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催婚


    屋檐挡住了大半阳光, 躺在这儿,不晒也不冷,刚刚好。


    宋时溪单手撑着下巴,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郑乔嫣这小丫头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和秦樾的关系, 只不过刚才两人聊了那么久,她居然都没透露半句, 嘴还真严。


    想到这儿,她也就说了出来。


    郑乔嫣拍了拍胸口,得意得不行, “这么大个秘密, 我可不敢随便乱说,而且我答应枝意姐了, 会好好藏在心里,就算在当事人面前, 也不能说。”


    “那你现在不是说了?”


    秦樾没有椅子,也没有去搬椅子的打算,就这么站在两人身后,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 居高临下地开口, 说话也毫不客气。


    郑乔嫣一噎, 却无法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瞪了秦樾一眼, 偏偏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瞪, 表情一时间有些扭曲。


    秦樾薄唇轻勾,显然是看见郑乔嫣吃瘪,心情不错。


    宋时溪觉得他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 幼稚得不行,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没忍住娇嗔他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尖,轻声细语地跟她聊了几句,期间郑乔嫣就拿鱼食逗鱼,整个人都拘谨了不少。


    看出自己待在这儿反而破坏了她们女生之间的良好气氛,再加上见宋时溪心情和身体状况都不错,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回了原处,便低声道:“我去找舅舅谈事,要么在前厅,要么在南书房,有事就让这丫头带你过来找我。”


    看着她乌黑柔亮的发顶,秦樾指尖摩挲了两下掌心,到底是忍住了,没有揉上去。


    “好。”宋时溪点点头,目送秦樾离开。


    等他一走,郑乔嫣就重新把椅子搬得离她近了些,忍不住小声问:“阿樾哥哥那么凶,时溪姐你喜欢他什么啊?”


    宋时溪几乎没有犹豫,就回道:“他长得帅啊。”


    闻言,郑乔嫣先是一愣,随后无法反驳地嘀咕道:“这倒是真的,我就没见过有哪几个男的有他长得帅。”


    见小姑娘一脸深思,宋时溪轻咳一声,又补充道:“但谈恋爱也不能全看长得帅不帅,你阿樾哥哥除了长相好,也有很多优点,比如说体贴,耐心,大方,知错就改……”


    她是个颜控,还是重度颜控,但可不能把人给“带坏”了,万一郑乔嫣真把她这话听进去了,以后长大了只看脸,那是很容易被渣男骗的,所以这会儿也顾不得害不害羞了,自顾自把秦樾身上的优点都拿出来说了一遍。


    郑乔嫣听得稀奇,这些话那些长辈只要聚在一起就会翻来覆去地拿出来夸,直把秦樾快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珍宝,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这会儿听宋时溪说起,却不觉得烦,只觉得事实如此。


    而不远处的廊下,去而复返,还想叮嘱宋时溪几句的秦樾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眼睫微垂,掩下眸中险些溢出来的笑意,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上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


    没过多久秦枝意端着两盘点心,还有一小碗绿豆粥回来了。


    “都是好消化的,你少吃一点儿应该没事。”秦枝意面对宋时溪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是想着对方是病人,面上还是带了些笑容。


    “谢谢。”


    宋时溪看出了秦枝意的别扭,也不点破,客气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接过那碗粥,喝了两口,里面加了糖,甜滋滋的,绿豆熬煮软糯,入口即化,还挺好喝的,她吃了小半碗,才放下,然后去看旁边的荷花池。


    里面养了十几条锦鲤,在清亮的水里游来游去,格外潇洒自在,这个季节按理来说荷花应该已经没了,但是郑家这里的却还有几朵盛开,瞧着喜人得很,宋时溪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秦枝意吃了两块点心,就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宋时溪身上。


    她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或许是不久前刚遭了大罪,原本漂亮娇艳的五官带着一股柔意,脸色也还有些苍白,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秦枝意心念微动,刚想问问她要不要去房间里躺一会儿,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道略带惊喜的女声。


    “枝意。”


    三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几个穿着靓丽的女人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其中最出色的无疑是站在中间位置的那位穿着藕荷色修身长裙的女人,黑卷发齐腰,红唇娇艳。


    杨欣晴是跟着秦枝意后面过来的,但没想到刚打了个招呼,一偏头就看见了窝在躺椅上的宋时溪,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想到之前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欣晴姐。”


    对这群人的到来,秦枝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她之所以选在有些偏的地方,就是不想有人打扰她们,让宋时溪能安安静静地休息,但今天来的都是客人,而且对方还是熟面孔,她就算心里有些烦躁,还是出于礼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回了一句。


    闻言,杨欣晴立马收起不悦的情绪,重新勾起滴水不漏的笑容,“刚才隔老远就看到你了,想着很久没见,就过来打个招呼。”


    说完这话,又看向另外两个人,“乔嫣和宋小姐也在啊。”


    几个称呼甩下来,就能让人听出亲疏。


    宋时溪扯了扯唇角,微阖着眼睛偏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有搭理的意思。


    而郑乔嫣跟杨欣晴之间差了十多岁,之前连话都没说过,这会儿听到对方把自己叫得这么亲密,小脸立马就皱成了一团,但还记着今天是郑家的主场,来者皆是客,便敷衍地笑了笑。


    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杨欣晴暗暗在心里骂了两句,但面上却不显,也丝毫不觉自己这一群人扰了她们的清净,语气担忧地另起话头,“听说早上的时候宋小姐你肚子不舒服?都疼晕了?现在没事了吧?”


    宋时溪虽然不喜欢杨欣晴,但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她还是轻声接了一句,“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去医院查出什么原因了吗?肚子疼可大可小,我之前有个大学同学也跟你差不多,疼得上课上到一半就晕过去了,后来查出来居然是……”杨欣晴捂着唇,后面的话没说完,像是难以启齿。


    宋时溪看着她眸中的恶意,不用猜都知道她在说什么,表情淡了几分,正要说话,就听到旁边的秦枝意冷声开了口,“只是急性肠胃炎而已。”


    她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肚子疼的原因多种多样,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还是不要放在一起说,免得别人误会。”


    闻言,宋时溪愣了愣,眼皮轻微颤动一下,随后惊讶地抬头看向秦枝意,或许是不曾想过她会帮自己,一双狐狸眼都瞪圆了些许。


    其实不光她,其他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都是圈子里的人,哪会不知道这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可现在秦枝意居然主动帮宋时溪解围?


    一时之间气氛格外诡异。


    被秦枝意突然出声打断,杨欣晴喉间干涩,浑身都僵硬起来,视线在秦枝意和宋时溪身上来回打转,想不通她们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这样的变化,但是她看得出来秦枝意隐隐护着宋时溪的态度,于是勉强笑着附和道:“是我想岔了。”


    然后蓦地转移话题,试探性问道:“你哥呢?宋小姐回来了,你哥应该也回来了吧?”


    宋时溪疼晕过后,是秦樾亲自抱着去医院的,这个消息虽然没传开,但是只要仔细打听一二就能知道,而她今天就是特意为他来的,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


    听杨欣晴提起秦樾,秦枝意眉头越皱越紧,如实道:“我也不知道。”


    虽然宋时溪和秦樾是一起回来的,但是她到现在也没见过秦樾的面。


    她话音刚落,就见杨欣晴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到底没说什么,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又带着那群女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秦枝意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以前看着还挺得体大气的姐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她能确定,刚才杨欣晴就是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给宋时溪难堪。


    只是,这两人之前有过节?但她怎么没听说过?


    秦枝意抿了抿唇,垂眸看向宋时溪,就见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透着不解,又格外炙热,盯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不等她从那股不自在中回过神来,就见宋时溪浓密的睫毛闪了闪,突然弯了唇角,软声细语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真心实意的语气烫得她面颊发烫,秦枝意猛地挪开视线,咽了咽口水,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和她闹过矛盾?”


    “哎,说来话长。”


    宋时溪黑亮的瞳孔中泛着盈盈水光,仰着头看人的时候,柔和的光线正好照进去,就更莹润多滋,再加上语调轻缓,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秦枝意只觉得颊边更烫,强装镇定地听着她把话说完,脸色却越来越差。


    “这人真是一点儿分寸感都没有。”


    别说杨欣晴跟秦樾关系一般,但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么插手旁人的事情,尤其还是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长辈一样教训小辈。


    本就因为杨欣晴刚才的话对她没什么好感的秦枝意这会儿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喜。


    但好在宋时溪性子强硬,当时就反驳了回去,没有受委屈。


    秦枝意愤愤说了两句,正想重新坐下,脑海中灵光一闪,又猛地站直了身子,想起之前有人曾经玩笑般问过她想不想让杨欣晴当她嫂子,说杨欣晴惦记她哥惦记了快十年,让她哥别那么硬心肠,也尝试着接受一下美人的一番心意。


    那时候她只是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对这样的玩笑感到有些不适。


    难道只要有人喜欢,就必须得回应吗?那她哥要回应的女同志岂不是要从城北排到城南?而且她哥的事情哪是她当妹妹的能插手的?


    据她所知杨欣晴和她哥曾经是同学,要是会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她哥明显对杨欣晴不感兴趣,杨欣晴挑担子一头热,又有什么用?


    思及此,秦枝意后知后觉琢磨出对方来这儿的真实目的,过来跟她打招呼是假,想得知她哥的行踪是真。


    而杨欣晴那架势明显就是见她不知道,就不再浪费时间,扭头去找她哥了!


    “你……”秦枝意越想心里越着急,谁知道一扭头,就见宋时溪神色如常,正在吃刚才没吃完的绿豆粥。


    想着或许她还不知道这事,立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哪成啊?阿樾哥哥和时溪姐现在还没公开,那女的不知道阿樾哥哥有主了,肯定想方设法想跟他在一起,万一……”


    宋时溪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一旁的郑乔嫣就跟个炮仗一样窜了起来。


    见状,宋时溪安抚性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他不会上当的,要是上当了,那去了也没用。”


    这话有几分道理,可是秦枝意和郑乔嫣却不放心,但是宋时溪这个正牌女友都不着急,她们这些做妹妹的也没好意思再大惊小怪。


    看她们还愁眉不展,生怕秦樾这颗小白菜被拱了的模样,宋时溪勾唇笑了笑,“你们不相信杨欣晴,难道还不相信他吗?”


    这话一出,秦枝意和郑乔嫣对视一眼,终于安了心。


    三人继续悠闲地在这儿待到了宴会结束,一起去了正厅,家里人已经散了差不多了,一进门,就瞧见秦樾和舅舅舅妈坐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宋时溪的错觉,她觉得她一出现,就有好几道视线看了过来,但等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又立马消失不见了。


    “爸妈。”郑乔嫣一手挽着宋时溪,一手挽着秦枝意,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般拉着两人靠近。


    郑国斐听到小女儿咋咋呼呼的声音也不生气,严肃的表情顿时像是冰山融化,笑着道:“上哪儿皮去了?快一天没见人影了。”


    “我才没皮呢,我陪着时溪姐和枝意姐。”


    郑乔嫣笑嘻嘻地松开手,扑到郑国斐旁边坐着,后者摸了摸她的脑袋,视线再一次扫过不远处的那道娇俏身影,眸光深邃,想将面前的人和以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对上号,但怎么瞧都觉得不对。


    就算容貌差不多,但一个人的气质和教养是改变不了的,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但就现在来说,看着倒是不错。


    想到自家外甥拜托自己的事情,郑国斐眯了眯眼睛,浅笑着开口关心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了吧?”


    这话宋时溪已经不知道听过几遍了,现在已经能从善如流地回答,顺便说一大段好听的话。


    刚说完,就见郑国斐神情变得亲切了不少,还让她不要一直站着,坐下说话。


    宋时溪对他这么亲近的态度有些惊讶,还在思索坐在哪里,就见秦樾对自己使了个眼神,她眼睫颤了一下,纠结两秒,还是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了半个手掌的距离,说不上太近,但也说不上远。


    她还在想要不要往旁边再挪一挪,避一下嫌,就听到郑国斐再次开了口,这次问的是她的学业,对于对方不同寻常的反应,宋时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对待,认真仔细地回答了。


    他又聊起了她的工作,看上去兴趣十足。


    当然不止他,还有舅妈,外公……


    几人轮流问,把她捧成了中心人物,问就算了,中间还少不了夸赞,总之气氛有些诡异,又和谐得不像话。


    在他们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宋时溪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秦樾,就见他神态轻松,眸中还带着愉悦的笑意,显然是对这样的场景很满意。


    不止宋时溪发现了不对劲,郑慧兰和秦泊远两夫妻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但就在他们觉得奇怪的时候,话题又适当地结束了。


    紧接着就聊到等会儿的聚餐上面。


    趁着大人聊别的,郑乔嫣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趴在自己母亲的腿上,压低声音朝着秦樾问了一句,“阿樾哥哥,刚才有没有人找你?”


    只是她自认做的不太明显,声音也小,但是场中就这些人,她又一向是大家心里的心肝宝贝,话一出,众人就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郑乔嫣注意到大家的视线,立马缩了回去,只当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但是她爸偏偏就要跟她唱反调,疑惑地跟着问道:“你问你阿樾哥哥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郑乔嫣最知道这些长辈一个个都喜欢刨根问底,怕自己坑了秦樾和宋时溪,所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郑国斐瞧着自己女儿满脸的心虚,挑起眉头,干脆看向秦樾。


    秦樾五官生得极好,完全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的,他今天穿着一身正装,一丝不苟地将扣子从最上面扣到最后一颗,矜贵自持,又透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眼睫微抬,眸中是不解的情绪,“谁要找我?”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郑乔嫣知道糊弄不过去,下意识地将求救的眼神看向秦枝意和宋时溪。


    秦枝意知道郑乔嫣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的,斟酌了一下,开口将刚才荷花池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宋时溪的部分。


    闻言,大家脸上神色各异,这种“风流韵事”不管在什么时间地点都是拿来打趣的点儿,很快就有不知情的人捂着唇笑了笑,揶揄道:“阿樾年轻有为,才貌双全,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我记得你跟那杨家的姑娘还是多年同学吧?”


    秦樾面色冷峻,语调说不出来的平淡:“不记得了,刚才也没有人来找。”


    他和郑国斐一直待在书房里谈事,不知情的人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大家对他这油盐不进的反应有些唏嘘,又觉得很正常,毕竟这几年没少经历过。


    只有宋时溪暗暗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明明他就记得,居然撒谎!但是这个回答的确很管用,一句话就将别人的嘴堵了个干净,就算还有人想拿杨欣晴和秦樾做文章,也因为他的冷淡歇了火。


    “阿樾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考虑结婚了。”郑老太太身体不好,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很少出来,只有早上人少的时候,以及现在才出来露个面。


    她一发话,就有几个叔叔婶婶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阿樾几个哥哥,甚至有两个弟弟都陆续结婚了,就他连个信都没有,咱们这些人也跟着着急。”


    “事业再重要,那也得成家啊。”


    这种催婚的节目基本上是每一次聚会的必备,秦樾都已经习惯了,正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跟局外人一样听得津津有味,或者说是在看热闹的某个女人,牙就有些酸疼,不着痕迹地往后一靠,借由两人身躯的遮挡,伸出指尖在她的腰窝处摩挲了两下。


    仅仅只是刚碰上去,就察觉到指腹下的肌肤紧绷了起来。


    他的眉眼这才稍稍带了笑,漫不经心地启唇回答:“我有结婚对象了。”


    这一话宛若一大惊雷砸在平地里,除了早就知情的几人以外,其他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开始追问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哪家的女同志?是不是京市的?”


    “泊远你们两口子知道吗?”


    秦樾懒洋洋地撩拨着掌心下的人儿,没有再出声,他不说话,郑慧兰就接了棒,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又笑着把之前的事情拿出来说:“虽然还没见着人,但是那孩子是个好的,托阿樾送了好多东西回来,样样我都喜欢。”


    “那确实是个懂事孝顺的。”


    “以前慧兰你都说羡慕我们,要我看以后就只有我们羡慕你的份儿了。”


    “让你家阿樾再多上点心,最好是今年年底就把人带回来,早点儿订婚,也早点儿安心。”


    大家都看得出来郑慧兰高兴,也自然顺着捧了几句,郑慧兰笑得合不拢嘴,谦虚了几句,就开始道:“到时候确定下来了,一定请大家吃饭,让大家都见见。”


    坐在旁边的宋时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什么时候让秦樾送东西回去了?要不是知道秦樾是什么人,她都要怀疑他在外面还有人了。


    第122章 中秋


    有了秦樾终身大事打岔, 原本早该结束的寿宴,硬生生延迟到了天色擦黑。


    今天是个好天气,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坠着, 霞光璀璨, 像是一团团棉花漂浮在上空, 格外引人注目。


    一群人站在郑家门口,念念不舍地说着道别的话, 宋时溪本想自觉远离人群,就被舅妈给拉住了手,糊里糊涂就站到了中心位, 和秦樾之间只隔了一个郑乔嫣。


    “时溪姐, 我周末放假了能不能找你玩?”郑乔嫣扬着一张笑脸,抓住宋时溪的衣角晃了晃, 嗓音又软又嗲,显然是在撒娇。


    宋时溪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母亲,见对方笑着点点头,这才柔声道:“当然可以了, 我把电话号码和住址告诉你。”


    这个年代没有后世那么方便, 可以随时拿出手机来记录, 所以宋时溪养成了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见状, 郑乔嫣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 伸长脖子看着宋时溪书写。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秦樾有些稀奇地挑眉,郑乔嫣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 看上去极为好相处,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有多么难搞,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才对。


    而且她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宋时溪,态度都是不冷不淡的,谈不上喜欢,怎么今天就变了?


    他沉吟两秒,将手落在不久前宋时溪揉过的地方,只是他力气大,没一会儿就把郑乔嫣精心梳出来的发型给揉乱了,惹得她嫌弃地拍掉他的手。


    “有姐姐了,就忘记哥哥了?”秦樾意味不明地出声,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宋时溪身上。


    橘黄的余晖洒下来,给她的黑发染上一层金色,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柔和,精致立体的五官每一样都像是上天细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再配上她今天花费心思挑选的裙装,说上一句艳压群芳也不为过。


    总之在他心里,今天来了那么多女同志,就没有一个能越过她去。


    “那当然了,时溪姐香香软软的,长得还那么漂亮,也不嫌我年纪小,愿意和我聊天,我就喜欢她。”郑乔嫣对着秦樾做了个鬼脸,说完就往宋时溪所在的方向又凑近了些,眼睫却心虚地眨了眨。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和宋时溪拍个照,回学校炫耀一二,毕竟宋时溪现在在女孩子当中人气很高,尤其是爱美的女生简直把她当成了时尚洋气的模板,大家都学着她打扮,她穿过的戴过的,只要拥有一样,都足以吹嘘许久。


    但是今天接触过后,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姐姐。


    觉得她跟姑姑口中说的,以及自己之前见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性子温和大气,轻声细语的,还很幽默,会说笑话逗她开心,看她爱美,还给了她很多变美的建议。


    “那以后你就多跟你时溪姐姐玩儿。”王绣敏顺着自己女儿接了一句,想到秦樾的交代,又对着宋时溪笑着说道:“有空的话,多来家里玩儿,我们和乔嫣一样都很喜欢你。”


    宋时溪刚好写完,把纸张递给了郑乔嫣,闻言,也笑着应了下来。


    这么其乐融融的画面落在郑慧兰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有些不明白今天大家伙都怎么了,先是阿樾,然后又是枝意,父亲,弟弟,弟媳……


    一个个的都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往宋时溪身边凑,释放好意。


    难道她真有那么好?


    郑慧兰沉思着,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到了离开的时候,跟早上一样,分开两车回家,进了屋,她还有些走神,或许是受到了大家伙的影响,她破天荒地拦下了要上楼的宋时溪。


    看了一眼她恢复如常的脸色,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意识到这点,郑慧兰眉头微蹙,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让阿姨在厨房烧了热水,等会儿吃了药再睡。”


    不光郑慧兰不自在,宋时溪也呆愣了好几秒,才点头道谢,“谢谢伯母。”


    “早点儿休息。”郑慧兰匆匆垂下眼睫,让宋时溪走了。


    秦樾见到这一幕,唇角往上勾了勾。


    由于要上课,宋时溪没在秦家住多久就搬了回去。


    在中秋节前夕,和华蓝文化合作的项目开始了全国性的推广,其中几个大城市的广告宣传需要宋时溪出席,她便请了几次假,好在她成绩还算不错,平时表现积极,又有正当理由,学校方面并没有过多阻拦。


    华蓝文化出手,极少打失败的仗,这次的广告一出,也很快就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浪花卷啊卷,就演变成了惊天骇浪,短短时间内,大街小巷都是相关的海报和广告词,可以说是一炮而红。


    启用新人,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简直是史无前例,就连拥有无数广告经验的华蓝文化都没想到会这么火爆,更是趁热打铁,加大预算,不光只瞄准了几个大城市,直接在各个省会都投入了不少的精力。


    转变路线,将模特和产品包装成一体,宣扬化妆文化,志在让每一位女同志的美丽都大放异彩。


    现今本就出于经济向上蓬勃发展的时期,大家对新潮东西的接受度比想象中的还要高,而且大多数人都是爱美的,再加上日日都能看到不断更新的广告海报和广告词,时间久了,就连平时朴素惯了的人,都忍不住产生了购买欲望,就算不是买成套的化妆品,也会买支口红尝尝鲜。


    当然,作为模特的宋时溪更是一炮而红,成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新人模特,时光工作室的大门都快被踏破。


    出于安全考虑,宋时溪这段时间都没敢往工作室跑,只是平时能防,在学校却避免不了被同学们围追堵截。


    但好在大多数人都是有分寸的,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少数的激进分子,也被学校的保安给拦下了。


    人红是非多,尤其是现在还是娱乐产业不怎么发达的年代,周边一旦有了红人,便少不了各种八卦造谣,宋时溪心态很好,一律当作耳旁风,没往心里去,该工作的时候就工作,该上学的时候就上学,没怎么受影响。


    中秋节当天,宋时溪和秦樾一起回了秦家。


    既然打定主意要推波助澜,宋时溪这次精心挑选了很多礼物,很多都是她依照着郑慧兰的喜好选的。


    “人回来就行了,哪用得着买这么多东西?”


    郑慧兰赶紧招呼着保姆将东西都提进去,话是这么说,眸中却带上一丝满意,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笑得温柔的宋时溪,心念动了动,自然能瞧出对方主动缓和关系的态度,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几天枝意和弟媳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


    或许是该放下过往,朝前看了?


    可是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一时片刻难以做出什么亲近的动作。


    “伯母,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你伯父在客厅看电视,你进去陪他说说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慧兰也跟着笑了笑,或许是心里别扭,她没跟宋时溪多聊,就让她去了客厅


    秦泊远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项目渐渐走上了正轨,他也不用像刚开始那样忙得脚不沾地,碰上假期,还有闲心看看电视,见宋时溪过来了,就朝着她招了招手。


    电视上正放着宋时溪拍的化妆品广告,画面精致,颜色大胆,让人挪不开眼。


    “拍得真不错,要是你爸看到了,肯定很欣慰。”


    秦泊远的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转而看向一旁的宋时溪,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简约的浅色套装,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当初刚来秦家的影子,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他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闻言,宋时溪睫毛颤了颤,恰到好处地垂下头,并没有接话。


    她不是原主,原主也不会走上她走的这条路,所以秦泊远这句话她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用沉默来应对。


    秦泊远见状,只当她想起了逝去的父亲,情绪有些黯然,幽幽叹了口气,便也没有再提,而是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各色月饼,“有些是厂里食堂做的,还有些是你伯母的单位发的,味道还蛮多的,时溪你尝尝?”


    “好。”


    宋时溪也没客气,选了豆沙馅的吃了一小口,味道还行,只是她一向不喜欢吃月饼,吃了几口,就放了下来,准备等会儿再吃。


    后面等秦枝意和秦樾到场后,人一多,场面就热闹了许多。


    没过多久,宋时溪突然想起自己那没吃完的月饼,到桌子上去找,却没找到,一扭头倒是发现秦樾拿在手里正在吃的月饼看上去有些眼熟。


    她嘴角没忍住抽了抽,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见没人发现这一小插曲,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晚上一起吃了饭,赏了月,就各自回房休息。


    宋时溪正靠在床头看最近的工作安排,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她没锁门,对方很轻松地就钻了进来,顺势锁上了门。


    入了秋,早晚温差大,这会儿秦樾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睡衣,短发显然是刚被吹干的,因为没有完全吹干,还带着一丝湿气,他大摇大摆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从旁边凑过来,胳膊径直环上她的腰。


    “中秋快乐。”


    “早上不是说过了吗?”宋时溪抢过秦樾想不知不觉收走的笔记本,眉梢轻扬。


    秦樾也不觉得被戳穿心思有什么好丢人的,没脸没皮地顺势将脸埋进她软绵绵的沟壑当中,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才慢慢悠悠地道:“我这是想提醒你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说起来两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亲热,先是她遵医嘱,调养身体,后面月经来了,再加上忙碌的工作,满打满算,这都快一个月了。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秦樾哪舍得放过?


    当然,宋时溪也没打算让他错过,要不然早就把门锁了,那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得逞溜了进来?


    就在她晃神的瞬间,唇齿间就多了一抹柔软,感受到秦樾那股子迫不及待,她有些好笑,便也没控制住笑了出声,转眼间他就更加用力地缠了上来,堵住了那股笑意。


    唇舌在交缠,滚烫炙热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脖颈,指尖和她的发丝混作一团,吻得越来越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当中,辗转片刻,就忍不住轻轻咬了咬,酥麻伴随着轻微的疼痛,让人欲罢不能。


    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揪着他睡衣的领口,将那处的布料搅乱。


    吞咽不及的顺着唇角淌下,他便顺势往下亲去,但还记着她之前立下的规矩,没有在旁人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


    直到到了不久前待过的地方,这才敢肆意妄为,将那处吮得绯红一片,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才肯罢休。


    “轻一些。”


    宋时溪抓住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许多的短发,偏偏他不觉得疼,还在往下,只是力道到底是放轻了许多。


    她喘着气,情不自禁地抬高了白得发光的双腿,娇媚的狐狸眼朦朦胧胧,潋滟上一层雾气,眸中的湿意却没有他正在亲吻的地方多。


    没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唇角,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儿。


    害怕被楼下的人听到,宋时溪咬紧了下唇,只敢轻声哼唧,却不知这样更能激起某个男人的兽性。


    他眸色渐深,眼尾泛着红,结实的胳膊拂过她的腿,让她贴着自己的肩颈,轻轻摩擦而过,泛起勾人的痒意。


    过了没一会,就感受到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肤当中,不疼却酥麻得厉害。


    秦樾起身,将她抱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方块,就这么就着刚才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倏然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她哪儿经受得住这样没有空隙的折腾,唇边溢出一丝嘤咛,羞耻感遍布全身,宋时溪将脸埋进他的肩颈,一口咬在了上面,只是他一身腱子肉,她这点儿力气,根本就是挠痒痒。


    耳边传来秦樾低沉痛快的呼吸声,宋时溪不甘心地叼住他柔软的耳垂,紧接着就听到他闷笑一声,顺着她的意思,开始一个劲地卖乖求饶。


    能屈能伸,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她只感觉颊边愈发滚烫,深浅交加让感官渐渐迷糊起来,他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打桩机,奋力折腾她这朵无所依靠的小白花。


    到最后只记得大脑一片空白,被他带着体验了无数次的快乐,摇曳生姿。


    这一夜不知道胡闹了多久,床单到后面都变得没法再睡。


    秦樾干脆抱着她回了他的房间,本没想再来一次,只是到了之后,想着还没在这儿来过,又是两人定情的地方,心里痒得厉害,没忍住又吻了下去。


    最后她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又恼又羞,抽抽噎噎地昏睡过去。


    秦樾躺在她身旁,看着她因为欲色染得娇艳欲滴的小脸,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没忍住又低下头亲了又亲,抱着她安然入睡。


    等一大清早,秦樾就悄咪咪地起了床,不着痕迹地把昨天欢好的痕迹全都清干净,给她换了新的床单被套,和那些装满他子孙的透明袋子一起收集起来,用新袋子装好,准备等会儿走的时候再一起带出去丢掉。


    最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返回去继续搂着媳妇儿继续睡。


    早上吃完饭后,宋时溪和秦樾就走了,掐着时间登上了前往深市的飞机,去给廖子娟夫妇送礼,祝贺他们喜得贵女,同时也是为了把拖了一段时间的秦氏项目给拍了。


    说起来虽然和秦氏的项目是时光工作室成立后签下的第一个合同,但是因为知道有秦樾托底,所以宋时溪并不着急推动进度,自然而然地将其往后排了排,先把其他重要的合同给完成了。


    可眼见着都快到十月了,再往下拖,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计划着在中秋假期内,再跟学校请两天假,将该拍的都给拍了。


    秦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见她坚持,也就没有拒绝。


    等到了深市后,两人先是去医院看望了廖子娟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宝宝,两人的状况都很不错,只是他们去的时间不巧,还没看多久,小宝宝就被护士抱走做常规的检查了。


    他们也怕待的时间太长,影响廖子娟休息,聊了一会儿就主动离开了。


    “她脑袋还没有我巴掌大。”宋时溪坐在副驾驶,朝着秦樾伸出了手,还没从刚才小心翼翼从廖子娟怀里接过宝宝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秦樾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笑着道:“小孩子长得快,等你下次再见她,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倒是。”拍完秦氏的项目,她要继续回京市上学,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时溪见秦樾在开车,就果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警告他别危险驾驶,随后又想起了自己遥遥无期的驾照,她虽然报了名,交了钱,但是能去的时间却屈指可数,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前能不能拿到驾照。


    因为计划在初冬的时候推出,秦氏这次拍摄的主题背景定在冬季,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雪花”,居然在还像是在处于盛夏的深市下起了大雪,造景很用心漂亮。


    只是苦了宋时溪了,要在大热天穿大棉袄,但好在现场有空调,倒也不算特别难熬。


    她这段时间拍的多了,又曾经跟华蓝文化合作过,学到了很多经验,面对镜头更加游刃有余,每天收工都比平时早,也不知道秦樾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了摄像头,她每次卸完妆,都能恰好在化妆室门口看见他。


    跟在她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二人的关系,见状,一个个溜的比兔子还快,没多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秦樾肆无忌惮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又接过她的包包,放在唇边吻了又吻,笑道:“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宋时溪早就想好了,于是回答得也爽快。


    不知道是不是在“冬天”的环境下待久了,她是真的很想吃些热气腾腾的吃食,一想到这儿,当然就少不了火锅二字。


    秦樾挑眉,“你也不嫌热。”


    “这天气吃什么不热?我都想快点儿回京市了,至少那边是真的入秋了。”深市现在还跟个大火炉一样,一出门,没多久就热得大汗淋漓,后背都会被打湿,哪有九月底的架势?


    秦樾揉了揉她的腰,眯起眼睛,有些咬牙切齿,“故意的?”


    “啊?”宋时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转瞬就想到秦樾接下来一个多月都十分忙碌,别说待在京市了,就连深市大本营都待不了多久,不光在国内到处飞,还要去国外视察。


    总之,就是个旋转小陀螺。


    所以这几天秦樾都黏她得很,恨不得一步都不要离开。


    现在她这么说,颇有厌烦他的意思。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宋时溪连忙为自己辩解,但是秦樾却冷哼一声,显然没相信。


    宋时溪念着他这段时间风雨无阻接送自己,晚上还尽心尽力的份上,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娇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


    秦樾明明唇角都往上扬了,但就是板着个脸,不太满意的样子。


    宋时溪咬了咬唇,深知他就是个得寸进尺,顺着杆往上爬的人,于是又亲了一口,只是这次秦樾没再站在原地不动。


    他一手关门,一手掐住她的腰,将人抵在门上,长腿挤进中间,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这个吻一改往日急躁的风格,变得宛若春风拂过,含住她的唇瓣,细致地辗转,力道轻揉地舔舐过后,才慢慢探进去。


    舌尖撬开贝齿,颇有耐心地勾缠她的粉舌一点点入侵。


    刚卸妆的脸白白净净,他的手放上去,宛若触及白豆腐,又软又嫩,令他的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又一下,呼吸也粗重了不少,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了一些。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宋时溪长睫颤了颤,伸出手将他推远了些,只是他刚退后,她就腿软得差点儿摔在地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动静,好在秦樾眼疾手快地将她重新捞进了怀里,轻笑一声。


    “回去了再继续。”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她柔软挺翘的臀部。


    被他这么一打岔,搞得好像是她欲求不满一样。


    宋时溪没好气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第123章 失踪


    秋风带着一丝凉意, 透过没关紧的窗户往里面钻,睡在床上的宋时溪拉了拉被子,将整个人都完全裹住, 没一会儿暖意袭来, 便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抬眼就能瞧见落地窗外的景色, 开始渐渐泛黄的枫叶挂在枝头,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她盯着看了片刻, 才起床, 洗漱好了就往楼下走去。


    从深市回来后,她就让人帮忙搬了家, 住进了这栋重新简单装修,又换了家具的小洋楼, 还请了两个样样全能的保姆,一个负责餐食,一个负责卫生,分工明确, 让她省了很多事情, 至少这段时间没让她挑出错来。


    昨天上了一整天的课, 下午下课后又去赶了一个拍摄,累得不行, 今天上午难得有空, 就任由自己睡了个懒觉,现在一杯热汤进肚,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等她吃完饭, 就去给秦樾回了个电话,两人煲了一会儿电话粥,才收拾东西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就直奔吴秋红而去,就瞧见平时精神抖擞的人儿这会儿无精打采地半趴在课桌上,思绪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她到了跟前都不知道。


    “喂,想什么呢?”宋时溪稀奇地伸出手在她跟前挥了挥,总算把吴秋红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没什么。”


    吴秋红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慢慢直起身子,但很快又皱着一张脸看向宋时溪,那样子显然是有话想说。


    宋时溪先把自己的包放在课桌上,坐下后才问:“说吧,和你家叶同志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吴秋红哑然地张了张嘴,显然是没想到宋时溪会猜得那么准。


    “除了在男女感情上拿不定主意以外,你现在还有什么是需要问我的?”


    宋时溪耸耸肩,两人认识这么久,她把吴秋红的进步看在眼里,尤其是暑期在秦氏实习过后,她整个人都有了质的提升,不管是在性格还是为人处世方面,她都不再是以前那个内敛,甚至有些小家子气的吴秋红了。


    听见她的话,吴秋红先是一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浅笑一声,将自己的苦恼都说了出来。


    “中秋那天,他约我出去吃了饭,给我送了一块表,还说帮我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让我搬出去单独住,不想让那些人影响到我,我本来都拒绝了,但是他昨天又提起来,还骗我去看了房子。”


    闻言,宋时溪也有些惊了,可转瞬就明白过来,定是开学搬宿舍那天秋红的奇葩室友给叶云舟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才让他产生了帮秋红租房子的想法。


    这是件好事,宋时溪高兴了一瞬,但见到吴秋红垂下的眼睫,又明白她的想法肯定跟她不一样,顿时稍微收敛了一下笑意。


    她是个非常现实物质的人,择偶标准当中就有男方必须要有钱这一点,她觉得谈了恋爱,男方就要舍得给女方花钱,钱在哪儿爱在哪儿,当然相应的,她也会在能承担的经济范围内还送一些礼物,虽然可能没有对方送的数量多,价值高,但心意到了就够了。


    她一直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不平等。


    但每个人的想法和所处的环境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宋时溪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别人。


    看着吴秋红现在烦闷的模样,她能明白她的压力有多大,她家庭条件不好,当时叶云舟跟她表白,她就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过他一次。


    如今两人虽然谈了恋爱,但是短时间内却改变不了事实。


    叶云舟送她昂贵的礼物,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会觉得压力很大,而且她是别人给她一分,她就还一分,甚至两分的性子,比起接受,对她来说,偿还不上更令她内心焦灼。


    宋时溪斟酌了一下词句,抬起手拍了拍吴秋红的肩膀,示意让她先冷静下来,然后才柔声道:“你和叶同志之间从一开始就知道彼此的基本条件,所以他为你做这些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要你还,他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儿。”


    吴秋红抿了抿唇,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她觉得不管是手表,还是房租都是她现在负担不起的存在,而且这两样加起来对叶云舟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不想他为了她花这么多钱,更不想因此降低他的生活质量。


    平时两个人见面约会都是叶云舟掏的钱,有时候她偷偷提前把钱付了,他还会跟她生气,然后又悄摸摸地塞更多给她,她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收他其他的礼物?


    这么想着,她也就跟宋时溪这么说了。


    “你个傻姑娘,谈恋爱又不是同事之间打交道,哪用得着算那么清楚?按照你的逻辑,那岂不是他亲你一口,你就要还他一口?”


    闻言,吴秋红一张俏脸倏然红了大半,等反应过来就要去捂宋时溪的嘴,后者哪能让她得逞,灵活避开之后,又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圈进怀里,压低声音激动问道:“你们真的亲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吴秋红这下子不光脸红了,耳尖也迅速被绯色占领,迅速蔓延到脖颈里面去。


    见她这样,宋时溪立马咧开嘴笑成了一朵花,但是在对上吴秋红求饶的眼神后,还是慢慢收敛了上扬的弧度,轻咳一声,继续道:“其实谈恋爱不管怎么谈都做不到公平公正的,难不成吃一顿饭就要算谁吃了多少,然后一分一角,都要揉碎了算?”


    “要我说你们谈恋爱,还是叶同志占便宜呢,你才二十,他都快二十五了,跟秦樾差不多,都是老牛吃嫩草。”


    她话说得糙,刚刚还提了亲吻这个话题,让吴秋红不自觉地幻想了那个场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好在宋时溪也不用她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道:“我的看法是他工作了几年,有积蓄,愿意对你好,给你花钱,你就收着呗,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等以后赚钱了再还回去就是了,我看你们也不是谈着好玩的对吧?”


    按照他们现在如胶似漆的状态,总不至于谈几个月就分道扬镳吧?


    “我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吴秋红长睫颤了颤,她不是没想,是不敢想,当初头脑一热答应下来后,虽然没有后悔过,但是对于两人的未来,她还是迷茫的,总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只要让家长知晓后,面对的就是棒打鸳鸯。


    见状,宋时溪抿紧了唇,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秦樾,虽然这段时间郑慧兰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她和秦樾关系暴露的那一刻面临的会不会也是强行拆散,所以在这方面她倒不好开口了。


    沉吟片刻,宋时溪叹了口气,“其实吧,我看叶同志只是单纯地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儿,你收了,他高高兴兴,但你要是不收,他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叶云舟现在的想法跟她刚和吴秋红做朋友时差不多,所以宋时溪还挺能理解他的。


    “我看他也不是那种分手后要列个清单让你还钱的那种人。”


    话毕,宋时溪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紧接着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们会分手的意思,我只是说叶同志看上去是个好人,他愿意花这么多钱证明他非常喜欢你,你说是不是嘛?”


    她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如果真的看走眼了的话,那也是叶云舟太会伪装了!


    别的吴秋红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但是听到宋时溪夸叶云舟,想也没想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


    宋时溪看着吴秋红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叶云舟真的是个渣男的话,到时候他让你还钱,我帮你还,当初我就让你别搬回去,但你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早就想让你从你那个宿舍里搬出来了,现在有叶同志推波助澜,我自然站他那边,你那些舍友真的一个赛一个的令人无语,我都怕你被她们带坏。”


    吴秋红连忙摇了摇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看出她的拒绝,宋时溪也没再往下说,紧接着又道:“当然,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我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个建议,难免掺杂了很多我个人的见解。”


    “你要是不想接受,那就不接受,但一定要好好把你的想法跟叶同志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你们要是为了这个吵架,那可真就不值当了。”


    吴秋红点点头,握住宋时溪的手,真心实意地开口道:“时溪谢谢你,以前从来没有人愿意跟我聊这么多,遇见你真好。”


    眼看她说着说着,眼眶泛起了红,宋时溪赶紧打断,挑眉轻笑,“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几句,就到了上课的时间点,便收起了话头。


    没过几天,宋时溪就从吴秋红那儿听到了后续,她思虑再三,收了叶云舟的手表,但是没从宿舍搬出去。


    要说这件事还是凌娟从中兴风作浪,无意中“推”了一把。


    一个宿舍好几个小团体,却都因为嫉妒,看不得吴秋红现在越变越好,不愿意跟她玩儿,甚至还在暗地里说坏话,想带着其他宿舍的人一起孤立吴秋红,但是大家又都不是蠢货,分得清好坏,所以并没有搭理。


    那天吴秋红在水房将正在背后嚼舌根的凌娟抓了个正着,两人当时就吵了起来,凌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推了吴秋红一把,结果自己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开花。


    当时就闹到了医务室,还惊动了宿管和辅导员,校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凌娟经常背地里欺负吴秋红,喜欢挑事霸凌同学,就给凌娟记了处分,还给吴秋红换了个宿舍。


    宋时溪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帮她搬了东西,虽然现在吴秋红住的宿舍是混寝,有好几个专业的人,但是舍友看上去都是明事理,爱学习的,没有那么多事。


    事情得到了解决,吴秋红和叶云舟还借着机会把心里话说开了,增进了感情,宋时溪看着也高兴,觉得近来繁忙的工作都顺眼了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气越来越冷,出门都得穿厚外套。


    这天周末,宋时溪领着郑乔嫣,还有陪着她一起过来的秦枝意去了城外山上拍摄鞋子广告,或许是人多,一向性子跳脱的郑乔嫣都收敛了不少,乖巧地围在她旁边,没有乱跑。


    宋时溪不是第一次带她在拍摄现场玩,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她那么拘束的样子,不由笑着问:“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这个时候都跑得没影了。”


    郑乔嫣坐在她旁边,看着几个化妆师凑在宋时溪身边倒腾来倒腾去,眸中闪着光,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快要看痴了,就听见宋时溪猛不丁地问了一句,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抹高瘦的人影,撇了撇嘴道:“看见个瘟神,不想玩了。”


    闻言,宋时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就瞧见了一个小少年,看上去年纪跟郑乔嫣差不多大,回忆起刚到现场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好笑道:“你们不是同学吗?怎么跟仇人一样?”


    郑乔嫣抿着嘴不说话,倒是旁边的秦枝意开了口,“两家关系不错,他们小时候关系还挺好,后面人家次次考第一,把她比下去了,她就不乐意跟人玩了。”


    听见自己老底被戳穿,郑乔嫣红着脸扑到秦枝意身上,“枝意姐,我以后也不跟你玩儿了!”


    两人闹成一团,宋时溪也不禁笑了笑,但还是出声让郑乔嫣别把旁人放在心上,影响了自己游玩的心情。


    郑乔嫣想想也是,就自个出去玩了,还说要给她摘各种各样的花做手环。


    这个天气哪来的那么多花?


    可瞧着郑乔嫣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泼冷水,只是叮嘱她别跑远了,便放她走了,她则是偏头让赵河彩跟她再说说等会儿的流程。


    就坐在离她两步远的秦枝意看着宋时溪认真工作的模样,又想到她对待郑乔嫣的温柔,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蔓延。


    从什么时候起,宋时溪变得像现在这样熠熠生辉?


    秦枝意眼睫颤动两下,今天她本来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但昨天晚上跟郑乔嫣通话知道她们今天要去郊外,那时候脑海中不知道哪根线出了差错,居然开口提出要一起去。


    正当她思绪混乱的时候,面前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她一愣,顺着往前看去,就对上了一双笑眼盈盈的眸子。


    “风大,喝点儿热的吧。”


    “谢谢。”


    秦枝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再抬眼看过去,宋时溪已经重新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文件,她收回视线,将水吹凉一些后,轻轻抿了一口,却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拍摄正式开始,宋时溪就陷入了忙碌当中,几十个人围着她转,还要及时调整细节,一时之间也没法抽出精力去关注别的,直到进度过了一半,赵河彩突然神情紧张地跑过来,焦急道:“乔嫣小姐不见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宋时溪当即顾不得什么,先叫停了拍摄,然后仔细询问细节。


    赵河彩都快急哭了,她是知道郑乔嫣的身份的,人要是丢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刚才第一次补妆的时候,我还在那边看到人了,后面秦小姐说带了小蛋糕,让我叫乔嫣小姐一起吃,就找不到人了,这附近我都让化妆师帮忙找了,但还是没找到。”


    这座山有点儿名气,就是因为有大片大片的银杏树,一到秋冬就美不胜收,过来游玩的人也不少,但也没有专业管理,算是座野山,有不少斜坡和山涧,更别提这个时节路上都铺了厚厚一层落叶,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


    郑乔嫣年纪小,刚才又说要摘花做手环,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跑远了。


    迷路都还算好的情况,怕就怕她十足摔下山去。


    想到这儿,宋时溪也失了几分镇定,语气难掩急切,“枝意呢?”


    “已经跟化妆师去找人了。”赵河彩指了一个方向。


    宋时溪点了点头,“让我们工作室的人全都去找,别单独行动,至少两个人为一组,事后我给大家发大红包。”


    交代完赵河彩,宋时溪不敢耽误时间,直接去找了这次拍摄的负责人,这家和郑家有交情,郑乔嫣和那名少年又是同班同学,让他们帮忙找人不是一件难事,很快大家就停了手中的工作,只留了几个人在原地看守器材,其他人都各自组队分开去找人,约定好四点半之前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先回到原地。


    因为冬日天黑得快,过了四点半天色就跟按了快进键,会很快昏暗起来,到时候待在山里就危险了。


    宋时溪想了想,交代了其中留下来的一个人,要是三点之前还没找到人,就下山报警,通知郑乔嫣家长,仔仔细细交代完,她便和赵河彩,还有一名工作室的男同志一起顺着她刚才见过郑乔嫣的方向往前找。


    二十多个人分开行动,沿着不同的方向找人,边找边喊着郑乔嫣的名字,惊动了不少鸟群。


    宋时溪一开始觉得很快就能找到人,但没过多久就发现树林密集,到处都是长得差不多的银杏树,人走过的痕迹,没一会儿就被叶片覆盖,无影无踪。


    见状,一颗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郑乔嫣!”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三人结伴往前走,男同志领头,手里拿着棍子探路,怕一脚踩空,也怕踩到蛇虫鼠蚁。


    避免在山间迷路,每走一段路,宋时溪都会拿不知名的藤曼在树干上绑个结,赵河彩也会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过了三点,宋时溪和赵河彩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焦灼,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三点半再找不到人,就先回去。”


    三人已经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三点半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之前约定好的四点半。


    看着面前出现了不同树种的树林,宋时溪扶着腰喘着气,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或许其他人已经把郑乔嫣给找到了。


    殊不知现在整个郑家都炸开了锅,郑慧兰收到消息,连假都来不及请,就往城外赶,这时候山脚下已经停了很多辆警车,郑国斐正在跟其中一名公安交涉。


    “人找到了吗?”郑慧兰只觉得浑身都泛着冷,呼吸都极为困难。


    郑国斐摇摇头,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和慌乱,“公安同志们已经上山了,结果现在还不知道。”


    说完,还抽空安慰了一句,“这么多人帮忙,应该没事。”


    “乔嫣那丫头哪受过这么大的罪,等会儿天黑了,气温下降,可怎么办啊。”郑慧兰越想越觉得心慌,她是看着郑乔嫣长大的,把她当半个女儿疼,现在人不见了,她心里着急得厉害。


    失踪的是他捧在掌心疼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郑国斐比谁都要焦心,但是怕姐姐钻牛角尖,沉默片刻,还是道:“慧兰你先别着急,我已经了解前因后果,这件事怪不到别人身上,今天也是乔嫣缠着时溪硬要跟来的……”


    “我知道,我没怪别人,我只想快点儿找到人。”郑慧兰还没糊涂到先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的地步,说完,就想上山去,郑国斐见拦不住她,便跟着一起上了山。


    等到了拍摄地点,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找了几个小时无果,回来汇合休息的人。


    “妈,舅舅。”秦枝意第一时间看到了两人,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水,就迎了上去。


    郑慧兰很久没瞧见闺女哭成这样了,也顾不上追问她怎么也会在这儿,还浑身蹭了泥,看上去格外狼狈的样子,立马冲上前将人抱在怀里,眼眶渐渐泛红。


    “都怪我,我没看好乔嫣。”秦枝意哭得泣不成声,感觉没脸面对舅舅,说完头垂得越来越低。


    “这件事是谁都不想看见的,舅舅不怪你。”郑国斐上前拍了拍她的头,环视一圈没看见妻子的身影,怕她跟着公安同志上山了,连忙追问,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舅妈一上来就跟着去找人了。”秦枝意想到什么,连忙止住泪水,抽噎道:“还有时溪!她和工作人员去找乔嫣到现在都没回来。”


    第124章 公开


    夜色渐晚, 余晖洒满天际,残留些许橘黄,将遍地银杏叶衬得愈发温柔。


    宋时溪小心翼翼地抓着山坡上矮小的灌木, 时间久了, 磨得掌心生疼, 她刚才抽空看了一眼,已经破了皮, 渗出了血。


    刚才站在山坡上不觉得下来有多困难,现在身处其中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山坡坡度大, 上面野草丛生, 表面还盖着一层枯枝落叶,不留心很容易就会踩空, 她和同行的男同志李正棋往下走了快十多分钟,都才行到一半。


    理智告诉她, 身处荒郊野外最好是等专业人士,或者是身强体壮的人来救援,不要贸然行动,不然很有可能给大家增加救援难度, 甚至让自己也身处险境,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不下来看看,她恐怕没办法安心。


    想到这儿, 宋时溪又往下看去, 就见不远处躺着一抹熟悉的浅蓝色身影,一动不动,看得人心惊, 而在她身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叶片,不知道已经在这儿躺了多久。


    要是再晚些被发现,估计就要跟周围融为一体了,到时候找到人的可能性会更低。


    宋时溪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和胡思乱想,一边顺着男员工开辟的路线继续往下走,一边不忘叮嘱对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又过了快十分钟,两人才总算落了地。


    宋时溪顾不得什么,快步跑到跟前,动作快速又轻柔地将那人身上的树叶拍走,在看清那张布满泥泞,带着些许伤痕的脸后,一直悬着的那口气稍稍松懈了些许,总算是找到人了。


    但很快,那口气又绷紧了起来。


    “宋总,看看还有没有气。”李正棋虽然是男的,但是也才刚毕业没多久,年纪不大,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也有些慌得很,声线都抖了抖。


    闻言,宋时溪不禁屏住呼吸,手颤了又颤,才对准郑乔嫣的鼻子下方,直到感受到了那温热的气息,又看了一眼她起伏的胸口,知道人还活着,才敢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险些哭出声。


    “乔嫣,醒醒。”


    宋时溪不知道郑乔嫣伤到了哪儿,怕加重她的伤势,所以并没有胡乱移动人,只是拍了拍她的脸,又掐了掐她的人中,想把人先叫醒,可不管怎么折腾,郑乔嫣就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宋时溪和李正棋都吓了一大跳,当即顾不上什么,让李正棋上手加重力道,好在没两下,郑乔嫣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她整个人都有些迷愣,喊了好多声,才勉强应声。


    听到回答声,宋时溪连忙出声询问郑乔嫣能不能听清她的话,见她点头,才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哪儿疼?”


    或许是这会儿郑乔嫣已经稍微缓过来一些,心神回拢,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望着宋时溪的那双大眼睛逐渐发红,眼泪怎么都憋不住,顺着眼尾直直地往下淌,打湿脸上的脏污,看着可怜极了。


    见状,宋时溪憋了许久的情绪险些绷不住,也跟着一起哭出来,但是这种状况下,她怎么也得撑住了,于是强忍着将那股酸涩压回去,心疼地摸了摸郑乔嫣的发顶,柔声开口安抚小姑娘的情绪,“别哭,很快就会没事了,赵助理已经回去喊人了,等会儿就能救你出去。”


    说完,让李正棋把手电筒打开,在询问过郑乔嫣的意见后,又拿出了水瓶喂郑乔嫣喝了两口水。


    见她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宋时溪心疼地别开眼。


    没过多久,郑乔嫣总算能开口了,“时溪姐,我浑身都疼。”


    话音落下,刚勉强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迹象,宋时溪用水打湿一点儿纸巾,细致耐心地帮她擦了擦眼睛,轻声道:“从那么高摔下来肯定疼,看了医生就没事了,有我陪着你呢,还有这位哥哥。”


    听到宋时溪提到自己,李正棋咧着嘴冲郑乔嫣笑了笑,“对,我们都在呢,别怕。”


    天渐渐黑透,气温也直线下降,周围时不时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动物发出来的声响,宋时溪搓了搓手臂,只觉得白日美轮美奂的地方此时瘆得慌,但更担心郑乔嫣害怕,于是强打起精神跟她说话。


    好在大约过了快半个小时,就听到头顶上方隐隐传来呼唤声,李正棋连忙跳起来,一边挥了挥手电筒,一边大声回应,“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没过多久,山坡上方就多了很多亮光,连带着他们所处的地方都被照亮。


    十几道身影先后从上面下来,感受到郑乔嫣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不断地加重,宋时溪也回握住,一遍遍告诉她:“没事了,得救了,不要怕。”


    等到医护人员从她手里接过郑乔嫣,宋时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原地摔,好在一个小护士扶了她一把。


    拍了一上午的广告,又在山里找人找了那么久,忙了一整天,宋时溪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泛着酸痛,尤其是这会儿掌心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她眉头紧蹙,连上山的绳索都抓不了,最后还是靠两个公安同志将她半抬上去的。


    等上了山坡,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人给抱进了怀里,宋时溪看着郑慧兰和秦枝意带着泪痕的脸,脑子累得有些转不过来弯,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们说了什么,宋时溪一个字都听不清,表情不免有些呆愣。


    秦枝意看出宋时溪状态不对,连忙打断郑慧兰,然后递上保温杯,让她喝了点儿热水,又给她披上毯子。


    在山上折腾了这么久,找到人后,大家火速下了山。


    宋时溪跟着去了医院,一方面是担心郑乔嫣,另一方面她身上有些伤也需要进行处理。


    “我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宋总看到山坡边上零零散散有些花儿,我们就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山坡边上有滚落的痕迹,然后就发现了晕在底下的小郑同志了。”


    时间不早了,医院很安静,所以宋时溪能清晰听见医生办公室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她听着听着,就不由走了神,但很快一股剧烈的刺痛袭来,拉回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都溢了出来。


    陪在她旁边的秦枝意第一时间递上纸巾,帮她擦了擦,然后开口道:“医生,你能不能轻点儿?”


    帮忙消毒包扎的是一名男医生,闻言,放缓了手中的速度,但还是不忘为自己解释道:“已经很轻了,她这手上破了皮,还有木头碎屑,清理起来,是要比平时疼些。”


    话毕,又觉得这话有些公事公办,太过不近人情,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让自己看上去怜香惜玉一些,“我尽量用最轻的力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宋时溪不敢看有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干脆挪开了视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医生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眼不见为净,总之没那么疼了,也很快就结束了。


    双手都裹了纱布,宋时溪也不敢碰,听完医嘱,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赵河彩,还有郑慧兰。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郑慧兰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宋时溪垂在腿侧两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谢谢伯母关心,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按时上药,几天不碰水就可以了。”宋时溪冲着郑慧兰笑了笑。


    听完她的话,郑慧兰本想再多说几句,可是话涌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明明心里对宋时溪早有改观,这次经过了郑乔嫣的事情,她对她更是满心感谢,但是长时间的习惯压在心里,让她变得格外拧巴,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宋时溪看出郑慧兰的别扭,也不戳破,轻声转移话题:“乔嫣呢?她怎么样了?”


    闻言,有了说话的话题,郑慧兰微微松了口气,但转瞬心里的大石头又提了起来,语气满是惆怅,“还在打石膏,小腿骨折,还有些脑震荡,至少要住一个多月的院。”


    “这么严重?”


    宋时溪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她虽然没有骨过折,但是以前团队里有个男同事出了场小车祸,手臂骨折,打石膏只是第一步,后面拆石膏后,还要康复训练,遭了很大的罪,养了很久才好全。


    脑震荡就更不用说了,头晕头疼,恶心呕吐……


    想到这儿,她道:“我想去看看她。”


    “好,我们一起过去。”郑慧兰点点头,说完,又柔声道:“我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饭菜送过来,等会儿吃完了,时溪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真的多亏你了,谢谢。”


    郑慧兰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对待她再也没了之前的成见。


    宋时溪看着她,愣了愣,“谈不上谢,乔嫣喊我一声姐姐,我肯定要护着她的。”


    “这……”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乔嫣吧,刚才她进手术室前,都还在喊时溪你的名字。”眼看她们即将推过来推过去,秦枝意适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听见这话,宋时溪颔首,正想跟着一起往前走,余光就瞥见了赵河彩正在对自己使眼色,于是她脚步一顿,跟郑慧兰和秦枝意说自己有些事要跟赵河彩交代,又问了郑乔嫣所在的具体地方,便让她们先走了。


    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宋时溪偏头疑惑道:“今天累了一天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她记得她去处理伤口之前就让赵河彩先回家休息了的。


    赵河彩也没磨叽,直接开门见山道:“秦总得到消息赶回来了。”


    “谁告诉他的?”宋时溪下意识地开口问了一句,随后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这么大的事情,他会不知道那才奇了怪了。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又问:“他什么时候到京市?”


    “早就到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都到医院附近了。”赵河彩是知道两人在秘密恋爱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闻言,宋时溪扶额,这段时间秦樾忙得脚不沾地,前天刚从国外回来,昨天就飞到沪市参加什么大会去了,估计都没能好好休息,眼下又得知这样大的消息,连夜赶回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于是她当机立断,“你去门口等着,人到了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让他别着急,慢慢上来。”


    “好。”赵河彩点点头,忙不迭地先行一步。


    宋时溪在原地沉吟了几秒,这才迈步朝着郑乔嫣所在的楼层走去,在山上走了那么久,这会儿腿都泛着酸,有些发软。


    只是她才刚走到楼梯口,还没开始往上爬,就撞见了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的秦樾,两人一上一下,外表都算不上得体,甚至可以称得上狼狈。


    秦樾一身正装,像是刚参加完某个正式场合,身材修长挺拔,但是面色惨白,眼下一片乌青,瞳孔周围遍布红血丝,潋滟着一抹红,往日神采奕奕的精气神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憔悴和疲惫。


    就在她愣怔打量他的时候,秦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边,用力抱住了她,但又怕挨碰到她身上看不见的伤口,很快就松开了手,转而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个遍。


    视线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上,那一刻,他眼尾的绯红愈发明显,渐渐漫出泪水,打湿了苍白如纸的面容。


    “我没事,就是一点儿擦伤,已经上过药了,别哭啊。”宋时溪有些心慌,伸出手想帮他擦眼泪,但是又被他给拦住。


    “一定很疼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不在你身边。”秦樾每说一句,嗓音就越发哽咽,带着浓浓的心疼和后悔。


    宋时溪原本想安慰秦樾,就笑了笑,可虽然没照镜子,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笑得一定不好看,带妆一整天,又在山里待了那么久,妆不仅花了,还染上了不少脏污,跟个野人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最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她那点儿强装的坚强瞬间崩盘,鼻尖一酸,扑进秦樾怀里,眼睫颤动,就这么哭了出来,很快就将他胸前的衣襟给打湿,声音飘渺,染上些许沙哑,“嗯,很疼。”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而不远处的台阶之上,后赶过来的徐进泽挪开视线,一时之间进退两难,眼睛却不敢置信地牢牢盯在秦樾身上,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总哭,有些惊奇,又觉得理所当然。


    自打遇见宋小姐之后,他在秦总身上见过太多破例。


    思及此,徐进泽刚想调转脚步,偷摸往楼上躲去,免得以后秦总秋后算账,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同样震惊的眼睛,认出对方的身份,他顾不了什么,下意识地出声提醒道:“伯母?”


    听到徐进泽的称呼,宋时溪下意识地将秦樾推开,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疼得轻嘶一声。


    “给我看看。”秦樾还算镇定,握住宋时溪的手腕,不让她乱动,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渗血,才缓缓放开。


    而这个时候,郑慧兰已经从楼梯上走下来了,就在离他们不足三米的距离。


    “伯母……”宋时溪呐呐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刚起了个头,又歇了声。


    比起她的不自在和紧张,秦樾和郑慧兰都格外冷静,表情都没怎么变,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


    “这事我来解释,时溪你先上楼,这儿冷。”秦樾抬起手,掌心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宋时溪刚想拒绝,既然两人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了,没了转圜的余地,她当然要留下来跟他一起面对,但几乎是秦樾刚说完,就听到郑慧兰接着开了口,语气竟是跟她儿子如出一辙的温柔。


    “你先上去,乔嫣已经转进病房了,她担心你,想跟你说说话。”


    宋时溪只觉得现在的状况诡异得很,跟她以往料想中的所有场景都不一样,尤其是郑慧兰的态度,实在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但她心里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在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她现在还有伤在身,郑慧兰就算对他们隐瞒关系感到愤怒,想棒打鸳鸯,也不会选择立刻爆发。


    再者,秦樾是她儿子,她总不至于动手打人吧?


    思来想去,宋时溪在两人眼神的催促下,和徐进泽一起离开。


    等出了楼梯间,宋时溪想起赵河彩,便让徐进泽去门口找她,顺便把人送回家,她则是留在原地,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没选择去偷听墙角,而是继续往前走,等到了郑乔嫣病房门口,就发现气氛居然比刚才还要古怪。


    她一进门,就看到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她看过来。


    秦枝意第一个凑上前来,表情有些复杂,但瞧见宋时溪泛红的眼眶,就将所有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连忙调转回去拿了纸巾,关心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妈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宋时溪摇摇头,又觉得奇怪,秦枝意怎么会觉得她哭跟郑慧兰有关?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我哥他们?我哥他……”


    秦枝意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郑国斐给接了过去,“阿樾一进门就找你,露了馅,你伯母估计已经猜到你们的关系了。”


    闻言,宋时溪隐隐能猜到秦樾赶回来后的反应,不禁抿紧唇线,看来就算没有被郑慧兰撞破他们在楼梯间的拥抱,这件事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秦枝意张了张嘴,愕然问道:“舅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国斐没回答,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枝意又看向一旁的舅妈,见她面上也没有对这件事的惊讶,便又问:“舅妈?”


    王绣敏沉默了两秒,倒是回答了,“你们外公寿宴那天。”


    她到现在都记得往日对什么都淡然的外甥,是怎么笑眼盈盈地跟他们开的口,又是如何晓之以情,又威逼利诱地让他们帮忙在大姐面前给宋时溪说好话。


    他们倒是不介意外甥拿利益说事,毕竟大家都是商人,无利不起早,能理解。


    对于宋时溪,他们了解不多,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与她有关的信息都是从郑慧兰口中得知,知道她和枝意有过节,性子不好。


    但是这些都和秦樾介绍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名字和身份相同,他们还以为是搞错人了,可后面认真接触过后,便发觉现实生活中的宋时溪更偏向秦樾所说的那个人。


    所以他们才会同意帮忙。


    相比于这些小事,其实他们更惊讶秦樾居然会为了和宋时溪在一起做到这个份上,付出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他越喜欢。


    从小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外甥开了窍,有了喜欢的姑娘,他们还是挺高兴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郑慧兰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听到他们那么早之前就知道了,病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郑乔嫣更哼唧着说父母居然瞒着她。


    “你这丫头不是也早知道了?还好意思说我们?”王绣敏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但见她腿上绑着的石膏,又心疼地收了话头。


    宋时溪早就知道舅舅和舅妈他们是知情人,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只是有些担心秦樾做的这些准备工作会不会在突如其来的被迫公开面前成了无用功。


    毕竟主动公开和被迫公开是两码事。


    思及此,面上不由带了几分焦急。


    “刚才我和秦樾在楼下被伯母撞见了,他们现在单独说话去了,我……”


    说到这儿,宋时溪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郑乔嫣虽然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但自打宋时溪进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见到她蹙眉,也不禁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痛呼一声。


    她一出声,就收到了所有人的关心。


    “怎么了?是不是麻药过了,腿开始痛了?”


    “我去叫医生。”


    郑乔嫣立马摇了摇头,可怜巴巴地抓住郑国斐的手,像是怕他拒绝,用了全身的力气,不肯放开,原本漂亮白净的小脸上多了几处伤痕,更显得可怜兮兮。


    “爸爸,你快去姑姑面前帮时溪姐说说好话,不,还是我去,姑姑看我这个样子肯定就不会生气了,也不会拆散他们了。”


    第125章 同不同意


    月亮爬上了树梢, 淡光像是轻薄的纱衣覆盖整座城市。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衬得气氛愈发寂静,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窗边, 谁都不曾开口, 任由深秋的风落在脸上。


    冷是冷了些, 但却让复杂的情绪逐渐静了下来。


    郑慧兰看着不远处只剩下枯枝的大树,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好半晌,才偏头看向同样默然不语的儿子,在瞧见对方面上掩盖不住的疲倦和憔悴后, 心里那股火气倏然灭了大半, 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起。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不久前在楼梯间撞破的那一幕,紧紧相拥的男女, 周身萦绕是旁人如何都插不进去的情谊,那么深, 又那么刺眼。


    她早该发觉的,这样的感情不管怎么藏,都会露出蛛丝马迹。


    现在想来,如果两人关系不亲密, 阿樾又怎么会让她住进他在深市的家?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急匆匆赶去亲自将人抱起来送到医院?


    除此之外, 她还记得之前李家那畜生来家中做客, 阿樾还曾经帮时溪说过话,将人刺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后面还吩咐厨房做了碗酸汤面给人送到楼上去。


    诸如此类的事情, 发生的还不少。


    郑慧兰越想越觉得自己眼瞎耳聋,两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居然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关系的不对劲,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儿竟就在身边!


    思及此,她又不禁想到之前为了让儿子把儿媳妇儿带回来说的那些话,那个时候她对待宋时溪的态度还没有转变,两人之间可谓是视如水火,顿时两眼一黑,脚步一个踉跄,往旁边倒去,好在站在身边的秦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妈。”


    一声带有担忧意味的称呼勉强稳住了郑慧兰的心神,暗暗安慰自己好在儿子没有往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方向发展,谁知道秦樾的下一句话就差点儿让她气吐血。


    “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会跟时溪结婚。”


    “……”


    郑慧兰狠狠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推开秦樾的胳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继续道:“这儿风大,别把您吹感冒了,我们还是先上楼吧,等回去了再细聊,到时候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硬生生将郑慧兰想要借题发挥的话头给截断。


    她瞥了秦樾一眼,心中稍稍偎贴了些许,却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沉吟两秒,冷声问道:“你之前说不把女朋友带回来的原因是女方长辈不同意,其实是说的反话?”


    宋时溪父母双亡,平南省的那些亲戚一个个的都是些认钱不认人的主,不提也罢,她孑然一身,哪还有什么正经长辈?


    只要她自个愿意,在婚事上就没有什么阻碍。


    相较而言,阿樾这边各种亲朋好友一大堆,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只说他双亲这关都不好过。


    想到自己之前对宋时溪的偏见,郑慧兰脸上不由讪讪,说起来,按照阿樾之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的积极态度,他估计早就想结婚了,要是没有他们扯后腿,估计这会儿证都领了,酒席也办了,甚至孩子都怀上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得劲,郑慧兰莫名心虚地不敢看秦樾的表情。


    “你们不也是她的长辈?”


    清冷的声线传过来,却透着一股讽刺,郑慧兰一愣,侧过头便对上了他在昏暗当中有些过于幽深的视线,再联想他的话,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的确,当初他们接宋时溪来秦家的时候口口声声让她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她的半个父亲,母亲。


    可这些话,竟是没一个人信。


    也是,他们自己都没往心里去,又怎么能指望宋时溪当真?


    或许一开始有恩情压在头上,又可怜宋时溪的遭遇,曾经付出了几分认真,可后面出了那件事后,就将一切打回了原形。


    郑慧兰向来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往下弯了弯,她的手撑在窗台上,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张了张嘴,羞愧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后背却覆上来一双温热的大掌,帮她抚了抚有些僵硬的身躯。


    “妈,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秦樾深邃的眼神当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她再吃苦了。”


    “我也看不了她受委屈。”


    黑如曜石的瞳孔当中晦涩如深黑,一眼望不到底,声音低沉悦耳,温柔至极,一字一句顺着窗外吹进来的风钻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刚推开楼梯间的门没多久的宋时溪脚步一顿,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往前一步,内心最深处像是糖罐被打翻了一样,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竟有些飘飘然。


    长睫颤了又颤,最后染上一丝湿润,连带着看向不远处那道高大身影的视线都模糊了起来,但很快,就被人用指腹拭去。


    “哭什么?”


    刚才还那般坚定的音调这会儿变得无奈起来,还溢出两分无措。


    宋时溪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越擦越多,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睁得大大的,里面蓄满泪水,一颗颗往下砸,让秦樾看了,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落一颗擦一颗,最好是全都给她堵上,断了她再哭的可能。


    “不哭不哭,再哭明天眼睛可就要肿了。”


    “你要是想哭,我帮你哭?”


    秦樾极有耐心,手掌轻轻拂过她的眼尾,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让宋时溪又气又恼,尤其是她这会儿记起旁边还有郑慧兰和郑国斐在,于是抽噎着让他闭嘴,自个也渐渐消了继续往下哭的念头,将所有的水汽都憋了回去。


    等消停下来,宋时溪连头都不敢抬,懊恼地偷偷在秦樾腰上掐了一把,但只摸到硬梆梆的肌肉,又收回了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郑慧兰和郑国斐就像是没瞧见两人刚才的举动,后者率先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时溪你今天累了一天,手上还有伤,让阿樾送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都等改天再说。”


    宋时溪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的秦樾就接了话,“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毕,就想拉着宋时溪离开,可却被郑慧兰出声给拦住了,“我让杨婶做了饭,这会儿估计已经送过来了,吃了再走。”


    郑国斐听出自己姐姐话中的松软,一边给两个年轻人使眼色,一边顺着往下说:“也是,这个点儿了,不管是自己回去做,还是去外面吃都麻烦,我们都先上楼吃饭,再者时溪的药还在枝意那儿,你们也要上去取。”


    于是几人又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等进了病房,就见原本昏昏欲睡的郑乔嫣立马半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自认为很小声的音调问郑国斐,“爸,你劝的怎么样了?”


    “……”郑国斐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养出了这么“天真”的闺女。


    被人无声骂了蠢,郑乔嫣讪笑一声,见大家都不出声,又故技重施,捂着自己的头喊晕,虽知道她多半是装的,但是大家都围了上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杨婶和另外一个保姆阿姨这个时候也把饭菜都摆上了桌,招呼一起吃饭。


    众人无一例外都是从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闻见食物的香味,也顾不上别的了,坐下后,就闷头吃着饭。


    宋时溪双手受伤,算是半个“废人”,秦枝意本想喂她,但是余光瞥见自家哥哥将筷子换成了勺子,就知道他要动手,便歇了心思,同时又不由看向宛若无事人一样的母亲,见她神情自然,心里却忐忑得很,不禁想要是家里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她该怎么做,又该站哪一边。


    胡思乱想中,觉得嘴里美味的食物都如同嚼蜡。


    另一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秦樾喂食,宋时溪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想拒绝,可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又拼命拦着她,让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宋时溪默默张开嘴,吃完小半碗,偷偷去瞧郑慧兰的脸色,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稍稍安了心,不管怎么样,都比臭着脸要强。


    一桌人各怀心思,却莫名和谐。


    等吃完饭,秦樾和宋时溪跟大家告别,并肩走出了病房,直到上了车,宋时溪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偏头去看驾驶座上面的秦樾,轻声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秦樾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却答非所问道:“不是,只是一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你老公了?”


    那张俊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丝痛心和失落,让宋时溪心中咯噔一下,差点儿以为自己真是那没有良心的负心人,等回过神后,嘴角不禁抽了抽,娇哼一声,“我看秦总你以后也不用当什么老板了,去娱乐圈拍戏也养得活自己。”


    “只养得活自己那怎么成?我家可是有一只吞金兽。”秦樾轻笑一声,薄唇也往上扬了扬,看上去像是玩笑,可语气却正经得很。


    宋时溪一噎,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这话没说错,光是她在港城买的那些包包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现今除了做生意当老板的能养得起她以外,其余的职业还真够呛。


    经过秦樾这一打岔,宋时溪心头笼罩的忧虑少了大半,但还是嗔了他一眼,转回正题,“你说你妈真的会点头吗?”


    “会。”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秦樾的回答就跟了上来,掷地有声,没有一丝犹豫。


    见他这么自信,宋时溪想问问为什么,但又觉得这样会泼凉水,干脆闭上了嘴巴,再者,不管郑慧兰点不点头,他们又不会分手,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睡一会儿。


    今天真是快把她给累坏了。


    或许是身心放松了下来,宋时溪上一秒还在跟秦樾说话,下一秒就窝在座椅上睡着了,就连后面什么时候被秦樾抱上楼了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时,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拿着一把大剪刀,正在剪她衣服的秦樾。


    “干什么呢?”宋时溪躺在沙发上,嗓音中带着一丝哑。


    “洗了再睡。”


    他俯下身体,一边回答着,一边没停下动作,没一会儿就灵活地把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羊毛衫给剪了个大洞。


    宋时溪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觉得相比于她,秦樾更是个败家子。


    “你知道这多少钱买的吗?”她强压怒火,语气自认还算温和,随后抬起脚抵在秦樾的腰上,不让他再靠近,也是不让他再剪。


    早在她有所动静的上一秒,秦樾就收起了锋利的剪刀,将其举高,离她远远的,闻言,下意识地回道:“一千?”


    倒也没有那么贵,宋时溪轻咳一声,明白了秦樾钱多不在乎钱,于是瞪圆眼睛,凶巴巴地不答反问:“你知道那么贵,你剪我衣服干什么?”


    “你手受伤了,脱下来会碰到。”


    而且她睡得正香,他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吵醒她,虽然最后也不小心吵醒了……


    秦樾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没能再放轻一些动作,眸光一转,落在她娇俏可人又泛着火气的面庞之上,猜出她在气什么,于是空着的那只手往下滑,在她的脚踝上面摩挲两下,放软音调,乖巧地做保证。


    “下次不会了,这件剪烂了,再买一件赔给你。”


    听见这话,宋时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配合着秦樾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脱下来,等只剩下贴身衣物后,倏地羞赧起来,再加上有些冷,浑身的肌肤都泛起了绯色。


    见秦樾伸手过来要帮她继续脱干净,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面颊慢一拍地烧起来,比白日山间那抹晚霞还要美艳多姿,她虚虚掩着胸前,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矫情,两人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见,可是早就不知道坦诚相见多少次,就连帮着她洗澡也是两只手都数不清了。


    现在情况特殊,她手受伤了,碰不得水,要想痛痛快快洗漱,只能依靠秦樾,迟早都要脱光的。


    她如此别扭,反而显得造作。


    于是又将手往下放了放,只是颊边的粉红却愈发张扬,逐渐往耳后蔓延开来。


    周围许久没了声,宋时溪心中奇怪,往旁边看去,就瞧见秦樾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声响地脱了外套,正在松领带,修长分明的指节抠进缝隙当中,三下五除二地将领带抽了下来,和她的衣服扔到一堆。


    随后他又去解衬衫扣子,没多久偏白的肤色就露了出来,他个头本就高大,再加上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轻松就勾住了她的魂儿,就连原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减轻了不少。


    秦樾都这么坦荡,她为什么要扭捏?


    想了个清楚明白,后面秦樾脱完自己又来脱她的时候,她甚至还大大方方地主动抬胳膊抬腿。


    秦樾力气很大,轻松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他小心翼翼地试了水温,才将人放进去,又拿来干毛巾垫在两侧,方便她放手。


    他伺候她向来是做惯了的,不用她开口,就将一切安排妥当,拿来各种洗漱用品,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放松肌肉,尤其是那双白嫩的长腿,大掌揉捏来揉捏去,将酸疼全都给揉走了。


    宋时溪舒服得微阖双眼,情不自禁地吐露心声,“有你在真好。”


    之前他不在的时候,她只觉得孤单寂寞,但是现在人在身边了,各种好处都显露出来,她才发觉自己这段时间都过得什么苦日子。


    思及此,宋时溪没忍住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那温软的触感还遗留在唇上,秦樾抿了抿唇,细细回味,眼尾潋滟上一抹红晕,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吐出来的嗓音都变了味,“这句话我也想跟你说。”


    闻言,宋时溪眨了眨眼睛,胸口怦怦响个不停,乱了节奏,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下次不要冲在最前面了,其他人的安危都没有你重要。”秦樾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没有玩笑的意思。


    宋时溪是个惜命的,她也赞同秦樾这句话。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她估计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原因无他,因为她也是个心软善良的。


    “你这话要是让舅舅他们听到了,肯定后悔帮你说了那么多好话。”宋时溪轻笑一声,说完,却伸长胳膊,抱住了他的脖颈,鼻尖抵上他的。


    她动作太过突然,秦樾下意识地牢牢抱紧她,确定她的手没有挨到水,才稍稍松了口气,闻言,倒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过分的。


    人都自私,他也不例外。


    要是宋时溪和郑乔嫣一同落水,他肯定毫不犹豫先救宋时溪。


    而同样的问题摆在舅舅他们面前,他们的答案也绝对只会是郑乔嫣。


    “秦樾,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陪对方变老。”宋时溪半眯起眼睫,娇若桃花的红唇一点点靠近他的,贴了上去。


    许久不见,她的主动就像是火星子落进了干柴堆里,没一会儿便烧得火光四射。


    等到第二天,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秦樾拿着药箱将她唤醒的,靠在床头,犹带睡意地打了个哈欠,看着他细致地给自己换药。


    “你去没去医院?乔嫣怎么样了?”想到昨天答应郑乔嫣今天还会去看她,宋时溪清醒了不少。


    “我没去,但是打电话问过了。”秦樾先把她的纱布解开,同时回道:“昨天半夜麻药过了,疼得叫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才睡着,估计现在还在睡。”


    听见秦樾的话,宋时溪心疼地皱起眉头,都不用亲眼看,她都能想象得到郑乔嫣会哭成什么样子,尤其她平日里还最为爱美,脸上受了伤,心里肯定正难过着,结果腿又开始疼了起来,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双重折磨。


    “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她。”


    秦樾应了一声,这时候纱布正解到了最后一层,挨着肉的部分稍稍一动,宋时溪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这会儿也顾不上怜惜别人了,泪汪汪地喊着让他轻点儿。


    那可怜劲儿一出,他哪敢再动?朝着伤口缓缓吹着气,同时还不忘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我们慢慢来,不急,要是疼的话跟我说。”


    换个药硬生生换了半个多小时,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整个后背都打湿了。


    宋时溪瘪着嘴,也不觉得自己刚才鬼哭狼嚎丢人,娇滴滴地埋进秦樾怀里,“什么时候能好啊,太疼了。”


    “应该一个星期左右就能结痂……”


    秦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她如遭雷击地痛呼道:“啊?那会不会留疤啊?”


    眼看她哭得愈发大声,想到她平时睡醒眼睛有些肿,都要哀怨许久,秦樾不敢犹豫耽搁,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不会,我们用最好的药,一定不会留疤的。”


    这话起了作用,她稍稍收了哭声。


    秦樾松了口气,垂首怜爱地在她眼尾亲了亲,心中琢磨着等会儿就让人去多搜集一些祛疤的药。


    过了好一会儿,宋时溪哭累了,从他怀里退出来,小声嘀咕:“我饿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话音刚落,楼下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会来?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宋时溪便催秦樾去楼下开门,她则是穿上拖鞋溜达到衣帽间里先去选今天要穿的衣服了,她现在手受伤,最好是穿宽松的袖口,免得穿脱的时候受罪,所以她挑了一件毛衣和一件厚外套,等会儿让秦樾帮她从衣柜里拿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回来,她便套上了睡袍去楼下找人。


    谁知道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暴怒声:“你个畜生,那可是你妹妹!”


    这声音十分熟悉,再结合那难听的话,宋时溪不多时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顿时停下脚步,没敢再往下走半步。


    而楼下的对话还在继续。


    “她一不姓秦,二不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算哪门子的妹妹?”


    秦樾的声音还算正常,只是语气微微上扬,多了几分烦躁,显然是对对方的话十分不赞同。


    第126章 对峙


    “你在说什么屁话, 时溪叫你一声哥哥,难不成都是白叫了?”


    秦泊远眸色森然,被秦樾气得脸色通红, 什么体面统统都顾不上了, 指着眼前这个逆子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脏话都冒了出来。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也收到了消息, 所以连夜就从隔壁省的厂区开车赶了回来,谁知道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先从妻子口中得知了这等噩耗。


    一晚上没合眼, 等到好不容易查到了这栋小洋楼, 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干出了金屋藏娇的勾当!


    这么多年,这个儿子从来没让他操心过, 他就算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引以为傲, 也向来不会插手他的事情。


    可没想到多年的放纵,居然养成了他这么无法无天的性子!


    和自家妹妹搞在一起,偏就他干得出来,而且看样子, 该干的, 不该干的, 他统统都干了个遍!


    秦泊远余光瞥见秦樾脖颈下方的红痕,胸口憋得慌, 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你要是非要咬文嚼字, 那我也没有办法。”


    与秦泊远相比,秦樾脸色冷然,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他越是淡定, 秦泊远就越气恼,眼见他油盐不进,明显是要一条路走到黑,面上的愠色渐深,猛地一拍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秦樾,我告诉你,她只能是秦家的女儿,你死了那条心,我不同意!”


    闻言,秦樾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蹙起,语气沉沉,“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秦泊远一噎,眼珠子瞪大,指着秦樾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发低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吵什么吵?都翻了天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目看向声源,就瞧见了匆匆赶来的郑慧兰,平日里时时刻刻都保持端庄优雅的人这会儿穿着随意,面色难看,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这憔悴的模样和秦泊远如出一辙。


    见状,秦樾心念微动,到底是先闭了嘴,只是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下动静闹得这么大,她估计早就听见了。


    想到这儿,薄唇抿紧,眼神再次冷了下来,风雨欲来。


    “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聊,眼珠子瞪那么大,是想动手打人?”郑慧兰走到秦泊远跟前,拉了拉他的胳膊,给人递了个眼神,后者冷哼一声,没动。


    “秦泊远!”


    郑慧兰也没了好脸色,语气染上几分烦躁,连名带姓的称呼砸下来,当事人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瞥了她一眼,两人僵持几秒,他率先低了头,迈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阿樾,你也坐下。”


    面对秦樾,郑慧兰的情绪要柔和多了,好在他也愿意给面子,只是绕过她,去了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又旁若无人地拿起电话订餐。


    听着他细致地交代菜色和口味,两夫妻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顿时猜到这餐食是给谁订的,思及此又不约而同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郑慧兰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暗暗又打量了几眼秦樾面上温润的神情,眸光闪了闪。


    但一旁的秦泊远就像是油锅里进了水,噼里啪啦炸了开来,等秦樾一挂断,就劈头盖脸地训斥道:“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她还在读书,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事秦樾自知理亏,也不争辩,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虽然比直挺挺坐着的秦泊远矮上一头,但是气势却不输,轻飘飘地掀起眼皮,音调低沉又理直气壮地陈述事实,“我有分寸。”


    两人的事情他从没往外泄露半分,谁能知道?又怎么会传出去?


    再者,年代不同了,情侣之间做些你情我愿的快乐事再正常不过。


    “你有个屁的分寸!”秦泊远下颌线紧绷,要不是郑慧兰拉了一把,他早就重新蹦起来,指着秦樾鼻子骂了。


    “好了。”郑慧兰适时开口打断。


    秦泊远自觉自个媳妇儿是站在他这边的,听见这话,虽然怒气依旧,但还是止住了话头,没再往下继续骂,等着他唱完白脸,她唱红脸。


    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解决了,拨乱反正,让小辈们走上正途。


    “这事太过突然,我和你爸一时之间都不太能接受。”


    果不其然下一秒郑慧兰就施施然开了口,秦泊远眉头皱紧,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太好,什么叫一时之间都不太能接受?明明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才对!


    可看着郑慧兰冷冽的侧脸,他还是按捺下了想要补充的心思,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们又都互相喜欢,那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棒打鸳鸯……”


    郑慧兰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秦泊远就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她,呼吸间几乎要喷出火星,“你说什么呢?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她是疯了吗?还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然怎么可能跟他对着干?


    还不等秦泊远想明白,就听到她继续开了口。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是看不上时溪的身份,还是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时溪?”郑慧兰想了一晚上,早就做了决定,所以这会儿说话也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戳重点。


    听见这句质问,秦泊远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反正就是不能在一起,兄妹之间谈情说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郑慧兰愣了愣,随后眯起眼睛,倏然将手边的包砸到秦泊远身上,“秦泊远,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


    话音落下,像是一道惊雷砸下,整个客厅陷入寂静,就连躲在楼梯边上偷听的宋时溪都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可是秦泊远的态度又十分可疑,尤其是他从始至终都抓着兄妹二字不放。


    就在宋时溪即将脑补出一部狗血伦理大剧的时候,秦泊远气极爆发,怒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秦泊远这辈子清清白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这快气晕过去的态度,顿时打消了宋时溪的怀疑,心里也重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那你这么反对是为了什么?”


    郑慧兰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泊远不可能背着她干出什么龌龊事,刚才那一句只是为了逼秦泊远一把,顺势一问。


    秦泊远额角的青筋跳动,涌到嗓子眼的话脱口而出,“你儿子哪像是个会疼人的?哪个女同志嫁给他,都免不了伤心抹泪,老宋家就剩下时溪一根独苗,事关时溪一辈子的幸福,我自然得慎重。”


    他儿子的确是优秀,可这么多年眼里也只有学业和事业,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身边有几个异性出没,成年后更是没交过女朋友,性子冷冽偏执,理智大于感性,独立,丝毫不恋家,虽说对家里人也算是处处妥帖,但绝对谈不上亲热。


    对待家里人都这样,可想而知未来对待自己老婆会是什么态度。


    而在秦泊远眼里,宋时溪就是一朵需要好好呵护的娇花,她的丈夫可以没有什么大出息,但一定要是个知冷知热,满心满眼都是家庭的好男人,能一辈子爱着她,宠着她,将她这么多年缺失的爱意全都给填上。


    秦泊远自知工作繁忙,平时对宋时溪有些疏忽。


    但是在他看来,这也是必须的,毕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再者他也不擅长处理和小辈之间的关系,给不了宋时溪过多的感情和关爱,所以平时多交给郑慧兰这个女性长辈看护。


    后面知道妻女因为那件事对宋时溪有一定的偏见,他也劝说过,见改变不了,与其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便选择在物质方面多补偿一些,草草翻篇。


    宋时溪在秦家受了委屈,他又不是心盲眼瞎,自然一清二楚,所以后面一遇到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为此还与郑慧兰发生过多次争吵。


    现在当然也是如此,就算对面站着的是自己儿子,那也不例外。


    “真没想到在父亲眼里我居然就是这种人。”秦樾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这种杀人诛心的话,秦泊远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不然也不会说来说去就抓着兄妹这个点来阻拦。


    “秦泊远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阿樾要是不疼人,时溪能愿意和他在一起?”郑慧兰两眼一黑,怄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晕过去。


    “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逼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秦泊远语气软了不少,或许也是知道自己一连两句话都有些过分,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等会儿我就把时溪接走,你没事就赶紧回深市去,一两年别回来了,等我给时溪再找一门好婚事……”


    “你想都别想!”


    秦樾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了秦泊远的话,眉眼间带着戾气,本就锋利的气势这会儿更像是要吞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好?”秦泊远脸色铁青,哪能被自己儿子给唬住,当即吼了回去。


    “谁稀罕,你有问过时溪本人的意见吗?就这么自以为是地大放厥词,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秦樾赤红着双眼,眼底满是气愤。


    这话一出,秦泊远气得眉毛倒竖,抬手就要打过去,但却被身后响起的一道女声硬生生给拦停。


    “伯父!”


    早在秦樾说出那句“你想都别想”的时候,宋时溪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从楼上跑了下来,好在总算是及时赶到了,她顾不上别的,快步上前,越过秦泊远和郑慧兰,径直走到了秦樾身前。


    见秦泊远举着手,进退两难,还好心地伸出颤着纱布的手帮他放了下来。


    秦泊远太阳穴凸凸地跳,面色扭曲,但是目光落在宋时溪那双手上,还是踏上了她递过来的台阶。


    “昨天睡得有些迟,今天就起晚了,伯父伯母你们快坐,阿樾你去倒茶。”宋时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娇俏的小脸舒展开,露出一抹笑。


    在她说完,秦泊远和郑慧兰还没反应过来,秦樾就迈了步子,先是将旁边沙发上的毛毯披在宋时溪身上,仔仔细细地帮她整理好了,然后才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壶茶水,慢条斯理地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


    客厅里瞬间弥漫开来一股淡淡的茶香,清新扑鼻。


    而他刚才那快吃人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露出一抹温柔小意,乖乖挨着宋时溪站着。


    秦泊远和郑慧兰不说看得目瞪口呆,那也是十分震惊,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还是听到宋时溪又招呼了一声,这才猛地惊醒。


    “坐。”郑慧兰拉了秦泊远一下,后者眉头皱紧,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宋时溪等他们坐下后,也缓缓坐在了刚才秦樾坐着的单人沙发上,秦樾也不介意,紧随其后,就坐在了扶手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有些不成样子。


    宋时溪瞥见了,嫌弃地用手肘戳了他一下,小声道:“坐那边去。”


    秦樾当即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没动,宋时溪也没动,他便抿了抿唇,起身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形成三人对峙的局面。


    见状,郑慧兰眉头微挑,唇角几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主动拿了一杯自己儿子亲手泡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幽幽道:“今天也是我们来得唐突,你伯父脑子出门被驴踢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他说的话,都不用放在心上。”


    京市近些年发展迅速,如今哪儿还能在城区里看见驴?而且就算有,秦泊远身份摆在那儿,又有哪家的驴活得不耐烦了,敢往他脑袋上踢?


    宋时溪听得一愣,差点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勉强忍住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毫不掩饰的轻笑声,讽刺意味十足。


    她心中一惊,看了一眼秦樾,又忙不迭地去看秦泊远,不出所料,他那张原本就黑沉的脸这会儿更是不能看,气得脸红脖子粗。


    郑慧兰瞄了一眼身旁秦泊远的臭脸,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就准他破口大骂,不准旁人拿他玩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骂了她儿子,她自然要骂回去!


    不等其他人接话,郑慧兰继续说:“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伯父有句话没说错,我们家阿樾性子摆在那儿,或许以后……”


    话说到这儿,郑慧兰一顿,像是想到什么,又垂眸笑了笑,“如今看来,这个顾虑也不存在了,我看你们相处得很不错。”


    阿樾哪有他爸说得那么不堪?这不是挺会疼人的吗?


    一个指西,一个绝不往东,又是拿毯子,又是泡茶,又是乖乖挪位,再加上昨天她亲眼看到的喂饭,各种细节糅杂在一起,要不是眼前之人长了一张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她都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这要是还不算会疼人,那怎么样才算?


    “是,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们在一起后,我没受什么委屈。”宋时溪接着郑慧兰的话往下说,眸中还有些愕然,说实话,如今的局面是她从未预料的。


    在她的设想里,郑慧兰和秦泊远的角色应该是对调的,但没想到现实却完全相反,真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思及此,宋时溪抬眼看向坐在郑慧兰身旁沉着脸,陷入沉默的秦泊远,心里有些打鼓,刚才他怒发冲冠的模样还近在眼前,如今这么安静,倒让人惴惴不安起来。


    她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间滚落,带来一股暖意,她继续往下说道:“我和阿樾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主要是我们其实在一起也没多久,感情还不稳定,所以就想着等过段时间再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们。”


    但天不遂人意,意外总比明天跑得更快,就这样,在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时候,暴露了个彻彻底底。


    她说的理由也不是全部,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他们知道秦家绝对会持反对意见。


    郑慧兰和秦泊远面上均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脑海中想起之前让秦樾带女朋友回家的场景,现在真相摆在面前,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哪是他不想带回来,那是不敢带。


    带了就会面临现在这种情况,双方都难堪,还破坏感情。


    想到这儿,秦泊远摩挲了两下掌心,突然有些庆幸宋时溪出现的时机得当,要不然这一巴掌打下去,他们父子之间就多了一道裂痕,再想修补也就难了。


    “我知道伯父是为我考虑,但是我是真心喜欢阿樾的,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宋时溪说到喜欢不喜欢这句话时,面上浮现两团红晕,有些烫得慌,但她还是往下说了下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到了吗?时溪说喜欢我。”


    “这辈子除了这个儿媳妇儿,你就别想有其他人了,因为我喜欢她,也只会喜欢她,认定她了。”


    话虽然是冲着某人说的,但是秦樾的目光却直直落在了宋时溪身上,深邃的眼睛在阳光下潋滟着流光,脸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上扬的语调里满是得意。


    秦泊远看着他那副快意神气的样子,就有些不是滋味儿,喉间泛着苦,又干又涩,但是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正要喝口水润润嗓子,刚举起来,尝了个味,就听到他再次道。


    “某人曾经说自己不是什么老古董,只要我喜欢,都会赞同,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死命憋住,才没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脸都涨红了才压下去,只觉得手中的茶水烫手的很,立马给放回了原位。


    俗话说得好,儿子都是讨债的。


    他泡的茶,他无福消受!


    深吸了好几口气,秦泊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比起之前的语气,要缓和不少,“你们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


    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真要当老古董?


    再者,虽然秦樾没提,但是他现在冷静下来,可记起了一些事儿,比如说刚走上正规没多久的那个项目。


    要是他今天不让他如意,他也有办法让他气得吐血。


    他毫不怀疑,这种事情秦樾百分百干得出来!


    秦泊远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心脏所在的位置,随后看向宋时溪,“既然你愿意,那伯父也没有什么意见。”


    “谢谢伯父。”宋时溪还因为刚才秦樾那句话臊得面色通红,闻言忙收起那股娇怯,笑着说完,又看向郑慧兰,真心实意地冲她弯了弯眸子,“谢谢伯母。”


    郑慧兰笑着冲她点点头,随后瞥了一眼秦樾,眼睛不受控制地弯成了月牙状。


    宋时溪这乖巧的模样,令秦泊远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彻底疏解了出来,“说来说去,都是缘分,嫁到我们家来也好,有我看着,这臭小子也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来。”


    闻言,秦樾冷哼一声,他又不是船桨,翻什么浪?


    但瞧着面前和谐的一幕,他也没有插嘴。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等到送餐的来了,秦泊远和郑慧兰才提出离开。


    “你们吃饭吧,我们还要去医院看看乔嫣。”


    虽说说开了,但是彼此的关系就摆在那儿,也谈不上多亲密,甚至有些尴尬。


    “那伯父伯母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等会儿吃完饭了,也要过去看一看。”


    “乔嫣那丫头喜欢你,你去看她,她指不定怎么高兴。”郑慧兰站在车边,唇边带上一抹浅笑,想到什么,郑重其事地冲宋时溪道:“昨天的事情真的非常谢谢你。”


    这种道谢从昨天起,宋时溪就收到了很多次,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巧妙化解了氛围,然后又和秦樾一起将人送上车,方才折返回去,刚走到花园中间,整个人就被人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宋时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见车早就走了,这才放心。


    “开心。”秦樾一双眼睛亮得仿佛会发光,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扣住她腰的力道也在不断加重,让她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脸红心跳地轻咳一声,“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我开心的是你说喜欢我。”


    “我不是几乎天天说吗?”


    “这不一样。”


    秦樾本就生得眉目清朗,这一笑起来,更是秀气非凡,晃得宋时溪眸光闪了闪,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两人私下说喜欢那是情趣,但是摆在台面上,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坦白心意,宣誓主权。


    而且今天还是当着他父母的面。


    想到这儿宋时溪有些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避开受伤的部位,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轻声问道:“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轻浮?”


    秦樾面色一变,不赞同地否定道:“我觉得非常好,你没瞧见他都被你震住了。”


    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不悦,宋时溪就知道他还在为他爸之前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于是抿了抿唇,沉吟两秒,突然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刚才说的话,我也很开心。”


    秦樾心跳如擂鼓,没忍住追上去,含住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亲了两口。


    “今后你跑不掉了。”


    她本就没想跑,而且两人之间唯一的阻碍都没了,她还跑什么?


    当然是快快乐乐地享受好日子。


    第127章 春心萌动


    气温越来越低, 风中都带着一丝凉意,车厢内的气氛也同样沉寂。


    从小洋楼出来,穿过了两条街道, 秦泊远压在心底的烦闷才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好几个音调,“阿樾这狗脾气!”


    就坐在他旁边的郑慧兰闻言瞥了他一眼, 不以为意道:“一物降一物,时溪不是管得挺好的吗?”


    听见这话,秦泊远不自觉地想起自打宋时溪出现后, 秦樾那乖得不能再乖的模样, 简直跟和他对上时判若两人,虽说是件好事, 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两人夫妻那么多年,秦泊远的心思, 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即轻嗤一声,“怎么,还想跟你未来儿媳妇儿争风吃醋?”


    “我吃什么醋?”秦泊远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反驳的声音大到快掀破车顶, 郑慧兰揉了揉耳朵, 斜他一眼,只当没瞧见他眸中的心虚和不自在, 闭口不言。


    过了好半晌, 才听到秦泊远另起话头,“你怎么会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郑慧兰一句话又噎得秦泊远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难道还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可没有棒打鸳鸯的念头, 而且还是明显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对。


    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时溪这孩子改变良多,最近接触得越多,这个感触就越深,原本还有些芥蒂,但出了乔嫣的事情后,那一点儿疙瘩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时溪挺好的,把儿子交给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实话,我心里对时溪是有一丝愧疚的。”郑慧兰默了默,没有避开秦泊远诧异的眼神,反而扯出了一抹笑,“母债子偿,我也能好受一些。”


    这话一出,秦泊远也沉吟了许久,方才伸出手握上了妻子的手背,幽幽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少操心。”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缓缓勾起了唇。


    *


    自打两人的关系过了明路,和秦家的交集明显增多了不少,小洋楼时不时就能看见杨婶的身影,但凡郑慧兰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让她送一份过来给他们。


    对此,宋时溪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招架不住杨婶做饭手艺一绝,一张嘴巴还能说会道,渐渐的也就坦然自若了,也会拿些东西让杨婶送回去,有时候是秦樾和她出差带回来的特产,有时候是她的合作对象送的相关产品。


    杨婶充当中间人,自然少不了好处,时间久了,觉得这个工作越过越有盼头,越干越起劲,倒不是秦家之前给的报酬少,只是现在来了小洋楼这个地方,宋时溪又是个好相处的,没有架子,再加上之前的交情,两人相处还算轻松自在。


    当然,最关键的是宋时溪现在在做模特,家中有很多洋气新奇的玩意儿,有很多东西她见都没见过,瞧得多了,感觉她这把老骨头都活泛了起来,在穿衣打扮方面也比平时高级时尚了不少。


    现在走出去,同年龄段的老姐妹们都夸她年轻了十几岁。


    由此她也乐意往小洋楼这边跑,一来二去,和宋时溪相处得越好,在郑慧兰面前就免不了多说几句宋时溪的好话。


    当然,她也看得出来郑慧兰喜欢听,所以才多这个嘴。


    至于秦樾和宋时溪在一起这件事,杨婶有些惊奇,却并不意外,毕竟身为秦家的保姆,有些时候她比主人家知道的蛛丝马迹还要多。


    就比如说之前宋同志浑身被院子里失控的水管打湿的那次,秦同志自己不去敲门,却躲在一旁,让她去,这么别扭的行为,身为过来人,哪能不发现点儿苗头?


    杨婶觉得这两人在一起般配得很,至少郎才女貌,养眼!


    *


    往医院跑得次数多了,和秦枝意的关系也发生了改变,两人偶尔还会一起单独吃饭,她也将人带回小洋楼做过客,虽说没有那么亲密,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很多。


    一晃眼,她手上受的伤好了,郑乔嫣也到了出院的日子,只是石膏还没拆,行走不便,要借助轮椅和拐杖,这又让爱美的小姑娘哭了许久,抱着宋时溪的腰不肯松开,好在哭得狠,哄起来也容易,用两个包就堵住了她的嘴,令人哭笑不得。


    几人正要推着人往楼下走,就见病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面白如玉的少年,他手中抱着一束花,还拎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对上众人的视线,也没有惊慌失措,相反还十分冷静镇定,大方地一一打招呼叫人。


    与他相比,倒是郑乔嫣显得有些慌乱,如羽翼般的长睫毛颤了又颤。


    宋时溪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角的力道加重,一偏头,就瞧见了对方绯红的耳尖,不禁挑了挑眉头。


    自打郑乔嫣住院起,这位男同学也不知道是出于同学友爱,还是出于愧疚人在自己父亲公司下的项目里出了事,每天雷打不动地都要过来跑一趟。


    因为医院离他们学校不远,所以有时候是午休的空档过来,有时候是放学后,总之一天不落。


    郑乔嫣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到如今……


    这春天也还没到啊,怎么就开始萌动了。


    宋时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她知道怎么做一个不扫兴的大人,见郑国斐和王绣敏这对做父母的都没吭声,她便也装作不知道,在旁边默默看着两位少男少女说话。


    或许有长辈在,他们也没聊什么,简单说了几句,少年就走了,而少女怀里多了一束鲜艳漂亮的花和一份礼物。


    见人到了停车场才舍得把东西放下,宋时溪摸了摸鼻尖,正要上车,就见到王绣敏也在看着后备厢,那秀丽的眉头紧皱,明显是在为此事苦恼。


    对家长来说,早恋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还在路上的。


    因为还没成事,大人也不好说什么,怕说了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但不说又怕到时候真成事了就晚了。


    宋时溪幽幽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没到操心这种事的阶段。


    也对,她婚都还没结,娃娃更是没影的事,能操心个什么?她还是操心今天晚上吃什么吧。


    *


    天气越来越冷,宋时溪却越来越忙,每次在冰天雪地里拍外景的时候,就忍不住怀念深市的温暖,京市的冬天不光温度低,冷风也是能要人命的,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但一想到拍完能入账的金额,宋时溪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这天刚结束拍摄,宋时溪刚上车,甲方公司的领导就过来敲了窗户,她只能开门下车。


    虽说进了温暖窝,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迫又出来吹风,宋时溪面上却带着得体热络的笑,主动打了个招呼。


    “田总。”


    别看眼前这位中年女性长相普通,毫不起眼,却是业界内赫赫有名的人物,不光个人能力出众,身后家族更是令人眼红,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文艺大佬。


    要是能和她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为工作原因,宋时溪这些天和对方打过几次交道,也想攀上她那根线,可近距离接触过后,却发现对方的性子虽然的确如圈子里传的那样平易近人,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上去很好接触,跟谁都能唠两句,但是她总觉得那是一种浮在表面的平淡。


    宋时溪看不透她,再者她也不擅长死皮赖脸,阿谀奉承的那一套,所以便拿捏着一个度,没有过分热情地往前凑,当然,也不冷着就是了。


    说实话,宋时溪压根没想到对方会过来主动敲她的窗。


    “宋同志,这段时间辛苦了。”田明香穿着厚厚的长款大衣,双手垂在两侧,说话时呼吸在空中形成薄薄的雾,配着她唇边的笑容,给她又添了几分和蔼可亲。


    宋时溪却不敢怠慢,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状,嗓音又甜又脆地砸下来,“不辛苦。”


    田明香不禁也跟着笑眯了眼睛,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的面庞,因为天气冷,又是在外拍摄,所以她并没有卸妆,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发光,像是比周围的雪色还要白上两分。


    玉肌朱唇,明艳似火,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娇贵。


    倒是契合。


    田明香暗中点了点头,见没一会儿她那小巧精致的鼻尖上就被冻得起了粉红,也不耽误时间,从手中拿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来递到她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有一个朋友在筹拍一部古装剧,不知道宋同志你对当演员感不感兴趣?”


    闻言,宋时溪面上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错愕,愣了两秒才伸出双手接过那份文件袋。


    “里面有一个角色虽然戏份不是很重,但却是剧好不好的关键所在,也不怕宋同志你笑话,我朋友为此都快愁白了头发。”田明香说到这儿,垂眸笑了笑。


    宋时溪还有些没回过神,但脑子还算清醒,附和着浅浅勾了唇。


    “他前天无意中看到了宋同志你之前拍的一条化妆品广告,觉得你的长相很适合,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想和你当面聊聊。”


    寒风呼啸,宋时溪却觉得心里温暖如春,对上田明香的眼神,坚定地点了头。


    和田明香分开后,宋时溪才觉得浑身都有些冻僵了,深呼吸两下,才重新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的赵河彩及时递上热水袋,开口问道:“时溪姐,田总找您有什么事啊?”


    虽说赵河彩比宋时溪还大几岁,但是两人关系摆在这儿,她还是跟公司其他人一样叫了一声姐,并且越喊越顺口,没有丝毫别扭。


    “好事!”


    宋时溪嘿嘿一笑,都不及暖一暖双手,匆匆把热水袋放在腿上,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袋,虽说不是剧本,只是大概的项目简介,但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往影视圈走一趟。


    谁小时候没有个当明星的梦想?她当然也有,而且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梦也就比别人做的大,虽说后面没有当上,但也是当了每天跟摄像机打交道,有不少粉丝的大博主。


    算是擦边浅浅圆了梦。


    可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博主挤破脑袋想要往娱乐圈里混了,两者之间不光隔着收入和名气,还有身份和地位。


    当模特固然也能发财,可却怎么都没有当演员赚得多,火得快,她要是能两手抓,以后小金库只会越来越满。


    当然她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她又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可以说是新人小白阶段,要是演得一塌糊涂,很有可能到时候剧一播,就被观众骂个狗血淋头。


    但机会就摆在面前,她还是想试一试。


    第128章 酣畅淋漓


    宋时溪高兴地哼着小曲回了家, 一进屋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是她害怕一冷一热到时候生病,所以并没有立马脱掉外套。


    心里装着事, 宋时溪直接上了楼, 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位于二楼最里侧, 入目便是两扇巨大的玻璃窗,能将外面的雪景尽收眼底, 宋时溪的注意力却全然落在了办公桌后的那抹高大身影,他还穿着白日在公司时的正装,衬衫袖口微微挽起, 露出一小截结实劲瘦的手臂, 青筋隐隐浮现。


    他拿着钢笔正在纸张上写些什么,眉头微蹙,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眼看过来, 瞧见从门后探出来的小脑袋后,原本稍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朝着她招了招手。


    “回来了?”


    宋时溪踩着拖鞋,小碎步跑到他身边, 丝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只是身上的厚外套还没脱, 她抬手去搂他的时候,没了往日的灵活。


    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向自己, 秦樾轻笑一声, 放下钢笔,主动帮她脱了外套和毛衣,等里面只剩下一件打底衫, 方才将人重新抱进怀里,手掌熟练地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揉捏起来,嗓音低沉:“今天累不累?”


    薄薄的打底衫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完全勾勒出来,胸前鼓鼓,腰肢纤纤,从他的角度,正正好对上那轮廓饱满的位置,眼神不禁暗了暗,不动声色又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眼看即将碰上,耳边就听到了她娇俏愉悦的声音。


    “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这个回答将秦樾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思绪给面前勾回了一缕,他有些诧异地掀起眼皮,看向她唇边上扬的弧度,肯定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早就可怜兮兮地抱着他哭喊有多累,有多苦,然后又不经意地提起喜欢哪个包,哪个首饰……


    要么就是指挥他跑上跑下,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每次都无一例外,而两人都乐在其中,但今天明显不一样。


    闻言,那漂亮的眸子骤然发亮,如同夜间繁星,璀璨迷人,可偏偏她不直白地告诉他,存心要吊他胃口,拉长尾音,“你猜猜?”


    秦樾语气不急不缓,“谈到好项目了?”


    宋时溪表情一变,悻悻撇了撇嘴,有时候男朋友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但她还是很高兴,没一会儿又笑眼盈盈地点点头,“我要去演戏了。”


    闻言,秦樾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但见她高兴喜欢,便先暂时将脑海中的想法给压下去,笑着道:“我们家时溪长得这么漂亮,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他这话算是夸到宋时溪心坎里去了,没忍住低头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不等他凑上来加深,又幽幽叹息,“但还没确定呢,只是有人给我抛了个橄榄枝,成不成要见了导演才知道。”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安排。”


    秦樾伸出手帮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眸中因为她刚才主动的那一吻,有些意动,但也没忘了正事。


    他帮忙,可以握住主动权,至少可以减少某些场景出现,比如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亲密戏。


    思及此,秦樾不等她接话,又补充道:“秦氏有向这方面拓展业务的想法,自家公司投资,你也能更自在些。”


    “那我不就是资源咖了?”宋时溪下意识地说完,笑得花枝乱颤,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还没完全想好,你先别着急。”


    他怎么能不着急?难道要等自个媳妇儿被安排和别的男演员亲上嘴了,他再急吗?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秦樾面上却不显,一副任劳任怨,但凭差遣的模样。


    见他这么乖,宋时溪满意地点点头,话也说得多了些,“我还没接触过这个行业,想先去试试,要是被选上了,就好好演完,看看自己适不适合,是不是真的喜欢。”


    万一最后结果差强人意,没有那个天分,她就及时止损,免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正她还有模特这个舒适圈可以待着,怎么着都不会把自己饿死。


    想清楚后,那股紧张感也慢慢消失,整个人放松下来,目光扫过秦樾桌子上写了一大半的文件,想到刚才进来时他还在忙,便懂事地想要把空间重新留给他,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抱了起来,屁股落在办公桌上。


    “干什么?”


    宋时溪手下滑搭在他的肩膀上,脖颈下意识地往后仰,却被人给摁住,不让她躲,滚烫炙热的手掌覆上来,在耳后的肌肤处反复摩挲,泛起阵阵酥麻的痒意。


    “这儿是书房,等你忙完了,回房间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


    唇瓣碰上的瞬间,心跳都漏了半拍,杂乱的呼吸声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比起刚才她的蜻蜓点水,秦樾这次亲得又凶又猛,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逐渐失了控。


    舌尖细致地描绘她唇瓣的形状,将其舔得晶莹水润,然后才顺势探入她的唇齿之内,探索更深的地方。


    宋时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直到他放在她后脑勺附近的手往下一寸寸挪去,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她才后知后觉地仰头试探性地回应一二。


    那双刚才还灵动娇艳的水眸这会儿因为情动染上艳若桃李的绯色,看得人喉结滚了又滚,再也忍不住,指尖顺着衣角往里面摸索而去,但刚碰到心心念念的柔软,就被主人给拦住了。


    “窗帘还没拉。”


    宋时溪喘着粗气,磕磕巴巴说着,语气里染上一丝控诉。


    虽说现在天色不早了,但是书房里灯光大亮,要是谁站在院子里,往上一看,就能瞧见两人纠缠的春色。


    她可没有给人表演这事的特殊爱好,当然,他更不可能有。


    秦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燥热,将人从桌上抱下来,中途还不忘又偷个香,等牵着人到了主卧,那股温柔才又演变成势不可挡的野蛮。


    说起来,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做过一场了。


    自打上次山上出事后,秦樾就将工作重心渐渐转回了京市,虽然还是少不了往返深市,但是比起之前,次数要少了很多。


    对此,不光宋时溪喜闻乐见,就连郑慧兰有一回都高高兴兴地提了一句,做父母的虽然都想儿女有出息,但是也想对方能离得近些。


    他本就忙碌,做出这样的调整更不是一件轻松就能完成的活计,所以近来他都不太能见得到人,但好在每晚都会回家休息。


    秦樾忙,她也忙,不仅要上学,还要兼顾拍摄,配合合作方做宣传,这就少不了各地出差,尤其是一连拍的好几个项目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名气大涨,各种合作邀约数不胜数,虽然工作室帮忙筛选了几次,但是最终拍板还是得她来做。


    这种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的日子累是累了点儿,但是她乐在其中。


    就跟现在正在经历的妙事差不多。


    感受到手腕被人用布料给绑了起来,宋时溪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秦樾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抵在了梳妆台上,腰身下压,两条长腿被他的禁锢着,微微分开,贴着他炙热的身躯,也隐隐发着烫。


    透过眼前近在咫尺的镜子,她能清晰瞧见自己洁白如玉的皓腕上多了一条靛蓝的领带,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绑法,她尝试挣扎了好几下,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还越来越紧。


    “部队里学的,你解不开。”


    身后贴上来一具高大的身躯,沙哑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宋时溪惊诧于他理直气壮的态度,但还没等她发作,他就先一步擒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所有话。


    就在她大脑逐渐迷糊的同时,他已经抓准了机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或许是身体的其中一个部位被控制住,宋时溪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内心深处滋生,随后生根发芽,让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开始发颤,喉间也溢出两声呢喃。


    等她再次抬眼,镜子中的女人已经透着娇艳欲滴的粉红。


    好像,感觉还不错。


    *


    在跨年夜前夕,宋时溪跟田明香口中的好友见了面。


    来之前,她就让人把对方查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他的身份后更加不敢怠慢,精心打扮了一个上午才出门,脸上的妆容更是专门从深市将余婉请了过来,贴合那个角色,为她量身设计了一个风格。


    皇天不负有心人,见面时,宋时溪清晰瞧见了对方眸中的惊艳,心里也有了些底。


    虽说是打着吃饭的名头,但是桌上的饭菜却没什么人动。


    刚开始聊的内容都比较日常放松,等到彼此稍微熟悉了解之后,才开始谈正事,后面饭都没吃饭,宋时溪就收到了剧本。


    握着称不上厚的纸张,宋时溪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了,自有工作室的员工来处理,她只需要在开机前认真研读剧本,琢磨角色,背好台词就可以了。


    开机的时间暂定在年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演戏对她来说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她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反复进行阅读,没多久那一本剧本就被她翻得卷了边。


    跨年那天,宋时溪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小假,让保姆在家里准备了烧烤,邀请了好友过来聚餐。


    第129章 跨年夜聚餐


    最先到的是吴秋红和叶云舟, 两个人还提了几袋水果。


    “时溪。”


    “不是说好不能买东西的嘛?”宋时溪迎上去,故意板着脸,娇嗔了吴秋红一眼, 后者连忙解释, “路上看见有, 就买了些,大家一起吃。”


    宋时溪轻哼一声, 瞧着吴秋红紧张的表情,知道她不禁逗,及时转变语气, 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往客厅里面走。


    “我去把水果洗了吧?”


    叶云舟时常来学校接吴秋红, 三人还一起在食堂吃过几次饭,关系没了刚开始的生疏尴尬, 再加上大家的性子都还不错,所以这会儿关系亲近了不少。


    闻言, 宋时溪也没跟他客气,指了一个方向,“厨房在那边,我男朋友在里面切蛋糕, 你们可以聊聊。”


    听到这话, 叶云舟脚步顿了顿, 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要是放在之前不知道秦樾身份的时候,他还能强装镇定地和这种气势矜贵强大, 一看就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男人搭话, 但是现在他还真不敢。


    想到这儿,叶云舟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玄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秦樾居然是秦氏大老板,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虽然身处秦氏,但是按照他现在的职位是没办法见到像是秦樾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的,直到上周二有一位同事临时有事,让他帮忙去楼上送文件,偶然碰见刚开完会的秦樾,这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一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满脸骄傲,还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的意味当着秦樾的面说出自己在秦氏上班的场景,叶云舟就有些臊得慌。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并没有在外面吐槽工作上遇到的不顺心的习惯,不然再给他八百张脸,他都不敢再出现在秦樾跟前。


    思及此,叶云舟深吸两口气,怕被人看出端倪,犹豫片刻,还是抬步进了厨房。


    这栋小洋楼不管是装修还是家具,处处都透着奢华和主人家的品位,看得出来是用心捯饬过的,厨房也不例外,明亮宽敞,方方正正的空间,同色系瓷砖通铺,让空间看上去更大。


    各种家电井然有序地放置着,右手边是灶台,有两个保姆阿姨正在准备炭火和烧烤所用的食材,见到他热情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左手边则是水池和岛台,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忙碌。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男人偏头看了过来,紧接着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叶同志。”


    叶云舟连忙走上前去,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跟以前一样叫秦同志,还是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秦总?


    “来家里玩,放松一些。”


    耳边再次响起他慢条斯理的语调,简单一句话被帮他解了围,叶云舟抿了抿唇,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秦樾手边的草莓蛋糕上,一把刀将其规规整整地切成八份。


    “有人过生日吗?”


    “没有,我女朋友喜欢吃。”秦樾摇头,随后细致地将每一块蛋糕用小碟子分装,又各自配上叉子,动作娴熟,显然是干惯了的。


    也是,蛋糕又不一定是过生日才能吃。


    比起这个,更让叶云舟惊讶的是秦樾和宋时溪之间的相处模式。


    他一毕业就进了秦氏,当然也好奇过自己的老板是谁,所以专门在同事之间打听过,传闻里这位秦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冷硬无情,阴晴不定,手段狠辣果断,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和温柔二字挨边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眉眼间的那抹柔色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那么有钱都对女朋友言听计从,温情脉脉,他以后也要向秦总靠齐,做个疼老婆的。


    想到老婆二字,叶云舟颊边浮现处一丝红晕,心里琢磨着秋红快放寒假了,是不是可以赶在她回家前带人回去见见父母。


    他在这儿想寒假的事情,那边宋时溪和吴秋红也在说这个话题。


    “我都快愁死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挂科。”宋时溪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热水,秀丽的眉头皱成一团。


    “这学期的内容不算太难,我看你平时的作业都做得挺好的,肯定不会挂科的。”吴秋红善解人意地给宋时溪吃了颗定心丸,果不其然说完后,她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不少。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寒假了,你到时候回家过年?是不是得提前买票?”


    吴秋红点点头,“嗯,考完我就回去了,我爸妈他们上次打电话就催我了。”


    暑假的时候为了打暑假工,她就没回去,这都快一年没回家了,她也很想老家的人。


    宋时溪能理解,想了想,道:“那到时候我买点东西,你帮我给叔叔阿姨提回去。”


    怕吴秋红拒绝,又说:“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别跟我客气,再说了,我是给叔叔阿姨买的。”


    吴秋红只能无奈地点头应下,想到什么,又问宋时溪的打算。


    “我老家没什么亲戚,我就不回去了。”


    她多半是和秦樾一起回秦家过年,到时候免不了跟各种亲戚打交道,而秦郑两家的亲朋好友都不少,说实话,一想到要面对那种场景,她还有点儿怵,尤其还是在他们公开关系后,她都能想象到到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宋时溪见保姆都在厨房忙碌,便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穿上厚外套,穿过院子,就看见了门口一站一坐的两道身影。


    “时溪姐。”郑乔嫣腿还没好,坐在轮椅上朝着她热情地挥了挥手。


    宋时溪连忙将院门打开,目光落在郑乔嫣身上的新衣上,正红色的短外套,扣子偏中国结样式,还有精致的绣纹,格外别致,衣领后面坠着一个帽子,边缘镶了一圈白色的毛,将她小半张脸给包裹住,衬得只有巴掌大。


    她一边放两人进来,一边笑着道:“你今天这身穿得喜庆,好看显白。”


    得了夸奖,郑乔嫣顺着宋时溪的视线往下看了看,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这不是明天就到新的一年了,又是元旦,想着应景,嘿嘿。”


    宋时溪揉了揉她的头,又看向秦枝意,“今天没去上舞蹈课?”


    “嗯,老师临时有事。”秦枝意说完,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摸了摸鼻尖。


    其实是有课的,但她想着宋时溪组的局一般都很有意思,错过了可惜,就跟老师商量着,挪到了明天。


    宋时溪没注意到秦枝意的小动作,正要关上门,余光瞥见什么,又立马打开,朝着不远处喊道:“素兰姐,慧莉,高许年。”


    冰天雪地中,有三人从车上下来,听到声音,立马转头看向宋时溪。


    “哟,专门来迎接我们呢?”陈慧莉笑弯了眼睛,挽着张素兰的胳膊加快脚步朝着宋时溪所在的方向走来。


    “是是是。”宋时溪假装无奈地耸了耸肩,附和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均笑了出来。


    宋时溪跟他们熟悉,但是秦枝意和郑乔嫣却是第一次见到人,宋时溪便先拉着大家都进了屋,又分别介绍给众人认识。


    张素兰看了一圈,挑了挑眉头,“咱们当中就属我年纪最大,你们一个个的看着真水灵,朝气蓬勃的,真好。”


    吴秋红就坐在张素兰身旁,闻言,眼神发光地盯着她,真心实意地道:“但是素兰姐我想成为你这样的。”


    张素兰今天上午去见了个投资人,穿着比较正式,还化了淡妆,脱了冬日外套,在室内身上只剩下一套黑色衬衣和西裤,干练利落。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是她那出众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游刃有余,八面玲珑,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跟他们这些还在读书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


    “我同意,我也是!”陈慧莉紧接着吴秋红后面说道。


    两人一唱一和把张素兰哄得合不拢嘴,跟她们聊起来。


    宋时溪原本还怕张素兰不自在,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没一会儿,秦樾端来了蛋糕和茶水,让大家自取,刚出现没一会儿,又折返回厨房和另外两位男士去帮保姆在院子里搞烧烤架子了。


    等烧烤架弄好后,大家就挪到了户外,前两天宋时溪专门让人在后院搭了个大亭子,几面围上一圈挡风的席子,人坐在里面并不会冷。


    亭子里面还摆了麻将桌,搭建了桌游区,麻将不用教,大家基本上都会,但是宋时溪自己按照记忆做出来的桌游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会,她便费心讲了几遍游戏规则,又让大家上手玩找找感觉。


    宋时溪自认牌技不好,就没去打麻将,而是留在桌游区准备大杀四方。


    只是大家都聪明得很,刚开始还能让她碾压,后面弄懂游戏规则后,就不行了,尤其是郑乔嫣和秦枝意两个“狼狈为奸”,追着她杀,她招架不住,迫不得已只能呼叫外援。


    “阿樾!阿樾!”


    在旁边烤着牛肉的秦樾闻声抬头,一旁的保姆主动接过他手中用来刷油的刷子,“我来吧。”


    秦樾将刷子递给她,又交代了一句少放点儿辣椒,便大步朝着宋时溪走去。


    “我都喝了四五杯了,你帮我报仇。”


    宋时溪红唇翘得都能挂酱油瓶了,说完往旁边坐了坐,给秦樾腾位置,同时暗暗庆幸昨天晚上偷偷给秦樾“补了课”,作为她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再加上灵活的脑子,肯定比她这个游戏黑洞要强。


    秦樾一来,大家的起哄声就更大了,尤其是郑乔嫣。


    她身上有伤,不能吃烧烤,顶多尝尝味儿,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从郑家专门提过来的营养餐,清汤寡水,她这几天都要吃吐了,现在光闻着烧烤的香味都觉得口水快流出来了,但是见识了宋时溪这游戏的妙处之后,就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阿樾哥哥来了,也不一定能拯救时溪姐你。”


    宋时溪一噎,觉得这句话简直讽刺意味拉满,紧接着娇哼一声,“你有外援,我也有外援,谁输了就给对方脸上画鬼脸。”


    “这可是时溪姐你说的!”郑乔嫣眸光一亮,顿时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秦枝意,“咱们能不能在阿樾哥哥脸上画鬼脸就看你的了。”


    “……”


    秦枝意对上自家哥哥平淡无波的眼神,感觉心里有些发虚,但想着自己刚才都没怎么输过,也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旁边正在打麻将的几人见状,暂时歇了火,跑到旁边观战。


    第130章 那就先领证


    两方人马对上博弈, 手中拿着方方正正的卡牌,骰子在桌面上转动,落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几轮下来, 秦枝意和郑乔嫣眉头皱起, 嘴角下撇。


    而反观坐在她们对面的宋时溪笑得灿若春花,小巧尖细的下巴微抬, 殷勤地抬手给身旁的秦樾按了按肩膀,俨然一副志满意得的态度。


    自知没有翻盘的机会,秦枝意垂头丧气地将手中的卡牌放下, 认了输。


    “我去看看肉烤得怎么样了。”郑乔嫣刚想挪动轮椅跑路, 就被人给捏住了帽檐,紧接着耳侧传来熟悉的娇哼声, “往哪儿跑?”


    郑乔嫣一张笑脸顿时皱成了包子,还没等她撒娇求饶, 一道微凉湿润的触感就落在了脸上,扭头一看,就见宋时溪正拿着一根眼线笔,白玉般的脸上满是笑意。


    她自知理亏, 愿赌服输地闭上眼睛, 让宋时溪在她颊边画了朵四不像的山茶花。


    郑乔嫣这古灵精怪的妮子都没逃过, 更别提秦枝意了,两姐妹一前一后得了朵花。


    坐在小沙发上的秦樾表情不变, 只一双深邃的眼眸当中溢出几分宠溺的笑意, 随后给满载而归的人儿倒上一杯花茶,让她暖暖手。


    这时候那边牛肉和鸡翅都相继烤好了,送到桌前, 一人尝了个鲜,酱料是宋时溪特调的几种,都跟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吃进嘴里,辣咸适中,还一种是酸酸甜甜的,不管什么口味都给满足得当,吃了一串还想吃第二串。


    “时溪姐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好玩的东西?这酱也好吃。”


    一口牛肉下肚,郑乔嫣早就忘了花脸之仇,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刚想趁着其他人不备,再啃下第二口,手中的串儿就被宋时溪给抢走了。


    “只准嗦个味。”


    宋时溪瞥了一眼她的腿,郑乔嫣顺着她的视线也往下看了看,顿时想起医生说不忌口不光好得慢,还很有可能会留疤,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打消了贪吃的念头。


    见她乖巧下来,宋时溪才继续回答道:“在港城那边看到的,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流传过来的。”


    她说谎面不改色,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樾,后者也正在看她,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又挪开视线。


    “等我放暑假了,我也去港城玩玩儿,搜罗些好玩的回来。”


    郑乔嫣满脸兴奋,宋时溪却没接话,讪讪摸了摸鼻尖,转而移了话题,招呼大家重新玩儿,这一玩儿就到了天黑,又放了烟花,才各自离去。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没了车,宋时溪让秦樾开车送人回去,自己则怕冷,先上楼去洗热水澡了,等人回来她已经收拾好,窝在梳妆台前看复习资料了。


    “你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宋时溪托着下巴回头问道。


    秦樾在楼上已经脱了大衣,这会儿身上只留一件灰色毛衣和长裤,闻言应了一声,便走过来,双手撑在梳妆台两侧,将人圈进怀里,偏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辛苦了。”宋时溪放下笔,浅笑着搂住他的脖颈,“快去洗漱,我等你一起睡。”


    或许是在室内待久了,暖气太重,一缕绯色自她的粉颈处往上蔓延开来,落在眼尾脸颊,娇俏可人,秦樾眸色渐深,指腹掠过她颊边的碎发,将其挽到耳后,又揉了揉她的头,方才转身去了卧室。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关了台灯,收起了课本,躺在了床上,等凑近些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长睫垂下,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呼吸清浅。


    而她放在脸边的掌心当中还握着一块手表。


    秦樾放轻动作,先将房间内的灯都给关上,只留床头一盏小台灯,然后掀开被子从旁边小心翼翼地靠近,探身过去,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眼看即将抓住那冰凉的表带,从中抽出来,就见那羽睫一颤,人幽幽转醒。


    “嗯?”


    水雾涟漪的瞳孔逐渐印出男人的身影,宋时溪下意识地抬起受环住他的腰,鼻尖往人怀里蹭了蹭,闻到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清香,便嘟囔着轻声问:“你洗完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秦樾帮她拢了拢被子,语气低柔。


    闻言,宋时溪猛地记起睡着前心中惦念的事情,举起手中还没被拿走的手表,这时候离零点还差一分钟,见没有错过,她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也不说话,直勾勾盯着表盘不放。


    她突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宛若丢了神,秦樾愣怔两秒,搭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用力,“怎么了?”


    “嘘。”


    宋时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秦樾乖乖闭了嘴,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她突然在他唇上吧唧一下啄了一口,紧接着眼角眉梢晕染开一抹笑意,仿佛枝头繁花盛开,风情万种。


    “新的一年,平安快乐,记得继续爱我。”


    她突然凑过来,空气中的浅香味道愈发浓郁,秦樾垂眸看向她,倏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一直拿着表,原来是想在第一时间跟他庆贺新年,胸腔之中像是被一片羽毛一掠而过,威力却不小,径直翻起惊天骇浪,搂着她腰的手颤了颤。


    “新年所许,只有我们。”


    说完,只觉得浑身都轻快自在起来,仿若身处一团棉花里,恨不得溺死其中,眉眼舒展,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让本就俊逸非凡的五官更加惑人。


    宋时溪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放下捏了不知道多久的表,抬手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又亲了上去。


    被翻红浪,好不快活,真正做到了什么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二天元旦,宋时溪和秦樾没能早起,到了中午才去秦家,今日放假,大家都在家里,郑慧兰准备了饺子,汤圆,年糕等应节吃食,大家痛痛快快吃了一顿,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就能瞧见宋时溪拍摄的广告,自然少不了把话题往她身上引。


    郑慧兰见大家都在,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听见这话,宋时溪吃着秦樾剥的橘子的手一顿,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郑慧兰试探性地出声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啊?”


    这话一出,不光宋时溪,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尤其是秦泊远,一双耳朵都只差竖了起来。


    宋时溪将嘴里的橘子咽下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身侧的秦樾慢条斯理地接了话,“时溪年纪还小,我们不急。”


    “那也是。”


    一句话就将郑慧兰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只能干笑着接了话,毕竟宋时溪年纪是真的小,才刚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二十出头,又是学生,这个岁数结婚在他们看来属实算早了。


    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在这个日子煞风景。


    但谁让自个儿子老牛吃嫩草,再不着急,等过年,开春后就要二十六了,和他一般年纪的小辈都有抱了二胎的,他们这些当父母的哪能不操心?


    本以为阿樾语气那么淡定平稳,是真的不急,但是想起之前他在自己跟前说的那些话,便知道他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悠然。


    这个家最想把时溪娶进门,拿到结婚证,彻底尘埃落定下来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只不过他能装,能忍。


    但凡时溪不松口,他就算再焦灼,估计也不会越线。


    而郑慧兰也同样如此,她和自个儿媳妇儿之间本就存在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要是这时候还往前逼,做个恶人,那这婆媳关系肯定堪忧。


    她好不容易才往前修补了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想就此前功尽弃。


    可刚才能开口问上一句,已经是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的结果,现在再让她提,她也没了勇气,可要是不提,真让两个年轻人这么拖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有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儿和乖孙?


    思前想后,郑慧兰给秦泊远递了个眼神,可这人比猴子还精明,立马就站起来借口去楼上找本书,跑了!


    客厅内的气氛刹那间变得有些怪异,郑慧兰尴尬地举起杯子喝水。


    宋时溪靠坐在沙发上,只当作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自顾自地吃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上面白色的部分已经被秦樾仔仔细细地挑干净,只剩下黄色的果肉,吃起来酸甜可口,十分合她的口味。


    吃着吃着,神思却不由自主地跑偏了。


    在她的计划里,是要等到明年生日公布关系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所以她从没想过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酒席,什么时候生孩子。


    不,生孩子,她倒是想过,最快都要等到毕业之后,不然挺着个大肚子去学校上课多不方便啊,而且她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她不可能为了其他人放弃往上走的机会。


    就算那个人是秦樾,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行。


    任性过一次就够了,她不后悔,但也不想再赌一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的关系提前暴露,有些现实问题就不得不摆上台面。


    这个年代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大部分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相个亲,谈好条件,便凑到一起过日子,人生大事甚至两三天就确定下来了。


    就算是自由恋爱的,也谈不了多久,就会见家长,商定结婚事宜。


    像她和秦樾这样谈了这么久,先把事儿办了,还没有迈入下一个阶段的,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想到这儿,宋时溪偏头看了一眼秦樾。


    他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粗线毛衣,个头本就高大,又瘦削结实,宽肩窄腰,像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刚才剥橘子时卷起来的袖口还没放下去,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大腿之上,指尖曲起,隐隐可见薄皮下的青筋。


    再往上看,五官深邃立体,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偏硬的黑发许久未剪,耷拉在额前,挡住凌厉的剑眉,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那双狭长的眼睛深如水潭,令人一望便险些挪不开眼,径直被吸进去。


    一张脸,紧紧勾住了她的三魂七魄。


    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脑子也被迷得昏昏沉沉的,忍不住想,长得像他们二人的奶团子暂时是生不了了……


    那就先领个证,把名分确定下来吧。


    “真的?”


    一道刺耳的惊喜声响起,把宋时溪的思绪给唤了回来,猛地回头,就对上了郑慧兰那双和秦樾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愉悦和欢喜,太过高兴之下,都差点儿把手中的杯子给摔了,还是秦枝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没泼了满头满脸。


    “那我明天就让人帮忙看日子,等选个黄道吉日,你们就先去把证领了。”


    听到这儿,宋时溪才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自个刚才犯花痴,一不留神竟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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