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惊喜


    话都说出口了, 那还能怎么办?


    宋时溪捏紧了一瓣橘子,汁水顺着指缝流下来,她浑然不觉, 直到被人捧起来, 用纸巾一点点地擦干净, 她才回过神,却没看手, 而是直勾勾地看向那人。


    不知道是不是靠得太近的缘故,她觉得他那双墨眸居然泛着细碎的亮光,就像是半夜时分的星星, 缓缓闪烁着, 却藏着让人心惊胆颤的热度。


    憋在喉间的话,就这么冒了出来, “嗯,那就拜托伯母了。”


    话音砸下, 她亲眼瞧见他眼尾潋滟上了一抹无法掩盖的薄红,徐徐弯着,成了一轮明月,连带着她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得了准信, 郑慧兰只觉得这一声伯母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但还是暂时压了下来, 等到证书拿到手了,再提这些小事, 目光扫向那贴得有些近的小情侣, 本没想打扰,但念着有些事最好是趁热打铁比较好,便轻咳了一声。


    等那两人拉开距离, 这才道:“那婚礼……”


    “我想夏天办。”都说到这儿了,当然要好好商量。


    宋时溪从秦樾手中抽回自己的指尖,又把捏得碎烂的橘子扔到他手里,这才继续往下道:“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我想好好准备。”


    现在大部分人都是领了证就立马办婚礼,还有些人是办了婚礼再领证,之后才是同居,在一起生活。


    像是在大家面前过了明路,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样。


    但是宋时溪可不想在大冬天办婚礼,这么冷的天,裹成球都冷,根本别想穿好看的婚服。


    她不在乎旁的眼光,日子是两个人过的,管别人说什么,而且她和秦樾早就把所谓的正统顺序给打乱了,再去在乎那些,也晚了。


    “好,那就夏天办,时溪你放心,在这方面我们家都听你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郑慧兰也是女人,当然能理解宋时溪的想法。


    再者她其实也觉得那么快办婚礼有些仓促,就像是时溪说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怎么着都要好好规划。


    既然说到了这个事情上面,郑慧兰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先让秦枝意上楼去把秦泊远叫上下,然后一家人凑到一起商量商量。


    秦家在京市多年,亲朋好友无数,怕到时候人满为患,不好招待,还得仔细斟酌。


    相较而言,宋时溪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她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有后面相识的好友和生意上认识的人能请。


    至于原主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老家那群亲戚全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货色,和原主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没什么感情,当初甚至还打算把原主卖了,赚点儿钱。


    宋时溪根本不想跟他们再有牵扯,更不想千里迢迢请些八竿子打不着,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把婚礼给毁了,便说只打算请自己的好朋友和生意伙伴过来参加。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郑慧兰和秦泊远心中却不是滋味儿,二老对视一眼,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要对她更加疼爱,总不能让人嫁到自家,还受什么委屈。


    除了宾客,重要的点还有场地,婚纱,日期……


    这些都不是一时片刻都能定下来的,所以其实说商量一下,到最后也没能真正确定下来什么,但大家聊得热火朝天,越聊越起劲。


    等到吃晚饭,这才消停下来。


    领证的日期有郑慧兰帮忙找人看,宋时溪和秦樾不用操心,两人过完元旦假期,就回小洋楼了。


    眼看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宋时溪提前让工作室把那段时间空出来,拉着吴秋红安心在家复习,两人窝在宋时溪的书房里面,要等天黑才会结束。


    终于到了正式考试的那一天,宋时溪眼一闭,心一横,进了考场。


    一连考了快一个星期,宋时溪魂儿都快没了,但好在考完就解放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刚出学校大门,刚准备和吴秋红去吃一顿好的,还没开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秦樾。


    “你过去吧。”吴秋红捂唇偷笑两声,推着宋时溪上前。


    宋时溪便也只好跟她道别,朝着秦樾走去,“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秦樾帮她理了理白绒绒的耳罩,然后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等到了车上,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她才摘掉耳罩和围巾,扔给秦樾帮她整理。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觉得及格应该不成问题。”以后不做本专业的工作,宋时溪在自己成绩这方面看得很开,揉了揉有些发凉的脸颊,余光扫到窗外的景色,惊讶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从学校到家里的这条路她基本每天都要走,根本不会认错。


    “嗯,不回家,我们去海市。”


    秦樾语气平淡,却在宋时溪心里炸开了锅,“这么突然?”


    去海市干什么?宋时溪满脑袋的问号,但是不管怎么问,秦樾那张嘴就跟掰不开的蚌壳一样,她一星半点儿都问不出来,只能胡乱猜想。


    该不会是见她这段时间太忙,太辛苦了,想要带她度假放松一下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便也不问秦樾了,想着从这儿去机场有些远,便懒洋洋地靠在他腿上闭眼小憩。


    秦樾伸出手搭在她的脊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她睡觉。


    只是那眼神有些过于赤裸,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灼热滚烫。


    宋时溪浑然未觉,等上了飞机,又径直睡了过去,誓要把这段时间没睡够的全给补回来。


    两人落地海市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来接他们的人将车钥匙交给秦樾就走了,没有像以前的助理那样开车送他们去落脚地。


    白色小轿车是有些偏复古的设计,在路灯亮堂的光线下显得十分诱人,宋时溪跃跃欲试地开了口:“我来开吧?”


    她月初拿到驾照后开车的机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会儿自然是心痒痒。


    知道她不算新手,之前就会开车,秦樾也没反对,将钥匙抛给她,就自觉走向了副驾驶。


    睡了一路,宋时溪这会儿精神抖擞,上了车,便先将厚外套给脱了,只留一件毛衣在身上。


    就算是冬天,海市的气温也不低,两人还穿着在京市的行头,一路走过来,后背都有些汗湿了,现在脱掉才觉得刚刚好。


    双手握上方向盘,宋时溪难掩兴奋,但还是慎重地没有一脚油门飙出去,一开始将速度放得很慢,慢慢找回感觉后,才逐渐加快速度。


    这个时候没有导航,宋时溪只能听秦樾语音播报,好在两人配合默契,也没有出现走错路,又要调头的情况。


    “你怎么对这边的路这么熟悉?”


    “在这边有项目,还有……”后面的话秦樾没说完。


    “还有什么?”宋时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偏头看了他一眼,秦樾却卖起了关子,只是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宋时溪娇嗔了他一眼,觉得车内有些闷,便把车窗打开,风徐徐灌进来,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海边。


    但这也不能怪她,道路两边都种了密集的椰子树,遮挡了视线,要不是开窗后闻到海边独有的那股湿咸味儿,估计没人能发现。


    “未来海市会变成国际化的旅游胜地,我有时候也会过来度假。”


    闻言,秦樾挑了挑眉,笑道:“那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他也是偶然间来过这边一次,一眼就看中了这里海边的风景,所以回去后就立马安排了项目组过来搞投资和开发,目前第一批海边别墅已经落地,第二批正在修建当中。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俩的身份是不是弄反了。”


    秦樾的投资眼光真的好到离奇,热点一抓一个准,赚得盆满钵满,而且未来这些产业还会越来越红火,钱生钱,累积起来,几辈子都花不完。


    除此之外,他还投资了很多她说的以后有大前途的公司,当伯乐,当大股东……


    宋时溪一想到这儿,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突然就觉得自己当时被男色所惑,一股脑栽进去,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了。


    *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二层别墅前,里面灯光通明,车刚停下没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开了院门,让他们把车开进去,停到院子里。


    宋时溪下车,环顾一圈四周,等到秦樾从后备厢拿出行李箱,便跟着他一起往屋子里走。


    “困不困?”


    “不困。”


    相反,她的情绪还挺高涨的。


    “那换件衣服,我们等会儿出门。”


    闻言,宋时溪愣了愣,“去干什么啊,还要换衣服?”


    秦樾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宋时溪便知道他不会说,无奈地应下,刚要随便换件衣服,就瞧见他打开了主卧旁边衣帽间的门。


    正中间的位置上挂着一条玫瑰金色调的长裙,裙身在灯光下闪烁着淡雅的光辉,像是夏日波光粼粼的海面,令人一眼惊艳。


    宋时溪认出这条是自己前不久在某本时尚杂志上看到的秀款,当时她就想要,但也知道现在的国内不好买这种奢侈品,可越是不容易得到,就越惦记,便在秦樾跟前提过两次。


    她完全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看到这条裙子的真容,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思及此,她猛地看向秦樾,张了张嘴,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秦樾就站在她身旁,长身玉立,眉眼间柔情似水,大掌贴在她脊背处,将她往前推了推。


    第132章 求婚


    衣帽间内东西不多, 听见秦樾的话后,宋时溪很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用丝绒礼盒装着的珠宝,她迈步走近, 手指拂过, 略带凉意, 细看之下才发现耳环的造型是一朵精致小巧的木绣球。


    认出后,眼睫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脑海中蓦然想起秦家后院的那一大片在春夏季节盛开的木绣球,枝叶繁茂,延申至她房间的窗台边上, 那时候每天一睁眼, 就能瞧见朵朵喜人的花儿。


    想到这儿,她转身看向秦樾, 他站在门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看着她, 眉眼间绽开点点笑意,嘴角小幅度地往上弯了弯,“我在楼下等你。”


    话音落下,不等她回答, 便合上了衣帽间的门。


    宋时溪往前追了两步, 又逐渐停了下来, 寂静的空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也是这个时候, 她才发现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乱了节奏,令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到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 转身将那条裙子从上面取下来,忍不住低声喃喃:“跑得倒快……”


    她能吃了他?


    宋时溪垂眸,为自己的想法轻轻地笑出了声。


    换好衣服,又调整了一下妆容,方才佩戴好首饰,高跟鞋,往楼下走去。


    高跟鞋落在木制楼梯上,发出轻响,不是很明显,可是几乎是同一时刻,站在客厅的男人就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闪过惊艳。


    不光是她换了一身行头,秦樾也是同样如此。


    客厅内开了一盏水晶吊灯,光线柔和明亮,她能清晰看见他纤细浓密的长睫在灯光的照耀下,潋滟生姿,瞳孔深如曜石,蕴着无尽暗色。


    一身黑色定制西装,剪裁得体,显得他身形愈发高大挺拔,身姿劲瘦有力,领带挺阔,露出一点凸起的喉结,莫名增添了几分性感和成熟的味道。


    久居高位,仅仅只是简单站立着,都泛出一丝不苟的冷硬气势,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冒犯。


    她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


    裙子是按照她的尺码量身修改过,此时无比贴合着身体曲线,将窈窕玲珑的好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纤细起伏恰到好处,每一寸布料都仿佛写着她的名字,散发出独有的韵味,令人挪不开眼。


    一字肩的设计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两道精致的锁骨,折射出亮光的项链垂下来,随着走动的幅度像是要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当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珠宝,还是女人的肤色更白,更莹润。


    那双娇俏的狐狸眼四周略带粉晕,月牙弯弯,黑白分明,波光流转间将人的魂儿都给勾走。


    秦樾滚了滚喉结,艰难找回心神,大步朝着她走过去,伸出宽厚有力的大掌,紧接着,一只瘦削白皙的小手搭了上来,柔弱无骨,软嫩滑腻,他翻转方向,一根根挤进去,直至十指紧扣。


    “好看。”


    简略的两个字饱含真心实意,做不了假,哄得宋时溪眉开眼笑,双眸水雾雾地扫他一眼,嗓音刻意放得娇滴滴的,没个正形,“大晚上的,油腔滑调,该不会是要把我卖到哪儿去吧?”


    偏偏秦樾还要接她的话,一本正经地点了头,“嗯。”


    这一回答让宋时溪瞪大了眼珠子,作势要挣开他的手,可无奈他力气太大,根本挣不开。


    “宋小姐放心,我自产自销。”


    秦樾轻笑一声,握紧她的手,炙热的眼神落在她涂着不知道涂了什么而粉嫩水润的红唇上,薄唇轻抿,强压下那股冲动,转而牵着她朝着和正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的注意力被他的动作给勾走,出声问道:“我们这是干什么去?”


    他却没回答,走到一扇木门前,门板上满是粉色的蔷薇花,茂盛多姿,宋时溪原本还以为是假花,可凑近一看,才知道每一朵都是新鲜的真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瞳孔微微放大,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那扇门就被秦樾给推开了。


    随着一缕风拂过,映入眼帘的是比花门更加艳丽漂亮的画面。


    入目是一长段木制楼梯,扶手是由鲜花构成,每一节台阶上都铺散着花瓣,闪着微光,宛若满天繁星,再往下看去,尽头处则是柔软的沙滩,就算是晚上,有了四周亮着的灯光,也宛若亮如白昼,泛着金黄,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最让人瞠目结舌的便是停放在沙滩上的那辆白色的豪车,亮着车灯,可以清晰瞧见那前卫时尚的车型,和她之前在港城杂志上看的那辆一模一样。


    而车窗上还贴着她的名字,显而易见是送给她的礼物。


    宋时溪愣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在秦樾掌心当中抠了两下,粉腮被海风吹得有些泛红,只觉得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跳又开始躁动起来。


    “走吧,下去看看。”


    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走神,细听之下,便能觉察出那上扬尾调里藏着的宠溺愉悦。


    闻言,宋时溪懵愣地跟着他一起一步步往下走,等到了沙滩面前,整个人又被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宋时溪下意识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双美眸颤巍巍落在他脸上。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巧瞧见那刀削般的下颌线,俊俏清隽的侧脸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等到了那车跟前,才发现这里搭建了一个平台,上面没有沙子,全是各种各样的花,品种稀有昂贵,每一朵都是盛开的好颜色。


    宋时溪踩着高跟鞋重新落地,却察觉到腰间的手并未挪开,贴着她腰窝的位置,暧昧又旖旎。


    “喜欢吗?”秦樾一手搂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指腹摩挲两下,触感柔软,舍不得放开。


    听见这话,宋时溪几乎没有犹豫就立马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倏地亮起来,语气里含着泼天的欢喜,“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好喜欢。”


    秦樾微微俯下身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闷笑,“在港城的时候就让人去买了。”


    只是买容易,运回来却费了一些功夫。


    见他离自己只有半个手掌的距离,宋时溪眸光闪了闪,没忍住悄悄踮起脚尖,往前凑去,眼见红唇即将贴上他的,后者却猛地直起了腰,让她落了个空。


    宋时溪抿了抿唇,颊边爬上一丝绯色,羞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望着秦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和控诉,她难得高兴,在外面主动一回,他居然还躲开了?


    还没等她生气,秦樾就挑眉,牵起她的手放在手边轻轻一吻,“等会儿再亲。”


    笑声浅浅,却又不让人感到不悦,反而莫名也想跟着笑。


    他说完,松开她的手,转身前往驾驶座的位置,打开车门,从里面捧出一束巨大的花束,也不知道这个季节他是从哪儿弄来的,浅绿色的木绣球花在白色包装下显得清爽靓丽,熠熠生辉。


    宋时溪心里隐隐猜到几分真相,情不自禁地捏紧了裙边,屏住呼吸望着正在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秦樾,他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上停下,紧接着单膝跪下,打开手中方正的小盒子,露出里面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海风吹起两人的衣角,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朦胧的虚影,可眼前的一切却是真实存在的,让人心跳跟着都漏了半拍。


    “时溪,我爱你。”


    男人微微仰着头,清贵的嗓音从喉间滚出来,带着一丝沙哑,就算夜再黑,她还是能分辨出那双眼睛定是装满了她,炙热如岩浆,快要将她融化。


    宋时溪眼睫颤了颤,分不清是风大太迷了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总之眼眶竟有些发酸,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嫁给我。”


    本以为秦樾会说很多很多的情话,她才会装作勉强答应,可是这简单又有些急切的几个字砸下来,像是将她脑海中的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给砸断了,以至于没有半分犹豫就朝着他伸出了手,点头如捣蒜。


    等指尖被人握着,她才发现失去理智的人不止她一个人,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这会儿拿着戒指的手都是抖的,一抹嫣红从耳尖开始蔓延,直至延申到衣领当中,整个人宛若煮熟的大虾,什么矜贵冷冽都找寻不见了。


    在戒指好不容易戴进左手中指上时,宋时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忍住破涕为笑,揶揄道:“哪有人结婚用肯定句的?”


    秦樾从地上站起来,捧着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缱绻撩人,“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拒绝我。”


    话音落下,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面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擦去眼尾的泪痕,有些痒,可却抵不过心中的悸动,他难掩激动地将她抱起来,失去了平时的稳重成熟,笑得大声肆意,像是收获了至宝。


    宋时溪挂在他身上,也控制不住地弯起唇角,刚要说什么,就被他堵住了嘴唇。


    迟来的吻格外滚烫,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温柔地辗转,勾勒唇形,到后面才渐渐深入,像是要把彼此揉进骨髓当中。


    甘愿沉沦,共赴余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亮眼的灯光熄灭,只留星星点点的灯带亮着,宋时溪被人抱起,压在了那辆豪车的后座,仓皇间按到了控制车窗的按键,海风往里面灌,撩起她的一丝乌发,和他的缠绕在一起。


    夜晚的气温其实有些冷,可是敌不过身体和内心的火热,身体居然溢出了些许薄汗,高跟鞋被人褪去,胡乱从车窗扔到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砸进了沙滩里,总之听见落地的声响。


    宋时溪暂时也没精力去管什么鞋子,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人,又白又长的腿紧紧缠着他结实的腰身,不肯让他撤退半步。


    “乖,裤子不脱,怎么给你?”


    秦樾轻笑一声,嘶哑又性感,同时一只大掌贴着她的臀部拍了拍,惹得她颊边的绯色更深。


    礼裙穿在她身上太过好看,他没舍得褪去半分,将人翻了个面,从后面覆上去,指尖拂过她口红晕染开的唇角,动作轻揉地摩挲,然后再次吻上去。


    贝齿主动去捕捉他的舌尖,唇瓣追上他的,满是水雾的狐狸眼媚眼如丝,光瞧着,便腹部一紧,喉结滚动,连带着修长脖颈间的青筋都凸出了起来。


    朦胧的月色下,水光潋滟,海浪的声音都没能覆盖住两人闹出来的动静。


    今晚幸福笼罩,未来亦是如此。


    第133章 领证


    中午阳光正好, 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宋时溪幽幽转醒,就瞧见身穿整齐的男人正在拉开窗帘, 随着他的动作, 一大片果冻海映入眼帘, 而金黄的沙滩上愕然还停着那辆熟悉的白色豪车。


    见状,宋时溪来不及欣赏动人的景色, 猛地从被子里坐起身来,动作太大扯到了腰腹,酸疼感瞬间遍布全身, 秀眉蹙起, 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听见动静, 秦樾收回手,快步靠近她, 看出什么,等坐到床边,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她揉捏腰身,从背后拥着她, 轻声问:“慢慢起, 别着急。”


    “那车怎么还没开走?要是有人去沙滩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 宋时溪却先红了脸,脑海中全是昨夜放肆的画面, 她还记得临走时, 车厢内全是腥味,那价值不菲的车垫上更是斑斑点点,扔了好多用完的套儿, 但凡从车窗往里面看一眼,都知晓有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而昨晚,两人回来洗漱后就相拥睡了,根本没人去清理。


    本以为今早秦樾起了之后会去处理,结果一切都还跟昨夜一样,估计连朵花都没挪位。


    思及此,宋时溪臊得颊边发烫,白皙的脸上带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配上脖颈间羞人的痕迹,更显娇媚动人。


    秦樾眸色渐深,原本放在她腰上帮忙按摩的手也缓缓挪了位置,托住软绵,指腹擦过还尚且红肿着的花尖,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她娇嗔一眼,紧接着手也被打落。


    “干什么!昨天你咬那么重,现在还疼着呢。”


    听到指控,始作俑者面上讪讪,到底是心虚地收回了手,轻咳一声,安抚道:“这一片儿都属于秦氏开发区的范畴,我提前让人清了场,不会有人过来。”


    闻言,宋时溪松了口气,想到昨晚到的时候看到的那名中年男人,又问:“那昨天……”


    “我们到了之后他就走了,放心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一张嘴,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再卖关子,直接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宋时溪松了口气,理了理颊边的碎发,她一动作,青丝上的淡香就蔓延开来,径直往人鼻子里钻,秦樾目光随着那摇摆轻晃的黑色大波浪卷发游移,落在那漂亮的蝴蝶骨上,没几秒又下滑至两处小小的可爱腰窝上。


    刚安分了没一会儿的手又再次贴上去,直到摸到滑嫩柔软的肌肤方才觉得燥热的心得到了舒缓。


    “我做了早餐,下楼吃点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垂下脑袋,将下巴放置在她颈窝处蹭了蹭,粗壮结实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人揉进怀里,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的耳后。


    突然就觉得那股压下的热气开始翻倍地往上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应该是刚刮了胡子,就这么蹭过来有些刺挠,痒得厉害,宋时溪往旁边躲了躲,来不及计较他腻歪的亲近,有些惊喜地挑了挑眉头:“你做的?”


    “嗯。”


    秦樾盯着她泛着微光的美眸,喉结滚动,趁着人不注意,手中用力,将两人的方位调转开来,双手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没了被子,全然暴露在眼前的姣好身躯。


    浑身的火气倏然往同一个位置聚拢,眨眼的功夫,就变得不可忽视。


    两人离得那么近,宋时溪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他的变化,瞳孔猛地放大,秀眉横竖,骂道:“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乖乖,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言外之意便是现在算不得“大早上”,可他说这话时,全然忘了不久前自己还说了早餐一词。


    宋时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听出秦樾只反驳了时间,并未对其他的有异议,刹那间眼尾潋滟上一丝薄红,又是气,又是羞。


    秦樾轻笑一声,一只手禁锢住她的手腕,将其推高,另外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解着裤腰带,高大的身躯略微挡住身后玻璃窗外的蓝天白云,却挡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光线,将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海浪翻滚,却比不过被翻红浪。


    “吃完我,再吃饭。”


    光天化日之下,宋时溪终究是没逃过这场暧昧运动。


    等结束,宋时溪也没了下床的力气和心思,一脚踹在秦樾挺翘紧实的臀部上,理直气壮地指使人,“把饭拿上来。”


    她那点儿力道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轻飘飘的,更像是在调情。


    而餍足的男人这个时候格外好说话,甚至还握住她的脚踝在上面啃了啃,嗓音嘶哑,“遵命。”


    见他跟啃骨头一样,宋时溪嫌弃地拿起一旁的枕头砸过去,惹得秦樾闷笑一声,套上内裤,就下了楼。


    等到吃完饭,宋时溪兴致来了,换上昨天的那条裙子,拉上秦樾下楼拍照去了。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景,当然得拍照留恋,只是可惜要是昨天晚上能有摄影机把过程拍下来就好了,等以后老了记性不好了再翻出来看,肯定很有意思。


    但有照片也很不错了,宋时溪向来不在小事上过多烦忧,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两人窝在这栋海边别墅待了四五天,一起做饭,晒太阳,赶海……


    等到要回去的时候,宋时溪还有些恋恋不舍,转念又想到春节将至,得赶紧回去给工作进行收尾,还要带员工聚餐,发年终奖,便也收起了玩乐的心思。


    而且最重要的是郑慧兰帮两人看的领证的好日子就快到了,这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一落地京市就感受到和海市完全不同的天气,外面大雪纷飞,路边的景观树都快被积雪压得直不起腰了,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均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步履匆匆。


    一出机场,宋时溪就庆幸自己穿得足够厚实,不然得冻成冰雕。


    来接他们的是徐进泽和司机,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宋时溪见他说上两句话就要扭过头来,便干脆和他换了位置,坐在副驾驶舒舒服服地眯了一会儿。


    等到了家,他们去书房商量公事,宋时溪也换了衣服,去了工作室找张素兰。


    两人做了几天甩手掌柜,回来就要尽数补上,再加上年前本就忙碌,所以一连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直到领证的那天,才稍微空闲一些。


    因为提前拍好了双人合照,这天宋时溪并不着急,但是郑慧兰和秦枝意一大早就来了,她还是加快了捯饬的速度,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和秦樾下了楼。


    “真漂亮。”


    两人一出现,郑慧兰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安定下来了,看着宋时溪,不禁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这段时间越接触,她是越喜欢这位准儿媳,有时候晚上都会想自己之前莫不是眼瞎了,怎么就会钻了死胡同,对人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纠正和挽回。


    闻言,宋时溪浅浅笑了笑,几人聊了几句,就出了门。


    到了民政局,排队领了号,就在旁边等候,今天显然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大厅里挤了不少人,还好供了暖气,不然这个天气真是遭不住。


    宋时溪这一行人长相出众,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她怕引人注目,被人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便把围巾往上提了提,贴着秦樾站着,想到什么,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见他看过来,便压低声音问道:“你紧张吗?”


    她向来是个怕冷的人,今天更是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黑亮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娇俏妩媚,分外勾魂摄魄。


    秦樾直勾勾盯着她,舍不得眨眼,见她催促般朝他使了个眼色,才低声回答:“紧张。”


    说完,大手反客为主,紧紧扣着她的。


    “我也是。”


    见他跟自己一样,宋时溪才敢深深吐出憋了一路的气,见他握住自己的手,也没推开,反而越牵越实,像是想从中获取力量。


    秦樾勾唇笑了笑。


    不光他们紧张,郑慧兰和秦枝意也是如此,一路上就问了起码三遍证件有没有带齐,又说等会儿的聚餐已经安排好了,但很担心秦泊远一个人在那边不顶事。


    “有舅舅和舅妈在呢,肯定没问题的。”宋时溪听了,抽出心神还安慰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边叫号的工作人员就喊到了他们的号码和名字,宋时溪和秦樾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拿着装了各种证件的包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办公室。


    “两位同志请坐。”


    进了屋,宋时溪就将围巾解了下来,扔给秦樾拿着。


    工作人员像往常一样抬起头看了两位新人一眼,这一看就险些挪不开眼,他在这儿工作了那么多年,见过的小夫妻不说成千上万,那也至少有几百对,但能有这样标致长相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别提还是两位都长得这么好看。


    一时之间不由多看了一眼又一眼,这才按照流程往下走。


    见都没问题,便盖上了钢印,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祝福话:“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


    “谢谢。”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砸下来,配上他们的笑脸,工作人员眼神一晃,又补充道:“岁岁年年,永结同心。”


    等两人拿着结婚证走后,那人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话音落下,余光瞥见自己刚喝了一半的汽水,瞳孔猛地放大。


    他怎么连自己女神都没认出来!


    但转念一想,完了,女神结婚了,他没机会了。


    第134章 老婆


    秦家逢喜事, 在京市最好的饭店之一设宴,开了好几桌请人吃饭,来的都是平时亲近又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不是正式婚礼, 但排面也是十足十的气派。


    宋时溪和秦樾这对新人被领着跟人打招呼, 一圈下来,脸都快笑僵了, 但是两人心里都高兴热乎,尤其是秦樾,几乎是来者不拒, 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她抽空瞅他一眼, 见他面色平常,没什么过多的变化, 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酒量能乘船,还是喝的都是假酒。


    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心情不错, 而且是很不错,一张俊脸满是笑意,眸中波光粼粼,眼尾往上勾, 莫名缱绻勾人, 席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志在偷偷打量他。


    宋时溪心情复杂, 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借着酒杯的遮挡, 冷笑两声警告道:“再笑, 你晚上就别回去了。”


    这话属实有些强人所难,大好的日子不笑难不成哭?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宋时溪抿了抿红唇, 似是在纠结,好半晌才松口道,“收敛些。”


    他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唇边的笑容不减反增,被她瞪了一眼,方才知道收敛,手握成拳,抵在鼻尖藏住那抹笑,紧接着薄唇轻启,说:“都听老婆的。”


    尾音上扬,说不出的动听悦耳。


    宋时溪俏生生的小脸刹那间染上红霞,差点儿被刚咽进去的酒水给呛到,狐狸眼里潋滟上水光,眼波流转,美得惊心动魄。


    见她羞赧,秦樾眸色渐深,之前喊的那些什么爱称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有了证,盖了章,才发觉名分二字是如此重要。


    至少他现今能光明正大叫出来了,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两人凑到一起说话,其他人又不是眼盲耳聋,自然瞧得一清二楚,知道年轻人脸皮薄,也不跟他们打趣,而是待着郑慧兰和秦泊远揶揄。


    “你们这儿媳妇儿长得可真漂亮,我长到这个岁数,就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同志,跟阿樾站在一块郎才女貌,感情还那么好,如胶似漆的,真是让人羡慕。”


    “之前见阿樾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没想到原来骨子里是个如此会疼老婆的。”


    “可不是嘛,我看就随了秦厂长,把媳妇儿当眼珠子宠。”


    “你们以后可要享福了,哈哈哈。”


    听他们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算其中泛着些酸,但郑慧兰和秦泊远依旧笑得合不拢嘴,默契地对视一眼,均扬眉吐气般挺直了腰背。


    儿子结婚晚那又怎么样?


    那些结婚早的,讨的媳妇儿有他们家的好看吗?有他们家的大气吗?有他们家的有本事吗?


    那句话说得真不错,好事不怕晚!


    宴会聚餐结束,宋时溪和秦樾就被司机送回了小洋楼,进了自己家,方才觉得累了一天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瘫软在沙发上,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缠了过来。


    “那么大的地方非要跟我挤在一起干什么?”宋时溪嫌弃地将压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往旁边推了推,但是却没能推动,只好任由他抱着。


    秦樾今天喝了不少,呼吸间喷洒出来的热气落在她肩颈附近,都仿佛染上了一丝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或浅或浓,直往鼻子里钻,不难闻,但也称不上好闻。


    “老婆。”


    他似乎是有些醉了,拿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耳垂,低沉沙哑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喊着这两个字,薄唇还时不时掠过她的肌肤,痒得厉害。


    一颗心都快被他喊化了,宋时溪小心调转身体,抬手搭在他的腰腹上,和他面对面躺在沙发上,原本宽裕的地方,因为多了个他变得逼仄起来,但也变得温暖起来。


    秦樾那双往日清醒深邃的眼睛难得朦胧起来,只是却依旧直勾勾看着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宋时溪心尖颤颤,紧接着就快速跳动起来,乱了节奏,她又往他怀里凑了凑,眼眸弯弯,“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刚出声,就见他眯起眼睛笑开了,紧接着回道:“你老公。”


    这三个字砸下来,宋时溪一噎,哪还能不知道这厮居然没醉,还有心情和她玩笑,顿时羞恼地在他腰间的肉上掐了一把,但只是摸到硬梆梆一片。


    “往下点儿,再往下摸。”


    男人心情愉悦,浑话说完,也不等她应声,就摁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上来,唇瓣一下又一下地在那抹柔软上蹂躏,片刻又轻啄着,刚碰上就松开,松开又碰上,玩得不亦乐乎。


    大掌也没停,依着刚才的话,握住她纤纤玉手往下,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皮带,往里面胡乱揉去,她每动一下,他就贴着她的唇夸她棒,跟逗小孩儿似的。


    宋时溪红着脸颤颤巍巍睁开眼,对上他迷离的眼神,觉得这人真就是流氓转世,就算表面装得再矜贵,骨子里也是个叼着肉就不肯松口的疯狗。


    偏偏这只疯狗是个不知满足的,刚在她手中去了一次,就撑起了身体,缠着她跪坐在沙发上,立时又来了一回,压根不知道休息二字怎么写。


    所有的疲倦和瞌睡都被他撩走了大半,抖着一双白玉腿,任由他为所欲为,情到深处,连老公都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水汪汪的大眼睛盛着秋水,格外璀璨,令人恨不得栽在她身上,永远都不离开。


    终于消停下来,宋时溪趴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低声问:“你喝了那么多,没醉?”


    秦樾抓起她的手,将两人戴着戒指的手扣在一起,放在唇边啄了啄,才幽幽道:“新婚夜醉了,还怎么伺候你?”


    他酒量不错,是在退伍后创业过程中喝出来的,那时候的深市鱼龙混杂,他初来乍到,自然得顺应规矩,没少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不知道吐过多少回,还因此进过医院。


    那些血与泪,早已淹没在记忆里,一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可偏偏怀里软绵绵的女人想听,就算累到极点,也不肯就此睡过去。


    秦樾愣了愣,搂着她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与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在这个领证的新婚夜,外面大雪纷飞,却阻挡不了里面的两颗心越走越近。


    *


    过了二月,没几天就到了除夕,赶在这之前,宋时溪总算是关了工作室的大门,欢天喜地休闲下来,窝在家里吃各种年货,这些东西都是郑慧兰一手操办的,念着她是南方人,还准备了很多南边才有的东西。


    这些好,宋时溪都记在心里,等到了年节当天,拿自己赚的钱斥巨资给婆婆买了一幅名师画作亲自送过去,郑慧兰大喜,封了个大红包给她。


    旁的小辈都是现金,就她是一本存折,上面的数字多得晃人眼。


    宋时溪觉得拿着烫手,但秦樾却不以为意,让她收着就行,再加上郑慧兰死活不让她退回去,便只能半推半就,喜滋滋地收下。


    谁会嫌钱多啊?


    新年穿新衣,宋时溪平时不喜欢穿些大红大绿的衣服,这几天却改了性子,各种红换着穿,每次出场必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漂亮美艳,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给些红包。


    跟着郑慧兰拜见了几回长辈,各种红包和礼物都快堆成小山了。


    等过了春节假期,宋时溪便抽了一天的时间拉着坐在金山上数着自己的战利品,还让秦樾坐在一旁当账房先生。


    难为他那么大个老板,任劳任怨地听她指挥,还没有任何怨言。


    过了年,宋时溪就去了江南某个小镇拍戏,小地方就连机场都没有,她带着人坐了火车到了省城,又上了剧组前来接应的车,这才摇摇晃晃到了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叫宾馆更为合适。


    “宋同志,条件有限,这是镇上最好的酒店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过来找我,我给您配齐。”


    接应他们的是剧组中的一位副导演,年纪三十多岁,应该是沪市人,讲话带着点儿那边的口音,一张国字脸笑起来,眼角全是褶子,看上去多了几分和善,但笑意不达眼底,显然只是走个过场。


    宋时溪自知是新人,也没把自己当个多大的角色,更不会将副导演的话当真,正是开机的关键点,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能抽空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者,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缺了什么,估计也没处买。


    想到这儿,宋时溪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那就谢谢张导演了。”


    平时私底下,为了给副导演面子,都会把那个副字给省略掉,哄人高兴。


    张副导演勾勾唇,觉得这位宋同志还挺会说话的,循声偏头,就对上了一张灿若春花的小脸,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他在各大剧组混了那么多年,见惯了生得漂亮的女演员,甚至是男演员,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刚才初见时惊鸿一瞥,就觉不得了,现在美人一笑,更是勾魂摄魄。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向苛刻的总导演会选个模特出身的过来演这么重要的灵魂人物了。


    脑海中各种想法缠绕在一起,张副导演重新堆起笑脸,这次的可要真诚多了,“宋同志你们舟车劳顿,肯定也累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了。”


    说完,跟其他人颔首打了声招呼,就识相地走人了。


    赵河彩送人到楼梯口,这才折返回来,看着狭小简陋的房间,有些憋屈地撇了撇嘴,“这住宿条件也太差了,连暖气都没有,被子也不知道洗没洗……”


    能抱怨的地方太多,赵河彩说了几分钟才堪堪停下,她跟着宋时溪那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差的环境,一时没忍住就说得多了些,但等说完,又觉得这是在往宋时溪心口插刀子,毕竟他们还要在这儿待上至少半个多月。


    她抿了抿唇,有些后悔,偷偷看了宋时溪一眼,后者倒是没在意,也觉得赵河彩吐槽的处处在理,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只是出门在外,哪能事事如意?


    而且他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玩儿的。


    “南方大部分都没有暖气,刚才那个张导演不是拿了个炭盆过来吗?等会儿把炭火烧起来就不冷了,至于被子什么的,我们都带了新的过来,等会儿李正棋和曾勇富把行李搬上来了,就换上我们的东西。”


    好在她不是个肯会委屈自己的,又提前知道是在外地拍戏,以防万一,就收拾了很多生活用品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好。”赵河彩点点头。


    赶路赶了一天,宋时溪有些累了,但看着油光锃亮的木椅子,不知道是原本的颜色,还是沾了油污,总之她是坐不下去,就干站着,等人来,顺便又把这个一眼望得到头的宾馆房间给转了一圈。


    这一栋楼共四层,主要演员和重要的相关工作人员都住在这儿,一楼和四楼是男工作人员和男演员住的,二楼和三楼则是女工作人员和女演员住的。


    宋时溪分到的房间是三楼最靠里的位置,家具很简单,床,衣柜,桌子,椅子,就没有了,好在是独立卫浴,不用去跟人挤公共澡堂。


    等两位男助理把行李搬上来后,又一起把卫生收拾了一遍,宋时溪就让他们先走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们也要收拾房间,不然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休息。


    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宋时溪在床上干坐了一会儿,就没忍住下了楼,前台这会儿挤了不少人,都是等着打电话的,她估算了一下,她如果现在排队,就算一个人只打两分钟,等轮到她,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她皱了皱眉,犹豫片刻,上前跟前台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哪里还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等搞清楚地址后,就围上围巾出了门。


    南方的冷像是能刺进骨子里,刚推开大门就被冻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等稍微适应了一些,才往前走,这条街上有不少穿着整齐的人,大部分都说普通话,而不是本地话,一看就是剧组的人。


    宋时溪匆匆看了一眼,就埋头往前走,走了几分钟,就找到了前台说的那家杂货店,这里确实能打电话,但也围了几个人,但比起宾馆里人挤人的现象,要好很多,她跟老板说了一声,就站到人群后排队。


    老板见她一个小姑娘,还拿出了小炉子,让她烤烤手,跟她搭话。


    “你们都是过来拍戏的吧?”


    老板口音有些重,宋时溪仔细听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咱们这地方之前也来过拍戏的,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老板显然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眉开眼笑,“多来点儿人好,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能跟着沾沾光。”


    说完,不等宋时溪接话,就有人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结账,看着买了不少东西,老板笑得更欢快了,连忙招呼人。


    第135章 拍戏


    杂货店里人来人往, 宋时溪靠边站着,围巾将一张笑脸完全包裹住,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但是那与周围朴素老旧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时尚穿着, 依旧高挑瘦削的身段, 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宋时溪没将那些打量的视线放在心上,等到终于轮到自己后, 才稍稍取下围巾,拨通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对面就接了起来。


    “老婆。”


    听到秦樾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的, 她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干巴巴挤出三个字, “我到了。”


    她一开口,秦樾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 声音顿时沉了几分,“有人欺负你了?”


    宋时溪立马摇了摇头,很快又记起来两人这是在打电话,于是又出声回道:“没有。”


    “环境不好?”


    那边很快就指出了关键所在, 宋时溪有时候都觉得他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什么都能猜得到, 见他点出来了,她也不再扭捏, 但也知道环顾一圈四周, 见没多少人,这才压低声音,将遇见的事情痛快地吐槽了个遍。


    “早知道你让徐秘书送我过来的时候, 我就不拒绝了。”


    本来秦樾是要亲自送她过来的,但是深市那边临时出了事情,他要赶过去处理,便让徐进泽陪着她过来,他做事周全,能帮她解决很多问题。


    可她觉得这样做有些太过兴师动众,再者她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工作,只不过这次在外面住的时间最长而已,便把徐进泽赶去陪秦樾了,她自己带着工作室的人来了江南。


    等如今到了地方,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又见识了小镇的落后,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光住的地方简陋,交通也极为不方便,小镇不比在京市,有自己的车可以开,缺个什么东西,要办什么事,随时开车就能去,要想去城里,只能坐大巴,可每天就那么几趟,剧组出去办事的人又多,再加上当地人,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车票。


    不光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宋时溪都没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自然觉得委屈,但她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就罢工不干了,只是在面对亲近人的关心时,没忍住抱怨了两句。


    秦樾也很了解她,所以丝毫不提让她现在就回家之类的话,而是就事论事帮她处理问题。


    “时间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先回房间,这件事交给我。”


    宋时溪问他会怎么处理,但是秦樾没多说,只让她抓紧时间先回去,她便挂了电话,又在杂货铺买了点儿东西带回去,刚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前面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这间房间是我们书怡姐看上的,凭什么让给你们?”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来,嗓门很大,带着浓浓的嘲讽。


    “凭什么?就凭这是剧组安排的,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名字,你眼睛瞎了?”另一道女声紧跟着响起,只是话音刚落,下一秒就听到她惊呼出声,骂道:“你疯了?”


    “名字在哪儿?你才眼瞎吧?时间不早了,我可没空听你无理取闹,在这儿东扯西扯,明天还要参加开机仪式呢,呵,也对,一个女二号,参不参加也没什么要紧的。”


    随着一道震天响的关门声落下,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消失了。


    听到这儿,宋时溪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都能猜到产生争执的双方是谁,一个剧组里面,连女二号都不放在眼里的,除了女一号又能有谁?


    只是,抢了人房间,还这么理直气壮,嚣张跋扈,难道就不怕得罪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虽说她已经拿到剧本了,但是关于对手戏演员是谁那是一概不知,剧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刚才好像听到其中有一个人说了书怡姐这个称呼?书怡……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不会这么巧吧?


    但想起对方在业界内的名声,又联想到刚才的事情,估计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心里想着事情,就连什么时候楼道里的人一窝蜂散了个干净都不知道,还是被猛地从楼上冲下来的人给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


    “麻烦让一让,谢谢。”


    宋时溪听出对方的声音正是刚才其中的一位,便往旁边挪了半步,随后就见对方快步下了楼,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她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提着在杂货铺买的东西往楼上走。


    刚迈进三楼,宋时溪就看到了好几个行李箱堆在楼道里,其中一个行李箱上面还坐着一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她原本正在听旁边的人说话,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便偏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那是一双水润灵动的杏眼,目光平静,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


    宋时溪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就听见对方主动朝着她颔首点了点头,她也紧跟着如此,便算是打了声招呼。


    随后抬步越过对方,经过她时,余光瞥见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刘柳两个字,只是上面被踩了好几个黑脚印,再白的纸也显得灰扑扑的,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径直走到最里间,用钥匙开了门。


    出门前还烧得旺盛的炭盆这时候都快熄了,她添了几块炭,又开了点儿窗,保持通风,免得到时候中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坐在床边收拾衣服,只是思绪却跑偏了。


    刘柳?这可是位实力派演员,电视剧和电影都有涉及,在圈内有一定的名气和资本,去年还跟着剧组去了国外参加电影节,不可谓不风光。


    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任由旁人欺负的小角色。


    曾书怡虽然也有作品傍身,名气大,但是毕竟年纪小,在这个讲究前后辈的圈子里,还这么嚣张,绝对会被教做人。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曾书怡这样的人眼高于顶,不明白做事留一线的道理,迟早会吃大亏。


    刚想到这儿,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嘈杂声。


    宋时溪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瞧见十几个人围在外面,为首的赫然是这部戏的总导演冯平。


    她只瞧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合上了门,并没有多看。


    外面闹了多久,她并不知道,等从卫生间洗漱好出来,已经听不到动静了,本以为在陌生的环境肯定睡不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一夜无梦,第二天跟着闹钟一起醒过来。


    刚换好衣服,赵河彩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则八卦。


    “时溪姐,你昨天晚上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吗?听说女一和女二为了争房间差点儿打起来,后面冯导来了,才把事情平息下来。”赵河彩知道这里隔音不好,所以尽量压低声音。


    这件事情宋时溪早就知道了,但见赵河彩双眼发光,一连期待地看着自己,便顺着往下问道:“那最后谁争得了?”


    “冯导说房间一开始分给谁就归谁,你是没看到那曾小姐脸有多臭,东西都快收拾差不多了,又灰溜溜地搬了出来。”


    赵河彩不知道宋时溪曾经和曾书怡见过面,还因为余婉,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这会儿便实话实说,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让他们欺负人,活该大晚上被赶出来!”


    大家都是普通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眼高于顶的人,毕竟出来工作,谁愿意碰到摆架子,耍大牌的同事?


    所以曾书怡倒霉,赵河彩只觉得痛快。


    宋时溪早就猜到了事情走向,所以并没有过多吃惊,见赵河彩说完,便适时转移话题道:“快点收拾吧,等会儿要去参加开机仪式。”


    “哦哦好。”赵河彩收起玩笑的笑意,瞬间切换成工作模式。


    两人刚收拾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赵河彩去开门,没一会儿就朝着宋时溪道:“时溪姐,是秦总的人。”


    闻言,宋时溪停下描眉的动作,有些惊讶对方动作居然这么快,急忙起身到了门口,便见到一男一女站在那儿,先和她打了招呼,便简单说明了来意。


    宋时溪这才知道秦樾动作那么快,就连房子都找好,并且收拾干净了,里面的家具都是从城里拉过来,连夜布置的。


    有了新住处,宋时溪当然喜闻乐见,秦樾办事她放心,定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自然不用没苦硬吃,只是这件事还是要跟剧组说一声,才好付出行动,她刚开了口,就听到对方说:“秦总已经打好招呼了。”


    秦樾还认识剧组的人?


    这事他可没跟自己提过,但是转念一想,他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派人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这下没了后顾之忧,宋时溪便让他们帮忙把东西先搬过去,等会儿开机仪式结束后,她直接过去。


    宋时溪继续化妆,卡着时间出了门,正巧又在楼梯口碰见了刘柳和她的助理,两波人撞见一起,这次宋时溪先出声道:“刘老师。”


    “你好。”


    刘柳长得很好看,偏文静淡雅的气质,大大方方地朝着宋时溪笑了笑,随后说:“要一起去吗?”


    “好。”


    说起来,两人在此之前也不认识,没有交情,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宋时溪算是半个目击人,走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但双方难得默契,都没有提及那件事。


    “宋小姐之前没有演过戏吧?”


    “嗯,这是我的第一个角色,我紧张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宋时溪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故意放得夸张,惹得刘柳轻笑一声,紧接着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刘老师了。”宋时溪惊呼一声,双眼弯弯。


    “当然是真的。”刘柳视线落在宋时溪姣好明艳的面容上,不免多看了几眼,“冯导很会指导新人,有他在,宋小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两人边走边聊,关系拉近了不少,只是一到开机仪式的举办地点,两人就被分开了。


    宋时溪的角色算是女四号,戏份不多,但却几乎贯穿整部戏,再加上她如今名气大,所以也没有人敢怠慢。


    等了没多久,开机仪式正式开始,宋时溪跟着人群走流程,刚听完导演说话,就注意到中心位置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黏在自己身上,等她看过去,又没能抓住那个人,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曾书怡。


    果不其然,仪式结束后,曾书怡和她的经纪人就走了过来。


    “真没想到和宋小姐还有这样的缘分。”


    宋时溪扫过曾经见过的王雪,对方仿佛忘了之前的事情,笑得一脸灿烂,唇角往上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是啊。”


    见宋时溪态度不是很热切,曾书怡一下子就垮了脸色,在心中冷哼真是给脸不要脸,仗着身后站着秦总就摆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她愿意过来跟她攀谈,她就该欢天喜地地捧着,做出这样一副模样给谁看!


    一个二个的,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本就因为昨晚的事情憋着火,曾书怡越想越气,刚想出言讥讽几句,就被王雪给拉了拉手,只好把话都给咽了回去,将头偏向一边,看样子是不准备说话了。


    宋时溪神色淡淡,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小姐慢走,晚上再聊。”王雪笑眼盈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冯导晚上组了饭局,演员们都要参加。


    宋时溪没接话,转身走了。


    等再也看不到人,王雪脸上的笑意冷下来,瞥了一眼旁边还端着的曾书怡,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又不能说重话,万一真给人气到了,以她的性子,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压低声音劝道。


    “人家后面有人,咱们好好哄着,把关系走近点儿,以后不愁喝不到汤,这个道理别人不懂,书怡你还不懂吗?”


    曾书怡抿了抿唇,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又拉不下面子来,冷哼道:“她一个野模,半路出来的演戏的,我去捧她,岂不是自降身价,要是让人看到了,我的脸往哪儿放?”


    王雪只觉得额角胀疼,深吸一口气,“咱们这一行向来不问出身,有钱有名就是硬道理,她男人是咱们这部戏最大的投资人,你和她交好,有什么丢人的,别人想捧还没机会捧呢。”


    听见这话,曾书怡眸中闪过一丝嫉妒,捏紧了手中抱着的热水袋,但表情却松动了几分。


    知道她听进去了,王雪又下了一剂猛药,“我早上可是看见她和刘柳一起过来的,难道抢房间抢不过,人也抢不过吗?要是和宋时溪打好关系,想加戏份那不是轻轻松松?”


    一听到刘柳的名字,曾书怡就恨得咬紧了下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两人说完,就准备回酒店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房间,曾书怡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还没拆封的护肤品,犹豫几秒,就拿着东西,和王雪一起去敲了宋时溪住的房间,但等了很久,才知道人居然搬出去单住了!


    本想着晚上再套套近乎,可等到了地方,又发现宋时溪和刘柳坐在一块儿聊得正开心,她们来晚一步。


    曾书怡快咬碎了牙,又不得不凑上去,可那两个人都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接连碰壁,她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也不顾王雪冲着自己使眼色,沉下脸走了。


    饭局结束,隔天就正式开拍,宋时溪的戏份被安排在下午,但她一大早就去了,在片场一边看别人拍,一边看剧本,想找找感觉。


    昨天刘柳跟她说了很多经验,宋时溪还不能完全理解,只能一步步来。


    好在正式上场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一开始演得有些僵硬,后面在冯导手把手的教授下,变得越来越自然,等到下场,她才发觉自己后背全被汗给打湿了。


    “时溪姐。”赵河彩给她递了水,又悄悄道:“演得真不错。”


    宋时溪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赵河彩这话多半是为了给她增长信心的,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往上扬了扬。


    古装里三层外三层,走路做事都有些令人不自在,但在大冬天还挺暖和的,她抱着热水袋,翻出剧本准备再记一记词,就看到刘柳过来了。


    她也穿着戏服,举手投足间仪态十足,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过来后,宋时溪就让赵河彩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


    刘柳说话很柔和,不动声色地提到刚才那场戏,提了些意见,又帮她梳理了一下后面两人的对手戏。


    宋时溪对她的帮忙很感激,同时又觉得很疑惑,虽然刘柳保持的距离恰到好处,但是她还是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总觉得对方在讨好她。


    讨好这个词一出,宋时溪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不禁笑了笑。


    “宋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宋时溪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沉默两秒,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刘柳也不藏着掖着,“我们之前在郑爷爷的寿宴上见过的,但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闻言,宋时溪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却想不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道:“我那时候急性肠胃炎,脑子昏昏沉沉的,记不太清了。”


    “我知道的,郑小姐去叫人的时候,我就守在你旁边,当时见你脸色发白,还很担心,好在后面听说没什么大事。”


    刘柳显然没将宋时溪不记得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唇边带着笑容。


    有了这一茬事,宋时溪对刘柳的好感度又往上提高了一些。


    两人聊完剧本,刘柳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你跟曾书怡之前有过节?我见你们……”


    “也称不上过节吧。”宋时溪想了想,简单提了一下余婉的事情,只是没有点名道姓。


    闻言,刘柳了然地点点头,“她那做派圈子里人尽皆知,迟早有一天要栽大跟头。”


    两人都不喜欢曾书怡的性子,但也没多聊,很快就轮到刘柳的戏份,她起身告辞。


    连着一个多星期都过着差不多的日子,宋时溪也渐渐习惯了在剧组的生活,这天刚到现场,就听到有工作人员议论,上面塞了个人进来,听说是某个投资人的女儿。


    “谁知道是亲女儿,还是干女儿啊,最讨厌资源咖了。”


    “脾气还不小呢,刚拍戏一个不顺心,就借着剧情结结实实打了一个群演十几个巴掌。”


    “这么过分?”


    “可不是嘛,脸都肿了,刚才躲在厕所哭,还被我撞见了,真是造孽。”


    两人躲在角落里说话,并没有看见宋时溪和赵河彩,宋时溪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绕了个圈,进了化妆间。


    刚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发脾气,“这个衣服丑死了,还有这洗过吗?领口怎么黑黑的?”


    宋时溪和赵河彩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倒霉二字。


    在剧组待了那么久,主要演员基本上都混熟了,猛不丁见到个外人,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话,便很容易将其对号入座,但事实上他们也没猜错,因为之前见过的副导演,正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赔着不是。


    宋时溪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进还是不进,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在自己常用地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就有妆造师过来帮她做造型和化妆。


    她一进屋,那边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通过镜子,宋时溪注意到那人正在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露骨,让人很不舒服,而且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还大声问道:“她是谁?”


    “宋老师。”副导演暗暗叫苦,只能压低声音回答。


    “怎么早上没见过?”


    “宋老师今天下午才有戏。”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声音越来越小,倒有些搞笑。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她的戏份就结束了,宋时溪并不想跟这人有任何交集,所以没有出声。


    “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


    副导演可不敢接话,好在她没再说什么,撇了撇嘴,等做完妆造就走了。


    “她还真敢说,我看她才是长得不怎么样。”赵河彩小声嘀咕,朝着门口翻了个白眼。


    第136章 深夜惊喜


    经过上次的小插曲, 本以为按照对方那个张扬的性子,或许还会被找麻烦,但没想到一连好几天都安安静静的, 甚至连面都没碰上。


    当然这也与两人之间没有对手戏有关。


    对此, 宋时溪乐得轻松, 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每天除了认真拍戏, 跟前辈刘柳和相关工作人员学习经验以外,就是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能杀青回京市。


    一晃眼,她都在这个小镇上待了十多天了, 刚来到这里的不适, 已经渐渐演变成了习惯,偶尔空闲的时候还会和赵河彩到处逛逛, 拍拍照片。


    与京市不同,这里多是小桥流水, 古色古香的临水古建筑,别有韵味,人在这里待久了,身上的压力好似也被一股脑抛诸脑后。


    宋时溪在电话里还跟秦樾谈起过几次。


    “真有这么好?那我可要过来看看。”


    秦樾说这话时语气懒洋洋的, 玩笑意味偏多, 宋时溪也没放在心上, 笑了笑,转而道:“再有三天我就回去了, 你呢?”


    “还说不准。”


    知道秦樾最近为了一个新项目忙得脚不沾地, 宋时溪抿了抿唇,掩下失落,又聊了几句, 那边居然匆匆就挂了电话。


    宋时溪愣愣看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绕成一团的电话线,漂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却颤了颤,过了好半晌才啪的一下将电话放回原处,心里又是恼又是委屈。


    这么久不见,秦樾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软话,他以前不是最会甜言蜜语的吗?她就不信他听不出刚才她有些不开心了。


    “亏我还想第一时间见他。”


    低声喃喃的话几不可闻,其中的苦涩和酸意也只有自己明白,宋时溪戳了戳沙发上的抱枕,没忍住将其揉成千百个形状,这才气冲冲地起身去房间洗漱,准备休息了。


    这个二层的小楼还是秦樾托人找的,就在剧组准备的酒店附近,只隔了一条街。


    但是环境却好了不知道多少,是镇上一户做生意的人刚修好没多久的新房,装修都用了不差的材料,白墙绿瓦,家具则是秦樾让人从省城连夜运来的高端货,刚开始还比较简单冷清,经过这么多天的查漏补缺,早就变得像模像样,什么都不缺。


    赵河彩他们几个小助理都跟着她住在这儿,两个男助理住一楼,她和赵助理则住在二楼。


    一来人多热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安全许多,二来有什么事情也比较好吩咐,三来都是她工作室的员工,她向来是个大方的,那酒店的环境她都住不下去,现在有好地方,房间又多,自然不必没苦硬吃。


    洗漱完出来,宋时溪的气消了大半,想着明天一早还要拍戏,便关了灯,抱着热水袋躺在床上哄着自己睡觉,但心里装了事自然没那么快入睡,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只是睡着睡着,就觉得那热水袋居然越来越滚烫,越来越大,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没一会儿额头上都起了汗,就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宋时溪蹙起眉,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被人圈在怀里,唇齿被人堵住,或许是察觉到她醒过来了,炙热的舌尖一个劲地往里面钻,勾着她的,紧紧不放。


    刚醒过来,脑子昏沉,她还以为自己在京市家里,下意识地娇哼一声,手也攀了上去,直到那人撩开她的睡衣下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想到这儿,宋时溪急忙挣扎起来,抬脚就朝着对方浑身最薄弱的地方踹去,但是他身手了得,她刚有所动作,就被他给禁锢住脚踝,紧接着就顺势将她双腿分开,朝着他怀里拉去。


    转眼间,她就被迫环上了他的腰。


    宋时溪怕得不行,又觉得羞耻,张开嘴就要咬,但是他却提前退了出来,及时开了口,“想谋杀亲夫?”


    熟悉的男声嘶哑得不行,还带着一丝调侃,但是宋时溪却在第一时间认了出来,同时因为慌乱而忽略的细节也渐渐浮现出来,比如说他身上熟悉的淡香,熟悉的体格,熟悉的撩拨手段……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不会搞错,但今天晚上她睡得不安稳,心神不宁,便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


    知晓面前的人是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鼻尖一酸,拿手打他。


    “吓死我了,你还好意思怪我?”


    听出她嗓音中染上哭腔,秦樾面上的嬉皮笑脸顿时收了起来,立马紧张地将人抱进怀里,大掌轻柔地抚过她的背脊,小心翼翼地哄着。


    “是我不好,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对不起,小祖宗别哭了好不好,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但也要小心点儿,别伤了你自己的手。”


    闻言,宋时溪差点儿被气笑,毫不客气地重重赏了他一拳。


    柔软的拳头落在他硬梆梆的胸口,他疼不疼,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手是真疼,一时之间更加委屈了,金豆子一个劲地往下掉。


    摸到一手湿润,秦樾哪还敢逗弄她?急急忙忙抱着人,摸索着把床头的台灯打开,又去找纸巾。


    “我看看。”


    秦樾捧着她的手,又是亲,又是吹,反倒是宋时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挣扎开来,不让他再继续。


    昏黄的灯光不太亮,勉强照亮床头,宋时溪被他抱在怀里,稍稍抬起头,就能瞧见他清隽的脸,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什么都没穿,短发上隐隐带着水渍,应该是洗过澡才上床的。


    上半身几乎全都裸露在外,连个被子都没盖,结实好看的肩颈肌肉微微鼓起,有力的胳膊还环着她的后背,不肯松开。


    想着七八点的时候两人还在电话聊天,事后她还气他不说好话哄哄她,结果现在就面对面抱在一起。


    再多的情话,哪有见面亲一亲,抱一抱来得管用?


    秦樾向来是个行动派,又想给她个惊喜,所以才藏着掖着,没在她面前泄露分毫。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连夜赶路过来的。


    与她想的一样,秦樾慌忙开口解释了前因后果,又拿着柔软的纸巾帮她擦了脸,幽幽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提前告诉你了,白白惹你哭了一场,眼睛都哭红了。”


    宋时溪任由他给自己抹着眼角,初见面时的害怕和恐慌渐渐散去,心里被一股甜滋滋的感动所包裹,那些憋了一晚上的不开心全都烟消云散,眼眶的泪水也尽数收了回去,演变成掩盖不住的笑意。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发现刚才还热乎滚烫的触感这会儿已经冰凉一片,匆忙拉起被子给他盖上,又忍不住娇嗔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冷吗?感冒了我可不心疼你。”


    小镇上可不比京市全屋都有暖气,不管什么时候屋里屋外都是差不多的温度,冻得人发抖。


    她睡觉的时候怕开着窗有冷风吹进来,会吹得头疼,还怕有坏人顺着没关紧的窗户钻进来做坏事,更怕炭盆放在屋子里,晚上没人照看一不留神把屋子给点着了,所以干脆就不在房间里放炭盆,晚上抱着热水袋睡,再加上裹着厚实的棉被,便不会冷了。


    而这个天气秦樾裸着在外面那么久,身上不冷下来,才奇了怪了。


    “冷啊,怎么不冷?但老婆最重要,你因为我哭了,我心如刀绞,哪还管的上这些小事?”秦樾盯着她尚且还潋滟着红晕的眼睛,指腹又没忍住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他最见不得她哭。


    “油腔滑调。”


    宋时溪话是这么说,但是搂着他脖颈的手又没忍住紧了紧,将自己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些,白玉般好看的颊边泛起红霞,整个人娇艳欲滴,漂亮得很。


    感受到她的依赖和欢喜,男人眯了眯眼眸,墨瞳里的情绪越发幽深,瞧着她粉润的唇,腹下像是有一团火苗,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他滚了滚喉结,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不再隔着被子,而是真真切切地放在她腰上,指尖寻到她不小心露出一截的肌肤,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她软嫩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连带着那抹绯色都更扎眼了些。


    “好冷。”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垂首,薄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鼻尖,两人气息交缠,原本冷却下来的气氛和身体再次热烈起来。


    “老婆给我暖暖?”


    请求抛下来,却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叼住他觊觎已久的,吞吃入腹,唇瓣相碰的瞬间,她凌乱的心跳逼得她闭上眼睛,无力地攀附他比自己宽厚许多的肩颈,一块儿倒在床上,棉被被他撑起来,却没有一丝冷气能钻进来,没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薄汗。


    “刚才洗澡的时候,闻着你常用的沐浴露香味就硬得不行了。”


    “不信?那你摸摸?”


    谁不信了?宋时溪红着脸偏过头,不肯去看他正握着她的手在干什么,只是没一会儿,胸口处被那湿漉漉的滚烫给贴上来,她吓了一跳,不得不朝着他看去。


    便瞧见他正调整身位,居高临下,用粉得发紫的将她白皙的皮肤蹭红。


    “你干什么?不可以!”


    他平时再怎么胡闹,再怎么捧着吃,那都是乐趣,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令她羞得没办法接受,尤其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次用力,都快戳到她下巴来了。


    就像是在喂给她吃……


    宋时溪咬紧下唇,开始挣扎,但是没多久,就被他给擒住双手,往头顶摁去。


    “乖乖,让我试试。”


    天知道他肖想多久了,那白得发光的缝儿,再加上旁边柔软,这等美妙,没尝过也就算了,现在尝过了,哪能轻易放弃。


    秦樾嗓音嘶哑,低低开口,自带一股慵懒的劲儿,又痞又不讲道理,震得人心头一紧,偏偏瞧着昏暗灯光下那张俊气矜贵的脸,一时之间心神被勾走,喉间干涩,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牵着鼻子走了,等回过神来,一切都晚了,感受到锁骨处蔓延开来那难以言说的黏糊,宋时溪阖上眼,暗骂秦樾不要脸,拿准她的软肋,就来勾她!


    懊恼,唾弃,悔恨,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


    各种情绪涌上来,她没脸去面对,只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眼不见为净。


    “怎么不看我?”


    男人缠上来,拿着纸巾胡乱擦拭一通,就埋首亲上去,啃着她的脖颈,又恰到好处地没留下痕迹,怕影响到她明天的工作。


    听见他的话,宋时溪伸手去推他,心中冷哼:她哪敢看?再看,怕是连骨头都要被骗没了。


    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先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着,闷笑一声,带着餍足的得意,紧接着,又不顾她的反对,啄上另一处,最后还要故意惊呼一声全是水。


    宋时溪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他头上。


    “春宵苦短,老婆你行行好,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也让你骑一回?”


    宋时溪听着,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忙去捂他的嘴,却又上了当,被他牢牢握住,扯进怀里。


    唇瓣被亲得嫣红,一双狐狸眼也变得雾蒙蒙,羞赧非常。


    被子隆起形成的小空间不知道何时被破开,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真就骑着秦樾,乘风破浪,腾云驾雾。


    折腾到天亮,宋时溪窝在他怀里,睡得不知时辰,等再次醒过来,都是下午了。


    猛然想起今天的正事,宋时溪急得不行,要从被子里爬起来,但是很快就被一双手给箍住了腰身。


    “再睡一会儿。”


    男人声音中满是刚醒的迷愣和沙哑,但不管脑子怎么不清醒,手中的力道却没松。


    宋时溪不想再浪费时间,直言道:“我早上有戏,不能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吧?”


    “放心,我让赵助理帮你请了假。”感受到冷意灌进来,怕她光溜溜的,到时候冻感冒,秦樾睁开眼睛,将她重新仔仔细细地裹住,不让她再乱动。


    听到请了假,宋时溪松了口气,但又为自己纵情声色而罢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也渐渐发烫,斜睨了他一眼,“都怪你。”


    秦樾被她的小眼神给勾得眯了眯眼,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我还是去看看吧。”


    她请了假,后面很多安排都要变动,这还是她头一次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到工作,总觉得不太好。


    知道不说清楚她怕是睡不着了,便解释道:“咱们投了那么多钱,请一天假怎么了?”


    话毕,顿了顿,又紧接着道:“老婆你放心,我让徐秘书以你的名义去给那些工作人员发红包了,还请喝了热饮,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也别念着这事了,安心再睡一会儿。”


    宋时溪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瞌睡都跑走了大半,“我们投什么钱了?”


    “就投了点儿小钱。”


    秦樾轻咳一声,含糊说完,就见她眯起了眼睛,心里咯噔一声,怕她生更大的气,便连忙实话实说:“我怕你吃亏,就在年前让人联系了这边,想着多投些钱也好让导演护着你,帮着你,免得在陌生圈子里受欺负。”


    他斟酌着,尽量把话说得大气,没把自己那点儿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说出来。


    不然要是让她知道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她拍亲热戏才投了钱,那他在她面前高大宏伟又乖巧懂事的形象岂不是就崩塌了?


    宋时溪倒没往别处想,只是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情秦樾居然瞒着她,而另一方面,这段时间遇到的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能想通了。


    她就说就算总导演再怎么看重这部戏,再怎么对新人演员有耐心,那也不至于脾气好到一句重话都不跟她说,还手把手指导她怎么演戏,甚至就连平时看见她,那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就连她的戏份都比她一开始拿到的要多出不少。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钞能力在发挥作用。


    “投就投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宋时溪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秦樾故作疼痛,栽倒在她怀里,可怜巴巴地低声道:“还不是怕你不同意。”


    她不想他插手她的事业,他便不插手,唯独这次瞒着她先斩后奏了。


    见他装模作样,宋时溪暗暗咬牙,到底是松了手,沉吟片刻,又问:“投了多少钱?”


    秦樾说了个数,话音刚落,腰间又是一疼。


    “你也不怕赔本?”


    “有你在,哪赔的了?就算赔了,就当是给老婆买件衣裳了。”他好听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冒,宋时溪听着都觉得牙酸。


    “什么衣服这么贵?”


    “仙女穿的。”


    听他越来越没个正形,宋时溪干脆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了,“以后不准干这种事,有什么咱们一起商量。”


    “嗯,都听老婆的。”


    因为唇瓣被捂着,秦樾说的话含糊不清,但她还是听懂了,俏脸一红,让他赶紧闭眼睡觉,不要再说话闹腾了。


    他把事情安排得妥帖,宋时溪也就不操心了,和他一起睡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起床。


    本以为秦樾待不了多久,谁知道他居然打算陪着她待在这儿,等到杀青了,再一起回京市,宋时溪自然是乐意,但又怕影响到他的工作。


    “花钱养了那么多高材生,难不成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秦樾说话直白,说完,长腿一伸在餐桌下面蹭她的小腿,“要不宋小姐给我开工资,以后我给你当贴身助理,陪着你上班,陪着你下班,还能陪睡。”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也暧昧得很。


    宋时溪翻了个白眼,“我可养不起你。”


    他买一块表的钱都足够她公司半年的开销了,而且这么一尊大佛摆在身边,谁陪谁还真说不准。


    两人说着笑着,就闹到了一块去。


    有了秦樾在,这屋子里比之前热闹多了。


    隔天宋时溪起了个大早去上班,剧组里一切照旧,她请假的事情好似并没有影响到什么,不,还是不一样的,以往有些爱搭不理的工作人员今天见了她就像是见到了财神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乐呵呵地凑上来主动打招呼。


    宋时溪觉得有些不适应,但面上却没表露出来,笑着一一回应。


    一旁的赵河彩捂嘴偷笑,走到她旁边,小声说了句内情,“秦总出手大方,红包厚实,大家都念着好呢。”


    一个红包里面就装着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谁能不乐呵?更有甚者,巴不得宋时溪再多请几次假。


    宋时溪扶额,快步走进了化妆间,这才隔绝那些炙热的眼神。


    造型做到了一半,外面突然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没一会儿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我呸,不就是女一号吗,得意什么,明天我就让峰哥把她换下来!”


    “不行,你现在就去给峰哥打电话,我要那个贱人好看,不教训教训她,她真当自己是王母娘娘了。”


    宋时溪都不用回头,就猜到了对方是谁,伸出手揉了揉额角,直觉等会儿是清净不了了。


    果不其然,那人一进屋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言辞间各种污言秽语,听得人脑壳都大了,宋时溪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沉着脸,将手中的保温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刺耳的声音响起,那边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时溪朝着身后吓了一跳的化妆师笑了笑,柔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继续吧。”


    化妆师是宋时溪进组后第一天就跟着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发火”的样子,愣了两秒,随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同样僵住的几人,他们的脸色称不上好看,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帮宋时溪调整妆容。


    另一边,孙晓琴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时溪的方向,她一向不是个能隐忍的人,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她跟前,怒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手滑了,听不懂吗?”宋时溪抬眼,唇边勾起讽刺的弧度。


    闻言,孙晓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就因为和曾书怡产生争执而涌出的火气这会儿直接沸腾起来,扬手就要打过去,但是下一秒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孙小姐这是想打人?”赵河彩早在孙晓琴冲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护在了宋时溪身边,声音冷冽。


    “你放开我!”


    孙晓琴怒不可遏,用力挣扎,但不知道对方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好在她的助理也跟着跑了过来帮忙。


    眼看局面陷入混乱,宋时溪开了口:“别脏了自己的手,松开吧。”


    有她发话,赵河彩才冷哼一声,将孙晓琴放开,谁知道刚放开,她又扑了上来,但这次不等赵河彩动手,孙晓琴身边的助理就拦住了她。


    “你干什么?”


    孙晓琴不悦地要挣开助理的禁锢,叫嚣着要把她开了,但不知道两人小声说了什么,她脸色一变,竟冷静下来,扭着细腰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见状,赵河彩没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


    宋时溪蹙起眉头,没说什么,让化妆师继续化妆,没再往那边看。


    后面化妆间内安静得仿佛连落根针都能听到,气氛诡异。


    上午没把戏份拍完,下午还要拍,宋时溪穿着戏服不太方便到处跑,就让李正棋回家一趟,让秦樾自己解决午饭。


    刚吃完饭,就看到出去上了一趟的赵河彩脸色莫名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宋时溪好奇地问了一句。


    赵河彩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在,就压低声音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第137章 婚礼


    “就刚刚孙晓琴和曾书怡两个人打起来了, 才被人拉开,脸上都抓花了。”


    闻言,宋时溪喝水的动作一顿, 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会打起来?”


    虽然孙晓琴和曾书怡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 但是这是在片场,人多眼杂, 两人又都是女演员,打起来也不怕传出去毁了自个的名声。


    就算再蠢的人,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吧?


    可事实证明, 林子大了什么都有。


    “我听人说是因为孙晓琴这几天让上头的人把曾书怡女一号的戏份陆陆续续删改, 然后换到自己身上了。”说到这儿,赵河彩明显也有些惊讶, 轻啧出声,随后继续道:“她一个小角色, 现在的戏份跟刘老师的都差不多。”


    刘柳可是女二号,二人戏份持平,可想而知改动了多少。


    换谁都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恶气,曾书怡又是那样的性子, 碰在一起, 无异于火星撞火星, 就这么打起来好像也挺正常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关我们的事, 就当作不知道。”


    曾书怡也是个仗势欺人的, 一句话就毁掉了一名化妆师的前途和事业,风云轮流转,现在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宋时溪一点儿都不觉得她可怜。


    但想到这部戏秦樾投了不少钱,就感觉脑袋在隐隐作疼。


    剧组里有这两个搅屎棍在,以后肯定是安宁不了了,要是事情闹大了,出了丑闻,这部戏最后该不会会赔得血本无归吧?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过错方也是她们,能收违约金来填窟窿,可能填多少就说不定了。


    想到这儿,宋时溪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是她的第一部戏,付出了不少心血和精力,要是被人就这么毁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余光瞥见赵河彩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主动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河彩咬住下唇,犹豫半晌,还是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时溪姐,我觉得这事肯定有误会,就是那个孙晓琴刚才居然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秦氏的人,还说自己这段时间都跟秦总在一起,等会儿就要给秦总打电话让他封杀曾书怡……”


    不说她自己就是从秦氏出来的,就说这么多天她陪在时溪姐跟前,见了秦总那么多次,她完全不相信秦总的眼光会差到这种地步。


    而且她是知道时溪姐和秦总是领了证的,两人是合法夫妻,平时感情好得不得了,亲密无间,如胶似漆,昨天晚上还专门从深市赶过来陪时溪姐工作。


    时溪姐那么优秀,长得又那么漂亮,秦总除非是瞎了,不然怎么可能和孙晓琴扯上关系?


    她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不光赵河彩,宋时溪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也是荒谬,甚至觉得好笑,扯了扯唇角,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徐秘书处理一下,别让某些人影响到秦氏的形象。”


    “好。”赵河彩扭头就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停下来,问道:“这事要让秦总知道吗?”


    “徐秘书知道了,他肯定就知道了。”宋时溪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准备在躺椅上休息一会儿,为下午的戏养精蓄锐,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睡到闹钟响起来,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想伸出手去把闹钟给关掉,就有一双手提前一步,室内恢复安静,宋时溪偏头过去,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刚来十分钟。”秦樾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索性大咧咧地敞开着。


    宋时溪坐直身体,猜到他因为什么过来的,但还是故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樾瞅了一眼她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心里提着的大石头却放不下来,轻咳一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捏两下,然后才道:“过来维护我的清白。”


    这话一出,宋时溪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眼睫颤了颤,等着他的后话。


    “那个姓孙的女演员是公司副总的女朋友,要不是徐秘书说前几天谈事的时候,在饭局上隔老远见过两面,我根本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我已经让徐秘书去跟导演组交涉了,为了保证这部剧能顺利播出,那两个人都会换下去。”


    秦樾语气平淡,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宋时溪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倒是坦诚,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宋时溪最终还是没忍住勾了勾唇,见他憋屈地坐在小板凳上,出声道:“你坐那边的椅子上去,窝在这儿让人看见了,有损你秦总的风范。”


    “我不,我就要陪着你。”秦樾一边说着,一边还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宋时溪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再端着,笑着如实道:“我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孙晓琴的话,你在我这儿还是清清白白的。”


    秦樾挑眉,倏地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老婆,我会一直清清白白。”


    这突如其来表忠心的话,让宋时溪愣了两秒,随后搂住他的脖颈,亲了回去,一吻毕,她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他,轻声道:“嗯,我知道。”


    话音落下,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了,别打扰我工作,你先回去吧。”


    秦樾有种自己被敷衍了的感觉,但是想到刚才那香软的吻,还是没忍住敛眸乖乖地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休息室。


    等他走后,赵河彩才溜了进来,兴奋地凑在宋时溪的耳边道:“孙晓琴和曾书怡被请出剧组了。”


    这个结果对宋时溪来说并不意外。


    自古以来出钱的就是大爷,这点儿话语权还是有的,而且孙晓琴本就是临时塞进来的,才来剧组几天,就快把工作人员得罪了个遍,她走,想必大家都是举双手双脚同意。


    至于曾书怡……


    她虽然有演技和名气,但也不是不可替代,再者她那狗脾气跟孙晓琴不相上下,虽有经纪人在旁看着,但效果微乎其微。


    这样的人迟早会爆雷,换掉也好。


    刚想到这儿,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女声,隔着墙和门有些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但是通过只言片语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先是哀求,随后见不成功,就是各种难听的辱骂声。


    只是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孙晓琴是疯了吧?”赵河彩皱眉,话刚说完,就见秦樾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宋时溪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孙晓琴会知道她和秦樾的关系多半是听她那位男朋友说的,难怪在化妆间发生矛盾后,她会突然熄火。


    比起这事,她更好奇秦樾怎么还在这儿,于是便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他刚出门没多久,就被守在外面的曾书怡给拦住了。


    “……”


    两个女人分别拦他们夫妻俩,也真有意思。


    “她认识你?”宋时溪抓住重点。


    “不知道。”


    秦樾眉头紧蹙,语气有些冷然,进屋就将外套给脱了下来,嫌弃地扔到了角落的椅子上。


    见宋时溪已经开始准备补妆了,便毫不客气地把她刚才盖在身上的毛毯扯过来,披在身上,感受到熟悉的香味包裹住全身,他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软着音调赖皮道:“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只能求你收留我了。”


    他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宋时溪哪能不知道他受了委屈,想到曾书怡抓着秦樾的衣角楚楚可怜地求放过的场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冒了出来,表情冷了冷,扭头让赵河彩去她的房间里给秦樾重新拿一件外套过来。


    这就是默认了让他陪在这儿等她下班。


    秦樾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心安理得地躺在她躺过的躺椅上小憩,喝着她保温杯里的热水暖身子……


    换了两个女演员,剧组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但是因为宋时溪没有跟这两人合作的戏份,所以很顺利地拍完就走了人。


    这半个多月的剧组生活让宋时溪看清了自己更合适什么工作,她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天赋异禀,在演戏这方面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心思去琢磨钻研。


    而当模特的话,她经验丰富,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她喜欢。


    所以纠结再三,她还是决定深耕在模特这一行业,当然,她的目光不仅仅只放在国内,她还想出去看看,想在世界有一席之地。


    但是演员这一行业她也不打算放弃,有好的剧本递过来,有适合自己的,便接一接,不光能提升自己,还能保持知名度。


    从小镇回来后没多久,就开了学,宋时溪一边上学,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准备婚礼,忙得团团转,可是又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她不觉得累,反而干劲十足。


    尤其是在婚礼的细节方面,她和秦樾几乎是事事亲历亲为,没有交给外人。


    终于在春末夏初的时候,迎来了这一天。


    天气晴朗,暖风轻轻拂过,阳光明媚,渲染出如梦如幻的画卷。


    木绣球为主,各种珍贵花种为辅,铺满了整个场地,美轮美奂,温柔又圆满,绿色草坪上宾客穿着得体正式,每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盼地望着不远处的鲜花拱门,吉时一到,便见身穿一袭洁白婚纱的女人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乌黑长发盘在脑后,头纱朦胧了新娘的长相,但是仅仅看了个大概都能知道有多漂亮,剪裁得体的设计衬得盈盈一握的腰身愈发纤细,层层轻纱的裙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简洁精致,飘渺多姿。


    她才行走到了一半,原本站在前方的新郎就忍不住迈开脚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到了跟前。


    今天的秦樾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高大挺拔,短发全都梳到了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立体深邃的五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俊气几个大字,令人挪不开眼。


    两人隔着头纱对视,均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唇角,眼神里只剩下对方,直到宣誓的时候才收敛心神,认真真诚地说完每一句诺言。


    昂贵精巧的戒指被端上来,秦樾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将其套在她瘦削细长的无名指上,并轻轻落下一吻,再次抬眼时,眼眶内竟弥漫上了一层薄红。


    等到交换完戒指,他轻轻抬手,撩起她的头纱,露出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那双水汪汪的美眸里早不知道何时与他一样溢出了几滴泪珠,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像是一汪清泉。


    “时溪,我爱你。”


    心房传来有力急促的跳动声,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在跟着一起沸腾尖叫,让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他的手,抿唇笑道:“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飘落下来无数的花瓣,像是下了一场只有两人的花海。


    就在众人惊呼的空档,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掌心相贴,十指紧扣,这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婚礼结束,大家移步餐厅用餐,宋时溪和秦樾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准备等会儿去跟亲朋好友敬酒。


    “我刚才都哭了,我以后结婚也要办一模一样的婚礼!时溪姐你怎么有这么多好点子,好漂亮!”郑乔嫣穿着小礼裙,红着眼睛,叽叽喳喳地围在宋时溪身边转来转去。


    她的腿早就好了,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不,比以前还要活泼,像是要把坐在轮椅上的时光全都弥补过来一样。


    宋时溪正在让余婉给自己补唇妆,闻言,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秦枝意过来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才多大,就要结婚了?也不知道害臊!”


    郑乔嫣耳尖一烫,梗着脖子做了个鬼脸,支支吾吾反驳道:“那怎么了,我想想都不可以吗?”


    “可以,谁说不可以了,以后你肯定能找个比你阿樾哥哥还帅的老公。”宋时溪笑着跟着打趣了一句。


    听见这话,郑乔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清隽的面庞,紧接着又赶紧摇了摇头,将其晃出去,捧着快要熟透了的脸,一本正经地道:“那还是有难度的。”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比阿樾哥哥长得还俊,尤其是今天,简直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话一出,屋内的女生们都被逗笑了,纷纷附和。


    吴秋红穿着伴娘裙从衣帽间走出来,拿着和宋时溪身上那件敬酒服配套的珠宝递给余婉,让她给宋时溪戴上,余光瞧见镜子中的美人,不禁惊叹道:“真漂亮。”


    这话是夸人,也是夸妆容。


    宋时溪抿唇一笑,本就娇艳的五官愈发妩媚动人,与刚才雪白纯洁的婚纱不同,敬酒服她选择了一条大红的紧身鱼尾裙,张扬肆意,杨柳细腰,婀娜有致,盘起来的头发也全都放了下来,大波浪卷发垂在腰间,像是上好的绸缎。


    脸上恰到好处的一笔一画看似自然随意,但都是化妆师精心设计的成果,真真切切达到了什么是叫做浑然天成,美艳如妖。


    她在筹办婚礼的时候,在化妆师这上面都没有想过别的人选,毫不犹豫地就联系了远在深市的余婉,用当初比赛结束后的那个人情换了这次前所未有的合作。


    她帮她成为今天最美的新娘。


    余婉现在可是大忙人,大赛结束后,和主办方有了合作,圆满完成了几个项目,将名气彻底打响,自此事业一飞冲天。


    前几天两人在京市会面后,宋时溪还从余婉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上个月在港城出差时,她遇见了曾书怡,两人再次见面,身份地位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调转。


    曾经高高在上,一句话决定旁人生死的曾书怡,因为和孙晓琴在片场大打出手的事情被孙晓琴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原本清纯的玉女形象破裂,名声受损,公司本想保她,但禁不住后面又有不少业界人士相继出来爆料。


    她现在可以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无戏可拍,还面临着公司索赔的巨额解约金,人生可谓是跌落谷底。


    但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傲慢狂傲的性子,双方再见,她居然还敢出言嘲讽。


    余婉见到她这样,埋藏在心底的心结倒是就此解开,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还不如专注于提升自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你结婚的时候也会很漂亮。”宋时溪拉住吴秋红的手,轻轻晃了晃,后者不经逗,这话一出,她整张脸都快红成了大苹果。


    “我还远着呢。”吴秋红摇摇头,却想到寒假刚放假的时候,被叶云舟半哄着半骗着去了他家的场景。


    他的父母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二老都是高中老师,有文化,有见识,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没有看不起她的出身,说话轻声细语,很尊重人。


    还说叶云舟早在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就跟家里报备了情况,只等着她点头,就带回家里让双方见个面,认认脸。


    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但她有自己的考量,她想在大学毕业有自己的事业后再谈婚论嫁。


    “时溪,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这边好了吗?”


    有人过来催促,众人收了话头,迎着宋时溪出去,在门口遇到了过来接她的秦樾,见他今天全程乐呵呵的,大家便壮着胆子,少不了起哄。


    秦樾弯着唇,走过来牵住宋时溪的手,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怎么这么好看?”


    “你又不是没见过。”宋时溪娇嗔他一眼,之前她试礼服的时候,他全程陪同,现在倒是装上了。


    “那不一样。”秦樾眸色渐深,之后便是盯着她不说话。


    那眼神炙热滚烫,带着她熟悉的侵略性。


    宋时溪颊边隐隐发烫,看了眼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后者闷声笑笑,终于是挪开了视线,牵着她往前走。


    到了餐厅,一圈敬酒下来,秦樾挡了大半,喝了那么多,均面色不改。


    对此,宋时溪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两人喝的酒早就调了包,就算喝再多,也不会醉。


    “阿樾,时溪。”


    听到这个声音,宋时溪一愣,偏头看去,就瞧见了一身中山装的曾景叙,他今天收拾得很妥帖,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自从上次在青云街一别,两人算起来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了,他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是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景叙哥。”宋时溪挽着秦樾上前,打了声招呼。


    秦樾难得没有见了人就变了脸色,甚至脸上的笑容还越来越深,“景叙。”


    曾景叙对上好兄弟的笑脸,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得意和释然,心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酸涩,但早就决定放下,他又何必扭捏小气?


    于是主动上前张开了手,和秦樾拥抱了一下,手掌在他后背拍了拍,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恭喜。


    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这次秦樾倒的是曾景叙面前的酒,一口下去,喉咙里有些火辣辣的灼烧感,却十分痛快。


    喝完,想起什么,他挑眉道:“听说你申请调去了广市?”


    “嗯,想趁着年轻,多多历练一下。”曾景叙没有否认。


    他本就是刑侦大队的,之前在外地破了不少大案,但是调回京市后,家里人不许他再碰那些危险的案子,暗地里施了压,他回来这么久,每天干得最多的就是巡逻这种闲事,连案子的边儿都碰不到。


    这种生活虽然安全悠闲,但是不适合他。


    “说服家里了?”到底是多年的好友,秦樾对他也很是了解。


    果不其然,曾景叙垂眸苦笑一声:“我们这辈子可能都说服不了彼此。”


    “等有空,我去广市请你喝酒。”


    秦樾也没有再说什么,又抬手和曾景叙碰了一杯。


    “不见不散。”


    临走时,宋时溪和曾景叙互相点了下头,便各自挪开了目光,没再产生任何交集。


    身为主人公,一整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宋时溪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再加上喝了一肚子的“假酒”,等回到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秦樾抱着她从楼下走到楼上,将人压在大红喜被上亲,大掌还不忘安抚性地帮她按摩着小腿和腰身。


    “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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