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五条悟:祈本里香?
五条悟: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五条悟:你等等,我去问一下。
五条悟的消息很快就接着弹了出来。
五条悟:哈,知道了,我就说嘛!
五条悟:咒术界最近凭空冒出了一个天赋强得离谱的小鬼,好像还是我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的远房亲戚。
五条悟:听说他觉醒咒术的契机,就是因为非常重要的人突然失踪了,现在还在满世界疯了一样地找呢,那股执念强得吓人,潜力也是怪物级别的。
五条悟:名字嘛……没记错的话,叫乙骨忧太,他要找的人,就叫祈本里香。
从温迪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祈本里香,眼睛骤然睁大。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迪见状温和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别急。我拜托悟拿到了乙骨忧太的联系方式,先打个电话给他吧?”
祈本里香几乎是急切地抢过了手机,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飞快地按下了拨号键。
“喂?”
听筒里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一个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却掩不住浓浓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忧…忧太……”
祈本里香本来以为自己控制得住,但一开口,那破碎的泣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逸了出来。
尽管她前后经历了两次绑架,一直都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甚至有余力去照顾和安慰同伴,但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年龄尚小的孩子而已。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担忧和思念,在听到那熟悉声音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坝。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祈本里香的视线。那不是低低的啜泣,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无声的崩溃。
她抬起手,死死捂住嘴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肩膀耸动着,仿佛要将积压了无数个日夜的恐惧、孤独和思念,都在这汹涌的泪水中倾泻殆尽。
温迪率先一步起身,无声地向门口走去。其他人也心领神会,安静地跟随他退出了房间,将这片空间留给了电话两端重逢的人。
他们走进了隔壁一间空置的教室。伤口处理得差不多的中岛敦,此时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但祈本里香刚刚崩溃的模样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有些神情恍惚。
那汹涌的泪水,那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中岛敦内心那隐秘而无法言说的失落——祈本里香唯一的光,终于还是穿透迷雾找到了她。
而他,终究要失去这短暂借来的温暖了。
这份复杂又酸涩的情绪尚未沉淀下去,温迪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对了,敦,我这里有个工作机会,你想不想试试看?”
“横滨的武装侦探社正在招人,如果你能通过他们的入社测试,就可以像里香一样,离开这家孤儿院,开启全新的生活。”
中岛敦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骤然睁大,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离、离开孤儿院?!我…我真的可以吗?”
温迪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诚挚。
“当然,我已经跟院长商量过了,他也不希望你继续留在孤儿院,刚好我又有朋友在武装侦探社里工作。”
温迪巧妙的说辞让中岛敦顺理成章地理解为了院长是因为厌恶而想让自己离开,这也与中岛敦一直以来的认知相符。
“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跟朋友说过了,他觉得没问题哦,不过,入社测试还是免不了的。”
能够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孤儿院,中岛敦自然是求之不得。激动和喜悦瞬间冲淡了离别的愁绪,但紧接着,根深蒂固的自卑感又一次攫住了他。
“入社测试……像我这么没用的人,真的…可以通过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惯有的怯懦。
一旁的芥川龙之介不耐地皱眉,眼神锐利如刀。
“温迪已经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了你的面前,你竟然还是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
“孤儿院的生存法则还没教会你吗?想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去争、去夺!畏畏缩缩只会永远沉沦下去。”
温迪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他的声音像一阵温和的风,拂过少年不安的心。
“敦,你可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不要让过去那些充满恶意的言语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它们不值得你耗费心神。向前看,未来会有更多的善意和美好在等着你。”
“即使信心不足,但一个能彻底改变命运、逃离过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你难道不想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次吗?”
中岛敦眼眶一热,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混合着不甘与渴望,在他胸腔中冲撞。
“……想!”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当然想!拼上一切……我也要抓住它!”
温迪轻快地一拍手,笑容灿烂。
“这就对了嘛,打起精神来,少年!”
“距离入社测试还有一段时间,继续待在孤儿院的环境可能不利于你准备,要不要先从孤儿院里搬出来住?”
他的目光扫过芥川龙之介和涩泽龙彦。
“暂时和芥川他们一起住酒店如何?别看芥川现在这身打扮,他可是从贫民街摸爬滚打出来的,你们之间说不定会有不少共同话题呢。”
中岛敦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踌躇。
“可是,酒店费用……”
温迪轻松地摆摆手。
“没关系,费用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帮你垫付。等你成功加入武装侦探社,领到工资后,记得请我喝顿好酒就行啦。”
他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涩泽龙彦。
“当然,如果涩泽君不介意的话。”
虽然温迪最初应聘Lupin酒吧驻唱的时候,说的是报酬用酒来付就好,但酒吧老板早已主动提高了他的待遇,不仅给了温迪免费畅饮部分酒水的特权,还有额外的金钱报酬,让这位总是口袋空空的吟游诗人,难得手头宽裕了一些。
涩泽龙彦摇了摇头。
“您不必如此客气,这点小钱,由我来承担就好。”
他话锋一转,红宝石般的眼眸闪烁着期待。
“倘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您再为我多演奏几首新曲?”
“比如,您之前提到的那位暴君,他的故事是否也被编成了歌谣?我有点好奇呢。”
温迪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呀,那就今天晚上吧,Lupin酒吧见。”
看到中岛敦仍然带着踌躇与迷茫的神色,温迪多解释了一句。
“我目前在Lupin酒吧担任驻唱,感兴趣的话,欢迎你们也来捧场哦。”
涩泽龙彦补充道。
“最好早点来,晚了就没位置了。”
芥川龙之介闻言,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仿佛接到了最高级别的指令。
“是,我一定会早点过来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妹妹的情况,他昨天晚上就想来Lupin酒吧听听温迪的演奏,那样美妙的旋律,只要听过一次就会让人无法忘怀。
中岛敦虽然还没听过温迪的演奏,但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会去的。还有里香…如果她方便的话。”
再度提起祈本里香时,中岛敦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祈本里香即将要被她的光带走,而他,也要勇敢地伸手去抓住属于自己的那道光了。
窗外,一阵清风吹过孤儿院萧索的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向着广阔的天空飞去。命运的齿轮,在温迪这阵意外卷入的风中,悄然转向了新的轨迹。
希望的曙光,终于刺破了漫长的黑暗-
温迪、涩泽龙彦、芥川龙之介和织田作之助再度会合时,是在孤儿院略显寒酸的餐厅里。
院长执意要请今天这些外来的客人们吃一顿饭,不仅是因为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更是为了表达难以言喻的感谢。
“虽然这里的环境简陋了一些,但厨师的手艺还不错,食材也都是新鲜的。”
院长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局促和窘迫。
“抱歉,孤儿院的经营状况……实在不算好,我没法负担更大的开销了。”
温迪拿起筷子,笑容如同暖阳般和煦,自然地化解了这份尴尬。
“没关系,院长先生,食物能填饱肚子、带来温暖就很好。”
他尝了一口菜,真诚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很美味。”
饭桌上的气氛在温迪的带动下轻松了些许。温迪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对面神情复杂、似乎欲言又止的院长,主动开口问道。
“那么,院长先生,关于这家孤儿院的未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院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坦诚地看向众人,最后定格在织田作之助身上。
“我……是有一个想法,考虑了很久。”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我想将这家孤儿院的日常管理权,全部转交给织田先生。”
“而我则退居幕后,专注于处理孤儿院最棘手的财务问题,为这里的运作提供更稳定的资金支持。”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
在温迪一行人前往医务室后,院长便独自走出了会议室。他没有立刻去找任何人,而是像一个幽灵般,在走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那间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织田作之助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们小小的脸上洋溢着院长从未见过的、纯粹而放松的快乐笑容。那笑容像阳光一样刺眼,也像清泉一样洗涤着他内心的阴霾。
当他最终忍不住现身时,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如同受惊的鸟儿般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刻入骨髓的恐惧。
那一刻,院长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和了然。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孩子们散去,然后单独邀请织田作之助进行了一次长谈。
在那次坦诚的对话中,院长向织田作之助袒露了自己的困境。
温迪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他固守多年的黑暗,让他看到了光明的可能性。然而,通往光明的道路布满荆棘,他深知自己已被旧日的烙印扭曲得太深。
“美好的事物……阳光、信任、无拘无束的笑声……它们离我太遥远了。”
院长的声音充满了苦涩的无力感。
“我明白温迪先生指的路是对的,但我无法确定……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学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对待他们。”
“而在这漫长的转变期里,我害怕自己无意识的言行,会继续伤害到这些孩子。就像……惯性一样,难以控制。”
同时,孤儿院日益窘迫的财务状况,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是院长沉重的负担,却苦于分身乏术,只能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能从繁琐的管理中抽身,专心去解决资金的问题……或许,我能为这里争取到更安稳的未来,让孩子们吃得更好一点,穿得更暖一点,医疗用品更充足一点。”
他的目光带着恳求,望向织田作之助。
“在先前的交谈中,织田先生也提到过有辞去当前工作的意愿。而您今天与孩子们相处的样子,那种自然而然的包容、耐心和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相信,由您来接手管理这里,会是最好的选择。”
第42章
餐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碗筷轻微的碰撞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织田作之助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织田作之助从院长开口起便沉默聆听,惯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让人猜不透究竟在想什么。
此刻,他放下筷子,那双湛蓝如晴空的眼眸直视着院长,没有立刻应允,而是认真地问道:“您确定吗,院长先生?将属于孩子们的‘家’,托付给我这样一个……前杀手?”
在先前那场触及灵魂的长谈中,院长袒露了他扭曲的过往与挣扎,织田作之助也提到了一些自己的经历,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前职业。
面对这样直白而锋利的问题,院长的脸色白了白,眼神却并未躲闪:“是的,我确定。”
他的声音干涩而清晰:“家……不在于建筑,而在于其中的人。是我让这里成为了囚笼。”
“而您,”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织田作之助,“您拥有将这里变成‘家’的温暖力量。”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自省与共鸣:“至于过去……温迪先生说得对,人是可以改变的。我相信您改变的决心与行动力,正如我此刻同样渴望改变。”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数秒。他的目光扫过餐厅里那些偷偷望来、带着怯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的孩子们。他想起了咖喱店里那几个吵闹的小家伙,想起了自己那搁置已久的“描写他人人生”的小说梦。
——这里,似乎正是梦想可以落地生根、化为现实的地方。
他缓缓起身,对着院长,也对着所有屏息凝神、仿佛感知到命运转折点的孩子们,清晰而郑重地说道:“好,我接受。”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不同人心中激起不一样的涟漪。
院长的身体晃了晃,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眼底深处却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过,”织田作之助紧接着补充道,语气依旧沉稳如山,“具体细节,我们还需要详谈。孩子们的安置、日常运作、资金使用……以及您‘退居幕后’该如何进行协作。”
“当然,当然!”院长连忙点头,脸上第一次出现近似于“轻松”的神情,“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都可以配合。”
温迪适时地举起酒杯,笑容如同破云之光,点亮了略显沉重的气氛:“那么,为了孤儿院的新生,为了孩子们更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
午餐的氛围在无形中松快了许多。阳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慷慨,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大片大片地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简朴的菜肴,也照亮了每张脸上那迥异却蕴含希望的神情。
命运的转轮,在温迪这阵不期而至的清风推动下,坚定地碾过布满荆棘的旧轨,朝着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新方向,隆隆驶去-
午餐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温迪索性留了下来,打算等傍晚直接去Lupin酒吧。他与孩子们仿佛天然相融,很快就成为了孩子王。
织田作之助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和院长一头扎进了会议室,开始为孤儿院的未来绘制详尽的蓝图。
祈本里香已经成功和乙骨忧太取得了联系,因为寻人而一直没有睡过好觉、略显疲惫的少年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表示会立刻动身,最快今晚就能抵达横滨,重逢的曙光近在咫尺。
在温迪的半鼓励半怂恿下,芥川龙之介被一群既兴奋又胆怯的孩子们团团围住,那张素来冷厉的脸上,此刻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僵硬的无措。
“用你的异能力——”温迪笑眯眯地提议道,“让孩子们感受一下滑梯、秋千、蹦床之类的玩具,如何?”
芥川龙之介眉头紧锁,锐利的眼神扫过温迪,又看向那些充满渴望的小脸,最终,他像是认命一般,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黑色的布刃如同拥有生命的黑龙,温顺地在他周身游弋,瞬间变幻形态——坚韧的黑色滑梯拔地而起,巨大的黑色蹦床凭空出现,还有悬空的黑色秋千在微风中轻晃。
“呜呼——!”
“哇啊啊!飞起来啦!”
“再来一次!芥川哥哥再来一次!”
兴奋的尖叫和纯粹的笑声冲破了孤儿院多年来的压抑沉寂,如同欢快的溪流奔涌不息。
孩子们起初对芥川龙之介的冷脸还有些畏惧,但飞翔的刺激和游戏的乐趣很快就征服了一切。他们像一群终于获得自由的小鸟,在异能力构筑的奇妙游乐场里尽情嬉戏、尖叫、大笑。
温迪十分自然地混在孩子们中间,看起来毫无违和感,不仅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还不忘招呼旁边有些踌躇的几个人:“快来呀,机会难得!”
中岛敦和祈本里香只犹豫了一瞬,便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加入了狂欢的行列。
原本因即将到来的入社测试和离别而心事重重的中岛敦,没过多久也抛开了烦恼,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在黑色的“云端”放声大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
涩泽龙彦难得婉拒了温迪的盛情邀请,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舒适的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质地上乘的白色丝绸和一套精致的针线,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做起了手工。银针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巧翻飞,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艺术创作,与周围的喧闹形成奇异的对比。
当织田作之助终于和院长初步敲定细节,从会议室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
有了织田作之助这位天然的“孩子磁石”分担火力,芥川龙之介明显松了口气。
他站在一旁,看着在自己异能上疯玩的孩子们,又看看被新一波孩子缠住的织田作之助,那张总是杀气腾腾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恍惚。
时间在纯粹的欢声笑语中飞快流逝,夕阳的余晖将孤儿院的庭院染成温暖的橙红,出发前往Lupin酒吧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次前往Lupin酒吧的队伍堪称浩荡。涩泽龙彦和芥川龙之介不必多说;织田作之助作为酒吧的常客,自然也跟了上来;得知此事的院长,一方面出于对温迪音乐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想照看一下同样想去的中岛敦和祈本里香,也加入了队伍;再加上中岛敦和祈本里香,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走向那间散发着温暖灯光的地下酒吧。
推开Lupin酒吧那扇厚重的木门,熟悉的爵士乐和烟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的、充满活力的声音正在嚷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肯定是作弊了吧!我怎么可能连输二十七把?!”
——是五条悟。
他正指着对面,一脸的不服气,墨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被他指着的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指尖还悠闲地转着一个空酒杯,闻言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菜,就多练。”
“哈?!”五条悟提高了声音,作势要撸起袖子,“你说谁菜?想打架吗——”
不怪他有些破防,从因为觉得有些无聊而提议玩游戏开始,无论是玩什么游戏,不管是简单的猜拳还是复杂的□□,他就没有一次赢过对面那个缠着绷带的家伙。
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五条悟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但太宰治每次赢了之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和语调,实在是令他有些牙痒痒。
一旁的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五条悟,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好了,悟,冷静点。不要欺负体术不强的普通人。”
坐在另一侧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也开口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五条君,能玩游戏赢过太宰君的人,目前为止,我还一个都没有见到过。”
就在这时,织田作之助那平静无波的声音插了进来。
“赢过太宰吗?我好像做到过几次。”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向座位,仿佛没有看到五条悟瞬间瞪大的眼睛和太宰治微微抽搐的嘴角。
紧随其后的温迪带着一脸笑容挤了进来,绿宝石般的眼眸好奇地扫过桌上的游戏残局,声音充满跃跃欲试的兴奋:“你们在玩什么?看起来似乎很有趣,也带我一个呗!”
太宰治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门口涌入的这一大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上——走在最前面的温迪和织田作之助、冷着脸的芥川龙之介、好奇张望的中岛敦和祈本里香、优雅淡漠的涩泽龙彦,以及跟在最后神情复杂的院长。
他鸢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光,随即化作了意义不明的惊叹:“哇哦——”
五条悟也暂时被这阵仗吸引了注意力,他推了推墨镜,打量着温迪一行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有意思,看来今晚不会无聊了。喂,绷带怪,敢不敢来点新花样?人多了,玩点大的?”
一群人挤占了酒吧里面唯一一张长桌,在一阵混乱的寒暄之后,大家都对彼此的名字和身份有了初步了解,织田作之助也简单地向友人们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场热闹而奇妙的夜晚,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43章
祈本里香是在一个普通的周末失踪的。
乙骨忧太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
第一次没有如往常一般在秘密基地里见到祈本里香时,他试图说服自己或许是对方临时有事,两人也没有提前约好要在这里见面。
尽管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但只是一天没见就找上门的做法多少有点太夸张了,乙骨忧太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反正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学校,第二天上学总能见面的。生平第一次,乙骨忧太对踏入校门产生了迫切的期待。
然而,第二天,祈本里香的座位依旧空着。
乙骨忧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第一时间冲向教师办公室,得到的却是同样茫然的摇头和无法接通家长电话的答复。
乙骨忧太从未感到时间如此漫长,放学的铃声一响,他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祈本里香的家。
祈本里香的祖母为他开了门,但被问到祈本里香的去向时,对方却表现得极为冷漠:“那个死丫头?昨天晚上就没见她回家,谁知道又疯到哪里去了。”
“今天居然连学校也不去了?我看她真是翅膀硬了!”
冰冷的言语像淬毒的针,刺穿了乙骨忧太的侥幸。
他曾听祈本里香抱怨过自己的祖母,但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这份漠然,才让他真正理解了那句带着笑意的“忧太是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背后,藏着怎样沉重的孤单。
在乙骨忧太的极力坚持下,祈本里香的祖母终于还是报了警。
但看着对方那不耐烦的神情,乙骨忧太明白,想找回祈本里香,他必须要靠自己。
然而,乙骨忧太毕竟还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他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翻遍了附近每一条街巷,不厌其烦地敲门、询问、探查。
一周过去,警方的调查石沉大海,他的搜寻也毫无线索。
祈本里香的祖母终于松口承认对方可能是遭遇了意外,但她的态度却依旧没有好转多少:“我就知道,她果然是个灾星,不仅克死了父母,自己也没能逃过一劫。”
虽然这段时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但乙骨忧太还是觉得心脏被狠狠攥紧,为那个承受着如此恶意的女孩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他更加疯狂地去寻找祈本里香,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甚至开始逃课出去追查线索。
乙骨忧太的父母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还没等他们对此进行什么干预,咒术界的人就先一步找上了门。
“窗”监测到了异常强大的咒力波动,一路追踪而来,却发现源头居然是一个孩子。
咒术师本来就常年缺人,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苗子。而听完他们介绍的乙骨忧太,对这个闻所未闻的新世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奇或恐惧。
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能帮我找到里香吗?”
咒术师遍布各地,其中不乏手段通天之人,但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小女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咒术界的人答应了会帮乙骨忧太尽力留意,作为交换,乙骨忧太也同意开始接触一些咒术相关的东西。
他暂时离开家,前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这不仅是为了履行承诺,更是因为他作为普通孩子所能做的事情,已经达到极限。
他需要力量——无论是咒力,还是传闻中另一种名为“异能力”的力量——去触及更广阔的天地,或是以此为筹码,去换取更强力的帮助。
焦灼的等待几乎将乙骨忧太灼烧殆尽,身边人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防范他做出傻事。
终于,在一个同样普通的上午,七海建人敲开了他宿舍的门,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不平静的话。
“找到祈本里香了。”
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让乙骨忧太看他和五条悟的聊天记录:“虽然五条前辈的性格十分轻佻,但应该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这一次,五条悟也确实没有作妖。
电话接通,祈本里香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瞬间击溃了乙骨忧太这么多天以来强撑的防线,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然而,听着祈本里香难以抑制的哭声,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只是用异常温柔坚定的语调,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对电话那端重复说道。
“我在。没事了,里香。我在。”
直到电话那端的抽泣声渐渐平息,乙骨忧太才开始询问。
他最关心的事情其实只有两件。
“你有没有受伤?”
以及。
“你现在在哪里?”
得到答案的乙骨忧太,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实处。
他顿了顿,郑重承诺道:“我马上来找你。剩下的事情,等你愿意说的时候,我会好好听着的。”
他当然想知道祈本里香失踪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但他也担心这会勾起对方一些不好的回忆。
无论如何,只要知道对方没事就好,那些未尽的疑问,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诉说。
乙骨忧太年龄尚小,安全起见,需要有人陪同他一起去。然而,最终前往横滨的人数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七海建人一如既往的认真负责:“消息是我传达的,我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后续情况。”
“早就听说过横滨的中华街,一直想去逛逛。”家入硝子语气平淡,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略显敷衍地补充道,“哦,顺便还可以探望一下辛苦工作的五条君和夏油君。”
“带我一个!我也要去帮忙!”这是不知为何异常热心的灰原雄。
于是,一行四人踏上了这趟临时起意的横滨之旅。
祈本里香发来的消息定位显示在一家名为“Lupin”的酒吧。
路上,他们还就未成年人该如何混进酒吧讨论了一番,灰原雄提出“让七海假扮监护人”的方案被本人面无表情地否决。不过,在接近目的地后,所有琐碎的担忧都被暂时抛开了。
他们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极富感染力,清亮、明澈,仿佛带着风的气息与历史的厚重。
歌词寥寥,却清晰地描绘出一座被烈风封锁的高塔,一位以保护之名压迫民众的暴君,以及一群为了追寻远方的诗歌与天空,举起武器、撕开风墙的勇士。
为自由而抗争,因抗争而自由。反抗的勇气与不灭的希望,随着音符在听众心中激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鼓舞力量。
原本步履匆匆的高专一行人,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屏息驻足聆听。
最后还是乙骨忧太先回过神来,轻轻扯了扯同伴的衣袖,示意继续前行。
“……好多人啊。”还没进入酒吧里面,看到外面这阵仗的家入硝子就已经心生退意,但耳边传来的歌声,又让她觉得不是不可以再忍一下。
“这音乐真是太棒了!”灰原雄努力压低了声音,语气却还是难掩激动,“听得我热血沸腾,都想立刻去祓除几个咒灵了!”
“确实出色,但咒灵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回过神来的七海建人语气依旧平淡,但眉宇间似乎舒展了不少。
他上前一步,和乙骨忧太一起向门口的服务员说明情况。他们明显都没达到可以进入酒吧的年龄,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服务员只是提醒了一句“里面已经没有座位了”,便侧身让他们进去。
“哇哦,这就是开放的港口城市吗?”家入硝子用平静的语气感慨道,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只不过跟他们坐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乙骨忧太的目光早已穿透攒动的人头,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捕捉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里香!”
这一声呼唤,带着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思念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此时温迪的演奏正好已经结束,没了音乐吸引注意力,乙骨忧太这声不顾一切的呼唤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引来了许多视线。
还没从温迪歌声中抽离出来的祈本里香猛地抬起头,在看清那个熟悉身影的刹那,她的鼻子不由自主地一酸,各种复杂情绪再次汹涌而来。
“忧太——!”
她像一只终于找到归途的雏鸟,不管不顾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跌跌撞撞地拨开挡路的人影,一头扎进了乙骨忧太张开的怀抱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乙骨忧太踉跄着后退半步,但他用尽全力,双臂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女孩,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分开哪怕一分一秒。
连日来的担忧、恐惧、自责和拼命寻找的疲惫,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液体,汹涌地从眼眶滑落,无声地浸湿了祈本里香的头发和肩头的布料。
“忧太……忧太……”祈本里香的声音闷在乙骨忧太的肩头,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一遍又一遍喊着对方的名字,仿佛这是什么能够让她安心下来的魔法咒语。
“没事了,没事了,里香,我在,我真的在这里了。”乙骨忧太的声音同样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不断重复着这简单却重若千钧的承诺,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女孩柔软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又让他心安的、属于祈本里香的气息。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心有余悸的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依靠着怀中真实的重量来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绝望的梦。
周围人的目光,或惊讶、或了然、或感慨、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都聚焦在这对紧紧相拥、泣不成声的孩子身上。
院长的神情复杂难辨。涩泽龙彦饶有兴致地看着相拥的两人。中岛敦眼圈微红,用力吸了吸鼻子,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替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芥川龙之介皱着眉,略显僵硬地移开了视线,似乎对这种强烈的情感外露感到有些不适,却又无法完全忽视那巨大的情感冲击。
太宰治收起了玩味的笑容,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而模糊的画面。织田作之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审视,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纯粹情谊的默然。
五条悟夸张地“哇哦”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重而感人的氛围,他一把摘下墨镜,凑到夏油杰耳边,用不大但足够让附近人听到的音量惊叹道:“杰,快看!现实版的八点档纯爱剧场!比少年Jump感人一百倍!”
他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相拥的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但还没来得及再度开口,就被夏油杰无奈地用手肘顶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家入硝子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目光迅速在祈本里香身上扫过,初步评估着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
一旁的灰原雄感动地用力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小声对七海建人说道:“七海,太好了,对吧?”
七海建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但在注意到这么多张陌生的面孔后,又忍不住皱起了眉。
第44章
在温迪抱着琴走进酒吧里面的时候,祈本里香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乙骨忧太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用指腹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目光仔细而贪婪地在她脸上巡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和可能的伤痕。
“真的没事吗?”乙骨忧太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后怕和珍视,“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
祈本里香用力摇头,鼻音浓重,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但眼神明亮了许多:“没有受伤,大家都对我很照顾,芥川、敦,还有……”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依次落在周围人身上,最后坚定地看向了迎面走来的温迪:“——温迪先生。”
乙骨忧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感激。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这些人的方向,无比郑重地弯下了腰,久久没有直起身。
“非常感谢你们…救了里香!”少年清朗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哽咽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发自肺腑的谢意,那深深的一躬,是他此刻所能表达的最高敬意,“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温迪笑着摆摆手,碧绿的眼眸弯起,满是真诚的暖意:“哎呀,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芥川龙之介似乎不太适应这么直白的感激,眉头紧锁,近乎僵硬地移开了视线,耳尖可疑地泛着红,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嗯”。
中岛敦在慌乱之中站起身,手足无措地也对着乙骨忧太鞠了一躬,脸涨得通红:“没、没什么啦,我才是…非常感谢里香对我的照顾!”
看着眼前这温情的道谢场面,五条悟像是突然来了劲,猛地一拍桌子,伸手指向乙骨忧太一行人,开口大声说道:“喂喂、光鞠躬道谢可不够诚意哦!”
“来来来,加入我们,赌上尊严和名誉——开启一场紧张刺激的挑战吧!”
“欸…欸?”乙骨忧太的眼神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家入硝子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专心研究起了酒水单:“别带上我,难得有机会来酒吧,我要喝个痛快。”
只有灰原雄热情地捧场道:“哦哦!挑战!什么挑战?”
太宰治脸上挂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开口接话道:“挑战要是没有奖惩机制的话,可就太无趣了哦~”
他的目光转向五条悟,幽幽地说道:“之前五条君玩游戏输了那么多次,却连一杯酒都不肯喝,实在是太没劲了。”
“酒又不好喝!”五条悟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而且喝酒会影响我对咒力的控制,我还想继续在这里听温迪演奏呢,万一不小心把酒吧炸上天就不好了。”
他的面前此时摆着哈密瓜苏打水、炸薯条和炸鸡块,俨然像是儿童套餐。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未成年人确实应该少喝酒。”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冷静吐槽:“织田作先生,这句话在这种场合下由你说出来,感觉很没有说服力啊。”
五条悟又拍了拍桌子:“总之,为了防止某些家伙作弊,我们来玩纯粹靠运气的转酒瓶挑战吧!”
“转到谁,谁就要回答问题或者完成任务,如果都不愿意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就喝一杯自己点的东西作为惩罚,怎么样,很公平吧?”
“欸——这可一点都不公平。”太宰治拖长了声音,开口反驳道,“不如改成穿上女仆装去街道上走一圈,你觉得呢,温迪?”
突然被点名的温迪眨了眨眼睛,没有对太宰治的提议做出点评,而是说道:“喝不了的酒,我不介意代劳哦。”
五条悟倒像是被点醒了,眼睛一亮:“哦哦、女仆装!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嘛!”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转到谁,谁就要穿上女仆装去街头跳舞!”
“这跟前面说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吧?”夏油杰没忍住开口吐槽道。
七海建人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喜欢穿就自己去穿吧,恕不奉陪。”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仿佛置身事外的涩泽龙彦,此时也用清冷平静的语调,十分自然地接话道:“我可以提供女仆装。”
家入硝子终于从菜单上抬起头,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放心,我会记得帮你们录像留作纪念的。”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依然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啊,但我不会跳舞,怎么办。”
坂口安吾按了按太阳穴:“这是重点吗,织田作先生……”
灰原雄同样实诚地举起了手:“我也不会跳舞!”
“没关系,很简单的。”太宰治笑容满面,意有所指地看向五条悟,“可以让带头提议的五条君现场教学,包教包会,对吧?”
“我也不会跳舞。”五条悟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地说道,“但这种东西应该很简单吧,一看就会了。”
芥川龙之介周身的气压似乎变得更低了,衣摆无风自动,显然对于“女仆装”十分抗拒。中岛敦、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充满了无措。院长自知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潮流,默默缩在角落里降低了存在感。
最后还是温迪开口解了围:“好了好了,里香和忧太才刚刚重逢,一定有很多悄悄话想说吧?就不打扰你们的私人约会了。”
他的目光转向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不如就请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少年,补上空缺怎么样?正好大家也认识一下。”
灰原雄心领神会地开口做了一下介绍:“我是灰原雄,这位是七海建人,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都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喔。”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补充道:“这位是家入硝子,跟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同一届的学姐。我们是陪乙骨君一起来接里香小姐的。”
他顿了顿,无视了五条悟期待的眼神,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既然现在人已经找到,状态也还好,那我们就……”
“就安心地留下来,一起玩游戏吧。”点好酒的家入硝子淡定地接过了话头,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会在旁边为你们好好加油的。”
五条悟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没错,果然还是硝子上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吧。”温迪轻快地拍了一下手,“除了里香和忧太,芥川和敦应该是年龄最小的,不太适合参与这种游戏,就由你们两位轮流负责转酒瓶吧,这可是很重要的任务哦~”
闻言,中岛敦明显松了一口气。芥川龙之介抿了抿唇,虽然表情似乎放松了一点,但眼神深处又掠过一丝“被小看”的不甘。
“我负责提供服装道具,同样就不参与游戏了。”涩泽龙彦适时出声道。
“我也拒绝参与。”夏油杰声音温和但态度坚定。
“附议。”坂口安吾紧随其后开口道。
五条悟撇了撇嘴,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凑近夏油杰:“什么嘛,杰,你这是怕了吗?不会吧不会吧?”
太宰治也伸手比了个大大的叉:“不可以哦,安吾,我和织田作都同意了,你怎么能做逃兵呢?太不够朋友了!”
并没有表示同意的织田作之助顿了顿,最后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嘛!”温迪不知何时已经向调酒师要来了纸和笔,刷刷几下画了一个简易的转盘出来,然后在上面一个个写上名字,“七海、灰原、杰、安吾、悟、太宰、织田作,再加上我……嗯嗯,最后一共是八位勇士!”
他把这个临时做好的转盘往桌子中央一拍,又随手拿了个空酒瓶放在转盘中心。
“那么,现在游戏正式开始——”温迪的目光看向被委以重任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眼神中带着鼓励,“转到谁,谁就要选择回答一个问题或者喝一杯酒,如果都不愿意的话,就穿上女仆装,给酒吧的客人们唱一首歌助助兴吧。”
“怎么跟前面说的又不一样了啊?”这回开口吐槽的人是坂口安吾。
七海建人的语气倒是松动了一些:“这个听上去…稍微靠谱了一点。”
温迪眨了眨眼睛,补充道:“顺便一提,我的代喝服务和伴奏服务都在营业中哦。”
“欸——这也太犯规了吧?”太宰治拖长了声音。
五条悟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怎样都好,赶紧来穿上女仆装吧!”
“初心已经完全变了啊。”夏油杰吐槽道。
总而言之,在一片混乱之中,中岛敦最后不知怎么被推到了转盘前,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在芥川龙之介不耐烦的注视下,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指,按住了瓶身。
他手腕一用力,空酒瓶飞快地旋转起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屏住了呼吸。
瓶口在昏暗的灯光下划过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掠过纸盘上一个个名字:温迪、五条悟、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夏油杰、七海建人、灰原雄、坂口安吾……
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瓶口开始摇摆不定。最终,在众人或紧张、或期待、或祈祷的目光注视下,它带着最后一点惯性,缓缓地停了下来。
瓶口不偏不倚,正正地指向了那个一脸兴奋、拍桌子最起劲的始作俑者——
五条悟。
第45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太宰治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带头鼓起掌来:“这就是所谓命运的选择吧~”
灰原雄也忍不住跟着拍手,脸上是纯粹的兴奋:“哇!五条前辈第一个中奖!”
家入硝子淡定地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五条悟:“准备好了吗?我会选个好看的角度。”
夏油杰同样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请吧,悟。”
七海建人没有开口说话,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中岛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仿佛在怕五条悟迁怒于他。
温迪笑眯眯地看着五条悟:“那么,回答问题、喝酒或者穿女仆装唱歌,选一个吧,悟。”
“怎么又是我?”五条悟对于惩罚本身倒是无所谓,但对于自己是第一个被转到的人比较有意见。
他“啧”了一声,怀疑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停留在某些人身上:“不会是有人还在作弊吧?”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纯粹靠运气’的游戏哦,五条君。”太宰治晃了晃酒杯,轻飘飘地开口说道,“输了就怪别人作弊的话,只会显得堂堂‘最强’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呢。”
五条悟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又吸了一口那杯在酒吧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哈密瓜苏打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年龄本来也没多大,当当小孩子怎么了?”
“快点选吧,五条悟小朋友。”家入硝子晃了晃手机屏幕,语气平淡地催促道,“我的手机电量已经没剩多少了,再耗下去,你的英姿可能就记录不下来了。”
闻言,一旁的夏油杰十分上道地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笑容无比体贴:“硝子可以用我的,我还有很多电量。”
五条悟撇了撇嘴:“喂喂——我还没答应要穿女仆装呢。”
“原来你不打算穿吗?”七海建人的语气好似带上了一丝不知真假的惊讶,“看你前面那么来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女仆装当然是要大家一起穿才有意思,我一个人穿有什么看头?”五条悟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我选择回答问题。”
他无视了几道失望的叹气声,再次用手拍了拍桌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注意了注意了!‘五条老师小课堂’今日限时开启营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有什么疑难杂症、咒术瓶颈、情感纠葛,都欢迎来请教无所不能的五条老师我哦!包教包会,童叟无欺~”
“我感觉回答问题应该不是往这种方向的吧……”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道。
“哦对,还有心理问题——”五条悟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人设里了,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语气充满了自信,“这个我尤其擅长,五条老师我可是很会开导人的哟,专治各种不开心、想不开!”
“你不给别人增加新的心理问题,就已经是对他人心理健康最大的贡献和开导了。”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泼下一盆冷水。
太宰治倒像是被勾起了兴趣,他鸢色的眼眸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探究的笑容:“真的吗,五条老师?”
他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我现在……正好处于一个人生的迷茫期呢,非常需要人来开导开导。”
闻言,五条悟将墨镜往下推了推,露出了那双漂亮而锐利的苍蓝六眼,他盯着太宰治看了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
酒吧里安静下来,连背景音乐都似乎变小了。然后,五条悟用一种传授绝世秘籍般的郑重口吻,清晰地说道:“很简单啊,两个选择。”
“要么,选择自己去死,一了百了。”他伸出一根手指。
“要么,让那些令你不爽的家伙去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
“请说点合法健康的内容。”七海建人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力感,“既然都变成老师了,倒是给我有点师德啊。”
“这两种方法……”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等一下,太宰君好像确实能做到……”
“哦哦、原来如此!受教了,五条老师。”太宰治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眼睛更亮了,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继续追问道,“那……如果这两种方法都行不通,该怎么办呢?”
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然后理所当然地竖起第三根手指:“剩下的方法,当然属于高级VIP付费课程,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独家秘诀。”
“别忘了,温迪之前说的是只用回答‘一个’问题。前面那个,权当是五条老师大发慈悲,免费送给大家的体验福利。而现在——”五条悟环视一圈,仿佛拍卖师在展示稀世珍宝,“唯一一个正式提问名额,请大家踊跃地、热情地来抢吧,价高者先得哦!”
“走向越来越奇怪了啊……”坂口安吾扶额道。
“欸,原来要付费的吗?”灰原雄挠了挠头。
“并没有人想抢这种东西。”七海建人无情地指出。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问悟的问题。”夏油杰叹了口气,看向其他人,“你们呢?有什么想问这位五条老师的吗?”
“欸——”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故作受伤地看向夏油杰,“我们可是最好的挚友啊,杰,你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吗?真让我伤心啊。”
“因为你愿意说的问题,平时就算我不问你也会忍不住嚷嚷出来。”夏油杰用温和的语气微笑着说道,“而你不愿意说的问题,不管怎么旁敲侧击、威逼利诱,最终也只会被你用各种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的方式糊弄过去吧?”
“五条确实是这样的。”见没有好戏可看,家入硝子已经收起了手机,此时正小口啜饮着她的酒,语气平淡地总结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如省点口水。”
“那这么说的话,现在就没什么必要去问五条前辈啦?”灰原雄看看夏油杰又看看五条悟,语气似乎带着点遗憾。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本来就才刚刚认识五条悟,此时便也没有主动开口,都保持了沉默。
眼看场面就要陷入僵局,温迪再次笑着站了出来。
“好啦好啦,看来大家对提问都很谨慎呢。为了避免在‘谁来问’、‘问什么’这种问题上耽误太多宝贵的游戏时间……”他碧绿的眼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个空酒瓶上,“我们不妨再多转一次酒瓶好了!”
“这次转到谁,就由谁来向悟提问。如果运气不好又转到悟本人的话,那就再重来一遍,直到转出新的‘幸运儿’为止。这样公平又高效,怎么样?”
这个提议简单直接,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那么,芥川,这次就由你来转吧。”温迪微笑着看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芥川龙之介。
和中岛敦先前有些磨蹭的动作不同,被点名的芥川龙之介大步上前,黑色风衣的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用有些粗暴的力道狠狠一拨,酒瓶在纸盘上平稳而迅疾地旋转起来。
瓶口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急速掠过一个个名字。光影流转间,旋转的速度终于开始衰减,最后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缓慢,稳稳地停了下来。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被瓶口指着的、脸上带着玩味笑容的人身上。
——太宰治。
“哎呀,看来命运都在鼓励我把刚才的问题深入探讨下去呢。”太宰治轻轻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不过嘛……在听完五条君之前的回答后,我又仔细思考了一下。”
“感觉这两种方法,确实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思路了。至于其他方法……”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五条悟,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笑容,“就算存在,效果大概也不会很好。所以,我决定还是换个问题好了。”
“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这两种方法很好……”坂口安吾忍不住再次扶额吐槽道。
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看吧,我就说五条老师果然是很会开导人的嘛,一针见血,直达病灶!”
“确实是很直接高效的解决方法。”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点评道,仿佛在讨论切菜的刀法。
“不过呢,由于五条君的心思太好懂了。”太宰治话锋一转,无视了五条悟“喂喂”的抗议,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暂时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来请教你这位‘最强’老师,所以嘛……”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还是借助一下现代科技的智慧吧,网上这种‘真心话大冒险题库’可是很丰富的哦~”
“唔,让我看看……这里有个‘灵魂拷问十五题’……”太宰治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目光最后转向了温迪,笑容灿烂,“那么,就请我们最好的吟游诗人,温迪先生,帮忙挑一个数字吧?1到15,随便选一个。”
“欸,我吗?”温迪正捧着酒杯小口啜饮,闻言抬起了头,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嗯……那就‘十’吧。十全十美,是个好数字呢。”
“好的,请听第十题!”太宰治对着手机屏幕,清晰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
“——有没有哪一刻,你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非常不真实?”
第46章
在太宰治念出那个问题的瞬间,酒吧里原本轻松戏谑的气氛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
“意外很正经的问题啊。”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的涩泽龙彦率先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夏油杰也点了点头,看上去若有所思:“感觉像是从搞笑综艺现场,突然被拉进了某个哲学系的深夜研讨会。”
“太宰君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坂口安吾看向太宰治,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探究,显然觉得这不太符合对方惯常的恶趣味。
“是网友们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吟游诗人的指引选出来的问题啦。”太宰治脸上的表情颇为无辜,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其他人看。
离他最近的织田作之助读出了屏幕上的文章标题:“——‘别惦记你那恋爱话题了!真心话灵魂拷问十五题’。”
灰原雄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这么一说,真心话大冒险确实很多时候都会跟恋爱话题挂钩呢。”
“对吧对吧,但感觉我们这一桌人,在恋爱话题上都没什么好聊的。”太宰治耸了耸肩,意有所指地看向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为数不多有点看头的两位,又被温迪体贴地‘保护’起来,没参与游戏呢。”
在温迪先前自然而然地将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排除在游戏之外后,乙骨忧太就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也确实有很多话想跟祈本里香说,两人便自觉地挪到了外侧的座位上。
然而,这群人玩游戏的动静实在太难忽视,尤其是某位白发显眼包的夸张表现。在最初重逢的激动平复下来后,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虽然看别人玩游戏是一种乐趣,但成为别人眼中的“乐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样,乙骨君,里香小姐,要不要考虑现在加入我们?”太宰治不仅将视线投了过来,还顺势对两人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来一场紧张刺激、专为你们量身定制的‘恋爱真心话’环节吧!保证比‘五条老师小课堂’要有趣得多哦~”
其他人也顺着太宰治的话语看向了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在这些或好奇、或调侃、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乙骨忧太的脸不由自主地变红了。
他之前的所有行为——寻找、担忧、重逢的狂喜、道谢的郑重——都源自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情感和保护欲,从未刻意往“恋爱”这个标签上去想。此刻被太宰治如此直白地点破和揶揄,迟来的羞涩感才如潮水般涌上,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相比之下,祈本里香显得镇定许多。她没有任何犹豫,伸出小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坚定地握住了乙骨忧太有些出汗的手掌,迎向众人的目光,声音清脆而坦然:“我和忧太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可挖的啦。”
她微微侧头,看向乙骨忧太,眼神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等长大以后就要结婚。”
“哇哦。”五条悟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惊叹,他伸手将墨镜摘了下来,那双洞悉一切的苍天之瞳毫无遮挡地凝视着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兴味,“虽然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们之间的异样,但这个年龄就能拥有如此纯粹而强烈的执念……该说咒术师果然都是一群精神异于常人的疯子吗?”
“之前被杰打断了没说完,正好我现在就直接继续说了。”五条悟瞥了一眼旁边的夏油杰,语气好似有些不满,随即又将探究的目光落回到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身上。
“你——”他伸手指向乙骨忧太,短暂停顿几秒后,指尖又精准地移向祈本里香,“诅咒了她哦,自己没发现吗?”
在六眼那超越常理的视野下,五条悟能够清晰地看到,庞大而纯粹的咒力,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乙骨忧太的体内奔涌而出。
这些咒力并非无序逸散,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亲密无间地缠绕在祈本里香小小的身躯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它们并非外在的束缚,而更像是从乙骨忧太灵魂深处延伸出的无形触须,渴望将祈本里香完全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仿佛要与她的存在本身融为一体。
这番景象,可以说是诅咒,也可以说是一种极端到令人心悸的、咒力化的“爱”的具现。
五条悟收回目光,简单地向不明所以的众人描绘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情形,最后发出了一声感慨:“……所以说,爱果然是最扭曲的诅咒吗。”
“欸、欸?!”乙骨忧太瞬间睁大了眼睛,脸色有些煞白,显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惊讶做什么?”五条悟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从你跟里香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嗯,小别胜新婚?”
正如五条悟所说的那样,在两人最初重逢、祈本里香扑向乙骨忧太怀里的时候,乙骨忧太体内那庞大而失控的咒力,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绝对不能再失去”的强烈执念驱动之下,就本能地缠绕上了怀中的女孩。
哪怕两人此后不再维持拥抱的姿势,这些源自乙骨忧太灵魂深处的咒力,也如同异常粘人而忠诚的小狗,依依不舍地停留在祈本里香身边,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咒力屏障。
“这样…会对里香有什么影响吗?”在短暂的震惊和混乱后,乙骨忧太终于消化了这匪夷所思的信息,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看向五条悟,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依旧只关乎祈本里香的安危。
“我也不确定呢。”五条悟摊了摊手,实话实说,“毕竟,像你们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引导的意味,“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猜,你无意识下达的‘诅咒’,大概是‘一定要保护好她’、‘一定要找到她’之类的吧?”
“所以,这些咒力说不定能起到自动防御的作用,或者让你能随时感知到她的位置。”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带着点跃跃欲试,就像发现新奇玩具的猫咪一样,“要不要来试试看?”
在五条悟的示意下,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他闭上眼睛,尝试去“触碰”那些缠绕在祈本里香身上的、属于自己的咒力。
几秒钟后,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好像……真的能通过咒力的流动,清晰地感知到里香的位置!”
“哇哦。”太宰治也发出了和五条悟先前同样的惊叹,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促狭,“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咒力GPS定位女友’的技能,很有前途嘛,乙骨君。这可比什么查手机定位高端多了。”
“欸、欸?!我不是这个意思!”乙骨忧太的脸再次涨得通红,他有些慌乱地看向祈本里香,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她误会,“里香,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监视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一定想办法……”
祈本里香之前就听乙骨忧太简单介绍过咒术相关的事情,对于五条悟刚才所说的内容,她并非完全无法理解。
此刻,她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乙骨忧太的手,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或厌恶,反而绽放出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眼中是满满的安心和信赖:“没关系的,忧太,我一点都不介意,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呢。”
“谢谢你,用这种方式……一直一直保护着我。”祈本里香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我知道的,忧太永远不会伤害我。”
她的话语瞬间抚平了乙骨忧太的担忧和自责,少年怔怔地看着她,那些无形的咒力好似变得更加兴奋了,变本加厉地黏在女孩身旁,仿佛恨不得将她就此吞没。
相比之下,祈本里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她转向五条悟,脸上带着认真的担忧:“那……这样会对忧太有什么影响吗?会不会消耗他的力量?或者让他不舒服?”
“呜哇,真是要闪瞎眼的纯爱光波啊!”五条悟不知何时把墨镜重新带了回去,又犹嫌不够似的举起双手挡在墨镜前,“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影响,这差不多相当于忧太把他的一部分咒力‘寄存’在你这里了。这部分咒力依然属于他,当他需要的时候,应该也能主动收回来。”
“不过,有趣的点来了。”五条悟摩挲着下巴,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如果这种‘寄存’状态持续很久,这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咒力,其存在形态和性质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哦。”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五条悟抛出了一个惊人的可能性:“搞不好,长期浸润在你身边的这些咒力,会逐渐适应你的存在,甚至……被你无意识地吸收和同化一部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看向祈本里香,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里香未来也有可能觉醒成为咒术师哦!一个由乙骨忧太的‘爱’与‘诅咒’所催生的咒术师~”
这个大胆的推测让酒吧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祈本里香身上,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祈本里香也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与乙骨忧太相握的手,又抬头看向五条悟,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被忧太……变成咒术师?”
她喃喃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带着甜蜜和期待的弧度:“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呢!”
乙骨忧太则完全被这个可能性惊呆了。他看着祈本里香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担忧、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命运交织的宿命感。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祈本里香的手,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也仿佛在无声地承诺,无论未来如何,无论祈本里香是否会因此改变,他都会在她身边。
就像他们当初约定好的那样——里香和忧太,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最终打破这微妙氛围的,是太宰治一个清脆的响指。
“好啦好啦,品鉴狗粮的环节到此为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已经摆出吃瓜看戏姿态的温迪,最后落在五条悟身上,“那么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归正题吧。”
“我提出的问题——‘有没有哪一刻,你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非常不真实?’——五条君,你的回答是?”
第47章
五条悟今天并不是傍晚在Lupin酒吧,才遇到太宰治的。
时间回溯到昨天中午,咒术界和港口黑手党进行了一场会谈,中途跑去打了个特级咒灵的五条悟,在会谈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带着作为见证人的温迪姗姗来迟。而后,在森鸥外的提议下,五条悟答应了接下来出任务可以偶尔带上太宰治一起,并跟看起来似乎不情不愿的太宰治交换了联系方式。
见太宰治那副没干劲的样子,五条悟本来以为对方要拖上一段时间才会联系自己,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消息。
绷带怪:明天你们应该要出任务吧,方便带我一个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有点意外太宰治会这么主动找上门来。
五条悟: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居然这么积极的吗?
信息几乎是秒回。
绷带怪:没办法,打工人的命就是这么苦[微笑][微笑]
绷带怪:首领要求我尽快提交研究报告,为了我那微薄的薪水,只能含泪加班了[强][强]
看着太宰治发来的信息,五条悟不由得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对于多带上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不管什么样的任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况且,他可是提前跟森鸥外说好了——生死自负。
会特意强调这一点,一方面是因为五条悟确实不能百分百保证对方的安危,毕竟,保护人类可比杀死咒灵要困难多了,如果这个人类还抗拒保护、故意作死,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就像个麻烦,嘴里嚷嚷着什么自杀宣言,尽管是个异能力者,但从描述上来看,他的异能力并不具备直接的战斗力,身板看起来也不是很能打,五条悟现在跟港口黑手党又没有什么交情,没兴趣给自己找更多麻烦。
明天的任务是由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负责的。虽然在领悟反转术式后,五条悟的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理论上来说已经可以单独出任务了。但因为咒术师评级具有滞后性,五条悟的突破也才发生不久,力量还需要稳固磨合,所以至少在这次横滨任务期间,他和夏油杰这对最强组合,不出意外依然会一起行动。
在问过夏油杰的意见后,五条悟很快就和太宰治敲定了明天碰面的细节。然而,两人聊着聊着正事,不知怎么中途就歪了题,不知不觉间聊起了熟人的八卦。
太宰治煞有其事地讲起了他听闻的有关夜蛾正道的感情秘辛。内容之炸裂,剧情之反转,狗血程度之高,逻辑之离奇又莫名合理,让五条悟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但是,就在他听得正上头,故事进展到最高潮,即将要揭开最大伏笔和悬念的时候——太宰治不知为何,突然间不回消息了。
五条悟给他发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又尝试打了好几次电话,手机那头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他思考了几秒现在杀到太宰治住处的可能性,最终,五条悟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放弃。他能做到的只是闯进了隔壁夏油杰的房间,给这位还没睡下的挚友,又讲了一遍夜蛾正道的感情秘辛。
结果就是,两人双双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面对五条悟的刷屏轰炸,太宰治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不小心被精灵的音乐给催眠了呢~”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接着装死。
身为满嘴跑火车、气死人不偿命的佼佼者,五条悟头一次觉得自己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继续轰炸无果后,五条悟决定直接线下去堵人,夏油杰也难得支持了他这一不讲武德的念头。
但在三人最终碰面时,太宰治带着满面笑容率先开了口,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总之等五条悟和夏油杰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站在了第一个任务地点——一个散发着垃圾腐臭味的阴暗后巷。
而夜蛾正道的感情史后续,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来都来了,还是任务要紧。”夏油杰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劝五条悟,还是在劝他自己。
火气正旺的五条悟把听不到后续的怨念,全数发泄在了那几只倒霉的咒灵身上,甚至有点想顺手给太宰治也制造点意外。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心声,太宰治难得没有进行任何作妖,就在旁边老老实实地观摩他们祛除咒灵的过程,好像真的只是奉命来推进异能力和咒术的联合研究。
不过,因为下一个任务地点距离比较近,所以他们是步行前往的,而就在这段没多长的路程中,太宰治很快便暴露了本性。
被五条悟揪着衣领威胁着终于开始讲后续的太宰治,在讲到又一个关键转折点时,突然望着路边的河流,喃喃自语道:“啊,这河水看起来可真河水啊……”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歪,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失足”姿势,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
看着瞬间安详漂浮在水面上的太宰治,留在原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难得双双陷入了沉默。
“……”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认命地准备召唤咒灵捞人。因为只是要把人从河里救上来,所以他并没有放出什么高等级的咒灵。
然而,就在咒灵即将要触碰到太宰治身体的瞬间——
噗。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那只咒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不见,连一丝残秽都没能留下。
“这是…被直接祛除了?”五条悟将墨镜往下推了推,露出那双苍蓝六眼,终于对这次联合任务本身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夏油杰也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他的身体强度应该还是普通人级别,先救人吧。”
看着闭上眼睛飘在河中毫无求生欲的太宰治,丢点救援工具过去指望他配合一下显然是行不通的,咒灵也用不了,只能亲自跳下去救人了。
并不想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出一整天任务的夏油杰,默默地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拥有无下限术式、理论上可以做到不沾水的五条悟。
收到挚友眼神暗示的五条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行吧行吧,回头我一定要摁着这家伙给我讲30条八卦,外加请我吃50个草莓大福!”
然而,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事态过于混乱紧急,两人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点——既然太宰治可以直接祛除咒灵,那么,术式对他来说同样无效,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当五条悟的手触碰到太宰治身体的一刹那,无下限术式所构成的屏障,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消失,冰冷的河水立刻浸透了五条悟的衣服。
“*&%¥#@!”
全身湿透的五条悟骂骂咧咧地把太宰治拖上岸,他对着刚刚醒来还在咳嗽的“溺水者”,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你欠我50条八卦和100个草莓大福了,利息翻倍!”
“…欸?”太宰治满脸写着无辜和茫然。
但五条悟可不会再让他轻易蒙混过关了。
接下来的任务中,五条悟强行拽着毫无干劲的太宰治,十分主动地替他推进异能力和咒术的联合研究。
在太宰治“呜哇,好恶心!”、“你不要过来啊!”、“这粘液好臭!”等接连不断的抱怨下,五条悟充耳不闻地硬是让对方成为了祛除咒灵的主力军,他和夏油杰两个名正言顺的咒术师,任务则从祛除咒灵,变成了防止太宰治随时作死或消极怠工。
最终测试出来的结果是,对于准一级以下的咒灵,太宰治都可以通过触碰直接将它们祛除,对于更高级别的咒灵,则需要通过触碰核心弱点才能成功祛除。
除此之外,太宰治能免疫一切基于咒力的招式,但对于纯粹的物理攻击,则像普通人一样束手无策。
在测试最后这一点时,还出了些意外事故。
面对咒灵在濒死之际发动的物理攻击,太宰治明明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可以进行躲避,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他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不确定对方的能力是否也会对物理攻击有效,因此犹豫了一瞬,没有立刻过去帮忙。
就这一瞬,太宰治被巨石结结实实地擦中,闷哼一声倒在了废墟里。
当五条悟和夏油杰联手把他救出来时,这个人身上已是一片狼藉。
看着太宰治手臂和额角渗血的伤口,五条悟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费解和一丝恼怒:“喂,绷带怪,你该不会……真有什么恋痛癖吧?”
尽管中途因为自杀和研究耽误了大量时间,但凭借太宰治那逆天的能力,任务效率依然高得惊人,当天的任务此时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的伤员,五条悟“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我先把这家伙送去处理伤口。剩下那点扫尾工作,杰,就交给你了。”
“搞定这些事情后,我们就在……”五条悟顿了顿,“Lupin酒吧碰头吧。”
夏油杰点了点头,看着五条悟湿透又沾了灰的狼狈样子,以及被架着的、同样狼狈的太宰治,欲言又止。
临走前,五条悟还不放心地回头喊道:“喂,杰,记得别乱吃咒灵啊!尤其是连这家伙都搞不定的,这么垃圾的东西回收了也是占地方,味道还恶心,别什么都往嘴里塞——”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应道:“嗯,知道了。”
太宰治的情况很特殊,异能力治疗和反转术式对他来说估计都没有用。在利用辅助监督车上常备的医疗箱为他进行了简单的清创包扎后,五条悟无视了太宰治“我还要跟夏油君去做任务”的微弱挣扎,直接把他送回了港口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果然对于处理太宰治的伤势颇有经验,一番高效而不失专业的处理后,太宰治身上的伤口被妥帖包扎好,人也终于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
五条悟并没有立刻离开。距离Lupin酒吧营业还有段时间,夏油杰那边也不需要他操心。他索性就在病床前拖了把椅子坐下来,还十分自然地叫住了一个偶然路过的港口黑手党成员。
“喂,你,对,就是你。去给我买50个草莓大福回来。”五条悟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
“呃…这、这位大人,您、您确定吗?”被点名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看看一身狼狈但气势惊人的白发少年,又看看床上闭目养神的太宰治,满脸茫然和惶恐。
“当然确定!”五条悟的表情相当理直气壮,“看在他不小心受伤的份上,我都大发慈悲从100个减到50个了。”
他顿了顿,仿佛施恩般补充道:“哦,不过50个草莓味确实可能有点腻,你可以买点别的口味凑数,抹茶啊红豆啊都行。”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太宰治睁开了眼睛,鸢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照他说的去做吧。”他看向那个手足无措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淡淡地开口道,“费用记在首领账上,报销理由……就写‘五条悟先生的精神损失费及劳务补偿’。”
“是,太宰先生,我马上去办!”得到指令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退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五条悟和太宰治两人。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窗外临近黄昏的光线,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太宰治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玩味:“不是说好‘生死自负’的吗,五条君,怎么现在又做起好人,把我救回来了?”
“少来这套。”五条悟双手抱胸,撇了撇嘴,“毕竟是我要拽着你去测试能力的,你这次受伤,也算是有一半责任在我。”
“但是,绷带怪,关于你能力的测试结果……你其实早就心里有数了吧?”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什么‘异能力和咒术联合研究’……这种官腔骗骗夜蛾老师或者你们首领还行。”
他盯着太宰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不相信,你会仅仅为了写一份研究报告,就愿意忍受一整天祓除恶心的咒灵,还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说吧,你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传来的城市模糊噪音。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五条悟的质问。他微微偏头,目光投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橘红色的光晕染在他苍白的脸上,两声轻轻的咳嗽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秒钟后,他收回视线,转向五条悟,鸢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透表象的探究。
“说起来……五条君,”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最终落在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上面,“你也认识那位自称吟游诗人的温迪先生吧?”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在观察五条悟最细微的反应。
“你觉得,”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既像是好奇,又像是某种验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48章
听到太宰治的问题,五条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靠在椅背上,墨镜遮掩了眼神,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臂上敲了敲,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与温迪有关的记忆。
这番回忆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毕竟,五条悟昨天才刚刚认识温迪,还有眼前这个家伙。虽然相处时间十分短暂,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个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比起回答太宰治的问题,他此刻更好奇的是,太宰治究竟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于是,五条悟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将皮球轻巧地踢了回去。
“温迪?”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昨天才认识的新朋友,感觉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哦?”太宰治拖长了尾音,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下藏着难以捉摸的试探,“仅仅只是‘有意思’吗?五条君那双百年难遇的六眼,在他的身上……就没捕捉到什么更特别的东西?”
病房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分。
五条悟敲击椅臂的手指停了下来,视线透过墨镜锐利地刺向太宰治。
“你知道些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不再是玩笑的语气。
太宰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昨天晚上……就在我兴致勃勃给你讲述夜蛾先生的感情史,讲到最关键的转折点时……”
他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嘴角牵起一丝近乎沉醉的弧度:“……我听到了音乐。”
“很温柔,很安宁……像是从星河尽头流淌而来,又像是直接在内心深处响起。”他睁开眼睛,鸢色的眸子异常明亮,直直看向五条悟,“那感觉……仿佛灵魂沐浴在静谧的花海之中,所有沉重的烦恼与负担,都被轻柔地剥离、融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盈,就像……一阵自由自在的风。”
“我本来是想接着回复五条君的消息,但温迪演奏的魅力,相信你也亲身体会过了吧?”太宰治摊了摊手,表情看起来颇为诚恳,“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长到醒来时,恍然觉得之前的人生不过是序幕,而此刻才是真正的开始。”他轻轻笑了笑,语气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五条君,你觉得……这种程度的音乐,真的能用简单的技艺高超,来解释吗?”
五条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自然听过温迪的演奏,同时还注意到了对方有在通过演奏悄悄祛除咒灵。咒灵本就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祛除咒灵某种程度上也是在祛除负面情绪,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温迪的演奏才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然而,上述猜想其实是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只有这么解释才相对而言比较合理。真要深究下去的话,这一说法也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毕竟,出生于咒术世家的五条悟,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祛除咒灵的情形,最夸张的效果都远远不及温迪分毫。
更何况,在六眼的视野下,他还能够看到,温迪并不是通过咒力或异能力来祛除咒灵的,对方所拥有的那种能量,五条悟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原理。
虽然之前围绕这一点,五条悟已经跟温迪开诚布公地讨论了一回,但最后依然没得出什么结论,温迪自己似乎也是在五条悟的提醒下,才注意到这种不知名能量的存在。
各种纷杂的念头在五条悟脑海中转了一圈,最终开口时,他说出来的话却似乎有点跑题:“你怎么会听着温迪的音乐入睡?你们……难不成住在一起?”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倒是承认得很干脆:“对呀,怎么,五条君是羡慕了吗?”
五条悟撇了撇嘴,难得没有立刻否认,反而用一种近乎抱怨的语气嘟囔道:“……羡慕?哈!我可是为了能更方便听到温迪的演奏,认真向夜蛾老师提议过在横滨开一家咒术高专分校的。”
虽然五条悟一直都很有精神,但温迪的演奏还是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体验。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夏油杰的状态似乎也因此好转了不少。
像五条悟昨天晚上被太宰治讲的故事吊得睡不着觉,于是大半夜闯进夏油杰的房间,把同样的故事讲了一遍给对方听,导致失眠的人又多了一个。这种行为要是放在以前,多少会当场迎来一些报复。然而,昨晚刚听完温迪演奏的夏油杰,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么轻易放过五条悟了。
尽管这个例子可能举得不太恰当,但作为天天跟恶心的咒灵打交道、时刻需要面对受伤与死亡的咒术师,“精神状态不正常”才是正常的,不止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会想要去听温迪的演奏。
因此,五条悟觉得自己提出的建议十分合情合理,却被夜蛾正道无情否决了。认为温迪是个普通人的夜蛾正道,只觉得五条悟又开始胡闹了,而刚配合温迪演完戏的五条悟,也不好立刻就拆掉自己的台,最终只能哼了一声,以示不满和憋屈。
“……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是想引导我去怀疑什么吗?”五条悟很快就收敛了那点孩子气的抱怨,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太宰治身上,墨镜下的眼神变得认真而锐利。
“怀疑温迪的来历?目的?”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臂上敲了敲,“我当然知道那家伙身上谜团重重,很多事情我也还在探究。”
“但是,太宰,虽然我跟温迪的接触时间非常短,做出的判断未必可靠。”五条悟的语气带着一种独属于他的自信,既是对自己的,也是对别人的,“但至少目前为止,我选择相信他,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这份信任并非盲目。
尽管温迪显然藏着许多东西,但论迹不论心,对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帮五条悟挡下致命攻击,驱散咒灵净化环境,还是那抚慰人心的音乐——都是实实在在的善举,而且是不求回报、甚至当事人可能都未曾察觉其分量的恩惠。除了“乐于助人”这个最朴素的理由,五条悟实在想不出对方如此行事的其他动机。
听到五条悟这样直白的表态,太宰治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点高深莫测的意味:“不是我引导你怀疑什么,五条君。恰恰相反,是你引导我怀疑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五条悟的墨镜:“毕竟,我可没有那双能洞悉一切的‘六眼’啊。”
五条悟盯着太宰治那张面带笑容的脸看了几秒,仿佛要穿透那层伪装,看清对方脑中的弯弯绕绕。
最终,他像是放弃了和这只狡猾的狐狸玩猜谜游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地找上我,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当是情报交换好了。”
于是,五条悟把那天晚上跟温迪讨论过的、有关不知名能量的信息,又对太宰治讲了一遍。
期间,太宰治时不时进行插话和提问。而等五条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跟温迪从初遇到现在为止的相处细节,都如同倒豆子般,在这人面前吐露了个干净。
一股被算计的感觉油然而生。五条悟不由得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太宰治,语气危险地上扬:“喂喂,你这家伙……该不会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在这里设好圈套,等着我主动跳进来给你送情报吧?”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太宰治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干脆利落地承认道:“哎呀呀,被发现了?关于你的六眼究竟能看到什么信息,这一点我确实是没有十足把握的。”
“总之,非常感谢五条君的精彩分享和无私奉献啦!”他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作为那50个美味草莓大福的一点小小‘利息’,想必心胸宽广如天空的五条君,是绝对不会跟我计较这种小事的,对吧?”
五条悟重重地“啧”了一声,带着被摆了一道的郁闷,但很快又燃起了新的斗志。
“情报费另算!现在,重点是夜蛾老师的感情史——”他用力拍了拍床铺,不容置疑地宣布道,“你今天必须给我讲、到、尾、声!别想再卡在关键地方!”
最终,那50个草莓大福,以及作为追加“情报费”的50个毛豆奶油大福,是由偶然得知情况的森鸥外,叫住了恰好路过首领办公室门口的中原中也,顺便送到太宰治的病房里的。
而被临时抓了壮丁的中原中也,带着一脸不爽踏进病房,毫不意外地跟床上笑嘻嘻的太宰治又一次拌起了嘴。再加上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三个人互相插话,一路歪楼,不知怎么就从夜蛾正道的感情史,诡异地拐到了森鸥外那些更为“精彩纷呈”的过往风流韵事上。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太宰治也不愧是把控人心的高手,将森鸥外那些不知真假的陈年旧事讲得跌宕起伏,中原中也和五条悟都在不知不觉间听入了迷。
然而,就在故事即将迎来又一个高潮之时,太宰治的声音再次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哎呀,居然已经这个点了。”他故作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笑得一脸无害,“中也应该还有任务不能耽误吧,五条君也是,Lupin酒吧快到营业时间了吧?再不去的话,好位置可就被占光了哦。”
任务时间确实迫在眉睫,中原中也狠狠剜了太宰治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带着满脸不爽,风风火火地摔门离去。
而今日任务已毕、一身轻松的五条悟,则露出了一个笑容,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果断架着太宰治一起来到了Lupin酒吧。
路上,在五条悟的武力威慑和碎碎念催促下,太宰治终于给之前没讲完的故事都迅速收了个尾。然而,终于听到后续的五条悟,表情看起来显然并不满意。
他伸手指着太宰治,大声谴责道:“喂,这算什么结局?太草率了吧!那个关键人物呢?后续冲突呢?你该不会是在瞎编吧!”
对此,太宰治只是无辜地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的:“现实就是这样发展的嘛,充满了各种虎头蛇尾和意难平。要是对结局不满意的话,你该找当事人理论去,我只是个无辜的转述者呀~”
而当他们推开Lupin酒吧那扇熟悉的大门时,夏油杰和坂口安吾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被敷衍烂尾打击到又对此无计可施的五条悟,很快就把注意力从八卦上移开,目光在酒吧里扫了一圈,兴致勃勃地拍板道:“干坐着多无聊,来来来,玩游戏!玩什么好呢……”
接下来的场面,便如温迪一行人进来时所见。五条悟在太宰治面前屡战屡败,换了各种游戏都输得毫无悬念,不由得开始大声嚷嚷对方是不是作弊了。
时间回到现在。
酒吧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太宰治那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像淬了毒的银针般精准刺入核心的问题,在凝滞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有没有哪一刻,你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非常不真实?”
经历了之前跟太宰治在病房里那场充满试探与交锋的对话,此时的五条悟并不相信他现在提出的这个问题,真的如对方所言,是借助网友和温迪之手随机挑选出来的。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不成是想继续从他这里,套出关于六眼对“世界本质”的观察?
六眼所见的世界,确实与其他人非常不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由流动的能量、扭曲的线条和闪烁的光点构成的巨大拼图。
不可否认的是,五条悟偶尔是会因为自己和其他人差距过大,在某个瞬间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就像一个戴着X光眼镜的人,站在一群只看到衣服和皮囊的人中间。他所看到的“真实”,对于其他人而言是天方夜谭;其他人感知到的“真实”,在他眼中只是浮光掠影的表象。
但这些东西,说白了也只是天生差异导致的隔阂,一种“视角不同”带来的错位感,而太宰治所指的“不真实”……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吧?
第49章
抛开一切场外因素,就单纯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一番思索下来的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回答并不会像六眼能够看到那种不知名能量一样,带来什么特殊的信息。太宰治想要的,恐怕不是“五条悟是否感到不真实”这个答案本身。
也就是说,这回太宰治的目的,应该并不在于得到五条悟的回答,那么,他想做的事情……难道就藏在问题本身?
——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吗?
这究竟是话里有话的哲学陷阱,还是如字面意义所言,问题本身,亦是答案?一个关于太宰治自身感受的隐晦表达?或者是……想借此机会提醒自己什么吗?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五条悟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嘴角仍然挂着一贯的弧度。其他人只见他顿了顿,很快便用一种介于认真和调侃之间的语气开了口。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要在本来可以更加有趣劲爆的真心话环节,问这种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他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抱怨,又带着点玩味的审视,目光扫过太宰治,“但没办法,谁让五条老师我这么包容呢?就认真回答一下你吧。”
五条悟身体微微后仰,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墨镜后的视线似乎放空了一瞬,像是穿透了酒吧迷离的灯光与喧嚣,望向某个只有他能感知到的远方。
“要说一刻都没有过这种不真实感,那肯定是骗人的。”他摊了摊手,十分干脆地承认道,“毕竟,我跟其他人的差距,可是从根源上就明摆着的。”
“六眼所看到的世界,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那种与生俱来的、无法分享也无法卸下的视角,本身就构筑了一层透明的隔膜,带来一种悬浮在半空般的虚幻感。”
“所以,偶尔我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啦,但只是非常偶尔。”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们——夏油杰含着笑意的眼眸、家入硝子晃动酒杯的手、七海建人一丝不苟的领口、灰原雄充满活力的笑脸……
他声音里那点遥远的飘忽转瞬即逝,脸上露出了与平常无异的笑容:“一旦走入人群之中,和大家一起出任务,一起被夜蛾老师训话,一起在深夜便利店为谁吃最后一个饭团猜拳……”
“那些吵闹又琐碎、甚至有时候无聊到让人打瞌睡的日常,对我来说,就是最真实的世界哦。”
夏油杰侧头看向他:“难得听到悟这么正经地谈论自己的感受呢。”
七海建人表情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更正一点,被夜蛾老师训话的名单里,通常不包括我。”
“听起来五条前辈好像有点辛苦啊,这种与生俱来的隔阂什么的,确实是没有办法……”灰原雄握了握拳,声音充满了真诚的活力,“不过,前辈说得没错,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不知不觉就把很多烦恼都抛在脑后呢,感觉特别安心、特别真实!”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酒:“的确很难想象,你们这群离谱的家伙会是不真实的啊。”
“意外有点肉麻的回答呢。”太宰治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被触动了一丝共鸣,又像是更深的探究,“不过是五条君的话,倒也不算太意外。”
“感觉是个很棒的回答哦,不愧是五条老师~”一直安静旁听的温迪此时也开了口,他朝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又声音轻快地将话题带离,“那么,深刻的哲学探讨时间到此为止,我们继续游戏吧?”
这回被转到的人,正是温迪。
负责转酒瓶的中岛敦看到这个结果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混合着紧张和内疚的神情。
温迪本人的姿态倒是相当放松,他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地说道:“看来轮到我了呢,那我就选喝酒吧。”
“欸——”太宰治拖长了声音,半真半假地控诉道,“真是狡猾啊,温迪,最开始由你公布的三项惩罚,回答问题、喝酒或者穿女仆装唱歌,这其中有一个对你来说,完全不算是惩罚吧?”
五条悟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在场这些人里面,应该只有我是完全不能喝酒的吧,这不就相当于我比其他人天然少了一个选项?我要抗议——”
温迪摊了摊手,表情看起来颇为无辜:“欸嘿,因为喝酒是很常见的惩罚嘛,所以就没想太多加进来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清澈真诚:“不过,要是大家都介意的话,也可以去掉这个选项,或者换一个内容?”
五条悟举起手,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以把喝酒和回答问题都去掉哦,只留下穿女仆装就好了。”
“那种游戏还请你自己一个人去玩。”七海建人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灰原雄挠了挠头:“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讨论太久的话,我们可能就玩不了几轮游戏了。”
“欸——那果然还是赶紧把选项改成只保留穿女仆装吧!”太宰治立刻接话道,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坂口安吾扶额道:“那种游戏你和五条君两个人去玩就好了,请不要波及无辜。”
“安吾也来加入我们嘛,我保证会非常有意思的哦~”太宰治前后晃动着身体,看向身旁的友人,“还有织田作,你会支持我的对吧,你也不想游戏就这么无聊地结束吧?”
织田作之助迟疑了一瞬:“啊,但唱歌我也不是很拿手。”
五条悟则凑到夏油杰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来玩嘛来玩嘛,杰,这样才有意思啊!”
夏油杰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请容我持保留意见。”
眼看场面又要陷入新一轮关于女仆装的混乱争论,温迪适时地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看来大家都很有主见呢,那我们就折中一下吧。”他轻快地拍了拍手,“去掉‘喝酒’这个选项,保留‘回答问题’和‘穿女仆装唱歌’,二选一,怎么样?”
或许是刚才争论得有点疲惫,又或许是觉得这个方案确实相对合理,众人表情各异,但最终没人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温迪一锤定音,笑容明媚,“那么,作为这次被选中的‘幸运儿’,我选择……回答问题。”
酒瓶再次转动,这一次,决定谁来提问的瓶口,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精准,又一次稳稳地指向了太宰治。
“怎么又是你啊?”五条悟忍不住率先嚷嚷起来,“你这家伙不会真的是还在作弊吧!”
太宰治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的:“没办法呢,五条君,运气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看来今晚的幸运女神站在我这一边呢~”
“那么,温迪,我要提问了哦。”他无视了五条悟的质疑,转向温迪,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这个问题,其实在听完你今晚的演奏后,我就一直很好奇,只是大家很快忙着玩游戏没来得及问。”
“我听涩泽君说,今晚那首关于高塔孤王的歌谣,似乎是有故事原型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温迪的表情,“温迪是参考了什么,才能写出如此……生动具体、仿佛身临其境的内容呢?我对此非常好奇呢。”
“这回是从哲学探讨变成诗歌鉴赏会了吗?”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嗯哼~毕竟我真正的关注焦点果然还是在女仆装上面,问题什么的就随意一点啦。”太宰治摊了摊手,语气轻松自然,“不过,既然温迪选择了回答问题,那当然要问点我感兴趣的事情咯。”
一直默默围观的涩泽龙彦此刻也开口道:“这个问题,我同样很好奇呢。”
“哎,那首歌居然是有原型的吗?”五条悟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放下了对太宰治运气的质疑,“我也想知道,快说说看!”
其他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温迪身上。显然,这个关于歌谣原型的问题,比之前的哲学问题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
一下子成为所有关注焦点的温迪,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常,他眨了眨眼睛,声音依旧轻快:“关于那位高塔孤王的故事啊……”
“可以说是一段不存在的遥远传说,”他顿了顿,迎着太宰治和涩泽龙彦格外专注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也可以说是我曾亲眼见证的一段历史哦。”
“欸——”太宰治身体前倾,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啊,展开说说?”
不仅是太宰治,在场众人连同弹幕都被这矛盾又引人遐想的回答勾起了兴趣。
【这两个形容真的不是自相矛盾吗?“不存在”又“亲眼见证”?】
【可能是在说温迪原本世界的历史吧?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的确也可以算是不存在的遥远传说?】
【我记得歌词里又是高塔又是烈风统治的,感觉世界观不太简单啊】
【也有可能是艺术加工吧?之前那些任务者原本的世界应该都是比较普通的】
面对这些探究的视线,温迪只是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温暖,却似乎多了一层难以穿透的薄纱。
“欸嘿,这可就是下一个问题才能揭晓的谜题了哦?”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太宰不如再试试看,幸运女神今晚是否还会再次眷顾你,让你有机会问出那‘下一个问题’呢?”
“呜哇——怎么可以这样?”太宰治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骨头般趴在桌子上,控诉地看着温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吊人胃口是坏文明啊,温迪。”
五条悟也拍了拍桌子,加入了声讨行列:“什么嘛,这种行为简直就和八卦高潮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一样可恶啊!”
遗憾的是,幸运女神接下来的眷顾对象,似乎真的换了个人选。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那旋转的瓶口仿佛被一阵无形的清风吹拂,总是巧妙地避开了温迪,转而指向了其他人。
而接受惩罚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答问题,问题也从太宰治的哲学考据向,逐渐滑向了更日常甚至有些无厘头的方向,酒吧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甚至有些懒散,充满了深夜聚会的松弛感。
只有五条悟,还在坚持不懈又见缝插针地嘟囔着“怎么没有人选女仆装?太没意思了!”,但很快就被夏油杰用更多点心堵住了嘴。
时间在谈笑、偶尔响起的清脆碰杯声以及五条悟不甘心的碎碎念中悄然流逝,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深夜,已经临近酒吧的打烊时间。
“啊,不知不觉都这个点了。”家入硝子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打破了游戏间隙的安静,带着一丝倦意的声音像是给这个热闹纷呈的夜晚画下了一个自然而然的休止符。
众人纷纷起身告别,空气中弥漫着微醺的暖意和未尽兴的余韵。在略显嘈杂的道别声中,温迪带着笑容跟今天认识的新朋友们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又照例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羽毛作为纪念礼物。
“哇,好漂亮的羽毛,谢谢温迪!”灰原雄小心翼翼地捧着羽毛,眼睛亮晶晶的。
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同样礼貌地一边道谢,一边收下。
中岛敦、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都满眼感激地收下了礼物,似乎还因为没有准备回礼而显得有些局促和懊恼,连连鞠躬道谢。
院长对于礼物也有自己一份显然十分惊讶,他郑重地用双手接过那根羽毛,指尖微微颤抖。在道谢后,他又沉默了一会,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立下誓言般,对着温迪,也像是对着自己低语:“我会努力…走出一条与‘高塔孤王’不同的路。”
而那个关于“高塔孤王”灵感来源的谜题,虽然被温迪巧妙地避开了在真心话环节揭晓答案,但鉴于他和太宰治目前正住在同一屋檐下,这一谜题显然不会随着酒吧众人的散去而就此结束。
第50章
回程的路上,夜色已深,横滨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晚风带着海港城市特有的微咸气息,拂过面颊。
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轻快,温迪抱着琴走在他身旁,步履同样悠闲,仿佛踩在夜色的韵律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酒吧里那个被悬置的、关于高塔孤王的话题。
太宰治嘟囔着咒灵黏糊糊的触感多么令人作呕,泡在河里那种被水流包裹的安宁感多么舒适,以及五条悟的甜品味觉简直是灾难级别的——
“好奇尝了一下他特意指定要买的喜久福,呜哇,之前跳河自杀和被咒灵攻击都没出事,结果差点被那糖分直接送走了!”太宰治夸张地做了个被齁到的表情。
温迪则兴致勃勃地聊起了今天在孤儿院的见闻,尤其是芥川龙之介异能力的全新用法。
“真的很好玩哦,芥川用异能力变幻出来的秋千和蹦床,简直就像飞翔一样~”他翠绿的眼眸闪着光,又略带遗憾地瞥了太宰治一眼,“可惜了,你恐怕没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
一直到推开家门,钥匙在锁孔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们的话题都还停留在这些生活琐事上。
新搬进来的那盆月见草是不是该挪个位置晒太阳?安眠曲哄睡服务可以增加点歌功能吗?还有关乎生存的头等大事——明天早餐是挑战太宰治的“活力煎蛋”,还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现成的饭团?
时间悄然滑向深夜,城市的霓虹在窗外无声流淌,将玻璃染上变幻的色彩。回到家的两人很快便各自准备去洗漱,房屋里只剩下水流声和轻微的走动声。
温迪动作很快,清爽的水汽还未完全从他发梢散去,他便抱着琴,脚步轻快地来到了阳台。
这里已然成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小小绿洲。绿植与鲜花错落有致地填满了角落,靠墙的小吧台上,精心挑选的酒瓶在橘黄色的吊灯光芒下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旁边散落着几本诗集和小说。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花草的淡香,远处是横滨璀璨而无声的万家灯火,抬头能看到闪烁的点点星辰与月亮。
这个充满生机与诗意的露天小空间,可以说是温迪审美情趣的具象化。那一晚的搬家派对上,趁着太宰治全神贯注于他那份“独门秘制活力料理(实验品)”时,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在温迪的巧妙指挥下,合力将这片原本光秃秃的水泥阳台,打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止是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于温迪的构思品味表达了毫不掩饰的赞叹,推开门看到最终成果的太宰治,也流露出了几分实打实的惊艳,其中还混杂着某种难以置信的、仿佛这温馨美好的一幕是海市蜃楼的恍惚,但很快就被他用更为浮夸的赞美掩饰过去。
在温迪的提议下,那天晚上,他们四个人挤在这个花香与星光交织的小天地里,一边喝酒闲聊,一边怀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品尝太宰治的“全新创意料理杰作”。
而此刻,温迪毫不意外地在这里发现了同样洗漱完毕、却没有回房间睡觉的太宰治。他正斜倚在吧台边上,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侧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温迪无声地笑了笑,在太宰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色泽深沉的葡萄酒,接着又自然而然地推了一杯清澈的柠檬水到太宰治手边。
太宰治的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那杯柠檬水上,鸢色的眼眸里立刻浮起一丝抗议:“欸——这差别待遇有点太明显了吧?”
温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织田作刚刚在酒吧里说过,‘未成年人确实应该少喝酒’,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太宰治撇了撇嘴,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状似不经意地反驳道:“难道你就不是未成年了吗?”
温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笑容不变:“的确不是哦。”
他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了敲琴身,发出一个清脆的音符,仿佛在强调接下来的话。
“我的年龄嘛,大概——”他拖长了调子,翠绿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深邃悠远,“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上那么一点点哦。”
闻言,太宰治的眉梢极其细微地挑动了一下,那份惊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很快就消失无踪,甚至不如他之前看到阳台完工时流露出的那份波动大。
弹幕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否则肯定会比太宰治表现得要震惊许多。
“所以,”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不再看着温迪,目光重新投向夜色中的城市,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绷紧的指尖暴露了他全神贯注的倾听状态,“——那位高塔孤王的故事,是发生在多久以前?”
面对这样突兀的话题转折,温迪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他当然清楚自己之前在真心话环节的回答会带来怎样的反响,尤其是会怎样引起太宰治的注意。
之所以依然选择这么回答,一方面是因为身为游戏之神,自然要尊重游戏规则,说出来的真心话不能作假。高塔孤王的故事对于温迪来说,是“曾亲眼见证的一段历史”,但也如弹幕先前所理解的那样,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不存在的遥远传说”。他这番回答看似矛盾,实际上说的都是真心话,只不过省略了某些前置主语。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温迪敏锐地察觉到太宰治恐怕知道一些特殊信息,关于这个世界和系统任务的真相,虽然温迪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探寻,但如果有“朋友”愿意直接分享线索的话,能多摸一会鱼为什么不摸呢?
只不过,这位“朋友”心防甚重,就像一只在黑暗边缘徘徊、随时有可能炸毛遁走的小黑猫。想让他靠近,需要充满耐心,一点点撒下足够诱人又不会惊扰他的饵料。而高塔孤王的故事,正是温迪精心准备的其中一份。
以太宰治的敏锐程度,未必看不出这份“饵料”的用意。但从初遇那晚被“下药”的试探,到今晚真心话环节的步步紧逼,温迪同样能感觉到,太宰治内心深处似乎也压抑着某种想要分享秘密的冲动,只是他对分享的对象有着十分苛刻的筛选标准。这不仅是温迪在试图获取太宰治的信任,更是一场太宰治对温迪可信度的考核,可以说是一次双方都心照不宣的试探。
“大约……”温迪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悠远感,他不再卖关子,报出了一个具体的数字,如同投下一颗深水炸弹,“是在2000多年前哦。”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收缩,第一次流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
他猜到了温迪的来历不一般,年龄恐怕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稚嫩,但“2000多年”这个庞大的时间尺度,还是瞬间超出了他基于人类认知的想象边界。
“你亲眼见证了……2000多年前的事情?”太宰治强调着“亲眼见证”四个字,忍不住再度向温迪确认了一遍。
温迪迎着他的目光,翠绿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闪躲,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对呀。”
阳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远处城市隐约的嗡鸣和夜风吹拂花草的沙沙声。
太宰治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在评估其真实性,在思考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两千多年的岁月长河,足以冲刷掉多少文明的痕迹?眼前这个抱着琴、笑容温暖的少年,究竟是何等存在?
温迪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品着酒。在他为自己斟上第三杯酒时,太宰治终于再度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刨根问底的执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那么,我们初遇的那天晚上,你演奏的那首关于狮牙骑士的歌谣,又是发生在多久以前呢?”
“你还记得那首歌啊?”温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大约……也是千年以前的事情哦。”
太宰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停顿了片刻,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你是亲眼见证,还是亲身参与……甚至推动了故事发展?”
温迪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串如同清泉滴落山涧般的零碎音符。他垂眸看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弯起一个带着怀念与洒脱的弧度。
“如果弹琴唱歌、写诗记录,也能算作参与的话……”他抬起眼,翠绿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坦然,“那我大概……都是吧。”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信息啊。”太宰治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沉甸甸的历史感吸入肺腑。
他拿起那杯被遗忘的柠檬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似乎也无法浇灭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思绪。
“……那么,”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冷静,“你之前说过自己的力量来源是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力量呢?”
温迪晃了晃酒杯,声音依旧轻快:“也是大约2000多年前哦。”
这一次,阳台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太宰治几乎完全静止了,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博弈。
他在思考温迪话语的真实性?在权衡风险与收益?还是在判断,眼前这位存在,是否值得他押上那个关乎世界本质的巨大秘密?
夜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只有花草在轻微地摇曳。
“……最后一个问题。”太宰治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刺向温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为什么突然愿意跟我说这些?之前在真心话环节,你可不是这样的。”
温迪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翠绿的眼眸坦然地迎上太宰治审视的目光,里面没有算计,只有一种温和而洞悉人心的了然。
“因为我感觉,”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太宰或许需要知道这些信息,去理解你所困惑的某些事情。而我……”
他顿了顿,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坦诚的请求:“或许也需要太宰告诉我一些,只有你才知道的信息。”
“就当是,”温迪摊了摊手,笑容真挚,“一次公平的等价交换?很合理吧?”
太宰治的眼神闪了闪,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像是掩饰什么,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带上了点耍赖的口吻:“……我可没有事先答应要和你等价交换。”
他随手指着旁边一盆开得正盛的紫色桔梗花,话题转移得生硬无比:“哇——这朵花看起来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要怎么养?需要每天唱歌给它听吗?”
温迪看着太宰治那用故作浮夸的表现掩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试探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加深了。
他没有戳破,也没有追问,只是非常配合地介绍起了桔梗花的习性、光照需求、浇水频率……就像一个真正热爱花草的普通少年。阳台的气氛,在刻意为之的日常闲聊中,似乎又回归了表面的平和。
直到两人离开这方被星光与花草眷顾的小天地,准备各自回房休息之时。
“晚安,太宰。”温迪抱着琴,站在自己房门前,轻声问道,“今晚还需要安眠曲服务吗?”
太宰治背对着他,手已经搭在了自己房门的把手上。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模糊:“不用了。”
就在温迪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太宰治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有回头,背脊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在对抗着什么。
几秒钟的沉寂,如同绷紧的弦。
然后,一个低沉、清晰,却又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字眼,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如同惊雷。
“……‘书’。”
温迪推门的动作骤然顿住。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货真价实的、毫无作伪的茫然:“书?”
看到温迪这副全然不知情的反应,太宰治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他终于侧过半边脸,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自嘲、疲惫和一丝微弱的期待,还有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东西。
“啊,”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清晰地传入温迪耳中,“那是一本……很神奇的‘书’。”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本……能够连接其他世界的‘书’。”
温迪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他抱着琴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尖按在了冰冷的琴弦上。
太宰治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就是因为它……”
他微微仰头,仿佛能透过天花板看到虚空中某种无形的枷锁:“我才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太宰治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身影即将没入黑暗,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我再给你讲讲……这本‘书’的故事吧。”
房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内外。【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