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秘密小时候就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高一升高二的那个夏天,是周禧关于高中的记忆里最长的一个夏天。
有朋友陪着玩,有好多作业要写,有喜欢的人和少女的心事,烦恼和雀跃都有好多。
她们仨那时候最喜欢在麦当当的临街窗边座位写作业,点个随心配能吃一整天。
周禧和田恬是日日报到的,因为她俩家住得近,而且家长都管得松,她们便形影不离。
王知夏一周大概会出现一两天,因为她还有钢琴课和舞蹈课,而且假期不住市区,住在澄岛别墅,来找她们还要坐半小时车。
还有个原因,她家来了位客人——是她哥哥的大学同学。
王知夏的哥哥王春晓比她大五岁,在加拿大读书,这个假期他带回来一个华裔朋友Leo,土生土长的ABC,虽然长相和国人无异,但身上开朗自信的气质让他显得和王知夏认识的男生都不同。
王知夏总是第一时间和姐妹们分享关于Leo的一切:
身高一米八八,浓眉大眼,笑起来牙又白又齐,会弹钢琴和尤克里里,会滑滑板,喜欢滑雪和跳伞,会织毛衣……
周禧:“等等,最后那条是认真的吗?”
王知夏星星眼:“嗯嗯!他说他跟奶奶学的!”
周禧:“那能让他教教我吗?我跟着视频看半天都学不会,我想给李铭则织一条围巾当圣诞礼物!”
田恬无语地看着这两个陷入爱河的朋友,觉得她们都没救了。
是的,王知夏也加入了恋爱脑这个队伍,三句话不离Leo。
周禧很想立马就见到这个能让王知夏动心的大哥哥,王知夏也不扭捏,回家和妈妈商量过后,第二天就给周禧和田恬打电话,邀请她们来家里喝下午茶。
周禧
和田恬手拉着手打车去的,她们很少去王知夏家,总觉得像是什么豪门,不方便随意打扰。
田恬还带了一盒石斛当礼物,有模有样地交给保姆,像个小大人似的跟王知夏妈妈说,这是家里亲戚自己种的,炖肉很好吃。
王知夏的妈妈也很温柔地笑,端来茶水和点心,请女儿的朋友一起吃,“阿姨在这里你们会不自在,一会儿我出去逛街,你们就在家里玩吧,等晚上吃完饭,会让司机送你们回家的。”
温柔的妈妈离开,周禧看保姆在厨房收拾,小声问王知夏:“Leo呢?”
王知夏撇嘴:“我哥带他去见什么朋友了,怎么还没吃完午饭!我来打电话催催!”
她电话刚打过去,大门就被推开了。
周禧和田恬一起从沙发上站起来,跟来人打招呼:“春哥好!”
王春晓似乎喝了些酒,脸颊挂着红晕,连说话音调都是异常的高两度。
他笑,走近了抬起大手拍拍妹妹同学的脑袋,记性还挺好:“嗨,周禧!嗨,田恬!”
叫完了人名就没话说了。
王知夏推着她哥回房间睡觉,嫌弃地嘀咕着他这样被老爸看见非要骂他。
王春晓反驳说小告状精不说,老爸就不会知道。
兄妹俩往楼上走,客厅里就只剩下周禧、田恬和Leo。
Leo不知道喝没喝酒,反正看起来挺清醒的,甚至还很有主人意识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招待她俩,“你们是小夏的朋友吗?”
周禧和田恬同时点头,格外乖巧。
因为Leo的气场真得很强。
他也不是特别帅,起码周禧觉得他没有李铭则帅,但他那种成熟男人味对小女孩来说还挺致命的,就感觉身边的男同学在他面前都成了小屁孩。
他跟春哥那种邻家哥哥的气质也不一样,可能因为偏爱运动,Leo身高体壮,夏季单薄的衣服面料显得他更加魁梧。
总之就是,周禧和田恬都明白了王知夏为什么会一见钟情了。
因为她俩也在和他聊天的时候不自觉地脸红。
王知夏把她哥拖进房间,“咚”的一声关上门以后赶紧跑下来。
Leo在等她,和她打一声招呼,说了王春晓一共喝了几瓶啤酒几杯红酒,都交代完了就要回自己房间去了,“女孩们,haveaniceday(玩得愉快)!”
“等一下!”王知夏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坐回去,看起来和他还挺熟的,”
我朋友想要织一条围巾,你能教教她吗?”
为了印证她的话,周禧立马从双肩包里拿出来一双木针和一坨花花绿绿的毛线。
“好呀。”Leo答应得很爽快,让周禧坐他旁边,问清楚她想要的样式以后,拿着木针给她示范。
打的是最简单的平针,着实没有难度,只要细心和耐心。
但对初学者来说还是很容易犯错,周禧在大家的注视下成功地漏了一针,然后过了两排才发现围巾的走向逐渐歪曲。
她赶紧把那两行拆了,重新打。
周禧偷瞄了一眼Leo,想知道这个“师父”有没有觉得她笨。
Leo正在拿着叉子吃苹果块,感觉到她的注视,回以一个微笑,还夸她“goodjob(做得好)”。
周禧于是更认真地往下织,但这时间太漫长,大家也不可能只围着她一个人看她织完,所以等周禧觉得自己已经熟练了的时候,把小半截围巾收了起来。
王知夏还替好友请教了Leo:“万一她织了很长很长,然后发现前面的漏针了或者织错了,要怎么办啊?只能全拆了吗?那样好可惜啊,有没有办法只拆错的那一行?”
Leo对王知夏说话的时候更加温柔,他很随意地说:“那就不用管它。其实错几针没有问题的,根本看不出来。Takeiteasy(放轻松)。”
只见了那一面,周禧和田恬就都觉得这男人值得喜欢了。
可惜他不喜欢王知夏。
在那个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Leo也要离开了。
王知夏鼓足勇气,从周禧那里借鉴经验,手工叠了一封粉色立体情书,向Leo表白。
怕他看不懂汉字,还是用英文写的。
Leo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那封信,弯着嘴角看完,然后叠回原来的形状,塞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他收下了她的情书,但拒绝了她的心意。
理由很简单:“你还是个孩子呢,如果你喜欢的是同龄人,那或许是爱情,但你喜欢上一个比你大很多的男人,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什么世面。”
王知夏眼睛红了,嘴硬道:“也没大几岁吧。”
Leo弯下腰,真得像在哄小孩,手撑着自己的腿,和她平视:“乖女孩,等你像我这么大岁数的时候再谈爱情吧。”
王知夏盯着他:“万一那时候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呢?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呢?”
Leo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就对着那个老男人喊一声‘混蛋’,再去喜欢别人就好了。”
Leo离开了,在蝉鸣还没落尽的夏天。
而王知夏的心里,也埋藏了那个夏天关于心动的秘密-
周禧卡文卡得头秃,午饭时间后,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她没什么形象地趴在她的专属木桌上,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抓头发,抓着抓着就睡着了。
梦里好像回到了高中时的数学课堂,老师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她在课桌前昏昏欲睡。
钱老师走下讲台,拿着粉笔一路走,一路走在那些打瞌睡的学生课桌上画个圈圈,“加送试卷一套~”
周禧被老师的声音惊醒,睁大眼睛看着钱大头,念咒一样说了句:“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
她咒还没念完,被人拍了背一巴掌。
不是钱大头,是田恬。
人也不是在教室,是在咖啡厅。
这下彻底醒了。
田恬是叫她回家睡的,“是不是又熬夜了?困了就早点回去吧,一会儿要下雨了。”
周禧摇摇头。
田恬又念她为什么要抓头发:“少年不识头发贵啊,我生完孩子以后狂掉头发,你说你……”
在田恬的絮叨声里,周禧打着呵欠看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确实是风雨欲来的样子。
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难得的忙里偷闲。
咖啡节就在眼前,田恬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还有些紧张,跟邵海从方方面面讨论着细节安排。
邵海看她一直担心忙不过来,建议说:“要不让小帅留店里吧,你喊向宇去帮忙呀,再叫上王知夏。”
虽然咖啡节是个打广告的好机会,但邵海觉得店里的生意才更重要。
田恬听他这话,觉得这主意不错。
周禧在旁边默默敲字,心想邵海这算不算是打击报复,她们质疑他乱搞男女关系,他就给王知夏安排联谊。
不过周禧也觉得陆向宇看起来还不错,可以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在知夏面前露个脸。
田恬给陆向宇打电话,没说几句,陆向宇就答应了。
等她挂了电话,周禧来打听消息:“表弟是干嘛的啊?”
田恬神神秘秘的,让她猜。
周禧想着他的气质,天马行空地猜:“摄影师?金融圈?律师?”
田恬公布答案:“电气工程师。知道咱们这那个桦电吧,就他家的。”
周禧:“哇塞,厂二代。”
之前田恬说陆向宇有钱,周禧还没当回事,现在听了几句陆公子的家世,立马觉得这桩姻缘值得撮合,难怪田姐这么积极呢。
这个年纪谈恋爱不如谈婚论嫁,要综合考量的因素太多,“合适”不仅仅是一种感觉。
周禧对此没有异议,但田恬似乎怕她误会自己要把王知夏“卖”了,又跟她多解释了几句:“本来我也没想插手的,是向宇来打听王知夏,我才知道这小子以前居然见过她。”
周禧好奇了:“表弟在哪儿见过?”
田恬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们来我家写作业,然后我们家有客人太吵了,我小姨就让我们去她家写,我家楼后有一间是她家的房子嘛,很近。结果去了以后,写着写着,我觉得头发有些油,就拉着你们俩一起洗头。”
周禧记得,具体为什么要洗头记不清了,但就是很神经的一次经历,她们仨跑去田恬小姨家洗了个头,关键是头发还没晾干的时候,小姨回来了。
田恬补充关键信息:“就那次,向宇跟我小姨一起回家拿东西,见到了王知夏。”
小孩子的心动或许会被拿来说笑,隔上十几年再拿出来谈就变成深情了,人们总想给所有感情都找个源头,好像这样才够名正言顺。
周禧觉得这也挺好,不过她又被尴尬裹挟,质问田恬:“所以你当时为什么非要拉我们在别人家里洗头啊!”
田恬哈哈笑,“不知道啊,小时候就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邵海在吧台整理杯子,听她们的笑声也觉得开心,“还是当小孩自在啊,昨天圈宝乱丢玩具,我训他,他都不往心里去,跟我说‘说什么屁话呢’。”
周禧跟着笑。
田恬想起王知夏上午来的时候给了她两张券,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邵海:“知夏送的两天一夜酒店游,等咖啡节结束了,咱们找个工作日带圈宝去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都太紧绷了,夫妻俩确实需要一些放松小游,哪怕只是家门口的酒店。
周禧听着田恬说去海滩挖沙、去吃云端下午茶,点头支持:“那个无边泳池的风景也挺好的,可以让圈宝去玩水。”
夫妻俩商量的声音一停,田恬扭头看周禧,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第32章 一天落单的公主有伴了
其实田恬只是随口一问,可架不住周禧自己心虚,结巴了一声:“我去住过,呃,就是前两年替我爸定过。”
周禧她爸现在长居外地,偶尔回来要住酒店。
她还不如不说呢,田恬立马戳穿她的谎言:“这酒店新建的,投入使用不到一年。”
周禧:……
田恬再次拿起手机,呼叫王知夏:“有情况!”
听到好友的八卦,王知夏风雨无阻地就赶来了。
周禧尬笑着问小金毛打完针了吗,王知夏早都把狗送回家了,刚去谈了个业务打算回家吃饭呢,听到田恬的召唤冒着雨就往这跑。
她知道得要比田恬多些,所以她直接问:“跟飞行员?”
田恬耳朵竖起来:“飞行员是谁?什么飞行员?”
王知夏让她别打岔,“不重要,快说,去酒店干嘛?”
田恬也兴奋起来:“睡了?”
王知夏身子都扭起来了:“那还能是干嘛?”
周禧在她俩一声声逼问中败下阵来,知道逃避是没用的,狡辩是无效的,破罐破摔地承认了。
王知夏“啊啊啊”的尖叫,比田恬问得还露骨:“睡了几次啊?”
周禧捂着脸:“是问一次几次还是一共几次啊……”
田恬也跟着“啊啊啊”的叫。
她们仨坐在木桌前,脑袋凑在一起,虽然尽量压低声音交谈,但时不时化身尖叫鸡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邵海在吧台坐着,打开音乐播放器找好听的歌,院子里已经落下豆大的雨珠,雨水飞到窗上,让窗外的世界变得模糊。
“梦在凝结后成风,吹拂你的笑容……”音乐流泻出音箱。
他看看那三个女人,感觉到快乐在此刻的具象化-
咖啡节这天,天气格外晴朗,参加的客人也很多。
田恬留王知夏和陆向宇在摊位前守着,她跑去草坪中间的舞台边揽客,拿着免费试饮的纪念币大派送。
这种集市活动的摊位费用不低,虽然因为祝箐的引荐省了两日摊位费,但流水抽成还是要付,比例高达百分之四十。也难怪各家商品定价都居高不下,随便一杯咖啡就要四五十块。
卖便宜了真的是要赔钱。
田恬来这里是想给店面打广告拉回头客,她不能定低价打破行情,就干脆不要钱送试饮,试饮的杯子都快赶上别家的半杯了。
在外面发了一圈回摊位,田恬热得坐在后面的折叠椅上喘气。
王知夏拿着小电风扇送到她脸边吹,“你歇会儿啊,我出去转转。”
田恬接过去电风扇,把身上背着的挎包摘下来给她,里面是广告和试饮币。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陆向宇伸手:“我去吧。”
王知夏看他一眼,也没客气,把挎包交给他让他去受苦。
田恬只休息了一会儿,拿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就站回到摊位前和王知夏一起做生意。
她问王知夏刚才跟陆向宇聊得怎么样。
王知夏不想搭理田媒婆。
田恬拿肩膀撞撞王知夏:“唉哟,就那么看不上表弟吗?那我以后不撮合了。”
王知夏摇头,也不是看不上吧,就是不怎么来电,“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有些话聊得来,后来知道他要追我就总觉得怪怪的,反倒没话说了。”
刚才田恬不在,他俩说话不超过十句,还全是些“要大杯橘子海,少冰”这种点单的话。
她们正说着,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小孩声音,是祝箐组织的亲子活动。
不远处搭着个白色的大露营天幕,底下拼接着长桌和小板凳。
戴着小蜜蜂音响的老师充满激情地跟小朋友们打招呼,隔着这么远田恬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田恬一心二用,一边做咖啡,一边听老师讲咖啡的历史,听了一个关于猫屎咖啡的绘本故事,学了一首关于咖啡的非洲民谣。
王知夏笑她:“偷师呢?”
田恬说回家要讲给圈宝听:“真不错呀,要不是这两天忙,我都想带孩子来参加了。”
参加活动的孩子们尝试着磨了咖啡豆,弹了尤克里里以后,就变成各家庭自由活动。
他们带着任务,要在各摊位寻找一样带有咖啡元素的小东西,之后返回天幕那里做成手工纪念品。
因为离得近,很快就有小朋友来问田恬:“姐姐,你能帮帮忙吗?”
“好可爱啊,她叫我姐姐哎。”田恬得意地跟王知夏眨眼,从摊位后面走出去,低下头问小朋友:“好呀,你需要什么?”
小朋友:“你能把那个咖啡壶给我吗?”
田恬:……好冒犯的小朋友。
孩子妈妈赶紧拉住她,“要做手工,你拿壶干嘛?”
小朋友:“我想拿来当花盆,然后用扭扭棒做一些花。”
“好有创意啊,但是这个壶不能给你,要不然……这些小海螺给你吧,你看能不能用得上。”田恬从堆放冰箱贴的篮子里抓了一把当作装饰的小海螺给女孩。
小朋友道了谢,小心接过海螺放进上衣口袋里,蹦跳着跑走了。
王知夏看小孩都走好远了,田恬还在看人家,开玩笑问:“干嘛?羡慕女儿啊?再生一个呗。”
田恬:“我给你介绍对象,你催我生二胎?怎么恩将仇报啊?”
王知夏:“这应该算冤冤相报好吗?”
田恬伸手抱住王知夏:“那可能还是等周禧生女儿比较快。”
说起周禧的奸情,两个人对视着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来。
那天戳破了周禧跟飞行员的秘密后,田恬倒是提出了让周禧把人带来咖啡馆见一见的想法。
周禧含糊其辞,没跟田姐解释自己和秦朗不是在谈恋爱,怕被追问更多。她只说还在了解阶段,不至于“见家长”,等她觉得合适了再带给她们看。
王知夏听她说这话,就知道她怀的什么鬼心思,大概率她最后觉得“不合适”然后就拉倒了呗。
她俩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瞒着田恬这个“老古董”,不
想被她唠叨。
什么都不知道的田恬松开王知夏,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发呆:“想起来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了,也不大,那是我第一次出国,像个土包子似的,真长见识啊。”
那时候少年宫选拔出来“苗苗班”去维也纳演出,说白了就像夏令营一样,主要靠砸钱。田恬家境挺一般的,她自己回家说想去维也纳的时候都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她爸妈居然同意了。
她爸至今还经常一喝多了酒就跟亲朋吹嘘:“有几个孩子能站到维也纳金色大厅上唱歌啊?那可是维也纳金色大厅啊!”
王知夏虽然经常出国玩,但也对那次演出旅行记忆犹新,尤其是在那个活动里结识的两个好朋友,是她一生的财富。
她感慨时间飞逝,又感慨田恬爸妈人特别好:“我觉得你就是从小生活在很多很多爱里,所以才能带给别人很多很多爱。”
虽然田恬控制欲强,喜欢安排别人,但当她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来杯杏皮美式吧。”有客人点单。
抬头一看是祝箐。
田恬给她做咖啡,没收她的钱,除了表达感谢,还夸她们的亲子活动很有趣,有机会的话她也会带孩子参加。
祝箐:“好啊,非常欢迎,而且你不仅可以来参加活动,有资源的话也可以做亲子领头人,这样不用花钱,也能赚钱。这次活动的亲子领头人,就是这个咖啡节的主办方,哦就是我介绍给你的那个招商负责人,她提供场地、发起活动,其他家庭交个门票钱。”
田恬听她讲这个模式,遗憾自己做全职宝妈的时候没遇到她,不然当个副业做肯定很有趣。
祝箐:“现在遇到也不晚啊,你有兴趣的话,过几天我去你店里跟你细说说。”
两人愉快地约定了再见的时间。
王知夏没插嘴她们的讨论,不过问了一下祝箐投资拉得怎么样了,据她所知黎总那边好像已经没再跟进了。
祝箐叹气:“黎总那边主要是做少儿的艺术培训,然后跟电视台合作上节目,和我们‘户外遛娃’理念还是不太一致,就先放弃合作了。金总那边……倒是对我们的理念很赞同,但是她更希望线上投入,就是发展新的宝妈成员来学习这种模式,教她们自主开展实践,说白了,就是卖课。先不聊了啊,孩子们回来了,我去盯一下。”
等人走了,王知夏感慨金姐确实会吸金,“那样更容易做成规模,就像传。销似的,疯狂发展下线就得了。不过,宝妈的钱这么好骗吗?”
田恬点头:“刚生完孩子受激素影响,确实不理性。而且……我觉得祝箐确实也很会说啊,我刚才就挺心动的。”
王知夏服了这姐们想一出是一出的劲头,咖啡馆还没开明白呢!
她对着田恬推手:“激素!退退退!”
没闹两下,看到了走过来的陆向宇,王知夏火速把手收回来,不自觉变得稳重起来。
陆向宇不是空手回来的,他从其他摊位那儿端回来两个蜗牛烤肠给她俩。
田恬逗他:“哟,三个人,两个肠,是不给我吃啊还是让我俩吃一个啊?”
陆向宇腼腆地笑:“排队太久了,这两个刚好是一起出炉的,再等还要二十分钟,我就只给你俩买了。”
田恬还逗他:“那如果只剩一个的话,你给谁啊?”
陆向宇认真答:“我数过了,那一炉应该会多出两个,才去排队的。”
王知夏拿着小蜗牛的签子,咬了一口盘成圈的烤肠,捣捣田恬的胳膊,“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
她只是不想自己作为被打趣的对象,但是那小子干嘛朝自己投来那种眼神啊,好像自己是在维护他似的……
王知夏背转过身去,不看他了。
咖啡节白天人气旺,晚上吃了饭来遛弯的也不少,不过一般不是来喝咖啡的,是来看音乐演出的。
田恬问了问店里情况一切良好后,打算早点收摊。
已经一天没出场的周禧在群里上蹿下跳:“别走啊!等等我!我要去玩!”
她白天在店里帮忙,这会儿晚高峰过去了,她也想去凑热闹。
跟她一样想凑热闹的大有人在。
周禧打车到半路的时候,秦朗发消息问她吃饭没,他刚下班,想找饭搭子。
周禧干脆就喊他来大草坪咖啡节玩,秦朗立马回了个“收到”。
周禧先到的,去田恬的摊位前观摩一圈,还跟她俩拍了好多照片,指导田恬:“聪明的老板已经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广告牌上了,保准你明天日进斗金!”
田恬:“有道理,明早我找个打印店印一下!”
周禧帮着他们收拾物料,因为还要把东西拉回店里,田恬要先撤。
王知夏早都累得不行了,而且一整天的时间足够她边发广告边游览完了整个集市,她现在不想逛街,只想回家躺着睡觉。
陆向宇说送她回去。
周禧这个眼巴巴跑来玩的人落了单。
她送他们到侧门,然后又跑回入口那里,正好接到秦朗。
很好,落单的公主有伴了。
秦朗挺饿,一路逛一路吃,可能因为这里的小吃又贵又少,所以吃起来味道都还不错。
偶尔他说好吃的东西也分给周禧吃,周禧就挑他没咬到的地方吃,至于被她咬过的地方他会不会嫌弃,那她就不管了。
摊位的尽头是中心舞台,DJ打完一段碟,主持人上场和观众互动。
舞台上的大屏幕切换着台上表演和台下观众,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导播居然认出了周禧,镜头给到她脸上,主持人热情招呼这位“知名观众”上台和大家问好,又起哄让她表演节目。
周禧平时是很烦这种突如其来的摄像头的,可她今天心情还不错,也看得出台下那些大部分不认识她的观众都挺友善,就是图个热闹叫好而已。
于是周禧跟乐队交流了一下,她来给大家唱首歌。
唱的是邵海最近很爱放的《一天》,轻松自在的旋律,她唱得非常好听。
秦朗还站在刚才他们站着的位置,他起先有点懵,以为周禧是因为好看被叫上去互动,可是后面听主持人的话,意思好像是周禧也是什么名人?
他不知道,没了解,但感觉站在台上唱歌的周禧确实光彩照人。
周禧唱着“会有一天,同片星空下依偎”,走到舞台边跟观众拍手互动。
秦朗站在人群里抬头看夜空,草坪上的灯光太亮,看不清天上有几颗星星。
他又去看舞台上的周禧,周禧也看到了他,手指指向他,唱着最后一句歌词,“想见你每一天~”
糟糕,是被击中的感觉。
第33章 在大草坪翻滚哎呀被套牢了~
周禧唱完一首歌就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挥挥手下台了。
她从舞台一边的台阶走下去,没再走回人群中间,扭头寻找秦朗的身影。
没找着。
正要给他打电话,再一转身发现原来他就站在自己前面呢,举着两个棉花糖可乐——杯子里装了可乐,吸管穿过一大包白色棉花糖。
这种热量炸弹,周禧接过去就纳闷地问:“你不怕胖啊?”
秦朗吸了一口冰可乐,“吃完运动就好了。”
原本还能在舞台边跟着蹦个迪,这下只能继续逛另一条摊位街,那条街上都是些手作文创,没什么吸引人的。
手里的可乐举了半天也没喝完,棉花糖是那种袋装拆封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做的,糖丝绵密不易化,一直很**地挂在吸管周围。
秦朗问:“不喜欢啊?”
周禧没否认:“一般。”
秦朗把她吃剩下的收回来,两只手一扬,两杯饮料一起被扔进了巨大的垃圾桶里。
他说:“下次不喜欢告诉
我,别勉强。”
周禧“哦”了一声,她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只是现在对什么食物没兴趣而已,小时候还是挺爱吃甜食的。
秦朗没问她被主持人叫上去是怎么回事,周禧默认他可能认识自己,大数据推送多厉害啊,熟人面前藏都藏不住。
他俩走到了活动广场,这里有游戏项目,周禧觉得秦朗很擅长这些,问他要不要玩。
秦朗指着广告牌上硕大的两个字,从右往左划拉:“看,什么字?”
周禧顺着他指的方向念:“圈、套。”
秦朗点头:“没错。”
周禧笑,故意问:“那我就是想要呢?怎么办,你能套中吗?”
秦朗听她这话,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从老板手里接过一大把塑料圆圈,问周禧:“要哪个?”
天完全黑了,场地草坪上的射灯打光并不均匀,周禧刚才随口说的,根本没注意草坪上都有什么。
现在她扫了一眼,发现地上摆的都是些小孩文具和玩具,很难挑出想要的。
她问旁边一个玩平衡车的小女孩:“你想要哪个?”
小朋友指向一个DIY串珠首饰盒。
周禧便指着那个盒子,向她的弓箭手发出指令:“要那个!”
秦朗咻、咻、咻三下,套中了。
老板把首饰盒拿过来,周禧直接送给身边的小朋友,两人都很开心。
一旁观战的一个小男生非常勇敢,走过来问秦朗:“我想要那个挖掘机,可以套中吗?”
秦朗看周禧。
周禧大方地点点头:“给他!”
秦朗于是再度咻、咻、咻三下,又套中了。
小男孩抱着他的挖掘机开心地叫着跑走了。
这里有个“圣诞老人”的消息火速吸引了一堆小朋友,而且大家都知道,要想叔叔送礼物,就要向旁边的姐姐许愿。
被一群小孩围堵,周禧有些头大。她看到秦朗手里还剩十几个圈,谨慎地只答应了先来找她的三个小朋友。
秦朗不辱使命,给他们仨都套中了想要的玩具。
最后他手里只剩了一个红圈,无视闹哄哄的小朋友们,秦朗问周禧:“你想要哪个?”
周禧无所谓:“都行,套中哪个要哪个。”
秦朗于是真就随手一扔,扔得太用力,塑料圈都飞出场地外了。
他跑过去把圈捡回来,回到周禧身边的时候表情非常惊奇,“哇,看我套中了什么!”
周禧就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机长熊,穿着西装戴着帽子,很可爱。
她接过小熊,把熊脖子上套着的红圈拿下来还给老板。
她当然知道这个熊不会是套圈套中的,看起来更像是他从机场买来的。
秦朗以为她要推拒,心里想着如果她要给他钱的话,就告诉她是用积分兑换来的。
可她把小熊抱在了怀里,满是愉悦:“送我的吗?谢谢!喜欢!”
秦朗松了一口气,但又像卡着一口气,心里不上不下的,有点别扭。
但是看着熊在她手上,又挺高兴的。
他们已经把所有摊位都逛了一遍,多数店家也开始收拾打烊。
咖啡节所在的草坪很大很大,可大草坪在森林公园里面又只占据很小很小一片区域。
人行绿道盘延上去是群山,在草坪上看山只看的到山尖尖,还有山顶飘动的云。
以及无尽的黑。
周禧问秦朗:“你怕黑吗?要不要去那边逛逛?”
她手指的方向是个观景平台,不算远,不过那边确实只有零星路灯,远不如咖啡节场地明亮热闹。
秦朗不回答她的傻问题,飞行员怎么会怕黑。
他说:“好啊。”
越往高处走,人越少,灯光越暗。
走到平台上,脚下是木栈道,四周有玻璃围栏护着。
这里离山顶还远得很,但也有了一定高度,刚好能看到城市的霓虹灯和马路上车流拉成的线。
还挺好看的。
秦朗走到周禧身后,两只手扶着护栏,把她圈在自己身前的小空间里。
周禧脑袋往后靠了靠,贴在他肩上,露出半边下颌线。
秦朗情不自禁地俯身,想亲亲她的……嘴角。
头还没贴过去,周禧忽然指着旁边的坡地,兴致冲冲地建议:“我们去滚草坪吧!”
秦朗有点没听懂,他看向草坪,再看向周禧,“哪种滚啊?”
周禧仰头:“躺着滚啊。不过没有保护措施,好像有点危险……”
秦朗更懵了:“确实没带,算了吧。”
周禧:“你怕啊?”
用这种低劣的激将法激他?
秦朗冷笑一声。
接着立马认怂:“怕。”
周禧拉着他把人往坡上带:“怕也晚咯,上了我的贼船,没得跑了~”
那是一片坡度很缓的草坪,绿草茵茵,柔软又不扎人,周禧拉着秦朗一坐下,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她教秦朗要怎么滚:“你就像做仰卧起坐那样,手护着脑袋,看。”
她说完,自己躺倒,侧着身子真就往下滚了。
秦朗吓一跳,怎么都没想到她是要这么滚,这种跌落山坡的方式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而且滚下去的人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后面剧集就看不到人了。
周禧已经滚到了平缓的地段,再往下不好滚了,她喊秦朗:“我试过了,这片没有石头,你来吧!”
她说完,自己站起来,向坡上面走去。
走到秦朗身边了,他还没有滚下去的打算。
周禧笑他:“胆小鬼。”
秦朗任她骂,看她又躺下去,拉了她一把,“危险,别玩这个了。”
哪怕要玩也等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再玩,黑灯瞎火的,谁知道草坪里有没有尖利物品。
周禧借着他手的力气把他拉向自己,抱住了他的腰,“要不我抱着你滚吧,给你壮壮胆。”
理智上,秦朗认为两个人抱着滚会更危险;
行动上……
他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跟着她一起发起疯来!
真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成了她的人肉护垫。
旋转,失重,草划过皮肤细微的疼。
他玩过山车那些极限项目都能面不改色,却在滚落这小小的山坡时胆战心惊。
终于滚到平地上了,秦朗的心还在怦怦跳。
他躺在草坪上,确认他俩都没有受伤后,恐慌变形成了欲。望。
秦朗扣住趴在他怀里的周禧的腰,将人往上托了托,抬头,亲了过去。
她不喜欢接吻,他就亲她的脖子,亲她衣服遮蔽的那些肌肤。
周禧被亲得情动了,用力推开他的脑袋,坐起来整理自己被揉乱的衣服,“有监控。”
秦朗深吸一口气,躺回去,胸口依旧在起伏。
周禧也从他身上翻下去,躺在草坪上,枕着他的肩窝,和他一起仰面看天:“你能看到星星吗?”
秦朗:“看不到。”
周禧:“嗯,城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我小时候去奶奶家的乡下看到过很漂亮的银河。”
秦朗:“我在飞机上也看到过很漂亮的银河。”
对哦,周禧差点忘了,干嘛在飞行员面前炫耀这个。
她手里一直抱着秦朗送她的那只机长熊,举起来,面对面跟它讲,“下次再看到好看的银河,拍给我分享哦!”
秦朗替那只熊回答:“可以。”-
秦朗又在周禧家过夜了,因为连日摸黑上班太困顿,他早上又没起得来床。
周禧这次对他还算仁慈,没把人从被窝里薅出来赶回家,但是留了个字条让他起床后回去,“不许逗留,不许把我家弄乱哦。”
她说得看似不客气,但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还好这不是她常驻的房子,家里也没有太多私人的东西,不然她才不管他上班累不累,绝不可能允许他单独留下。
咖啡节的第二天,人比昨天还要多。
田恬和王知夏在现场,对活动相关的消息知道得也就更快,她们看到了主办方的宣传视频里出现了周禧在台上唱歌的身影。
王知夏后悔昨天走太早了:“看她玩得还挺开心。”
田恬则火速
把彩印的合照贴满宣传栏,就像那种把孩子奖状贴满墙的家长似的。
俩人谁都没注意,镜头给到观众席邀请周禧上台时,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帅哥。
这个周末太过繁忙,连一向强硬的田老板都觉得老腰受不住了,傍晚收摊回店,宣布所有人休假两天。
所有人不包括她和邵海,他们俩依旧要守着店面,不过只售卖咖啡甜点,停两天餐食。
创业的小老板就是这么卑微。
周禧也觉得累,不过这种累和在沪市的时候加班赶视频、大促熬直播的累不一样。
她发现自己挺喜欢做这种不费脑子只是费体力的活,累完了睡觉睡得更香,也没有什么烦恼忧虑。
甚至连胃口都变大了,想吃东西。
坐车回家路上有些堵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周禧看到了一家新开业的墨西哥餐厅,为了招徕客人正在推出“挑战免单”活动。
周禧让司机前面路口停车,她走到那家餐厅门口仰头看海报。
门口的店员见有生意,立马热情来介绍:“咱们是两个人挑战十分钟吃十个魔鬼辣taco,挑战成功就可以获得价值328元的双人套餐,套餐有效期一年,随时可以来吃。”
双人啊。
周禧脑子里最先浮现的就是秦朗,一是这里离她家近,二是那大块头看起来吃东西有优势。
她这么想着,就拍了一张海报,发给秦朗:“来吗?”
秦朗秒回:“十分钟。”
他的时间意识很强,说十分钟就真的十分钟赶到。
周禧正坐在门口的餐桌前等他,手里拿了个计时沙漏转悠着玩,塔可的钱已经付了,只等秦朗来赴赛。
秦朗胸有成竹地跟她保证:“我巨能吃辣,而且我下午才起床,饿着肚子呢。”
周禧赞赏地拍拍他的胳膊,招手喊服务员上菜。
两个托盘十个塔可送上来,样子还挺好看,服务员依次介绍每个托盘的五种口味,鸡鸭鱼肉都有,建议食用顺序是从微辣到变态辣递进。
规则介绍完毕,服务员把沙漏倒立,计时开始。
周禧拿起微辣的奶酪馅塔可开始炫,她尝不到味道,也没觉得辣,就像吃馒头一样面不改色地吃。
秦朗比她还大口,他确实能吃辣,微辣对他是小菜一碟。
第一个塔可吃完,秦朗喝了口柠檬水,又开始第二个。
周禧吃得没他快,但能给队友提供情绪价值,一边吃一边对秦朗连连比赞,秦朗吃得更起劲了。
秦朗吃第三个的时候,周禧才开始吃第二个。就见秦朗只吃了一口,微微皱眉,又去尝了一口第四个重辣的。
秦朗喝水漱口,然后把两个托盘里的塔可交换了一下,把自己的中辣给周禧,“你吃完手里的先吃这个。”
说完直接去挑战后面的两个,把周禧那个变态辣的也拿到自己面前。
后面这两个已经不是普通辣椒的辣度了,更像是工业辣精调出来的味道。秦朗辣得额头冒汗,一边吃一边狂喝水,又辣又撑。
周禧看一眼沙漏里的沙子,也加快了进食速度,她虽然没有味觉,但是有痛觉,舌头被辣椒刺激地麻麻痛痛的,她觉得自己嘴巴应该已经肿了。
时间所剩无几,两个人都被辣得有点打退堂鼓了。
可看看托盘里只剩一个变态辣的卷饼,又有些不甘心。
周禧把那个饼掰成两半,和秦朗对视一眼,先送到嘴里。
秦朗长呼一口,涨红着脸继续挑战。
太辣了,周禧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吐着舌头散热,每吃一口都是折磨。
秦朗挣扎着把自己那半吃完,抢过周禧手里的小半个一口塞了,闭着眼睛吞下去,抬手猛拍旁边的按铃。
“恭喜二位挑战成功!这是奖品双人套餐券。”服务员笑容满面地送上了纸质奖券。
周禧收下奖品,已经说不出一句话,跟秦朗对坐着狂喝水。
喝了整整一壶冰水后,周禧想回家上厕所了,她话开了个头,秦朗立马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一起往家跑,跑出门的时候还在那个大挑战的广告前拍了张合影,拍完顾不得看相册,继续跑。
等周禧坐在马桶上回看手机,只见那张合照里,他俩都是满头大汗,嘴巴红肿,还要强颜欢笑在塔可的图片前竖起大拇指表示成功。
好愚蠢的一张照片。
更愚蠢的是,没过两个小时,他俩双双胃疼发烧,携手打车去医院了。
第34章 休养之旅那种地方可以那个吗?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笑话田恬家在医院落户了,结果这才几天啊,她就再次因肠胃炎进医院,周禧只觉得脸疼。
脸也确确实实是疼的,辣肿了。
急诊医生见怪不怪地开方让他们去抓药,俩人一人端着一筐药去输液大厅打吊瓶。
来得时候脚都是软的,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让心神安宁了不少,坐在蓝色椅子上依偎着输液,汗流出去,能量输进来,他俩终于又有了说话的力气。
周禧先自爆自己其实不太能吃辣,硬撑而已,“你不是巨~能吃辣吗?”
秦朗不服输,质疑店家的辣椒有问题:“全是科技与狠活,咱们去索赔吧!”
周禧却觉得是他们冰水喝太多,胃里冰火两重天,肯定受不了。
她还是没劲儿,懒得说话,就把头贴在秦朗胳膊上闭目养神。
秦朗看她这么乖顺的样子,忽然笑了:“我本来以为咱俩会是昨天摔破头进医院的,没想到逃过一劫还有一劫。”
这女人可跟“乖”扯不上关系,但是要跟着作死也是他的选择,赖不着谁。
“你好吵啊。”周禧一点儿愧疚的自觉都没有,她困了,想睡觉。
想睡就真能睡着,即使医院的环境如此嘈杂。
秦朗白天睡了一天,生物钟早都打乱,这会儿清醒得很。
他提供给她一边肩膀靠着,戴着蓝牙耳机看球赛回放,时不时看一眼两人袋子里的药水还剩多少。
凌晨时分,周禧睡得昏沉,什么时候换了药,又是什么时候拔的针她一概不知。
有点印象的是秦朗叫醒她,问了她几句话,然后把她背到背上去了。
他的背很宽广,身体贴合在一起很温暖,走路摇晃的节奏很催眠。
周禧又睡着了,睡睡醒醒的,再睁眼已经是天亮,她躺在自家床上,身上穿着家居的睡裙。
她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先给田恬发消息说自己睡过头了,今天在家歇着不去店里了。
田恬还以为是前两天在店里帮忙累着她了,叮嘱她记得按时吃饭。
周禧瘫软在床上,对面楼上的不锈钢晾衣架反射着太阳光,楼上有小朋友跑动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哪家邻居正在练习钢琴,弹的是不成调的《小燕子》。
磕磕绊绊的琴音让周禧有短暂的失落。
她认为,或许这失落和不新鲜的气味有关。
起床,把床单、被套还有身上的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洗了澡,涂了油,把自己抹得香香的,心情恢复了百分之八十。
更换完新的床品,又开窗通风,忙碌起来就没空瞎想。
秦朗给她打电话,问她吃早饭没。
周禧摸摸肚子,确实饿了。
她提议:“去那家店把我们赢的双人餐吃了吧?”
听到那家店名,秦朗罕见地爆了句粗。然后让她在家等会儿,他煮了粥,一会儿盛过来给她吃。
更简单的方式是请她去他家吃,但显然她不想去。
他不嫌麻烦,她就等着他送。
等了没多久,秦朗来按门铃,周禧开门的功夫,他又回家去端来一个托盘,摆着白粥小菜,小菜一碟又一碟,全是包装食品拆出来的,有韩餐馆那味儿了。
他没让周禧接着,自己给她送到饭桌上,再返身出去把两家的门都关好,坐回来看着她吃:“感觉怎么样了?”
粥只有一碗,周禧拿了个勺子自己舀着喝,温热液体流过食道,抚慰的却不只是胃,她感觉心里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空洞也被填满了。
她抬头对他笑:“感觉好极了。”
秦朗看起来也已经恢复了健康,不过他不打算立马去上班。
他告诉周禧自己请了病假,可以再休两天。
周禧不明白他跟自己说这个是要干嘛,随口恭喜
他能好好休息了。
秦朗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她记不记得昨晚,不,今早跟他说了什么。
周禧迷茫,被他看得汗毛竖起:“我不会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了吧?”
秦朗:……
周禧努力回忆,她只是病弱昏睡,不是喝酒断片,所以努努力还是记起来了一些片段。
当时秦朗背着她出了医院上了出租车,她在起落的动作间清醒了一会儿,拿甜言蜜语炮轰他,说他真是好男人纯爷们,多谢他照顾,还说等她去观里替他求个长生不老的仙丹。
后面那句已经是半梦半醒的胡言乱语了,因为当时司机在放歌,歌里唱的什么“要学神仙,驾鹤飞天”。
想起来了,周禧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不明白秦朗提这个干嘛:“所以呢,你要跟我去求仙丹?”
秦朗点头:“想休养两天,去山里吸吸氧,一起吗?”
周禧被他说得有些意动,说走就走的旅行听起来很不错,谁不贪玩呢?
她想起王知夏之前还跟她说过山里有清修的道观,打电话去问王知夏具体情况,王知夏让她等等,她去问问有没有居士的空房。
等王知夏回复的间隙,秦朗有些惊讶她居然真要去道观住,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在那种地方,那个的话,是不是亵渎神灵啊?”
他说得周禧耳朵一热,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确实是个好问题。
周禧反问了一句:“寺庙是不合适,道观,不管吧?”
接着又羞恼地问:“你不是要休养吗?你想什么呢?”
秦朗装无辜:“我想喝酒吃肉啊,你想什么呢?”
周禧给他肚子一拳,秦朗无声地笑。
王知夏电话回过来,说她问了,最近临近旺季,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才有名额。
周禧忙说那不用了,她就是想去爬爬山。
王知夏敏锐地问:“和谁去?”
周禧沉着冷静地回答:“自己呗,还能和谁?你之前说要陪我,说了那么久也没空出时间来。”
王知夏干笑两声:“这不是才挤出时间来帮田姐摆摊,我手上压的活有点多了,我尽快搞定!”
周禧冷哼。
被“隐身”的秦朗看她一眼,掏出手机来租车。
琴港的山区旅行路线很多,周禧最后选定了一条能看山看海还能看道观的自驾路线,主要也是她对进山的情况不熟,网上查的攻略都推荐这条最美山海路线。
查完线路就订房,这次是周禧订的,没想到山里的民宿居然要价比市区的五星级酒店还贵,是那种来一个宰一客的天坑。
也有便宜的,可周禧看看评论区的实拍图,还是选择当冤大头。
她订房的时候,秦朗坐在一旁挑车型。
要出去玩了,周禧有点兴奋,站到他背后,胳膊圈着他的脖子跟他一起看他选的几款跑车:“麻烦吗?咱们打车去呗。”
打车确实更方便,秦朗是考虑到她的攻略才确定租车的,“你不是要看最美山路吗,到时候山里打不到车怎么办?”
周禧:“我看那个山路弯道很多,你开车技术行吗?”
秦朗解释之前的意外:“原本是想买电车,就试开一下。我这次租油车。”
周禧异想天开:“你能租辆出租车吗?”
秦朗困惑:“你这是想,去山里还要拉人赚个外快?”
周禧摇头,她跟秦朗说话向来大胆:“不是,我想试试调戏出租车司机。”
秦朗:“……是嫌山路弯道不够多,再多制造点车祸的机会是吧?”
周禧快乐地笑着去收拾行李,让秦朗也回家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出发。
秦朗却没走,不仅没走,还跟着她进了卧室。
周禧回头看他,挑眉:“还有事?”
秦朗走到了窗边,把纱帘拉上,屋里的阳光柔和了几分。
然后他把周禧拉进怀里,要对她进行安全驾驶规则宣讲。寓教于实践,解决安全隐患的方式,是提前满足思想不过关、举止不安分的某人,以防她在开车过程中乱来。
周禧被按住趴在了床边,脚还踩在地毯上,弓着腰骂他,这是她才换的新床单。
卧室的门没关,洗手间里滚筒洗衣机运行的声音格外清晰。
周禧好像也成了那台洗衣机,翻搅又滚拌,分分钟拧出水来-
他们在午饭前出发,先去提车。
秦朗最后定的是辆白色的敞篷轿跑,这几天预报都是晴天,在山海公路兜风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禧一上车系上安全带就开始睡觉,她累。
车子在市区开了很久,过了检查站进了山,秦朗才叫醒周禧。
已经能看到重峦叠嶂的青山了,有种逃离城市喧嚣的自在。
周禧打着呵欠,拿起手机拍照,盲拍了很多张,拍完再挑选、修图,等她做完这些事情,车子抵达了民宿。
不愧是网红店,楼上是住宿,楼下是餐厅,真正的无敌海景咖啡馆。
停好车,登记了入住信息,他们先在餐厅解决午饭。
周禧不自觉地代入了“业务考察”的角色,对着人家的菜单定价和设施服务开始打分,想要取其精华再找点糟粕,回头讲给田老板听。
秦朗没她想得那么多,以为她单纯地不爱吃东西,自己作主点了些画着招牌小手的特色菜。
等菜的时候,周禧看着窗外的海,这里的海和城区的海又不同,这里的海是真正的瞒无边际,海那边也看不到高楼大厦或是人造岛屿。
是陆地的尽头,是天涯海角的苍茫。
店门口有遮阳棚和桌椅,再往外是公路,不时有车子飞驰而过。
一只狸花猫从路那边优雅地走过来,周禧心里一紧,怕它被车撞。
它却悠哉悠哉的,安全抵达这边的窗外后,腿一弯,躺倒了。
周禧松了一口气,看着四脚朝天晒太阳的胖猫,也觉得暖烘烘的。
午饭口味有些咸,又有半桌是海鲜,秦朗喝了几次水。
周禧没感觉,但她跟着秦朗的频率喝水。
秦朗以为她故意学自己,越过桌子去捏了一把她的脸。
因为是休养之旅,他们也不急着去爬山,吃完饭先回房睡午觉。
上楼梯的时候又遇到那只狸花猫,这次它不是懒洋洋了,晃着屁股从楼梯口飞冲出去,几秒钟后叼着只老鼠从两人身前走过。
周禧:……好吧,山里不养闲猫。
没想到这原生态的一幕还只是个序曲,等周禧进了屋里,去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浴室门边有个像弹簧一样的虫子。
她跑出来,衣服脱了一半,一只胳膊还露在外面,抓着秦朗的胳膊求救:“厕所有虫子!”
秦朗把她堆在肩膀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不怕~山里嘛,有虫子什么的很正常,我去踩死它。”
他说着,捡起酒店的拖鞋就进洗手间了。
结果不到半分钟,秦朗也跑出来,拖鞋扔到一边,骂骂咧咧地跳到床上,大惊失色地扑进周禧怀里:
“我靠!吓死我了!那虫子为什么那么大!”
第35章 你好毒把荒唐事做尽
两个没出息的美丽废物,最后打电话呼叫了前台,请求救援。
前台的服务态度倒是挺好,服务生小哥提着杀虫剂来灭虫,还给他们升级了房型,把他们换到了阳面的海景房,“这个视角看日出很方便哦 。”
周禧对能不能看日出没所谓,她只希望别再看见大虫子。
秦朗骤然看见那虫子确实有点怕,但也有演的成分。他住过各种酒店,什么环境没见过。可是他发现在周禧面前露怯她好像挺开心的,所以他就当成了小情趣,午睡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熊抱住女人,求保护:“要是再看见虫子,就……”
周禧:“就塞你嘴里,毒哑你。”
秦朗:“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丑陋的心肠。”
周禧哼哼两声,光是听到“虫子”俩字都还心有余悸,不想和他继续聊这个话题。
说是午睡,其实睡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他俩面对面侧躺在床上,头抵着头闭上眼睛,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头还有些晕,肚子却在咕咕叫。
真奇怪,什么都没做,单纯睡觉也这么消耗能量吗?
周禧说:“我们好像两头猪啊,吃了睡、醒了吃。”
秦朗笑:“你看没看过《千与千寻》,那个小女孩跟她变成猪的爸妈说‘不要再吃了!会被人宰了吃的’!”
他怪声怪气地学小女孩,周禧嫌弃地皱眉笑,拍着他的背推他出门觅食。
入夏的日落时间延长,傍晚走在海边的木栈道上格外舒服。
天空从橘黄到深蓝渐变,中间的紫色是调色盘都调不出的清亮。
周禧深呼吸,闻到了不知道什么花的香气,馥郁浓烈,将海风的腥气都遮盖住。
秦朗走在靠海的那一侧,顺着石头台阶旋转着走到海滩上,突发奇想地问周禧:“要不要打水漂?”
海浪正在一波一波涌上岸边,水变成白色的泡沫,隐没在沙子的缝隙里。
周禧质疑,她只在河面上打过:“在海里,漂得起来?”
秦朗胸有成竹的,沿着沙滩寻找片状石头。
周禧想起他在射击、套圈上的出色发挥,对他的打水漂技术也期待了起来。
第一片石头飞出去,“噗通”一声入了海。
第二片石头砸在进击的浪花上,连个响声都没出。
周禧无语:她是在期待个屁哦。
秦朗试了几次,最后总算打出了三个蹦的水漂,石头没漂他先飘了,对周禧扬扬下巴:“厉害吧?”
周禧随便捡了个石头,随手一扔就在海里漂了三个水花,“别吹牛了,去吃饭!”
秦朗“呜呼”一声,追上去拉周禧的手,依旧是最直白的夸奖:“你好厉害呀!”
下一处台阶爬上去,出口正对着一排农家菜饭店,他俩也没查附近有什么高分餐厅,找了个看起来最干净的店走进去。
旺季的饭店只接团餐,他们这种散客没法点菜,只能在两种双人餐里选一个套餐。
秦朗作主选了馒头套餐,因为那个套餐里还有面条。
据他观察,周禧应该是喜欢吃面食多过喜欢吃米饭的。
套餐上得很快,都是从大锅菜里盛出来的,可直到菜上完了也没有见到面条。
秦朗招手喊老板,疑惑地问:“我们的面条呢?”
老板比他还疑惑,指着菜单跟他说:“蒸面条菜,这个,这个菜就是面条菜,不是面条。”
秦朗看着面前桌子上那一大盘绿油油的菜,“啊”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禧看着他的发呆的样子觉得好笑,知道他不是本地人,随口问了句怎么跑来这边工作。
秦朗便告诉她自己有个姑姑住在这里,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来这边玩觉得这个城市很漂亮,后来有合适的机会就来这个基地了。
连他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姑姑的,“她跟儿子一起去南方养老了,这个房子要卖掉,我就买下来了。”
虽然离机场有点远,上班通勤时间有些长,但他前两年跟同事合租在机场附近宿舍,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刻板生活太枯燥了,还是住在老城区有些人气儿。
周禧说着在沪市上班日常通勤也要一小时,他那个路途还算合适了。
聊着聊着,周禧感觉都市的繁华和山里的朴实如此割裂,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也不想查秦朗的户口,打住这个话题,夹了一筷子面条菜放他碗里:“尝尝是不是面条味道。”
蒸面条菜是用面粉裹在菜叶子上,放在笼屉里蒸熟,蘸着调料吃的。
秦朗好奇地尝了一口,菜叶子有些粗粝,剌嗓子。
他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这东西和面条有半毛钱关系吗?”
周禧却挺喜欢的,她对味道没要求,最近更钟情那种“异物感”,就是特别的,让她感觉到自己在吃东西的“异物感”。
没法精准描述,但周禧觉得这大概要归结于一种“自虐”,让麻木的味蕾受一些刺激。
晚饭吃完,天已经黑透了。
山里的夜晚没有霓虹,所以月亮格外亮眼。
路上的汽车也少了,偶尔轰鸣而过的是大摩托,摩托上坐着说方言的大嗓门妇人,满是生活气息。
他们走着的这条路上,路灯不多也不亮,海面更是吞噬一切的漆黑。
可风是微暖的,带着花香的,昏黄的小路也像是带上了韩剧的滤镜,乡土村子成了浪漫的避世桃源。
有一瞬间,周禧觉得她应该做些浪漫的事情,比如跳支舞?
她仰头看身旁的秦朗,手要伸出去的时候,想起的是那年在风情街和李铭则相拥转圈的画面。
周禧猛猛摇头。
秦朗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周禧拽着他的袖子,要他快走:“我好像听见蜜蜂嗡嗡了。”
秦朗听到这话握住她的手就小跑起来,边跑边问:“还有吗?没追过来吧?”
周禧被迫跟着他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喘着粗气认错:“我骗你的,没有蜜蜂!”
秦朗停下,松开她,不懂她干嘛要骗人。
周禧嘿嘿一笑:“逗你玩~”
秦朗忽然往后跳了半步:“大虫子!”
周禧不为所动:“好了,不要玩这个了,好无聊。”
秦朗指着她脚下,一脸严肃:“真的,你看。”
周禧像木偶一样慢动作低头看,一惊一乍地跳起来,跳到秦朗身上,生怕慢一秒那虫子就要爬上她的脚。
她弹跳力不错,搂着秦朗的脖子,腿夹在他腰上,和他面对面挂着不肯下来。
秦朗两只手托着她的大腿,抱着她继续往前走,“路边的老伯看见了,肯定觉得我们不要脸。”
周禧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遮着,“你才不要脸。”
秦朗:“拜托,是谁骑在我身上不下来?还夹那么紧。”
周禧:“……我脚崴了。”
秦朗:“真的假的?”
周禧:“假的。”
秦朗:“你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撒谎?”
周禧:“你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开黄腔?”
秦朗:“我改色了啊,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红的。”
“……”周禧直起身子往后倒,低头看了看秦朗的脸,胡说,哪有一丝红色!
她瞪他一眼,他对她笑:“你下来吧,我真脸红了,可能皮太厚你看不出来。”
真实原因是这个姿势抱着她走路不方便,周禧感觉到有东西硌着她了。
走个路都能想东想西,他果然脸皮很厚。
周禧松开手,跳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走回民宿,周禧已经做好了后面的计划:“今晚早睡,明天五点起床看日出,然后泡澡,吃饭,开车兜风,爬山去道观,逛一圈下山回家。”
秦朗:“你比我们公司的排班系统还恐怖。”
周禧:“欸,五点你起得来吧?我怕我听不见闹钟。”
经常上班要四点签到的苦逼飞行员:“嗯。”
周禧睡了一下午,其实并不困,但她想着明天的旅程,强迫自己赶紧休息。
也不是立马就睡,饭吃了没多久,总要消化一会儿。
周禧打开了民宿的投影,这家投影能投上天花板,可以躺在床上看。
她不知道看什么,正好首页上轮播大图是《千与千寻》,她问秦朗看不看。
秦朗说“行”,躺下主动伸出胳膊给她枕着,两人一齐仰头看动画。
才看到变猪那里,秦朗忽然
压过来半边身子,脸挡住了周禧的视线。
他声音低低地问:“我突然发现,计划非常周密,但是缺了点什么?”
周禧:“缺什么?”
秦朗:“系统不压榨一下我吗?”
周禧:“你是花生吗?”
秦朗:“嗯?什么意思?”
周禧推开他的脸,继续看电影:“花生啊,被压榨以后就变成油了。”
秦朗:“呃。”
他认真反思了一秒自己刚才是不是很油,傲娇得后撤躺回去。
可周禧被撩拨了这一下,再看电影的时候就有点走神,手顺着腰摸过去抓住他的,排了另一套班,“要不今晚浅浅地运动一下,明早泡澡可以深入沟通一次,开车如果不累的话回家还可以再放松一下。你觉得呢?”
秦朗:……
他一个勤勤恳恳的牛马,哪能对系统有异议呢。
……
电影很晃,浴缸的水很晃,海里升起的太阳也很晃。
两人放纵得有些过分,好像漂到了无人的岛屿,只认识彼此,只拥有彼此,每次肌肤相贴都恨不得磨出火来,点燃叫嚣的欲。望。
不管不顾的感觉真爽。
周禧原定的计划被打乱,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了顿早午餐,略过了爬山,直接去道观了。
跑车停在游客集散中心的停车场,换乘大巴车上山,连环弯道窄路,秦朗向一旁歪倒,碰到周禧的肩膀,“你是要去算卦吗?”
周禧:“去学穿墙术。”
秦朗:“懂了,想要穿过我的心墙。”
周禧皱鼻子,看他:“太油了,大虫子毒哑你。”
秦朗:“这么油也是被你榨的。”
周禧想想自己早上缠着人不放的情景,轻浮地摸了摸秦朗的脸,拍了一下。
道观游众甚多,周禧在山脚下买了杯太极拉花的咖啡,小口嘬着,仰头看向指天的老子像,“好高呀,还爬吗?”
其实小山头不高,只是她早上勇攀别的高峰了,这会儿腿脚没力气。
秦朗都随她,她不想爬,他也没觉得白来一趟,这里的景观还挺别致的。
周禧是走两步打两下退堂鼓,走走退退地也走到了道观前面。
她跟秦朗说:“我好像感受到了一些,啧,一些无形的法力。”
秦朗静静地看她表演。
周禧:“我悟了!”
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端着那杯咖啡往前跑了一段,喝了一口,然后念了句咒:“急急如律令!穿墙!”
念完忽然调转了方向,一头冲向……旁边的灌木丛?
然后人就不见了?
秦朗傻眼,追过去,这才看到那树丛后面还有个很窄的葫芦形门洞,离远了被树丛挡着还真看不到。
秦朗失笑,这什么啊?
他隔着灌木丛冲周禧喊:“你快回来吧!”
周禧在里面喊:“你过来嘛!”
秦朗看看那灌木,又回头看看不远处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挡着脸冲过扎人的树丛。从门洞进去是不知道哪里的花园一角,中间有个大水缸,缸里还有睡莲和鲤鱼。
他们的声音吸引来一只大橘猫,山里的猫好像都不怕人,热情地跑过来蹭周禧的裤脚,喵喵叫着乞食。
可惜周禧没有带吃的,唯一能入口的就是手里那杯咖啡。
她蹲下去,伸手摸摸大橘的脑袋,橘猫温顺地给她摸,鼻子去闻咖啡杯口的味道。
不知道是讨厌咖啡,还是气恼周禧没有吃的还白嫖它,大橘忽然变了脸,一爪子挠在周禧的手背上,立时显出两道血痕。
周禧看向秦朗。
刚才就试图阻止她摸猫的秦朗,头疼地挠了挠眉毛,“愣着干嘛,走啊,打疫苗去!”
沉默着乘坐大巴离开景区,秦朗换车以后踩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周禧没反思自己不该乱摸野猫,心里想的却是:好像跟秦朗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容易受伤,是不是要让王知夏给她看看他俩的合盘……
这男的,该不会克她吧?
想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循环播放起那首歌来:“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
她正想着,开车的秦朗居然就唱道:“你越说越离谱~我越听越糊涂~”
周禧大惊:“太神奇了吧!我刚才正在想这首歌呢,你居然就唱了!”
秦朗瞥她一眼,“嗯”了一声:“心有灵犀吧。”
周禧更想找王知夏看看了,怎么感觉玄玄乎乎的。
秦朗本来因为她被猫挠了而不高兴的心情,蓦地缓解了几分:怎么傻乎乎的,不知道她刚才脑子里想的同时,嗓子在哼唱吗?
去医院打完狂犬疫苗,医生叮嘱了后面两针的注射时间和注意事项,周禧听着还要再遭两次罪,后悔自己手贱了。
周禧让秦朗送她回咖啡馆,“我去上个班。”
秦朗忽然问:“周禧,你几岁?”
周禧摸不着头脑,“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岁数啊?真违法了也来不及了吧。”
秦朗:“嗯,确实有点怀疑你成年了没有,感觉圈宝也比你有安全意识。”
周禧没想到秦朗忽然跟她说这个,回来的路上确实感觉到他的气压有点低了,是因为旅程中断有些扫兴吧?
她没吭声。
秦朗却又发散到之前的事情上,“有些事,明显是有风险的,比如草坪上那次也是……”
周禧左右胳膊各挨了一针,针眼现在正发胀发疼呢,谁要听他教训。
她不高兴地喊他“停车”,秦朗不明白她气性怎么这么大,他也有脾气,真就打着双闪停在路边,“我想说……”
周禧解开安全带就推门下车,管他想说什么。
她从后备箱里抬出自己的行李,再见都没说一声,拉着行李就走了。
秦朗从后视镜里看她,看到她打了辆出租车,上车以后扬长而去。
前两天山里度假把荒唐事做尽,回了城以后连关心的话都不愿意多听一句。
是他想多了,以为两人关系不一般。
呵,他算哪根葱。
秦朗自嘲地一笑,黑着脸发动了车子。
第36章 戒色了当面给你摸摸看?
周禧很生气,人都到了咖啡馆,气还没顺过来。
她其实说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如果说是因为边界感被打破了,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有任何生活上的瓜葛,他没有摆正自己炮。友的位置,违反了游戏规则,似乎太上纲上线了。
边界感早就破了不是吗,从她允许他独自睡在她家开始。
周禧想,或许是恼羞成怒吧,因为他在她叛逆的时候“忠言逆耳”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能说是暴露了她的本性,更接近于一种故意的挑衅,挑衅自己枯燥的生活,就像用魔鬼辣挑衅麻木的味蕾。
她看起来很正常,大家也都觉得她很正常,连田恬都接受了她尝不到味道这事,不再给她煲各种补汤,觉得只要保持良好作息,迟早会好的。
或者即使不好的话,也不会对生活有太大影响?
可只有身处其中的周禧知道,有影响!非常影响!
最近写作时常沉溺在剧情里,小说里塑造的少女感情越充沛,周禧越能回溯年少的自己,也越发感觉到这些年自己过得有多无聊。
她的生活就是一条尝不到味道的舌头,带着倒刺舔舐她的皮肤,在她的手背挠出血痕还要她去打四针狂犬疫苗!
无意中在秦朗身上尝到了甜头,周禧以为他们是同类,她渴望刺激,可他居然劝她安稳。
无聊的男人。
拉黑了。
周禧深呼吸一口,打开电脑猛敲键盘。
田恬奇怪她为什么这个时间过来,告诉她:“我们要下班了。”
周禧哀怨地看着田恬。
田恬又告诉她:“明天上午祝箐来跟我谈点事,中午我就带圈宝去酒店玩啦,休息一天。”
“哦。”想到酒店,周禧再度想起秦朗,烦躁地把电脑扣上,装进
包里。
田恬觉得她有些奇怪,抬手摸她额头,“怎么了啊,不舒服吗?”
周禧抬起脸,把额头主动往田恬手心贴,可怜兮兮地问:“我今晚能去你家住吗?”
田恬迟疑着点点头:“去呗。”
回家的路上,周禧问田恬:“我今天没来,你怎么也没找我啊?”
田恬怎么没找,她一进店里就要给周禧打电话来着,“邵海说你可能太累了,在家睡觉,我又不是你的幼儿园老师,一直管着你,你要烦了。”
周禧看了眼开车的邵海,从后面伸手搂住副驾驶上的田恬,闷声嘀咕:“自以为是的男人,他懂什么啊,我就喜欢被你管!”
田恬笑起来,笑完又觉得不太对,问她:“你今天去哪了啊?”
周禧:“在家睡觉。醒来甚是孤单,想去你家寻求温暖。”
田恬握住她的手,“怪怪的……不会是跟飞行员吵架了吧?”
周禧:!
田恬没听见声音,扭过头来看她:“真是啊?这么讨厌?”
周禧躲开她的注视,看向窗外的街道。
琴港的坡路多,时常能看到路边突然冒出的石头高墙,墙上写着标语:
万巷有深处,灯火有人家。
周禧眼前浮现了那晚在平台上看见的万家灯火,很温馨,可秦朗经常能在万里高空看到更广阔的灯火。
她“嗯”了一声,用力点头:“讨厌死了!”
待在家里的秦朗应声打了个喷嚏。
他在吃沙拉,机组伙食太过油腻,他平时在家习惯清淡健康的饮食。
但是现在吃着这些索然无味的草,他有些想念隔壁邻居了。
他认真地听着走廊的声音,心想如果她在他睡觉之前回家,他就去求和,承认自己不该随地大小爹。
嗯,他后悔了-
可惜周禧听不见他心里的呼唤了,她正在田恬家体验全方位无死角的关怀。
起初是圈宝和她玩医生看病的游戏,拿着一盒很专业的过家家玩具跟她互动,他是医生,她是患者。
圈宝:“现在给你打针,一点都不疼哦,就像星星眨眼睛那么快就好了。”
他拿了注射器对着她的胳膊怼了一下,正怼在已经红肿的针眼附近,周禧疼得呲牙咧嘴。
圈宝被逗得哈哈笑:“阿禧你演得真好笑。”
周禧扯着嘴角苦笑,有没有可能,她不是演的。
圈宝又拿出来了耳温枪,很熟练地按开开关,扶着周禧的下巴给她测耳闻:“滴——欸?阿禧你红了!发烧了!”
他量完,都不给周禧看一眼温度,举着耳温枪跑去找妈妈:“妈妈!阿禧发烧了!”
田恬正在屋里整理圈宝的泳衣和睡袋,看到耳温枪上的数字,“哦唷”一声跑出来,见周禧正捂着自己脑门试温度,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周禧摇头:“没事,一过性的,我今天打疫苗了。”
田恬:“啊?打什么疫苗?”
周禧还试图瞒一下:“流感疫苗?”
田恬:“编,接着编,什么流感疫苗这会儿供应啊?”
周禧不编了:“好吧,狂犬疫苗,被小野猫给挠了。”
田恬刚要追问,周禧就躺倒在沙发上装可怜:“听说狂犬病致死率百分百,如果我不幸中招,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能和你一起度过……”
“滚。”田恬阻止她的屁话,尽管知道她是演的,可还是有点担心,狂给她倒水,让她喝水排毒。
喝到后面,周禧看到水杯就把脸埋起来。
邵海:“你完蛋了,狂犬病就是恐水的。”
周禧从地上捡起拖鞋扔过去,砸中邵海的小腿。她对他呲牙:“再喝我要水中毒了!”
邵海弯腰捡起来拖鞋扔回沙发边,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可真容易中毒。”
圈宝爬上沙发,摸了摸周禧的脸蛋:“小娇娇~”
田恬查了一堆资料,安慰周禧她手上那两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应该不会致死,但安全起见还是要按规范流程接种完疫苗。
周禧有些后悔来田恬家寻求温暖了,她现在被吵得头疼。
好在睡了一觉,早上起床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胳膊除了抬起来有点疼,也不红肿了。
田恬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周禧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酸软没力气——但她猜那不是打疫苗的后果,那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所以她选择闭嘴没说。
跟在田恬身后去了店里,周禧又过上了安稳的码字、聊天、放空的生活。
在山里那样胡搞瞎搞很好,这样岁月静好也很好。
祝箐一早就背着一大包资料来了店里,都是之前的活动案例,她解说得非常详尽,周禧中间去吧台倒水的时候,路过她们那桌还跟着听了一会儿,好像挺有意思的。
田恬有些意动,可也担心自己的时间精力不够用。
祝箐告诉她,她们是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大部分入伙的宝妈都是当作副业在做。
之后又说了田恬做这行的优势:“首先你也是宝妈,妈妈最了解妈妈的诉求,也最会倾听和满足需要;这种遛娃群也是比较高质量的社交圈子,大家育儿理念相近,以自然文化体验为核心,对大人和孩子而言都是快乐的人生经历。你现在有这个店面,就能提供活动场地和职业体验,还能给你的咖啡馆引流呢。”
祝箐说完项目的特点,又夸田恬本人:“而且我觉得你是个行动力和管理能力都很强的人,刚才聊天也听得出你很有想法,我认为你很适合做这种领头人角色。”
再次倒水路过的周禧点头:“田姐学的就是文化产业管理,很厉害的。”
祝箐顺着又夸了一番,宾主尽欢地挥别,田恬说想好再给她回话。
田恬要考虑的事还有很多。
但周禧现在考虑的是让她赶紧放个假,她看时间不早了,催田恬跟邵海接圈宝出去玩。
田恬不放心周禧的身体,“瞧着还有些没精神,要不让他们爷俩去玩,我守在这里吧。”
周禧暗爽,看到邵海眼神里已经拿小刀扔她了。
但她也不至于真去拆散人家幸福一家,挥挥手让田恬别管她了,“我晚上回家,秦朗给我煲汤了。”
田恬听她说这话,先是念叨别吃发物,又要再问问俩人和好的情况,可周禧不想和她聊,一个劲儿地推她走。田恬只好跟小帅交代了一下店里的事,先撤了。
路上还给周禧发消息:“有事打给我。”
周禧发了三个飞吻的表情。
秦朗在她这里搅起的一池春水也有用处,周禧不知疲倦地写了几个小时的故事。
她现在充满了创作激情,将故事里女主的破坏欲写得更加酣畅,小说里也没有扫兴的男主,有的只是无限包容托底的白月光。
说起白月光,周禧发现李铭则好久没登场了。
上次她骂他神经,他坦然接受,之后就消失了踪影。
小帅给她送来个培根三明治,提醒她吃晚饭。
周禧不用问都知道是田恬吩咐的,跟小帅道谢以后活动了一下肩颈,合上电脑吃东西。
院子里的风铃响,周禧扫了一眼,怎么有人这么不禁念叨的?
是李铭则来了。
李铭则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玻璃窗后面的周禧,他看向她,她给了他个笑脸。
李铭则进了店里,径直坐到周禧那桌。
周禧:“你找我啊?”
李铭则:“也不全是。路过这边,正好找个店吃饭。”
周禧嗤之以鼻:“找我就找我,还非得找个借口。”
李铭则随她调侃,喊服务员要了份简餐。
周禧没等他的饭菜上桌,自己继续吃三明治,问他:“找我干嘛?”
李铭则说起琴高的副校长,也就是他以前的班主任找他,想要联系一些优秀毕业生回学校给孩子们演讲,快校庆了,拍点宣传片。
他是想来问问邵海和周禧的。
周禧自不用说,好歹是个网红。
邵海是他们那年高考理科全校第一名,跟市状元也只差了一分。
周禧问:“什么时候啊?”
李铭则:“明天。”
周禧:“……你是什么魔鬼,不会给学生布置作业都这个节奏吧?”
李铭则:“我从来不留作业。”
周禧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替他给邵海打了个电话询问,问完还让他转达田恬自己把晚饭都吃完了,吃得非常饱。
她挂了电话,李铭则没问他邵海的答复,先说起她跟姐妹的关系:“你们是怎么做到十几年如一日的腻歪的?”
周禧否定了这种说法:“之前分散各地也是各忙各的,不怎么联系,但是你知道磁铁吧,分开太远确实没有反应,只要靠近一定距离,就‘啪’的一下,吸上了!”
她描述的是她和姐妹,李铭则却有了奇怪的共鸣。
她离他千里远的时候确实没反应,但靠近一定距离,就会产生吸引力。
像现在。
李铭则低头,用叉子卷起千层面吃,不想眼神里流露什么情绪。他问邵海怎么回复。
周禧毫不意外邵海会拒绝:“他说要陪老婆孩子,就不去了。”
他还说自己也不算什么优秀毕业生,毕竟“全校第一”这种角色,每年都会产生一个不是吗?
李铭则也不意外的样子,他问周禧的想法:“你呢,怎么说。”
周禧不太感兴趣。
她还没回答,手机震了一下。
是秦朗发来的加好友申请,连发了两条,申请理由写着:“有事问你。”
周禧想看看他要问什么,通过了申请。
结果他话每说一句,先甩过来一张上半身裸。照。
周禧手指被烫了似的,没仔细看就飞快把屏幕倒扣到桌子上。
这家伙是搞哪一出?
李铭则手上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周禧。
周禧心虚地有点结巴,“什,什么,你刚说什么?”
李铭则重复了遍:“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回学校一趟,校长听说你在琴港,特意提到了你。”
“哦哦。我想想啊,你先吃饭。”周禧嘴里应着,眼睛看着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又发出微弱的震动,心思飘过去。
秦朗在发什么癫,不会还在发辣眼睛的图吧?
她越想越好奇,把手机摸过来,放在桌子底下,借由桌边遮挡,点开聊天框。
秦朗问她:“民宿的床好像不干净,我身上起红点了,你没过敏吧?”
周禧没事,但她也没看出来秦朗有什么问题。
她两根手指放大照片,只看到他的胸肌、腹肌、马甲线,还有刚洗完澡胸口要落不落的水滴……
哪有什么红点点?!
啧,他身材真好。
周禧想起来网上有个词,叫“男菩萨”,大概就是指这样的吧。
周禧回他:“没看到。”
也没说清楚,是没看到他的红点,还是没看到自己身上有没有过敏。
但她回话就行,秦朗就像两人之间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立马自己滚下台阶:“哦,背上比较多,拍不到,当面给你摸摸看?”
还想着见面呢?
周禧冷言婉拒:“不了,戒色了。”
第37章 修罗场?你没自尊的吗?
李铭则坐在对面吃饭,周禧却旁若无人地在桌下跟男人发信息撩骚。
终于等李铭则吃完了,他不想自讨没趣,也不劝说周禧,“不想去就算了,你回不回家,我顺路载你。”
“不用,我给田恬看店呢,等打烊再走。”周禧也没那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不吃了,她就把手机放下,和他说话,“没说不想去啊,明天什么时间?我上午还要来看店。”
李铭则:“下午,活动课时间。”
周禧答应了:“行,那就学校见吧,我也想回去看看徐老师的。”
徐老师是她的语文老师,也是那时候最赏识她的老师,甚至可以说徐老师启发了她的文学创作梦想,至今每年过年她都会给徐老师发拜年信息。
约好了时间,周禧不走,李铭则也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先离开了。
周禧把这一桌的碗碟帮小帅收拾了拿去后厨,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响,她抿着嘴角倚在门框上拿出来看。
都是秦朗发的。
她说她“戒色”,他故意颠倒字序,“哦这电影我知道,那个曲别针体位很有名,你想试试吗?坏笑.jpg”
又说:“我是说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还装可怜:“别不理我嘛,想你。”
最后一条是:“你今晚回家吗?”
周禧看这意思,他今天回家了。
她记得他说过今天是凌晨的班,这么累,下班了还不补觉?还有力气搞?
她不知道回什么,不回又嫌他喋喋不休。
小帅从前面过来,看见周禧杵在那里吓一跳,再看她一脸春风荡漾的笑容,不由得就跟着红了脸。
周禧看他,好奇,“你为啥突然娇羞?”
小帅没法解释,他只是说:“姐,你男朋友找你的话就先走吧,店里我和小美就够了。”
周禧被他这么一说,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直到走出院子,呼吸着晚风,她才反应过来,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都怪小帅莫名其妙脸红,把她节奏都带乱了!
不过……
走都走了,她坐上网约车,给秦朗回了条信息:“下班了。”
秦朗:“好,等你。”
从她回消息,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大概半个小时。
周禧下车就看到秦朗在铁门边站着等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抬头看她,人也走过来到她身边,狗腿地替她拿包,“吃饭了吗?”
周禧没搭腔。
秦朗又说:“我煮了皮蛋瘦肉粥,你要尝尝吗?”
周禧:“不要。”
秦朗被拒绝了也不退缩,关心地问:“昨晚没回啊?在朋友家住的?”
早上他上班的时候看到她家门口有个快递了,昨天他回来就在。
他们走进楼里,电梯间有别的邻居,周禧没回答,于是一路无话。
出了电梯,周禧开门要回家了,秦朗一把按住门框,想跟进去。
周禧瞪他,他没松开,飞快认错,“我错了。”
周禧歪头,等他下文。
他认错态度不可谓不诚恳,就是说出来的话不适合在楼梯间听,“我不该既想在床上当你爸,又想在床下当你爸。”
周禧慌张地四处张望,怕电梯里再出来其他单元的邻居,听到这恬不知耻的对话。
她没辙,开门让他进了屋。
临的近了,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还混着烟草味。
她皱眉:“你抽烟了?”
秦朗揉了揉眼睛:“刚太困了,抽了一根。”
周禧继续皱眉:“困,你就去睡觉。”
秦朗:“你不理我,我睡不着。”
周禧没想到他这么无赖,她骂他:“喂,你没自尊的吗?”
秦朗撇嘴。
他坐到了沙发上,手摊在两侧,人也颓颓地靠着沙发背躺着,仰头看周禧:“你要这么问,那我肯定得嘴硬一句。你如果……是这么问,那我承认:没有。”
中间停顿的那几秒,是他握着她的一条小腿,把她的脚踩在自己胸口。
周禧平衡了一下身子,没平衡好,左摇右晃地还是摔到了他身上。
她直起腰,掐着他的下巴,看他眉宇间的疲乏,有些佩服他:“这么低的下头?”
秦朗任由她托着自己,侧着脸给她打量:“孔雀见到想求欢的对象都知道开屏,讨好喜欢的女人,是男人的本能。”
像是调情,周禧没往心里去。
周禧松开手 ,去洗澡了。
他们本来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合则睡,不合则各睡各的而已。
既然他这么巴巴地送上门来,那她就赏他个面子吧-
田恬一家酒店度完假直接回咖啡馆了,圈宝一直叫唤着“没玩够”,看起来这两天玩水玩沙很尽兴。
周禧给他做糖葫芦哄他,他吃完甜食心情变好,乖乖坐上邵海的车回奶奶家去了。
田恬还要问问周禧和飞行员的事,周禧禁不住她的盘问,不知不觉地透漏了好多,几乎把自己知道的飞行员的情况都告诉田恬了。
田姐是照着谈婚论嫁那个路子问的,所以得出的结论也不太乐观:“有房,没车,工作忙而且不好调动……唔,那你们以后是在琴港还是回沪市啊?总不能两地分居吧?他父母是哪里人,如果要孩子的话有人帮你带吗?这些都得提前商量好!”
救命啊……
周禧疯狂挠头,怎么就考虑到孩子的问题了……
上帝听到了她的祷告,临时派来一只天使救她。
李铭则给她打电话说自己现在去学校,问她要不要一起。
周禧找到救兵,马不停蹄地就答应了,跑去路口等他来接。
李铭则也确实顺路,没几分钟就到了。
她走得匆忙,上了车才从包里拿出BB霜和口红简单补了个妆。
化妆品的香味散到了驾驶位置,李铭则恍然间感受到了陌生,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
而她,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学校离得不远,李铭则下车跟保安登记报备,在大爷的指引下回车里把车开去停车场。
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周禧正拉下车上的镜子,对着镜子把嘴角的口红抹干净。
他想起了在一起后第一次约会,她涂了口红,又嫌颜色太艳丽有点奇怪,要他帮忙抹淡一点。
他笨拙地拿着纸巾一点一点蹭掉,她却狡黠地捧住他的脸对着他嘴巴用力擦了擦,把多余的口红蹭到他的嘴唇上。
然后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只是脸变得和嘴唇一样红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他没动作,周禧奇怪地看他,“走啊?”
李铭则回神,发动车子,画蛇添足道:“记不清停车场在哪边了。”
停车场就在正前方,那么大一个P怎么会看不见。
周禧怼他:“你是不是长度数了,按时换镜片。”
被怼的男人沉默地接受。
琴高还是记忆里那个模样,只是当初上学时觉得好大好大的校园,如今再回来居然感觉不过如此。
周禧:“难怪那些有钱的校友一回来就捐钱捐楼呢。”
不变的,大概是永远有朝气的少年们,梦想和叫喊声一样嘹亮。
他俩沿着实验楼的夹层底穿过,小时候的小卖部不见了,周禧有些遗憾,“他们家卖的奶茶和汉堡可好吃了。”
李铭则:“我不记得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家都是在厕所水池里洗那个黑糖珍珠的。”
周禧干呕一声,“你应该永远不要告诉我!”
李铭则:“怕你一直惦记。”
周禧捶他肩膀:“我谢谢你!”
李铭则吃疼,“嘶,你手劲真……”
“周禧!是周禧吧?”迎面走来的女老师大声打招呼。
“徐老师!”周禧看到老师,撇开李铭则,跑过去挽住来人的胳膊,“徐老师!你来接我的吗!”
徐老师:“哦没有,我要去打印室拿卷子。”
周禧:“我帮你拿!”
徐老师还是喜欢把头发披散着,把一半头发夹起来,只是白头发多了好多。
李铭则也跟老师打了声招呼,看周禧就像见到她的好朋友一样,围在徐老师身边转圈,感觉她和高中时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孩没有区别。
真奇妙,她有时候好像变了,有时候又一如往昔。
他们跟着去徐老师的办公室转了一圈,里面的新教师他们不认识,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下午的安排是先在教学楼录祝福视频,再去小礼堂听动员大会。
他俩坐在台下第一排,只在校长开场介绍他们的时候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跟其他学生一样,听着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憧憬着未来人生的无限可能。
动员大会结束,徐老师邀请周禧去她班里再跟大家聊聊天,“你在我们班可是大明星。”
周禧听这话,感觉很羞耻,她企图用“次元壁不能破”这种理由拒绝徐老师,徐老师只是摇头,“什么一次二次的,我是语文老师,又不是数学老师,听不懂。”
周禧觉得老师在胡扯,但她人已经被架着来到教室门口了,还有宣传组的老师扛着摄像机对她和蔼地笑,“校长说多录点花絮,没关系,你随意点。”
一见到镜头,周禧就露出职业假笑。
徐老师很贴心,拿李铭则顶上去给周禧暖场。
高二的同学们踊跃提问,问的是最关心的问题:“是不是上了大学就解放了?”
身为大学老师的李铭则无情地浇了一盆冷水:“不是。大学也有早晚自修,有作业有考试,如果想要更好的发展,更高的学历,或者说想要顺利毕业,混是不可能的。”
周禧眼见这群祖国的花朵,在李老师一句又一句的打击中蔫儿了下去,撸起袖子把李铭则推开,安慰学弟学妹们:“别听他的,当老师的懂什么啊。”
同学们哄笑。
徐老师没骗周禧,因为徐老师经常提及她这个得意门生,这个班的同学真的都是她的小粉丝,看她很亲切,聊起天来也很随意。
随意到都问起来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了。
周禧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他们,不能说的也悄悄八卦了几句,“还是先好好学习,晚点再恋爱吧,我们那届好像‘班对’就没有成功的,唯一有一对结婚的,人家是大学考到一个城市才在一起的。”
“北上广很好啊,能见见世面,回来也挺好的,看个人选择嘛。”
“没错,我一直就这么漂亮,没有整过容。”
李铭则跟徐老师站在门口,旁听,也交谈。
徐老师问他:“你们俩,在一块了?”
李铭则:“没,她在沪市工作呢,这次回来也呆不久。”
“哦。”老师好像什么都知道,学生时代以为藏得很好的那些秘密,其实只是老师不提而已。
徐老师笑着说起往事,“我记得小周以前就喜欢写作,写小说什么的,有次晚自习写了一个什么大明星的故事,被我看到了,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在写你呢。”
李铭则耳朵有些红。
他也听说过。
只是周禧一直很喜欢写东西,李铭则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写过他,或者说有多少作品写过他,更没有找来看过。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该去食堂了,李铭则跟周禧也要跟校领导们一起吃晚饭。
徐老师不参与,拍拍周禧的手让她多吃点饭,“瞧你现在瘦的,还是上学那会儿肉嘟嘟的好看。”
周禧笑嘻嘻地和老师道别。
因为是大课间,楼上楼下学生不少,还有些在追逐打闹的。
李铭则看周禧差点撞上跑过来的男同学,伸手拉了她一把:“看路。”
周禧对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待着的时候一举一动都亲近自然,就像待在田恬王知夏身边一样。
她转下楼梯,仰头看到徐老师还站在楼上目送她,跟她挥手。
周禧感觉,好像什么时候也有这样一幕,她和李铭则并肩下楼,被老师看到了赶紧拉开距离,又在老师意味深长地微笑里感到羞怯。
跟校领导的饭局比较枯燥,但周禧毕竟也工作了这么多年,应酬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席间,徐老师给她发了条消息。
居然是拍照了她以前写过的作文。
高中生为了应考,平时都练习议论文,但那次月考她写了记叙文,徐老师给她打了满分,还约她到办公室聊了很久写作的事情。
那次的作文题目其实很简单,总结下来大概就是“梦想”相关的议题,或者说“我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禧写她想做一个“女人” 。
话题很大,又很具体。
她没想到徐老师居然会一直留着她的作文,她说什么来着,徐老师就是她人生路上的灯塔,文学梦想的导航。
咳,跑题了,来不及细看,周禧跟老师们干了最后一杯酒,结束了这次欢聚。
李铭则叫了代驾,先送周禧回家。
他们晚上喝的是红酒,入口柔滑,可后劲有点大。
周禧觉得自己直到下车踩在地上了,被风一吹,才开始上头。
李铭则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跟着下车,送她上楼。
她走路不稳,他很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臂。
周禧仰头看他,酒精放大了她的感性,故地重游又让人不由地滥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高中时,李铭则他妈每天给他带一包坚果补脑,他不喜欢吃,于是跑早操的时候,如果碰到她,就会把那个小小的密封袋送她。
突如其来的一段回忆,但她就是想到了。
所以她问李铭则:“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总给我拿坚果啊?”
李铭则听着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倒是立马明白她在问什么了。
为什么?
他说不上来,可能是觉得她追自己挺累的,让她补补脑子。
也可能……他当时也没那么讨厌被她喜欢吧。
李铭则没回答,周禧已经自己给自己答案了。
她笑着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她又没说。
电梯上行,她觉得更晕,一歪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叮——”电梯门开了。
门外,秦朗正站在灯下。
手里还提着她家的粉色垃圾袋。
周禧的笑容僵住,莫名心虚地往旁边退了半步,站直了身体。
第38章 痛脚戳人专戳肺管子
秦朗在单手玩手机,抬眼就看到了周禧,还有她旁边那男的。
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手扶在周禧手臂上,而她刚才依偎在他身旁时娇俏可人。
俊男美女,看起来还真登对。
四目相对的沉默中,李铭则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奇怪。
他按着电梯门框,低头问周禧:“到了吧?”
周禧“嗯”了一声,从李铭则手里抽出胳膊,一步迈出电梯,没再让他扶了。
她躲避视线,秦朗知道这是她想装不认识的信号。
他盯着她,盯得她有些恼了,却不得不跟他打了个招呼,“嗨~出去啊?”
李铭则因为她开口,再次看向了秦朗,男人的敏感让他觉得这个人来者不善。
秦朗无视李铭则的打量,抬了抬手里的粉色垃圾袋,回答周禧:“我看你垃圾袋放门口了,帮你扔下去。”
周禧夸张地“嗷”了一声,表示自己早上出门走得匆忙,忘记丢了。
然后又跟李铭则介绍:“这是我邻居,秦朗,人挺热心的。”
热心的邻居听到这个称呼,露出不知所谓的笑。
李铭则伸出手来主动和秦朗握手:“你好,李铭则。”
“这是我老同学~”周禧补充介绍,同时暗暗瞪了秦朗一眼,警告他适可而止。
秦朗随意地跟李铭则握了握手,把手收回来后,又把另一只手递上去:“欸,老同学,走得时候顺便把垃圾扔了吧。”
“好啊。”李铭则很友好地接过垃圾袋,本来他把人送到家门口就算完成任务了,代驾司机还在楼下等他,但他这会儿却拍拍周禧的肩,目送她安全进了家门才去按电梯按钮。
秦朗在他身后开自家门锁,听到关门声响起,李铭则进了电梯。
只是那电梯下行没多久,刚才关上的房门再度打开,秦朗走出来,咚咚敲门,敲周禧家的。
周禧正坐在玄关的鞋凳上换鞋子,心里庆幸刚才没有人说出什么让她尴尬的话。
这会儿她脑袋还懵懵的,越想越觉得三人相见的场景很诡异。
她开门,人还坐在鞋凳上,秦朗站在门外,抱着手臂看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看人倒是很准:“老同学?老情人吧。”
周禧被说中心事,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点,仰着头冷笑:“关你什么事?咱俩很熟?管得着嘛?”
三连问把秦朗问的噎住,烦躁地说:“是,不熟,我多管闲事,闲得给你倒垃圾。”
说到垃圾,周禧的表情忽然一僵。
秦朗疑惑:“怎么了?”
周禧一阵头皮发麻,昨晚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想起来了,那个粉色垃圾袋里还装了三个套……
倒不是秦朗昨晚那么生猛。
事实上,昨天周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秦朗已经在客厅睡着了。
她一边擦头一边站着看他,睡着的男人看着有些好欺负,洗过的头发软软得垂在额前,把他凌厉的轮廓线柔和了几分。
周禧觉得自己还挺善良的,没有开吹风机吵醒他,自己用毛巾拧干头发,又坐到沙发旁边戴着耳机看了两集综艺。
秦朗是翻身的时候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周禧坐在他头顶的位置,他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然后往上拱了拱,直接枕着她的腿,想继续睡。
他睡着的时候她没打扰他,既然醒了就别赖在她家沙发了。
周禧赶人:“你回家睡啊,明天还要飞吧?”
秦朗:“三秒内接觉的话我还能再睡会儿,回家可能就睡不着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周禧很怀疑他这个说法,低头扫视他的脸,寻找他装睡的证据。
没看一会儿,秦朗自己坐起来了,接觉失败。
他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从裤兜里掏出硌着他的烟盒,扔在茶几上。
周禧以为他要抽烟,板着脸:“回你家抽去,别把我家弄臭。”
秦朗摇头,靠在周禧肩上,吸着鼻子闻她的洗发水味道,“你比烟提神。”
周禧觉得脖子痒,看他那么累,都已经打算让他好好睡觉了,结果他又来撩拨,真烦人。
她是喜欢要命的快感,又不是真想要他的命。
两人胡说了阵不正经的话,然后就发展成了秦朗拿套当气球吹。
别问她说什么不正经的话能发展成这种结果,周禧也不知道,就是什么这个口那个口的,反正跟秦朗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
秦朗把烟点着了,先把套子吹鼓起来,再用力吸一口烟,把烟都吹进套里,就获得了一个烟雾缭绕的长条气球。
他在尾端打个结,丢给周禧玩。
可惜这烟雾持续时间不长,后来秦朗又吹了两个球给她玩,然后就嫌那玩意儿一股子黏腻的香精油味,掐了烟洗了手,不玩了。
如今那些瘪掉的气球安静地躺在粉色垃圾袋里,而粉色垃圾袋正拎在李铭则手上。
很难说秦朗不是故意的。
周禧想到李铭则有可能在垃圾袋离手的一瞬间看见那些“罪证”,就觉得忐忑不安。
她狠狠瞪了秦朗一眼,“还有事吗?”
没事就别杵在她家门口了!
秦朗高傲地冷哼一声,“我煮了粥。”
周禧:“不喝,吃很饱。”
秦朗:“你喝酒了,喝点粥对胃好。今天煮的是牛奶燕麦粥。”
什么粥周禧都不想喝,她现在看秦朗不顺眼,他的贴心只会让她更烦恼,“谢谢,不用。”
安全通道那边有声音,秦朗踏进她家,把门关了,哀怨地看着周禧:“你这算不算喜新厌旧?”
周禧一直仰着头,脖子都酸了,她低下头,脱袜子,“真要这么算,那也是你新他旧。”
秦朗蹲下来,帮她脱另一只袜子。
玄关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两个人卡在这里就显得拥挤。
他脱完她的袜子,拇指按在她脚掌心替她揉捏放松,颇为得意地解读她刚才那句话,“那就是喜我,厌他是吧?”
他那酸不拉几的语气,让周禧觉得他好像真吃醋了似的。最怕虚情假意里流露出几分真情,周禧有些招架不住,脚在他手心里都跟着瑟缩。
她没好意思直视他,敷衍里带
了几分纵容,“你说是,那就是吧。”
秦朗松开她的脚,起身把人打横抱起来,心情愉悦地汇报行程:“我明天下午的班,今晚可以照顾你。”
反正照顾照顾着,最后把她从浴室照顾到床上去了-
周禧第二天去咖啡馆的时候,感觉店里的氛围不太对。
田恬跟邵海又不说话了,疑似在冷战。
不是才刚带着孩子酒店一日游吗,怎么这么快又闹矛盾了啊?
周禧头大,有种看着自己要离婚的爸妈在她面前装无事发生的感觉。
这不是一种比喻,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她高二那年起,不知道爸妈是不是私下协议了什么,总之就是她在家的时候再也没见到爸妈吵架,虽说爸爸依旧常年出差在外,回家的时间也算不上多,但那两年对她而言真挺稳定的。
就是偶尔心里会闪过不安,怕哪天又爆雷。
所以高考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她爸妈火速离婚的消息并没有让她多难受,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那时候亲爸妈离婚周禧能接受,现在圈宝爸妈分手的话她可是要跟着哭的。
周禧无助地向王知夏通风报信:“快来吧,豹豹猫猫又冷战了。”
王知夏在学校,她让周禧稳住局面,等她下了课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周禧稳的,人家两口子稳得很,稳稳的冷漠。
据周禧观察,上午田恬好像还主动跟邵海说过几次话,只是邵海冷冷的,后面田恬也就不再理他了。
等王知夏来了,周禧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她:“我觉得可能跟祝箐那个项目有关,我看田姐挺心动的,邵海大概不愿意?就产生分歧了?”
王知夏听了点点头,可这次她觉得是人家邵海占理,“咖啡馆还没回本呢,田恬有点太儿戏了。主要是祝箐那个项目现在拉不到投资,拉宝妈入伙的遛娃群模式还得交学费,邵海可能怕她被骗吧?”
周禧不了解,但她听王知夏说这项目缺钱,现在加入要投资,也替田恬担心起来,“这两年创业形势没那么好,创一个就全年无休了,创两个也太折寿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决定晚上劝劝田恬。
咖啡馆打烊,院子的门板落锁,店里只留了一盏吊灯。
周禧把田恬按着坐下,四个人围坐一圈,每人倒了一杯啤酒,邵海那杯是无醇的,他得开车。
田恬挑眉,看邵海:“怎么着,还学会找救兵了?”
邵海也是刚被拉过来的,闻言冷笑,“我还以为是你找来要批斗我的呢。”
周禧推着酒杯跟他俩碰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能先跟我俩说说,你们吵什么吗?”
邵海:“没吵啊,咱们这边不一直是田老板一言堂吗,有什么可吵的。”
田恬:“你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的。”
邵海:“我还不够好说话吗?你想投钱就投呗,你想弄遛娃群就弄,人家一天工作十二小时累得要命,你一天三十六个小时连轴转还能量满满,你想干嘛就干嘛。”
王知夏听这话,确认他们是因为项目投资的事有分歧了,连忙拉架。
周禧也跟着握着田恬的手劝慰。
她俩除了夸两口子各自的优点外,也有所偏重地让田恬再考虑一下,不要激进投资。
田恬闻弦听音,听出这层意思以后,更生气了。
这气恼是不理智的,即使明白她俩是为她着想,可是看着邵海那副“你看我说得对吧”的表情,就感觉被好姐妹背叛了一样,压抑了一天的火气通通爆发出来。
她指责邵海:“你想躺平,你要松弛感,你提前过退休生活,我有不同意过吗?我是不是也没骂过你不进取?为什么我要事业、要创业你就来阻碍我呢?”
邵海反击:“我躺平了吗?我退休了吗?你开店我是不是全力支持?我歇过一天吗?但是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个估量吧,我们还有家庭,还有邵元彬,你光要事业,不考虑什么时间陪孩子吗?”
田恬被戳中了雷点,声音抬高:“我怎么不要家庭了?我为孩子付出的还少吗?我当年辞职、全职带娃也是我的事业上升期,我犹豫了吗?在北城的时候是谁24小时带孩子?是谁一晚上起来五六次给孩子喂奶?我那两年睡过一个整觉吗”
邵海声音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牺牲了很多,我难道就睡得踏实吗?知道你辛苦,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现在不是有人帮我们带了?我现在也是全职带孩子,全职陪你啊。”
田恬依旧委屈得不行:“你少来,你是自己找不到高薪工作,眼高手低,不屑找那些小公司,你就是不想吃苦!”
周禧和王知夏在一旁听着田姐骂人,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存在感。
都在后悔插手田恬的家务事。
以往都是被田恬管,就主动了这一回,感觉要自闭一辈子了。
在家的时候碍着孩子的面,田恬和邵海吵架也多是冷战,难得有这么个机会,田恬索性放纵自己发脾气,喝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一杯,眼泪要掉不掉的,继续控诉:
“对,我是对自己估量不足,我对自己最错误的估量就是以为生个孩子很简单,以为养孩子跟玩儿似的,我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搞事业,休完产假立马就能回归岗位,升职加薪还会等着我!”
邵海沉默了。
周禧看得出他也在委屈生气,但他不说。
周禧哄田恬:“知道,都知道你辛苦,邵海肯定最清楚,而且我看他也努力当个好爸爸呢……”
“你才见过几个男的。”田恬打断周禧对邵海的表扬,她现在听不得这些。
田恬骂完邵海,又说起周禧乱糟糟的感情生活,“平时看着挺清醒,一谈恋爱就降智,你都多大的人了,能别那么恋爱脑吗?就你那个飞行员,听着就跟个骗炮的似的,没打算认真谈你就干脆早点分!”
周禧:……
她闭嘴,她不劝了,傻。逼男的,害她被牵连。
王知夏还想说两句,话没出口,也被田恬骂回来:“你个单身主义者就别掺和家庭矛盾了,你不是最会逃避吗,接着当你的逃兵去!”
王知夏:!!!
她闭嘴,她生气,她回家遛狗去!
周禧和王知夏手拉手走了,走出院子外才重重地哼气。
周禧:“好心当成驴肝肺!”
王知夏:“清官难断家务事!”
周禧:“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王知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周禧看她:“你这句多少有点无厘头了。”
王知夏用田恬的话笑话她:“恋爱脑!”
周禧不甘示弱,也骂她:“逃兵!”
戳人戳肺管子上了,真难受。
她俩回头看看咖啡馆里的灯影,不解气地对着空气放狠话。
王知夏:“绝交!”
周禧点头赞同:“绝交!”
第39章 亲爱的路人我想跟你去一个城市……
刚升上高二的时候,生活好像被按了倍速键。
即使经常会随机掉落一些副本任务,可因为每天都在重复高度相似的事件,面对同一拨NPC,总感觉时空被压缩重叠,毫无新意。
开学没多久就是秋季运动会,班里但凡看起来四肢协调的都被体育委员安排了项目,周禧跳远,田恬跑800米,王知夏因为腿长看起来有优势,被报了跳高和接力两个项目。
大家都接受了体委的自作主张,也没人特意去训练,操场上除了体育特长生日常在集训,就没有哪个学生会为了运动会浪费时间的。
但大家还是很期盼运动会的到来,因为能光明正大地玩一整天不用上课,运动会结束了还要放一周国庆长假,想想这日子就充满了盼头。
运动会那天风和日丽,周禧的跳远项目排得比
较早,她完全是划水,即使为了集体荣誉奋力拼搏了一下,也只拼了个小组倒数第二,连复赛都没进去。
早早退场的好处就是,她将拥有接下来所有的自由时间!
周禧先去观战了一下王知夏的跳高,她小组第一成功晋级了决赛,周禧看看旁边那几个专业的体育生,提醒王知夏别太拼,小心不要磕着碰着。
王知夏对她软软地笑,点头:“嗯,我随便跳跳。”
周禧又去看田恬,田恬正在吃巧克力派,原地颠着放松腿脚,准备一会儿上场。
周禧不理解她怎么这会儿吃东西,田恬说自己早饭没吃饱,怕跑到半途低血糖晕倒。
周禧:“晕倒也比跑吐了好听吧?晕倒那是为班级鞠躬尽瘁,要是跑吐了,啊,还吐的这个巧克力派,你想想那个画面吧,大家就会传说有个5班的女生,跑800的时候跑着跑着吐屎了。”
田恬吃到一半的派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半个给周禧,走去赛道前,“有道理,我去缓一缓,不吃了。”
周禧成功劝服了好友,把剩的半个巧克力派自己吃了。
然后她就晃到了篮球场,这边在比一分钟项目,有篮球跳投。
主要是有李铭则。
观战的同学挺多,周禧站在角落没被人发现。
因为没有她们班的选手,她非常低调地没喊加油,但是等李铭则投完了,她还是兴奋地原地跳了几下。
李铭则下场的时候看到她了,她的眼睛太亮晶晶了,像黑暗里的猫眼,随便一扫就能看到她。
李铭则还有个1500米的长跑,他走回班里去喝水,周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俩班级临着,坐在同一片树荫下。
回去的时候班里的椅子一大半都空着,剩下那些坐在椅子上的,除了要完成任务给班里同学写加油稿,居然有几个拿着模拟题写作业的。
李铭则班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留下的人只有小半。没有老师监督,不参加项目的同学都在放肆地看手机视频、听歌,还有几个人在玩飞行棋。
李铭则喝完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大包坚果,他妈妈还在坚持用自己的方式替他“补脑”。
他站着,位置高,很容易就看见隔壁班的周禧。
他对周禧招招手,率先走向后排座位边的草丛。
周禧见了,跟着追过去,走到近前问他:“你叫我?”
李铭则把密封袋给她:“你吃吗?”
周禧小学生举手姿势回应:“好耶!”
李铭则就是要解决这袋坚果的,解决完就没话跟她说了,转身回去。
周禧也抱着坚果屁颠屁颠地往回走,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可刚走回自己班后排,就被邵海伸脚绊住。
邵海:“我要吃核桃。”
周禧:“要吃核桃自己夹去!”
邵海:“你吃了我巧克力派。”
周禧:“我什么时候……哦,那是你的啊。”
邵海:“嗯,我饿了,分我点,一会儿要跑1500。”
周禧本来不想给他的,一听他也要跑1500米,顿时化身友爱同学,坐到他旁边的空座位上,撕开袋子给他抓了一大把坚果,“吃吧,吃吧,多吃点。”
多吃点,一会儿要是跑吐了可别赖她。
周禧望向隔壁班李铭则,心想自己可是为了李铭则都出卖了自己班的选手了,这感天动地的爱情!
而李铭则察觉到被人注视,看过来,就看见周禧在热情跟同学分食他的坚果。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以为她不喜欢吃。心想她不喜欢干嘛不说呢,好奇怪。
以后不给她了。
后来的1500米比赛名次周禧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体育生拿了前两名,邵海好像也有个第三名的奖状,李铭则比他慢了一步。
周禧还懊恼是不是自己给邵海吃坚果吃出奇迹了,那家伙平时不声不响的,没看出来这么能跑啊。
兴奋充实的一天过去,那天他们躁动地等待放学继而放假的时候,班主任拿来了一摞表格分发下去,让她们假期回家和家长商量着填好。
是分科分班表。
虽然早知道高二就要分班了,可是没想过这一天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一向近乎隐身的班主任,第一次这么有存在感,他说了一段让周禧记忆深刻的话:
“我们人生的起点是个还不会爬的小孩,后来学会了走路,再后来走着走着身边就多了很多人。
“有时候我们会遇到岔路口,这时候有的人会和我们走同一条路,有些人则选择了另一条路,身边的人好像少了,但是没关系,会有新的人加入到新的路上。
“走到最后,走到人生的终点,可能又变成了你一个人,那时候重要的已经不是终点在哪里了,重要的是你这一路见过的人,看过的风景。”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周禧看了部电影,叫《山河故人》,电影里有相似的台词,更精简:“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而当时,拿到分班表的那一刻,周禧的心沉重了许多。
或许因为还没到真正分别的时刻,班里同学伤感程度有限,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这里填什么那里填什么,互相打听彼此要选文选理。
周禧早就定下要选文了,她目标直指中文系,只是目标学校还没想好,因为她都没研究过有什么学校,耳熟能详的就那几个高校,但她成绩似乎有些勉强。
田恬是打算学理科的,家里人都笃定学好数理化才是硬道理,文科出来不好找工作。
只有王知夏的去向,她们不确定。因为王知夏各科目都挺平衡,又有很多才艺很多奖项,申请保送也不是没可能。
放学时她们问王知夏怎么想的,王知夏有些犹豫,“我回家问问我爸妈吧。”
结果是在假期约着出去玩的那天才知道,王知夏打算出国。
这也在意料之中,当年王春晓是自己主动要留学的,家里人问王知夏的计划,王知夏起先更想在国内完成学业,直到她认识了Leo,计划产生偏移。
田恬骂她重色轻友,周禧力挺王知夏,“人家不是说了吗,综合考虑!综合的!”
田恬懒得跟这两个恋爱脑辩论,她们去试吃了新开的甜品店,逛了两个精品屋,最后去KTV的下午欢唱场唱歌。
豪华包厢下午很便宜,但场地太大有点吓人,她们在群里喊人来玩。
大家都有安排,附和者很少,苟班长居然闲得报了名。
而且苟班长不是自己来的,是带着李铭则一起来的:“我俩正好在体育馆遇见了,我就把他带来了,欢迎吗?”
周禧一秒变淑女,乖巧坐在沙发上,拍手欢迎,问李铭则要喝什么饮料。
李铭则:“我自己去买吧。”
他俩一起出了包厢,去商品售卖区挑饮料。
李铭则提了个篮子,周禧挑饮料放进去,她问他怎么会来。
李铭则:“苟彦文说你喊我来唱歌。”
周禧:“我喊你你就来啊?”
李铭则:……
他今天去体育馆打篮球放松来着,本来也没什么事,听苟彦文喊他,想起上次周禧生日会自己蹲在KTV哭的场景,有些好奇,就跟过来了。
李铭则没说话,周禧生硬转移话题:“你应该是选理科吧?目标院校填的哪里啊?”
她打听这些,不像是随便问问,李铭则坦诚相告:“选理,想去北城或者沪市。”
周禧点点头,他成绩一直挺好的,还想走培优计划,应该可以实现目标。
饮料都挑好了,李铭则去付钱,付完提着袋子往包厢走。
回去的走廊里没有人,很安静,又很吵闹,不时能听到各个房间传出来的
鬼哭狼嚎。
李铭则问:“你呢?”
“我选文。”周禧飞快看了李铭则一眼,“我想跟你去一个城市。”
她又这么打直球,李铭则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他鼓了鼓腮帮子,一直走到包厢门口,把她挑的那瓶青梅绿茶拿出来递给她,“那你加油。”-
周禧打车回了家,路过客厅发现秦朗的T恤落在沙发上了。
他今晚驻外,睡酒店不回家。
周禧拍了张照片发他:“故意的?”
秦朗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先解释一句“刚落地”,又回了个笑脸,“嗯。”
是故意的,这不就引着她主动发消息了嘛。
可是周禧今天太累了,心累,没心情和他聊天。
她也在反思田恬说她的那些话,是她又上头了吗?
要说骗炮,谁骗谁这说不准,但要说恋爱脑……
周禧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好像跟秦朗越来越腻乎了,就算是喜欢人家的身子,那也算得上生理性喜欢。喜欢来喜欢去的,就会陷入关系泥潭,纠缠不清了。
田恬说得没错,如果两个人条件不合适,也不可能有结果的话,不如早点断干净,别把事情弄复杂。
周禧把秦朗的衣服装在袋子里,放在他家门口拍了张照片。
秦朗明显感觉到了周禧的冷淡态度,早上还和他拥抱亲热的人,才半天不见就变脸,他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觉得又是老同学来作妖了。
周禧不知道秦朗在脑补什么,她洗了澡趴在床上,还在因为田恬生气而生气。
不光生气,还委屈。
她想起那年要分班,她们仨因为即将各奔东西抱头呜呜,没有痛哭,就是嘴里发出呜呜声而已。
她也记得那时候田恬作为她们的大姐头,承诺不管以后她们遇到什么事,她都会替她们出头,就算有了对象,她们也是彼此的娘家后盾!
说起李铭则,周禧还挺硬气:“你放心,也就是现在我追他呢才给他几分面子,真要是被我追上了,才不给他机会欺负我!”
说起Leo,王知夏红了脸:“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他不会欺负人吧……”
说起田恬未来的老公。
田恬:“我闲得啊,干嘛要结婚?!”
果然,习惯了被照顾的人想要投桃报李,结果就是,田恬只觉得她们在帮倒忙。
那时她们在ktv唱歌,苟班长和李铭则在旁边联机打游戏,看到机器空出来了就去点歌。
苟班长点的歌很老派,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刀剑如梦》。
结果他开头唱一句“我剑,何去何从”,周禧给他切歌了。
周禧:“手误,我给你再点一遍!”
苟班长又唱一遍开头,才到“爱与恨”,田恬又手滑点了重唱。
几次三番,苟修文反应过来了,她们就是听他反复唱“我剑”呢!
无聊的捉弄把大家都逗笑了,以前的悲伤总是很容易被这些琐碎的小乐子消解。
那天散场的时候,她们仨一起合唱了首刘若英的新歌,叫《亲爱的路人》。
唱到“所以别问,还差什么我们没结果”的时候,周禧偷眼看向李铭则,光影照亮了他半边脸,他正看着大屏幕上的字幕听她们唱歌,没注意到她的偷窥。
想到那时的情景,周禧鼻子酸酸的。
最爱的人是不是错过了她不知道,可最爱的朋友她不要错过。
才咬牙切齿说要绝交,绝了不到两小时,周禧就改主意了。
她想,明天要去给田恬做一个超级无敌好吃的甜甜圈。
不要不高兴嘛。
第40章 不讲道理的纵容直接埋了吧
周禧一早就去了咖啡馆,系上围裙进了后厨开启烘焙模式。
等院子里响起风铃声时,她的非油炸版甜甜圈也出炉了。
周禧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望,却只看到邵海一个人拿着工具箱进店里,去修什么东西。
她有种预感,田恬今天可能不会出现了。
预感很准,直到她把甜甜圈形状的蛋糕裹上了巧克力,挤上糖花,店里陆续来了一些客人,田恬依旧没出现。
周禧把甜点端到玻璃柜里售卖,留了两个,拍照发朋友圈:“等一个甜甜。”
她等的人没出现,李铭则先点了个赞,“给我留一盒。”
秦朗也凑热闹,隔空张嘴:“啊——”
周禧没理会。
邵海修好了安全通道的指引灯,过来洗手,看到周禧点头算打过招呼。
周禧忍不住问田恬去哪里了。
邵海:“她说颈椎不舒服,今天休息一天,这会儿?约了美容院做spa吧。”
周禧还要问去的哪个美容院,邵海不说了:“她不让告诉你们。”
周禧骂他:“你有没有义气啊,我们是为了谁挨骂?”
邵海带着点幸灾乐祸:“可别说是为了我,我也很惨的好吗,昨晚又被关门外,睡的圈宝小床。”
周禧扬了扬拳头,“你活该!还没找你算账呢!田姐一看就是受了很多委屈!”
昨晚田恬长篇大论地控诉时,她们听到的是情绪,是挨骂的沉重,反而忽略了她语句中表达的内容。后来静下心来再回忆她说的话,才知道她的不甘和委屈是因为什么。
邵海的笑一僵,表情不自然地转身,去接待客人了。
王知夏中午也过来了一趟,说是来吃饭,要消消充值卡里的余额,可眼神到处瞟。
周禧打断她:“别找了,田姐没来,今天都不会来了。”
王知夏也是个没骨气的,昨天带头说绝交,今天就巴上来,可惜没巴结到正主。
她跟周禧说:“我想到了一个绝佳好主意,想分享给田姐,真的,我简直是营销鬼才。”
周禧好奇:“哦?说来听听。”
王知夏:“天机不可泄露!我等田恬来了,亲口告诉她,然后她就会原谅我了。”
王知夏比周禧还多想了一层,关于田恬为什么会对她俩“恶言相对”的原因:田恬觉得她们没有无条件地支持她。
谁不懂道理呢,只是道理听太多了,就想要一些不讲道理的纵容。
昨晚还气势汹汹的两人,今天就彻底倒戈,管田恬要干什么呢,她们跟着点头加夸夸就好了!死嘴!要你多话!
还不知道好姐妹认错态度这么积极的田恬,此刻正在美容院里趴着睡觉。
期间美容师试图跟她聊聊天,都被她沉默以对,美容师也就不说话了。
田恬在放空,可是也睡着,昨夜她睡睡醒醒的,整夜都不踏实。
圈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焦躁不安,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夜里醒了几次,每次都要枕上妈妈的手臂,在她胳膊上用力嗅来嗅去,然后拱进妈妈怀里接着睡。
其实田恬不是没想过生育带来的职场挤压,应该说职场覆灭,但她每次都不敢深想,也不敢想明白。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生活有时候需要一些糊里糊涂,太清醒了只会让人痛苦。
小时候不理解她爸为什么下班那么爱小酌几杯,有时她爸派她去打酒,她提着塑料袋装着的鲜啤,偷舔白色的泡沫,苦了吧唧的,不懂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长大以后她虽然没多爱喝酒,但也明白微醺的状态是如何调剂索然的生活了。
没人喜欢看苦情故事,听那些祥林嫂一般的自嘲,即使是当事人本人,也不想再探究当初生下孩子、辞去工作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粉饰太平,用漂亮的纸胶带黏合那些记忆裂缝。
她只是偶尔在翘起的边角里,窥见露出的如同妊娠纹一样难以消除的痕迹时有些怅然而已。
再用力按下去,抚平那边角,没什么大不了的。
美容师把床摇起来,用毛巾护着田恬的肩颈做最后的拍打,小声告诉她按摩结束了。
田恬睁开眼,接过
美容师递来的玫瑰花茶,喝了一大口,心想她已经过得很不错了,知足才能快乐。
离开美容院,在商场里闲逛,买了一套新款不打折的时装,又去修剪了发梢,在理发师的建议下做了个大波浪的一次性造型。
最后在乐高店给圈宝买了套大颗粒的积木火车。
转转悠悠的就到了下午,田恬去幼儿园接圈宝放学。
除了刚送来托班那两天,圈宝分离焦虑特别严重的时候田恬接送,后面因为幼儿园放学太早,都是老人在接。
今天田恬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说她去接,要带孩子出去玩。
她到托班接送点的时候,周围已经等了很多老头老太太了,他们在聊着彼此的家长里短。
田恬和他们不熟,只认识其中一个邻居老爷子,听见他在吐槽自家儿子儿媳都不管孩子,有了休假两口子自己跑出国旅游去了。
田恬回忆了一下,她加过那家儿媳的微信,确实经常看到朋友圈里她到处旅游,拍那种很网红的漂亮照片。
又听见老爷子在说儿媳买包、美容花多少钱,老一辈们结成了痛斥子女联盟,田恬往旁边躲了躲,怕卷入舆论漩涡。
终于,老师领着小朋友们一队一队从楼里走了出来。
田恬一眼就看见了圈宝,他是领队,举着一个葡萄的牌子走在最前面,听从老师的指挥站到了指定位置。
老师一个一个往外送小孩,圈宝看到田恬的时候眼睛瞪得又圆又亮,仰头跟老师说了什么,然后就一直扭着头看田恬,田恬也对着他笑,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只剩她们俩。
等到老师牵着圈宝走过来时,田恬都没来得及跟老师聊两句,就被孩子撞了满怀。
圈宝像很久没见过她一样,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我的妈妈!”
田恬笑着一只手揽住他,跟老师说了再见。
她给他展示刚买的乐高玩具,询问他的意见:“你是想现在就回家玩乐高,还是去公园游乐场玩?”
这个问题让圈宝有些为难,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一般这个句式开头是想出去玩。
可圈宝看着玩具盒子又很急迫:“等不及要玩乐高了。”
最后他问:“我能不能在公园玩乐高啊?”
田恬难得地包容了一次这明显会很邋遢的行为,同意了。
去公园有直达的公交车,车站就在幼儿园下去的那条路上,比打车还要方便。
公交车走走停停的,圈宝一会儿看看窗外的街景,一会儿摸摸玩具盒子,腆着脸对田恬笑:“妈妈,你来接我,我好开心啊。我一下子就看见你了,我跟老师说我要去找你,但是她让我举牌子,要最后才能走。”
田恬没想到她的到来让儿子这么高兴,明明他们早上才见过啊。
圈宝持续放送彩虹屁:“妈妈你好漂亮啊,你今天把头发,这个头发卷卷了,好漂亮啊。”
“妈妈你的衣服也很漂亮,我没见过。”
“妈妈你好香啊。”
小孩说话没遮没拦的,声音又大,引得周围的乘客偶有往这边看的,想看看是多漂亮的妈妈,不过多半都是对着小孩慈爱地笑的。
田恬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儿子耳边小声问:“那妈妈和琪琪妈妈谁更漂亮?”
琪琪妈妈就是那个到处旅游的美女辣妈。
圈宝毫不迟疑地说:“琪琪妈妈漂亮。”
田恬:……
圈宝又说:“妈妈你也漂亮!……小朋友的妈妈都漂亮啊。”
田恬听他这么讲,莫名有点羞愧,她抬手摸了摸圈宝的脑袋。
公园里的游乐场已经很老旧了,田恬记得她小时候就有那些设施,虽然翻新过了,但看着还是有很熟悉的感觉。
圈宝手腕上绑了个通票的手环,挨个项目去打卡。因为他年龄小,身高不够,都需要大人陪同游玩,田恬也得以跟着免费玩了一圈。
圈宝骑旋转木马,田恬就站在旁边守着他。
她看圈宝一脸幸福的样子,很抱歉地说:“妈妈平时太忙了,都没空陪你玩。”
圈宝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然后他问田恬:“妈妈你上班开心吗?妈妈开心的话我也开心。”
田恬鼻子一酸,低头装作整理圈宝袖子,在他手臂上轻轻摸了摸。
圈宝再次总结:“妈妈开心,圈宝开心,爸爸开心。”
很精准的家庭生态链。
田恬又笑出声。
公园里走过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圈宝没顾忌的看人家,跟田恬说:“阿姨肚子里有个宝宝!”
田恬点头,“你以前也是在妈妈肚子里的。”
圈宝明白:“就像袋鼠妈妈和袋鼠宝宝一样。那样妈妈去哪里,我就都能跟着了,真好呀,我喜欢和妈妈在一起。”
呜呜,他好爱自己啊,田恬感觉那条已经不存在的脐带好像还没剪断似的。
玩到太阳快下山,田恬给圈宝买了杯鲜榨的橙汁,商量要不要回家玩乐高。
圈宝吸着饮料,痛快地答应了,他也觉得每玩一个项目就要寄存一次大玩具盒有些麻烦,还疑惑地问田恬:“妈妈怎么不开车来啊?”
田恬:“你爸开去店里了。”
圈宝:“那妈妈再买一辆车吧。”
田恬:“两辆车不方便啊,也没地方停,咱们家只有一个车位。”
圈宝:“小区有空位置啊,你开一辆车,爸爸开一辆车,你们都有自己的车,为什么不方便?”
田恬没法解释,她觉得孩子的话有些道理,她只能用最通俗的话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没想到圈宝听了这话,把手里的橙汁给田恬:“我不喝了,妈妈,你让老板退你半杯果汁的钱吧,你有钱了,就可以买自己的车了。”
田恬替果汁店老板哭笑不得。
她逗圈宝:“我开爸爸的车也一样啊,爸爸的就是我的。”
圈宝一板一眼地摇头,物权意识分明:“不一样,爸爸的车是爸爸的,妈妈也买一辆,才是妈妈的。”
田恬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很通透,又好像很充盈。
还没上过学的小孩果然是天使。
她贴贴圈宝的小脸蛋,说:“妈妈知道了。”
因为被圈宝治愈了,田恬顺带着也不生那两个女人的气了。
她打开一天都没看过的朋友圈,看到周禧早上发的那条状态,也看见李铭则在评论区的互动,“嘁”了一声,觉得自己骂周禧恋爱脑一点都不算污蔑。
周禧不知道田恬现在的想法,她还在咖啡馆里码字,码一会儿就看看手机,不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故事写到中途其实已经疲沓,不知道接下来要写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写,好像在完成田恬布置给她的作业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李铭则的号码打来电话。
周禧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嘈杂的背景音:“喂,是李铭则的家属吗?”
周禧:“打错了。”
那边一愣,接着是不耐烦的声音,“你不是李铭则的老婆吗?李铭则在人民路出车祸了!”
仿佛平地一声雷,周禧耳边一阵嗡鸣,有片刻不能思考。
怎么会?
听筒里,聒噪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对方的话又密又急,告诉周禧情况危急,李铭则现在已经陷入昏迷需要立刻手术,让她先把钱打进医院账户,然后来医院补签手术协议。
周禧的心跳错了节拍,眼前像是起了雾。
可还没等她眼泪流下来,先看见了走进院子里的那个男人,那不是应该重伤昏迷马上要做手术的李铭则吗?
怎么出现在咖啡馆了?
李铭则走进店里,老远看见周禧神情奇怪,朝着她走过来。
手机里的男人说已经把医院账户信息以短信形式发到周禧手机上了,点击链接可以直接转账。
周禧气急反笑,说了声:“埋了吧。”
对方:“什么?”
周禧盯着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的李铭则,对电话狠狠地说:“我说救不了就不用救了,
直接埋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