他有酒局的时候就不会自己开车。


    金铃熟练地绕到后座开门,刚上车骆聿就递过来了两个大礼盒,与上午他让季云依送下来的那些有些相似。


    指尖抵到礼盒前,金铃刚想推回去,就听见骆聿道:“感觉你会喜欢,就另外买了些。”


    “送到你们部门的那些是季云依选的,嗯,季云依就是我发小的妹妹,现在在给我当秘书。这些是我另外给你挑的,请师傅手工做的。”


    难怪盒子不一样,现在认真一看也会发现,确实会比早上那批的包装精美许多。


    金铃挑开上面那盒的盖子,掀开了些看了看,才发现这里面原来装的是巧克力。


    每一枚都有独立且不一样的外包装,酒心口味的是一个特制的小酒瓶,草莓口味的包裹在一片不知道由什么材质编织成的小草地……看着就知道,制作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确实不能与先前那些相提并论,金铃接过两个礼盒,扬了扬唇:“谢谢,我很喜欢。一会是要跟客户吃饭?”


    “嗯,也不完全是,还有几个叔伯。”骆聿简单解释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一时兴起,忽然提议道,“要一起去吗?”


    金铃迟疑了会,知道如果是太正式的商务晚餐他不会喊她,能邀请她那多半是带有娱乐性质的局,左右自己今晚没什么事,略微一思索便应下了。


    抵达用餐的酒店,车子在门口停下,即刻便有门童周道地上前来拉开车门。


    骆聿率先下了车,而后拒绝了门童的帮助,自己伸手挡在了车顶上,牵着金铃下车。从车上下来后,牵着的手也没再放开过,一直到进入到包厢里。


    跟金铃猜想得差不多,今天的晚餐确实有几位年长的合作商,并几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


    骆聿坦然地跟在场的人介绍起金铃:“我女朋友。”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伯伯打趣道:“定下来了好啊,你爸妈总算可以放心了。”


    骆聿拿起眼前的菜单翻了翻,随意答道:“王叔您是不知道,他们心宽得很,早就不管我,云游世界去了。”


    把候在酒水间的服务员唤了过来,骆聿随意指了几个菜,而后又加了道一人份的虾仁鸡蛋羹。


    一旁的金铃听到这话瞳孔微睁,她刚不过是多了看两眼这个鸡蛋羹,但碍于在场人这么多,不好意思点单人份的菜品遂作罢,没想到被骆聿注意到了。


    点好菜合上菜单,骆聿又侧过脸来问了她一句:“柠檬水?”


    金铃点了点头,她往常在外面吃饭,但凡能选择的时候喝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饭菜上了桌,今晚的饭局才算正式开席。


    金铃中午没怎么吃,眼下正饿,跟在场的人不熟悉,也没什么人来找她说话,她正好可以专心吃会饭。


    听着骆聿跟另一侧的男人侃侃而谈作佐餐,金铃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喝了几杯,说到情急之处,男人涨红了脸扯着嗓子:“你说你,让我三个点怎么了?你家大业大,少挣两个子也不会咋样。”


    “可笑,让不了。”骆聿也不给他面子,重重掷下了酒杯。


    金铃被疑似争吵的动静吸引过去,扭头看向他们。


    骆聿撂完话也将脸转向另一边,正巧对上金铃探究的视线,面上还带着未消的余怒。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秒。骆聿转瞬之间就变了脸,弯起眉眼,扬着唇,对金铃展开了笑颜。


    虽然只是很浅的一个笑,但金铃就是感觉自己的脸莫名烧了一下。


    奇怪,她也没喝酒啊。


    她用双手贴了贴脸给自己降温,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异样的感觉这才消失。


    席间已经有人出来劝架,三言两语间就挽回了和平的局面。


    有人注意到骆聿的酒杯空了,还特意从座位上走过来给他又倒了个满杯。


    金铃这才注意到,骆聿今晚貌似已经喝了很多杯了,面上虽不显,但耳朵已经悄然红了。也是,像这样特意过来敬酒的,不管年纪几何,到底是合作伙伴,这样的酒大多是要喝的,他也有他的无奈。


    金铃捧着茶杯轻叹了口气,垂眸瞥到杯中的茶汤时,顿时有了个主意。


    等骆聿再次举起酒杯喝下一口时,猛然察觉到味道不对。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颜色大差不差,但其实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些差别。


    他侧眸朝身边的人看去,金铃举起原属于他的那杯酒,遥遥敬了他一杯。


    于杯壁落唇的位置紧贴着他的,一口清酒饮下,粉嫩的唇上水光潋滟,沾染的是他的唇色。


    骆聿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他回敬了金铃一杯,仰头将杯中黄汤一饮而尽,喉结终得以合理随咽下的动作上下滚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铃借着偷梁换柱的功夫帮骆聿躲了不少酒,不过她自己也因此喝了不少。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金铃身边坐了位三十岁上下的姐姐,她跟对方聊得挺合拍,饭局结束的最后还留下了几位潜在客户的联系方式,可谓是宾主尽欢。


    一肚子汤汤水水,在临回去前金铃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时发现骆聿就站在门外等她,金铃上前去,道:“好了,走吧。”


    骆聿站在原地没动,朝金铃伸出了手。


    金铃以为他是想牵手,便顺了他意将手送进他掌心。


    不料骆聿一个使劲将她拉进了怀里,拽着她转了个身,金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压在了墙壁上。


    骆聿本就站在拐角,这一个转身将两人带到了另一侧,这条路通往的是酒店的后花园。


    虽然这边往来的人瞧着没那边那么多,但金铃还是担心:“你干嘛?”


    “亲你。”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滚烫的唇没轻没重地碾着,“刚才就想了。”


    廊上的灯似乎是坏了,他们隐在这墙边倒也不引人注意。


    “嗯……”金铃弱弱地应了声。


    得到她的允许,骆聿的吻应声落下,从耳边转移到她的唇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的酒气,于金铃本身的缠绕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金铃透过头顶的月光看向骆聿的眼底,光亮在他的眼睛里明明灭灭,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中独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拉起骆聿的手搭到腰上,软了声音:“去楼上。”


    楼上是酒店的客房,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金铃今天穿的是衬衣和半身长裙,她手搂在骆聿肩颈上时,衬衣也会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


    骆聿摩挲着手上的柔软,迷瞪的眼神逐渐清明又再次坠入迷醉的深渊,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金铃的酒意也因他的拒绝清醒了些,什么意思,她居然被拒绝了?


    她往后仰了仰身子,自尊心强烈受挫的她迫切想要与骆聿拉开距离。


    骆聿却片刻未迟疑地追了上来,紧贴着她,低沉暗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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