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春风沉醉的夜晚你在我眼里像天神一样……
手机里的骗子沉默几秒,高声骂起脏话来。
周禧直接把电话挂断,皱眉看向李铭则。
李铭则被她看得发毛,又看她眼睛红红的,迟疑着在对面坐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埋了?”
周禧无厘头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上什么黄色网站了?”
李铭则有片刻露出呆滞的表情。
周禧:“肯定是你上了什么奇怪的网站,被人家扒了个人信息,诈骗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她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复述给他,李铭则立马拿自己电话往外拨,才发现居然被限制通话了。
他借了周禧的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提醒她不要被骗。
然后又打电话报了警,再给运营商打电话要解封,得知还要本人到现场办理一些手续,他有些烦躁,却也不能不去办。
还好周禧是第一个接到骗子电话的,又刚刚好遇上了他本人。
周禧这才问:“你来干嘛的?”
李铭则:“买蛋糕啊,不是让你给我留一盒。”
他俩一起扭头看向甜品柜,空空如也,蛋糕早都卖光了。
周禧从冷藏柜里拿出留给田恬的那两个甜甜圈,想了想,分出来一个送李铭则。
李铭则五味杂陈,想着今天的晚饭估计要随便对付了,欣然收下她的赠予,把甜甜圈吃掉。
周禧看着他斯文地吃完,想起骗子对她的称呼,问他:“你给我备注的什么啊?”
“你名字啊。”李铭则坦荡地回答,还拿通讯录给她看了眼,证明自己的话,“怎么了?”
确实是“周禧”两个字。
周禧摇摇头,送他走,“没什么,你快去派出所吧。”
他们走出了院门,李铭则记着刚才看见她的时候,她一副要哭的样子……
看了看周围,没人。
李铭则伸手轻轻拥住她,在她后背拍了拍,“吓着了是不是?我没事。”
他很绅士地安抚过她就松开了手,低头看她的表情。
本来周禧已经没事了,可他这一问,刚才没掉下来的眼泪现在反而憋不住了。
李铭则看她抖着嘴唇无声落泪,笑了一声,用拇指把她脸上的眼泪都刮掉,“好了好了,有事也不用救,直接埋了就行。”
“噗。”周禧破涕为笑,把心有余悸变成调侃,“少上点黄网吧你!”
李铭则任由她污蔑,应了一声,“行,我这就去找警察叔叔自首。”-
周禧这边动静不小,也不是什么秘密,邵海扭头就跟田恬汇报了电信诈骗的事。
田恬在小群里发了消息询问,王知夏便也知道了有幺蛾子。
她俩都没什么耐性,于是一个带着孩子,一个穿越隧道,愣是在夜色里汇合到了咖啡馆。
店里就快要打烊,邵海和圈宝去大圆桌拼积木,田恬和王知夏坐到周禧身边问李铭则的事。
又不是真被车撞了,虚惊一场而已,他的事远没有田恬重要,所以没聊几句,画风就变成了两小只积极谄媚讨好大姐大。
周禧:“妈咪你这身太漂亮了吧,是刚从米兰秀场回来吗?”
王知夏:“这个复古大波浪也很适合你啊,艳压全盛时期的港台女星!”
田恬傲娇:“少来这套。”
周禧说起正事:“王知夏说她有个绝世好主意要告诉你,只告诉你。”
王知夏:“不,不是你,是您!因为你在我的心上!”
田恬被她肉麻到发抖,站起来要出去。
还没走,被周禧一把拉住,“女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离开我!”
田恬:“……够了够了,我去泡壶花茶。”
多亏了骗子打岔,三个人就这样把吵架的事掀篇了,谁都没再提昨晚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话,绝交行动成功在24小时内终止。
至于邵海是否获得田恬原谅……谁要管他死活!圈宝的小床不也挺舒服的嘛!实在不行,还有沙发呢!
王知夏终于说起她的“锦囊妙计”,是一个“咖啡馒头快闪活动”的混搭方案,听着颇为荒唐。
周禧:“是哪只小毛驴踢了你的脑袋,让你觉得喝咖啡的客户会喜欢吃馒头?”
王知夏:“拜托,这里是琴港,怎么会有人不爱吃馒头!而且我说的不是大白馒头啊,当然大白馒头也可以作为选项哈,我说的是那种花馍馍。你们看,这是我前两天做栏目认识的一个大姨,人家这手艺,非遗传承人,很牛的。”
王知夏给她俩看手机里拍的照片,都是些制作很精美的花样馒头,而且还有些是动漫人物,看起来很新潮。
田恬想起来她给圈宝买过的卡通造型速冻馒头了,“确实挺可爱的,做成小猪小企鹅的流沙包,还有甜甜圈造型的,也不贵,均价两三块一个。”
周禧补充:“酒店自助不也有嘛,还有核桃包、柿子包呢,这有啥新奇的?”
王知夏拍桌子:“你看,你们都见过对吧,这种能量产,说明就有受众,大家喜欢萌萌的馒头。咱们肯定不买那些速冻馒头啊,咱们就拉大姨来,现包现做全网直播,新鲜出炉的王戈庄非遗花馍,样式可以找人设计咱们咖啡馆元素的,大姨有图纸就能做,到时候铺些广告,打响非遗的噱头,再来个饥饿营销,馒咖创意肯定就出圈了!”
周禧想到自己在沪市见过的各种奇奇怪怪咖啡活动,补充说,“嗯,定价高一点,弄个高概念,可以整点全麦馒头、低GI馒头,最好再弄点冰箱贴、慢回弹挂饰啥的,排队能排二里地。”
田恬对她的话存疑,“沪市人民的钱就那么好赚啊?”
周禧肯定地点点头。
王知夏还在推销她的手艺人大姨:“这个大姨是个失独老人,老伴今年也走了,她自己闲着难受,那天问我说看人家有直播卖馒头的,问我那个要怎么搞。我这不就想着,要是能帮帮她也是好事。”
那要这么说,这事就不单纯是打广告了。搞个活动试试路子,又花不了多少钱,既能做做宣传,又能帮助大姨推广她的非遗馒头,一箭双雕。
田恬觉得这事:靠谱。
周禧看王知夏得到了田老板的赏识,不甘示弱地举手:“我!我也有个好主意!”
田恬和王知夏看向她:“什么?”
“也不能说好主意吧。”周禧被注视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开一个短视频给她俩看,“这个是我在沪市认识的一个姐,她之前做MCN挺牛的,现在在琴港办这个亲子营,我今天看到她发的宣传片,感觉好像跟祝菁那个有点像?我不确定啊,但是我觉得可以跟她聊一聊,说不定会有启发。”
王知夏没回话,瞧田恬。
田恬静默了几秒,她摇头:“算了,那个我不做了。”
“别呀!”周禧和王知夏异口同声地说,“想做就做!”
田恬笑了,“口风改得也太彻底了吧?不劝我大局为重了?”
王知夏:“大局是谁?”
周禧:“我田姐天降老板星,创业女战神,只有不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
田恬看她们这副应激的模样,想想自己昨晚语气确实太冲吓到她们了,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能藏事,又爱翻旧账啊?”
她俩点点头,又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
夜晚的路灯静默,花枝随春风摇曳。
桌子上,白色的小烛台烧着透明的玻璃茶壶,壶里泡着的玫瑰花骨朵渐次舒展开,优雅的成熟女性们在进行一些交心坦白局。
田恬说:“我们这些年都在忙,很多事过去了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周禧生病了味觉没了不说,知夏被投资人性骚扰都报警了也不说,我怀了孕生了孩子,
跟你们的距离好像就更远了。”
王知夏端起杯子喝水,周禧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继续听田恬说。
田恬:“我其实怀孕没受什么罪,预产期前一周我都还在正常上班,公司的同事和领导也都挺照顾我,所以我对生孩子这事一直非常乐观。
“但是生完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可能受激素影响吧,那时候看谁都不顺意,跟我婆婆我妈都吵过,把人得罪跑了,跟月嫂两个人置气。还有被害妄想症,谁照顾圈宝我都不放心,每天上网看这个脑瘫那个自闭的,就害怕圈宝不健康。
“睡不好,掉头发……总之,我不知道那些正常去上班的妈妈是怎么做到的,我完全没办法回归职场状态,圈宝三个月的时候我就辞职了。”
田恬又叹了一口气,问她们还要听吗,“上了岁数就喜欢唠叨,已婚已育和未婚未育的代沟跟两代人也差不多了。”
王知夏:“你说呗,反正我都不打算结婚了,你多说点,坚定一下我的信念。”
田恬继续:“其实也没啥了,我生完孩子记性就不太好,要说受了多少苦,生孩子有多疼,我真想不起来了,就很神奇,孕吐啊生孩子撕裂啊,那些痛苦真得毫无印象了,大脑被格式化了似的。”
她看了眼大木桌方向,邵海在跟圈宝说话,圈宝想要大火车跑起来,可是这里没有合适的电池,他们正在商量是先回家还是等妈妈。
田恬收回视线,“邵海当时读着在职研,那么年轻就在央企做管理,大家都觉得他前途光明,但是当时我太不开心了,我要回来,他也跟着我回来,其实是有些冲动了。我同期入职的同事已经当部门长了,人家都说如果我当时没走的话,那个位置就是我的。”
圈宝跑了过来,他问妈妈是不是还要跟姨姨们玩,那他先和爸爸回家咯。
说完还跟两个姨姨飞吻了两下。
邵海替她们把院门关好。现在,这片空间将由她们三人独享。
田恬把话题收尾:“我后悔的时候就想,如果我们晚几年再要孩子,比如等我们升职加薪能全款买下学区房的时候,或者等两家老人都退休了能去北城给我们看孩子了……当然,再晚几年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也未可知,更别说想不想要孩子了,所以这些‘如果’都没意义,生了就是生了。”
她的故事还有很多,可她不想再说了。
或许在某一天,扎在手指里的木刺因为某个角度的碰触又会疼,又会让人愤怒失控,可眼下不疼,不严重,就不想揪着这小小的木刺不放,给自己制造难受的机会。
“要不要来两杯啊?”周禧打破沉默,手虚握着在嘴前比划了一下,找了个理由:“说实话,刚才那个骗子搞得我心里还是很不安。”
王知夏望了望窗外的夜色,“这么晚了,不出去了吧,就在这儿喝点?”
田扒皮心系成本,“可以,记你账上。”
王知夏熟门熟路地去了吧台,抱起几瓶大绿棒子,周禧跟在她身后去拿玻璃杯。
杯倒满,酒入喉,三个人同时“哈”了一声。
果然优雅的花茶还是比不上爽口的啤酒。
她们一杯接一杯的喝,这么快节奏地纯喝酒很容易上头,沉默的姐妹们也变得聒噪,话题尺度一个赛一个的大。
王知夏不理解成年人怎么会有意外怀孕:“姐,不想要孩子的话要戴套啊!”
田恬推了周禧一把:“听见没有!”
周禧咧着嘴被推歪身子,怼回去,“少转移话题!说你呢!”
“戴了呀!”田恬压低嗓门,用亲身体会指导姐妹们规范使用计生用品:“但是要全程佩戴知道吧,这个,蹭蹭也是会有前精的……”
“咦~~~”周禧和王知夏尖叫,捂着耳朵不想听具体内容。
田恬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湿了,一边擦眼泪一边让她们别叫唤了,“我刚是不是没跟你们说,我生了孩子以后不能大笑,控制不住容易漏尿。”
周禧和王知夏的笑戛然而止,气氛凝结。
田恬自己还在笑,“干嘛啦,我是说控制不住的时候,现在又没漏!”
周禧和王知夏抽着鼻子开始呜咽,“邵海怎么敢大声跟你说话的?他怎么还敢喘气?挨千刀的早泄男……”
田恬听到亲亲老公风评被害,维护了一分钟他的形象:“喂不要乱讲,我X生活质量还不错啊!”
周禧和王知夏才不听她说,俩人已经拍着桌子开始对唱起《分手快乐》了。
桌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酒瓶,周禧跑去仓库又搬来一筐,田恬看着这些酒瓶觉得自己膀胱要炸,摆摆手先走一步,要去外面上厕所。
周禧和王知夏手拉手跟上去,就像以前下了课三人总要一起上厕所一样。
可这次田恬不像以前那样等她们,她自己夹着腿跑得飞快,被拉拉扯扯地还很暴躁,最后三人在公厕的隔间里大声聊天。
田恬骂她们:“烦死了!这下真漏了!”
被骂的人哈哈哈哈。
她们洗了手回了咖啡馆,田恬看时间不早了,准备散场。
邵海发来消息,说圈宝已经睡着了。
周禧在旁边瞄到一眼,抱住田恬手臂:“圈宝都睡了,你急着回去干嘛啊?”
王知夏附和:“就是!让狗男人独守空房!”
田恬勉为其难地又开了一瓶鸡尾酒,“好吧,喝完这瓶就走。”
结果就是这瓶完了还有那瓶,一瓶又一瓶。
先前还在宽宥生活所有不如意的田姐变了脸,痛斥自己遇到的所有不公和压力,最后醉眼朦胧地说:“周禧,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我不知道,姐,因为我是王知夏。”王知夏推推抱着自己发疯的田恬。
无所谓,田恬只是想说话。
她回忆着当年周禧给某杂志办的作文大奖赛投稿,结果什么奖都没获得的场景,一脚踩在凳子上,“那时候你说,‘没关系,这只是我文学路上的一个小坎坷,我迟早会成为大作家的,文学梦想将是我的毕生追求!’”
田恬举着个叉子当麦克风在嘴边,慷慨激昂一字一句地复述着。
周禧听得十分窘迫,她居然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啊。
啊呜一口,她咬了一块甜甜圈。
田恬反应过来,那是周禧给自己做的甜甜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从冷藏柜里拿出来当下酒菜了。
田恬手起叉落,精准地捕获了剩余的甜甜圈,一边吃,一边骂:“我靠,‘梦想’,太牛逼了,我那时候梦想是什么,考前十?考985?王知夏又在想什么,在她妈面前打奶嗝?”
王知夏握着拳头在桌子上砸了一下以示抗议,桌子没啥事,她自己捶出来个酒嗝。
田恬把最后一口甜甜圈吞进去,半边腮帮子鼓起来,“你当时,你说你有梦想,你要当个大作家,真的,你在我眼里像天神一样,闪闪发光。”
周禧托着腮,捂着脸,让她不要再说了。
王知夏端起酒杯起哄,“来,干杯!为了闪闪发光的大作家!”
周禧还没来得及举杯,就听“咚”的一声。
田恬一头砸到桌面上,昏睡过去了。
第42章 海上生红日阿飞掩面逃
“睡得死沉”是一种很贴切的形容。
王知夏和周禧把田恬拖上出租车的时候感觉她们在举铁。
司机见识过太多深夜的醉鬼,淡定地开车窗透风,问她们目的地。
王知夏和周禧分别报了自家地址。
司机嫌弃地皱眉,让她们统一一下再说。
这时田恬干呕了一声,司机陡然抬高音量:“别吐车上!走不走啊?不走就下车!”
周禧是个很相信自己第六感的人,她直觉,这个司机讨厌她们。
“这还用直觉吗?不瞎都看得出来。”王知夏接话,托住了田恬的胳
肢窝,跟司机说声“对不住啊大爷”,踹了一脚周禧,三个人狼狈地开门,跌跌撞撞下车,出租车都没等门关紧,嗖地一下就跑走了。
田恬自以为径直地走向路边大树,扶着树干开始干呕。
周禧不确定地问王知夏:“我刚才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吗?”
王知夏:“哦,你不经常这样吗,要不然也不至于搞个暗恋还暗得人尽皆知。”
田恬回头,插话:“你应该是小时候感统训练没做好。”
听不懂她在说啥,王知夏和田恬吼她:“吐你的!”
街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周禧去买了水,又买了机打热豆浆和关东煮。
三个人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醒酒。
田恬:“不是应该再买点低度酒嘛?”
王知夏皱眉看她,不理解。
田恬喝了口豆浆:“我爸以前是那样啊,喝醉了头疼,要再喝点酒缓一下,‘透一透’。”
对于田恬时而科学、时而反科学的论断,周禧和王知夏选择糊弄大法回应:“嗯嗯好好你说得对。”
夜里的风已经凉了,可酒气燥热的三个人都不觉得冷。
田恬提议:“要不还是去我家吧。”
都过夜半了,周禧怕吵醒圈宝。
王知夏则是记挂着家里的小金毛。
她俩摇摇头,可也不敢让田恬这个样自己回家,三个人决定——先去吃个羊肉汤醒醒酒,吃完了再计划其他的。
从便利店走到羊汤馆有挺长的一段路,她们仨手挽着手站成一排,不必担心挡别人的路,也不担心有变态大叔挡她们的路。
她们从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树下经过,穿过爬山虎遍布的山石墙壁,又路遇蔷薇花开的金属栅栏。
她们唱着歌,音量控制在扰民分贝以内,唱“今夜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也唱“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歌声与这灯影重重的柏油马路融为一体。
偌大的饭店并不空寂,热乎的羊汤抚慰了受磋磨的胃,走了这一路,酒精也代谢了不少,起码在座的三个女人都觉得自己现在挺清醒的。
田恬摇晃着脑袋感慨这午夜的羊汤比早上喝起来更可口,“是吧周禧?”
周禧点点头,她尝着没区别,甚至因为被酒精麻木了舌头,口腔里还被烫的有点疼。
邵海给田恬打来电话,他在家里阳台压着声音怕吵醒孩子,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
田恬:“你怎么还没睡?”
邵海:“我在打游戏,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快回来骂我。”
周禧大着舌头凑过去:“你好贱哦~”
王知夏也凑到话筒另一边:“你好贱哦~”
田恬傻乐,把她俩的脑袋推开,告诉邵海:“太晚了,要不不回去了吧,你先睡,天亮我直接去店里。”
这通电话之前田恬还没有夜不归宿的想法,可是有人来问她几点回家。
她就突然不想回了。
被爱的时候都有恃无恐。
挂了电话,田恬感觉有些难以言喻,自从有了孩子,她再忙也没让圈宝独自在家过夜,更别提出差旅游消失好几天了。可是在她说出不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小孩离了我也不是不行啊。”
周禧:“太好了,那你跟我回家吧,我们眯~上一觉,然后再去咖啡馆。”
王知夏:“那我也要去!我让阿姨明天早点去遛小金毛。”
说是明天,其实再过三小时就要天亮了。
田恬却不想浪费这难得属于自己和朋友的夜晚,她说:“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
周禧:“啊?不是回我家睡觉吗?”
田恬:“先去看日出,再去你家睡觉,然后去店里。”
田老板这么高能量的行程安排吗?
王知夏也傻了眼,但她跟周禧选择舍命陪姐妹。
结果真到了沙滩上,才发现“不要命”的年轻人数都数不清。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有戴着宽边帽大口罩全副武装的大姨靠过来,问咖啡饮料矿泉水要不要,帐篷烟花望远镜带没带。
田恬看大姨合眼缘,说话口音像她妈,都没怎么讨价还价,就跟着大姨走了。
付了钱,大姨带她们去了个空帐篷,帐篷里还铺着野餐垫和毯子,顶上挂着个应急手电筒。她们围坐在挡风的帐篷里,拉开门帘看外面的人海。
没一会儿,大姨又拿来三个一次性纸杯和三条袋装速溶咖啡,还提着一个大烧水壶,帮她们倒了热水冲泡咖啡。
好久没喝到这么齁甜的咖啡了,是从前上学时喝的那种。
周禧念着包装袋上的名字:“麦斯威雨……”
田恬:“文盲,人家是麦斯威尔。”
周禧:“可是这个是‘雨’啊。”
田恬捡起来自己的包装袋看,还真是,冒牌货。
王知夏咬着杯沿,含糊着说:“没事,一会儿再去买桶康帅博的泡面,更对味。”
周禧喝了半杯,牙又隐隐作疼了,她诚心疑问:“咱们现在喝咖啡,一会儿还能睡得着吗?”
田恬呲她:“你上学那会儿每天喝的也不少,上课不照样睡得香?”
“而且我发现一个小妙招。”王知夏分享她喝咖啡的经验,“我一般下午或者晚上特别困的时候都会先喝一杯咖啡,然后立马上床睡觉,这样大概睡个半小时就会自动醒过来,而且醒了以后精神无比。”
田恬:“是不是醒的时候心跳还挺快的?”
王知夏:“你怎么知道?”
田恬:“嗯,我还知道你这么下去离‘嗝屁’不远了。睡觉就好好睡觉!喝什么咖啡!”
王知夏挨了骂,不顶嘴,但她撇着嘴钻出帐篷去吹风。
帐篷里剩下两个人。
田恬:“你味觉恢复得怎么样了?还是一点滋味都尝不到吗?不用去医院复查吗?要不吃点中药调理一下呢?”
周禧正盘着腿幸灾乐祸呢,田恬的连环炮就轰到她脸上来了。
怎么回事,田姐酒醒以后又要这么强制爱了吗,那还是喝醉的时候比较可爱。
周禧想逃,要出去吹风,结果坐久了脚麻了,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脚一软,噗通跪在了田恬面前。
田恬:“……倒是也不用这么客气。”
周禧被自己蠢笑,顺势就趴在了田恬的腿上。当肢体贴在一起的时候,人心也容易变软,她认真回答:“嗯,还是尝不到味,我回沪市再查吧,异地就医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麻烦。”
说到回沪市,好像有什么异样的不适感横亘在两人之间。
田恬不由自主地问了句:“要不,你也回来?”
周禧沉默了片刻,还没等她开口,田恬又否定了自己的建议,“不要不要,你就留在沪市!你在这边无牵无挂的,你就是天选成功人士,去闯荡啊,世界那么大,别回来了。我跟你说,女人一定要有工作,可以不太忙,但千万别太闲……”
周禧无声地笑,闭着眼躺在田恬的腿上,听她讲睡前故事一样。
她越来越觉得田恬是那种传统的妈妈,会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好在她不是她真正的孩子,所以没觉得窒息,只感到了她的无限期许。
周禧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晚她说她要把那本小说写完,田恬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更激动的样子。
有时候对自己的处境无力改变时,能看到别人还滚烫的人生又何尝不算一种圆梦呢?
“喂,你俩不会是在睡觉吧?嗨起来啊。”王知夏忽然探头进门帘,喊醒周禧。
周禧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来,说了声“来了”。
她们仨一起走出帐篷,沙滩上人真不少,还有很多手机支架插缝立着,都是直播海边日出的。
周禧:“为什么他们这么闲,直播这个看的人多吗?我之前还刷到半夜去拍‘蓝眼泪’的,黑乎乎不加滤镜啥都看不见啊。”
王知夏:“所以说,你不浪漫!”
“来,咱们也浪漫点。”田恬把刚才大姨送的一盒仙女棒拿出来,抽出
一根,试着在盒子侧面的划火条上划燃,结果试了半天也没成功。
王知夏:“这还是得用打火机点着吧?给我,我来。”
田恬脑子虽然不清醒,不碍着嘴皮子利索:“你哪来的打火机?王知夏,你不会是偷着抽烟吧?!”
王知夏一把夺过那盒冷焰火棒:“……我说去借个火!”
她人走了,田恬还在跟周禧念叨:“你不知道,不是我疑神疑鬼,她现在跟青春叛逆期似的,还没你靠谱……”
周禧听着那些对知夏的指控,心想可千万不能让田姐知道自己做的不靠谱的事。
王知夏找了个大哥借了打火机,举着点燃的三根仙女棒跑回来,生怕慢一点就燃尽了。
这东西小学生玩有点幼稚,她们这个年纪玩刚刚好。
三个人走向海边,踩在海滩的干湿分界线边缘蹦跳,用冷焰火在空中旋转着,画出转瞬即逝的光圈。
越来越多的人从帐篷里出来了,安静的海岸熙熙攘攘,太阳也没想到自己都火了几十亿年了还有这么多真爱粉接站。
周禧手机震动,是秦朗给她发了条消息,一张机场天边的照片,他说自己要去追太阳了。
一定是酒精还没褪干净,周禧才会那么不理性地给他拨过去视频通话。
秦朗接起来了,意外地问:“起这么早?”
周禧把镜头转向海面,“还没睡,等着看日出。”
天际线已经有些泛红了,太阳就要跃出水面。
秦朗看过的日出不计其数,他对太阳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你跟谁一起看啊?”
总不会是心血来潮自己一个人跑去海边了吧?
周禧举着手机往远处走了一段,避开姐妹不想被她们打趣。
镜头转回前置,她因喝酒又通宵而浮肿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不过手机好像自带美颜模式,看起来并不憔悴。
身前,背后,好多路人。
她跟秦朗说:“这不是,跟你一起看呢?”
秦朗的嘴角压不住了,“哦”了一声。
有同事叫他,他回头看了眼,转过头跟周禧说:“要走了,回来找你。”
周禧:“好。”
太阳的升起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周禧挂视频的时候,就看见红日离海面已经好远一段距离了。
田恬和王知夏在对着太阳许愿,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周禧无语:“太阳离那么远,等你们的心声传到它那边,愿望也来不及实现了吧。”
骨头都化成渣渣了。
田恬指着海边其他许愿的人,“我们看人家都许,也跟着赶赶潮流。”
周禧:“那边还有人下海游泳呢,你们怎么不下?”
不远处,有学生模样的人卷起裤腿,也不怕水凉,推搡着踩水嬉戏。
再远一些,还有晒的皮肤黝黑的“巧克力老头”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跳进海里游泳。
三人一起摇头叹气,连自己“老了”都说不出口。
真是比下不足,比上差更多啊。
日出看过了,沙滩上的人各回各家,打车排队的人有几百号,周禧她们只好先回帐篷里等着。
有了亮光,才看清岸边有不少“后备箱咖啡站”,都是开着私家车卖咖啡的。
价格不贵,味道也还行。
咖啡车旁边还有卖淀粉肠的,闻着满是调料的辛香。
王知夏指着中间一个空车位:“我们可以在那里卖馒头。”
周禧佩服王知夏的执行效率,田恬也认可她那个快闪方案,让她跟大姨约着谈一谈。
买了吃的喝的,坐在帐篷里,三人说着自己体力大不如前。
周禧:“以前通宵刷夜没感觉,现在才一晚不睡怎么这么累啊?”
王知夏抬头看帐篷顶,想起毕业那年她们仨一起在海边露营,没有这次这么潦草,是精心策划和准备过的,带着帐篷睡袋还有吃食,甚至拿了个急救小药箱。
那时她们也是彻夜聊天,越聊越精神,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田恬:“不过那时候其实我还挺害怕的,怕黑,怕有变态闯进来怎么办。”
周禧和王知夏点头,她们也是。
不像现在,她们三人竟然敢在凌晨走夜路,敢拉开帐篷的门吹海风,不再是娇弱的少女,长成了独当一面甚至能保护别人的,大人。
这么想想,长大也挺好的。
三个大人回了周禧家,洗漱完直接换上了周禧的干净衣服,同一件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还挺不一样的。
周禧再度感慨:“王知夏真是,套麻袋也挡不住的美貌啊。”
感慨结束又各自出发。
田恬跟王知夏去见花馍大姨。
周禧替田恬去店里盯着,她又有一些新的计划,有待确认。
忙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累了,一抬眼,就是又一次的夜幕降临。
李铭则来店里了,这次是来找周禧的。
而王知夏和田恬从花馍大姨那边离开后,分道扬镳。田恬回了咖啡馆,王知夏则去了周禧家拿自己衣服,顺便补个觉,她太困了。
迷糊间听到门铃响,以为周禧回来,打着呵欠去开门。
就看见门外站着个帅哥,衣衫不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秦朗确实愣了,看着穿了周禧睡裙的女人,飞快地把他那件扣子解至腰间露出半片胸膛的衬衣合拢,然后光速开锁自家大门,冲了回去。
剧烈响起的摔门声把王知夏给惊醒了,因为太过荒唐,回过神来的她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43章 日程表你能陪陪我吗?
周禧把面前的笔记本翻过一页,还要再写下什么的时候,李铭则来了。
他坐到周禧的桌边,很有礼貌地没去看她本子上的内容,等着她结束手头上的事。
周禧瞄了他一眼,他今天刚理了头发,衬衣也是新的,看起来挺帅。
她这一分神,忘记刚才自己要写什么了。
索性把本子盖上,问他:“又来买蛋糕?”
李铭则摇摇头:“找你。”
今天倒是没找借口。
周禧抬手捏捏自己的脖子,宿醉的疲惫这会儿上头了,这个念头闪过,她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问他:“找我干嘛啊?有事快说哈,我困了,想睡觉。”
李铭则站起来,要走:“那你睡吧,明天再说。”
“啧。”周禧一把拉住他手腕,“你这不是勾起我的好奇又延迟我的满足吗?你小子,还挺会留钩子。”
李铭则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话怪怪的。他低头看一眼她的手,坐了回去。
他简单解释自己来找她的事,“有个工作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
周禧觉得稀奇,大哥怎么还给她介绍起工作来了?
李铭则说他有个朋友开了影视公司,招总编剧,也招运营经理,他虽然对周禧具体的工作不太了解,但感觉是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并且岗位待遇不错,就推荐给她看看。
其实还有个他们学校的新媒体部招老师,那个更安稳一些,而且有寒暑两个大假期,如果周禧不嫌工资低的话,做那个工作很适合她搞搞副业、写写东西。
周禧啃自己的拇指指甲盖,茫然了。
她欲言又止,但不得不说:“你是想让我留下来?”
李铭则:“嗯。”
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她只是脑子里过了一遍,没问出来,因为她有答案。
但依旧觉得荒谬:“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说过我要留这儿吗?”
李铭则:“现在在问。”
“李铭则!”周禧喊他的名字,鸡同鸭讲的感觉。
李铭则“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解释:“我想先解决后顾之忧,确保你留下来也不至于失业,或者说,确保你不用因为担心失业,而在‘要不要留下’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平时说话就很认真,周禧自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怎么见过他开玩笑。
所以他现在的认真感染得她也跟着严肃起来。
邵海晃过来,拿着iPad问:“客人点单吗?”
李铭
则:“一杯冰水。”
邵海:“就不能点个要钱的吗?”
李铭则:“一杯要钱的冰水,谢谢。”
邵海又晃走了:“好的客人。”
不过他这一打岔,周禧反应过来了,她为什么要纠结这里有没有工作,她又没打算留下来过。
果然,睡眠不足严重影响判断能力。
周禧冷酷无情且果断地告诉李铭则:“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留下来的。”
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李铭则看起来并没有多受伤。
他说:“好,知道了。走吧,送你回去,你不是困了吗。”
周禧是有一些“拒绝内耗症”的,是说当她拒绝了别人以后自己会有些莫名的愧疚,觉得好像伤害到别人了。
所以李铭则说送她回家,她就答应了,心里想着他是不是还有话要跟她说。
他们才起身,邵海送来一杯冰水,看他们的架势是要走了,问李铭则:“需要帮你把冰水打包吗?”
李铭则对他们这家黑店作风已经很熟悉了,乖乖去扫码付钱。
邵海替他把水和冰装进了透明的咖啡杯里,封口插管递给他。
坐上李铭则的车,周禧问起他手机号的事解决了没。
“算是解决了吧。”李铭则没多说,吸了一大口冰水,发动车子。
微微摇晃的幅度,好催眠。
周禧的脑子转不动了,想说什么话也都忘了,沉沉入睡。
睡得是真沉,车开到小区楼下停下来了她还没醒。不仅没醒,还打起鼾来。
李铭则没叫醒她,由着她睡,他拿起平板电脑看专业类的电子书。
过了很久,周禧终于因为车外有遛狗的大爷大妈大声说话被吵醒。
她睁眼,正好看见李铭则在喝水,半杯冰块都化成了小冰渣。李铭则吸到个小冰块,嘎巴嘎巴嚼碎了。
他下巴晃动的样子莫名性感,刚醒的周禧觉得口渴,哑声说:“我要喝水。”
手边只有那一个杯子,李铭则递给她。
周禧也没嫌弃他用过的吸管,接过去吸溜吸溜把剩下那小半杯冰化的水都喝了。
喝完看一眼时间,看到王知夏给她发了条消息:“速归!速速速!笑死我了!”
周禧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和李铭则客套:“我不行了,太困了,就不招待你上去了,我先回了啊。”
“好,注意脚下。”李铭则没下车,目送她进了楼道。
周禧在电梯间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听到车轮胎碾压过不平的水泥板的声音。
他走了。
应该是起床气让心情不佳,周禧揉乱自己头发。
也是巧,她正烦躁,电梯门开,下来的人居然是同样烦躁的秦朗。
周禧看到他,随口问他要去哪儿。
秦朗用胳膊捂着脸要跑。
周禧纳闷,下意识挡着他:“你跑啥?”
秦朗:“开飞机连夜逃离这里,找个没有人的荒岛安度余生。”
周禧不知道他这又是搞哪一出。
秦朗看她疑惑的表情不似作伪,给出了同款疑惑的表情:“你朋友没跟你说吗?”
周禧:“哪个朋友?发生了什么?”
秦朗:……
他没脸说。
秦朗乐观地想着,朋友说不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变态邻……对啊,朋友都看见他进了隔壁家门了,肯定不会不跟周禧说小心隔壁有个暴露狂啊!
周禧看他这精彩纷呈的表情,知道肯定发生了有趣的事情,想到王知夏的短信,心痒痒的,问他他又不肯说,勾得她更想知道了。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秦朗原本是打算去小区外面吃碗野馄饨的,周禧说她也饿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去。
野馄饨只出没于黑夜的流动摊位,算琴港的特色,不过现在的野馄饨大多是饭店形式存在,因为那些小摊都在创城过程中被取缔了。
秦朗知道附近有家野馄饨不错,是个苍蝇馆子,坐在店门口的马扎子上吃。
周禧还不死心地问:“你跟我说说吧,我朋友告诉我的话肯定添油加醋了。”
她不是故意诋毁王知夏的,只是她太想知道了,可是王知夏大概已经睡死了,都不回消息!
秦朗暴风吸入小馄饨,他脸皮虽然厚,可一想到那令人社死的场景还是会尴尬到脚趾蜷缩。
“咳咳咳——”分心太过,被呛到了,秦朗没形象地咳起来,这下可以合理脸红了。
周禧搬着小马扎坐到了秦朗那边,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挽住秦朗的胳膊肘,温柔地帮他拍背,等他止住咳嗽以后,又把自己的脸架在他胳膊上,身子也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贴,仰着脸撒娇:“跟我说说嘛,好哥哥~我好想~知道啊~”
她娇起来像猫,秦朗尾椎骨过电似的酥麻,受不了她这样,心理防线崩塌,把晚上的乌龙告诉了她:“就是,我去找你了,结果你朋友开的门。”
周禧还等着他说,他没下文了。
周禧:“就这?”
秦朗:“呃,穿得可能不太得体。”
周禧直起身来,瞪大眼睛:“你裸奔了?遛鸟了?”
秦朗:“那倒没有,裤子还是穿了的。”
听起来也不是很严重嘛,周禧失望地松开他,恢复冷漠脸坐回了对面。
秦朗只觉得热源离开了,风吹在胳膊上有些凉飕飕的,他想靠去她那边,周禧却打着哈欠背上了包,要走,“你继续吃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
秦朗听了也要跟着回。
周禧对他眨眨眼,“确定要一起吗?我朋友应该还在我家。”
秦朗:“……好像没吃饱,我再吃一碗。”
周禧自己回去了,从始至终没注意到马路对面有辆车很眼熟。
这家馄饨摊离小区确实很近,所以李铭则离开没多久,发现她墨镜掉在车里又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路边坐着的那两人。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看到她的脸停靠在旁边男人的胳膊上。
离得有些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想象到应该是在笑的。
而她旁边那个男的,李铭则记性很好,看个侧影就知道是那晚遇到的“热心邻居”。
李铭则想起周禧今天对他说的话,“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留下来。”
他觉得好笑,所以他笑了。
但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笑容消失,他发动车子,并入了大道的车流里。
周禧到家的时候,王知夏果然还在家里,她给周禧发完消息后太久没得到回应,又睡着了。
周禧给她打包了一份野馄饨和一把烤肉筋回来,王知夏闻着香味梦游到饭厅,然后在见到女主本尊后清醒,戏瘾大发,模仿着晚上的那一幕。
“咚咚门响,我门这么一打开,飞行员就这样抬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头发都没吹干,美男出浴知道吧。”王知夏为了让周禧更沉浸式体验,还把她壁咚到了墙边,“他那个衬衣扣子,大概只系了这里,腰上这两颗,我没注意啊,因为我被面前白花花一堵肌肉墙吸引了啊哈哈哈哈,他还绷着肌肉你知道吗,大概是‘女人,感受到我的火热了吗?’啊哈哈我惊呆了啊。”
周禧两只手举着在脸边蜷成鸡爪,太要命了吧。
王知夏还在演,“他发现不是你之后,就很惊慌的小媳妇样子,‘啊客官不可以!’就这样,两只手兰花指把他那个衣服合拢,紧紧抓着,飞快跑回家里去了,感觉再晚一点我就要非礼他似的。啊我不行了,怎么能这么有戏啊。”
王知夏笑的眼泪飙飞,周禧也跟着她笑,可笑完了又装作凶巴巴地威胁她:“在田姐面前保密!知道嘛!”
王知夏拿出手机:“可以,V我五十。”
周禧给了她手机一巴掌,“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他,他都快逃离这个快乐星球了,你积点德吧,把这事,刷刷刷,从脑子里清除!”
“哟哟~这还护上了~不过……”王知夏忽然高深莫测地看着周禧。
周禧看她,觉得她没憋好话,“不过什么?”
王知夏吃着肉串喝着馄饨汤,点破秦朗的窘迫,“你发酒疯的时候会尴尬被路人看
到了吗?他这么在意,是因为我是你朋友,以后可能再见面。”
周禧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然后呢?”
王知夏:“然后?然后他喜欢你啊,在意你~”
周禧“噫”了一声,像被戳破了心事,她哪能一点都感觉不到呢,嘴硬罢了,“别说有的没的了,我今天才跟老板打电话,很快就要回去了。”
比起男人,还是正事让王知夏更感兴趣,“怎么说?”
周禧今天在店里就在计划接下来的行程,她把待办事项一件件写在本子上,然后给陆玖打了个电话。
陆老板很忙,拨冗给了她二十分钟通话时间。
周禧跟王知夏说:“我觉得田姐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轻易放弃工作,不过我想先留下来把那个什么馒头快闪的事给搞了,趁着我现在还有点流量,不用白不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她跟陆玖说还想回去工作,但想转型,以及想再休一个月的假。
王知夏震惊:“他同意了?再休一个月?你们老板对你是不是有点那个……?”
周禧:“女人,我原谅你对我的冒犯,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本王这些年混得有多好啊。”
王知夏:“好的女王大人,说重点。”
周禧:“重点就是我说我要采风做项目调查,他妥协了,让我再多休一周。”
其实是谈判技巧,如果周禧铁了心要辞职,陆玖怕她单干可能会让她继续无限期休假。可周禧表明了自己不走的态度,老板又露出资本家的嘴脸,压缩需求还要让牛马以为自己得了甜头。
不管怎样,周禧还能多待些日子,王知夏觉得挺高兴的。
她问周禧:“隔壁帅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了?我看身材真不错~”
周禧:“哦,你要是觉得……”
王知夏打断她:“滚!又来?”
周禧有口无心,说声道歉,收回自己的胡言乱语。
不管是给她介绍工作的李铭则,还是对她有腻乎趋势的秦朗,都不在她前行的路上。
周禧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坏,游戏如果当了真,就该及时喊停。
王知夏没在她家过夜,她要回去遛小金毛。
那个狗的名字就叫“小金毛”。
门关上。
同一时间秦朗的信息发来:“你朋友走了?”
耳朵还挺好用。
周禧编辑着消息,想告诉他自己就要回沪市了,他们还是断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似乎不需要说啊,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她开始不就是奔着简单才展开的这段关系吗,为什么现在搞得这么麻烦了。
有人敲门,是“麻烦”过来了,衣服穿得板板正正。
周禧想着面对面把这事说开了也好。
可她门刚打开,都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往后一歪,秦朗冲进来把她抱住了。
周禧:“你……”
他可怜兮兮地:“你别说话,我尴尬地睡不着,你能陪陪我吗?”
哎呀。
周禧想:是挺可怜的,那要不,明天再说吧。
第44章 有预谋的倒计时感觉身体被掏空……
秦朗又留宿了,周禧本来只是想安慰安慰他,告诉他不要把这事挂在心上,没关系的,反正她也不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可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都不给她说那些话的机会,对着她热情地过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想要表现自己,像是要用激烈的方式来冲淡让人不安的情绪。
周禧一开始拒绝,后来被带着沦陷,在欲海里沉浮,生理反射影响大脑思考,她有瞬间都快产生爱情的错觉。
真可恶,在她想要跟他分开的时候,身体的磨合却渐入佳境了。
周禧又困又累,一夜好眠。
她起床的时候秦朗还在睡,看起来比她更困更累。
周禧趴在一旁,手托着腮看他。
熹微晨光里,她发现这个男的真是挺好看,体力也好得很,遗憾的是他们就要拜拜了。
要不再睡几次?
反正她回沪市以后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也就不惦记了。
她像只鸵鸟,把头埋进土里就假装看不见危险。
周禧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还挺合理的,她甚至冲动地想着短暂地给他一个名分,来谴责自己未经束缚的道德。
没办法,她已经能肯定了,突然撒手的话她会有戒断反应的。
周禧胡思乱想着,秦朗无知无觉地侧转身,伸手抱住她的腰,脸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肩,又继续睡。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可周禧觉得腿又有点软。
每个月是有那么几天激素指数偏高,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但也不能一直瞎搞对不对,女人,还是应该先做些正事……
周禧把秦朗推开。
她推得一点都不客气,秦朗跌到旁边,迷茫地睁开眼看她,“嗯?”
这声疑问,像羽毛扫过周禧的心尖。
可恶的激素,快退下去!
秦朗还想睡觉,他把周禧拉进怀里,“宝贝,怎么了?”
可恶的男人,快退下去!
周禧光洁的腿贴着秦朗小腿上的卷毛,好痒。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先做正事是吧……
没关系,磨刀不误砍柴工。
周禧咬了一口秦朗的耳朵,“给你十分钟。”
秦朗复读机一样:“给我十分钟?”
白日宣淫,周禧用词比晚上说的要文雅点:“嗯,让我高兴。”-
周禧神清气爽地去咖啡馆了,赏赐秦朗留在她床上继续补觉。
王知夏今天也来店里了,昨天她和田恬去花馍大姨那里选款,简单聊了聊活动怎么搞,今天她们还要再去看看大姨做的实物。
王知夏见了周禧就挤眉弄眼的。
周禧虽然能自我消化那些反复无常的闷骚心思,在朋友面前却还顾及脸面,不想让人知道她又出尔反尔了。
所以她很酷地表示:“说清楚了,断了。”
反正迟早的事,她先预告一下。
田恬也凑过来,吃瓜脸:“跟谁啊?”
周禧皱鼻子:“还能是谁,飞行员!”
田恬有些失望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失望啥,“昨天不是李铭则把你带走的吗,还以为你们又有新情况。”
王知夏“哇”了一声:“周禧你行啊!桃花朵朵开?”
周禧没告诉她们李铭则要给她介绍工作的事,只当他俩早就再没可能,“他感谢我提醒他诈骗的事,没造成什么损失。”
“哦~原来是这样啊~”田恬和王知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周禧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了,走吧,去看馒头。”
田恬:“我们去就行了,你凑什么热闹。”
周禧:“你忘了我怎么跟我老板说的吗?要留这采风啊!”
多么正当的理由,终于可以跟着她俩去玩,不,去观摩非遗传承手艺了。
田恬接受了她说法,也没有再催她码字写文。
倒不是因为多待一周有更多余地了,是她们俩默契地把这事的优先级放了下去。
梦想是个很大的议题,人们总会因为更生活化的需求把“追梦”这事往后拖。
田恬想,是她太急迫了,让周禧写作这事变得扭曲;
周禧想,早晚会写完的,既然她决定做这件事,就不会再把那个本子束之高阁。在她毕生追求写作理想的路上,不止这一个月。
王知夏开车,她们仨一起去往花馍大姨家。
大姨的家远离市区,那个社区的馒头在当地很出名,进入社区有一条长街,两侧的网点房全是卖花样馒头的。
停车等灯的时候,田恬还指着路边橱窗里一个五层的“生日蛋糕”馍说:“我爷爷九十大寿的时候就买的这个。”
没人回应她。
田恬回头看,看到周禧还在她那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密密麻麻好多字。
王知夏也抻着脖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也有做计划的习惯,“不过你这个schedule做成这个样子,是不
是有点夸张了?你是老年痴呆需要一个字一个字都写下来吗?”
田恬更懂周禧,她想起来高中那会儿,周禧也喜欢这么详细地做计划,甚至她的计划表还被当成模板拿到了别的班去接受表扬。
那是高三刚开学的时候,她们仨早都已经分班了,田恬和王知夏在理科班,周禧在文科班。
不过那时候王知夏已经不怎么来学校,她参加完学业水平测试后就一直在外面准备雅思考试,每个月也就来学校几次报个到。
每次月考放完榜,周禧都要让田恬拍照给她看理科大排名。
李铭则的成绩分科后越来越好,几乎每次都在年级前5%,周禧想着他说过的目标学校,要追随他的脚步去同个学校有点勉强,但去同个城市还是有希望的。
可周禧也有自己的理想,想考文学系,考好学校的文学系。她的目光搜寻一圈后,最后发现一条“捷径”——她可以通过艺考,去报戏剧文学系。
除了声乐特长能帮她提升面试成功率外,周禧还在积极投各种作文大赛,有几个比赛的金奖含金量是真高,能直接降分甚至保送她想去的学校。
琴高的理科比文科有优势,学文的学生比较少,周禧原来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学理科,导致她现在在新班里几乎没几个熟识的人。
不过还好,她和田恬在一层楼上隔壁班,每天课间操还是可以一起挽着手下楼,晚饭也会一起去食堂吃。
偶尔她在教室后门口等田恬的时候会碰到李铭则,他跟田恬同班。
碰到了,她就仰着头对人家傻笑,也不知道自己挡道了要让让。
李铭则和她说话的时候不多,一般是擦着她的肩膀路过。
只有一次,他走过的时候,她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吓了一跳。
而她淡定地摊开手掌跟他说:“你手上有蟑螂哎。”
很逼真的玩具蟑螂,如果不是他们班无聊男生给他递口香糖的时候也弹跳出来过一模一样的东西,李铭则差点就信了。
面对周禧的捉弄,李铭则的回应是提着那个玩具的须子用力一扔,把大虫子扔出走廊栏杆外面。
不多时,听到“啊——”一声尖叫,接着是秃头的年级主任骂骂咧咧地问谁干的好事。
李铭则都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到喊声要退回来看看,又被周禧推着,贴着墙边快速逃跑。
她还骂他:“你傻啊?现在去看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李铭则笑了一声,可能是想到主任扭曲的脸,觉得他太惨了。
那天晚自习前,周禧听年级主任在广播台讲了十几分钟高空坠物的危险,太吵了,她撕下一张空白的图画纸,开始列计划。
她列计划事无巨细,从早上五点半起床背100个单词,到晚上十二点睡前背十首诗词,几乎除了上课时间空过去,剩下的每个时段都安排上了。
列完就把那张纸用燕尾夹夹在桌子上立着的一排书顶,没事看两眼。
这份计划表每周更新一次,有一天被数学钱老师看到了,顺手就拿走给他班同学展示了一下,叫大家都学习学习周禧的条理性。
至于为什么会在田恬班也展示了一波,大概是因为去她班上课的时候,那张纸正好从教案里掉了出来。
而钱老师又是个很爱开玩笑的老家伙,他拿起这张纸来,给数学课代表让他举着在班里巡展一圈。
最后才告诉大家:“这是隔壁周禧同学的计划书,是不是写得很不错啊?”
“哦~”座位上的同学们会心一笑,看向刚把计划书放回讲台要往回走的李铭则。
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李铭则掩饰性地挠了挠眉毛,脸红了。
那天傍晚周禧再去隔壁班门口等田恬一起吃饭的时候,每个从后门走出来的同学都会对她挤眉弄眼地笑,笑得周禧有些莫名。
田恬跑出来,一把勾住她脖子,嫌弃又兴奋地告诉她钱老师给大家展示了她的计划表。
这有什么的,周禧不觉得骄傲也不觉得害羞,就像语文老师也会拿她的高分作文给大家展示一样,琴高的老师们都很擅长发现学生的优点,即使是她这种排名没有很拔尖的中等生。
周禧还在问田恬“为什么你们班同学都怪怪的”,李铭则出来了。
他旁边的一个男生用胳膊肘捣捣李铭则,故意问:“你还吃饭吗?要不要跟周禧学习学习怎么写计划书啊?”
因为说太快,发音又相似,中间那几个字还给说嘴瓢了。
周禧发出不合时宜的哧笑,然后又感觉田恬和李铭则都在板脸,于是也板着脸看向那个多嘴的男生。
多嘴男生自讨没趣,先跑了。
田恬又瞪李铭则,“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李铭则面无表情:“我没说。”
田恬:“那你还不走?”
李铭则看了旁边周禧一眼,周禧在对他笑,啥都不知道,笑得没心没肺的。
“我没带饭卡。”又从教室里走出个人,是邵海,他出来看见李铭则就把手搭在人家肩上,把人搭走,“校草,请我吃饭。”
李铭则被他勾肩搭背地揽着走,别扭地弯腰钻出来,退到旁边,声音在飘远,“我干嘛请你吃饭?”
邵海:“你昨天抄的谁物理作业?”
李铭则:“我只是看了一眼大题的解题思路!”
邵海:“哦,一眼十块,价格公道。”
李铭则:“你以后去开店吧,肯定能发财。”
邵海:“什么店?”
李铭则:“黑店。”
一直到他们下了楼梯,周禧都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田恬说不重要,她就没再刨根问底了。
她们说起了那个巨长的计划表,田恬问她:“你写那个不浪费时间吗?感觉要写很久。”
周禧:“磨刀不误砍柴工。”
田恬:“所以,真的有用吗?有用的话我也试试。”
周禧:“怎么说呢,你信念感强吗?”
田恬被问懵了。
周禧夸夸其谈:“你看我为啥写这么细致,因为我在沉浸式地跟着计划想象,计划完了就等于做完了,明白吧?”
田恬摇头:“不明白,那你到底完成计划了吗?”
周禧坦然:“没啊,这个计划那么完美,怎么可能完成得了,一般也就完成个一多半吧。”
田恬:……那不是白计划了?
周禧觉得田恬较真到有些笨笨的了,她敲田恬的脑袋,“就是满足焦虑!我写一遍就觉得干了很多事,不然我一头雾水,会很恐慌!”
田恬有些明白了:“画饼充饥,自欺欺人呗。”
一阵见血的评论,周禧不想理她了。
结果第二天,田恬给她送来了折叠成巴掌厚的“百日计划表”,让她贴在墙上,“这个格子小,你别写太多没用的,每天完成一个小小目标就行。”
周禧:“人家百日才倒计时,现在还有三百天呢!”
田恬又从书包里抽出两块“砖”,点头:“所以我给你买了三张。”
那三张倒计时表铺展开来特别大,堆着贴墙上比她人都高。
可那一个个小格子确实让周禧不再焦虑了,因为感觉日子有奔头,好像只要把这一个个小格子填满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张牙舞爪吓唬人的高考就过去了。
这是有预谋的倒计时。
现在,看着周禧又开始列计划,田恬能感受到她的焦虑不安。
但她不太确定周禧的这份不安源自哪里,是觉得马上要离开了,但是还有太多事没做吗?
田恬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很矫情,但她还是突然很正式地跟她俩说:“谢谢啊。”
周禧闻言抬起头来,听听看是要谢什么。
可田恬只说了这句,又突兀地说起高中时候,她们仨分班以后的事,“我觉得我们运气都挺好的,总能遇到帮助我们的人。周禧想追李铭则,就想到了艺考这种方式,还找到了很靠谱的辅导老师;我物理不好,邵海就正好
坐我后面,课间能给我讲题;知夏要考雅思,就……”
她嘴快,话说到这里才想着刹住,看了一眼王知夏的表情。
周禧“啊”一声,知道田恬要说的是什么,忙接话,“因为那时候考大学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嘛。”
全力以赴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觉得助力多过阻力。
绿灯亮了,王知夏继续开车,像没听见她们刚才说的内容,还很开朗地笑着:“对了,没跟你们说,我已经决定要跟大姨签经纪约了,一会儿你们要见的,可是我的第一个艺人。”
第45章 口不对心做能力掌控外的事情是冒险……
周禧在一个还算整洁的老旧平房里见到了王知夏的“艺人”,她们都直接叫她大姨。
大姨看起来很爱笑,因为脸胖胖的,像她手里发好的白面馒头一样,反而使得皱纹淡化,看着比实际年龄更显年轻。
她家房子一共东西两间,中间有个小厅打通了。东间是大姨的卧室,西间摆放着做好的馒头。
周禧她们在东间喝了杯热水,水是村民们自己去挑的山泉水,带着天然的甘甜,周禧能感觉到口感的绵柔。
喝完水又跟着大姨去西间看馒头,这屋子以前应该是大姨儿子住的,现在把床垫子撤了,床板还留着,上面摆放着圆形的盖帘,馒头堆在盖帘上,馒头上面还盖了一层防尘的纱布。
大姨把纱布掀开,一个盖帘上是她以前做过的福袋、柿子模样的馒头,另一个盖帘上放的是她昨天做出来的“咖啡杯”馒头。
形状就是很经典的白色瓷杯,还带着把手,顶上是做成树叶拉花的咖色和白色混搅花纹,看起来很生动。
这还不算完,大姨拿起一个馒头,先捏了捏中部,让她们看看这馒头的暄软度,然后捏着顶上那个拉花的面皮,转着圈撕下来一层,就看见里面是白色的面,再把白色的面掏出来一层,下面又成了咖色的面,一层一层的,两种颜色交叠着,像千层饼,“你们看是这样,还是把这两个色的面搓成丝,竖着包进去也行,像那个银丝卷嘛。要夹心也行,夹个巧克力的,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嘛。”
田恬咽了口唾沫,她想尝一尝。
大姨给她们仨一人一个新馒头,都是上午才出锅的,还温热着,香喷喷的。
她们都觉得不错,昨天特意叮嘱大姨要做得柔软一些,个头也别做太大,大姨都完美接收到了。
这馒头的咖啡味道其实很淡,她们商量下来还是做成包千层的样式,不过再增加几种口味,像是抹茶拿铁、桂花拿铁之类的。然后王知夏就跟大姨聊经纪约的事情,其实是要帮她全平台建账号,还要拍摄、投流什么的,以及后期有订单了要往外地发货的一些事项。
大姨挺有主见:“快递、保鲜你都不用担心,我们庄里有专门做这个的,特快打包,送运费险的。”
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周禧就拿着半个馒头在屋里转悠,没办法,她尝不到什么美味,吃起东西来没那么快,又不想浪费粮食,只能慢吞吞地咀嚼。
墙上挂着一个木框的照片墙,上面贴了很多照片,大多是大姨的儿子,从百日照到成年后的都有,还有拿着奖状的。
大姨一回头,看周禧在看照片,很骄傲地告诉她:“我儿子以前是海上救援队的。”
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
后面那句是田恬在回城的车上告诉她的。
周禧跟着叹息一声,也没什么能帮忙的,甚至现在她们也不能说是在帮大姨,只是合作而已,她们也有需求。
王知夏有自己的工作室,她把这两人送到咖啡店附近的路边就急着回去开会了。
周禧跟田恬往回溜达,阳光特别闪耀,耀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田恬问周禧:“你觉得这个事,能成吗?”
“你定金都付了,现在才想这个问题啊?”周禧笑了笑,“不成就让王知夏赔你钱,那是真财神。”
田恬也跟着笑:“算了,就当捧她家‘艺人’了。”
她们这时候谁都没预料到,花馍大姨会火得那么容易。
当然,那是后话了。
眼下,周禧一边捋顺小说后面的情节大纲,一边等她认识的那个做亲子营的姐姐回消息。
她不会留在这里,但她想尽自己所能,让留在这里的姐妹都过得更舒心。
正事忙起来就没个完,周禧陪田恬一起确认过印刷店发来的活动设计图后,又商量着PlanB,万一活动吸引的人不多,她们也别浪费大姨的“档期”,后面两天可以把场地借给祝菁搞活动,让孩子们体验做咖啡和做馒头。
田恬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她说啥周禧都拍手称赞。
邵海路过给她俩添水,周禧故意问他:“是不是觉得你老婆搞事业的样子真迷人?”
邵海点头:“哦,一直是啊,她拉屎我都觉得比别人拉得好看,我是说人啊,不是……”
“滚。”没等他说完,田恬和周禧一起指向门口。
邵海笑着遵命,走之前很轻地亲了田恬脑袋下,“老婆加油。”
周禧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来早上秦朗抱她的时候,喊的那声“宝贝”。
骨头软软的,糟糕糟糕,激素又来了。
天一黑,周禧没等邵海他们送她回家,自己先打车离开。
回去路上给秦朗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干嘛。
秦朗这次居然没回。
周禧觉得奇怪,他今天应该是休息吧,怎么没有音信?
这念头刚闪过,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他可能去健身了,可能跟朋友出去喝酒了,可能在看电影……各种可能,就像她忙起来不是也一天没找他呢。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对她报备的义务。
这就是她不愿意开展亲密关系的原因,一旦有了“他属于我”这样的领地意识,就会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周禧决定顽强抵抗上升的激素,回家看看书、听听歌、喝喝酒,修身养性,好好调理心情。
她开门,家里静悄悄的。
开了灯,如往常一样换衣服去洗澡,路过卧室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是有味道。
人的味道。
“啪嗒”一声,周禧开灯。
床上趴着个秦朗,上身裸着,只在腰间盖了被角,一如早上她走时的模样。
他一动不动的,灯开了都没反应。
周禧很难不怀疑这人是不是死透了。
不会是早上被自己榨干,精尽人亡了吧?
周禧不敢过去探探他的鼻息,站在门口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秦朗!你还在吗?”
秦朗听到自己的名字,像被按了开关一样,膝盖一顶,跪坐起来。
他语气无比沉着地问:“几点了?”
周禧:“八点半。”
秦朗听到这句,又噗通趴回床上,“这么早,再睡会儿。”
周禧:“晚上八点半!”
“啊,晚上啊。”秦朗像在倒时差,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向周禧,“你下班了?欢迎回家。”
周禧觉得这话怪怪的,“大哥,这是我家,不要搞的好像你是主人一样好吗?”
秦朗:“哦,主人,你能给客人炒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吗?”
周禧:“你叫我什么?”
秦朗:“我现在没力气跟你搞情趣,先给我口饭吃,要饿扁了。”
他说着没力气陪她玩,结果话说到最后,很无厘头地来了一声:“呜汪!”
周禧笑起来,行吧,给他做点吃的。
秦朗洗漱完出来就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看向岛台后面,直勾勾盯着做饭的周禧。
小户型的分区灵活,厨房的折叠玻璃门可以全拉开变成开放式的。
厨房饭菜的香味儿也就传得够远。
周禧已经烧好了一锅米饭,为了方便做炒饭,她水放得少一些,米粒硬硬的,锅底一层焦黄的锅巴。
周禧把米饭盛出来分装,分到底下的时候,揪下一小块锅巴拿去给秦朗吃。
秦朗嘴巴张得老大,像待在巢里嗷嗷待哺的小鸟,满足地嚼着锅巴,吃完还要。
周禧却懒得再跑一趟,让他等会儿,马上就能吃饭。
转身前提醒他:“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小心感冒。”
秦朗把怀里的
抱枕丢开,像健美先生一样秀了下胸肌,“你给我做饭吃,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好歹提供一下美色支持。”
周禧挥拳作势要揍他,“少臭美!”
秦朗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肩膀,“不臭啊,你家沐浴露很香。”
又说:“这种程度还不够吗?好吧,那你来吧,糟蹋我吧。”
这人真是一句正经的都没有!
周禧白他一眼,回厨房做饭去了。
她两个灶同时开火,一锅做蛋炒饭,一锅做海鲜焖饭。
蛋炒饭先熟的,秦朗也是饿狠了,吃得比平时都快,还剩最后一点的时候才想起来客套一句:“你吃吗?”
周禧摇头。
于是最后那一口也进了他肚子里。
他吃完主动去刷他的盘子勺子,一旁的周禧把海鲜焖饭盛到碗里。
秦朗抽动鼻翼,好香的饭。
他把刚擦干净的盘子又举了起来,“给我吃一口,你让我干嘛都行。”
周禧笑了,拿饭勺舀了一大勺放他盘里:“不至于,不至于。”
秦朗看她笑,也跟着笑起来,臭屁地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啊?我能让你快乐。”
这句“快乐”让周禧想起些别的场景。
吃起来寡淡的海鲜饭,唯一刺激她的大概只有带着海腥气的味道,像关门堵窗荒唐后湿漉的空气。
周禧不知道自己的激素高峰期还要持续多久,她看着秦朗纹理分明的腹肌,手抚上去轻轻抠着他的皮肤,“嗯,是挺开心的。”
秦朗被她抠得痒,要笑,赶紧把她的手抓住,飞快扒拉完盘子里的饭,对她飞了个媚眼,“走,让你更开心。”
周禧好奇他要做什么,换上衣服跟他出了门。
结果他带她去了港口码头,租了一辆摩托艇。
这种海上俱乐部一般都是白天营业,而现在,黑灯瞎火的下海,看起来很费命。
周禧迟疑了:“你不是还教我不要做危险的事?”
秦朗已经在帮她穿救生衣了,“做能力掌控外的事情才是冒险,放心吧,我很稳。”
周禧看他那么自信,跟着跨坐了上去。
上船之前还在想着,应该是要教练员驾驶吧,她以前坐过这种摩托艇,都是付了钱让教练载着的,谁能想秦朗真是要自己开。
贼船已经上了,周禧想下都来不及,一种要亡命天涯的刺激感。
轰隆轰隆的马达声响起来,周禧不用秦朗提醒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不会游泳,是真的害怕。
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漆黑的海面看起来没那么可怖了,周禧甚至觉得岸边的摩天大楼过分亮眼。
平静海面上倒映的色彩线条不断被冒失的摩托艇撕碎。
秦朗呜呼一声,大声问她:“开心吗?”
风浪声太吵,周禧听不清,但她在他漂移转弯的时候大声尖叫,继而哈哈大笑。
开心的。
肾上腺素飙升,从海上回到地面都还不能平静。
周禧捂着砰砰作响的胸口,感觉身体在发抖。
秦朗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下来,套在她黑色皮衣外面,拉链一把拉到顶,关心地问:“冷啊?那回家吧?”
周禧没玩够:“不想回。”
“不想回……我想想啊。”秦朗思索还有什么好玩的,“这个点了,要不去游戏厅?”
周禧摇头。
秦朗摸下巴,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那去喝两杯?”
这边离城区那个最热闹的酒吧倒是不远,就是上次他们朋友聚会偶遇的那家。
周禧点头。
喝的威士忌,苦辣味道很冲,周禧却感觉刚刚好。
秦朗看她半杯下去都不皱眉头的,“这么厉害啊?”
不知道她就快醉了。
好在她醉不发酒疯,只觉得燥热,想去舞池蹦一蹦出点汗。
秦朗陪在她身边,挡着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虽然他自己也没好意到哪里去。
周禧蹦累了,去上厕所,这次认路了。
出来的时候又见秦朗,他依旧在狭长走廊站着等她,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扶了她一把,也想起上次在这里的事,不知是故意讨她欢心,还是真有其事:“那天本来我想在家补觉的,朋友发视频喊我来玩,镜头带过去的时候拍到你了,所以我才来的,来找你。”
酒吧还是很吵,他说话时低着头,方便她听清。
周禧耳朵痒痒的,抬眼看他,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后面还说了什么其实已经听不太清。
他出门前回家换过衣服,还刮了胡子,匆忙间刮破一道口子。
周禧盯着那小小的,已经止血的伤口。
踮起脚,仰着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秦朗噤声。
他好像感受到了某种气氛,抿着嘴舔了舔唇。
于是周禧就看到他的下唇比上唇更湿润了些。
他低垂着眉眼看她。
周禧迎向他的眼神,再度踮脚,这次是奔着他的下唇,轻轻落下一吻。
第46章 顺风顺水顺财神吃嘴巴这么快乐吗
周禧亲秦朗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就是氛围烘托到那儿了,矫情地标榜着没亲嘴就不算真心好像有点自欺欺人了。
走廊的墙上贴着大号标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秦朗在她退开的时候扣住了她的腰,想继续,后面又有路人打断旖旎:“喂,让让!挡路了!”
周禧退到旁边,低头玩指甲,用力有点猛,把食指的指甲油抠掉一块,露出了尾部的嫩白月牙。
秦朗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她明知故问:“去哪儿啊?”
秦朗没回答,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做“伤风败俗”的举动,只是拉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周禧又看到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有旁若无人拥吻的男女了,她心跳得比在摩托艇上的时候还快。
有些事在悄然改变,她知道。
午夜钟声敲响,她没能坐上回家的南瓜马车,就被他拉去了酒吧附近的小旅馆。
近,但不怎么正经,粉色灯光串和露。骨的低。俗海报,还有踩在脚下嘎吱作响的翘边木地板。
他似乎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亲吻她。
推开房间门,插上房卡,屋里的灯自动打开,也是不怎么明亮,横在屋里的蓝色水床格外显眼。
秦朗把周禧抱起来。
周禧惊呼一声,却不是被抱去床上,而是被他托着坐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其实也不怎么高,起码周禧没觉得自己坐上去以后高多少。
她不解地看着秦朗,不知道他想怎样。
秦朗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只是觉得她那样踮脚站着亲挺累的,让她歇会儿。
而他,两只手撑在梳妆台的桌面上,弯腰低头,去寻她的嘴。
周禧闭上了眼睛,温热的触感撩拨着她,她牙关微张,他破门而入,巡视一圈后卷着她也去他家看看。
周禧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可也不讨厌被他这样吸吮。
吻着吻着,她抬起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身子后仰想要他也攻略一下别的地方。
可他居然不解风情,一个劲儿地吃她嘴唇,果然,得不到的才最诱人。
周禧的头倚着梳妆台的玻璃镜子,后脑勺被冰凉触感刺激得清醒。她还和他吻着,但自己把手伸到背后,解开挂扣,啪的一下,身前挂空,少了束缚。
秦朗一直看着她,自然也看到她所有的小动作。他左手还撑在桌子上,右手贴着她的腰搓卷着她衣服的下摆,很快,她黑色皮衣外套有一团不规则的突出,在挪
动。
周禧皮衣下是白色的T恤,衣服料子是弹性很好的莫代尔,敞着怀的皮衣在里外的摩擦下向两边垂落,白色衣服并不平整,勾勒出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形状,手指的动作都能透过布料的变动看清,是舒展着轻抚或是不客气地拢住,很明显。
周禧的呼吸有些乱,可她嫌弃小旅馆脏,并不想体验那个水床,和秦朗商量的时候声音娇得要滴水:“我想回去~”
秦朗停下,把脸埋在她脖子上,喘气的声音很粗,他亲亲她的脖子,把掉下去的皮衣拉回她肩膀上,像个坏蛋一样通告她,“你回不去了。”-
周禧的春风得意,姐妹们暂时还没发现,都有事忙。
田恬改造后厨,购置了新的锅具用来蒸馒头。其实大姨那边的传统馒头制作工艺和炉具都有讲究,正宗的是要用大铁锅蒸,控制好火候能在馒头底部烧一层焦黄的“嘎渣”,类似锅巴,上面的馒头经过对比也会更加香软。
只是场地有限,没法把那些家伙什都带来,活动经费也没那么充足,只能让大姨从家里带来一些做好的迷你传统馒头,再在现场直播揉制“咖啡杯馒头”。
王知夏行动力超群,已经带着专业的摄影团队连夜拍先导片了,加班加点地把片子剪出来,同步到“花馍大姨”的各平台账号。
周禧直接转发了那条先导片,还跟着拍了条活动准备过程的日常向vlog,发在自己的个人小号上,小号只是区别于她的工作认证账号而言,但粉丝量其实也不少。
投流投广,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精心制作的先导片无人问津,周禧发的小视频意外爆火。
也不是整段视频都火,就只是一个花絮片段被人拉出来了:是田恬给大姨做了一杯和馒头花馍一样的拉花咖啡,大姨尝了一口就露出痛苦嫌弃的表情,拿起旁边的馒头啃了好几口,还要假笑着回答刚才田恬问她味道怎么样的问题,“嗯~美味!”
周禧有粉丝量基础不假,但没料到这个切片会被网友疯狂模仿发合拍,有吃猎奇食物的比如鲱鱼罐头什么的,有宠物赛道给猫闻榴莲臭得猫原地刨砂的,还有温情向请奶奶喝珍珠奶茶之类的,总之就是这句“嗯~美味!”的火爆指数远超想象。
泼天富贵洒落眼前,即使感到不理解、很莫名,可面对山呼海啸涌来的评论询问怎么买“咖啡杯馒头”,田恬她们只得匆忙上线了还没准备好的快闪活动。
活动虽然仓促,但财神来到家门口硬要塞钱的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
之前的策划方案根本没来得及派上用场,连夜催印刷店做出来两个易拉宝摆在门口就算开始了。
她们只来得及出两个馒咖套餐,一种是“咖啡杯馒头”加美式,另一种是拿铁加传统白面馒头,馒头上印着咖啡粉写的店面标语“sea&love”。
她们的快闪活动原定一周,结果才搞了一天,田恬就把易拉宝上的日期划掉改成三天了。
人太多了,多得她们有些害怕。
排队的人不夸张地说大概真有二里地,其中一大半都带着手机来拍,甚至是在当场直播。
田恬在院子里搭了凉棚,支了桌椅,阿姨就在这边揉面做馒头开直播,王知夏和小帅在旁边负责收钱、打包,要用餐的客人才进店里落座招待。
体验感肯定会大打折扣,所以她们才决定缩短活动周期,硬着头皮先顶住这波生意,后续还可以保留“咖啡杯馒头”这个产品,但那要从长计议了。
不仅是当地自媒体人蜂拥而至,还有邻市开车连夜赶来的,为了蹭这波流量都不知道疲倦。
有些博主是落座点了餐再点个馒咖套餐等着拍照片,更多博主只是为了拍花馍大姨,问大姨各种段子式的问题,再让大姨来一句“嗯~美味!”所以在院子里那点空间也够了。
第一天活动结束,所有人的胳膊都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关上店门,插上门锁,大家坐在店里围着吃馒头——这是大姨用最后一点边角料随便团了团,刚蒸出锅的馒头,样子很潦草,但吃起来同样好吃。
关键是她们都饿疯了。
王知夏对大姨的身体状态担忧,想着要不明天就限号发售,定下数量,后面排队的人直接让他们改日再来,或者在网店拍预售链接,七日内发货。
大姨满不在乎地摆手让她别担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前我跟我老头建房子,就我们家那个房子,垒砖抹泥的,一天就睡几个小时,睁开眼就是干。”
王知夏严肃脸:“那时候您几岁,现在您几岁?”
大姨不服老:“快得了吧,你们小年轻吃不了苦,论干活还真比不上你大姨。”
小帅在一旁认同地点头,大姨站了这一天,头不晕眼不花的,说话中气十足,跟每个顾客都特别热情地打招呼合照,好牛。
周禧也在心里敬佩大姨,她以前做直播的时候是最烦燥的,从直播前一天预告到当天浮夸表演一天再到后面一天复盘,每一个时刻的突发状况都会让她想拍桌子发疯。
那时候跟着她的两个实习助理都知道她在直播期比较敏感,战战兢兢怕惹毛她,走路都尽量不擦地发出声响。
周禧也不喜欢那些没有分寸感的提问和不怀好意的鬼笑,只想让镜头离自己远一点。
可今天她看到大姨坦然地应对每一个拍她的博主,就算是在周禧看来有些低俗的男的说话很恶臭了,大姨也没生气,不是装的,就是开个玩笑很轻松地化解尴尬那种。
你大姨不愧是你大姨。
王知夏还想跟田恬商量有什么办法控流,大姨再次重申立场:“咱们不是说少做几天了吗?就这样吧,人家大老远来看我,来的都是客呀,哪有赶客的道理?我也开心咧,好些年没这么多人想跟我说话交朋友了。”
王知夏听着后面这句沉默了。
人们总说流量玄学,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有可能站上热搜舞台,这是大姨吸引来的热度,她有权自己选择前进还是后退,接纳还是排斥。
你的触手可及、避之不及,可能是别人的望尘莫及。
你拥有,不代表别人不缺。
田恬是老板,她拍板决定,就再做两天活动,这两天把她妈也喊来帮忙,不论热度能持续多久,广告肯定是打出去了。
他们夫妻俩亲自接送大姨回家。
王知夏去周禧家凑合一晚。
洗完澡,周禧看王知夏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看星盘,脸上神色挺凝重。
周禧问她:“咋了,有问题?”
王知夏摇头:“这个运势只是提醒你可能会有什么相关的事情发生,但没有什么绝对的好运或者坏运,看你怎么利用吧。”
周禧:“玄玄乎乎的。”
王知夏:“我看了咱们仨的盘,田恬会有贵人,我要注意身体,你有三角关系。”
周禧:……
挺准的,不过,就这还用星盘告诉她啊?
王知夏把手机放下,忽然问:“飞行员呢?”
周禧刚想说去上班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单身”状态,差点就被王知夏的话诈出来了,改口说:“不知道,没联系。”
王知夏不屑地“哧”了一声:“那洗漱台上为什么两支牙刷?”
“啊……”周禧忘收起来了,她胡扯,“有一支我拿来刷鞋来着。”
王知夏:“哦,抽屉里的剃须刀一定也是你拿来刮腿毛的是吧?”
周禧:“没错。”
王知夏:“你就嘴硬吧。”
嘴硬的周禧,睡觉前无意识地搂上王知夏,发
现手感不对,有点想秦朗了,“我如果只想谈几天恋爱就把人甩了的话,是不是心肠有点坏啊?”
王知夏一点不意外她说起飞行员,不过她不了解秦朗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恋爱只能维持几天?”
周禧:“因为我过几天就要走了啊,我不会留下来,我也不觉得我们感情多深厚,能坚持异地恋。”
这种因为性本能吸引而产生的情感羁绊,真睡不到一块的时候,还能剩几分啊。
周禧觉得话题太沉重,不想聊了,她嫌弃地问王知夏:“你不会真出家吃素了吧?怎么这么瘦啊?这胸还没秦朗大!”
王知夏转过身来作势要试试周禧有多大,竟敢这么大放厥词。
周禧尖叫趴在床上,用被子做阻挡。
这一天的劳累实在让身体太疲惫,她们笑一笑都觉得费劲,停下来的时候居然困得闭上了眼睛,夜话没有展开就戛然而止了。
只是周禧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王知夏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觉得他不会跟着你走呢?”
第47章 我不配小孩子才讲容错率,成年人试错……
周禧睡着了,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自己脑子在思考,都是很真实的场景,或者说想象得很真的场景。
她为什么觉得秦朗不会跟自己走呢?
因为走起来没那么容易啊,他的职业原因,要辞职可能面临巨额赔偿,就算真辞了,然后呢?再找个什么工作?人家飞机开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让人家开了?
换航司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麻烦,而且还要换新城市生活,这怎么想都困难重重吧。
他们既不是到了谈婚论嫁阶段了,又不算很年轻冲动能为爱不顾一切。
所以,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要是未来的某天分手了,他不得恨死今天的自己?
周禧还梦到了Leo,还是那年夏天帅气温柔的脸,坐在一旁教她打毛衣。
他说不要怕织错,等你织完了会发现,根本看不出来。
人生的容错率本来很高。
周禧对他摇头:“不是的,小孩子才讲容错率,成年人的试错成本太高了。”
所以年纪越大,越怕变动,越怕新的选择。那不是胆怯,那是对生活心怀敬畏。
“周禧?”王知夏晃醒她。
周禧觉得胸闷,睁开眼竟然已经天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到眼泪,可莫名悲伤。
王知夏看了眼手机时间,拍拍她的胳膊安抚她,“做噩梦了?还挺早的,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周禧摇头,怕又沉浸在那种情绪里,翻身爬起来,和王知夏早早地去店里。
路上她看了会儿短视频,系统掌握了她的观看喜好,一直精准投送花馍大姨的相关视频,这看起来就更让人觉得大姨实红了。
陆玖也给她发消息,十几条60秒长语音,她不想点开听,直接语音转文字,结果也是问花馍大姨的,问是不是她说的要采风的那个项目,要她这两天看看开个视频会,邀请花馍大姨去“禧欢吃”的直播间带货。
“要快!”陆玖最后发了两个字。
流量风口转太快,短时间内不想办法变现可能就浪费了。
导航显示咖啡馆附近的路都堵成深红色了,不出意外的话,都是去看花馍大姨的。
王知夏绕了个路,把车停到隔壁景区的停车场,下车时正好遇见邵海,他也才停好车。
周禧问他:“田姐和大姨呢?”
邵海:“她们先去店里了,刚才转了半天没找到车位。”
王知夏:“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猜到了,都没往那边去。”
邵海罕见地夸了她:“对对对,还是你聪明。你这么聪明,一定懂得不要跟田恬说这边的停车费哈。”
景区进入旺季,停车费一小时十块。
“懂~说了要挨骂嘛。”王知夏瞥邵海一眼,傲娇转身,“骂的是你,关我啥事!”
周禧拥护王知夏,对着邵海“略略略”做了个鬼脸。
邵海无语,从后备箱里抱起大纸箱跟在她俩后面。
咖啡馆门口果然又大排长龙。
田恬和她妈正在给排队的客人发号码牌,提醒排在太靠后的人领到号码牌可以先去景区逛逛,过两个小时再过来,有号就肯定买的到,不想等的话,也可以凭号码一周后来店里免费领一个“咖啡杯馒头”。
大姨已经就位了,活着面和排在前面的顾客聊天拍照。因为还没到营业时间,第一锅“咖啡杯”还没做好呢,只有大姨在家连夜做好的迷你白面馒头套餐。
小帅在屋里飞快地做杯装拿铁,小美在大姨旁边收费打包,原本属于王知夏的位置现在站着陆向宇,他正拿着二维码引导想要买“咖啡杯馒头”的客人可以线上买预售。
周禧用胳膊碰碰王知夏,弹了个响舌,揶揄地对她笑。
王知夏:“你很闲哦?”
周禧冷哼一声,她才不闲,她忙得很。
王知夏跟小美交换了位置,要小美招待店内用餐的客人,她陪在大姨身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和不识趣的博主。
陆向宇:“嗨~”
王知夏忙着给客人打包,没搭理他。直到有个博主拉着大姨合影的时候才瞪了陆向宇一眼:“你不用上班的吗?”
陆向宇:“自己公司比较自由,你不是也没上班吗?”
哟,还会顶嘴。
王知夏用下巴指指花馍大姨:“怎么没上班,这就是我司艺人。”
陆向宇对她笑了一下,又拿起二维码给后面咨询的客人去扫,虽然话不多,但服务态度还挺好的。
周禧在屋里,透过玻璃窗看外面乌乌泱泱的人头攒动,田恬和她妈已经在努力维持秩序了,但还是乱糟糟的。
周禧问邵海:“你们昨晚算账了吗?赚得多不?”
客流是大了,可卖馒头的客单价不高,而且还影响了店里简餐酒水消费,田恬又许诺送出去了好多未来时的馒头和优惠券,还真不好说能多赚多少。
但是开门做生意,终归是热热闹闹地看着让人充满希望。
已经有客人落座点餐了。
因为邵海一个人在后厨烹饪忙不过来,这几日连简餐也变成了限定的套餐。
周禧在前台负责点餐和收银,她没有大姨的配合度那么高,可有粉丝想跟她合影也不会拒绝。
但有些“假粉”就很讨人厌了。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秃而剃成光头的中年男人进到屋里来,直奔吧台点餐,指着店里挂着照片的几道招牌菜询问。
周禧告诉他:“不好意思先生,今天店里只有两人餐和四人餐,您可以看看这份菜单。”
男人拿着手机在直播,把摄像头对着那份新印的菜单,让老铁们看看点哪个,又对周禧说:“我就一个人啊,吃不了那老多,你给我整个半价套餐呗?”
周禧对这个男的感到不适,但她反而挂起了假笑:“抱歉啊,最近在做活动,目前店里只有这两个套餐,您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过段时间再来,这里给您补偿一份八折优惠券。”
男人拿着优惠券,向网上的老铁们反反正正展示了一下,揣兜里了,但还在扯皮要周禧给他搞个特殊,说自己粉丝很多,给他们店打广告了。
周禧不松口,男的气呼呼地点了份双人餐。
等周禧操作点单台的时候,男的把镜头对准了她,念着评论里的话:“这不是CC吗?大网红!哦,你是CC吗?嘿,问你呢,你是CC吗?”
周禧想翻白眼,忍住了,把点餐条子撕下来,交给那光头男,“你可以先找个座位坐一下。”
光头男没走,拉开旁边吧台的高脚凳,直接坐下了,“就这挺好,咱俩还能聊天。大网红,这是你开的店吗?”
周禧:“不是,朋友的店。”
光头男:“哦~朋友!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哈哈哈哈!”
笑屁。
周禧觉得他的笑声非常刺耳,邵海在后厨,田恬她们都在院子里,屋里管事的就周禧自己。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不想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给店里惹麻烦,冷着脸没搭理那男的。
偏偏她越不说话,对方越不识趣,拿着个
手机到处拍,要找哪个是周禧的男朋友。
最后他把镜头对着自己:“都不是她男朋友啊?老铁们看我怎么样?行啊?那我可追了啊!”
光头男:“CC你看我当你男朋友怎么样?”
周禧心里:看你个王八羔子绿头龟。
周禧嘴上:“请不要把镜头对着我。”
光头男:“哎哟,害羞了?是不是害羞?我看看,哟是不是脸红了?”
他说着,还把高脚凳往收银台方向拖了拖,手伸长,手机举得离周禧更近。
就在周禧忍不住要骂他的时候,一只手把光头男的手机打飞了。
李铭则:“没听见吗?她说别拍她。”
那手机“啪”的一声飞老远,摔在地上。光头男着急地起身去捡手机,才抬起屁股来,李铭则不动声色地踢了一下凳子腿,凳子晃动,光头男没站稳,连人带凳一起趴地上了。
就这,光头男还很有职业素养地先去把地上手机捡起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直播,“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李铭则:“她男朋友。”
光头男:“哟哟哟,英雄救美是吧?来啊,都看看,大网红男朋友打人了啊!”
他还没把镜头对焦到李铭则身上,被李铭则一脚又把手机踢飞,这次手机直接黑屏了。
他们这动静太大,引来了邵海。
邵海让小美先去安抚用餐的顾客,给每桌上份甜点。
然后才走到吧台这边,把倒在地上的高脚凳扶起来,看了眼李铭则,再去扶光头男,“哥们,这是怎么了?”
光头男:“这男的打人!你是老板啊?报警,赶紧的,别废话!”
李铭则:“报吧。”
周禧对李铭则使了个眼色,今天活动期,人这么多,不要把事情闹大。
邵海也是这么想的,他劝光头和气生财,给他把今天的餐费免单,再送他一支波尔多的红酒。
光头男狮子大开口,要老板赔一万块精神损失费,“我手机都踢坏了!”
邵海把地上手机捡起来,按侧边键开机,屏没事,开机也能开起来,手机背面那个咬了一口的梨看着也没碎。
他还要跟光头讨价还价的时候,李铭则拿起来电话直接报警。
周禧看到,有点急了,从吧台后面把小门打开钻出来,走到李铭则旁边拉住他胳膊。
李铭则电话都接通了,对着那边接线员的提问静默了一下,看向周禧。
周禧对着他摇摇头。
“别拦着他,报警!”田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她直接走过去拿走李铭则手里的手机,跟接线员简单说明情况和具体位置,“对,一个男的在我们店里闹事,还性骚扰我们同事。”
光头只是虚张声势,看他们真报警了,拿回自己的手机要走。
李铭则伸手拦着。
光头男眼珠子乱转,拍着吧台的桌子喊他们快把自己点的餐送上来,仰头喝了一口水,像被水烫到舌头一样,生气地把马克杯往地上一扔,“嘭”的一声,碎渣子砸满地。
他趁乱又想溜,再次被李铭则抓住胳膊,“警察还没来,你往哪儿去?”
李铭则只是看起来清瘦,手劲可不小,那光头男试了试,愣是没能从他手里逃脱。
推推搡搡的,终于有两个民警来了。
李铭则不想影响店里生意,和民警还有光头、周禧去了院门外面的无人路边。
田恬也跟过来,她虽然没有目睹事情经过,可这边都是男的,她得来陪着周禧。
刚才还很大嗓门的光头男,见了警察瞬间变得有礼貌有素质,态度诚恳,还在警察教育下点头哈腰跟周禧道歉。
因为没什么实质性伤害,除了那个被摔碎的杯子需要赔钱,这事就这么和解了。
等警察离开了,光头男去店里退自己点的餐,只剩他们仨人站在路边。
周禧有些埋怨李铭则:“干嘛啊?太小题大做了吧。”
李铭则没说话。
田恬不乐意了:“周禧,我还要问你干嘛啊?自己不敢动手,不会喊邵海喊小帅把他赶出去?”
周禧:“我那是不敢动手吗?”
田恬:“嗯,你敢,敢窝里横。”
田恬当然知道周禧是“大局为重”,不想影响店里生意。但田恬还是生气,难道她会认为比起她的安全,自己更在意多挣几分钱吗?
周禧本来就挺委屈,现在还加上生气了,“你回去吧,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呢,我不回去了。”
田恬:“嗯,你这会儿回去也是添乱,出去转转吧。”
周禧握着拳头跺了跺脚,拔高声调:“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嘛!”
田恬:“下次再有人骚扰你,你就这么朝人家喊。”
说完,她转身回去,走之前又吩咐了李铭则一句:“你,陪着她吧,大明星,别让人绑架了。”
李铭则看到对面路口有人探头探脑地在看热闹,拉住周禧胳膊,带着她走了。
他开车来的,周禧坐上去就不说话,也不问他去哪里,随着他开。
沉默许久,李铭则开口:“我今天没什么事,去了趟学校,要回家的时候路过这边,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要帮忙的。”
他昨天在网上被同城推送短视频,看到店里生意火爆极了。
没想到刚才一过去,就见到有男的在招人嫌。
周禧听了李铭则的话,依旧没反应,她还在赌气,气田恬跟她说话那么凶,脑子里复盘刚才自己表现得太弱鸡了,应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狠狠谴责田恬才对。
李铭则没开导航,下意识地就开向回家的路,快到家的时候他才问周禧:“去我家喝杯茶?”
周禧:“不喝。”
李铭则以为她不想去他家,从支架上拿下手机,想搜搜附近有什么地方能清净地坐一坐。
周禧又说:“买点酒喝。”
李铭则看了她一眼,她撅着嘴,表情不善。
他把手机放回去,发动车子,“好。”
而另一边,已经飞了一班,坐在休息室玩手机的秦朗,也被推送了“猜你喜欢”的直播,封面就是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周禧。
秦朗点进去,听到光头男问周禧“你看我当你男朋友怎么样”那里,在评论区狂刷“大**”。
直到后面李铭则出手,说是“她男朋友”,秦朗停下辱骂。
虽然没有出现李铭则的正脸,但秦朗听出来这是周禧那个“老同学”的声音。
老同学知道周禧在哪里工作,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维护她,还自称是她男朋友。
这些都是秦朗没有的。
秦朗酸了。
又酸又涩的,想给周禧打电话问问清楚,又怕她恼羞成怒,再说什么跟他不熟。
怕她承认那位的身份确实是男朋友。
怕她笑他没资格吃醋。
秦朗点击“不想再看到此内容”的叉号退出,在菜单选项里反馈“低俗、有害信息”。
第48章 祸福相依你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本来也……
李铭则先带周禧回家,然后在线上选了不少种类的酒,中途也问周禧的意见,她说都行,让他看着买。
酒买完。
等待配送的过程中他俩相对无言。
这个房子周禧第一次来,自然很陌生,但她并不好奇,一眼都不多看,径直坐到了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
李铭则也没带她参观自己家,没什么好参观的,这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小窝,方便去学校而已。
他感觉到周禧没有聊天的欲望,打开音箱放轻音乐,又把 :
客厅的豆豆沙发拖到了阳台上,隔着玻璃茶几坐在周禧对面。
周禧瞅了瞅那个沙发,没想到李铭则家里会有这种“不正经”家具,看起来和他形象不太相符。
他现在没什么仪态的躺在那上面,样子有些好笑。
周禧问:“谁给你买的啊?”
李铭则:“学生送的新年礼物。”
周禧:“哦哟~女学生送的吧?”
李铭则顿了顿,才说:“好几个女学生一起送的。”
周禧沉了一路的脸色此刻好看了些,笑着打趣他:“跟我解释这个干嘛,我又没怀疑你的师风师德。”
阳台外面没什么风光可看,都是些老楼。阳光刺眼,李铭则征询过周禧的意见后,把窗帘拉上了,只留了一条缝,那条缝透进来的光刚好照在周禧的小腿上。
天蓝色的窗帘,既不是薄纱也不是遮光的质地,阳台的光线也就变得昏暗不明,有些暧昧。
周禧:“你不会想对我胡作非为吧?”
李铭则笑了,“这种问题,好像应该是我问你吧?”
他去卧室橱柜里拿了条干净的毛毯,拿到阳台盖在周禧腿上:“睡一觉吧,你都有黑眼圈了。”
昨晚确实没睡好,周禧觉得膝盖暖暖的,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她还惦记着李铭则刚才点的酒:“一会儿酒到了你记得叫醒我。”
李铭则:“好。”
他拿来了平板电脑,躺在豆豆沙发上看专业书籍。
没一会儿,听见周禧沉睡的呼吸声,在音乐的间奏里和谐地此起彼伏着。
手机震动,是标记为快递外卖的号码打来的。
李铭则挂断了电话,起身去开门,在外送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跟对方讲:“家里有人睡觉。谢谢。”
外卖员也不由地跟着压低声音:“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李铭则把门轻轻带上,没有叫醒周禧,将袋子里的酒一瓶瓶放进冷藏室,又回到阳台。
路过音箱的时候把音量拧小了些。
她还在睡着。
李铭则隔着茶几看她,茶几上倒映着她的侧脸,她连睡着都在蹙着眉,不开心的样子。
这一觉睡了好久,周禧是被饿醒的。
腿上的太阳光已经跑远了。
周禧问:“几点了?”
李铭则戳了戳屏幕看时间:“两点。”
周禧又问:“酒呢?”
李铭则:“等会儿再喝吧,我刚叫了炸鸡,应该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炸鸡就送来了。
巧得很,这次还是刚才送酒的外卖小哥。
小哥压着声音:“您的炸鸡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李铭则:……
周禧伸着懒腰往客厅走,“唔~李铭则,你狗狗祟祟的干嘛呢?”
李铭则提着炸鸡放到客厅桌子上,又去拿了餐具,然后打开屋里所有的照明灯,周禧感觉霎时间明亮无比。
酒也从冰箱里拿出来,不过只拿了两瓶,都放在周禧手边。
李铭则自己喝气泡水。
周禧:“就说你对我不怀好意吧?你怎么不喝酒?”
李铭则:“难道不是我也喝酒才更容易出事吗?”
周禧:“你干嘛非要怼我?有意思吗?”
李铭则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包装的纸盒,从里面挑了几块翅中放到周禧面前的餐盘里,“嗯,有意思。”
周禧不跟他计较,睡觉太消耗体力了,饿得很,她空手抓起一块鸡翅就送到嘴里。
李铭则要给她递的一次性手套在半空中打了个弯,又落回到桌子上。
外卖点的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了,韩国夫妇开的韩式炸鸡,味道挺正宗,还送了一盒炸手指年糕。
李铭则看周禧吃了两块鸡翅,动手把装酱料的小盒打开,要给她淋上:“吃哪个?”
有甜辣酱、有蜂蜜芥末酱。
周禧:“都行,不吃也行。”
李铭则:“你闭上眼睛。”
周禧疑惑。
李铭则:“闭上。”
周禧闭上了,看他搞什么花样。
李铭则拿着炸鸡蘸了蘸酱,送到她嘴边,戳戳她的嘴,周禧张大嘴巴,眼睛也睁开了。
李铭则问:“这是什么味的?”
周禧眼睛向下瞟,余光看到点红色:“甜辣酱。”
李铭则:“这是番茄酱。”
周禧:……
李铭则把她咬过的鸡翅放在她的盘里,叹了口气,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周禧这会儿情绪还行,也挺有说话欲望的,就很平静地把自己感冒后遗症的事告诉了李铭则。
李铭则皱着眉听完,然后把她手边的酒收了回来,“那就多喝水,少喝酒。”
周禧:“我爸都不管我,你管我?”
她说得满不在乎,李铭则却听得眉头皱更深了,“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周禧拿他的回答怼回去:“嗯!有意思!”
她说完,把酒拿回去还要喝,李铭则不拦着她,只是说:“一会儿你回田恬那边,喝多了的话,她肯定要骂你。”
这倒是真的。
周禧想了想,把酒放下了。
李铭则冷笑,果然抬田恬出来比什么都管用。
周禧跑李铭则这里躲了这么久的清闲,现在也有点担心店里的情况。
她不想直接打电话问,点开花馍大姨的直播看,大姨还在精神矍铄地揉面团,田恬抬着一盖帘刚出锅的馒头,笑容满面地从后面经过:“来咯来咯~新馒头来咯~”
看起来有条不紊。
李铭则:“看来没有你,她们做得也不错。”
被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周禧有些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烦人啊?”
李铭则:“因为还没等知道就跟我分手了。”
周禧:“那还好分得早,不然知道了也得分,浪费时间。”
李铭则:“你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本来也不少。”
周禧感觉今天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她拍桌子喊他名字:“李铭则!”
李铭则淡定地拿着气泡水喝了一口,“认错人了,我是李铭刚。”
周禧:“……噗。”
因为太过无语,周禧反倒笑了。
她跟李铭则斗着嘴把一盒炸鸡都吃下肚,高热量的食物让她的心情指数也跟着飙升。
周禧已经说服了自己,大度地原谅田恬上午对她的出言不逊,要打车回咖啡馆。
李铭则要去送她:“我没喝酒。”
听着像是他不喝酒,特意就为了送她一样。
周禧感觉怪怪的。
他俩前后脚往外走,周禧转身想再跟李铭则声明一下,自己不会留下的,让他别多想。
可李铭则没看到她停下,还在往前走,差点撞到她。
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扶在她背上,这下子像抱着她似的。
两人都愣住。
周禧眼睛瞪大,她看见他吞咽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
嗯……
周禧一把推开他,“我就说吧,你小子,不怀好意。”
她局促地原地转圈,找不着门了似的,
李铭则看她像是紧张了,他记得她以前也是这样,高二还是高三的圣诞节,送他一条花里胡哨的围巾,说是自己用海马毛织的。
他疑惑:“海马有毛吗?”
她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背过身去拿出手机现场搜答案,然后告诉他:“是马海毛,是一种,一种安格拉山羊毛,嗯,是羊毛。”
说完揣起手机,傻乎乎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才找到方向跑走。
现在,周禧只转了半圈就找到了门,推门出去,一句话没说,当作无事发生。
他们到店里的时候,排队的顾客依旧望不到尽头,似乎上午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王知夏看到了周禧,喊她来接自己的班,这一天都在抬着胳膊打包馒头,现在自己的胳膊都要肿成馒头了。
田恬也看到了他们,她开口,嗓子有些沙哑了,让李铭则拿着优惠券去跟还没领到号牌的客人说别排了。
听起来像是得罪人的事,李铭则看田恬,田恬喝着蜂蜜水不和他对视。
李铭则想想自己上午处理问题是有些生硬,这会儿就帮帮忙吧。
他一边发着优惠券,一边跟人家说馒头卖完了,“不好意思,过几天再来看看吧。”
“李老师!”有年轻的女生拿着券喊他。
李铭则抬眼,看面前这几个女生,像是有点眼熟,大概出现过在他的大课上。
他“哦”了一声,算打招呼。
一个女生很兴奋地问:“李老师你在这里兼职吗?”
另一个女生打断她:“怎么可能!李老师应该是在帮朋友吧?刚才我看到你跟那个姐姐一起来的!”
前面女生又问:
“是师母吗?!”
八卦的叫嚷声传出去老远,前面排队的人都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李铭则感觉有点丢脸,对这几个学生比划了一声:“嘘!馒头卖完了,快回去吧。”
学生:“老师能不能帮忙替我们搞几个馒头出来啊?”
李铭则:“你怎么不问我能不能期末考试给你多打几分啊?”
学生:“真的吗?可以吗?”
李铭则:“不可以,所以现在,快回学校去。”
几个女学生垂眉耷拉眼地走了,走过咖啡馆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对着院子里站着的周禧齐声大喊:“师母再见!”
周禧:???
李铭则:……
网络的聚合能力也是奇怪,周禧回琴港都快一个月了,之前虽然经常会有她的粉丝或者想蹭流量的同行来店里找她签名、合影,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平静的状态。
可上午那一场直播露脸就像捅了马蜂窝,“这里有个大网红”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有很多八百年不互动的所谓“老粉”来周禧的账号里留言,有一大半是跟人吵架认证周禧在“禧欢吃”的正统地位,要求公司出面替CC作主,不要继续“封藏”她了。
陆玖第一时间收到风向,给周禧连环夺命CALL。
田恬看到她挂断了几次电话,又见排队的顾客不少人拍完大姨拍周禧的,凑过来不声不响把她挤走了。
周禧看了眼田姐,走进后厨去,回拨给陆玖。
陆玖没有责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好像完全理解她现在“很忙”,只是要她赶紧回来复播,“抓住风口!”
周禧:“咱们不是商量过要转型吗,我真得真得不想做直播了。”
陆玖:“别说傻话,你知道今天一下午直播间销量翻三倍吗?”
周禧:“不知道,不想做。”
应该说听到陆玖这话以后更不想做了,怕老板以后给她立小白花人设,时不时搞个被欺负的情节来虐虐粉冲业绩。
陆玖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先休息一下,但显然不打算让她真就退幕后。她甚至想要亲自来琴港考察一下她的项目,见见花馍大姨。
周禧不胜其烦,挂了电话也不想出去了,就在后厨戴上手套刷盘子。
在等待烤箱里披萨的邵海听了全过程,他叫了周禧一声。
周禧:“干嘛?”
邵海:“对不起啊。”
周禧:“为什么道歉?”
邵海:“上午的事……我不知道那个光头还调戏你来着,以为他就是拍你,然后被李铭则打了。”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维护她,只想着息事宁人,别报警影响生意。
周禧“哦”了一声,“你们怎么反应都那么大啊,那个男的其实也不算太过分,他们那种博主都那样,嘴欠。”
邵海开玩笑:“小县城民风淳朴,没见过。”
周禧社交账号的私信常年关闭,因为经常收到陌生男的发来的不堪言论,甚至还有辣眼私密照,那种程度在她看来才算性骚扰。
就连陆玖也没觉得上午的事对她造成多大危害,还劝她借机开直播割韭菜呢。
可是她这些“小县城”的朋友,一个个却义愤填膺,只因为一点不友好的调侃就要用武力和法律手段制裁对方。
邵海道完歉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免得跟周禧两个人对视尴尬。
可是安生的时光没有多久,傍晚店里又来人了,这次是食药监局的工作人员。
他们接到群众举报,说咖啡店使用过期原材料,导致消费者吃了他家饭菜肠胃炎。放在平时可能也不会那么紧急就来查了,最近他家太火,领导挺重视。
工作人员要检查就查得很全面,确认食品原材料没有问题以后,又要查许可证和员工的健康证。
还好花馍大姨在村里也一直做着馒头的买卖,健康证还在有效期内。
可是周禧、王知夏她们没办健康证,田恬解释这是来帮忙的朋友不是员工。
工作人员:“她们直接接触食品了吧?”
因为是首次发现,只是警告和责令改正,要求停止相关员工的工作。
田恬虚心接受批评。
等常规的检查都进行完了,没什么问题,她们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工作人员又发现了新问题:店铺装修没有完全按照规定执行。
罚款一万元并要求暂停营业进行整改。
离打烊还有仨小时,外面还有好多拿到号牌的顾客在排队等着。
田恬跟工作人员商量明天再停业,好歹把今天的客人招待完。
僵持间,王知夏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咨询了以后,义正言辞地要求工作人员“通融一下”。
王知夏:“你们肯定也看得出来,我们这是被人恶意举报了,但我们现在不计较那个,配合你们工作,既然有不合规的地方我们保证整改。但是今天外面站着的这些客人,很多是从外地赶来的,就说我们这个小店现在网上这么火,说一声拉动了本地区文旅经济都不过分吧?现在要我们关门,让客人回头去网上骂琴港赶客,你们不是抹黑家乡吗?”
她这一通慷慨陈词上价值,说得工作人员沉默了。
他们不愿意“通融”是不想惹麻烦,现在感觉僵着更麻烦,既然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跟领导汇报过以后就同意店铺从明天起暂停营业了。
田恬她们坚守到了正常的闭店时间,把做好的所有馒头都派发完毕,又给后面不死心还在排着的顾客送了半价优惠券。
大家终于能关上门再次围坐商讨对策。
只是昨天这时候,大家是累并快乐着,今天却成了身体累心更累,没人快乐得起来了。
田恬让邵海先在网上发通告,告知活动取消、店铺升级,后续再办活动会另行通知。
王知夏:“你别自己瞎搞了,用我这份。”
她刚才已经让工作室的员工出了两份通告,一份是花馍大姨的,一份是咖啡馆的。
田恬对小帅和小美挥手:“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家歇着去,明天也不用来了。”
他俩走之前抱了抱田恬:“姐,有需要随时喊我们哈。”
店里的气氛一度低迷。
田恬跟王知夏商量着给大姨结算佣金,大姨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就是这两天刚唠上瘾来,哎,我自己在家也可以直播吧,小王教教我。”
王知夏正要劝大姨别着急,她们有运营团队给她做规划。
一直没说话的周禧忽然开口:“大姨,你想不想去沪市直播?”
周禧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王知夏问:“是你们老板说的那个吗?今早那个。”
周禧点头:“嗯,下午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想尽快邀请大姨去一趟我们公司直播间,不过那时候咱们忙,我没答应。大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接一下这个活,趁着热度还能多要点出场费。”
显然,大姨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啊?”
周禧对她笑笑:“明天就可以走。”
第49章 哆啦A梦CC姐我承认之前对你说话太……
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悬浮又
合乎情理,王知夏当场就给自己和大姨定好了明天飞沪市的机票。
周禧像个哆啦A梦,从她的神奇口袋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礼物送给在座的诸位:“田恬也去吧,我之前不是给我认识的那个姐姐发消息问亲子营的事吗,她最近在沪市出差呢,可以去见见。”
田恬:“她不是要在琴港发展吗?为什么不等她回来再见,这样去见也很仓促吧。”
周禧:“有道理,我只是想……我们仨可以去补一个毕业旅行。”
毕业那年,她们仨约好了要一起旅行,结果三个人轮留出幺蛾子,最后旅行没能成行。
后来王知夏出国了,田恬和周禧一个北上一个南下求学。
再后来毕业、工作,总有忙不完的事,过节回家也就抽空见个面,田恬生了孩子以后更是连聚会都时常缺席。
像是某种神秘的守恒,关于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小时候是有时间没有自由支配的钱,长大后有了钱却又没那么多假期了。
周禧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田恬看向邵海。
邵海:“你看我干嘛?想去就去啊,我还能管得了你?”
田恬:“我不放心圈宝。”
邵海:“那倒没关系,送我妈那边就行。反正这几天要停业,我联系装修队来改装厨房,你就跟她们去玩,不是,去谈谈业务呗。”
王知夏和周禧对邵海的表态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们又看田恬,田恬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同意:“行,就三天!”
邵海:“你也不用给自己定那么死,开心的话多玩两天也可以,不然你这好像立flag一样。”
田恬:“我是给自己定的时间吗?我是说你!三天把装修搞定,不然多影响生意啊。”
邵海撇嘴。
田恬可能是要出去玩了有些得意忘形,看他这吃瘪的样,居然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口,“加油!”
“噫~”王知夏和周禧一起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不下去。
只有大姨磕着瓜子看小夫妻秀恩爱,看得一脸热闹。
都说定了,已是深夜。
周禧在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联系各方关系。
陆玖那边回应很快,明天要抽空来亲自接待她们。
中间李铭则和秦朗都发来了消息,李铭则给她推送了一个老中医的名片,说要带她去看看舌头。
秦朗发的睡照,当然,睡照是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
对前者,周禧的回复是:“再说吧。”
对后者,周禧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予以赞扬。
但也没空跟他说什么,让他早点休息,自己在忙。
秦朗想问问她在忙什么,可问了似乎也帮不上什么。
他想起在小旅馆那天,因为周禧坚定地拒绝那个水床,他们最终没留宿,打车回家了。路上他问周禧喜欢什么样的车,他想买辆车。
周禧问他怎么又想起这茬了,之前不是一直不想买的嘛。
秦朗回答因为他那个工作性质,上下班打车方便,休假在家的时候也不太出去玩,买了车也是在停车场落灰,他觉得被冷落的私家车很可怜。现在他又想买车,是觉得陪周禧出去的时候更方便。
周禧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没有直说自己就快离开了,可最后也只是说了句让他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秦朗不喜欢被周禧排离在她世界之外的感觉。
可他也只能回个“晚安”,算是不给她添乱。
还有件事,他没告诉周禧:自己明天凌晨飞回来可以歇半天,想给她个惊喜。
结果就是,喜没见到,只剩下惊。
秦朗拖着行李箱,跟同样拖着行李箱的周禧在家门口遇到了。
周禧惊讶:“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朗看向她的箱子,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冷着脸问:“你去哪儿?”
周禧:“我回沪市。”
秦朗不问她昨晚为什么没告诉自己,因为她好像很早就说过她要走了,可这样突然不告而别,真得合适吗?
秦朗觉得很难受。
他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多久?”
还回来吗?
“不知道。”周禧没过脑子就回答,她想着至少要三天,结果秦朗听了这话,都没再跟她说一句话,直接开门回家了。
周禧:……?
周禧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才想明白,秦朗不会是以为自己要直接回沪市,再不回了吧?
想想他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黑脸,周禧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她也想干脆就让他误会好了,居然还敢给她甩脸子,就让他气死得了。
可再一想,他俩又不是仇敌,何必让他难堪,终究……早晚还有一别呢。
周禧一边等出租车,一边给秦朗发了条消息解释:“是去出差,过几天还回来。”
消息发出去了大概三分钟,手机没动静,身后却响起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周禧回头,看到秦朗身上还是刚才那身衣服,不过脚上穿的是拖鞋。
他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和有些尴尬的羞恼,跑到周禧身边,一把从后面抱住她,腻腻歪歪地把脸埋在她肩上问:“干嘛啊?干嘛吓唬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禧嫌弃地抬高肩膀顶开他的下巴,“谁吓唬你了,你才更吓人好不好,还摔门,我都替门疼。”
秦朗哼唧,“那么博爱,你怎么不心疼我啊?”
周禧反手摸摸他的脸,“几点起的啊?快回去补觉吧。”
秦朗摇头:“去机场?我送你吧。”
周禧:“你怎么送?驮着我啊?”
秦朗:“你看,我就说要买辆车方便吧。”
周禧看到她打的出租车停在了门口,赶秦朗回家:“好了,别耽误我飞机。”
秦朗搬着周禧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人也跟着钻进后排,靠着周禧坐:“我送你吧,机场的路我最熟,万一司机迷路了呢?”
司机大叔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关上手机导航,一脚油门开始狂奔。
秦朗要陪她去机场,却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太过亲密,跟她肩并着肩,头抵着她的头。
他确实太困了,就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
周禧感觉到他呼吸平稳,轻轻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肩膀来给他枕着。
她看到他的拖鞋,还有露出来的脚趾,很滑稽。
周禧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一面为这乌龙感到啼笑皆非,一面又有些沉重地想着:下次自己走的时候他会是怎样心情呢?
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她看着秦朗的长睫毛,想叹气。
没开导航的司机一路上也没走错过,甚至比预计时间早了五分钟到达进客口。
周禧让师傅别急着离开,小声说:“你接着把他送回去吧。”
她说完,轻轻推门下车,小心翼翼把行李取走,再轻轻关上后备箱,对着秦朗的后脑勺挥了挥手。
出租车驶离落客区。
秦朗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哟,醒了?你女朋友已经下车了。”
“嗯。”秦朗当然没睡那么死,她关车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可是居然不想下车,不想亲眼看着她背影在自己面前消失。
如果一定会有那天,留在最后一次就好-
邵海开车来送的田恬和大姨,王知夏最后赶到,她去了趟工作室安排了后面的工作计划。
四个女人终于聚首,办理完值机后,昂首挺胸地迈步走向安检。
“哔哔——”
“阿姨你箱子里装了液体是吗,麻烦拿出来检查一下。”安检人员的阻拦打破了她们的飒爽英姿。
大姨打开箱子,里面装了四板酸奶。她第一次坐飞机,没人告诉她不能带这个。
大姨听说要么全吃掉,要么把这些放进废弃品箱子里,毫不犹豫地选择吃掉。
可那是四板,三十二盒,就算一盒不大,也够多了。
田恬抓狂:“大姨,你拿那么多酸奶干嘛?”
大姨边吸边说:“我老头以前坐火车都带这个啊,这个在超市买的,正好买三送一,我寻思给你们一人带一板。”
已经过了安检的周禧和王知夏又跑回来,都说这是给她们买的了,她们哪能弃大姨于不顾呢,喝吧。
就这样,四个女人一起在安检门外狂喝酸奶,大姨看周禧喝得草率,还指导她:“你别忘了把这个皮撕开,那后面沾着的厚稠稠的才好吃呢。”
周禧扶额,挡着自己的脸怕被人认出来,火速舔奶皮。
终于把那四板三十二盒酸奶都解决完毕,她们奔向登机口,匆匆忙忙地上了飞机。
因为选的是午后航班没有正餐,飞机起飞后,有乘务人员给每个乘客发放了一盒零食。
周禧打开盖子,看到似曾相识的酸奶小方盒,只觉得胃液都快涌出来了,舌头尝不到的酸脑子
也尝到了。
大姨倒是很高兴:“怪不得不让带呢,人家会发啊,哎这个让带走吗?”
周禧把自己的那盒零食都给了大姨,“可以带走。”
看着大姨开开心心地把东西收进包里,刚出发就感到疲惫的周禧不禁有些怀疑,这趟由她发起的旅程究竟是对是错啊?
好在之后一切顺利,降落后有公司的车来接机。
王知夏看着面前霸气的保姆车,对着周禧嘶了一声,“GMC嘿,这是你的排场,还是大姨的面子?”
周禧嘿嘿一笑,谦虚道:“我们公司接合作艺人都用这个,大姨,你先上吧。”
大姨踩着车里的实木地板,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坐稳以后往后倚着,拍着扶手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车子载她们去周禧公司。
田恬问大姨:“大姨,开心吗?”
大姨正在研究车上的各个按钮,刚才已经给她把电视按出影了,现在她又成功把电动窗帘打开。
窗外满是高楼大厦,大姨笑容满面:“开心啊,我这辈子都没出过省,谁能想还能坐上这种大坦克呢。”
大姨的喜悦感染了其他三人,她们也莫名跟着开心。
到了公司门口,司机下车给她们开门。
周禧最后下的车,她深吸一口气,说不清自己逃半天又跑回来的心情是悲多还是喜多。
她戴上墨镜,告诉司机把行李给她们送到接待室,然后朝姐妹们招招手,要她们跟紧自己。
或许是她离开太久,同事们见到她真心高兴;也或许是最近她又有点风头,关注她的人比较多;要不就是陆老板下达了什么指令,让众人对她客气点。
总之,从周禧踏进公司起,这一路上每个见到她的同事都热情跟她打招呼。
“CC姐!你终于回来了!”
“CC姐你气色好好啊,果然休假会变漂亮!”
“CC姐我可想死你了!我帮你去叫老板哈。”
最后这是陆玖的秘书,她去通报之前还压着声音跟周禧报信,“你不知道,你休假这段日子老板心情多糟糕,品牌部的人平均每天挨骂八次。”
秘书离开,周禧她们在接待室等着。
王知夏和田恬瞅着周禧,觉得她既熟悉又陌生。
田恬:“CC姐,我承认之前跟你说话是有点太大声,你不要往心里去。”
王知夏:“CC姐还缺助理吗,我想了想,换个城市发展也不是不行。”
大姨也跟着起哄,“哈哈,CC姐,我可以给你当保姆,馒头管够!”
周禧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听秘书说陆玖正在开视频会,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她主动充当讲解员,带她们参观起公司来。
主要是去看看录影棚,尤其是“禧欢吃”的那个直播间,想着带大姨熟悉熟悉场地。
录影棚外面的墙上挂着公司的重头主播照片,还有不少合作项目的海报。
周禧介绍完场地,问大姨感觉怎么样。
大姨瞅着墙上拍内衣广告的男模,爽朗地笑着:“我可真爱这花花世界啊!”
第50章 姐的主场(上)期待个锤子!……
“哎哟!花馍大姨!幸会幸会!”开完会的陆玖从办公室找出来,见到周禧她们,快走两步,上前拉着大姨的手热情问好。
大姨看向周禧:“这就是你们老板吗?你们老板怪年轻咧。”
周禧瞅了一眼陆玖,他看起来脸上有些红肿,像是中午喝多了似的。
陆玖在前面引着大姨去会议室,王知夏在后面和周禧咬耳朵:“你老板是做热玛吉了吧?”
周禧茅塞顿开,点点头,也有可能。
会议室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合作的合同,大姨眼神不好,瞅了几行字就全权交给王知夏负责。
周禧在一旁也跟着看。
按理说她是陆玖这方的,现在却跟王知夏一伙,看到责任归属那里,觉得有坑的地方就用小拇指划一划,提醒王知夏再次确认。
陆玖吹着热气喝着茶,看着周禧的“投敌”行为,没说什么。
田恬没有坐在椭圆形的大板桌上,她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玩手机,像个局外人观察着他们。
她有种很复杂的情绪,看着正在谈合同的姐妹,觉得她俩侃侃而谈的样子真好看。
合同没什么大问题,陆玖也不屑于去坑骗一个才火几天的老阿姨,周禧帮着王知夏把过关以后,就见证了他们双方签约握手,还帮他们拍了合照。
跟大姨签的是两晚连播,明晚那场周禧会坐镇陪大姨一起播,后天那场就由公司最近最火的新主播接档。
工作上的事谈完了,陆玖要给大姨接风洗尘,“已经定了酒店了,走吧,CC带上你朋友,咱们一起。”
周禧跟姐妹点点头示意,晚上一起去蹭老板的高级饭。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饭局看起来更亲和,陆玖的老婆也来了,应该说她来得更早,菜品酒水都是她提前点好的。
周禧进门见到人,主动打招呼:“嗨Wendy~好久不见啊~”
Wendy上前挽着周禧的胳膊,要和她挨着坐,“CC~你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老陆哪里惹到你了?”
周禧干笑着不接话,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又向人介绍她,“这是我们陆总的太太Wendy。”
以前是陆总的秘书来着。
陆玖一直号称喜欢智商高、情商高、财商高的三高女性,结果最后娶了个身材火爆的辣妹。
没有说辣妹不好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信男人的破嘴和信秦始皇要给你打钱的概率相当。
周禧从来没有对Wendy表现过敌意,Wendy却挺明显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
毕竟周禧跟着陆玖的时间久远,又有“师徒”情分,又并肩作战、同甘共苦过,Wendy才不信周禧对老板就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明知道陆玖很重视她,还搞辞职威胁这一套,说什么厌倦了想转型,不就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嘛!
Wendy半杯酒下肚,捂着自己发热的脸颊,跟周禧的朋友们分享CC是一个多能干的员工,聊到陆玖以前开玩笑说“要是我老婆是CC这样就好了”的时候,她夸张地表演:“我当时真是被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我说‘拜托,你这样算得上对员工性骚扰了好吗’!”
本来,周禧他们同事之间也经常互相开玩笑,而且俊男美女多的工作环境里,这一对那一对有点暧昧的还挺多,主播间如果要炒作cp的话多半是公司安排的。更多的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而已,真出格的还是少数。
像老板和下属搞成夫妻的目前也只有他们这一对。
放在平时,被打趣几句也就罢了。可在姐妹面前被这么调侃,周禧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她盯着Wendy的鼻子看,Wendy被她看得心虚,“看嘛啦,我这可是妈生鼻!”
周禧:“你的妈生鼻好像真歪了。”
Wendy:“不可能!”
她说完,又怕是真歪了,捂着鼻子跑去卫生间照镜子。
陆玖抬手指了指周禧,“你啊。”
像是很宠溺,又不甚在意地说:“别欺负她。”
周禧还没说话,大姨先开口了:“你媳妇是在生你气呢,你没看出来啊?”
陆玖:“……哈哈哈,她喜欢到处吃醋。”
大姨:“她喜欢吃醋你多买点放家里,给她吃个够。我们那边的灯塔牌就不
错,配料干净,回头我给你寄两瓶啊。”
大姨说得好真诚,在座的都搞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搞抽象……
陆玖给长辈面子,依旧“哈哈哈”干笑几声,还让周禧把他收件地址发给大姨。
整理完仪表的Wendy一回来,就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周禧翻了个白眼,又见陆玖对她皱了皱眉头,气哼哼地吃菜去了,没再挑衅。
晚餐结束,众人散场。
公司给大姨她们安排的住宿也在这个酒店里,一共两间房,大姨一间,王知夏和田恬一间。
本来周禧是想要田恬回自己房子住的,可是看田恬主动留下,她想了想,也不回家了。
三个人挤一张大床绰绰有余。
跟大姨约好了明天上午带她去购置“演出服”顺便再逛逛景点,她们就各自回了房间。
晚上的应酬红酒没喝尽兴,王知夏问:“要不要再整两杯?我看指引牌说这边有个酒吧。”
田恬:“怎么回事?不是毕业旅行嘛?谁家好少女大半夜去酒吧啊?”
周禧和王知夏一言难尽地看着田恬。
田恬在她们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咋了,都不进入一下角色吗?”
周禧:“要cosplay跟你们家邵海玩去,还少女呢,坐地铁让座人家少女都得说‘谢谢阿姨’。”
田恬一把揪住周禧耳朵,“好家伙,耍威风耍到我头上啊,这么会骂刚才怎么不骂你们那个老板娘呢?”
周禧嘿嘿笑着往后躲,躺到床上求王知夏支援。
说起这事,王知夏也正好奇,“所以你们老板到底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周禧撅起嘴巴,用鼻子吸着闻了闻,很无辜地说:“公司确实是有一些流言蜚语,说我是陆玖的‘纯元’,不过……”
她“不过”了半天,最后给出很官方的回复,“我确实很欣赏老板的灵魂,但实在欣赏不来老板的皮囊。”
陆玖长得一般,身高中等,体型微胖,身家富裕,其实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但是周禧作为一本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颜控”一点也很合理吧?
田恬点点头:“要是你老板长得再帅一点,你是不是就爱上了?”
周禧:“有可能,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他还教了我很多东西,是会有点那种崇拜滤镜的。”
王知夏:“那你可小心哦,你看他都开始热玛吉了,说不定哪天就整成大帅哥了哈哈哈~”
周禧觉得这种猜测蛮吓人的,她还是更喜欢原生态的帅哥。
比如给她发睡前晚安照片的秦朗。
周禧进浴室洗漱的时候才回复秦朗的照片:“怎么这么见外,还穿上裤子了。”
秦朗:“你不是跟朋友们在一起吗,怕你不方便。”
周禧:“现在没人,可以批阅,阅后即焚,爱卿放心。”
秦朗打了个视频通话来。
铃声忽然响起,周禧吓了一跳,慌张接通,压低声音跟秦朗打招呼:“怎么了?”
秦朗看到屏幕里酒店洗手间的背景,对她笑笑没说话,一只手举着手机俯拍自己,另一只手伸进了裤子……
周禧:?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屏幕。
他们可没有在网络上干过这种有失体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现在是该让他“住手”还是让他“搞快点”,沉默,沉默。
秦朗的手只是伸进去调整了下裤子,又伸出来,“卡裆了。”
周禧:……
秦朗好整以暇地对着她笑:“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失望?不会是在期待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
周禧:“期待个锤子!”
秦朗还笑,“就想看你一眼。我明天四点签到,要睡了。”
周禧:“好,晚安!”
周禧挂完视频还有些尴尬,快速刷完牙洗完脸走出洗手间。
田恬和王知夏正在看电视,见到她出来都不怀好意的笑。
王知夏:“还以为你们要激情**,这不是开个电视压压声音呢。”
田恬:“不会是就激情完了吧?飞行员是快枪手啊?”
周禧脸爆红:“你们够了哈!……王知夏!你是不是又出卖我了!”
王知夏:“我没有说啊,田姐自己猜到的。”
田恬:“对,我问她你最近是跟飞行员还是李铭则搞在一起,她说不是李铭则。”
周禧:……那跟说了有什么区别吗?
算了,她表示理解,在姐妹面前确实很难守口如瓶,她也没少卖过那俩人的情报。
三个香喷喷的女人一起倚在床头,拍了些无聊的合照,又调至无聊的综艺,音量调整至不太吵又能充当背景音的程度,就开始了有深度的夜话。
王知夏先感慨了一句:“之前总害怕,大姨红得这么猝不及防,想想就觉得会有麻烦,结果真遇到麻烦,反倒安心了。”
田恬:“我懂我懂!我也是!周禧给我们打广告引了一波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咖啡馆开得也太顺利了;咱们说要做馒头快闪,我想着是帮大姨搞搞直播,也能宣传一下我们,哪怕花点钱就当广告费了。结果那天看到门口排的那个长队,我腿肚子都吓软了……”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主题就是兵来可以将挡,水来可以土掩,福来就只会心慌。
田恬问周禧:“你呢,你就没觉得慌吗?当初火的时候也没怕过?”
周禧不乐意了:“什么叫‘当初火’,暗示我过气了是不是?”
田恬:“别打岔,就问你,真就一直那么淡定?”
周禧对这次大姨吸引来的流量确实没太多感触,因为她人气最旺的时候更大场面也见过,可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也真的没有太害怕过。
她说:“因为这些数据都不是我的,是公司的。我们早就签了合约,我是CC,但CC不是周禧,而是禧欢吃的主理人。赚多赚少都是公司的,对我分红的影响没那么大,我只要求他们给我合法合规交税,别让我被抓进去就行。”
因为一开始就不觉得这繁荣属于她,才能辞职辞得那么洒脱,跟这个招牌提前告别也没什么遗憾的。
田恬不太懂,但勉强能理解周禧的心情。
她说话直白,也不会觉得几句话就伤感情了,想要剖析一下姐妹们的心境。
田恬先拿自己开刀:“我随我妈,什么都爱管,其实我觉得这也是讨好型人格,总想着对别人好,让别人说我好。”
这点周禧赞同,田恬看似强势爱安排别人,可她只是安排,并不强求别人必须照她那样做,所以她的控制欲其实在她们的接受范围内。
田恬又说周禧:“你嘛,估计是你爸妈离婚给你造成阴影了,那个叫什么,配得感低是吧?就总觉得好东西迟早会失去的,干脆一开始就拒绝,不想着它属于你,自欺欺人,这样等到失去也不会伤心了。”
周禧:“……姐,我想了想,其实咱俩也没那么熟,不用这么交心吧?”
田恬最后指向王知夏:“你,就更不用说了……”
王知夏一把握住田恬的手指头,阻止她的扎心:“对,我就不用说了,所以你闭嘴。我怕你说完了我要跟你割袍断义。”
田恬:“嘁。”
周禧:“田姐,你也没喝几口酒啊,怎么这么狠辣?”
田恬:“哦,我嫉妒你们。我看到你们都是职场成功人士,就很气。”
周禧笑了,一点不觉得田恬的话冒犯,枕着田恬的胳膊抱住她的腰,“生气的时候就骂骂邵大海,别的不论,姐挑老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提起邵海,田恬也觉得心情平静了一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羡慕别人,但也喜欢自己。
说起来她晚上会问王知夏关于周禧最近和哪个男的搞在一起的问题,还是因为邵海向她汇报的
最新八卦:李铭则今天去店里了,飞行员也去了,两人进行了不友好会晤。
不过这消息……哼哼,暂时保密。
等她回去好好问清楚,再说给姐妹们听。【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