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sensitive凌晨、邮件、他和……
她的鼻息渐渐敛起,看他的眼神又深又浓,原先的脾气因他这一番话渐渐收敛,静静听完,她脑子里冷静转动着无数个细节,再次转头。
副驾的车窗透明度低,模糊映出里面的人影,岑幼薇想要将里面睡得毫无所觉,却又无时无刻笼在她头顶的阴影看清楚。
宗崎站原地,任由她看,但不过半分钟,岑幼薇就再次看向他,她说:“你以前上语文课,最讨厌写作文,嫌堆叠起来的文字会露出你的情绪。”
“可宗叔叔时刻关注着你在学校里的表现,你这叛逆来了没半学期就让他改回去了,再之后你就照着模版写,拿及格分,这么着其实也能过日子。”
宗崎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叫停岑幼微:“你现在能走吗?”
“可你有一次作文让老师递到市里拿了奖,听说还投稿到了出版社,大家都好奇,说你闷声干大事,但我们怎么问,你都藏着掖着不说。还逗我们,让蹿得最厉害、生怕你甩他一大截的林书程上了套,拿走他两个月的生活费,我在旁边笑,根本没意识到你闭口不谈的原因。”
岑幼微低头解开缠绕得乱七八糟的包,整理好,她压着鼻腔里一股股的酸意,抬眼,“隔了半年多,我终于在报刊亭看见了,那个笔名,我印象很深,它就刻在你妈妈留给你的留声机侧身,“0.2°”,不算新奇对吧?可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你。”
宗崎眼一冷,“换做任何一个人当我面儿被这么说了,我照样能写,你不是特例,我只是看不惯而已。”
“我那个时候发育早,被开玩笑,我沮丧过,但没往心里去,我还是能站讲台前呵斥他们闭嘴,我以为我不在乎。”岑幼薇抬指抵住唇,让他等她说完,“可等我看完了你在最厌烦的长篇大论里藏着的那两句话时,宗崎,我想我能记你一辈子。”
“你那作文也许还在哪家报刊亭安静夹在某个角落,没人知道是你,但那一年,那群男生全看过你写的,在被老师催着写百字不同意见时,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你骂了一顿,他们驳不了你的观点,他们附和着老师表态说好的文章,他们看过里面的每一句,你看,你又站他们头顶骂了他们一次。”
迄今为止,岑幼微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滞后半年领悟到的酸麻与爽快,还是能直接从指尖窜到头顶,身上过着细密攀附着的电流。
学校的报刊亭什么都有,青年文摘和意林,短篇选集又或者范文解析,她蹲坐在台阶上,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鬼使神差地拿起店主最新拆开的一本,习惯于在第七页寻找是否能碰见让自己能愿意为之买单的好文字,却在看见署名为0.2°时,脸上的不经意慢慢收回。
自以为触及到了一点巧合,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雀跃支撑着她囫囵看了个大概,又在意识到这是谁写的后,她翻到开头,默默的逐字读完。
那天傍晚有着红色火烧云,他和林书程勾肩搭背的从篮球场出来,后颈冒着薄汗,头发被捋向后边,露出张扬的挂着笑的眼,冲洗过冷水的脸上一滴滴往下坠着水珠,另只手握着罐汽水,空气里似乎都蔓延着滋啦冒泡的刺鼻凉息。
时至今日,岑幼薇记得那一天的宗崎,记得自己站起身喊他的名字,他回过来一个响指,脸上还有着林书程上一句说要下次继续干翻另一队惹出来的笑意。
那一时期的宗崎,他照旧会在周五最后一节课装病离开,再在周一早上被罚站一整节班主任的数学课,打死不改,他说他就爱那家赛车俱乐部的活动。
他还是很讨厌上写作课,在作文本草稿页写满了0.2°,再依次用黑色笔抹掉涂黑,三两下的动作,她在余光中揣摩数次这样的握笔弧度,低头在桌上模仿着,写出同样的0.2°。
走神,回神,他撑着脸继续听老师讲,一开始,她以为那串数字是他青春期对爱的懵懂临摹,但她后来纠正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在想,这数字特别,这数字是他妈留给他的东西之一。
虽然不理解什么意思,但他忘不了,他刻心里,也表露在别人察觉不到的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中。
她弄坏对宗崎来说最重要的唱片机,他生气了好久,她给过她能拿出来的所有补偿,不行,他不要,他拿着不知道过时多少年的细小零件满城跑,尺寸不对,换地方,工匠手艺不行,再换……
愧疚当然是真的,但宗崎说既然是无心的,那就算了。
因为他这样前后折腾无数次也没舍得怪她的行为,岑幼薇承认,她就是很当然的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
调整好情绪,岑幼微拎着包,站在距离宗崎半米远的地方,恢复成刚来时的状态,再次看向宗崎。
看他站在副驾旁守着乌妤,余光掠过,瞧见他掌心里圈着的毛绒挂件,听完自己这一番话他脸上仍无动于衷,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现在是在回想她到底有没有乱编这件过去七八年的往事。
剖白了心里话,下意识想往前,但宗崎一个眼神就将她钉在原地。
宗崎脸上没什么情绪,他听完了,想起来了,但他脑子里只有那个数字。
面色淡淡,他突然看向岑幼微,撂话:“全部说完了?那就走吧。”
就这个反应,他就这个反应。
又是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岑幼微在原地心绪起伏不定,眼红,胸口蓄着气在想到底要不要催问他究竟有没有想起来。
但宗崎已经不给她留时间了,手上的钥匙碰撞轻响,他绕远路去车尾,上车,侧头看了看乌妤,启动车子离开。
可没两秒,车轮又在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车窗缓缓下降,岑幼微不知道他在干嘛,抬脚过去。
步子倏地停下,鞋跟在地面蹭过发出刺耳声音,她就这么看着那扇车窗里,宗崎侧过身朝着乌妤亲过去,唇瓣相碾的动静密密麻麻滚进她的耳朵里,被吵到,乌妤含糊着说他好烦,能不能别打扰她睡觉。
宗崎笑,继续亲,咬着她的唇,然后胳膊被甩了一巴掌。
呼吸顿住,她偏头,忍着手抖摸到车钥匙,她他么现在就要走,可当她的视线挪到干净到反光的新车前时,不可避免的心跳空了一拍。
往上,是映着宗崎旁若无人抚着乌妤的脸接吻画面的前窗玻璃,往下,是正在运行的高清晰画质的行车记录仪。
……
不是要追忆过往吗?那看好了吧,他现在全身心装着的都是谁。
你以前欺负她,你让她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不高兴,那现在呢?
「感受到了吗?看清楚了吗?我知道你早晚要来堵我,如果你没来,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彼此尊重;而你来了,你打感情牌,还捧我,但我受到的夸奖多了去了,我听我妈的话,好好长大,别长残。
楼底下的猫见着我都得来蹭一下,那简直太有眼光了,我想告诉我妈,我这脸自然是没有长残的,不信就去问和她去了同一个地方的咪咪,她妹养的,沾了点儿亲缘味,应该能认出来吧?那猫太高傲,我现在都记得打针那天,她妹乐疯了,嘴里念叨着要是不打针我会不会变狗,有这么当小姨的吗?
就是我这性子,好像一直不太讨喜,没办法,改不了,也不想改。我唯一做好的事,就是给我搂了四年的女孩养成了每日一盒牛奶的习惯。多亏了我妈,小时候吓唬我不喝就长不高,她儿子现在身高190.1,有零有整。
哎,跑题了,我就是想让她瞧瞧,我没长残,也想让乌妤亲妈看看,乌妤现在不犯低血糖了,跑八百米虽然落最后但能及格,全是我的功劳。我妈以前怎么养我的,我就怎么照搬过来养她,我还能自由发挥、超常发挥。
我,前十几年以为逃课、赛车、滑雪,徒步露营等等等等是最好玩儿的事,我是我爸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作都有他都给我兜着,我不停寻找能浪费我大把时间的事,想做什么当场就能去干。但现在不行了,我今年二十一,比乌妤小四个月,好气,我妈怎么不能早点生我?听不到她叫我哥哥就算了,我还是很容易知足的,我就等着她跟我领证那天叫老公,名正言顺,合理合法。就一年,
我到时候捆也得把她给我捆去民政局。
话至此,我庆幸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她一块儿干浪费时间的事:我打游戏,她趴我腿上哼歌,奇了怪了,我妈唱歌也好听,我为什么不行?等我工作了,她坏心眼就上来了,发照片来撩拨我,于是我在办公桌前想好了要如何躲过狗仔去她屋里给惊喜,光脑补,我就爽得不行,别提真见面了。
现如今我还是会做错事,她还是会被我气得掉眼泪,我哄不过来,扭头同样也会被她一句话气得想摔门。但我乐在其中,我就是看她天天玩消消乐都有意思,但我不可能直说,我嫌她“无聊”,她听到就会把平板往我身上砸,东西砸过来,她人也过来了,我给她打,我只要稍微算一算里头的逻辑,就能唬得她扒着我看到底怎么玩出来的。
哦,对了,她账号里现在已经到了第327关,有一多半都是我给她打上去的。
真的很无聊啊,无聊到我能一边亲她一边给她炫技。
但她好捧场,她让我觉得我就算不开公司了,我哪天破产了,去路边才艺表演她都愿意给我扔工资卡,然后问我:“可以再唱一首吗?好难听,但好上头。”
我是不是挺有自知之明?是,所以我不会给自己搞破产,我得捧着她越站越高。
你非得把我年少时情感大爆发写出来的作文当个宝,我除了夸你一句眼光好,别的反应是没有的。要是你想借着这玩意儿打算折腾我不好过,那你就瞧好了,我是怎么爱她的,怎么哄她的,看清楚,瞧明白。
能看到这里,岑幼微,我佩服你心态强大,你在美国读精算,逻辑和思维能力甩别人一大截,我认为且愿意祝福你有个好的前途和未来。
可话已至此,如果你还不死心,那烦请你往前翻,看见了吗?看出来了吗?我前面的话你瞧出我有些语无伦次了吗?
对,我没逻辑,我跟她在一块用不着玩逻辑,她打我从来不看有没有逻辑、有没有道理,她要不高兴了,我坐那儿不动都得挨一爪子。
我怎么办,我就受着。
最后,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说我不爱写作文,那你错了,我是更爱把时间花在我喜欢的事上。比如和她在路边花半小时喂一只流浪猫,然后被抓,她会站旁边笑我,说我进医院找科室的动作好自然,以前是不是被狗咬过。
她话一落,我就在想,这是一家人没跑了,我小姨也这么说我的。」
——202x年4月6日,来自宗崎的一封邮件。
而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事,乌妤埋在宗崎的怀里,睡得死沉,没印象也不知道,就知道自己半道被他突然亲吻,呼吸不上来,朝他撒了气,给了一巴掌。
宗崎继续开车,她继续靠座椅上睡,回家躺床上闷头睡了一阵,模糊意识到宗崎是过了凌晨才从书房回来,裹挟着冷气,直接将她的困意凉得消减了些。
随即侧过身,想问他干嘛去了,这人一言不发,从背后搂着她,下一瞬,便沉而缓的挤进来。
在公寓度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荒唐生活,乌妤计划好的,要带他去附近泡温泉的事儿也泡汤了,起不来。
周三下午去台里的路上,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他:“本来上班就很累了,我是想着要去泡温泉才找你的好不好。”
说完,宗崎看见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又在照自己,扒拉着领口到处看。
“外边没有,你不信我是不是?”
乌妤继续照,进台里前最近一次确认好,才算彻底放下心,快到最后一个红绿灯,她歪着身子过去,戳了戳他的手臂,“送完我你去哪?公司,还是继续回去补觉?”
“泡温泉。”宗崎懒声开口。
“那拜拜,别给我发消息,也别给我打电话,我不接。”停车,乌妤立马离开。
宗崎停在路边,暂时没开走,他看着乌妤进一楼,有两个同事和她打招呼,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安静看了会儿马路中间的花坛,有些出神,手机嗡嗡两声,揉了把脸,他人往座椅上一靠,回过去。
十分钟后,李岳珩上来。
不见外的从他车上找到瓶水,拧开喝,问:“什么事儿手机上不能说?”
“腾万也投资了你们台?”
李岳珩把公司名和一人脸对上号,点头,又开玩笑:“嗯,怎么?打算再投点儿然后给他挤出去?”
“我冤大头啊?”宗崎从旁边拿出一平板,点开资料递给他看,说:“你不天天往外跑取材吗?这个,陈北骁舅舅是一家小公司的法人代表,注册地原本是在青港,十三年前突然来了京淮,就一直待着没挪窝,你出门的时候顺带看看,他们里面到底在搞什么,以前没那么大的变动,百来号人,但为什么这两个月辞职的人越来越多,且各个拿上了不菲的赔偿,陈北骁他爹就是再有钱,也不能尽往外送吧。”
“这跟我的工作搭边儿吗?不去。”李岳珩拒绝,转头就推门要走。
“咔”一声门落了锁,宗崎不慌不忙地开口:“那我就请丁教授帮我说说了?”
李岳珩刷一下坐回来,抚着脸丧气:“别老拿我前丈母娘说事儿,我老婆知道了回去又得不高兴。”
心里还是不高兴,他扭头看着宗崎,开口想说两句话,但瞧他那张脸,像自己小师妹,又憋了回去。
“这事儿跟教授无关,我就随便说说,你急什么?”宗崎没有察觉到,他伸手给他把文件划到下一页,“你自己翻,你们‘淮巷’下一期节目想好做什么了吗?这个不错,老公司濒临倒闭,负责人甚至愿意给清洁工发补偿,没点儿猫腻我才不信。”
“下一期节目定乌妤去。”李岳珩看他。
“她不去,她忙别的。”宗崎立刻回。
李岳珩其实有点动摇了,他又倒回去挨字儿往后看,嘴上不认输,“这花费的时间长,要的人肯定也多。”
“我上次投的不够?”
“一码归一码,你掺杂了你的一点儿私人恩怨,得另外算钱。”李岳珩脑子转的快,把这资料给自己发过去一份,熄屏丢回给他。
“行,我单独报销。”
车里安静下来,宗崎侧头,眼里写着“还不走?”
李岳珩拉着安全带没动,像是琢磨了半天,天人交战好一会儿才开口:“乌妤现在是事业上升期。”
“我不没招摇吗?”
“陈北骁招摇了,他上回和台里另一姑娘被拍到,节目得要口碑,我们临时给乌妤也怼了过去。”李岳珩看宗崎变了脸色,自己不由得心虚一瞬。
“怼过去?怼过去干什么?”他微微眯起眼,气压变低。
李岳珩试着和他解释:“是这样,两个好朋友外出聚会,来一位圈外友人送她们回家,造点儿热度,其实对她们来说,也能在大众面前保持住出镜率。”
宗崎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打开手机直接上网搜乌妤,前几天发生的事,图片缓慢加载出来,标准的狗仔视角。
看完,他踩油门离开。
“欸,我还没下车呢。”李岳珩连忙叫停,身子被突然的后坐力一弹,下车下不了,安全带还没系上,“你干嘛啊,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这圈里本来就风一阵雨一阵的,你信他们不如问我。”
五分钟后,宗崎被暂时安抚住,停靠在路边,翻手机联系人。
李岳珩嘴都说干了,缓了口气,推开门“嘭”的砸过去,但半道松了劲,轻轻关的。
转头急得往回走,暂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条街,又开门坐回去。
宗崎还在打电话,听到动静扫了眼李岳珩,没太在意,对面油盐不进,他也来了脾气,说:“你愿意找谁随便你,但你搞乌妤干什么?还半夜跑过去给你俩打掩护 ,你没钱啊?找个隐私性好点的别墅不行吗?来,求我,爹租给你,翻倍租。”
第62章 sensitive掌纹里的生命线
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一辆车杀去了腾万集团,路上李岳珩又没来得及下车,坐在副驾揉着脸在想现在这些年轻人都什么急脾气。
宗崎开到楼底下时冷静下来,从旁边拿了副墨镜戴上,然后将车留在路边,开门下车进一楼,多亏了他今下午本来有去公司的打算,穿的还算正经。
前台的两个人见了,还没来得及问是否有预约,他脚步一转,一眼锁定那部单人电梯,李岳珩原本在车里想走了算了,但见着宗崎那副明显是要去算账的架势,糟心地下车也跟了上来,拿出名片给前台一看。
前台看懂了也想起来了,这是小陈总身边人的顶头上司。
再晚一步,李岳珩回头瞧见宗崎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密码,进了电梯。
三分钟后抵达23层。
陈北骁立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动静不奇怪,照样低头逗着自己带来的一只暹罗猫,宗崎看了一圈,这期间,陈北骁抽了张湿巾擦手,也在打量他,毫不避讳的那种。
李岳珩晚五分钟上来,以为会见到什么血腥场面,没事,站门口舒口气。
坐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然后听着他们两人一句一句的呛声,他是看不明白,腿一伸,撑着脑袋靠沙发上看落地窗前的两人。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先头还听得犯困,打了个哈欠在想要不要离开算了,没等这念头顺利出完,那两人就变了态度,一个比一个贼。
领悟到宗崎瞥过来的眼神,他无声笑了笑,继续等。
隔了阵,他悄摸拍了张照片,给宋心南和乌妤分别发过去一张,附带裁剪过的视频,两三分钟搞一个。
乌妤也就是在彩排,跟着秦良锶认脸对嘉宾性格和喜恶,精神高度集中两个多小时,手机在江维那里,没看见。
江维倒是注意到是李岳珩发来的,但乌妤现在在忙,没空搭理,他记着这件事,打算等结束告诉她。
彩排前的流程,先聊天,再由导演给剧本等嘉宾大致看完,她陪着,差不多了就能进棚,试原定的环节能不能出效果。
好巧不巧,这次的嘉宾中,其中一位就是沈芊的绯闻男友韦函,前段时间去过国际上的一场秀,热度小小的爆了一下,连带着沈芊那段时间也被拉出来。
知道他是谁还是由江维提前在自己耳边提了一句,乌妤在聊天过程中,没觉得这人有什么不对劲,挺好说话,性子也是温和大男孩的那种。
没料到到了彩排的时候,当着一众人的面,对乌妤抛的话题视而不见,隔了十来秒才接上,那有什么用,一般来说一期节目十几秒的空白期就容易让观众失去耐心,乌妤等了他两次,他还这样,到第三次的时候已经自觉换人。
秦良锶什么都没说,他看得出来韦函这点小招数,但乌妤的处理方式他也喜欢,所以没管,好在这空白期加起来没多久,她这两个月两档节目来回跑,见到的人不少,韦函还算不上难搞。
彩排是彩排,韦函心里有数。
彩排结束后,大家往外走,江维出来把手机给她,提了句:“刚刚李老大给你发消息了。”
乌妤哦声,低着头先整理自己袖子,出门的时候没关注到,彩排的时候才发现这衣服袖子里面有两根刺刺的线头,她稍微一动作,就磨皮肤。
韦函刚被经纪人叫走,在楼梯口聊了两分钟,随后调整好情绪两步过来,对着乌妤解释刚刚是太紧张,跟着乌妤一块进了休息室,还没等他继续说完就答:“不碍事,都正常的。”
江维去给她找小剪刀,韦函经纪人也在后面,和刚回来的闻晓聊天,刚才的事传到了闻晓耳朵里,韦函经纪人自知理亏,打着哈哈说他第一次见这么多圈里有名的前辈,脑子转不过来。
闻晓往梳妆镜前的乌妤那看,江维在找角度给她剪线头,两个人较着劲儿,一个让去试衣间脱下来剪,一个嫌麻烦挽着袖子说:“这样就能剪。”
江维下不去手,推辞:“你这袖子这么紧,我一刀下去划伤了怎么办?”
他可是记着乌妤在先前的节目中贴了个隐形创口贴都被骂矫情了的。
乌妤急着下班,她在解锁手机想看李岳珩给她发了什么消息,闻言,低头不在意地回了句:“那你看着点。”
韦函还趁乱添柴火,“我来吧,走国内秀的时候,经常自己一个人弄衣服,你这袖子走线太密,确实不方便。”
江维立刻把剪刀递给他,另只手扯着乌妤的袖子,往外翻给他看,乌妤被扯得晃了下身子,但注意力大半还是在手机正在播放的视频上。
视频拍摄的视角稍矮,宗崎站左边斜倚在桌边,略微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肥墩墩的猫舔着,隔了两三秒,他被咬了,能明显看见他的手一缩,旋即抬起手低头看。
旁边站着的陈北骁猝不及防笑了声,然后俯身抱起自己的猫,嘴里心疼,还踩了宗崎一脚:“你别给我大闺女咬感染了。”
视频末尾晃动两下,录制结束。
噌一下火就上来了,她皱着眉退出来,打字回:[他在干嘛?跑去找陈北骁干嘛?]
等了两分钟没回,手机屏幕压在膝盖上,韦函捻着她袖子内侧的线,视线掠过刚才一晃而过的画面,若有所思,下剪刀的时候,就那么刺划过乌妤的手臂内侧,拉出一条半指长的红线。
“欸!”江维比乌妤先出声,立马就不干了,“你走神了啊?”
他还记着这是节目中的嘉宾,忍着没说重话。
闹闹哄哄的,闻晓起身过来,拉着乌妤的手臂看,使唤江维:“去拿医药箱过来。”
江维转身去翻柜子,韦函经纪人徐姐也过来。
三四个人围在一起,徐姐先是训了两句韦函,给足闻晓面子,韦函从江维手里接过东西,低头给乌妤上药,闻晓单手按在乌妤椅子后面,手掌不经意地压在她肩上两三秒。
乌妤抬眼看了看韦函,没吭声,任由他给自己消毒和贴创口贴。
韦函是徐姐最早签的一批艺人之一,对他挺看重,可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最多走走国内秀场,赚的钱只够自己开销。
这两年她手里出来的艺人一个比一个不行,个个心比天高,所以她又倒头回来往韦函身上花时间精力,他好说话,好养活。
而且正好,他和沈芊在大众眼里还捆绑着的呢,还省了一部分宣传。
但长此以往肯定不行,他得有自己代表作,于是主动朝今央递了信儿,等了两期这回终于来了,她对韦函和沈芊那些事门儿清,来之前就提前声明过别脑子发热冲锋陷阵,临到头了,一个没看住,还是当着秦良锶的面儿憋不住脾气。
这下好了,闻晓也瞧见了,这女人是一点亏不能吃。
乌妤上完药,摸到手机继续打字问李岳珩,闻晓没在意,和徐姐就站在原地继续聊。
聊后面韦函上节目得多配合着些,俊男靓女,看着也养眼,更关键的是徐姐想早点给给韦函贴个固定标签,老是被人说蹭沈芊怎么行,乌妤就正好,大众眼里的潜力股,她还看出来今央的资源正随
着她愈发出众的表现而逐渐向她倾斜。
而闻晓一句话八个弯儿,不吃亏,得在资源同等置换的前提下争取更多的利益,哪怕不适合乌妤。
乌妤听得头大,低头催李岳珩赶紧发个地址过来。
江维也是,他看得多,又在李岳珩手底下待了段时间,是发自内心的认为闻晓这样的性子早晚得受到反噬。
隔了半小时,耐心告罄之际,他发过来了,闻晓也差不多谈好,乌妤利落起身往外走,闻晓喊了句:“干嘛去?还有彩排呢。”
“秦老师说差不多了。”乌妤说完,继续往外走,江维追出去来拦着她,她转身就往即将关门下行的电梯走,最后被闻晓找人锁了电梯。
韦函追了进来,他看着乌妤,说:“我知道你因为某些事不太喜欢我,但我们站在同一个地儿,这几天就多多关照?”
“那你错了,我对你没意见,我有意见的是沈芊。”乌妤回,电梯没信号,手机的消息发不出去。
韦函脸皮薄,他今天能在彩排时当着秦老师的面下乌妤的脸就已经豁出去了,休息室划伤那一下他也不是故意的,见乌妤这么坦然,他绷紧的肩散了劲儿,说:“去哪儿?我送你吧。”
乌妤抬头盯他一眼,觉得他脑子不大好,低头说不用了。
怎么沈芊那么精,谈了个看起来这么没心没肺的?
出来的太急,乌妤发现自己忘戴口罩和帽子,在闻晓过来拉她之前朝江维甩了个眼神,把衣服帽子往头上一扣,从韦函旁边闪了下,抓着江维手里的墨镜一戴,出门直奔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就走了。
路上,江维发消息朝乌妤哭诉自己被闻晓扣了这个月奖金,乌妤在等红绿灯,也在给宗崎打电话,见到是江维发来的,立刻回:“辛苦辛苦,我补给你,年末休息顺带送你马代一周游。”
江维好安抚,但宗崎就不行了,李岳珩也是,发了个地址后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
那地方,乌妤刚搜过,一家私人休闲玩乐的场馆,房间那么多,挨个找过去那得花多长时间。
肚子饿,她顺手从副驾抽屉里摸出来一颗糖含嘴里,绿灯亮,继续开,她就是好奇宗崎没事干去找陈北骁干嘛。
但现在把李岳珩今天发来的消息和宗崎的反应稍微一联想,就知道了,大概是前几天她被送去宋心南那的事儿被他知晓了。
给宗崎继续拨电话,这回又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她不打了,踩油门提速去那场馆。
半小时后,她把车停路边,天黑下来,一楼特别安静,人不多,刚进去琢磨着先去几楼找他时,李岳珩就来了电话。
“别乱走,我瞧见你了,你别上来,这事儿交给他俩搞定就行。”李岳珩的语速又快又急。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地址是不发详细的,等我找来你又改口。”乌妤抬头看,李岳珩既然说瞧见她了,那必定在某个角落看着她呢。
“我那不是怕你着急吗?有个详细地方你不得放心点?彩排结束了?我刚还看闻晓在群里艾特你呢。”李岳珩转移话题。
“结束了呀,我会耽误工作吗?”乌妤回,往上瞧见四楼的房间有两个服务生进出,立即提步往电梯走,但她还是不确定,躲着桌子后仗着人瘦,今天又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混在人群中走楼梯。
“你没耽误,那闻晓跟我告状?”李岳珩趴栏杆上往底下望,在找她,还没看见人影,身后又传来嘭嘭嘭两声,甚至还有一声尖利的尖叫。
脑袋都大了,他捂着听筒:“得了,你赶紧回去,这不比你以前去的地方,路人多着呢,偷拍一张流出去,你看闻晓能不能气疯。”
“那得怪你,你赶紧告诉我我就不往外遛了。”乌妤说完,站四楼楼梯口,看见李岳珩贼兮兮的站柱子后面捂着手机接电话。
再往左一看,一家拳击馆。
漏出来的门缝透出点儿光亮,李岳珩还在催她赶紧走,乌妤放轻脚步,推开门往里侧身一进。
灯亮如昼,大门厚实,不好推,李岳珩听见动静回头看,脑袋更大。
而乌妤站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即提步过去,手腕骤然被人攥住,她没回头,甩了甩手腕。
宗崎这会儿好像才从耳鸣中回过神,衣服被旁人撩起看有没有真伤到,他自己则拿着条毛巾擦汗,旁边站着几位工作人员,陈北骁瘫坐在拳击台下面,旁边是早她两小时来的宋心南。
没什么人注意到门口这儿,隔着这段距离,她甚至能听见那两人的巨大喘息声。
李岳珩喊了句乌妤,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他们就是谈个事,年轻人嘛,火气大。”
“火气大就往腰上打?你不拦着点儿?”乌妤扭过头,也回道。
声音不大不小,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宗崎原本是被两位工作人员围着递毛巾递水的,抬眼,朝旁人挥了下手,他们让开,他就看着乌妤,笑:“这儿来。”
还有气儿,李岳珩松了手,乌妤的手随之在身侧晃了晃,原地看了他两分钟,还没动身,陈北骁就嘶一声,宋心南从乌妤脸上收回视线,握着湿毛巾给他擦汗。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宗崎孤家寡人一个。
但旁人不敢说,眼观鼻鼻观心地东张西望。
宗崎无谓的态度稍微敛起来了些,把衣服往下拉,微躬着身,肘弯压在膝上,呼吸仍不平稳,左手垂着握住一瓶水,喝了小半,他拧紧瓶盖,瓶身摩擦过掌心,湿黏,他又喊她的名字。
这回乌妤才动了,过去了也不看他,从旁边工作人员的托盘里拿起另一条新的热毛巾,展开,团在手里。
热气瞬间覆上他后颈,特别烫,直接烫红了,连着绕回来的侧边脖子都红了,宗崎没吭声,垂在双腿之间的手握着瓶水,这次腾出来一只,勾了下她的衣摆,轻晃了下。
而乌妤的手一下子放特别重,后面的陈北骁瞧见了,颇觉有趣的扬起眉,哟了声,宋心南搡了下他的胳膊,他又安静下来,视线继续往那两人身上飘。
“我没事。”他说。
听完,乌妤把毛巾往旁边的托盘一丢,拍了拍手,直接往外走,背影看着不像生气,但李岳珩没叫住,陈北骁这回是真不客气的笑出声了。
宗崎手上的水瓶直接往他身上一砸,掠过李岳珩跟着出去,唇上挂着笑意。
陈北骁肚子上挨了一重击,瞧见一晃而过的那表情,扭头问宋心南,很疑惑:“他有病吧?”
两三步追到电梯口,宗崎勾着她的腰往旁边带,乌妤胳膊肘屈起往后一撞,被宗崎握住,顺着手臂向下滑到十指紧扣。
又热又潮,她不停的甩他,“你别碰我。”
挣扎起来按不住,宗崎腰上刚才是没挨着,但现在乌妤的劲儿直往他身上来,好不容易困住了,他压着乌妤的肩头,半搂半抱的向走廊尽头走去,那里有间休息室,只不过很久没人去了,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沉闷气息。
关上门,摸到开关,没亮。
连续的两声嗑哒,宗崎将她围困在门后,手扶在她腰后,虎口卡住掐了掐,说:“我一点事儿没有,他倒是挨了不少,你没看他连凳子都坐不上?”
“那你厉害,你最厉害。”乌妤接。
那就是什么都不想听的意思了,宗崎现在简直想穿回几小时前把李岳珩送走,低头沉沉看着她,绕了一圈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乌妤开始推他,要走。
“他下手真的重。”宗崎让她给推到一边,接连两次的被拒绝他受不了,直接说这话。
乌妤立即回头踹他,瞪着他,不客气地说:“你多厉害,还把老李拖过来给你打掩护。”
宗崎这下速度特别快,倾身过去将她按墙上,没被踢到,他先亲下去,舌头被咬,一嘴的甜腥味,还是没松嘴。
亲着亲着,他就搂着乌妤坐沙发上去了,骨架子不知道多少年了,动一下就嘎吱响个不停。
打挨了,嘴也亲了。
乌妤能听
得进去他的话了。
宗崎就开始给她讲一点点道理,他知道不能用那种很正经的话语气讲,是一边对她动手动脚,包括且不限于摸摸她的发尾,揪下垂着的蝴蝶结系带,慢吞吞挪到她后背揉,只有这样,她才能听得进去。
低头,亲她额心,墙上交叠着两人的影子。
乌妤的卫衣被脱掉,和他在这个旧屋子接吻,潮气四溢的空间里,她摸着他汗湿的后颈,自己低声喘着,听他讲之后要干什么事,听他说他和陈北骁短暂达成共识要把她捧到红透这个圈,听他说要再去国外谈成一项目……
他说到最后,弯着眼看她,又凑过来亲她快发麻的唇,问她愿不愿意再给他点儿时间,说他现在真的厉害得不行,让她主动献个吻,下注,赌他多久能捧红她,半年还是一年。
乌妤说那你真的厉害死了,听出她的敷衍,宗崎闷了两三秒,然后挤进去。
骨架子继续响,不大隔音的墙外来回走动着脚步声,宗崎让她憋得慌,闷了大半天的情绪,乌妤知道他生气,但今天确实吓到她了,她靠在宗崎耳边,一声接着一声让他听。
宗崎快爽死了,又气又爽,乌妤趴他旁边也回,“我知道你特别厉害,你来青港半年收买了我身边多少人,一道题让我朋友也差点喜欢上你,现在我姥姥还在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看看,宗崎,你这么行,那你能不能答我一句话?”
宗崎停下来,热红的眼睛盯着她,掌着她的腰,乌妤眼睫颤,往深了坐,回看他,补上:“你告诉我,我要红不了,我怎么还你这些钱,精力还有时间?我要红了,我不想和你在一块儿了怎么办?”
宗崎立刻皱眉,呼吸稳不住,他压着乌妤翻过身,继续深吻。
没答,但乌妤知道他生气了。
这就是答案。
所以在宗崎送她回到岚苑后,她摊开被他握得汗湿的掌心,说:“掌心里就三条线,事业爱情和生命,你那时候说要占我两条。”
宗崎看着她,没太懂,乌妤也不补充,擦干汗离开,上楼后就站在窗帘后面,没开灯,看见楼底下,他坐在车里,主驾旁搭出来一只手,看不太清楚。
编辑了条文字消息,她发在微信签名,没五分钟,那只手就收了回去,她知道他看见了。
写的什么呢?宗崎靠在方向盘上,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嘀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
[我计划在掌心相扣的日子里,让生命线也与你缠绕奔赴下一场未知]
回想,领悟,受不了。
宗崎揉了把脸,他在想他现在能不能上楼?他现在能不能回去再亲一次?狗仔能不能滚远点?她刚才怎么不说?现在上楼她会赶他吗?
宗崎低声说了一句真厉害,随即按下截屏,翻来覆去的想昭告天下,转头一看旁边压根没人,生了会儿闷气又恢复过来,再看,再放大,他已经快背下来了,慢吞吞裁掉她的头像,反反复复,只留了文字,将它贴到了自己朋友圈背景上。
贴完,他甩开手机,嘭一声砸副驾上,闭着眼趴下不想这么不稳定,可又在忍不住想,他好听话,他退步,他给她留时间留空间,他不招摇,那她会爱他爱到死吧。
第63章 sensitive为爱冲锋,还得是……
后面一个多礼拜,乌妤都在往外跑,头两天是跟着秦良锶见几位前辈,她勉强算是背景板,秦良锶和旁人说的差不多,空下来就会提她一嘴,不亲不热,旁人也有样学样。
但秦良锶愿意在非工作时间也带上乌妤,别人怎么说都不会那么没眼色下秦良锶的面子,还对乌妤格外关照。
还在这样的场合中,她见过一次韦函,前两天节目播出后,网上挺多韦函的讨论帖的。
轻松娱乐型的节目,他一个嘉宾比主持人还能照顾全局,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日常生活中虽然看不出来,但韦函的微博粉丝量一直在涨,且比乌妤快得多,徐姐在韦函耳边念叨着照这个趋势下来,只要等到合适的机会,他就能一举跃过沈芊。
匆匆和他打了个招呼,聚会结束了,乌妤等秦良锶走后,回台里收拾了些东西就打算打车回学校。
加班了这些天,乌妤本来还在愁‘淮巷’的下期节目,学校里有一场考试,正好卡在录制忙碌期,李岳珩先通知她下一期计划有变,她暂时不用来。
找组里的同事问了一嘴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两句说不清楚,李岳珩见她还不走,伸手就往她手上放电脑,“来,不急着离开就给我剪一份视频出来,今晚十二点前能交给我吗?记得拖好音轨别卡卡断断的,耽误事儿我才找你麻烦。”
“……”
临近傍晚五六点,她回到学校,周内人多,下课有一阵了门口还是很挤,她侧肩背着只单肩包,里面是台笔记本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挺重。
进了大门她习惯往右边走,好避让开进出的小电瓶。
回女寝是有一段近路的,从报刊亭旁边的小路过去,走三分钟从湖边过,能直达女寝楼下。
往常取快递或者上课带书多,她跟室友会走这边过,下雨天不行,靠着湖边水汽湿重,头顶要躲雨,身侧的湖面一吹风更凉。
现在这条道上人不多,她握着手机,将耳机里的歌关掉,摘下来揉了揉耳朵,入耳式的,戴久了疼。
两三步跨过草坪上的碎石子台阶,在乌妤将耳机往盒里放的时候,一辆小电瓶跟着急促响起的喇叭滴滴声乱七八糟扭晃了她面前。
乌妤躲避不及,晃了下身子被撞过去,维持不住平衡,一脚踩在草坪上,地又软,脚跟着闪了下,她不受控地栽倒到地上,那辆电瓶车甚至还因为惯性原因侧翻摔倒时,轮胎蹭滑到她的小腿。
猝不及防,掌心按擦过草坪,下意识吸口气,她抬手一看,手心里泥土和血迹斑驳混杂,疼得她压根没法动作。
路上一圈人被这动静吓到,陆续过来,扶车扶人,还有人认出乌妤来,小声说着话。
电瓶车主是一个男生,他见乌妤坐地上起不来,心慌,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她,但乌妤脚扭了,现在麻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手还疼,蜷也不敢蜷,指节弯曲着接过这人掏出来的纸巾。
路上有乌妤同专业的朋友,凑近一看,是乌妤,过来让这肇事者也搭把手扶起来。
乌妤紧蹙着眉,扶着朋友的手臂,脚试着踩了踩地板,刚松口气,有道不远处的声音过来。
抬眼一看,是庄疏雨,她把手上东西往她哥怀里一放,也过来,“你骑电瓶摔了啊?”
她也不知道乌妤会不会骑,脑袋一转,就见刚蹲地上捡东西的一个男生,陌生人,他自己刚刚也从车上摔下来,衣服裤子都沾着草。
“你撞的她?”
“我不是故意的,这地板太滑了,轮子没刹住车。”男生朝着庄疏雨解释,说完,把甩出来耳机墨镜还有支口红递给乌妤,态度还是很好。
但乌妤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再看这个男生,脸上就写着她现在这手能拿得了东西吗?
“我装,我给你装回去。”
庄疏雨看得直皱眉,三两下拿回东西塞乌妤的包里,然后指着人:“你,跟我们去医院。”
庄疏雨哥哥开车送的她们去医院。
脚没伤到,医生撩开她的裤子,查看完,就是膝盖摔的最严重,破了皮渗着血,再就是手掌,车上的时候她自己拿着纸巾擦掉大部分脏泥点。
清洁,消毒,擦药。
这一套流程下来,她额头全冒着密密的汗,最近的一家医院,乌妤来的路上有意避开人,但不想还是有路人认出来了她,围着科室门口转悠着。
乌妤坐在椅子边上,隔着一道帘子瞧见,庄疏雨眼神往后转,问她:“这怎么办?真粉假粉啊?”
“分不出来。”乌妤摇头,她让庄疏雨把手机给她,解锁给闻晓发信息。
估计在忙,她就是把这事儿告诉她一声 。
医生给她上好药观察看会不会刺激,有没有不适,差不多到了时间,医生从外边拿了张单子挤回来,给她开后面得口服和外喷的药。
那男生给乌妤倒了歉,说医药费他暂时拿不出那么多,可不可以先加个联系方式,等后面他发了生活费他再转给乌妤。
乌妤抬眼看他,想了半分钟,说:“另一半我不跟你要了,你帮我把那几人引走吧。”
半小时后,庄疏雨和她哥哥离开,乌妤则从医院后门绕出去,带着东西不打算回学校了,就近去了公寓里。
公寓没人,宗崎出差离开了,有时差,通不上电话。
但她记得他们学院下礼拜也有场重要的考试,进门先去房间换了身质地柔软的睡衣出来,给他拍了张照片过去。
拍的客厅,上回在他发来的照片里面,那条毯子叠起放在沙发一角,她过去掀开,脱鞋坐上去,这一次没过半小时对面就拨来一个视频电话。
电视放着上一起‘解忧’的重播,正播放着韦函和她聊天的环境,不想看,起身自己去倒腾了一碗沙拉出来,盘腿坐下习惯性把碗压在左膝上时,脸色一变,嘶着气。
抵靠在纸巾盒上的手机屏幕里,宗崎入镜半张脸,面前大概开着台笔记本,脸上映着光。
“撞桌角了?”他回了头,瞧着屏幕里的她。
乌妤忍过这阵疼,语气不好:“你回来就给它搬走。”
宗崎在那头说哦,手从键盘上移开,朝她脸上看,乌妤握着叉子往嘴里喂了口虾仁,问道:“你那边得凌晨了吧?”
“待多久?”宗崎身下滚轮椅往旁边滑了半米,拿过来一盒有些凉了的晚饭,拆包装的动静小。
电视里一阵哄笑,盖过大部分动静,乌妤从电视上收回注意力时,就见他腮帮一鼓一鼓的。
“夜宵啊?不怕胖。”
腿太低,她拿过一只抱枕垫着,手托着碗,电视声开的明明挺大,但她就听见自己嘴里的咀嚼声。
宗崎抬手臂按了按后颈,很快吃完,把东西一收拾,出门五分钟又回来了,坐下。
而这时候的乌妤已经把碗放下了,下巴靠在抱枕上,改了口:“这茶几我觉得还行,你回来别真丢了。”
“撞傻了?”宗崎把镜头一转,电脑屏幕放大着一套新茶几,不规则的弧形,边角圆润不打拐,定音:“换,我前两天跑这边的家具市场,巧不巧?一眼就看中这个,线下就只有样品,官网还没货,得等。”
屏幕巴掌大,右上角的她占掉小小一块,信号突然降到最后一刻,画面得卡一下,他的房间没有开灯,身后漆黑,就面前有盏台灯和电脑的光亮。
这是受到她睡觉习惯的影响,她睡觉容易嫌光亮,丁点儿都不行,而他的工作和作业又不得不抓紧时间做,乌妤知道,他是要去赶第二天的课,又或者计划提前做完,在下一个假期能腾出多一点时间早点回来。
其实后面她也想过,她是能习惯的,但在这习惯适应之前,他先多了个爱坐没灯房间里的习惯。
镜头倒转回来,宗崎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在走神,手搭在键盘上敲出几个无序字母,盯着回过神的她,“困吗?去主卧睡。”
说了声也行,乌妤重新拿过碗,把最后一点吃完,宗崎见她要专心吃东西,把手机立在电脑旁,接着刚才的活儿做。
这一晚,乌妤的手机电量从百分之六十耗到自动关机。
她站洗碗槽把碗冲洗干净的时候,宗崎在敲键盘,脑子里计算着这一项数据大致能得几个点,水珠子迸到镜头前,模糊片刻又被她用指头抹干净。
进浴室倒扣在洗漱台,她给自己裹上透明膜,洗脸这会儿的动静,宗崎的注意力就开始往屏幕上飘,仔细看,确实是在主卧。
手机被她转移走,卡在右侧的墙角,热水在洗脸池上方飘出薄雾,乌妤洗完脸,找到抓夹将头发夹起来,亮白的灯照在她身上。
宗崎撑着下巴,拇指抵在唇上,隔着屏幕看她今晚漂亮到发光,另只手还在翻着页。
睡衣扣子一颗接着一颗揭开,露出胸衣的那一刻,乌妤面不改色地给他盖住摄像头。
闷闷一声啧,宗崎说:“我想看,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回来?”乌妤松开手,手机被她放平,只照得见头顶的墙壁。
“早着呢。”
“下礼拜你不是有考试?”开始放热水,浴室很快飘出热汽水雾,一股股潮热的气息往她身上沾。
“跟老师说了线上补。”
水声渐起,赤足踩在地板上时的细黏声,长发被打湿揉上泡沫的绵密触感,宗崎试着弹了弹她刚才扔上来挡住镜头的胸衣。
没用,他就在异国他乡坐在黑漆漆又冷又湿的屋子里,眼前就只有糊住大半个镜头的一圈蕾丝花边,脑子开始想其他的了。
半小时,乌妤洗完出来,发现这人居然还没挂。
真厉害,看来工作是足够多。
调整视角,那边的镜头也晃动不稳,她看见宗崎一手撑着脸,一手搭在触控板上,见她看回来,就问:“忙起来一个礼拜也不给我留个信儿。”
“你也说了我忙。”乌妤应声,又把它放回去,找精油,找一会儿要擦的水和乳。
“是,现在不忙了,开始整我了。”宗崎突然把手一松,身子往后仰,看上去挺生无可恋的。
“好心没好报是不是?我空下来给你打个视频,时间长了还不愿意啊?”乌妤看视频,“行,你记着你今天这话。”
“你纯坏心。”宗崎仍靠在椅背上,回她:“我现在特别想飞回来,我订票行不行?明晚到。”
“为做。爱而冲锋,还得是你。”乌妤笑他。
“你又乱想我,真烦。”宗崎敲了敲屏幕,晃她视线,说:“单纯的,我就想你了。”
好像还真的动容了,乌妤手心窝着两泵水,缓缓摸开,“你说这话自己笑了没?”
异地几千公里,宗崎觉得自己好像能闻到那股清淡花香,“那你非得往我脸上扔内衣,我没反应才怪。”
“你闭嘴吧。”
宗崎闭不了,他说等他回来也别扔脸上,后面的钢扣可能会砸到脸,不过她要喜欢他也不是不能忍。
“我希望你闭嘴。”乌妤再次警告他,手指点了点屏幕,还像模像样的,看起来像真能警告到他一样。
宗崎又开始发散思维,问等他回来能不能给她买套新的胸衣,挨件试,绝对好看到她失语。
“好看不好穿。”乌妤给他科普,随即重复:“你能不能闭嘴?”
她开始吹头发,宗崎只能闭上嘴,上网去搜了有没有好看兼舒适的款。
乌妤往房间走,见他安静了二十分钟,难得,要开口让他早点睡时,瞧见他耳根子一抹红。
第64章 sensitive得处处把着她的关……
状态转换调整,乌妤回学校上了半个月的课,期间去‘解忧’录过一期,录完又赶紧回来。
前几天她回公寓住,要不是宿舍有要考试用到的课本,嫌搬来搬去麻烦,不然她都懒得挪窝,这周末下午还考了一场试,两个多小时。
她排号坐最后一排,那几天录节目造型师给她烫了头发,大卷,现在被她用皮筋扎起,侧垂在胸前,双
肘压在试卷上,赶着写最后一页的论述题。
阶梯大教室的学生很多,前后都有老师挨着过道巡逻查看,能提早交,交完一个走一个,到了后半个小时教室里就零星几个人了。
点句号,合笔盖,往学校跑的日子暂告一段落。
出了教室,外面飘着雾蒙蒙的细雨丝,地板颜色开始变深,淡淡泥腥气,没带伞,她低头点开手机,这天气预报压根就没准过。
步子一抬要往雨里走时,旁边伸出来一把透明伞,乌妤顿住,她扭头,“给我?”
齐臻,也就是上礼拜的电瓶车肇事者,答嗯,“超市外边的,很便宜。”
“当我提前换一部分医药费?”他看乌妤有拒绝想走的趋势,补充说。
接过伞,乌妤在一小时后被一通电话急吼吼催回了台里,刚踏进大门就被守在门口的江维推着上电梯,她纳闷地问:“你不是在闻姐那吗?”
“瞎说什么,我跟着你呢。”江维给李岳珩发消息说上来了。
“搞什么?催我来又不说干什么事。”乌妤抬脸,路上打车本来是要回岚苑的,明天才上班,结果李岳珩先甩来一通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走吧走吧。”江维推着她进李岳珩办公室,里面坐的人还挺多。
又是闻晓,又是李岳珩,前前后后一堆人忙着。
江维出去拿新的通告单,乌妤则抱着李岳珩刚递她的平板看,差不多看完,抬眼一看,陈北骁和宋心南进来了。
这两人,从前段时间她在拳击馆碰到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见过。
她和宋心南基本是听李岳珩的,他让谁上‘淮巷’,谁哪期就上,而‘解忧’的录制流程又跟‘淮巷’不一样,不特意去关注,在化妆间碰了面,都不一样能把对方的人脸对上号,困困累累的,点个头的功夫就互不搭理了。
人到齐了,李岳珩扫了一眼陈北骁,难得有些心虚,他前两天才把查到的东西交给了宗崎,这会儿当事人就来了,还是送钱来的,难免生出一股吃人嘴短的别扭。
闻晓和李岳珩碰一起,要说的事也很简单,就是要乌妤今晚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台里的车出发送,录一期露天节目,为期三天左右,看艺人们的状态,好就早点结束,不好就有得拖,秦老师也参加。
闻晓给她讲:“秦老师本来不爱参加这种费心费力的,但是吧,‘解忧’现在的热度已经不及当初你刚上那几期了,我们综合评估过,你可以去试试,正好秦老师这两年也有了倦怠心理,你这回就跟着他,他去开头一天放放松,后面就你自己录着。”
一锤定音,乌妤其实觉得这件事在手机上也能说,但闻晓和李岳珩莫名把这件事搞的很严肃,关键是这期间陈北骁一外人来这儿干嘛?
不等她分析完这前因后果,江维就回来拿着些过两天要用到的设备,跟着乌妤一块回岚苑,再回头,办公室里的门就关了,那两人还在里面没出来。
电梯下行到一半,她问江维:“这节目不会有坑吧?”
“怎么会!”江维让她放宽心,发了份这节目的资料给她,说:“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早你要吃什么?奶黄包还是小笼包,又或者吃灌汤包?”
“都吃。”乌妤出了电梯,大致浏览完,跟她以前看过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邀请来的嘉宾挺多,刚冒头的韦函,两位阅尚的艺人,翻到最后,心里好奇:“怎么还有沈芊?”
这么想着,她上网搜这档节目的导演,定睛一看,还真是徐导,难怪刚才是闻晓给自己讲的。
“好玩呗,她不来说不定还没人看呢。”江维倒是看得开,甚至在预想接下来几天乌妤得被这两人挤兑成什么样,但那样节目肯定会搞事情,转念一想,不过他们也不会那么不体面吧,韦函这人看起来其实还好。
“你得防着点儿沈芊,我朋友那听来的,她最近跟韦函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我怕你到时候着了道。”江维叮嘱她。
沈芊也确实厉害,在娱乐圈跑了这么多年龙套,一朝火了,既没踹掉韦函发一纸声明表态自己单身,好吸引或者安抚粉丝,也没能在愈演愈烈的骂声中停止接戏。
对于这种人,江维得绷紧精神,讨厌乌妤就讨厌吧,起码摆在明面上,只要没阴着来,乌妤现在能不结仇就尽量别结。
江维时刻记着李岳珩的话。
一路上,乌妤就听见他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在说沈芊沈芊,快把人家前后八百年干的事儿都说完了,叫停:“我知道我明白,我又不蠢,只要她别来找我麻烦,我是一切都好说。”
江维点头信了。
节目组给订下了一家酒店,地方大,这段时间外面的风景也好,有工作人员提前去试过,想来拍出来的效果也不错。
乌妤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叫醒了,江维背着只大包,进门先给她推过去一份灌汤包,乌妤从卫生间出来,抽纸擦了擦湿漉漉的水,打开盒子只吃了一个,热乎出笼的,差点烫到她,再加半截玉米,站窗口吃完。
十来分钟的时间,她素颜出门,吃了东西是要清醒一些,但车从上路开始,里面就特别安静,颠着颠着她脑袋一歪,靠在后座,手里握着杯消肿的冰美式。
车里弥漫着灌汤包的香味,剩下的全进了江维肚子里,车上副驾坐着闻晓,等接上她,在乌妤闭眼养神时,司机开车绕去秦良锶住的地方,他昨晚上临时决定一块乘车去。
江维坐后排,抬头看到上车的人,舌头差点咬了,敞开车窗散味,往空气中挥了挥手,“秦老师,吃早饭了吗?来点灌汤包?”
乌妤没耳朵听,睁开眼喊了声“秦老师”。
秦良锶嗯声,把地上滑落大半截的毯子给她捞上去,没有碰到她分毫,“睡你的,离酒店还有段时间。”
“哦。”乌妤感受到腿上多出来的重量,低头发现原来是毯子落了地,对着秦良锶说了声谢谢老师。
闻晓翻剧本的手一顿,指甲划过纸页,慢悠悠往中间镜那里看。
常年站闪光灯下的人对这样的视线十分敏感,但秦良锶没暴露出半点情绪,唇上是惯有的温和笑容。
再绅士不过的举动,也符合他习惯照顾后辈的性子。
闻晓收回视线,乌妤睡到了车子抵达酒店那一刻,车身轻轻一晃,江维跟在率先起身的秦良锶后面去拿行李。
乌妤和闻晓挨着住,江维则跟着秦良锶,住楼下一层,后天结束秦良锶就会走,他不能离乌妤太远。
早上陆续来嘉宾入住,乌妤他们到的还算早。
乌妤回房间上了淡妆,导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将他们都叫出来,就在酒店的一间大休息室里等着,提前布置好了摄像头。
从乌妤进门整理行李上妆的那一刻起身后就跟着摄像,江维在身前背着只包,放着乌妤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手机也关了静音收在他那里。
一整个休息室里,摆着几张沙发,秦良锶和她一块下来,到的也比较早,和徐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几分钟里,其他艺人陆续进来坐下,寒暄打招呼。
在场地位又或者说名气,最高的是秦良锶,话题随着寒暄结束很快打开,徐导退到幕后,今天下午加晚上的时间,主要是留给大家互相熟悉,再跟着剧本走流程,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大。
徐导还是想延续先前那档真人秀节目的风格,希望大家表现的轻松自在些,来节目的年轻人比较多,几次游戏下来,不管以前再这么别扭、不熟、暗自攀比,反正镜头前呈现出来的效果,徐导是满意的。
而他满意的前提之一,是乌妤和沈芊对上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全面,是沈芊单方面找茬乌妤,乌妤忍过两次,她是看见了江维在镜头外不要激动的手势来着,但架不住她非得把盆子往她头上扣。
没受过这种委屈,上一次这种相似糟心的事还是高三她以为宗崎把那习题册给了宋心南,但那点烦躁不满存在了没两小时,就让他本人亲口戳破。
而沈芊才不管她心情怎么样,当着一众正在运行的摄像头,拿着条绿色丝带往乌妤手腕上系,低眉顺眼的样子,扎着丸子头系个丝带也认真。
丝带是玩游戏要组队提前抽签抽出来的,她在的绿队是进攻队,沈芊在的则为防守队,类似于猫捉老鼠的游戏 ,用明星效应去沿街小铺寻找节目组藏好的‘奶酪面包’,期间两队得互相防备着。
路人很多,徐导的团队专门选的这地方,和当地咨询过,得到了对方的大力支持,希望节目播出能给这地方带来客流量。
乌妤本来是觉得这家小卖部外面擦的挺干净,肯定有藏,躲着人先进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韦函站里面发现她,“我看了,没有。”
乌妤当即就想走,但好巧不巧,沈芊路过瞧见她和韦函站里面,一副有说有笑的画面,脚步一转就进去,猫和老鼠碰到了免不了要追逐跑跳。
这一场追逐活动造成的后果连节目组都没料到,乌妤先前手心和膝盖受过伤,这一次本该由体力更好的韦函去捉老鼠、抢东西,但韦函生生放了水,节目组给她打手势,再怎么放水也不该露得这么明显,除非他们后面不想继续再在这个圈里混了。
等乌妤追上沈芊时,猝不及防撞到了她突然闪身而显现出来的一堵砸掉一半的墙体,破破烂烂摇摇欲坠,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砖头。
脑袋一嗡,韦函在不远处撑着手臂原本在平复呼吸,见状立马追上来,沈芊也回了头,先一步拉着乌妤起身。
韦函步子刹停,目光从乌妤身上转移去沈芊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沈芊余光留意到,没管,短暂在摄像机前呈现出“友谊第一”的意思,牵着乌妤去一水池子底下冲洗手臂。
乌妤一言不发,将水开小,缓缓冲着,那根绿丝带也被摘下来放在一旁,飘到地上去,沈芊见状蹲下捡起,水声掩盖住绝大部分动静,她抽了几张纸握在手里,只等乌妤冲完就递过去。
“我向徐导推荐的你。”沈芊帮她关掉水龙头,轻声说,“原来秦良锶还真把你当继承人培养,连这种节目也愿意来走一趟。”
“没我,你也不会被邀请。”乌妤接过纸巾,揉搓一阵才往手上按,避开还没好完全的掌心,轻微的刺痛,她抬眼看回沈芊:“节目录着呢,你确定要跟我在这儿说?”
“当然啦,我回去只想休息,不想看到你。”沈芊低头给她吹了吹擦过的手臂,两人的声音很低很小,但那股凉气打来胳膊上时,乌妤不可避免的一缩。
沈芊动作一顿,不在意的去拿绿丝带,说:“我们今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粉丝乐意看我们同框,导演制作人节目台也愿意拉着我们凑一起要热度和流量,但今天,我的目标不是你。”
沈芊兀自说着,低头给她系丝带,手指碰过乌妤的皮肤,“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我也知道你后路很多,但我没有,我有今天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韦函以前是……乌妤,你得记着我给你留镜头的事。”
乌妤垂眼看着系得刚好合手腕的丝带,应声:“不是你,我可以不用站在里。”
“你真有意思。”沈芊知道摄像越来越近,她靠在乌妤耳边,抬手挡住唇,“你知道么,韦函要跟我分手,因为你。”
乌妤瞬间拧眉,“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那也只是你认为的无关,要追根溯源的话,的确是因你而起。”沈芊从善如流地答,手往下滑,从乌妤的腰侧掠过,摸到她包里的‘奶酪’。
乌妤盯着她,手压着她的手臂,沈芊朝她努了努嘴,往旁边看,有摄像头对着,乌妤顺着看过去,是韦函。
沈芊不松手,等她脑子里在想自己和韦函到底搞什么鬼时,说:“让让我呗,我一个没找到呢。”
插曲过去,从那次对话后,乌妤还真的发现韦函和沈芊之间的微妙气氛,但这都没往她心里去,三天录制结束,各回各家。
她带着一肚子怨气。
乌妤回台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岳珩,她不想参加这类型的节目了,就算守着‘解忧’纯当背景板,又或者不出镜‘淮巷’做幕后,她都乐意。
谁要陪着那些艺人跑,一个沈芊在节目中不断给她使绊子就算了,当着镜头,她忍忍就算了,谁没遇见过,她在‘解忧’遇见的多,但偏偏还要来一个拎不清的韦函,两头拱火,弄的她里外不是人,江维不准她对和闻晓有合作的韦函乱来。
她已经能预料到徐导会怎么剪辑了,绝对把镜头全往她和韦函,以及沈芊身上放。
李岳珩喝口浓茶,听完,说:“徐导的为人你放心,他是爱在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整一个点狗血,他的风格就这样,但你的热度不也起来了吗?乌妤,我知道你想走正经主持人的路,但是吧,现在这行真的就饱和了,你看你不还在‘淮巷’吗?固定受众也有,你放心吧,徐导那里就是给你过渡一下,你的主战场还是在这儿。”
乌妤没动,原地安静一阵,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他旁边,把手机给他,“我知道你跟宗崎肯定有什么交易,我不问,他也不主动提,师父,你能告诉我他跟陈北骁达成了什么约定吗?”
李岳珩心里开始骂宗崎,他嘴一张,低头把老婆中午路过公司送门口的便当盒打开,吃了两口,随即抬头,一副让她快别逗了的语气,说:“他跟陈北骁还能达成约定?”
“对啊,我就好奇这个。”乌妤又扯着椅子往他身边挪,近得不能再近:“你看我一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这合理吗?你再看我这一礼拜全听你话好好录节目,我是半点不敢想以后能上央视了,身上就跟着‘娱乐主持’四个字的标签,你再好好想想,丁教授当初怎么给你说的。”
李岳珩一口米饭卡嘴里不上不下,翻白眼,这两人怎么都可着丁如宛给他施压,乌妤把杯子给他推过去。
咽下去,他答:“你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对不对,‘淮巷’的起点已经挺不错的了,起码观众认你,‘解忧’和徐导的节目尽管没那么正经,但你现在年纪才多大?”
说到这里,他敲桌子,在桌上写了个21,指头在上面点了点,再看乌妤:“你冒头太快了,乌妤,这圈子里瞧你不顺眼恨不得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你看韦函,跟你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前两回不还往你手上划一拉刀子?我说实话,你现在还就得往这大染缸里面滚,得炼出个刀枪不入的性子来,你以为央视是那么好待的?上面不退,底下又有一圈优秀的小孩张着口嗷嗷等着,你告诉我,你从什么地方进?”
“那我有想过在职读研,主攻财经类,财经类主播也很好啊。”乌妤耐心听李岳珩给他讲,脑子一热就说出来这话,实际上这念头在她脑子里盘旋不过几次,稍纵即逝。
“财经类?你读的明白吗?”李岳珩抽纸擦嘴,老神在在地翘着腿,看她:“赶紧把这想法收回去,你就算要读,也不能读自己不擅长的,为了谁?宗崎可不爱看电视上的财经节目,他自个儿就对这些门清儿。”
乌妤不自在,皱眉:“你扯他干什么?”
“我怕你冲动行不行?”吃个饭还吃不清净,李岳珩给她掰扯完,不动声色地掠过丁如宛那一茬。
“行,那你告诉我,宗崎什么时候回来。”乌妤开始跟他算账,撑着胳膊看李岳珩:“上期‘淮巷’你破天荒的给我放了假,我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毕竟我还要回学校考试,更没多问你们怎么突然临时换节目。”
“可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你明明已经拍板要换节目,且已经录制得差不多了,怎么临时又挪用了一开始准备好的?还不叫我回来,那不我的活儿吗?”
乌妤今天下午回来找李岳珩,并不全是为了刚才一进门提出的那个诉求,她问了宋心南,上期节目全程由她跟着,李岳珩做了决定又反悔,以前不是没有过,但大多都是因为上一级审核时卡住了,
题材敏感又或者不该由他们来碰这件事,才会临门一脚叫停。
宋心南不参与实地取材,在外面等李岳珩的团队,所以能告诉乌妤的有限。
但也足够了,她算了算前后的日期,李岳珩改口挪原先节目补上的那天就是宗崎原定要回国却在隔日说他得再忙一段时间的日子。
直到今天,距离他本该回国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月。
还动不动就不回信息不接电话,要不是从他那几个朋友的动态里看见他的确是在忙正事,她能立马杀过去问他是不是回到了老地方乐昏了头。
毕竟那地方,给她的感觉一直挺不好。
“还能为什么?就是题材敏感了呗,上面审核漏了关键点,我还烦得很呢,白费功夫。”李岳珩自然不能对乌妤说实话,这事牵扯大,涉及到腾万集团,副台长亲自下来警告的他,这不能碰。
要能后悔,他连宋心南都不该让她上。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我手机欠费了。”
李岳珩拒绝,“没给你开工资?充钱自己打。”
“那我问丁教授……”乌妤觑了眼他,摸出手机作势要找联系人。
想忽略都不行,李岳珩把筷子一放,手机往桌上一甩,没辙,说了句我真是欠你俩的,指着手机:“你打,我不信他不接你电话,跑来接我的,我们还能背着你干什么事儿不成?”
“那可说不定。”乌妤应声,多了去了。
拳击馆那次就不说了,隔了好长时间她才发觉,从进今央那天起,宗崎和李岳珩早就联系上了。
还真的做到如他所说的,得处处把着她的关。
第65章 sensitive你要死啊
那通电话最终还是没拨通,乌妤看着左上角挪走的三分钟,把手机还给李岳珩。
李岳珩嗤她一声,乌妤脑子里转了一圈,胳膊撑桌上,坐下安静半晌,就觉得他老婆做饭好香。
忍不了,起身往外走,她叫上江维一块去楼下的食堂吃饭。
晚风微凉,敞开的窗户撩进来风声,她搓了搓手臂,和几个眼熟的同事点了点头,找到一个角落放好餐盘,起身绕去另一个窗口拿了两盒酸奶回来。
江维埋头正在吃,左手抱着手机在翻最新的资讯,娱乐、时事,争分夺秒的在公司就想完成这些细碎杂乱的小活。
见乌妤心不在焉的样子,抬眼问:“没胃口吗?还是减肥?你这体重达标了的,再瘦下去不行。”
乌妤让他好好吃着,“想事儿呢,别多话。”
吃完饭,她开车自己回岚苑,录完节目她能有三天的休息时间,洗完澡出来她在想,是待家里睡两天还是干点别的什么事时,关美懿发来消息,让她来陵江再玩玩儿。
之前帮她朋友的美妆工作室拍过一次视频,那会儿正是她出现在大众眼前的时候,视频一发出来,工作室就有挺多路人去关注的。
但关美懿朋友跟她性格差不多,不接流水线的活儿,半个月出一期视频的那种,用心程度高,即便排单少,价格昂贵,但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等的。
临近五月夏天,关美懿受朋友所托,想再来约一次乌妤,正好没事,乌妤在网上刷到过那附近会有蓝眼泪,等拍完视频,她自己开车去兜一圈也好。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乌妤飞去陵江下机时是四点,距离昨晚播出的节目已经过去半天,开了免打扰的手机没有及时解除,全程跟在江维身边。
行程是非公开的,乌妤出来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人头,心生退意,问他:“怎么回事?”
江维护着乌妤往外走,握着手机粗略翻了翻,在她耳边低声答:“你上次录那节目昨晚播了,你睡的很早?那没看到正常,秦老师昨晚凌晨还转发了你的微博,闻姐替你回了。”
话说完,外面的车也等着了,是关美懿来接的她。
“累不累?休息半天我们明天拍怎么样?”关美懿下车换到后座来,江维放好行李,自觉去前面坐着。
乌妤拿着江维的手机在翻这半天的微博,看完,应声:“不累,早点拍完吧,我还想去海边晒半天太阳呢。”
等车子抵达工作室,关美懿站在摄影师身旁,抱着双臂看乌妤拍摄。
脸上一开始不带妆,她的朋友林音绯几乎是揣着把乌妤的一根头发丝儿都得拍好看的态度来的,林绯看乌妤的眼神都像看财神爷,前几个月乌妤的视频带给工作室的流量,现在都还没断呢,压根都不用她再花钱打广告。
中场休息一段时间,乌妤卸完妆出来,脸颊泛着红,敷了张棉片贴着缓缓,江维刚刚也拍了几张她工作的样子。
纯生图,他正在挑哪张适合发,关美懿凑过来,给他点了点几张,还跟他分析:“这张,又没带妆,眼底还有两三根红血丝,我见犹怜的,还有这张,你怎么还俯拍?你是不是专业的,这角度显矮好不好。”
“那我给小妤姐看看。”江维缩回手,乌妤点头说行,他登陆了她的账号,把关美懿提到的那几张排版好,定时晚八点发送。
外面快天黑,林音绯叫了晚饭到工作室,都算得上熟人,乌妤在上另一副妆容,热衷于找乐子的关美懿翻到了宗崎聊天框,试探性地发了个句号,入目是红色感叹号,还没给她从黑名单拉出来。
忍不住朝乌妤吐槽:“你怎么受得了这么小气一个人的?都多久的事儿了,我想让他帮我带个包都不行。”
“你指望他?还不如自己去一趟呢。”乌妤握着叉子往嘴里送苹果块,闭着眼由着林音绯往自己眼皮上扫眼影。
“谁呀谁呀,你干什么被人拉黑了?”林音绯急吼吼地问,还不忘往手背上试亮片,抹了四五道上去,让她们过来看看哪个合适。
乌妤睁开眼,觉得都行。
“就你那年被嘲话多的男人咯。”关美懿笑嘻嘻地说,然后和乌妤一块指向银色的那一道。
“啊那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我们上高三那会儿,我下课想去找你来着,结果半个学校都找完了,发现你在后门给俩脸贼臭的男孩拉架。”
“打架啊?他上高中那会儿就这么……不听话?”乌妤卡了壳,咀嚼苹果的动作慢下来,眼睛转动着往镜子里的两人看。
好奇,特别好奇。
关美懿怕乌妤回头再问宗崎,说了两句好话:“欸这我可得给宗崎正个名,他没打,他是被迫卷入战场。”
“什么被迫,不就是他被那个姓孙的,孙什么来着,孙凡宥对吧,我能记他一辈子,小小年纪就混蛋,我路过进去找你都差点被殃及池鱼。”
不提还好,一提,林音绯怨气全出来了:“我以为你教训宗崎呢,顺着帮你说了两句话,结果,他俩一句不听,光顾着抢最后一份草莓挞,眼睛长头顶上,给我撞一身汤汤水水的,那可是我等了好久的裙子!”
乌妤看她俩,屈指在空中弯了弯,朝江维伸手要手机。
关美懿摇头,“我没教训过他们啊,你都哪儿来的错觉,他们唯一愿意听的是,我往群里说的一句‘来查课了’。”
“草莓挞?哪家开的,好吃么?”乌妤解锁手机,给他轰炸消息,在关美懿和林音绯聊天时吐槽他时问一句。
“好像没开了,老板换地方了。”关美懿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目光陡然兴奋起来,看向乌妤:“你认识孙凡宥对吧?我印象里你是认识的,那你猜猜为什么孙凡宥有时候对宗崎又爱又恨的?”
“为什么?”乌妤回忆着这个名字,逐渐和记忆中的人对上脸,反应过来这用词:“又爱又恨?什么情况?”
手机里还是没回,往桌上一扣,忙死他算了。
“你先答应我,我说完你别告诉宗崎,他知道了指不定哪天就给我下绊子。”关美懿先让乌妤答应自己这点,太想说
了,憋太久,在国外上学冷不丁想起来这茬,都痛恨没人和自己一块儿笑。
乌妤点头,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声音放低,关美懿嘴里咬着咖啡的细吸管,不仔细听听不着,她是越说越兴奋,“以前我们不都在常岐国中上学么,宗崎还有林书程在一个班,他那个时候老爱去打篮球了,放学经常和朋友去初中部围墙外的那个篮球场,初中部比我们早放学,人少僻静,但常岐有一段时间在翻新篮球场,连带着那周围的卫生间都摆上了‘维修绕步’的警示牌。”
“孙凡宥,那个时候应该是初三,还是个没怎么发育的小孩儿,个头不高,特别爱来找宗崎玩儿,他……哎,这小孩家里就他和他哥哥两人,除了吃穿住行其他基本不管,而宗崎,又正是爱犯病多管闲事的年纪,帮过孙凡宥一次后,那小孩儿就缠上他了,有样学样的。”
乌妤换了个姿势,仰靠在椅背上,林音绯在给她刷睫毛。
关美懿拉她的袖子,让她专心点,高。潮部分要来了:“我前面不是说篮球场在翻新,卫生间也锁了吗?那一次,宗崎打完篮球就特别累嘛,浑身冒汗,水喝完了还是热,就想找卫生间洗把脸,你猜后面怎么着?”
“怎么着?”乌妤应一声,手指头勾着她脸的林音绯也转过头来,眼底燃着八卦,想听。
她是真的没听过这件事,宗崎还有他们一行人,像陆言慎和林书程几个,简直是常岐国际中学的三个联手搞事的坏蛋,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关美懿那会儿有官瘾,去学生会请缨当了半学期的副会长。
那群男孩儿就跟突然有了后台似的,虽然他们后台的确也有,但那都是父辈的事儿,他们不乐意沾,沾了回去还容易挨训。
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宗崎和林书程在教室后排煮凉面,她想起来就后悔怎么非得大他们两岁,后悔当时没跟这小子一个班,一栋楼都行,感觉错失好多好东西。
她也是从关美懿那里听说的,宗崎爱上他家阿姨从老家带回来的一碗凉面,吃完了,那个年纪的男孩运动多,饭量就大,回校吃腻了周边的饭店,宗崎就撺掇着林书程买了一堆东西,还计划去奥数班把陆言慎也拖下水。
他们一群男生在教室里做完凉面,吃的干干净净,后面被没吃上的同学举报,宗崎提前从关美懿这里得了消息,自己没出手,让林书程下课悄悄把锅碗调料全塞陆言慎抽屉里。
领导是闻到了香味,但死活找不到东西,盯着宗崎,只能遗憾而归。
而最后,是陆言慎被请家长,宗崎被他爹关家里半礼拜,再加被陆言慎要走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为结局。
但林音绯自己觉得,关家里的话,这难道不算奖励吗?
关美懿算的上是他们的姐姐,像这样领导来查课的消息,基本都是关美懿提前往群里说,帮他们躲了好几次罚。
好处吧,她跟着关美懿的确是占了不少,又痛苦又幸福,这群坏蛋搞钱特别厉害,关美懿就不用说了,她那会儿每个月会被限制生活费,沾了关美懿的光,得了宗崎的两句话投了几支股,隔了一个月就买上了偶像的演唱会票,来回旅行花费都宽裕得很。
……
耳朵落在关美懿那,乌妤看镜子,等她继续讲。
“孙凡宥那个傻小子放了学不回,来找宗崎,但三急又憋不住,去篮球场转了一圈得知宗崎绕远路去卫生间了,二话没说直接赶上来,就好巧不巧的,外边还有刚放学从这边侧门走的学生呢,男女都有,孙凡宥进来直接喊了句‘我靠,哥们儿你这长的真厉害’。”
乌妤一口苹果差点呛着,咳嗽两声转过脸看关美懿,怀疑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回想。
完了,这孙凡宥脑子指定有点问题吧。
林音绯也是,她松了手,没往乌妤脸上继续上妆,捂着嘴惊叹,说了句:“孙凡宥脑子这么……他这什么鬼?”
关美懿狠拍林音绯的肩,气音都笑出来了,看乌妤,倒也没多想,就以为乌妤单纯被孙凡宥那两句话唬得。
她继续讲:“卫生间的回音多大嘛,你想想,宗崎当时脸都绿了,在卫生间待着愣是等外边人走光了才出来,连篮球场都不回了,书包什么的都撂那,回来就问陆言慎‘能不能上脚踹那个傻小子’。”
她扶着桌角,笑的腰弯,“后来孙凡宥估计宗崎是真不爱听这种话,被丢了几次冷脸后跑去求和,但不行,宗崎觉得和他玩像带小孩一样,而且他是真的记仇,你有感觉吧?”
乌妤眨眼,心里认可,但没动作。
关美懿续上前面的话头:“可孙凡宥又特别能折腾,就绯绯,被挤了一身奶茶那天,就是他又跑去找宗崎问能不能一块去俱乐部,那宗崎肯定不能带他,一小屁孩出了问题怎么办,宗崎那个时候自己都不怎么往赛车场跑,何况再去带一个孙凡宥?就怕他哥后面找上门,所以拒绝的很彻底。”
“孙凡宥也轴,认为宗崎看不起他,但他俩在店里肯定不能动手对吧,人多,宗崎被他磨得没办法,我那会儿是要叫宗崎去我家吃饭的,就在外面喊他。宗崎他有这习惯,上门做样子做得好,看了我一眼就去展示柜要买最后一份草莓挞,本来是想带给我的,谁知道孙凡宥按着草莓挞的盘子,死活不让他走,我这才进去,让老板给这草莓挞分成两块,这事勉强算解决。”
“哎,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讲的。”关美懿笑完,还操着一颗别又让人拉黑不给带包的心。
“那他们两人这么说关系还挺好。”怎么说,乌妤现在对孙凡宥的感情很复杂,不行,再细想下去,她觉得自己下一秒能凑过去问宗崎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也还行吧,就正常朋友的关系,换做林书程他们这么搞他,他能一秒不带犹豫的原招还回去。”关美懿推了把林音绯,让她别憋得手抖,待会儿化错一笔擦掉费劲。
闲聊完,乌妤化好了第二副妆,林音绯给她找了身与妆容更适合的黑色抹胸裙,开始架机器拍照片。
从机场出来到拍摄结束,乌妤已经换了三副妆,最后卸完出来,她脸颊中间冒着淡淡的红,贴着棉片出来,关美懿熬不住,晚上九点过吃完饭就走了,去酒吧和别的朋友玩儿。
林音绯坐在电脑前,叫乌妤过来看,在修图,把不同系列的照片和视频分类好,后面剪辑起来也轻松些。
“你有什么偏好吗?我感觉今天这几套妆差别都挺大的。”林音绯问。
乌妤往电脑上看,大致看了一圈,“我没有,你按着你的喜好来吧。”
江维去卫生间了,乌妤在等他,和林音绯说完,低头随手发了条消息过去:[你被孙凡宥追到卫生间看过小宗崎啊?]
这一回回得及时,没过五分钟。
手机嗡一声。
[7:?地址来一个]
乌妤坐直了身子,打字快,想吃了他。
该回的不回,不该回的消息立马回。
既然这样,那她也打定主意得臊他的皮,回过去:[难怪哦,我记得进你那公寓的人不多,孙凡宥就算一个吧?]
江维出来背上包,乌妤起身给林音绯打招呼先告辞。
“我和你一块儿下去。”林音绯把今天的内容存档好,稍微整理下手提包,和乌妤一块去电梯。
去停车场的路上也聊天,乌妤偶尔看一次手机,心不在焉,和林音绯话倒是能接上,但那边冒泡似的问了句地址在哪,就没消息了。
诈尸一样,乌妤受不了,又拉不下脸问他究竟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到了停车场,各自离开,江维开车和她一块回酒店。
上电梯时,乌妤问他:“你累不累?今天拍摄结束了,我给你放两天假,你看你自己要去哪儿玩,给你报销。”
江维
摇头:“懒得跑,我就在这儿吧,都跟家里人说了要出差,冷不丁回去说不定都没我饭吃,姐,我等你投喂啊。”
那也行,乌妤想。
江维进房间把东西给她拿出来放桌上,“我就在对面,你要有事儿就吭一声。”
等江维离开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她过去打开电视机,先去洗澡,出来换了身睡衣,把灯全部关掉,只余电视里重播的一档纪录片。
忙过头了,困意来得太慢,她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玩小游戏打发时间,过一关就转发给他胜利界面。
骚扰,但骚扰的不频繁。
隔着时差,他那边说不定正在睡觉。
一直到她快眼花,眼睛木木的,临了来了睡意,她踩着拖鞋回去床上,不对劲,发现被子还没换,又从行李箱找出一次性被套带进来。
这会儿宗崎倒是来电话了,她慢慢等,等到第二通响到最后,才按了接听。
甩枕头上,让他看不着自己,而这人看着镜头在空中翻了一圈,还能笑出来:“你说,谁告诉你的。”
“活着呢?我以为你在外面乐不思蜀,中文还会讲吗?”
“好酸,手机放好,我看会儿。”
放好了,乌妤让他给自己远程指导。
宗崎看她在跟被套较劲,偏偏嘴上不落好:“助理呢?你这折腾多久了?今晚还能睡吗?”
“我觉得尺寸不对。”乌妤正色道,头发也因几次钻被套里而弄得炸毛,“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的?正反你分不清吗?”
但出乎她意料的,宗崎没顺着她的话继续贫,他坐椅子上,眼睛盯着屏幕,给她讲这被子边角没抓好,才会皱皱巴巴的,又说得重新招个助理,问她晚上吃的什么,滴眼药水了吗,说来说去,终于察觉到跑了题,他续上开头的话,让她慢慢来,别一急就使力,缠到一起更不好套。
乌妤只得照做,重新捏住四个角套进去。
那边看她做的好,就不开口了,虽然眼睛落在她身上,但安静的时间一长,她不习惯。
刚刚不还跟她贫吗?下午不还是一副只等她发来地址就飞来收拾她的痞样吗?视频头一句不还冲着天花板嫌她“小气”么?
十分钟过去,被套套好,乌妤脱掉鞋子上床,盘着腿,面前支着枕头,将手机立在上面,“你说我现在能不能撬关关的嘴,你以前的事儿还挺好玩。”
“我什么事儿好玩啊?”宗崎回,“你问我呗,说两句好听的,我看心情回。”
“那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孙凡宥那件我能笑半个月。”
宗崎似乎也想起来前几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掸了掸手边的烟灰,算是宿醉醒来,睡的时间不长,脑仁儿疼得不行。
窗外是刚升起来的太阳,透过屏幕映进他眼睛里一点光亮,安静,住的酒店这个点都很安静,只有外边走廊轻声走动着的保洁。
坐在沙发这,阳台的窗帘敞开一半,他微躬着上身,往面前烟灰缸一摁,勾着唇说:“就光笑啊?没听完是不是?谁告诉你的,我让他重讲,关键点不讲清楚聊什么过往。”
“这能有什么关键点?我就特别好奇你被男的看了,当时什么心情,还能嘘出来吗?”乌妤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快灼穿屏幕。
宗崎一听就不行,他来回琢磨了一遍她的话,又屈指弹了弹镜头,“我懂了,关美懿告诉你是吧,你不护着你男人的面子,跟着笑啊?”
“我哪里有笑啊,我差点呛到好吗?”乌妤努努嘴,学着关美懿模仿孙凡宥的语气,也对着宗崎说:“那你长得还蛮真厉害。”
“来,跟我念,这个字是多音字,长,也读长。”宗崎笑得肩抖,嗓子里钻进去股烟气,呛咳两声。
“你要死啊!”反应过来,乌妤朝他甩枕头。
砸倒了,视频还通着,里面仍然在笑。
分分秒秒过去,她气过后,顿了几分钟,才去扶手机。
对上屏幕里的画面,手不由得一抖。
挂电话前,他看着乌妤,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侧脸轮廓凌厉,肩微垂,眼睛在笑,模样坏得不行:“那我厉不厉害,你不一清二楚吗?”
第66章 sensitive痛死我你高兴?
宗崎握着手机,垂在空中,桌边一杯冷水,灌下大半意识更清醒了。
镜头对面的所有都特别温馨,床头灯是暖白的,睡衣是那套蓝色的,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还是习惯性地盘腿坐着,倾身扔枕头时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恼羞。
枕头飞来,他也眨了下眼,随即反应过来压根砸不到,低头笑。
几分钟过去,他盯着手机里本来还在气,但见他这副模样又憋不住往这里丢眼神的乌妤看,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问她:“去睡觉?”
“气清醒了,睡不着。”乌妤回。
宗崎点点头,握着机身摁了两下,应声:“怎么才不气?”
“马不停蹄地飞回来当我面儿好好说你在外边都忙什么了,是忙着和朋友喝酒轰趴,还是忙着通宵数星星数月亮心里嗯嗯我,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勉强能原谅你。”乌妤一长串话不带停的,字字清晰,句句损他。
不知道哪来的习惯,她说这话也得弯着指头敲软绵绵的枕头,神情严肃到差点让人忘了这是在床上,还以为在办公室呢。
烟雾尚未熄灭干净,腾起淡淡气息,宗崎被熏得微着眼,往后仰了仰,“‘嗯嗯’是什么?”说着,俯身向前握杯子倒水。
“那你甩我个地址过来。”乌妤抱着枕头,声音小。
心里在想事,开始计算时间,林音绯这里的拍摄算是结束了,五一假期明天才算正式开始,纠结这蓝眼泪到底看不看,过了这段时间好像就很难遇见了。
闻晓说后面可能还有工作要来,但又没具体说哪天。
面前还有一个骗子,说话不算话。
这时宗崎已经坐直了身子,门外有保洁敲门,他侧头看一眼,起了身,“去睡觉,我不说了。”
乌妤没挂电话,吞回了几句不大想再出口的话,她换了个姿势,屏幕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她现在真的是有困意也被他两句话说得心情不上不下的,悬在空中有点儿飘。
开门让开位置,保洁拿着工具进来,宗崎就站门口,走廊光线并不亮,他倚在门侧,手机保持着良好信号,但乌妤那边的声音听不大清楚。
时间一长,乌妤顺手关了灯窝进被子里,镜头再次晃动两回,踩在地毯上的低闷脚步声,水桶搬移的动静,乱七八糟的,离她很远。
到最后,是谁挂断的电话已经不清楚了,金属链条碰撞的声响随着视频嘟一声消失在已经闭上眼几乎睡着的她耳边。
连日忙得团团转,乌妤闭眼不久就开始做梦,第二天被洒进来的刺眼太阳吵醒,梦里也上了一场班。
一会儿是李岳珩给她稿子打回来的严肃嘴脸,一会儿又是江维抱歉说她休假的行程又被公开了,头疼之际,好像听见了闻晓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指着她:“祖宗我求你了行吗,不是说好不公开吗?”
心跳骤然空掉一拍,她彻底清醒,身体还累着,睁眼看了周围一圈。
沉默五分钟,才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重新洗完澡出来,换了身衣服,拿上折叠镜去阳台化妆,对面房间的江维下楼带上了两份早饭。
进来后坐着看直播,等她化。
吵吵闹闹的,乌妤抽空往他这瞧了眼,“谁的直播?玩的厉害吗?”
“嗯?”江维嘴里咬着肉包,含糊应一声好看,估计乌妤就是无聊,但他话匣子打开了,一个劲儿地给她指着这个游戏博主说:“你别看她是个女孩,打游戏可厉害了,粉丝也多,直播效果独一份的好玩。”
乌妤瞧了两眼,随口应:“那岂不是很多人喜欢?”
“对,我看直播挑得很,张口不干不净的不看,没包袱硬抖的不看,她就刚好,不过经常有人扒她私人照,我现在都不爱看评论区。”江维不屑开口,低头去翻别的主播,问她:“你对这种游戏感兴趣?那我给你推几个新手入门可以看的博主,回头玩上了你肯定喜欢。”
“行,你发吧。”乌妤可有可无,打发时间也不错,刷完睫毛顺嘴问:“闻姐是不是说不来了?我看她又跑横店去了,估计不打算来这儿了呢,她还挺忙。”
“我不清楚,她有说要来吗?”江维说到一半,忽然抬头,警惕地问:“你打的什么主意?”
口红丢回化妆包,乌妤低头还是选择了半截玉米,喂嘴里,慢慢说:“你帮我看看去飞美国的票,我现在能
赶过去的最早一班。”
“不行。”江维把自己手机一丢,还试着起身去拿乌妤的手机,和她大眼瞪小眼,乌妤一声反问的“嗯”,他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忍住没退,压着手机,“不行就是不行,你知不知道这两天粉丝知道你来这儿到处堵你呢?还有我跟你讲,韦函有个杂志就在这地儿拍,你一出现在机场,保管有人蹲着你,就是没事也得给你编成有事。”
“随便。”确认闻晓不会来后,乌妤抽回自己的手机订票,安慰他:“别担心,本来就休假嘛,我出国一趟不会怎么样的。”
“你要去找那个人。”江维想抢又不敢动手动脚,闻老大虽然一直对乌妤限制挺多的,但他能瞧出来,除了工作方面,以及那条硬性规定,闻晓基本不多管,也管不到她头上去。
乌妤在化妆的二十分钟里想明白了,昨晚上那链条包的声音她觉得不对劲,以为是做梦,早上起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下床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确实是没带任何拥有金属链条的包。
给那死人发消息也不回,她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人在搞什么鬼。
江维拦不住,轰炸闻晓的聊天框,纠结半晌也给李岳珩悄摸打了个电话过去,两个大忙人清早没时间回他,念头一闪,总算明白乌妤怎么这么早给他发消息让带早饭。
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乌妤身后给她掰扯道理:“真不行啊,小妤姐,待会儿两个老大醒了找不到人我就完了。”
乌妤脚步一顿,再次解锁手机。
江维差点撞上她,吸一口气,站旁边问:“退票了?”
“不,给你也订一张,现在就把你自己手机关机。”乌妤买好票,推一把还在愣神的江维,自己先上副驾。
江维磨蹭着不愿意,开往机场的路上死命催李岳珩和闻晓,他工资能开得高的最大原因就是得接帮着乌妤藏恋情的任务,闻晓能要他就是冲着他身上的这点本事。
他上一个艺人岁岁姐,出道五六年男朋友换不停,因为一开始展现的商业价值就挺高,老总给她签的合同跟着就宽松,但苦了江维,吃年夜饭都得时时刻刻守着别让他岁岁姐被拍到,至今,这位岁岁姐在大众眼里仍是清冷不沾俗事被追着喊老婆的前几线小花。
乌妤靠着窗,握着手机在腿上一点一点的,江维侧头往后视镜看,动了动嘴,开不了口,怕到时候连他都不带了。
进了机场,在江维泄气,开始在脑子里预演下飞机后怎么给这两人打掩护时,乌妤手机响起来了,她看见来电显示,朝江维扔过去一团纸,江维面露无辜接着,丢垃圾桶。
不接,任由它响。
乌妤坐候机室里,估计着自己待会儿上飞机后胃口肯定不行,漠视那道始终不停的电话,上网找落地后的餐厅。
江维凑过来,给她扣了顶鸭舌帽。
眼前一暗,乌妤抬手推了推,低头没在意,等李岳珩的电话自动挂断了,江维又推了把她的肩,更烦,啧了一声翻到宗崎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两声对面就接了。
听这声音就知道还在床上睡,她嗯哼一声,“睡着呢?待会儿来接我咯。”
“接谁?”宗崎不清醒。
那头像是在床上转了一圈,窸窸窣窣的棉被摩擦声。
混着这边的广播听不大清楚,乌妤起身往门口走,脸颊带着笑,嘴里重复的一句“我咯”,让外面推门进来的人吓回去。
李岳珩也戴着顶帽子,旁边的工作人员放下他的行李箱离开,眉梢一挑,他早有预料的样子,说:“走吧,我接你上车。”
乌妤握着手机没动,回头看江维,面无表情。
两小时后。
破破烂烂的马路上行驶着成排的车,中间的一辆房车里面氛围诡异至极。
床上躺着乌妤,外面拉上了帘子。
紧赶慢赶来的造型师在挑衣服给李岳珩看,摆满挂衣架子,“尺码不确定合不合适,到时候换了我再看着改?”
李岳珩点头说行,踹了脚江维,脑袋朝里面一点,“问问去。”
江维摇头,李岳珩只好自己起身去,隔着帘子问:“睡了没?吃不吃东西?”
“没饿。”
李岳珩进去,看着她的背影,拉了张椅子过来坐,说:“也不是不让你去,但这段时间真不行,你昨天折腾到现在不累啊?歇着吧,宗崎说这地方有蓝眼泪,说你肯定喜欢,刚好把闻晓递过来这活动给拍了。”
“他知道我要去找他?”乌妤坐起身,双腿挪下来踩着地,“江维多久告诉你的?”
李岳珩没答,但乌妤已经猜到,肯定是江维告诉李岳珩的时候,李岳珩转头就找了宗崎,不然他睡觉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快就接上电话。
“你们俩玩我。”乌妤一锤定音,看着李岳珩,心里憋着气,起身往外走,那气势唬得李岳珩一时间忘了去拉,脑袋一疼,听见江维喊了句小妤姐。
隔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刷一下帘子又被掀开,她重新坐回来,撂话说:“我拍,不就是和一正在跟女友闹分手的非单身男人拍摄吗?这有什么,别人想拍都没这机会拍呢,我有曝光度还不好?你说对不对?”
虽然是问话,但乌妤不需要李岳珩回答,她甚至把一瓶矿泉水往桌上一磕,气势足,有那么些随便吧无所谓的态度在。
“你们想瞒着我什么事儿那不轻轻松松?我不好奇了,我现在真半点不想问了,你们那些猫腻我也不想了解了,我给自己弄这么累干嘛?”乌妤将所有不满收回,路上颠簸这两小时简直算得上大彻大悟。
李岳珩皱眉:“江维给我发消息那阵,我在开车,回不了消息,最多瞄两眼,宗崎那人我能打得进去电话?”
听不进去,乌妤对李岳珩现在这番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语气稳,声调也平,有点起伏,但听着很不是滋味。
“我得谢谢你们,我一新人能有机会上两档节目,离不开师父你和闻晓姐的帮忙,我记着呢,你们给我接什么节目我就去什么节目,我没有挑过对吧?我好像连轴转了很长时间了,今早上差点没睡醒,我现在就一个要求,我这回拍完能有一礼拜不被打扰的假期吗?”
李岳珩说必须有。
她点头,捏住矿泉水瓶,缓声接着道:“那这回也一样,师父你告诉韦函一声,我跟他就纯粹的同事关系,这几天拍摄让他脑子里也别装太多东西,早点拍完早点结束,我也好回来睡觉。”
话说到这里,李岳珩拦她这件事翻篇了。
这场临时通知到乌妤的拍摄,是闻晓和徐姐双方促成的,定的急,地方不等人,非商业性杂志,是这地方的
文旅官方找上来的
本来在和李岳珩沟通能不能来这地方出一期两地合作的宣传视频,但李岳珩不答应,“淮巷”都沾着“淮”字了,怎么能沾边不相干的地方。
最后找到阅尚搭线,今央以前去观摩学习过,那该回馈的时候就得回馈,人情环环相扣,闻晓接了下来,最后落到乌妤这里。
大概是三分钟的mv,钱少活多,画外音都是要求让乌妤后期自己去配,毕竟是专业的,拍摄时间选取的多是下午和晚上,渔船和风车,落日海与暗礁旁的蓝眼泪。
在假期这几天的拍摄,乌妤给摄影的反馈好到极点,就是韦函情绪跟不上,老是惹得他经纪人徐姐在旁边不满。
李岳珩脸上自信,动不动过去晃一圈,拎着乌妤请大家喝的下午茶,让徐姐赶紧消消气,全然忘记前几天下午被乌妤一番话说得心里愧疚的滋味。
顶着烈日,乌妤身上的防晒喷涂了一层又一层,几乎是每叫停一次,江维就会过来帮她重新喷,到了傍晚,风更大,会糊住头发,造型师隔一段时间就得帮他们重新整理。
这天下午六点过,中场休息,等大家吃完饭,晚上就要追着蓝眼泪拍,这东西网上刷到是好看,但出现的地点是随机刷新的。
乌妤对它的爱已经逐渐消失,原先是拍过一部分视频的,但大家怕后面剪辑素材不够,便计划今晚再多等一次,拍够了就能彻底结束。
房车停的远,东西都是人力搬过来的,乌妤坐在沙滩椅上,一口接一口吃着晚饭,量不多。
还是李岳珩看她这几天累,虾仁和鸡胸肉特地给她淋了酱汁,二十分钟吃完,韦函去完卫生间回来,听徐姐和李岳珩聊天,偶尔和乌妤搭两句话。
造型师过来给他们两人整理装扮,差不多,摄影扛着机器,无人机也提前摆好了。
乌妤脱下挡风的外套给江维抱着,高强度拍摄,她这几天出的汗比一整个夏天都多,衣服里的胸贴也开始打滑,她让韦函先走,重新拿了副去工作人员临时围挡起来的换衣间里面。
鱼龙混杂的,路过的还有游客,江维跟着等在外面,察觉到她衣服里面的手机在振动,等乌妤出来,递过去:“姐,真不接啊?”
这三天,他是眼睁睁看过乌妤让那个人滚的,微信号是拉黑了的,电话能打过来,但得看乌妤心情接。
好的话,她不接;不好的话,那对面完了,识趣就赶紧挂掉,要还坚持不懈的打,乌妤能在听完对面所有的话后,再轻飘飘撂一句“哦”。
这句话的杀伤力江维是感受过的,在他前女友那。
乌妤跟那个人,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果然没猜错,江维在她接过手机那一刻就挪远了步子,望天望海想今天的蓝眼泪一定要早点出来。
大概是他迈步的动作太明显,乌妤觉得真是莫名其妙,赶时间,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海浪卷拍上岸,按下接听,淡声问:“你很闲?”
“还要拍多久?”宗崎问。
“你谁?”
“你爹行不行?”宗崎心里数了数这段时间被她阴阳怪气的次数,插着兜,呼吸着,同样的海潮气息,他现在身心都特别累,撑着一股气,回来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江维,下次再见到这电话,直接拉黑,死人还能活,真新奇。”乌妤回头喊江维,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对面的人听见。
“你有本事拉黑,没本事过来听完我的话?”
乌妤挠了挠胳膊,有蚊子叮她,“不想听别烦我,能做到吗?”
挂断,把那边的话堵截嗓子眼里,进状态去拍摄。
长裙露肩,最后一晚,她蓄着连日来的烦躁,心情起伏越大,她的状态也越好,和韦函也是。
江维尽职尽责地记录她工作的时刻,就算不发博,乌妤回去自个儿欣赏也不错,而且,他有预感,这套照片能让乌妤解气。
说不定哪天高兴了再给他放带薪假?这么想,江维动力十足,卯着劲儿地找角度。
但是拍到一半,韦函又出状况,他那边的手机响个不停,状态不在线,乌妤也进行不下去。
被叫停,江维过去给她披外套,一入夜海边吹风就冷,乌妤现在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搓着手臂,她先一步回房车想找花露水,侧头往韦函那看了一眼,他那一圈都围着人,心下了然,哄女朋友呢。
旁边还有李岳珩,看他那样子,估计是在宽慰徐姐,顺带夸她两句。
真痴情,还有,这不给她拉仇恨吗?
顶着冷风上车,乌妤忍着痒,食指往红点上按,不敢掐,低着头没看路,上了车伸手要拉帘子的那一瞬,她猛地停下脚步。
朝右边回头,黑暗里一点火星,她慢慢伸手摸到灯打开。
坐椅子上的人微眯了下眼,抱着双臂,看来原先是在闭目养神,周身萦绕着倦怠感,眼下泛着轻微青色,桌上李岳珩没来得及倒掉的烟灰缸里,多了三四支烟。
男生撑着脸,抬眼看她:“不是要飞来弄死我?”
拿她的话呛她,乌妤的脚步受着惯性往帘子里走,身子晃了下,半道转脚回来,踹他身下的椅子:“我怕脏手。”
闻言,宗崎嗤笑一声,垂手直接握住她的小腿,轻轻一拽,乌妤人就过去了,猝不及防的一下,栽他身上,又醒悟过来推他要站起身。
熟悉的气息撩过来,乌妤小腿被他紧紧箍着动不了,隐隐约约的人声在外面,随时会有人进来叫她赶紧继续出去拍摄。
这样的处境两人心知肚明。
亲昵坐抱的姿势唤醒已经过去很久的记忆,宗崎压着她的后颈朝向自己,擒着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还有几个小时要拍?我困死了,想搂你睡觉。”
“我不困,我也不想和你睡。”吻躲不开,卷进来的薄荷味太浓,乌妤觉得喉咙里都在发凉,舌根被他突然来那一下吮得刺疼。
宗崎盯着她看,上手掰正她的脸,“我想睡行不行?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一句话不听就算了,让我死外边几个意思?”
臀下的体温太高,乌妤转回脸瞪他,“字面意思。”
没一句他能听的,宗崎起身,就着抱她的姿势往帘子里走。
忍不住,乌妤一边骂他不要脸,一边她怀疑宗崎在外面是不是进修了什么吻技,劲儿好大,刚才递进来的深吻差点让她昏了头。
抱着他的肩,乱七八糟的想,能不能推开他,能不能不出去拍了。
宗崎只能在接吻时抽空回一声那又怎么了,抬手关了灯,把她丢床上,倾身上去按住她不断挣扎的手,“不想听我说话?那刚亲嘴咬我舌头的是鬼?”
“对啊,这样你不就不能说话了?”乌妤的双腿被他盘去他腰上,她开口讲他真的烦死了,不是很拽吗?不是不爱接电话吗?现在揉她的腿干什么?
“我喜欢不行?你不也没拒绝。”宗崎就接了个吻,身上挨了好几巴掌,伸手进去。
乌妤嘶一声,按住他,皱着眉:“你这什么习惯?痛死我你高兴?”
宗崎盯着她的眼睛,手停下没法动,在想这又是什么牌子的胸贴质量这么好,黏得紧紧的。
第67章 sensitive我腿也能坐你身下
“我拒绝了你有听过吗?”千斤顶似的压在身上,乌妤弯着手臂挡在他胸口,拒绝进一步接触,脖颈上绕着几缕头发,皱眉,告诉他:“外面全是摄像头。”
安静一瞬,宗崎慢慢抽出手,将她转了个圈,乌妤顺势撑着他的胸膛站在床边,他后背沾着床,被子又软,挨一下就不想起来。
看了她两秒,坐起来,将她拽回来围在腿间,拉起垂在肩侧的细带。
动作不急不缓,半点情绪查看不到,乌妤真搞不懂他怎么总是能收放自如,视线往他脸上飘。
她自己的手松下去,肌肤上感受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去按他手臂,手搭着没动,宗崎不受影响,刚才有多想继续,现在就能多
稳重的给她摆弄好裙子。
凉气一阵阵的,绕了大半个月的不满游走在彼此间化成刚才几分钟的争闹里,燎着冲动,现在难得能冷静下来。
扶着他的肩膀,宗崎给她整理裙子,乌妤自己弯腰去摸他口袋里的手机。
长发垂在他手臂上,羽毛划过一样,细细的痒,外面走动着人,有几声还在喊乌妤,两人听见对视上。
宗崎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磨过蚊子咬出来的两个红点,劲儿加大,卡进她的指缝里,不太想放手。
乌妤被他晃得不自在,抽自己的手,没抽回来,说:“别做出这副姿态,没用。”
宗崎见她拿的费劲,双臂朝后一撑,不应她这句话,低头拿出来转了半圈递给她,头一仰,人都快睡她床上去了,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么爽快?”乌妤还是被他的双腿拦着,走不了,房间里就她握着的手机有亮光,解锁前再次看他,手比话麻溜,已经进了手机主界面:“我真看了?”
宗崎三两下脱掉外套,扯出被子往身上盖,想睡觉,懒懒应声:“看。”
乌妤跟他客气不了,往联系人里划拉了一圈,全是熟悉的人名字,退出去找到微信,边翻边问:“路上把聊天记录都删光了吧?这么坦然。”
“我什么时候不坦然过了?”宗崎枕着只手臂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瞧她这查岗的模样,感觉还挺特别。
外面有人在敲门。
翻了两分钟,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乌妤面露无聊,手一松,手机砸床上,转身那瞬间被宗崎握着手腕,步子刹停,她侧过头。
“拍完上来。”睁眼看她,宗崎说着,拇指在她腕骨上轻划,肌肤相触的声音磨耳朵。
乌妤知道他现在好困,压床上那会儿他就不想动了,重量全在她身上,醒神全靠在外边坐着时嘴里咬破的薄荷爆珠,凉气直冲嗓子眼。
门开又关上,脚步声堆叠着往远处走。
灯光机器再次架起,这一回换成了乌妤心不在焉,潮湿的石板台阶上,乌妤去定好点的位子坐下,支起一条腿,微躬着身子,脚下踩着拍打上来的浅滩水,回头朝后方赶上来的韦函看,镜头从他们周围绕圈细致扫过。
隔着攒动人头,最外圈的后置镜头定格这一幕。
快十一点,结束。
他们被人簇拥着下来,乌妤扶着韦函递过来的手臂,踩过几次碎掉的贝壳,拍摄过程中差点没稳住表情。
工作人员在整理设备,李岳珩一直跟在导演旁边,瞧乌妤这边没问题,朝她指了指房车,乌妤看清楚后老远点头。
趿拉上拖鞋,前面有水管可以冲淋沙子,她拢了拢搭在肩头的外套,过去想等前面的人先冲洗完,地上到处踩着湿漉漉的鞋印,走两步能溅起往空中漂浮的细水珠。
这想法退回去一半,乌妤扭头往房车走,路上碰到几个工作人员打招呼,手里都搬着东西,眼巴巴看着乌妤:“妤妤!我们搬完能合影吗?”
“能,明天不是还要一起吃饭?”携着香风,乌妤过去,和她们现在就拍完,走之前还补充了句。
几个人嗯嗯点头,乌妤不走,他们能一直等着,她对着还排队的江维指房车,先一步离开。
路上脸熟的脸生的一个接一个,越靠近,她步伐迈得越慢,门开着,里面有灯亮,走近去听见李岳珩在讲话,这语气估计在给他老婆打。
没进去,她看了两眼,去房车旁边,地上放了几箱矿泉水,给大家分的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两三瓶。
夜里刮着风,遥遥看远处,蓝眼泪随着风浪往岸上拍,工作结束了,头一次来这地方的人挤闹着靠近拍照拍视频,笑声传过来,乌妤坐折叠桌旁边,撑着头看那一处的欢闹。
隐在夜色里,她拧开水瓶喝水,走神,脑子里在酝酿晚点要怎么和他面对面交流。
怎么搞,惹她烦的俩罪魁祸首都在里面。
人在国外的时候,电话她不乐意接就不接,心里存着他必不可能轻飘飘翻过这事的底气,所以有恃无恐地嘴他天天闲得只会打电话。
实际上翻开通话记录,他就每晚十二点和早上六点准时拨来一个,卡着她睡觉前和起床的时间,多了没有,跟以前一样,她一有不耐烦的语气,他比她挂的还快。
避免了上头时的口不择言,可也让她的情绪落不到实地,以至于这人现在就躺在和她一车之隔的床上了,她倒近乡情怯了。
再咽下两口水,桌上有几颗橘子,没条件让她挑剔,拨开皮,一瓣瓣往嘴里喂,酸汁水在口腔里打转,她一时半会儿没能吞下去,举着明明闻起来挺香的橘子,皱眉想难怪放这儿摆着都没人吃。
念头出现这一刻,身前蹲过来一个人,乌妤余光被黑影抓走,意识到是谁后,转过头来往下看。
他半蹲着,拿开拖鞋,握着她的脚腕,拧开瓶盖冲洗沙子,水少,沙子沾水就容易黏着。
乌妤的小腿在他手里,冲到一半,淋他鞋上一些水,他换了个姿势,起来坐她旁边,向前躬身继续抹沙子。
侧着脸,乌妤又往嘴里放了块橘子,酸得抽了口气。
宗崎听到动静朝她看,手上没停,刮过她脚心那一瞬,乌妤险些控制不住地踹过去。
胳膊上挨了一巴掌,小动作收敛好,他专心淋水,乌妤往他嘴里塞了瓣橘子,宗崎吃完咽下没半点反应,悬在空中的手腕力道就有些浮,在想两瓶水怎么还真能给沙子冲干净。
穿上拖鞋,乌妤躲他的手,避之不及的模样,奇怪的是她现在不能靠近宗崎,他靠近一厘米她都觉得痒,但落不下面子笑,给了宗崎她还在烦他的错觉。
窄长的椅子并不稳固,经不住两个成年人晃动,宗崎原地笑一声,嫌她假洁癖,把她喝剩下的半瓶水往手上淋。
一来二去娴熟得很,但乌妤不乐意,抬脚踹他腿上,裤子上立刻留下被洇湿的一块水痕。
宗崎撂来一眼,睡了三小时,精神气回来小半,也有心和她掰扯了:“想听什么,问吧。”
“全部。”乌妤再开口,眉梢一挑:“和里头那个对好口供了?”
口供这词显得他做错什么事了一样,宗崎手背扬过去撞她指头上,让她别拎不清目前这状况。
乌妤脸上表情一下就变了,转过身,继续剥橘子,好好橘子皮像被狗啃了一样。
宗崎身上砸落了好几块,一声笑音,“没口供,也没对,我说了你要不信那我没办法,我这二十来天在外面跑挺多地方的,听完回去我俩单纯睡个觉行么?”
“先说你几天给我甩脸色的事儿吧,李岳珩不让你来是对的,我在国外没有心力来接你。”胸口砸过来一块橘子皮,宗崎看她脸色,实话说完,补充一句:“你那早上给我打电话,眼睛都睁不开,我忙正事,你不乐意看,你来了,我想腾也腾不出时间,还容易让你被拍到。”
“我还少见你喝酒了?”提到正事两字,乌妤立刻反问回去,见宗崎笑,一副她对他怎么还了如指掌的得瑟劲儿,哼一声:“继续。”
“陈北骁不是什么好人,我出去第二个礼拜天,也是你那期‘淮巷’被拿掉的前后几天,我摸到他没藏好的尾巴。”宗崎不和她贫的时候表情就特别正经,他接着又甩过来的指头大的橘子皮,团在手心,续上:“你见过他妈对不对?孟愫,这个名。”
乌妤嗯一声,指背撑脸听。
“陈北骁他妈,跟他爹在美国的时候已经闹了六七年要离婚了,但坐到了陈崇鸣这位子,这婚姻就是公司股票的门面。没有,那没事,招牌简陋就简陋点儿吧,他人有真材实料的话,多的是客户上门,但他们偏偏有这层关系在了,那这婚姻就不是他们两人说离
就能离得了的。”
“别不耐烦,脸上表情给我收回去。”宗崎手肘抵着膝,手掌自然下垂,摸到根烟点上,只闻气味,朝她看,“离婚这事他们藏的紧,我去哈佛附近,跟着陈北骁那群狐朋狗友拉了半月局,才勉强碰到这点。”
“什么局?”乌妤好奇。
“跟他们就是喝酒。”宗崎笑嘻嘻地回,见她有反应了,过去“啵”一声亲她侧脸上。
在她发脾气前坐回来,宗崎侧着身防她甩巴掌过来,将快掉落的烟灰摁桌上烟灰缸里。
继续讲:“孟愫能稳坐陈崇鸣原配老婆位置二十多年,看着温柔,但这人不好惹,年轻时能手撕一心爬床的小秘,如今修炼上来了,也能刮走陈崇鸣半壁江山。六七年前吧,在她发现陈崇鸣真下定决心和她谈离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慢慢为自己后半生铺路,得不到陈崇鸣一辈子的忠诚,那她只能铆足劲给自己攒本钱。”
“这种情况,我见到挺多的。”乌妤回忆过往遇见的案子,但普通人家比不上陈崇鸣这么有钱,离婚吵架都是摔打家中东西,脾气宣泄放头位。
既没法冷静下来思考究竟是哪些鸡毛蒜皮的事造成这样的后果,平常人也难以在同床共枕二十多年后还舍得下脸面愿意和老公撕破脸,再者,还有孩子呢。
“嗯,所以我挺服她。”宗崎淡然应一声,瞧见乌妤眼底骤然兴奋起来的亮,一巴掌拍她腿上,“她是她,别乱代入。”
“行行行,你讲。”乌妤不耐烦。
“寒假去祠堂那天记得吗?”宗崎一句话给她注意力拉回来,“门外见到的林肯,里面就是他们两夫妻,陈崇鸣陪孟愫回来祭祖,投了这几年他手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建度假村也是孟愫提的,他答应了,不沾染分毫,只留给孟愫。”
“离婚也没法让栖沂的人嘲她半句?还得供着她喊财神呢?”乌妤脸上现在全写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酷的女人。
“那得让你失望了,这路的确是她给自己铺的,招也漂亮,但你是不是忘了?陈崇鸣以前追过你妈?”宗崎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看乌妤变了脸色。
“你别吓我,他们离婚是因为我妈?”乌妤脱口。
这回换宗崎占高位了,钓着乌妤,嘴里慢悠悠咬破爆珠,欠嗖极了,指间夹着的半截烟再掸一次烟灰,唇边漫着笑。
乌妤起身站着,重复了三遍不可能,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踢他,“快点讲,我说你这混蛋今天来我房车上怎么那么自信半点不心虚,在这儿等我呢吧?”
宗崎啧一声,没躲。
“我跟我妈长那么像,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庙会那天她岂不是想吃了我?她还帮我哄孩子!”乌妤越想越浮躁。
宗崎这回有了动作,伸手拍了拍她胳膊,“行了别脑补了,他们离婚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也许二十年前他们就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伉俪情深,隔着辈呢,用不着操心他们。”
“我这是操心吗?我这是被吓到了好吗?我妈不是在找乌凛?怎么会跟陈崇鸣扯上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宗崎吸口气叹出来,怎么给她讲他这没上门呢就扯她妈的事儿,转头她一句漏出去,吃亏的不还是他?
“这些先放一边。”宗崎顺她的背,说:“上回不是烦我跟陈北骁打拳没告诉你么?这事儿真就是当时上头了,他这鬼脑袋给我下套,签了份协议,挺糙的,没时间细化,当场找律师上来拟的一份。”
“就你告诉我,你和他短暂达成约定的那晚?”乌妤坐下来,问道。
“嗯。”这事不能细想,一往深处琢磨,宗崎就会想起自己脑回路被那人牵着走的蠢样,他睨了一眼乌妤,看样子是没察觉到,就接着道:“‘淮巷’被拿掉的节目,是李岳珩触了谢勤的底线。”
“你们副台长。”她这脑袋是真不往里面装事,宗崎补充一句。
乌妤面色自然地点头,朝他嘴里塞了瓣酸橘子。
嘴里多了她喂过来的东西,宗崎下意识一咬,话酸到卡住,下一瞬,舌尖勾着橘瓣,扣住她的后颈递回去酸涩发苦的汁液,乌妤手忙脚乱地推他。
“咔”一声椅子晃。
乌妤不敢动,宗崎也松了嘴,唇碾得泛红,不在意地舔了舔唇上的水亮,“陈北骁身后的腾万也投资了你们台,所以谢勤不能把饭碗往外丢,再加上今央上头内部变动挺大的,那李岳珩就只能听话,拿掉这期节目。”
“至于这底线李岳珩怎么触及到的,还是因为他爸妈离婚这事,陈北骁舅舅,也就是孟愫大哥,他的公司前半年解雇员工的动作特别大,我觉得不对劲,这才让李岳珩去看看。”肩膀轻轻磨蹭过她,宗崎侧过身察觉到不远处好像有闪光灯。
微眯着眼,乌妤以为他又卖关子,拽他袖子,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继续啊。”
宗崎勾唇笑,啧一声,得瑟死了:“查了小半个月,你猜查出来什么?”
“查出来什么?”乌妤配合问,记起拿掉的这期节目的对象确实是一家公司。
“陈北骁舅舅说到底也是商人,妹妹离婚了那他这位子就坐不稳,陈崇鸣深谙这种人的心理,出了点儿血,彻底割开这位大舅子和他的联系。他们这一大家子都不省心,注意着点,你别往上沾。”
宗崎懒淡出声,说完掐烟那一下,像是想要把她彻底隔绝在这一大家子不省心的人之外,别碰也别沾染。
乌妤想再和他接个吻。
“你那朋友……”宗崎侧过头,提了一嘴,盯着乌妤的脸,又吞了回去。
乌妤捻着他的衣摆,没太注意到,捏得皱皱巴巴,听他说了半句话,抬眼:“嗯?”
“没什么。”宗崎改口,继续给她讲:“陈崇鸣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离婚后必须得分一半家产给孟愫,继承人有,但这儿子向着妈,他心里急,所以一回国他就瞧上了弥渡和内陆的合作项目,就这半年内吧,沿海这边会有大变动。”
宗崎其实也在想,按理说陈崇鸣在结婚前就已经挺有钱的了,为什么没和孟愫签婚前协议?
难不成以前真是真爱,只是多年夫妻做腻了相看两厌?
“那你还要和他……?”乌妤目光询问,既然已经知道陈北骁不是省油的灯,那他自己还要去碰?
“继续,协议我盯着签的,他下套,我也没给他多少诚意,他既然想玩儿我,我不玩儿回去?”宗崎摸了摸她的后背,说:“这利益摆眼前,没人会不吃。”
彼此合作的前提,是他愿意让出澜月湾即将建成后的几点利益,而他要的是陈北骁背后能造星捧星的腾万。
行,知道这不是她该管的了,这人斗志上来了,她没法碰,免得他又燎自己身上来。
“这都是你在国外查到的?”乌妤扒拉着他的袖子,坐下来的身高差距,得仰着脸。
“老公厉不厉害?”宗崎伸手搂她腰,这次她没挣扎,想继续亲。
乌妤躲开脸,让他先别笑,问:“上次视频我听到的链条包声音是谁的?女的?大清早来找你?”
“……”宗崎缓缓皱眉,“什么链条?”
“少装蒜了。”乌妤拦住他的手,“坦白吧,这次是在什么局上招惹到了别的女人?”
“我说没有你信么?”宗崎低头瞧,卡她腰上的手指头都快让她往外掰断了,然后开始回想,这链条包又是什么鬼,他怎么不记得。
“不信。”
“那你得随时看着我,别给她们机会。”说这话的宗崎,浑身都透着你赶紧着点吧,再不抓牢了早晚得哭的欠揍模样。
“我怎么看?腿长你身上,我可管不着。”乌妤伸手指挡住他要过来的唇,她耳朵可听着旁边的动静呢,工作人员陆续回来了,招呼着要走了。
厉害,一句话碾碎他造起来的氛围,说一句行啊会怎么样,又气上了,他不管即将过来的脚步声,在乌妤起身打算先绕步回去时,拉住她的手腕,旋回来往下拽。
就这个别扭的姿势,堵着她的去路,“我腿也能坐你身下,你坐着了,别人来有什么用?”
乌妤稍微一想,这句话受用,长发垂落在他身前,单方面满足自己接了个吻,看他在笑,嘁一声,往外走,和赶过来的江维说明早要吃什么。
声音正经,但背过手朝宗崎勾了勾指头,弧度小,宗崎喉结滚动,转过脸吹了吹风,随即慢悠悠起身,扣着墨镜,过去站她身旁,伸手搭她肩膀上。
轻轻拂过,垂下勾她的手指,一触即分,当着被吓了一跳的江维面,绕远路上自己车去了。
留下微凉的皮肤触感,乌妤余光框住他的背影,捻了捻指腹,心想,他手确实挺凉。
第68章 patient我想吐
连夜开车回最近的酒店,这地方临海,来旅游的人大多冲着海景房来的,乌妤他们一行人来的晚,正是旅游旺季没能订到海景房。
但是今晚不一样,她没订到的,宗崎订到了。
兜里揣着回房车时在枕头下摸到的房卡,乌妤摸出手机刷朋友圈,部分路段坑洼不平,车子晃晃悠悠的难受,快
到酒店那一段路时,司机就开不进去了。
沿路围着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前段时间他们都是从后门离开上小路出发拍摄,有当地人作为向导知道哪里人少,出行基本没遇见扎堆的粉丝。
今晚拍摄结束就放了松,几辆车都被挡在外面,前进不了半点,江维去前面仔细瞧了瞧,拥挤人群中女粉特别多,手上举着横幅,怀里抱着信件,拦住最前面韦函的车。
短短一截路围挡了半个多钟头,乌妤由江维护着原计划绕酒店旁的小路进去,谁知道这次乌妤的粉丝学精了,混在角落里喊了一嗓子“鱼鱼别跑我们在这”,破了音,撕心裂肺的一声直接将那边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混乱不堪的现场,那就只能一路签过去,江维帮她收了一摞信件,她自己怀里也抱了好多,进了酒店大堂,乌妤被李岳珩拉着先上电梯,闹哄过后,里面只听得见一声接一声的粗喘。
李岳珩许在是徐姐那找到了自信,连着前段时间节目被拿掉的郁闷在这几天一扫而空,看乌妤的样子就像自己明明也没花心力去精雕细琢,偏偏长成徐姐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羡慕非常的省心艺人,还是自带爆点的那种。
他这几天反思了下,好像把乌妤交给闻晓后就一直持放养的态度,前几天还从机场拦下她,一番话是真给他说的心里有了愧疚,后面几天他待导演身旁看了全程,那是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昨晚从老朋友手里扒拉出一份旁人抢破头的辩论类节目。
调整好语气,清清嗓,李岳珩打开手机点开文件,胳膊肘撞乌妤:“我这儿有个节目——”
精贵省心的漂亮艺人疑惑嗯了声,先一步转过脸对江维讲:“算了,你明早别给我带早饭,晚上聚餐时再叫我吧。”
江维哦哦应好,没多想,一侧李岳珩嘴里的话被噎了回去,嘴张了张,随即发问:“你补觉补一天?睡到中午得了,我这里有档节目,睡之前你看一看能不能行。”
“你答应好了给我放一礼拜假,我真的要累死了,你不能这么不人道,什么节目?又是户外综艺?”乌妤把信件往江维手上放,叮嘱道:“放好吧,回去搬岚苑里。”
“什么就累死不累死的,呸呸呸。”李岳珩干了这么多年,最忌讳别人说这些,迷信倒是不迷信,就怕一语成谶,把文件先转发给她,说:“这节目费脑子,特别锻炼临场反应能力,给到的剧本你打开最多不过百来字,你要不行,我给别人,这机会难得。”
这话说到乌妤心坎里了,三两次看向李岳珩,心里怀疑他是不是藏着什么坏,电梯徐徐上升,快到了,她只能粗略扫了个开头,翻到录制时间,“下个礼拜?”
“嗯,时间还挺紧的,你学校最近有没有什么考试和课程?抓紧时间完成了,就好好补一补前面几季吧。”电梯到了,一行人往房间走,李岳珩让江维去把房间里的笔记本拿过来,转念一想,打算趁着今晚就给她讲一讲。
江维应声去他房间,走路都累得在飘,乌妤看他脚步打了个闪,自己也心浮气躁,推李岳珩:“明天再聊吧,我现在真的特别困想睡觉,你也累一天了休息去吧。”
李岳珩精神着呢,他摇头,伸手找她要房卡替她开门,没搭理,嘴上还在讲他能要来这期的嘉宾位有多不容易,让她好好准备别不上心。
宗崎住在最里面那间,她往里面走,李岳珩是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回头瞧了一眼门牌号,皱眉一瞬又释然,估计自己是记错了。
耳边进进出李岳珩的唠叨,乌妤从口袋里拿出新房卡,还没来得及去阻止,李岳珩顺手就接过来往门上一滴,心一跳,她脱口:“要不我们就明早聊吧。”
“不是你要补觉?”古怪瞧她一眼,李岳珩后半句话让门缝里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回去,低骂了句什么鬼东西。
宗崎露出半边身子,精准摸到乌妤的手腕拽进去,食指往李岳珩肩上点了点:“休息去吧,大半夜聊什么工作,你是她师父也得避嫌懂不懂?”
“你不早走了吗?”李岳珩握住门把手不让关,拧眉:“楼底下那么多粉丝你还留这儿?”
“没人看见,我回来的早。”宗崎反手推一把乌妤,没走,她往里绕半圈,抱着他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听他跟李岳珩掰扯,手一伸就钻他衣服里去了。
话音一顿,还真打着要弄死他的意思,不过这方式好像还能接受?宗崎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随着她手的动作招惹而攀着燎原火星,他把李岳珩手里的房卡一拿:“有事明天再说。”
门关,外面李岳珩被震得愣了一瞬,大脑接收这句后的深层意思,老脸一臊,转身把困惑怎么换了房间的江维往外拉。
“不是要聊节目吗?这房间谁的?不对,小妤姐困了?”
“明天再说,不管她,看什么看,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乌妤仰着头,后腰被推靠在玄关口,手肘往后撑,“其实我现在特别想睡觉。”
房卡往卡槽里一塞,宗崎关门时就调整了手的位置,扶着她的腰,隔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掌心烫过裙子往她皮肤上传热量,嗯声,扬眉看她。
“但我觉得我肯定睡不着。”乌妤踢掉拖鞋,踩在地毯上,仰头看他:“虽然你这段时间事是做的挺多,但不回电话是事实,时差确实有,你这理由也挺正当,可你还到处拈花惹草。”
宗崎垂首去吻她,听她一句句讲,昨晚上还说让他死外面,现在圈在他腰上的手比什么都紧,拇指按着她的下巴,压力作用下她的唇瓣张开,脱口的“真讨厌”含糊起来。
灯太亮了,乌妤咬住他的手指,口涎渡上指根,眼皮微合,纤弱后颈也被扣住往前,手没停地解开他衬衣的纽扣,他怎么对她的,那她也还回去。
初夏热气蔓延,冰凉台面挨着皮肤时间长了,温度上升,往后快缩靠在墙壁,含混不清的呜咽声混在湿吻中,坐手上,靠着他不禁发抖,宗崎抚着她的后脊,好心为她顺气的原意在她又莽撞说他到底能不能行之后径直下划。
胸膛前印出她没收力甚至还是下死手划出来的指痕,细密的疼意等价交换于她不受控朝他递来的绵软上。
空调冷气运作,后颈和脊背仍然热汗津津,乌妤低头咬住他的肩,眉心紧蹙:“我想吐。”
宗崎摸到她明显泛红有了裂开迹象的唇角,托着她往浴室走,走廊外还是会时不时响起突兀的说话声,头顶的淋浴水浇打出浓雾,眼前看不清,他又挤进来。
乌妤死死扣住小腹前的骨节硬突的大掌,腿虚的发抖,结束淋浴和浴缸里的两次,躺回床上侧头看见特别窗外漂亮抓眼的银白月晖。
这人半点风情不解,问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很漂亮,得到乌妤没什么理智只会点头的“嗯”后,不嫌费事地搂着她要她好好撑手按在窗前。
真真切切在她让他欲生欲死一回后,让乌妤脱口也说了句他此前从没听过的糙话,大脑停滞片刻,他埋乌妤肩上说笑出气音,讲他也爽得要死。
睡了场不单纯的觉,天蒙蒙亮时才草草收拾好床,盖着被子进入深度睡眠。
手机闹钟响起的那一刻,乌妤恨不得踹走宗崎,在枕头边摸了好一阵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半睁着眼,乌妤瞧是谁发来的信息。
闭眼要继续睡,可这闹铃带来的余韵仍留在耳边,乌妤起了身去床脚找到身新衣服,冰冷布料划过皮肤,她嘶口气低头瞧见破了皮,恨恨瞪向床上压根没被吵醒的人,换了件舒适的棉柔质地的内衣。
进卫生间洗漱时,习惯性地查看脖子上有没有留印,昨晚她自己都不受控更别说宗崎了,何况她还一个劲的煽风点火,说了两句她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失忆的话。
施加在身上的力道越大,她越控制不住去招惹他,恶性循环,宗崎像是察觉到她的用意,在最后一次靠在她耳边说他后半辈子死她身上就好了,腻不了,他说回回见她都想玩新东西。
冷
水拍脸,乌妤闭着气甩开这些东西,从化妆包里找到创口贴贴在锁骨上,那里有一个牙印,还很深。
时间是下午四点,乌妤拿上自己笔记本出门,床上的人仍旧没动静还在睡,她知道他是连夜飞回来的,一落地就来海滩边,勉强在房车上睡了三小时还被李岳珩吵醒,要不是记着她撂的那两句狠话,他可以睡到第二天去。
这话有讨饶的意思,乌妤勉强接受,敛好这些思绪,走廊外边站着刚出电梯往李岳珩房间走的江维,朝她晃挂手指头上的一堆吃的。
江维也是睡到中午才起来,刚才知道她要过来,先下楼拿了外卖上来,乌妤接过杯冰美式,进房间,李岳珩在客厅里,面前摆着笔记本。
这回是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昨晚回那位制片人朋友的消息太晚,今早李岳珩起来收到可以的消息,和对面商议了一早上的合同细节。
“电子版的你看看,没问题等回去就能签了。”李岳珩推过去。
乌妤滑动着触控板,十分钟过去,她答:“可以签。”
“嗯。”合同没问题了,他找到前几期,反响最好的一集,边播边给她讲后面去了这地方会遇到的人,先有个印象,晚点再发一份会和她同期上的其他嘉宾名单,好好背下来,说话别出岔子。
说实话,乌妤就看合同时专注力强,像李岳珩这种与闲聊没区别的话她听着听着就走神,想回去继续睡。
好在没多久大群里就开始艾特所有人可以出发去饭店聚餐了,当地的团队提前订好的包间,资金基本用在拍摄上了,到吃饭这里就不是很充足,毕竟艺人团队大大小小加起来好几十人,还有他们自己团队的人也多。
稍微折腾了下,江维这情报小子面面俱到,提前收到这样的消息,最后由李岳珩前去饭店商量好了重新给大家布好足够的饭菜,当地盛产海鲜,每桌开了酒,这是后面徐姐怕韦函落下风补上的,乌妤开始喝的不太多,但架不住这些人太会劝。
江维谨记着来乌妤手下时从李岳珩那里收到的注意细则,知道乌妤的酒量在哪一步,她每喝一杯他都得在脑袋里算一下到没到顶。
隔的远,数着数着就漏了,到最后乌妤撑着脸低头抿着旁边人递来的青柑茶,在出神,旁人问一句嗯一声,愣是没人觉得有异样。
晚八点左右陆续散场离开,乌妤跟在李岳珩身旁和这些人客套说下次再见,手机嗡嗡振,她估计是宗崎醒了发来的消息,手痒,低头要回。
李岳珩推她手臂,眼神制止。
乌妤那股反劲儿上来没两秒,抬头就顺着李岳珩的眼神,发现不远处咔咔响着闪光灯的黑影,再次啜饮了口青柑茶,心情平和下来,韦函和徐姐也过来和这些人唠了两句话。
到这一步,两人在五一假期来海边拍摄的路透由大粉有计划地引导,彻底搬上了微博。
飞回京淮的两小时里,他们在陵江为当地文旅拍摄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炒了一波正能量艺人的宣传,间或夹带着路人视角的拍摄视频也被转发数次。
比如韦函在乌妤踩到碎贝壳后低头帮她放了双拖鞋在脚边的错位视频、又或者是工作人员为两人喷防晒时露出的同款非同瓶的喷雾、再就是最后结束的深夜里韦函递过来扶腿软的乌妤下台阶的视频。
事业粉与cp粉的掐的火热时,另一波跟随沈芊多年的粉丝哪里受得了韦函离开沈芊后扶摇直上的模样,前几年恨不得沈芊赶紧分手专心搞事业,这段时间如愿听见他们分手消息高兴没多久,却发现自家女神没接过的好工作,韦函一个吸血的挂件接了个遍。
于是前两波各自独美的彩虹屁加入了第三波“前任互撕”的戏码,连累乌妤被扣上了“狐狸精”“第三者”的骂名,沈芊粉丝开始不分差别地攻击乌妤,从头攻击到尾。
把她在“主持人大赛”后台准备的青涩模样的照片搬出来,说这奖项有水分,明明该被放弃的她,怎么在这一年突然回了今央还担任最新版块的主持人,言辞委婉、含义直指她背后有金主……给刚成立没多久并不专业的团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留在今央加班的闻晓注意到这事,知道他们一群人还在飞机上,在办公室整理对策时,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反击。
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给沈芊的经纪人过去一个电话,对面压根不回,冷处理,问就是不知道、我们也很慌、粉丝行为真的不可控……坐看沈芊因为“被男友被刺”、“被曾帮助过给镜头的小主持被刺”的惨样上热搜。
许是察觉到这样的动静太大,内行人稍微一推测就能推到他们身上来,他们又开始拉其他人一起出来遛,甚至连不参与娱乐圈争斗的秦老师也被拉出来混淆视线。
得知乌妤和韦函他们行程的粉丝差点将首都机场围堵的水泄不通,乌妤从头等舱出来,喝太多酒,陡然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就被李岳珩遮得严严实实,从另一条通道离开,尽管这样乌妤还是被人追了车。
后面的韦函比她还要糟糕,脑袋懵,明明才哄好的女友,上一通的电话还甜甜蜜蜜,隔了半天就给了他这么大一次打击,还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
徐姐看到手机瞌睡当场吓没,两个团队的车一前一后地驶离机场,路上李岳珩在跟她开视频谈事,旁边还有闻晓暴躁的声音。
舆论在这三个小时里愈演愈烈,乌妤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李岳珩抢过来直接关了机,警告她:“先回台里,岚苑那边你也别回了,跟你久的粉丝都知道你住那里,如今她们的情绪被这件事牵着走,很容易出问题,况且你男粉还不少,万一蹲哪个角落就完了。”
“嗯。”乌妤点头,隔了会儿,拍了拍江维,“把你手机给我。”
宗崎和她都在头等舱,分开之前忙忙慌慌的,他先开车离开,李岳珩不要她和宗崎一块,推了把宗崎,给她扣上帽子单独走的。
他家里不可能允许他在外露面,宗崎也知道这是宗序生的底线,虞雪霁在那一年答应借钱给宗崎时,就已经借着玩笑话警告他,以后他真要有个娱乐圈的女朋友了,他必须记着不许出现镜头前,让媒体拍到一张照片,别说他爹,她也会生气。
宗崎明白,他也懂。
司机载他回祖宅,路上给乌妤打了两个电话没接通,就知道她现在不方便,靠在后座闭眼想这件事后面会不会有人刻意操作时,一通陌生来电过来。
“我今晚不回岚苑了,你也别去了。”电话拨通,乌妤说。
“嗯。”宗崎应声,她那边吵吵闹闹的,大概是在商量怎么解决,“有解决不了的,给我打电话,这是你助理的手机号?”
“嗯,江维的。”乌妤的声音听起来还挺轻松。
没有时间容许他们多讲话,江维的手机很快也被李岳珩没收,糟了心的烦死这群人。
开车回台里,五楼办公室灯火通明一整夜,要查清楚前因后果,也要撰稿怎么为乌妤澄清且不得罪人,期间徐姐再次来了个电话,李岳珩忍着气,车上已经互相怨怼了一番,现在发脾气没用,双方协商好怎么发声明才行。
凌晨五点,各自的微博准时发送了一纸澄清,写乌妤单身,让粉丝期待今后既定
行程;澄清韦函与沈芊也是各自清白的,并无恋爱关系,与乌妤更是正常同事的合作关系。
后果必然会流失一部分cp粉,但这已经是他们应对这场突来的有预谋的攻击的最好回应,乌妤对这个结果其实还算满意,折腾了一整夜,她早累得趴桌上抱着软垫不想起。
但这件事刚降下点热度没多久,另一个视频悄悄也爬上热搜。
前脚刚澄清单身的乌妤,在模糊晃动的视频中,伸腿搭在只能看见侧脸的男人腿上,翘着脚,男人与她姿态亲昵,略躬着身为她冲洗沙子。
这个人似乎是觉得这个视频说服力不强,于是紧跟着在一分钟后po出,乌妤被这人抓着手腕拽回来,低头和男人接吻的四五秒视频。
墨蓝天空,远处是拍打暗礁的蓝眼泪,细吊带裙的裙摆飘着,长指抚着她的肩头不让走,双腿敞开围困住她,左臂后撑,被强吻的一方,但姿态游刃有余,漫着笑的唇丝毫不介意她这副要压他的模样,甚至还很享受。
视频末尾晃动一下,拍摄者一声“我靠,我腿软”的发抖低语,让这个视频取代前面所有相关热搜一跃登顶,转发评论在发布的后一个小时里达到峰值。
第69章 patient护短心疼【作话补充……
率先发现这一件事的是乌妤,她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本来觉得事情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结束了,想回家睡觉了,没料到刚开机,屏幕上就弹出来一条推送消息。
熟悉的字眼,她当即点进去,一目两行的浏览完,再点进视频,手一抖。
转身往办公室去,把手机递过去,“怎么回事?宗崎怎么也被拍了,团队里不是都检查过,也签了保密协议吗?”
像这种文旅宣传视频,早在开工前就彼此签好协议,这次是因为徐姐特地为韦函争取来的,他的名气又不大,早年主业做模特,气质比较好,特地拍视频给文旅宣传部的人,不要出场费。
主要是看中乌妤在“淮巷”中的形象不错,问李岳珩,李岳珩不放人,那只能绕圈子找阅尚搭线闻晓,来一个自带热度的韦函,有粉丝蹲点,他们捏捏鼻子也就忍了。
李岳珩正在打电话,接过乌妤的手机看,粗略看过推开,回电话那头的话:“是我的疏忽,对,是另一位的艺人团队想撕……能,必须能撤立马就能撤,您老人家保重身体,欸,我知道您没退呢,哪敢。”
臊眉搭眼的状态,乌妤隐隐约约听出这是丁教授的声音,再去留意时间,这视频出来没几分钟,丁教授就打过来了。
“我不听这些,你在今央坐那位子上坐糊涂了?我把那小丫头交给你是相信你,你瞧瞧你这段时间搞出来的幺蛾子,你当初把那档什么“巷子火”说的天花乱坠,还打造成第二个地方台版的小央视,好,我信你,可你呢?又为什么把小妤交给闻晓?”丁如宛在家里,她面前坐着昨夜留宿在这的虞雪霁。
皱着眉在刷相关讯息,旁边的座机拨通了宗崎的电话压着气问他想搞什么,说她不信他没察觉到有人偷拍。
在他妈息影回归家庭后,有不少的人试着深挖她丈夫家的背景,但都无功而返,早年最厉害最能扒的狗仔也只能查到虞雪浓宣布退影的半年后,在弥渡诞下一子。
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真的是被宗序生捂的死死的。
他自己也是从小被耳提面命不允许沾染分毫这方面的事,但虞雪霁知道越不让宗崎做什么,他好奇心越重。
所以在小时候,他妈决心回归老本行去话剧院了就经常带他出门,五六岁的年纪,躲了几次狗仔刚认为还挺好玩时,回头一看,他妈因为躲车不适而进了医院得开药吃药后,他就养成了特别厌恶镜头的脾气。
久而久之,他能察觉到哪些镜头是不含好意的,对于这种,他也一直应对的挺好,没让他们操过心。
而那头的宗崎刚睡床上没多久,就被李助的电话吵醒,大脑里兜了一圈他话里的意思,清醒了,坐起身去桌前开电脑。
他自己养的公关团队在这几年陆续挖进来许多人才,原本是想着今后留给乌妤用的,起一个以防万一的作用,别人做不到的,他好歹能兜个底,没料到这么早就能派上用场。
听完虞雪霁的一连串的训话,宗崎瞧了瞧右下角的时间和弹出来的消息,没有很慌,让她别那么急,说:“已经在撤了,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你等着吧,你看你爹能不能放过你。”虞雪霁说完,手上还在不断刷新相关话题,察觉到有关乌妤的,他的,以及试图深挖他背后东西的内容真的全被撤下后,威胁他两句就挂断电话。
……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李岳珩在给其他人打手势,准备撤热搜,应电话那头的训斥:“欸欸我明白,您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幸好还没到常人起床的点,多数夜猫子在乌妤和韦函相继发出澄清声明已经撂了手机结束这一场深夜冲浪,关注到这则视频的大部分是那些还在品味这三人爱恨情仇的非工作党。
就在乌妤注意到这条讯息的十分钟里,相关话题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昨晚三波人激战的时刻像是错觉,现在的网络世界呈现出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连带着之前她被骂的没什么浏览量的帖子都没了。
再一刷新,冒出来一堆弥渡即将与内陆展开合作的地方讯息,脑子里刚联想到一些什么,翻去沈芊的微博,已经显示异常和限制发言了。
没多久,宗崎打来一个电话。
这一期间的所有电话都会让人精神不自觉绷紧,李岳珩上一秒才安抚住丁如宛,瞧见显示“宗”开头的名字,心一虚,看清楚后镇定下来接听,思考怎么给他交代的话吞吞吐吐没想好。
“新拟了份乌妤的澄清函,重发,原先的撤了。”对面话音刚落,电脑上跟着弹出来一份比他们着急忙慌一整夜拟得更详细周到的声明。
手机被乌妤抢走,李岳珩没管,叫来工作人员,自己也打开对比了下两份的区别,扒着乌妤的胳膊,朝电话那头说:“你早说你有这能耐,我昨晚就不让你先走了。”
隔着电话,宗崎在那头笑,应道:“有什么用?丁教授的电话打完了?”
李岳珩嘿一声,“你这就没意思了,你但凡收敛点呢?”
“这不是我收不收敛的问题,根本就是出在你识人不清。”
话挺严重,宗崎虽然没用特别正经的语气,但李岳珩在这焦头烂额的短短几个小时里隐隐后悔当初做了将乌妤丢给闻晓的决定,先头挨了丁如宛的训,他已经颓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了,更别说宗崎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
猜测到李岳珩现在的情绪,宗崎打住话头,没多说,稍微解释了两句:“行了,这事出在陈北骁身上,你和你们副台长好好琢磨琢磨吧,你们要真把腾万当成即将控股今央第三大的老板,想献个好,那乌妤我必须要带走,她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两次了。”
“这决定能这么草率吗?”李岳珩心情没好转多少,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沉声反问。
抬头瞧了瞧边上等他们讲
电话的乌妤,接着道:“在‘淮巷’,她已经有了固定受众,一切向好,你也不能因为一次舆论反扑就觉得受不了吧,你带走,你能带去哪儿?硬塞到电视台吗,你信不信不出半个月她就能被排挤得想找地方哭都没地方?那个时候你怎么办,还能给她换去哪个地方?”
乌妤闻声看李岳珩,手腕被他按住和电话对面的宗崎对话,动不了,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后,另只手推开李岳珩,拿不回来她就按免提。
“你是不是忘了,丁教授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声音随免提键变亮而加大,磁嗓微沉,一夜没睡,沾床十分钟被叫起来挨骂。
宗崎并不想听李岳珩要和他往下分析的话,他手边掸了掸烟灰,提醒李岳珩:“你们以前就放弃过她一次,我知道,她也心知肚明。”
乌妤的视线落到往上走的通话时间上,心神微愣。
宗崎并不知道她抢了手机,也开了免提,她的手慢慢松开,李岳珩接过来听。
“是你给丁教授打包票说‘淮巷’能做出来,你也别以为自己多么伟大,认为给了她一个多么好的起点,她就得时时刻刻顺着你。”说到这里,宗崎捂着听筒沉默一阵。
李岳珩就抓住他的停顿空隙,并不愿意服输,说:“‘淮巷’的起点还不够好吗?上头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了,只要她在今后能表现出来,想往上走不是问题,我们给她的合同也是最宽松的,谁还有这个待遇?这你是知道的。”
“是,我是知道。”宗崎点头,没否认。
但他就是受不了,这一晚有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轮番被大众的视线翻来覆去地视。奸,恨不得放到最大对她的头发丝儿也评头论足,字字难听,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扣。
他刷新一次,新的帖子就被顶出来,李岳珩在今央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光吃白饭,拟份澄清还要瞻前顾后,感谢粉丝感谢平台,再等一会儿是不是连天地都要谢上了?
可天地管她吃饭睡觉别老减肥吗?管她明明挺爱奶黄包,手都伸过去了还是改道要了杯冰美式吗?管她其实特别想说想他了,却还是嘴硬让他死外面的矫情样吗?
不管,那感谢什么?
房间一角,电脑消息不停地响,红点一个接一个地弹,他的周身覆着阴郁难辨的气质。
可他没暴躁,他继续刷新,每刷新一次,就会想起机场分开前她懵懵拉住自己的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推开他,低头扣上帽子跟着李岳珩转身离开。
她在想什么,她不想自己也沾上这些东西。
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在想她太瘦了,他走了还没一个月,她就能给自己作成这样。
宗崎憋回去一口气,按了按眼眶,说:“可老李,你得承认吧,你就是缺愿意送上门来的试验品,你还把你前丈母娘也算计了进去,那乌妤知道什么?她就只是喜欢主持,彻夜背稿没喊过累。只是因为她对从小看到大的、名为今央的、这个平台的感情不一样,你仗着这一点把她当试验品,可她却为你的‘淮巷’开了个好头,对这点,你有话反驳吗?”
“宗崎,你没必要这么埋汰我,这事儿说白了不是我主观去推动博流量的,我没想让乌妤沾这种事。”李岳珩摸到免提,本来想悄没声地关掉,好为自己挽尊,结果乌妤伸手过来,压着他不让关。
乌妤垂着眼听,电话对面安静至极,停顿很久,她的手也慢慢抠紧桌沿。
“老李,现在不是她不想留。”宗崎揉了揉脸,躬着身坐在单人沙发上,话音微顿,接上话:“是我,我不希望她留下来。”
“太憋屈了,真的。”他说,吸口气,再叹:“我没见过她这么委屈的样子。”
目光从闪烁着的手机屏幕上收回,宗崎确认刚才发送的的确是自己那一封澄清函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也是这一句几乎快听不见的心疼,彻底斩断了李岳珩想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
乌妤还在状况之外,她看见李岳珩将手机丢在桌上,去拿过来,显示讲了十来分钟。
心特别空。
李岳珩趴桌上,根本没看,脑袋埋胳膊里,光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手机给乌妤,说:“新的声明,你看看。”
工作人员立刻给过去。
等乌妤差不多看完,李岳珩抬起头,视线飘忽着落在她脸上,精神气抽走大半,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我让江维送你。”
……
热搜总会换,前一晚还在狂欢叫嚣着知情人多披露一些光鲜镜头后的丑陋,今晚就开始掉眼泪四处推荐某部电影真的催人泪下,那些随手打出去的文字转眼就忘,唯独被在意的人时不时拎出来在记忆中重播。
风波暂时平息,乌妤的账号被今央收回,改成了“淮巷镜头后的故事”。
更换了一批工作人员,不再单独属于一个人,照旧半个月播一期节目,账号上会发布一些取材过程中的特别照片,上传的vlog中,画外音是男女都有,谁愿意谁就去录。
违约需要支付赔偿金,哪怕他是投资人之一。
乌妤因为这件事和宗崎协商了好久,觉得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宗崎不退步,倒也没吵架,就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眼神一对上又咬着彼此的唇,在灼热呼吸里翻篇即将爆发的难听话。
这期间,乌妤对秦良锶的关怀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两条有来有回的消息被某个人翻来覆去地嚼。
隔天乌妤直接赴约,宗崎在门口拦着她,像气到极点,撂了句“行,你选的路后悔了以后别找我哭”就走了,回园区住了一礼拜。
乌妤自然也有理,投了那么多钱,今央又不可能还给他,她一走,这些东西不就打水漂了?凭什么,她就得占着这些人的愧疚,将她应拿的都拿回来。
但宗崎压根不愿意静下心来听她给他顺思路,她话里一有“续合同”的意思,宗崎就得用他习惯的方式捂她嘴-
傍晚五六点,天还是热。
乌妤翘着腿在沙发上躺着,手里举着一份文稿,旁边是被念困过去的丁如宛,几次叹息就她这水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长进。
她不信邪,即兴评述这东西她在学校是信手拈来,没道理换个地方她就不行了,挨字看完教授给的范例,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自大了。
落不下脸,竖起稿子挡在眼前,瞄一眼丁教授,以为睡着了,结果自己被抓包。
“李岳珩有对你甩脸色吗?”丁如宛装没看见,开口问。
“有,特别凶,昨天快结束的时候我读错了一个音,他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丁如宛这点上倒没顺着乌妤,说一句:“该。”
“你这脚得养多久?”丁如宛指着她脚腕那裹着的纱布,药味不臭,就是闻多了,她这上了年纪觉得脑袋晕。
“两三天吧,你别告诉宗崎。”乌妤想了想医生的话,回道。
昨天收工时,江维递过来手机让她记得回消息,录制途中不停振动,怕这人又使坏,乌妤点开一看是沈芊发来的挑衅信息,她拿到了前段时间李岳珩本来要给她的辩论类节目。
李岳珩是因为解约一事,连带着她也烦的气,顺水推舟要了个人情,把这机会给了沈芊。
沈芊发的东西难听得很,她没忍住,气冲冲要开车打算上门算账,谁知道人倒霉了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来,前脚刚被骂,后脚就踩滑台阶。
被扶去门诊检查完出来,旁人吓得要死,她给导航一调,让李岳珩送她来丁如宛这,反正学校最近也没课,“淮巷”新一期录制也结束了,来学习学习最好。
李岳珩和她现在算是合作关系,“淮巷”离不开她,她也需要在“淮巷”继续学习磨合。
那份新合同是宗崎从园区回来时给她带的一份,重新签的,相当于企聘,也就是说她现在还真的挂在了宗崎公司名下。
他妥协了,但只愿意妥协一半。
如今的今央对她照旧有约束,工作量虽然大,至少她如今用不着被李岳珩坑到闻晓那里搞什么救场戏码。
其实也有,只是宗崎不知道,李岳珩帮忙瞒着,不过都是些幕后的工作,她拿钱拿大头,两不亏,她有理,宗崎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闻晓专心带宋心南,但宋心南也在计划去弥渡大学继续进修,乌妤在休息间撞见过她在填申请表,宋心南神色自然,瞧了她一眼,并不在意她会不会讲出去。
她没那么有闲心,找了个位置把眼罩一戴,就开始补觉。
乌妤本来以为这合同一签,彼此再见会尴尬至极,但利益当头,除了李岳珩头两天甩她脸色,旁人对她依旧有礼。
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能人,把她从没露过脸的视频账号也给扒了出来,后台全是狂野私信。
小号的微博被她当作大号,最后一条是系统自动生成的vip升级信息,她的粉丝在经历过这场事情后几乎全变成了她的死忠粉,以及一部分宗崎的颜粉。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每天都在新增,她现在是用宗崎的某个手机号注册了新的微博,想起来就上去点赞一下夸她
的评论。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前段时间热搜降下来了,本来以为没人会再关注这件事,但那个视频被转载数次,拦不住,网络上现在都能刷到模糊过头的视频。
宗序生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能覆盖过去,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迄今为止,乌妤都非常害怕宗崎他爸找上门来,对她说一些什么给你几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话,总觉得自己收了钱的下一秒,出门就会被以勒索罪送进警局。
距离那天早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和宗崎就头一个礼拜见过面。
其余时间,他全跑去对付陈北骁了,已经和宋心南分了手的陈北骁说是狡兔三窟都不为过,宗崎对京淮哪有个耗子洞都一清二楚,愣是没找到过几次陈北骁。
但她和宗崎碰不上面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宗崎触及到了宗序生的底线。
虽然视频模糊,但他的侧脸被专业人士放大对比,前后花了半个月,将他的长相联系到了早年息影回归家庭的女星虞雪浓。
这个提问人在网络上说出猜想并得到众多人附和那一刻,宗崎就被他爸叫回了家,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乌妤的面前过。
丁如宛见她不安成这个样子,简单给她讲了讲宗崎幼年的一些故事。
心疼的。
但这人死不回消息的毛病,让她这份心疼刚付诸行动,为他决定如李岳珩所说冲动一回买了一堆财经相关的考研资料回来打算生啃,甚至给他发了张夜里打着台灯效仿高中学习的照片,在一整夜都没得到回复后,心疼化作烦躁,也不回他的消息了。
……
丁如宛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最多觉得乌妤来了家里,生活中有了点儿人气,连日来的心情挺不错,愿意教教这几年恋爱谈傻了学习能力有所退步的乌妤。
晚餐时间,她别扭地蹦去餐桌前,支起一条腿刚坐下,和丁教授习惯性的聊天吃饭,中途,手机振动,又是沈芊的信息。
没加联系方式,所以她只能用短信发过来,偌大空白屏幕上,她点开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多年未见漂亮到抓人眼球的岑幼薇靠在宗崎身边,言笑晏晏的模样,拉着他,唇微张着说话。
附文字:“你大金主多久没回去了啊?”
乌妤蹙眉,筷子啪落桌,人一站起来,脚腕立刻钻心的疼。
丁如宛被她吓一跳:“干嘛?吃个饭都不清净?”
乌妤泪腺比话反应快,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她张了张嘴,问教授:“您能给我找个司机吗?我现在……我现在有个人想撞死。”
话落,手机屏幕立刻被打湿,丁如宛头一大,过来拿走她手机看,不由自主地皱眉;“你别急,我给你找,这种把戏你上当才是真的完了,脚注意着点儿。”
丁如宛在旁边翻电话给司机打,乌妤听不进去,低着头给宗崎打电话,前几天还说她装模作样,发来几张他撬锁的伟绩,没后续,她以为他要翻墙出来找她。
她都准备好了,这人跑没见了。
第70章 patient这两人,谁才是你今晚……
疾驰前往图片中地址的路上,丁教授怕她出什么事,打了电话单独叮嘱司机全程跟着别走丢。
乌妤坐在副驾,右手撑着额头垂下眼瞧着自动挂断了一次的电话,退出去翻到沈芊那条信息上方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早等着一样,响了两声就接了,“哟大主持这么晚了还有心思给我打电话呢?”
乌妤:“是啊小可怜,人在哪,给我拦着。”
“小可怜说谁?”沈芊炸掉,随即反应过来,又坐回去,哼哼两声:“你谁啊我凭什么帮你拦,我跟你熟吗?”
“不熟你关注我男人,那么黑的场子你眼睛得有多厉害?平时拍戏镜头都找得费劲吧,就关注我上心,我说你不会是对我因恨生爱吧?”乌妤摸了摸自己的指甲,昨晚刚修的,早知道不修了,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你脸要不要这么大?有毛病吧你。”沈芊说完作势挂电话,但还是想看热闹,又忍不住再补充一句:“我说你不会真不行了吧?秦良锶那里可是给你留着位子呢,你要真不去,我们做个交易呗。”
“我行不行关你什么事?”乌妤盯着导航上显示的最后五分钟,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到这人,“秦老师那里我不去,但你要给我拦着那死人不准走,我给你引荐下也不是不行。”
沈芊满意了,有心情调侃:“死人指谁?”
“宗崎。”乌妤淡声回。
夜里九点,车子刹停在「异界外」。
一下车这地方给她的感觉就特别熟悉,跟回了家似的,乌妤来过不少次,以至于进入今晚格外喧嚣吵闹的一楼前本该由专人尽职尽责查看来人身份的门口处,定眼一瞧她的脸就自觉让开了位子。
说沈芊眼睛尖是真没错,一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电音吵到耳朵疼,头顶五光十色的光不伤眼但容易令人看不仔细眼前的路,走得快了,她踩到不知道哪位喝醉的了富二代扔地上的外套,差点绕脚。
前方一声笑,乌妤抬眼。
沈芊朝她挑眉,视线挪去最里面的位置,随即让开去路,手背身后,一副小跟班的样子,实际上是她非常想看乌妤的热闹。
对她这种心理,乌妤心知肚明,但今晚她要做的不是又呛声回去,没那么闲,她低头看调暗亮度的通话屏幕。
死人已经挂断她今晚上打出去的第二个电话,无论结果如何,宗崎在她这儿算是宣判了三分之一的死刑。
脚步倒是不急,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乌妤一眼就看见了那人。
近一个月没见,他以侧对着她的方向坐在长沙发上,黑衬衣,解开顶端两颗扣,袖子挽起到腕骨下方一截,并不规整,手肘撑膝,掌心向下握着一酒杯,轻轻晃着。
周身飘着三两人抖落出来的白雾,没厌烦表情,淡然自若地和旁人搭着话,头微垂,稍微侧身,好方便听巨大噪音中别人说出来的没什么信息含量的话。
这颜色的衬衣她基本没见宗崎穿过,除了出去谈生意,他不喜欢束缚感太强的衣服。
清色酒液沾染杯壁,仿佛能听见冰块碰撞的清脆动静,唇边勾着并不走心的笑,启唇说了几个字。
听不见,只能大致看得见侧边的唇形,但乌妤心里这气一下就下去了。
猜出来了,笑脸骂人呢。
意识到这点后,乌妤脚步停顿下来,原先从眼前划过但没注意到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后面的沈芊差点撞上她,烦躁地退开距离,推了把她的胳膊让她倒是上啊。
眼前一堆熟人,和林书程扒拉着胳膊要重新划拳的关美懿,隔老远都能听见这两人互相威胁的声音,再顺着宗崎的视线看过去,他那几个朋友全在这儿,长几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躲了他快一个月的陈北骁。
旁边的人摁着他的胳膊拍了拍,许是在劝别冲动,两拨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里碰上,又或者说是早已约好的局。
她转头瞧了一圈,终于角落里
找到了手里转着酒杯似乎是刚从吧台回来的岑幼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女人明明和她对上视线了却半点不心虚,甚至还往宗崎那撂了一眼,含混不清的暧昧态度。
脾气上来了,沈芊再次推她胳膊,半点不符合她温柔小白花形象地吹了声口哨,“我靠她挑衅你呢,你不上我看不起你。”
还用得着她说吗,乌妤心里又骂了一次宗崎,但一路上生气的不是在于宗崎又跟岑幼薇这个她特别讨厌的人接触上了,而是自己站这儿半天了,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里只装着陈北骁。
等了七八秒,还是没反应,旁边林书程仰头大叫一声,脑袋直接往宗崎肩上砸,让他搞快上,宗崎笑嘻嘻说滚一边去吧,晃骰子的动作娴熟至极,左手顺着接过那半杯酒,不让人碰。
了解这场子里鱼龙混杂,他护酒护身贼厉害,另只手接过骰盅,略偏头,要亮点的光线钻进来看点数,晃完,往桌上嘭一声扣下去。
能耐死了。
下一瞬,乌妤特别自然地提步过去,中途从侍应生手里拿起一杯酒,也晃,随着她翘起的未过膝裙摆荡漾出勾人弧度。
视线不自觉往下,两条腿又长又直,脚腕上贴着膏药,比皮肤颜色深,裸色高跟鞋,跟腱瘦削,一阵香风过去落在陈北骁鼻间,男生看见是她,眸底兴趣盎然,手一伸就环到了乌妤身后,她坐在沙发扶手上,腿根并拢,鞋尖顺着她的动作而微翘。
宗崎脸上玩味的笑收了大半,他定定瞧着乌妤偏头看向陈北骁说话的侧脸,现场这么多人,往他耳朵里钻的动静只大不小,这会儿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踹了脚赖他身上不起来的林书程,边开骰盒,边朝林书程伸手要手机。
视线还往乌妤白晃晃的大腿上飘了两次。
林书程懒洋洋不想起,望天花板,还在思考上一局落败在哪一个步骤上,敷衍应声:“我哪知道在什么地方,不在我这儿。”
酒搁桌上,台上驻唱换了曲节奏感更强的歌,声浪和着几束红光交叉着打过来,宗崎余光留意着对面的乌妤,乱七八糟地摸了半天,眉心微蹙,终于在林书程身后摸到陷进沙发内侧缝隙里的手机。
机身发烫,还是关机了的。
宗崎没抬头,有感觉到乌妤在看他,拇指摁住边缘开机,脑子里想明白刚才手机是怎么离开他的时候,屏幕上跳出来两个未接来电,通红的两个字。
明晃晃的不满。
这红色太刺眼,等看清楚眨眼完,空气中也映着她的名儿,掀眸看过去,长发被乌妤撩起那一刻,宗崎仍保持着一开始的姿态,揭开骰盒,点数为先前喊的5,林书程比他激动,连喊了两句让别人赶紧来看。
宗崎捻出来按手心里,骰盒过到下一人,一男生坐沙发前求天求地,这把千万要摇中,他起了身,长沙发角落坐着关美懿,眼神一对上,原本看好戏的神情立刻收起,起身让开位子。
宗崎坐下,视线往乌妤那放,不足一米的距离,这回是真的看得清清楚楚,和他有来有往输了两轮,附带一辆西贝尔的陈北骁施施然往后一靠,任他打量。
呼吸一顿,药味混在酒精和各类香水中几乎闻不清,宗崎的视线往黑漆漆的地上落,抓过还没求完的男生手上的骰盒,平移划到自己面前,顿住,盯着乌妤的眼睛一瞬,再往陈北骁面前推。
“来。”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就开始眼睛放光,搡着肩叽叽喳喳的让他俩再玩儿大的,没看够,有眼色的主动将桌上空杯全部倒满。
泾渭并不分明的一群人,在游戏之下勉强站队分为两个阵营,不止宗崎和陈北骁开骰,那太能喝,玩不长,今天本来就打着彻夜对上的局。
在要陈北骁付出代价这件事上他有耐心,也能慢慢磨。
乌妤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呛,嗓子眼辣辣的,熏得她发热,隔着喧闹,她和宗崎对视上。
宗崎的身旁挤过来林书程,一群人拥过来围着等陈北骁接着揭盒,但这次陈北骁改了主意,他侧头看向宗崎,视线凝在某一处,朝宗崎一点。
两个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你躲我藏了近一个月,宗崎觉得追起来太没意思,陈北骁也累了,主动来了「异界外」,腾万在这一个月里顺利控股今央成为第三大股东,昨天算尘埃落定,今晚愿意现身了。
宗崎没回头,只看乌妤,知道是谁,但他不回头也没用,看清乌妤脸上的表情后牵唇,算是气笑。
旁人让开路,岑幼薇将酒杯放在桌上,撑着下巴坐林书程旁边,拍了拍林书程的腿让他让开。
没能行,后面的关美懿压着林书程的肩不让,林书程只能耸肩表示打不过,还是嬉皮笑脸地喊了句乌妤,他坐过来就看见了。
说实话,他还挺纠结,是要兄弟还是红粉知己。
陈北骁已经看明白宗崎今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坐起来,伸手直接摁住骰盒,没摇,而是问:“喝一晚上了,一直喝多没意思,正好人来齐了,打个赌玩个游戏呗。”
就等着乌妤来,宗崎稍微一想就明白陈北骁的意思。
“你输不起。”他直接回,言明:“就喝酒。”
桌上酒都混,就他们两人玩,就算是老手,这输赢总会有,反正不管谁喝多喝少,一桌下去,不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乌妤闻言皱了下眉,目光落在岑幼薇身上,再转去宗崎脸上。
像是察觉到她这眼神包含的意思,宗崎微眯起眼,手里的骰子转了几圈,碾得掌心硌出一道道红棱。
“行啊,喝呗,不过得加注。”陈北骁屈指敲桌,缓慢出声:“老魏前两天不是和你吃饭么,赢了,我要你向我敞开酒庄,我亲自去找他。”
老魏就是前些日子来大陆和陈崇鸣组过一次饭局的人,原本苗头挺好的,有了合作意向,陈崇鸣也放低了戒心,认为这合作能妥。
高兴起来连手头的权都给儿子放多了些,陈北骁也挺争气,玩归玩,今央内部稍有变动他就嗅到了机会,现如今还真的成了今央的股东之一。
但老魏回了弥渡后,这宋轶章一直约不出来,陈崇鸣等的心急,他们腾万敞开了钱权顺利入股今央,却忘了弥渡既然愿意迈步来大陆合作,那必须得将合作方的底细调查清楚,根基不稳的不行,急功近利的不行。
陈崇鸣到处找人,但是这人,已经被他借他小姨的名义扣在了酒庄,不出意外,今晚过去,合同一签,他小姨就能亲自将人送上飞机,等下次再来京淮,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输了呢?”宗崎不动声色地回。
陈北骁自然懂两者谁更重要,接话:“澜月湾那条协议作废,其余我照给。”
乌妤若有所思,低头翻手机,去问关美懿话。
关美懿回的也快,主要是挣表现,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她知道的事情,今晚她来之前宗崎又干了什么说的明明白白。
大致翻了翻,她能感受到宗崎往自己身上看,她没在意,等差不多看完了,抬头听见旁人在讨论,觉得这两个人喝酒的速度特别快,玩儿不长久还容易出事,最后还是分成了两队人。
宗崎这边的就长沙发上坐着的林书程,以及玩这些游戏挺上手的关美懿,再就是两个乌妤没怎么见过的男生。
岑幼薇早在分队前就去了陈北骁身旁,她倒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知道宗崎不乐意看她还往上凑。
两队分别五人,换了个万众归一的玩法,轮流摇,摇出几个1就喝几杯,简单也直接。
宗崎一杯杯的下肚,关美懿今晚手气臭,宗崎替她喝了好多杯,眉目舒展,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样,但左手指间不久前已经燎起了猩红火星。
爆珠咬破的细碎声响递到了乌妤这里,她受伤的那半条腿支起,气氛被他们不含糊的喝酒行为炒热,闻到了空气中的薄荷凉气。
陈北骁那一队又开始新一轮
的欢呼,宗崎接着喝。
暗色环境中,乌妤侧眸瞧他,这酒太呛,他又喝的急,清液不明显地溢出在他唇角的位置,喉结滚动,咽得干干净净。
轮到陈北骁这边摇骰盒,许是紧张,加上队里的一个男生前面已经输了太多轮,这几次到他手里都慢得不行,摇骰盒的花招多,好看是好看,但容易没耐心,尤其是已经被宗崎他们带动,明显燥起来的当下。
前几轮下来,她坐的地方早从陈北骁左边被人挤到了里侧,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确还是坐在陈北骁所在沙发的扶手上,但只要腿往旁边稍微一挪,就能碰到宗崎大剌剌敞开的腿上。
热气隔着裤子传过来,太暗太黑,她的小腿肚倏地被人握住,手心冰凉,还沾着杯壁上的凉水住,像是要故意激她的情绪,揉着她的腿上下缓缓摩挲,叫数字开酒瓶的声音还是很大,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高一低的交汇。
胸口起伏,想到关美懿发的内容,她转瞬又挪开。
开骰盒,其中新的一杯她喝了,没瞧,却是归属于陈北骁的队伍。
这场合中要没仔细瞧,几乎是和谁挨得近就被归拢为哪一队,但具体是谁喝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队输赢次数多。
乌妤为谁喝的旁人本来不在意,没料到一赖皮了两局的男的,打趣问她今晚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身边的两人,究竟谁才是你今晚来这的目的?”
这话不怀好意,像是脾气终于有了宣泄口,乌妤冷笑一声,起身那一刻握着手中的空酒杯往地上一砸,碎玻璃渣子到处溅,“是啊我现在也好奇我今晚来干嘛。”
又掀来一阵震耳声浪,乌妤踢开面前陈北骁的脚往外走,宗崎听出不对劲,起身去拉乌妤别冲动。
但乌妤反手推他,没甩开,手腕一转撑到他胸膛,仰脸,视线掠过后面关切看向她的关美懿,也看见了好奇张望的林书程,以及起身想来凑热闹的陈北骁,说:“你继续玩呗,不是挺爱往这里跑吗?我累了回家你也要管吗?”
宗崎握紧她的手臂,长睫微垂,呼吸因酒精作祟而发沉灼烫,掌心里仍握着他开头摇出来5的骰子,挡开别人的视线,几乎将她圈在自己身前,低头:“我抓你一晚上了,那杯酒,你是为谁喝的?”【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