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支一家子就要团团圆圆,一个都不能少……
报完信儿的长顺,眼看着潘玉莲没有其他的吩咐,便知趣的从寝宫告退。
他摸黑回屋,刚坐在床沿边脱鞋的时候,就听见了贵喜的声音,:“顺公公,可是主子那有什么事?”
长顺脱鞋的手一顿,随后他脸上露出点笑意,一面继续脱鞋一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贵人也没有什么吩咐。”
贵喜听着这话,一骨碌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
他这人看起来脾气好,声音也软和:“顺公公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临华
宫里做些洒扫的差事。”
“可恨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成日里只会闷着头做些琐事如今咱们小主身边伺候的人不多,我厚颜想着顺公公您也提点提点我,也好叫我能出份力。”
“贵公公这是哪儿的话?”
长顺倒是半点也没应承这份捧得高的奉承,只连连道:“小主刚入宫的时候就是贵公公在身边伺候。”
“论资排辈,我哪里能比的上贵公公?”
“如今我也不过就是做做跑腿的差事。”
同之前贵福颐指气使,幺五幺六的使唤人不同,长顺客气,贵喜也软和,这氛围瞧着一下就好了。
待又来回说了会儿话,最后两人之间客套的称呼也没了,都唤起了对方的名。
看天色不早了,还是贵喜道明日一早还要早早过去听差,二人这才歇下。
黑沉的夜色里,翻身睡倒的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神色。
两人背对过身,无声的寂静里轻的仿佛都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
潘玉莲还能睡得住,这宫里面毫无睡意的人却不少。
长丽宫里的宣妃压根都没心情管今夜是谁侍寝的事。
此刻宣妃披头散发,阴沉沉的和爬起来的‘鬼’似的。
她满身躁郁,双眼发恨的盯着长春宫,声音仿佛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涂娴!断腿的怎么不是她呢。”
眼底透着青黑的云樱听着动静,连忙拿过来几个绸缎织成的指头肚子一样大的球。
“娘娘,您给耳朵里塞着也能舒服一些。”
“拿走!”
宣妃烦躁的捂着头尖叫了起来。
“堵堵堵!”
“堵的本宫恨不能聋了,半点屁用没有!”
鼻尖是缠绕到骨子里让人作呕的气息,还有折磨人似的连绵不绝念经般的嗡嗡声
宣妃本就浅眠。
从前荣妃闹腾归闹腾,却还有个睡觉休息的时候。
宣妃被迫也跟着荣妃的时候一道休息。
只能说勉强还忍一忍。
但自从荣妃被夺了封号成了涂妃,虽然有闻太后拦着没有禁足,但她却自己躲在宫里一阵子。
这阵子对宣妃来说,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如今长春宫里除了如火如荼的‘求子大业’。
涂妃还特意拨出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来祈求祝祷害她丢脸至此的潘玉莲早登极乐。
精神亢奋的不正常的涂妃仿佛一天天都不用睡觉休息似的,宣妃都快要被逼疯了。
但这事只是轻飘飘的说出来,没亲身经历过这种折磨的人,很难感同身受。
再加上闻太后如今开始记挂起了涂妃的吉时,又怕坏了风水,想迁宫躲一躲的宣妃说什么都没有用。
很难想象从前两人斗的那么厉害的时候,宣妃都没怎么想过要荣妃的命。
这会儿她捂着针刺般一跳跳发疼的额头,眼前发晕间,满心都是真真切切的杀意。
宣妃是真的想弄死涂娴。
两人间只能活一个的那种认真。
“潘贵人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云樱轻声道:“陛下指了袁太医负责潘小主的伤,潘小主的伤势恢复的不错。”
“那就好。”
宣妃嗅着那股熏的人头脑生痛,腹中翻滚,几欲呕吐的香气。
“折辱废身,这等无妄之灾几近不死不休了结了这么大的仇哪有不报的道理?”
“待她好了,本宫助她一臂之力。”
明崇帝到了延英殿的时候,万美人还没到。
殿内燃着龙涎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熟悉的寝宫内,明崇帝倚在榻上,信手取了个羊脂玉的小葫芦把件。
这整个小葫芦做的很是圆润,细腻的仿佛能吸附住人的肌肤。
明崇帝摩挲了两下,随后盯着手里瓷白莹润的把件看了一眼。
惦记潘玉莲这事果然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潘玉莲之前冲动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上头的时候‘疯狂’的感情堪称给的是随心所欲。
接收了一切的明崇帝既觉得刺激,理智和掌控欲又告诉他,有点脱控的危险。
又摩挲了两下羊脂玉,明崇帝随口问起了万美人。
早收到消息的魏公公连忙躬身回禀,:“陛下,万美人她从甘泉宫往延英殿走着来的,想来是路上稍稍耽搁了一些。”
“奴才这就命人将万美人接来?”
走着来的?
真是
你瞧瞧,她人不在这,却还是一样的闹腾。
明崇帝笑着丢开了葫芦把件,:“不必来了,既喜欢走,那就走着回去。”
“是。”
瞧着明崇帝没有宣召其他人的打算,魏公公领了命,很快的退了出去。
半道上,魏公公就遇见辛辛苦苦赶来的万美人。
万美人也识的魏公公。
见着人她脸上骤然露出笑意。
只是还没等万美人说什么,就听魏公公道,:“小主,您请回吧。”
万美人:
微微惊愣过后,万美人急急地道:“怎么忽然就回去?”
“公公,今夜陛下宣召了嫔妾侍寝,这,这嫔妾马上就”
魏公公格外平静的看着万美人慌张的神情,这事怨谁?
怨万美人命不好?
偏偏今日陛下处理完政事的早?偏偏陛下想起来问了一声?
归根结底,也是万美人自己想搏一把。
对于这种拎不清自己,看不清牌面上大小就敢押注,甚至连个翻盘机会都没有的人,魏公公都不想多解释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小主,请您回去吧。”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魏公公瞧着了一眼驾着车跟在身后的张公公。
张公公神色平静,两眼无神,一言不发。
这回万美人也是哭着回去的,只不过没有慈宁宫的人来捞她。
抹着眼泪的万美人又累又气,又恨又恼,又羞又愤,最后更是埋怨起了潘玉莲。
要不是有潘玉莲做例,她哪能有这想法,何来今日的无妄之灾?
都怪潘玉莲!
都怪潘玉莲!
隔天到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涂妃露面了。
她一开口,这锅就扣在潘玉莲的头上,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潘玉莲起了个坏头。
这回薄皇后没搭理涂娴。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从前薄皇后对涂娴有着怜悯之情。
她嚯嚯事情也都是在她自己的长春宫里。
吃药念经、求神拜佛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
如今她却开始“吃人”了。
她变本加厉的作践人。
为着一点点不着边际的无故揣测,肆意残害嫔妃。
手段阴毒,心思狠辣。
又仗着有太后娘娘撑腰,更是一点点悔过之情都没有
涂娴已经不是那个涂娴了。
薄皇后注视着面前这个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进言治罪潘玉莲时又带着狰狞神色的涂娴心中忽然一空。
“涂妃。”
薄皇后看着涂娴,:“秋风寒凉,你身子不好,回宫静养吧。”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涂娴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高居上首的薄皇后淡淡的神色,只觉得全身说不出的一阵阵往下坠,:“娘娘”
瞧着失魂落魄间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的涂娴,昭妃轻轻的看了眼扶着她的采青。
甘泉宫的主位是贤妃。
她一直冷眼旁观涂娴跳腾,直到见人吃了瘪,她才站出来请罪。
因着之前没人钻这“莫名其妙”的空子,规矩模糊,因而薄皇后也没苛刻严惩,只罚了她一个月的份例,又命万美人思过半月。
只薄皇后之后就明确的定下了规矩——
往后所有被鸾车接去侍寝的妃嫔必须乘车,有了规矩,若再犯,严惩不饶
勉强靠着椅背撑起自己
的涂娴神色浑噩。
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薄皇后。
可薄皇后自始至终都再没看她一眼。
出了坤宁宫,一路同昭妃同路回宫。
原本还计划拿潘玉莲头次侍寝的事去撩拨昭妃的事被涂娴抛诸脑后。
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
“娘娘”
刚回长春宫,采青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涂妃一巴掌给打翻在地。
“贱婢!”
“都怪你!”
即便当日出事后连番下跪辩解,被太后问责,被罚俸,甚至被皇帝褫夺封号的时候,涂娴整个人都没像此刻一样愤怒。
她眼神阴沉沉,恶狠狠的不停踢着倒地的采青,:“都是你挑唆本宫!贱婢,都是你的错,害的本宫”
“娘娘。”
匆匆而来的采秋扑过来抱住涂娴的腿。
“还请娘娘息怒。”
看采青被踢得嘴角都溢出了血,采秋哭着求情,:“娘娘,采青这些年在长春宫半点也不敢有一丝懈怠。”
“娘娘,即便采青有疏忽之处,还求您看在采青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恕她吧。”
“娘娘。”
采青爬起身伸手抓着涂娴的裙角,:“奴婢办事不力,娘娘只管责罚,但此事,此事奴婢绝不认错。”
荣妃闻言大怒,采秋拼命抱着她的腿,回头哭着吼了一句:“采青!”
采青看都没看采秋。
她仰着头,嘴角的血迹还在,:“娘娘,当初潘玉莲不过是一个区区才人。”
“娘娘您贵为荣妃。”
“这个封号,还是陛下亲自赐给娘娘的”
“娘娘您处置这样卑贱之人,本该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现在,偏偏潘才人成了贵人,她还害得娘娘您被褫夺了封号”
“娘娘。”
采青含泪看着涂娴。
她满眼的不甘和心疼,:“她不过是个区区才人的时候就能害您至此。”
“她要是当真起来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帮您?”
“您这些年,忍着恶心吃了这么多药,劳神费了这么多的功夫,在宫中苦苦煎熬了这么久难不成就是为一个谄媚幸进,粗鄙浅薄之人徒做嫁衣?”
采青的眼泪不停的滚落。
她哑着声音喊:“奴婢不甘心啊,娘娘,奴婢不甘心啊”
涂娴最后是自己跑去小佛堂静一静的。
采秋擦了擦眼泪,伸手扶着采青,:“你,你,你让我,让我说你什么好,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就更不能善罢甘休!”
采青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擦着嘴角的血迹,:“宫中如今还向着咱们娘娘,潘贵人的伤势如何还没有宣扬出去。”
“可采秋,潘贵人伤的是个什么模样,你也亲眼瞧见了”
“你扪心自问,就算现在咱们娘娘肯放她一马,潘贵人肯善罢甘休?”
“不趁着现在解决这桩恩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她蛊惑圣心,成了嫔位,甚至昭仪,妃位反过来折辱欺负咱们娘娘不成?!”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采秋一下就松开了扶着采青的手。
她死死的凝视着重新倒地的采青。
采秋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痛恨采青的这张嘴,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又被说动了
这段时日一直待在偏殿,安安分分养着断腿的潘玉莲,这个晚上却没有早早的入睡。
她安静的躺在榻上,一直盯着系统。
直到零点一过,系统的屏幕刷新出了新的消息——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为欢庆中秋佳节,现福利小游戏内隆重推出中秋佳节活动和福利礼包。”】
潘玉莲点开先更新的活动,映入眼帘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充值活动——
像什么“月宫仙子”、“玉兔捣药”的限时服装就在不停地闪烁。
玩这种游戏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快乐都在收集服装上。
华美的衣衫首饰能满足人的收集癖。
但对于潘玉莲而言,这种服装收集的活动更像是骗氪的天坑。
花的钱少了,二星,三星的套装效果一点都不明显,得积少成多。
但花的多了潘玉莲没有那么多的钱。
对潘玉莲而言,除了博运气抽人物卡和五星、六星这种一分钱一分货贵的要死的套装外,就属神奇道具最有用了。
氪金买服装的事潘玉莲氪不起,也没什么心思氪,她又去看系统推出的活动——
【中秋福利节活动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中秋佳节来临,月光洒落人间时会随机刷新出盛满琼浆玉液的酒盏,还请小主细心收集,兑换丰厚奖品哦。“】
【中秋节福利活动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中秋佳节来临,月光洒落人间时会随机刷新出悬着明月的灯盏,小主可收集灯盏,待挂在宫殿门口,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
“统儿,你说说吧,刷新出来的道具是不是在这临华宫里?”
【“道具随机刷新,还请小主认真收集。”】
潘玉莲看着自己的腿,看看系统。
紧接着她又看看自己的腿,再看向系统的时候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她阴阳怪气的道:“哦,我知道了。”
“你们这个福利小游戏,氪金的时候就对着人各种贴心,现在我一个‘残疾人’”
【“中秋佳节来临,现贴心为小主提供帮助,所有道具都会出现箭头指引,方便小主收集道具。”】
行吧。
潘玉莲见好就收,免得真把系统挤兑的红眼,撂挑子黑了她的福利。
待搞定了活动,潘玉莲看着系统,好声好气的道:“我之前囊中羞涩,没法多多的氪金,如今皇帝出手还算大方,赏了我些金、银裸子”
“我就这么多的钱了,我倒是想都充给你但你也知道,人都是贪心的,只恨不能物有所值”
话音刚落,系统就弹出来个优惠的活动——
【“原价1888元的中秋大礼包,降价超值抢购!”】
【“亲爱小主,它不要998,也不要888,现在只需88就能带回家,让您的宫斗事业更上一层楼!”】
嗯,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潘玉莲数了数自己的钱。
系统果然有数。
潘玉莲花光了所有的代金券,折上了从潘府带到宫中的金镯子和金簪子,还搭上了些从潘府带来的银票,才的换了这个礼包。
等打开礼包,潘玉莲注视着里头最先冒出来的东西,心口猛然一跳——
【“团圆丹——一家人就是要团团圆圆的,少一个都不行。】
【注:此道具为中秋节限定款,具有时效性,只能供小主自己体验‘团圆之福’至多六个月。】
【使用前提:该道具需小主在解锁三级贵宾,开启宫斗功能“栽赃陷害”后使用。】
“中秋节啊,你给我搞这种道具啧啧啧,我还以为是中元节呢。”
潘玉莲看着系统,调侃道:“一天天蔫不出声的你比我还急,比我还狠啊。”
系统依旧没有理会潘玉莲。
大有一副你爱用不用,没人逼你的意思。
潘玉莲看着系统,距离她解锁贵宾三级,只差81了
潘府
林夫人看着堂下的许姨娘,一脸笑意的说道:“你也不必多担心,宫里传了旨意,咱们玉莲如今被封了贵人。”
“这可是顶顶
好的福事,她如今总算也是有出息了。”
许姨娘本就惦记入宫后的潘玉莲,听人刚入宫就扭伤脚腕需要静养,她就提着心恨不能跪在佛堂里祈福不起身。
后来潘玉莲出事的消息传来,许姨娘彻底坐不住了。
她又没什么本事打听消息,只能在宁丰堂紧紧巴着林夫人伺候,就为了知道潘玉莲的事。
看林夫人说话时眉梢带喜,满脸愉悦不似假的,许姨娘才略微放下心来。
她低眉顺眼的道:“这些年,全仰赖夫人厚爱。”
这话听得林夫人更高兴了。
她又和许姨娘说了几句话,酒气熏熏的潘老爷就回了府。
从来都是巴结旁人的潘大老爷自接了修缮宫室的差事,又有宫中潘玉莲晋封为贵人的喜事,轮到旁人来巴结奉承他了。
“夫人”
脸色坨红的潘老爷被管家扶着进了宁丰堂。
他笑嘻嘻的冲着林夫人直笑,结果扭头就看见站在堂前给她行礼问安的许姨娘。
潘老爷眯着眼看了看人,随后身子略微站直了些,笑着道:“哦,书芷也在”
看潘老爷吃酒吃的高兴,许姨娘就更断定了潘玉莲无事。
她本就为了潘玉莲的事才厚颜挤在这宁丰堂迟迟不愿走。
如今得了信儿就不愿在这讨嫌。
许姨娘看向林夫人,:“夫人,妾身去煮些醒酒汤来。”
对着知情识趣的许姨娘,林夫人也很少刁难。
她痛快的点了点头,许姨娘就退出了宁丰堂。
待许姨娘走了,林夫人上前扶着潘同典。
她拿帕子擦着潘同典额上的汗珠,看人满身酒气,醉的站都站不直的样子,又是嫌弃又是心疼的道:“夫君怎么喝了这么多?”
潘老爷却伸手握住了林夫人的手。
他贴着林夫人的手背,:“芸儿,我高兴。”
“真的。”
“老爷我做官这么多年,只有,只有今夜才觉着快活”
刚刚的酒宴上,所有人都等着他入席才敢坐。
只有他举杯,他们才敢举杯。
所有人都带着笑,小心的奉承他,仔细揣摩他的一言一行
潘老爷的腰弯的太久了。
他压着自己也压得太久了。
如今一朝扬眉吐气潘老爷都不得不连连端起酒杯灌着自己,才没露出个得意忘形的模样来。
下一刻,潘老爷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的银票来,塞到了林夫人的手上,:“这些,这些都是给你的”
林夫人骤然被塞了满手的银票,她都惊了一瞬,:“老爷,这些”
话没说完,潘老爷捧着林夫人的脸,又用食指轻轻捂着她的嘴,:“这些年,府上里里外外花用的都是你贴补的。”
“还有这处宅子、还有玉莲入宫时带去的银钱都是你带来的嫁妆。”
“夫人,老爷现在有钱了,都给你”
潘老爷说着又取出了一把的钱,:“这些,这些剩下的都给潘玉莲,她不是爱钱吗,都给她,在宫里用”
醉酒的潘老爷这冷不丁的简直叫人戳心。
林夫人的眼睛都有点红,她把银票丢在桌上,只扶着潘同典坐了下来。
待端起茶喂给潘同典,略微冷静下来后她问道:“老爷,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潘老爷靠着椅背,:“朝里都说工部是‘贱部’,可工部也是六部里的衙门,哪里真就那般不堪”
“老爷我如今领了修缮宫室的差事,砖瓦、良木,红泥都得有人供。”
听明白了的林夫人点点头,待看着银票时又微微蹙了蹙眉,:“老爷,这些都是?”
这是不是太多了?
闻言潘老爷直笑,:“这可是皇城里的差事,哪里是给那些乡野随便用些破砖烂瓦的搭一搭能比的了的?”
“这份钱,也不单我一个人拿,上上下下都得打点”
“夫人,在朝为官,得和光同尘呐。”
官场上的事林夫人也确实所涉不多。
又看潘老爷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夫人也不再多言。
潘老爷笑着拨了拨桌上的银票,:“这些都给她送去,都送到宫里去。,要是她争气”
想想徐家,高兴间醉的飘忽潘老爷难得露出些野心来,:“真到那时候,这些算什么,往后,咱们府上要什么没有?
第42章 持(捉虫)‘龙傲天’的心意……
宫中中秋节的晚宴,这次伤了腿的潘玉莲并没有出席。
天色稍晚的时候,她就坐在窗前对月凝望。
想想宫中四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团圆宴间觥筹交错、彩袖翩涟的热闹。
再看看这冷冷清清的临华宫
月色清寒,透过窗如水华般轻泻在潘玉莲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凄楚来。
潘玉莲这模样看的临华宫的宫人心里泛起些不知名的酸楚怜惜来。
果然,这世间万物果然被赋予了人的思想情感就很容易陷入这种象征意义中。
本来只是为了凹一凹造型,顺便顺理成章外出溜达去捡那些散落道具的潘玉莲,都忍不住有一瞬的想家了。
她有些想念那个吃喝随意,嬉闹热闹,还有着中秋晚会,能举着手机和天南海北的人一起吐槽的家,也想念许姨娘。
不过这思念来的快,潘玉莲打消的也快。
待她的眼神落在梳妆台前的镜子上时,听梅就端着盘子上来走‘剧情’了。
没错。
现如今光在外面‘演’已经不够了。
潘玉莲搁临华殿就已经开始‘演’起来了。
毕竟到她身边的这些人,‘是人是鬼’她都不清楚。
不过没关系,有准备的潘玉莲现在还能坐的住。
她准备‘送给’明崇帝的‘大惊喜’,稍带手的试一试这些人也不难。
别说,这种里里外外都藏着不知名危险一般格外刺激的‘戏精’生活潘玉莲现如今却过的格外起劲,仿佛被唤醒了‘表演型’人格,堪称全身心的投入。
至于潘玉莲的精神状态
嗯,其实只要人愉快,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小主。”
按着计划‘走流程’的听梅捧着个装了月饼的白玉碟半跪在潘玉莲的身前。
她将手里的玉碟举高了些,:“这是内膳房送来的月饼,您尝一尝?”
潘玉莲神色寥寥的看了眼听梅。
不过她到底也没有拂了这份好意,伸手取了块造型精雅的月饼。
只是这月饼潘玉莲没吃,攥在了手中。
听梅见状有些无措。
她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宫人。
很快,长顺去提了盏玉兔造型的灯来。
他捧着灯,躬身送到了潘玉莲的身前,:“小主,这是奴才为着中秋扎的灯。”
“这小玩意儿就是供您一乐。”
“您看看留在殿内可好?”
潘玉莲的目光落在这灯上——
嚯,别说,是真漂亮。
竹扎的玉兔灯上糊了层明纸,憨态可掬的圆润造型,便是连长长的兔耳朵都有,这玉兔怀中抱着的明月,正是放着蜡烛的地方。
这会儿还没点灯,若是点起来不知有多好看。
等宫室里的其他人都想方设法的想逗潘玉莲高兴,出各种各样的主意时,新分来临华宫的杜鹃提到外出赏月的建议。
潘玉莲等来等去,可不就是为了等这个事儿么。
宫中的中秋宴,历来都是酉时末至戌时才结束。
除了潘玉莲这个断了腿‘家丑不可外扬’的意外,其他位份高一些的妃嫔都去了中秋宴。
这个时候,潘玉莲就算是外出走动也不怕冲撞了什么人。
眼见潘玉莲总算是有了点精神,临华宫的宫人连忙收拾了起来,贵
喜推来了轮椅。
没错,潘玉莲现在也是能坐着轮椅出去溜达的人。
只不过她暂无外出的必要,也不想看其他人看猴戏似的眼神,便一直在临华宫养伤。
待出了临华宫,在前面开道的是贵喜和长顺。
为方便潘玉莲收道具,推着轮椅走的是听梅,杜鹃跟在一旁伺候,还有两个小宫人也跟在身后。
这会儿坐在轮椅上的潘玉莲手里还提着那盏玉兔灯。
心情愉快些的潘玉莲脸上都带着点清亮的神采,加上她提着这么憨态可掬的灯,别提多吸晴了。
看潘玉莲心情好,众人也放松了下来。
路上贵喜还给潘玉莲讲着中秋节的故事,都是些乡野习俗和有趣的轶事。
潘玉莲一边听,一边规划着路线,时不时的捡个道具。
素月亭是宫中历来赏景的好去处,赏月也不差。
而潘玉莲也不可能被推着满皇宫的到处乱窜。
她大致看了看系统上闪着箭头的地方,从这条路过去,道具也能收集一大半。
过犹不及,这就够了。
“小主,您瞧,这金桂还开的正好呢。”
闻香而行。
连潘玉莲的手上也多了支弥漫着香甜气息的桂花。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
这一路上,闪着绿色箭头的‘酒盏’潘玉莲捡了不少,可‘月灯’却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隔着老远,看见素月亭内不同寻常的淡白色箭头时,潘玉莲才露出个笑脸,可算有了一个。
不想走得近了一瞧,潘玉莲心心念念的‘月灯’旁,还站着一个人。
听着动静,这人转过了身,和含笑的潘玉莲正对上了面。
嚯哦——又是桩孽缘。
今日是中秋。
潘玉莲穿着打扮的也十分应景,她穿着身尚衣监送来的新衣,薄绿的裙摆上绣着象牙白的明月祥云图。
清风微动,暗香浮浮,月色朦胧,夜色轻谧。
不良于行的潘玉莲坐在轮椅上。
黑沉中又透着朦胧月色的夜色里,轮椅和靡丽艳情、妖颓的暧昧总是意外的适配。
潘玉莲左手捏着支芬芳馥郁的桂花,右手提着憨态可掬的灯盏,月色披在她的身上,昏黄的烛光映在她含笑的眉眼间漂亮的叫人恨不能将她撕碎。
亭中,慕容烨一抬手止住了他身后的意欲上前的宫人。
他也没装不认识人,而是大大方方的冲着潘玉莲微微颔首,:“潘贵人。”
潘玉莲略微仰头看着站在亭中的慕容烨。
落魄时期的男主,潘玉莲没见过。
她和慕容烨的第一面就是在坤宁宫外的那‘惊魂一瞥’。
当时的她被吓的六神无主,仓皇而逃。
可经历过明崇帝后,一直绷紧神经,惊惊慌慌的潘玉莲整个人都放松了。
大有一种没有更烂的混不吝架势。
如今再看,除去原著中那些对于‘十|八|禁|的’抵触所带来的‘刻板’印象——
偏爱主角几乎是所有故事里的惯例。
读者也喜欢俊男靓女间的恋爱。
就像慕容烨,他的五官其实肖似其母,生的艳。
这种艳,带着他从前那种蹉跎过拼命弥补的急切和野性,眼神扎的人有些慌。
如今经过了身份变更的不适,顶顶富贵和权势的洗礼那种浮的人晃眼的气质沉淀了下来。
就如此刻,慕容烨看过来的神情带着点清淡的笑意,这种柔和温雅冲淡了他有些深邃和黑沉沉的眼睛。
恰到好处。
嗯话说你们三,其实是从同一个地方进修的是吧?
还是说男主最后会被立为储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也是最像明崇帝的?
潘玉莲看着慕容烨,像是认出了人后也露出个无知无觉的愉快笑意,:“信王孙。”
打过招呼,慕容烨拾级而下。
他手上捏着桂花微微举起了些,:“今晚夜宴投壶输了,只得出来做个‘采花郎’,如今花寻到了,就不打扰贵人赏景了。”
“信王孙慢走。”
慕容烨神色从容的从潘玉莲的身旁擦身而过。
许是在这片桂花林中待久了,也许是他手上就拿着桂花,也许是潘玉莲手上也带着桂花这种如出一辙的香气从两人身旁交错的轻轻拂过。
潘玉莲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桂花,转了转后轻轻笑了一下,随后被抬着上素月亭的时候,她极其自然的丢掉了手里的桂花。
听梅推着潘玉莲往栏杆处走了走。
‘月灯’到手了
【中秋活动:道具使用方法如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花好月圆景,只寂寥举杯空问明月青天有何意趣?】
【小主可将收集的酒盏进行合成(每十盏可合成一杯玉液琼浆)】
【待合成后,最想见小主您的人会在吃下一杯酒后来见您,请您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时。(注:该类型道具仅限中秋节使用,过期后道具自动失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请小主将收集到的‘月灯’挂在宫殿门口。共沐明月,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们也将心连心。(注:该类型道具仅限中秋节使用,过期后道具自动失效。)】
这种半透不透的说明,总是会带来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道具到手,在素月亭中赏了一会儿景的潘玉莲只是假意被夜风吹得颤了颤,身边的人就忧心忡忡的劝着她赶紧回宫。
回去的路上,潘玉莲就把酒盏给用了。
来的是谁,她八成不会觉着意外。
倒是长顺在偏殿的门口挂起那盏玉兔灯的时候,使用‘月灯’前潘玉莲戳了戳系统。
“这‘酒’还好说,一会儿来的是谁,我都能看见,但这灯咋办,你说的云里雾里的,我他喵的哪知道是和谁心连心去?”
【“宿主在谁的身边收集‘月灯’,即可与谁‘心连心’,一人一灯,收集的越多,能看到的人越多。”】
【“为方便小主查看,‘绵绵情意’仅以颜色显示,浓度由浅至深。”(注:世间之事难有十全十美,七情六欲皆为情,心意难相通,小主,探查需谨慎)】
“有点地位的都去参加中秋宴了,我这‘残废’连人家宴会的门都进不去,我去哪收集这‘月灯’去。”
对于潘玉莲又在暗戳戳试图讨价还价的行为,系统秉承着不出声,不争辩,不理会的‘三不’政策进行应对。
潘玉莲看着消极抵抗的系统,轻轻点击着屏幕上的使用。
待‘月灯’化作外人看不见的光影投向玉兔灯时,潘玉莲笑着摸了摸系统,:“你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每次搞事情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
“系统,你当初其实是不是想把我搞到男主的宫里?”
“见我实在抵抗畏惧,提起人就‘发疯’,这才肯妥协激活,把我弄进明崇帝的后宫来?”
“”
意料当中没得到任何回应。
潘玉莲笑着戳了戳系统,:“别怕,我也没有什么根据,就是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随便和你说一说。”
“系统,除了被手机爆炸带来的我之外,你之前有没有做过其他的任务?”
“若是有”
“你和我说说她们,怎么样?”
“我想,系统里的奖品也不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是不是?”
“总觉得这世上还真的有人会对那些奖励不屑一顾,又或者对强制的任务深恶痛绝的。”
“系统,你有没有遇到过?”
“就是那种威逼利诱下,依旧性情刚烈,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折节的”
“放轻松,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贪图享乐,贪图富贵,确实喜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被人伺候”
“说真的,前世牛马做久了,无休止的加班,各种各样的扣薪借口我的底线被磨得很低,反抗的劲儿也没多少”
“好吧,说了这么多,我其实想说的是——”
“你成功了。”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这种欲望带来的力量也是无穷的,被逼急了甚至会不择手段这可比什么强制任务都来的更
有效。”
“但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我觉得,这个世界我的嫡姐和那位男主有段感情纠葛就够了。”
“宫斗这种事刺激是真的够刺激,但这种刺激,我只想经历这一次,一次就够了,好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听明白了哦。”
“你要钱没关系,你要是什么都不要,才叫人害怕呢。”
“只不过我一直都没钱,没法好好给你充钱。”
潘玉莲笑眯眯的又神色很是温柔的摸了摸系统,:“等着,我快要有钱了。”
不说到时候其他人的贺礼就闻太后那个‘疯劲儿’,甚至幻想个银山都不算太夸张。
“到时候,我就把钱都充给你。”
“我们两的目标现在明确,利益也是相同的,说起其他的感情太虚,利益的绑定是这世上最牢靠的关系。”
“这个世界,我最大的依靠就是你,我也最相信你了。”
‘亲亲蜜蜜’的和系统说了会儿‘悄悄话’,很快,长顺就过来禀报说灯挂好了。
眼见的潘玉莲这么喜欢那盏他扎的灯,今晚上的长顺脸上一直带着笑。
潘玉莲看了眼听梅,听梅笑着去取了几个荷包来。
过年过节的宫里头发个喜钱,底下的人也沾沾喜气有个盼头。
“谢小主。”
捧着荷包的长顺第一个跪在潘玉莲跟前谢恩,紧随其后的就是贵喜,他两身后才是旁的人。
待发了钱,潘玉莲就让人去吃月饼。
这会儿领了喜钱,满殿的人都高兴的去了屋子中央吃月饼。
被听梅也塞了个荷包的潘玉莲一边打开荷包,一边被慢慢推了出去。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潘玉莲看了看荷包,只见里头是银子制成的小弯月和小圆月,模样精致又漂亮。
又被认真的哄了。
潘玉莲握着荷包,眉眼含笑的看向了门口挂着的灯盏——明亮的玉兔怀中,抱着团黑色的光。
黑色。 ???
潘玉莲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信邪似的又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散发着淡淡烛光,甚是温馨可爱的玉兔灯盏此刻不见一点清白之光,通体透着浓郁的黑金色,乌沉沉的坠在玉兔的怀中,黑的发邪。
“哈,哈哈哈”
这一眼看的潘玉莲撑着头捂住了眼睛。
她握着荷包的手都在发颤,整个人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他*的果然想搞我。
我都他*的躲进宫里来了,你他*的竟然还想搞我?!!
白,橙,黄,绿,青,蓝,紫,你哪怕配个彩虹色呢,可偏偏出了个最深的黑色。
这得是有多恨她啊。
潘玉莲,她这个人仿佛身上就带着原罪似的。
“小主?”
潘玉莲摇摇头。
“我没事。”
“我就知道出个‘海棠’不是意外。”潘玉莲无声地朝着系统露出个笑容,:“你也是想搞我啊。”
仰着头看向那轮黑的‘狰狞’的月灯,潘玉莲脸上带着点淡淡的迷离笑容,喃喃道:“我就是高兴。”
总有人想搞她。
看这程度,还是朝‘死’了搞。
嘿嘿嘿,多刺激啊。
没有惊动其他人进来的明崇帝一进临华宫,就见着了在宫门口,仰头看着盏灯的潘玉莲。
举目是巍峨的皇城,她的身后也是黑沉沉的宫室,她站在明月和黑暗的交界处,烛火化尽月光,飘飘缠缠的落在她的肩上。
栖在月色里的她被惊动了,若有所觉的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怔愣。
明崇帝慢慢走过去。
他身上那种被潘玉莲捕捉到的“淡淡”温柔,其实和月色很配,远看朦胧,近看凛冽。
月色里,他站在了潘玉莲的身前。
在明崇帝过来的时候,听梅就无声的行礼退开了,她悄悄进了内殿,拦住里面的人不出来破坏气氛。
而跟在明崇帝身后的魏公公也下意识的止住了步子,没有跟过来。
这会儿半明半暗的殿门口,明月清灯下,只有一站一坐的明崇帝和潘玉莲。
在大晋朝,后妃们还没有戴护甲的习惯。
潘玉莲脸上被指甲抓出来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有极其细微的粉色痕迹,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完全消除。
中秋节,明崇帝也穿了身绯红色的龙袍。
这抹红也映在潘玉莲的眼中。
欲说还休。
明崇帝伸手抬起了潘玉莲的脸,随后松开手用指节抹去了潘玉莲眼角的泪。
“想家了?”
潘玉莲一下就伸手抱住了明崇帝的腰。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贴着人。
瞧着潘玉莲放肆大胆,极其不守规矩又出格的动作,跟在明崇帝身后的魏公公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见他们陛下没有推开人,反倒站在仍由潘贵人抱着,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潘贵人的头
魏公公瞪大的眼连忙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他外人。
他回头往身后看,跟着进来的侍卫和宫人这会儿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宫里其他人都往御前送羹送汤的可这段时日,朕的潘贵人一次都没送过。”
潘玉莲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抱着明崇帝的腰,她顷身向前,贴着的地方又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心跳声仿佛能顺着那抹柔软和晕染开的温热的湿意,一道往他的心里去。
明崇帝的手指落进了潘玉莲鸦青色的长发中,他慢慢的撩着她的头发,又轻轻往下梳着。
淡淡的月色里,明崇帝的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就这么娇气,嗯?”
潘玉莲蹭着明崇帝的腰腹,应了一声,:“是。”
闻言明崇帝笑着拍了拍潘玉莲,她刚起身,明崇帝就弯腰伸手抱起了人。
这次明崇帝没有打横抱起潘玉莲。
相反,这是个很不体面的姿势。
屁股被托住了,潘玉莲下意识的想屈膝,就听明崇帝道:“朕抱得很稳,别怕。”
潘玉莲果然放松了下来。
她两条胳膊搭在明崇帝的身上,头也面朝里歪着枕在明崇帝的颈间,呼吸的热气随着走动扑在他的肌肤上。
只走了两步,明崇帝就笑道:“别闹。”
潘玉莲才不管他说什么,吸着气就往那处吹。
明崇帝在原地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潘玉莲的屁股。
潘玉莲连忙蹭蹭他的脖颈,讨好的笑着:“错了,错了,嫔妾错了,陛下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说着讨饶的话,人还和猫似的蹭,仿佛贪恋着脖颈间跳动的脉搏和温热的肌肤。
将潘玉莲放在榻上时,明崇帝没起身。
黏糊糊的体温在升高,今夜吃酒吃了数杯的明崇帝这会儿仿佛也有点微醺。
他微微歪着头打量了一眼身下的潘玉莲,笑的有些不羁。
明崇帝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冲着潘玉莲挑了挑眉,含笑凑到了她的身旁。
“想咬就咬吧。”
听清这话的潘玉莲半点犹豫都没有,‘嗷呜’一声叫叼住了明崇帝的脖颈。
刺痛并没有传来,相反,麻麻的吮咬过后,湿热的柔软安抚了那团被咬住的颈肉。
“怎么不咬了?”
“舍不得。”
明崇帝松开拉着衣衫的手,之后直接笑着倒在了潘玉莲的身上。
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他笑的连带着潘玉莲一起发颤。
半晌,明崇帝止住了笑意。
只是伸手摸着潘玉莲的头时话里还带着笑音:“小骗子。”
第43章 晋芙蓉春桃彩
荔秋殿
今年中秋节的宫宴,出乎意
料散的较以往都早了些。
待恭送明崇帝起驾后,皇后娘娘也紧接着起身了。
送走这对天家顶尖的“权力夫妇”,其他的人便也陆陆续续的往殿外去。
辞别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后,慕容烨看见了停在不远处凉亭内的昭妃娘娘。
今晚这位昭妃娘娘回去的时候未乘撵轿,只是由左右的宫人扶着慢慢不行回宫。
这会儿像是身子不适,微微蹙着眉捂着心口在亭中休息。
思忖片刻,慕容烨就飞快的走上前去。
“昭妃娘娘。”
看着站在身前行礼的慕容烨,昭妃微愣之后,眼中骤然迸发出了神采。
“起,咳咳”
话说的急了,昭妃咳嗽了两声后连忙道,:“快起来,不必多礼。”
听着昭妃咳嗽了两声,慕容烨起身的时候,仿佛下意识的关切道:“秋日寒凉,娘娘您要多注意身子,您的心疾”
说到这的慕容烨猛然反应过来。
他自知无礼又过分关切失言般的连连对着昭妃请罪,:“还请娘娘恕罪,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只是”
看着慕容烨这般客气又疏远的举动,原本还含笑的昭妃神色不由得黯淡了些。
也是,现如今隔着那么久——
当初的烨儿又才是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只怕压根就记不起她来
昭妃寻着借口拼命安慰自己,却止不住的失落。
刚刚在宫宴上吃的酒,这会儿像是泛起了淡淡的苦味。
昭妃用帕子遮着脸又咳嗽了两声。
她正要说什么时候,就听慕容烨又道,:“只是一瞧着娘娘下意识就觉着亲切”
“晚辈幼时不慎坠崖,磕伤了头,关于从前的事,有的模模糊糊记得不大真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听着慕容烨忘记了从前,但看着她时仍觉亲切,昭妃心中百感交集。
又反应过来慕容烨竟然是伤了头,她心中骤然一紧,急切的道:“伤了头?!”
“伤的是哪里,伤了多久,可还觉着疼?”
“王爷可请了御医给你瞧过?”
这样的关心急切却又带着温暖,很像他从前的母妃慕容烨看着昭妃的眼神不自觉透着点孺慕之情。
这个眼神看的昭妃愣住了,却见慕容烨已经飞快的低下头,他显然克制住了这种情感,还悄悄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个举动看的昭妃心中酸软一片。
她朝着慕容烨走近了一步。
当紧紧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上扬的时候,就见慕容烨抬起了头,轻声道:“秋日夜风寒凉,娘娘尽早回去歇息吧。”
说这话的慕容烨眼睛还有些红,昭妃失态冲动间举起的手也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在慕容烨格外肖似虞玉音的脸上看了看,轻轻颔首,:“信王孙从前吃了许多苦好在如今都过去了,往后该否极泰来,顺颂和宜,乐哉未央才是。”
慕容烨此刻似乎叫这温暖的关切祝福暖出了些少年气。
他神色动容,对着昭妃郑重施了一礼。
这人来人往的宫中,昭妃再未多言,对着慕容烨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慕容烨一直站在原地,恭送昭妃离开。
等看不见影了,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平平,哪里还有半分哀戚不舍?
那日慕容烨在潘府吃了大苦头。
陷入昏迷,险死还生。
苍天怜悯,叫他再醒来时,记起了幼时的事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藩王宗亲这些身份的人,与陛下的宠妃来往过密是为大忌。
在明崇帝膝下无子的当口忌讳更深。
但这么一份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发挥奇效的‘温香软玉’。
谁不想拉拢到手里?
皇子龙孙,这样的身份丢出去确实是‘掷地有声’,但也要看丢在哪里了。
想着这些事的慕容烨面色平静。
他神情平和,周身气质温润的往宫外慢慢走去,拢在袖中的手却死死的攥着。
潘玉莲从能被他轻而易举就能碾碎的小小潘府里挣脱了出来。
她成了‘十全十美’里独缺一分的不圆满。
是志得意满间备好的祭品里独独少了份亮色的‘献祭礼’。
‘望高枝’成了真的‘攀’高枝。
她栖在‘高枝’上。
抓不住也碰不得。
沾不得分毫。
曾经身份卑微的慕容烨在潘府里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屈辱。
这份屈辱,依旧还在。
哪怕他如今贵为皇室宗亲
他却还是得低头。
碰不得。
潘玉莲的存在就像是提醒慕容烨——
还不够啊。
他站的还远远不够高。
这世上还有需要他忍气吞声的事。
还有他得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人。
近十年蹉跎在乡野之间为生计所累,慕容烨比之京中的其他几位世子,还远远不如。
因而他得拼命抓住所有的机会,筹谋所有能用上的一点一滴。
他父母双亡,在外人眼里十足的可怜,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若是过继其他的世子或者王孙,他们的生身父母皆在。
这就注定与陛下永远隔着一层。
甚至往后若有人当真继位,少不得也有厚封生母的念头
薄皇后,端庄公允,贤德昭彰,母仪天下,却最看重权力到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心中作何感想?
至于昭妃娘娘惨痛‘失去’幼时记忆的慕容烨还记得什么吗?
不,他什么都不记得。
既然不记得,何来接触过密一说?
至于昭妃娘娘她自己一时冲动间想做的什么与外人有何干系?
临华宫
中秋晚宴散了的时候,温昭仪就知道陛下在哪了,或者说后宫中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着直直往偏殿行来的温昭仪,守在殿门口的魏公公连忙笑着上前迎了迎。
他拦住了人,:“见过昭仪娘娘。”
温昭仪微微颔首,:“魏公公。”
待打完招呼,温昭仪朝着禁闭殿门的偏殿看了一眼。
“既然魏公公在这,想必这会儿陛下也在偏殿歇息。”
凑得近了,魏公公能闻到温昭仪身上染着点酒气,他的心不由得往上提了提。
但瞧着温昭仪还能被扶着直直的走过来。
人也还算清醒魏公公思虑片刻,仍旧笑着道:“今日是中秋,也是潘贵人入宫后过得第一个中秋。
“宫中设了宴,但偏偏贵人不慎伤了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临华宫”
魏公公的话温昭仪此刻兴许就没听进去半分。
她直勾勾的看着魏公公,:“正因为臣妾知道今日是中秋,所以特地来此。”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团圆之时,这样的时候,该陪着陛下的是谁?
是皇后娘娘!
规矩如此,礼法亦如此!
听着温昭仪的话,魏公公只觉得吸进胸膛里的凉气晃悠悠的荡了起来。
他有些头大的看着义正言辞的温昭仪,十分想说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得到旁人在这强作出头鸟?
“昭仪娘娘。”
魏公公脸上的笑就没落过。
他微微的压低了声音,:“今夜确实是花好月圆,良辰吉时,只是时辰再好,如今天色也稍晚了些这夜里风凉,您又饮了几杯薄酒,还请您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啊。”
明里暗地点醒人的魏公公看着温昭仪离去的身影,淡定的拂了拂衣袖。
在这宫里,魏公公想拦住的人,几乎就没有拦不住的时候。
想想也是,十五的团圆夜里,要是温昭仪不慎染了‘风寒’,纪府的老大人和老夫人知道了,该有多挂心啊。
打发了温昭仪,魏公公回头看了一眼偏殿。
这次,魏公公没有劝明崇帝。
他靠着殿门外的红柱,盘算着事情——
从今夜看着他们陛下专门来看这位潘贵人好,哪怕不说这事,就只看刚刚两人的相处的情景。
谁见过这样的陛下?
伺候明崇帝十几年的魏公公也没见过。
十几年间也才出了一个这般‘没脸没皮’的潘贵人。
想想他们陛下喜欢的什么样的?
端庄大方,文秀清雅,举止有度,进退得宜
可这位潘贵人是个什么样的?
那些张扬、浅薄、粗鄙都快被说的烂了
要挑理,简直连宫门都进不来。
要是陛下喜欢的模样像昭妃娘娘似的得宠,魏公公那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他们陛下最重规矩,如今却逾越了规矩伸出手拉住了人。
就是不同寻常才叫人心惊呐。
想到这,魏公公就不由的暗暗骂起了汪岑。
他爷爷的,这‘狗’鼻子多‘尖’啊。
旁人连面都没瞧清楚呢,这就已经闻着味就上赶着去了。
想起刚刚在这偏殿看见的长顺
魏公公——
呸!
一个狗德行
灯烛高悬,透过纱帐也显得亮堂些。
伤痕交错的落在一双骨肉匀称,莹白细腻的腿上。
即便不是痴迷于伤痕和残缺的‘变态’,都忍不住会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目光。
潘玉莲伤的最重的是膝盖。
在这个医学技术不发达,医疗条件不足的环境里,系统按照最理想的环境估算愈合的时间,都需要七个多月。
所幸御医们没有‘透视眼’,也不是人行“核磁、X光、CT”机。
他们只能大致的估计一下伤势。
甚至伤口愈合情况怎么样,还有一大半是依旧潘玉莲这个患者的‘口述’来判断。
至少四个月。
这是潘玉莲留给自己的养伤时间。
不能再快了。
而腿伤也是潘玉莲开始利用自身的时候,想明白的一个事。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一个让皇帝自己来主动看她的‘台阶’。
明崇帝这个人,当撕破‘表皮’靠近他时,就有极端不可控和极强的危险性。
潘玉莲主动接近,那就意味着送上门去。
默认得按着明崇帝的习惯和逻辑行事。
直到被‘嚼烂’了皮肉,吸出他想要的‘骨髓’。
但不接近又不行。
皇帝这种身份的‘生物’,你还不能晾着他。
不然晾着晾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忽然被Pass掉了。
但现在潘玉莲不能行动。
她属于极端的弱势,这种主动权在明崇帝的手上的时候,他会退半步。
退的这半步不多,却是难得有正常人的情绪,这半步也是潘玉莲想要的。
帐内,手指轻轻拂过潘玉莲腿上的伤,明崇帝蹙了蹙眉。
漂亮吧?
潘玉莲都敢说,就她这样式的,这谁看谁不迷糊?
谁看谁不生出占有欲?
被摸着伤的潘玉莲适时地身上颤了颤。
她抓着明崇帝的手后偏过头道:“这些都不好看,陛下别看了。”
“朕”
明崇帝难得的有些沉默。
嘿,陛下你别这样。
潘玉莲心中的小人猛然摇头——
现在的氛围这样好,陛下你忽然搞得‘煽情’些,到头来还不是要她来‘懂事’的哄?
到现在为止,对于涂娴‘轻轻放下’式的处置,潘玉莲是打心底里觉着半点也不意外,也半点不觉得伤心。
在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世界里,荣妃陪着明崇帝多久?
十几年。
再少的情分积累了这么多年,也沉甸甸的了。
更何况,荣妃真正对潘玉莲动手的,确实只有几个巴掌。
这才哪到哪?
要不是潘玉莲有系统帮衬着,荣妃处置一个小小的才人这事,压根都不会被摆在台面上来。
说不定还有人在背后叨叨——潘玉莲这个贱人算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断了两条腿,褫夺荣妃封号何种‘惩罚’太重了。
芙蓉帐内,潘玉莲没有放任明崇帝的沉默延续太久。
现在还不是跟皇帝这种‘没有心’的生物苦大仇深的时候。
她现在还得‘给’。
拼了命的‘给’,不遗余力的‘给’。
予取予给给到她使劲‘塞满’罐子再砸烂的时候
“陛下。”
潘玉莲转过头,垂下眼眸看着明崇帝。
她的长发就这么散在枕上,面色绯红,眼里盈润润的不知是泪珠还是被灯火印出的亮光。
她拉着明崇帝的手晃着,:“其实现在已经不太疼了,就是有些痒。”
说着,潘玉莲伸手比划了小小一节,:“就一点点的。”
闻言明崇帝默了默,随后他伸手取了潘玉莲落在枕边的帕子,攥出了个小尖,在潘玉莲结痂的伤口附近细细的钻着。
嚯,还有惊喜?
真是叫人意外。
诶嘿嘿,世上最奇妙的一种感触不就是这种超出意料带来的惊喜?
明崇帝极有耐心的挨个给潘玉莲擦了一遍伤口,他抬眸的时候,正对上潘玉莲清凌凌的藏着笑意,快活的亮晶晶的眼神。
此刻潘玉莲的神情看的明崇帝嘴角不自觉也勾了起来。
“这么高兴?”
对上明崇帝缱绻含笑的眼神,听着他的问话,潘玉莲脸色越发的红了。
她慢慢的伸手捂住了脸。
明崇帝稍有些意外,他正要问潘玉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见人捂着脸开始抑制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
少时,明崇帝曾读《庄子》渔夫篇,“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
当初他不以为然,如今看
明崇帝摇摇头,却没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躺一坐,就这么自然的一起笑了一会儿。
看潘玉莲捂住肚子,明崇帝强忍住了笑,伸手给她去揉。
明崇帝不动还好,他一动,潘玉莲笑的愈发厉害了。
到最后,潘玉莲一边笑着,一边又握着明崇帝的手可怜吧唧的笑着求饶。
“错了,错了,啊,哈哈哈,陛下,饶了我,饶了嫔妾。”
明崇帝笑着握住潘玉莲的两只手,正要说什么,却见着她手腕上露出的那对素银圈。
贪图富贵,贪财爱财的潘玉莲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金银的渴望。
可挨得近了,明崇帝在潘玉莲的身上却很少见着什么华贵的装饰之物。
像这种‘破铜烂铁’
对,除过潘玉莲这个人外,她身上的这些东西落在眼光奇高的明崇帝眼里,还真就是‘破铜烂铁’。
只是沾着潘玉莲的身都显得无比扎眼。
配不上。
就如潘玉莲落在这种拥挤,崎岖,狭隘的宫室内,用着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恍若落入淤泥中的珍珠,叫人心头发梗的难受。
她真的,真的,真的就适合在金轮锦奂,玉楼桂殿中,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养起来。
明崇帝拨弄了两下潘玉莲手腕间的素银圈,拉过一旁的绣被盖在了潘玉莲的身上,随后起身下榻了。
结果刚起身,就被潘玉莲抓住了衣带。
明崇帝回过头,就见她顾不得腿伤,趴在榻上仰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猝不及防间被丢下的慌张,小心翼翼的难过和不舍。
这眼神当真是看的人心头百转千回——
她极度贪恋着他所给与的一切。
痛苦的,温柔的,快乐的,温暖的
觑着潘玉莲的腿伤,明崇帝闭着眼,揉着头竭力压回了这股透着侵略的亢奋劲儿。
小骗子。
明崇帝置气似的使劲揉了揉潘玉莲的头。
“你就闹吧老实
待着,朕去外间,等会儿回来。”
说着,明崇帝伸手按着潘玉莲的脸将人给塞回了榻上。
“魏顺忠!”
听着明崇帝的声音,殿外靠在柱子上休息的魏公公一个激灵。
他连忙应着声进了殿,:“奴才在。”
还没进内寝,魏公公就见明崇帝已经自行走了出来。
不是,这不对啊?
难不成是这位潘贵人是个浅薄无知的‘银样镴枪头’,半点用没有?
那他还费着劲魏公公正叨叨着潘玉莲的不是,却听明崇帝道:“去取了那对芙蓉春桃彩来。”
这是三年前南伽送来的贡品,自送来后就没出现在人前。
当初其他的东西,明崇帝都交给薄皇后分了出去,唯独这对镯子,明崇帝打眼一瞧,却觉得谁都不太合适,因而直接留了下来。
那是种似艳非艳,盈润清透的仿佛都带着娇滴滴的粉彩。
这种娇贵、挑剔的甚至显得有些娇气的春桃粉色还有谁比那个小骗子更合适?
“是。”
嘿,这世第几次了,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魏公公一边飞快的应着声,一边出了偏殿往宫中的库房赶去
坤宁宫
“娘娘。”
听着皇后娘娘仪仗回来的冬英连忙出了殿门,上前伸手扶着薄皇后下了撵轿。
今个儿陪着薄皇后去赴中秋宫宴的是连翘,冬英留在了坤宁宫。
这会儿她回头看了看,却并没有陛下的御撵。
往年每回中秋宫宴结束后,不都是陛下和她们娘娘一同到坤宁宫吗?
冬英朝着连翘看了一眼。
这会儿连翘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她冲着冬英无声的比了个口型——临华宫。
只提起这处宫殿,除了潘玉莲不做他想。
又是这个潘贵人!
人在临华宫出不来,宫里的事,这几回偏回回都有她!
冬英端着备好的茶奉给了薄皇后,:“娘娘,今个儿是十五,又是月圆之夜,陛下”
薄皇后接过茶喝了一口。
听着冬英的话,薄皇后半点也不见恼气。
她神色很是平静的道:“即便没有初一、十五,本宫依旧是皇后。”
这些年了,薄皇后从没有过想着靠这些日子留住陛下过。
“到底是她入宫的第一个中秋,又是被荣伤了。”
规矩之外,人心不是瞎的。
薄皇后也是知道潘玉莲伤的到底有多重。
可她还是第一时间对出手的涂娴留了情,之后的处置也
“此事也确是本宫处置不公。”
明崇帝去临华宫的时候,薄皇后没有拦。
潘玉莲的这事显然他们陛下也记在心里。
有太后拦着,涂娴侥幸躲过这事,不代表陛下心里也扯平了这笔账。
她要是拦着,不仅是她,陛下也会给涂娴再记上一笔。
“这次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今夜的这个时辰,陛下也会留些情。”
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冬英垂着眼心中满腹替薄皇后委屈,但她却不敢再多言什么。
薄皇后不为明崇帝今夜去哪犯愁。
倒是想到了旁的什么,略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今夜陛下去看潘贵人的事,要是传到慈宁宫去”
只怕太后娘娘是真的恼了。
“现在就差人去盯着慈宁宫的动静。”
“要是太后娘娘有传召那位潘贵人的意思,立即派人来回禀本宫。”
“是。”
第44章 江(捉虫)太后娘娘!!!
天色朦胧,若隐若现的还瞧不出云彩。
榻上,原本还在熟睡中的潘玉莲意识却清醒了,她眼睛还没睁开,已经下意识完成了签到。
夜里睡着后勉强还能忍,只潘玉莲这会儿迷迷糊糊醒转的时候,近距离的亲密空间被侵略的感觉就尤为明显。
还有一只手从腰腹处横穿而来禁锢住了她,她的背后紧紧贴着一片温热的地方。
氤氲了一夜的龙涎香和淡淡的甜香缠绵的浮动在芙蓉帐内。
软玉温香,相拥而眠,整个场面旖旎又亲密。
略微清醒过来后的潘玉莲没有试图挣扎,就这么淡定又安然的窝在身后之人的怀里。
人总是会关心肉眼可见的东西,而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进行下意识的忽略。
就像组成人的不仅仅只有**,还有精神。
但**上的伤能再第一时间得到治疗,精神上的伤却不会,甚至还有人会嘲讽和攻击精神受伤后的不适——
你矫情的什么?你怎么想的,傻*吧?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从来没得到过的满足也会下意识的排除再外,可当真正拥有的时候,第一次尝试总是最‘疯’的,会像就吃一次饱饭似的不加节制的贪婪索取。
潘玉莲慢慢用手心贴住了明崇帝的手背。
国人含蓄,所有的感情都会留白。
而父母和孩子间这种情感尤甚,甚至还流行‘打压式’教育,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
就潘玉莲这段时日的接触来看——
“情感缺失”的明崇帝仿佛患有一定程度的“皮肤饥饿”症状。
这种在小时候很少得到母亲的拥抱、亲昵的孩子长大后形成的一种潜在而又深刻地对被爱、被关心、被抚慰的渴望感。
明崇帝生在对权力追逐堪称病态的皇室,置身其中,所有的情感和需要都会被扭曲成对权势的渴望。
当权力的欲望被满足的时候,情感会出现空白,他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将权力握的更紧,填补这份空白。
潘玉莲没想着自不量力的去和明崇帝拥有的‘权力’位置碰一碰,抢占‘地盘’。
她正在试图“勾引”明崇帝的情感中的“留白”。
只要撬开一条缝,慢慢挤,总有能挤进去一点的时候。
很不可思议的是,和皇帝上过床的情欲刺激,还比不过一个单纯的“拥抱”引出来的那点情感蔓延。
握住权力的‘怪物’,享受过**的欢愉,开始像个人一样贪婪的攫取‘温度’填补感情的‘空白’了。
昨日是中秋,大朝会的时间改在今天了。
估摸着魏公公快要喊明崇帝的时辰了,潘玉莲将自己的手塞进明崇帝的手心里,和他十指相扣。
‘存钱啦。’
“陛下。”
魏公公的话音落下,潘玉莲十指相扣的手就被攥了攥。
闭着眼装睡的潘玉莲很快听见了身后明崇帝闷闷的笑了一声。
偏偏明崇帝什么也没说,眼看着他随手取过丢在一旁的中衣披着就要起身,潘玉莲连忙睁开了眼睛。
她拉了一下衣带,又松开了,随后拉过床上的绣被遮住了脸。
伺候明崇帝更衣的事自然不用潘玉莲这个‘残废’费劲。
捧着龙袍进来帮着更衣的是魏公公。
明崇帝从净室内出来的时候,潘玉莲已经穿好衣服坐在轮椅上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是跟在明崇帝的身后溜达。
直到将人送到了殿门口,明崇帝已经走了出去,可刚踏过门槛,他回头看了眼巴巴看着他的潘玉莲。
潘玉莲早上起的仓促。
一早上又和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人,根本就没得及收拾自己。
鸦青色的长发只随意挽了髻,上头斜插着支玉簪,那件蝠纹如意半臂衫的淡红色越发显得她肤白如霜,她垂下的手腕上还有两支和她一样粉的娇俏讨人喜欢的玉镯。
许是怕被厌烦,又怕阻止她跟着,今早上她就一直悄悄的,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跟在身后的事。
回头——
驻足原地的她仰头看过来的眼神烂漫又热烈。
潘玉莲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似有似无的充斥着希望,欢快和自由。
她不像是在这重重深宫中
的人,更像更像是一只生着翠羽,展翅欲飞的小雀。
现在的她只是在这宫中短暂的停留,歇歇脚,很快,她就会扑腾着翅膀飞走。
明崇帝其实隐秘想过许多阴暗的,龌龊的,肮脏的念头
潘玉莲——
她生的这般绚烂,张扬璀璨。
偏偏越是明光熠熠,越是适合被浓厚的恶意侵占。
控制她,抓着她,关着她,打断她所有其他的念头,侵吞她所有的情感,欢快,哭泣,挣扎,欲望就像她现在坐在轮椅上一样,哪也不能去。
可出现在明崇帝眼前的潘玉莲,都还没得及让人说什么,也没得及做什么,她就已经自动的将自己给圈进那块地盘里了。
不,不光是这样
她甚至还捧着许许多多可口的‘蜜糖’,周身沾着数不清的‘甜蜜’愉悦,随后毫不犹豫的躺平,将自己细心的给打包好,卷成一个卷,哼着欢快的小曲再扎上漂亮的彩带,就差将扎带塞到明崇帝的手上了。
于是现在的问题归咎于明崇帝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拆还是不拆?
明崇帝转身走了回去。
他戴着的那顶金制发冠上镶嵌着龙眼大的珍珠,黑金交织的龙纹间束着衔珠玉带,缓缓走过来的时候总叫人觉得有种无处可避的紧张。
“潘玉莲。”
明崇帝垂眸的时候看她的时候,潘玉莲也仰头看着人。
她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伸手要去抓明崇帝衣袍,待看着上面平整的袖袍、威严又庄素的龙纹,潘玉莲顿了顿,手向上扬,发誓似的举起。
她神色严肃,头使劲的朝着左右摇摆。
“陛下,嫔妾没有捣乱。”
“陛下明鉴,嫔妾今天早上甚至一句话都没敢说。”
“陛下,您可不能冤枉嫔妾啊。”
什么严肃的氛围,沾着潘玉莲,就给毫不意外的搅合了。
明崇帝笑着将潘玉莲发誓的手给卷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拨了拨潘玉莲手腕间的镯子,语气微扬,带着笑的调侃道:“既然觉着自己理直气还壮贵人紧张什么?”
潘玉莲咽了咽了口水。
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随后满脸堆笑的看着明崇帝,好话不重样的张嘴就来——
“自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生的丰神如玉,神姿高彻,风姿善荣,如瑶林琼树,天人下凡,似嫔妾这等凡人自然瞧得目眩神迷,心神摇曳”
候在不远处的魏公公紧紧抿着唇低下了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明崇帝也绷不住笑了。
他撑着轮椅的手抬起刮了一下潘玉莲的鼻子,:“你个小没脸皮的”
看潘玉莲不忿的咬着唇垂下眼,眼睛左右一转,翘起的眼尾透着那股子柔柔弱弱的嚣张劲,就知道她心里这会儿绝对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念叨着什么呢。
明崇帝笑着伸手揉了揉潘玉莲的头,:“你别招朕了啊,朕今日要去上朝,不然他们闹得你连养伤都不安生。”
潘玉莲连忙抬起头。
她的眼里藏着笑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冲着明崇帝眉眼弯弯的一笑。
明崇帝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他捏着潘玉莲的手,轻声道:“朕让他们尽快布置完新的宫室你迁过去,好吗?”
好不好的都快收拾完了,你现在倒是记起问起我来了?
哦,也不是问她的意见。
恍惚间像是瞧见一个精心设计,布置的格外奢靡精致的鸟笼,朝着她当头扑下
区别就在于,潘玉莲是自愿‘体面’的进去,还是‘不体面’的被拖进去
啧啧啧,果然啊,这人总是在冷不丁的‘正常’里透着点疯劲儿。
潘玉莲看着明崇帝含笑的神情,自己也笑了,你说她现在要是拒绝那得多刺激?
在明崇帝的话说完,潘玉莲却没应下的时候,明崇帝虽然还是笑着,殿内的气氛却略显古怪的阴郁,但这种阴沉沉的气氛里,明崇帝却诡异的透着点兴奋劲儿。
好了,好了,知道你个小王八蛋就是想搞我,但“强制爱”什么的,达咩!!!
潘玉莲飞快的收起了‘作死’的念头。
她眼里放光,格外欢快的点着头,:“好啊,好啊。”
说着,潘玉莲还迫不及待似的捏着明崇帝的手晃了晃,:“陛下,什么时候能迁宫啊?”
明崇帝的笑容一顿。
他紧紧的看着潘玉莲的眼睛,潘玉莲也一直笑眯眯的抬头,毫不闪避的同他对视。
明崇帝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愉悦的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着潘玉莲的头,:“快了。”
潘玉莲笑着蹭着蹭明崇帝的手,:“陛下真好。”
“朕的贵人也很好,聪慧敏锐,善解人意”明崇帝笑着对潘玉莲点点头,:“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好事。”
潘玉莲瞧着明崇帝离开的身影。
哦,这狗崽子还不死心,觉着握不住她,还想搞“强制爱”。
‘强制爱‘
哦~潘玉莲眼角微翘的慢慢笑了起来。
好吧,别说她没给他机会。
不过想想现在就这么开搞多没意思啊。
只是单纯的‘你强迫我,我拒绝你’这种‘剧情’也太枯燥无味了点。
这种‘强制爱’的‘刺激’剧本,那更得有点更深刻的情感基础再搞。
唔,就比如‘痛失亲子’的宫妃‘封心锁爱’一心想逃离这个前提下怎么样?
狗血经久不衰,自然有经久不衰的道理。
就是这种‘爱’里带着‘痛’的挣扎绝望。
‘痛’里又掺杂着玻璃渣似的‘糖’。
‘甜蜜’是真,‘甜蜜’也是假。
回忆里裹了层糖霜的过期‘糖’刀人,才叫人掏心掏肺般的上头啊。
潘玉莲一直含笑注视着明崇帝离开的身影,周身甚至弥漫着欢愉的气息,还自带点神神经经的痴情。
一旁的听梅一瞧潘玉莲,叫她笑的身上有些毛毛的,但又自觉有些敏感。
想想潘玉莲和明崇帝,这对颜值顶尖的‘璧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别提有多养眼登对了。
清冷内敛的帝王神色温柔,垂眸时眉眼含笑,样貌靡丽绝伦的宫妃外脆内柔,神色依恋,情意绵绵,恋恋不舍,缠绵又情深。
哦嚯嚯,潘玉莲和明崇帝这对‘虚情假意’的‘绝配’到现在还玩着‘你知我知’的‘小游戏’但这种堪称‘奢侈’的温情,叫旁观的人已经眼里冒着粉红泡泡的陷进去了。
嗯,甚至就连知之甚多的听梅,瞧着昨晚和今早的场景也不太分的清虚情假意里有没有一丝真心了。
这会儿听梅跪在潘玉莲的身前,给她腿上盖了个薄薄的小毯子,有些感慨的轻声道:“小主和陛下真是一片情谊”
不是,现在没外人不用嗯,你认真的?
潘玉莲的目光略显奇异的看着听梅。
见听梅不是单纯的在人前给她‘铺设’人设,而是真的有那么丝感慨
潘玉莲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歪着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等笑过一阵,慢慢喘匀了气,潘玉莲摸了摸听梅搭在腿上的手。
她认真的嘱咐:“听梅啊,人和人的真情哪有和‘烟花’一样倏地就热烈灿烂的深情。”
“如果你真的遇见了记住啊,在这人间,所有的‘宽进严出’的美好,那都是诈骗。”
坤宁宫
薄皇后打从今早上妃嫔请安开始,眼皮子就一直再跳。
左眼跳一阵,右眼跳一阵,跳的原本端庄又沉稳的薄皇后心里都有些慌慌惶惶的。
偏偏这会儿,底下的这些人全都明里暗里的说起昨夜的‘十五月圆’陛下在临华宫过夜的事情——
“娘娘,昨晚上可是‘十五月圆之夜’。”
“是啊,每年都只有这么一次,都说‘千里共婵娟’”
“这样的花好月圆景,良辰吉时正是寓意着陛下和娘娘的圆满情意。””
皇后娘娘,潘贵人,潘贵人她借着养伤的事,一直待在临华宫,说是不良于行都不能来给娘娘您请安。”
“可侍奉御驾的事,她昨夜里倒是做的半点也不勉强”
潘玉莲还断着腿呢,就这都敢这般歪缠着陛下。
实在太过下作又不要脸了些!
自从薄皇后那天说秋日寒凉,要涂娴静养后,她就告病了,再没踏出长春宫的宫门半步,甚至连中秋宫宴都没去。
而没有涂娴打头阵,在场的其他几位娘娘素来也不轻易开口。
但这会儿站在殿内请安的人多。
光是你一言我一语,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吵得昨夜浅眠的薄皇后简直头痛欲裂。
“好了!”
薄皇后一开口,整个坤宁宫都安静了下来。
“昨夜的事,是本宫与陛下商议过的。”
“不过是怜惜潘贵人,她入宫短短的几月里就三番两次的受伤,刚入宫的第一个中秋节就孤零零的一个人过陛下仁厚,因而亲往临华宫看望潘贵人。”
“另外,昨晚的彤史一早就已经送来了。”
薄皇后看着一个个巴巴望着她的眼神,神色冷肃,清清楚楚的说道:“潘贵人并无什么邀宠侍寝的事。”
“潘贵人的伤,都是太医院里的御医们亲自看过的她确需静养,待伤势好一些了,自然会来中宫请安。”
“既无错处,何必多言妄加揣测?”
薄皇后素日积累的威严不是儿戏。
她平日里由着妃嫔说些无伤大雅的闲话,也不会轻易动气。
可但凡她脸色沉着的时候,就露出与明崇帝三分相似的端严气势。
她现在亲自开口替潘玉莲解释,要这事过去,谁敢有二话?
整个宫殿内的妃嫔面面相觑一瞬,随后齐刷刷的起身,:“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还没等妃嫔们都坐下,冬英就神色匆匆的进了殿。
她附在薄皇后的耳侧,轻声道:“娘娘,慈宁宫传召潘贵人了。”
就说她的眼皮子一直跳,果然还是应在这!!!
这世上,要论最了解闻太后的人里,做了十几年‘婆媳’的薄皇后绝对算的上数。
闻太后当年或许是当妃嫔的时候,忍的太久,忍的太痛。
待明崇帝登基后,闻太后一朝翻身,性情有些‘偏激’。
她先是将先帝留下的所有宫妃毫不留情,半点也不耽搁的收了锦衣华服给打发去了佛寺,之后又留下了裕太妃在这宫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她是愈发不容人忤逆了。
确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当年昭妃几次心悸时险险将死,很难说有没有这位的主意。
到后来,明崇帝亲去了慈宁宫这事才算消停了。
但谁让她是明崇帝的亲娘呢?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
薄皇后挥挥手打发了殿内的妃嫔。
随后她脚不沾地的被扶着往殿外去,乘了撵轿直奔慈宁宫去。
留在坤宁宫内的诸位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宫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要不,去看看?
人少的时候,做事还容易瞻前顾后。
但人多的时候,胆气就仿佛格外充足了些想想,她们这么多人,就算要罚想来也重不到哪里去,也不过是罚俸、抄经?
衡量片刻,反正宫里的消遣也不多,陛下又不常去看她们
很快,一顶顶的撵轿就悄悄跟在了后面
慈宁宫
薄皇后和带着潘玉莲回来复命的宫人是前后脚的功夫赶到的。
刚到慈宁宫,薄皇后就匆匆下了撵轿,才对着殿门口的宫人说请进去通禀一声,就听见里面响起的尖锐哭声。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嫔妾冤枉啊啊啊啊啊!!!”
“嫔妾日日夜夜恨不能为太后娘娘您祈福”
再外听着这仿佛“十八般酷刑”的动静,恨不能闯入慈宁宫的薄皇后急的跳脚。
殿内的闻太后这会儿也气的要跳脚——
潘玉莲的伤是真伤,因而她是连人带椅的给拖来慈宁宫的。
这一路上,潘玉莲也半点没挣扎。
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被带来了。
一直到进了慈宁宫,她也是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
她年岁还小,身子有些单薄,人又伤着。
低着头,看着还有点伶仃的可怜。
这股安分沉默的“可怜劲儿”一直持续到闻太后出场——
她老人家刚被扶着坐下,还端着气势没开口呢,潘玉莲忽然“暴起”,眨眼的功夫她就手脚并用的从轮椅上滚了下来。
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快的速度——
撑着两只手,仿佛‘刺啦’一下就爬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得抱住了闻太后的两条腿,开始嚎啕大哭——
“太后娘娘!!!”
“嫔妾是您选进宫的人,呜呜呜。”
“呜呜呜,太后娘娘,嫔妾知道这事的时候,一直心存感激您不嫌弃我身份卑微,还愿意垂青。”
“嫔妾日日抄经,供奉佛前,只盼着将来有一日能谨献给太后娘娘您”
“太后娘娘。”
到这会儿慈宁宫里都没有能插上话的。
潘玉莲抱得死紧,就和个牛皮糖似的死死黏在闻太后的腿上。
闻太后想挣都挣不开,想踹也踹不了。
潘玉莲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嚎的声音简直是震山响。
“可嫔妾入宫后就养伤,不仅错过了阖宫觐见,之后也没能有机会见您一面太后娘娘,呜呜呜,太后娘娘。”
“自打嫔妾断了腿,就被关在临华宫寸步不得出,呜呜呜,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嫔妾的伤好疼啊,疼的夜里都在哭如今老天垂怜,叫嫔妾终于见着了太后娘娘您。”
第45章 文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慈宁宫外,该到的妃嫔也到了。
毫无疑问,她们也是听着潘玉莲那豁出命似的哭泣叫喊声,只不过离得远,潘玉莲还哭着,因而那些话断断续续的也听不真切。
不过不用听清,看着架势,太后娘娘一定是亲自出手,狠狠收拾了这个不懂规矩,又狐媚惑主的下作之人!
这会儿没人走,倒是聚过来的妃嫔是越来越多了
慈宁宫内,大半个身子还趴在地上,抱着闻太后大腿的潘玉莲还在吚吚呜呜的哭着。
“太后娘娘”
要说潘玉莲最值得诟病的是什么?
是那张脸。
没错,甭管她规矩不规矩,性情是怎么样,她长得这个模样,仿佛天生就自带一副“祸国妖妃”的BUFF。
她还没开口呢,就叫人带着某种‘有色眼镜’的眼光瞧她。
可无论潘玉莲是个多靡丽绝伦的模样,这会儿照这哭法,却是半点的气质都不剩了
而宫中的妃嫔多是贵女出身,那可比潘玉莲有骨气的多了,连跪着的时候,腰背都是挺直的。
就说最得圣宠的昭妃娘娘,哪怕是看似不得已对着闻太后低下了头,那也透着点清冷劲儿
但这事放潘玉莲身上——
嘿,您甭动手,我自己来。
潘玉莲伤在膝盖处,她下跪是不行了,也不想吃这苦,当然,毕竟光是下跪这诚意哪够啊?
潘玉
莲这都直接‘五体投地’式的卖惨表忠心了。
在潘玉莲的突如其来的‘惊吓’后,反应过来的郑嬷嬷连忙扶住了闻太后。
她又连连对着左右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潘贵人起来?”
“是,是。”
应着声立即就有几个宫人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拉扯潘玉莲。
潘玉莲抱闻太后的大腿哭嚎时抱得死紧,这会儿要被拉开了,她看似挣扎,实则生怕被闻太后给踹一脚,因而松手的贼快。
她的腿又不使劲,软绵绵的拖在地上
到底是陛下封的贵人,宫人没得令的时候也不敢就这么松手直接将人给扔在地上,只得架着人。
人上了年纪,是真的经不起吓。
倒不是怕了潘玉莲这个人,而是被这宫中绝无仅有的举动给惊了一下。
郑嬷嬷这会儿跪在地上拿帕子擦着闻太后裙摆处的污物。
而脑门上青筋直跳的闻太后则是朝着潘玉莲瞪眼,:“潘玉莲!”
在这宫里,不喊宫妃的品级而是喊名字嗯,这老太太是真的恼火了。
被架着的潘玉莲吸了吸鼻子,眼里噙着两包泪也不妨碍她听着闻太后连名带姓的喊她时双眼骤亮,:“太后娘娘,您,您还记得嫔妾,嫔妾的名字”
“”
闻太后揉了揉额角,随后自己都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哼笑了一声。
潘玉莲一来就整这出动静不夸张的说,现在确实是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闻太后放下了手,打量了眼潘玉莲。
潘玉莲身上没有什么扎眼的物件。
在那会儿慈宁宫的人刚打着名头要进临华宫来时,潘玉莲就把那对芙蓉春桃彩的镯子摘了,塞给了听梅藏起来。
来的路上,她又把那对‘素银圈’从荷包里翻出来,悄摸的给戴上了。
平日里潘玉莲伤着又不出殿,再戴着那堆压得脑壳疼的东西做什么?
因而她的头上也没有多少的珠玉之饰。
现如今的这场面,看起来潘玉莲就真和遭了‘十八般酷刑’似的。
她发髻松散,衣衫蹭的凌乱,脸上还糊着鼻涕和眼泪,被左右的宫人拉着两条胳膊架着,两条腿软绵绵的拖在地上。
说真的,潘玉莲看着惨是真的惨。
甚至这德行
要是像昭妃似的,身上透着股世家养出的矜贵,明面上低头,实则骨子里还藏着傲气,同闻太后明里暗里的较劲还有点意思。
但潘玉莲,都不用旁的人再出手,她自己就像是瘫‘烂泥’似的皇帝瞧上了她什么?
是凤凰青鸾看多了,瞧着个尾巴上插着五颜六色尾羽的稚鸡都觉着新鲜?
此刻,闻太后甚至觉得自己大张旗鼓将人找来的举动多多少少有点丢份。
但现在人来都来了
闻太后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看向了潘玉莲,:“昨个儿皇帝是歇在了偏殿?”
闻太后的话说完,殿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消停了些的宫人才敢进来禀报,说皇后娘娘这会儿就候着殿外求见。
听着宫人的禀报,吃着茶的闻太后头都没抬。
皇后娘娘竟然也来了?
这个念头只在潘玉莲的脑子里转了一圈,瞧着闻太后不搭理,也没说叫人进来,潘玉莲飞快的收回了注意力,全心全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她一下就瞪大了眼,红着眼藏不住委屈,眼泪就下来了。
潘玉莲这几日坐着轮椅不出殿门,便开始苦练茶艺,来来回回烫的有些发红的手指尖还下意识的朝着太后伸着,:“陛下,陛下他说嫔妾的泡的茶好喝”
不敢埋怨明崇帝,但潘玉莲的满腹委屈确实是藏不住都露了出来,:“太后娘娘,呜呜呜,嫔妾,嫔妾的腿还伤着”
伤了腿的人不是该好好养伤么?
哪里还有拖着断腿,三番两次爬起来给人泡茶的道理?
闻太后的茶都不喝了。
她略微惊讶的看着潘玉莲,:“你说皇帝去偏殿就是为了为了让你泡茶?”
潘玉莲连连点头,吸着鼻子,眼泪飘着,看起来甚至是一脸可算有人做主的神情。
这时一个宫人在郑嬷嬷耳边轻轻的耳语了几句。
听着宫人的话,郑嬷嬷一瞬都忍不住惊奇的看向了潘玉莲。
随后郑嬷嬷对着闻太后也说起了彤史的记录——
自延英殿的那晚侍寝后,陛下数次去了临华宫的偏殿,但这位潘贵人确实确实没有侍寝。
这是,这是听起来多么荒诞,多么滑稽的事。
潘玉莲生的这个模样
皇帝还险些中途‘罢朝’,来了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祸事’来。
结果你说,他,他单纯就是为了吃一杯茶?
这,这听起来就和天方夜谭的笑话似的荒诞事,还偏偏就是真的?!
这些奇奇怪怪,荒诞,滑稽,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的事夹杂在一起。
再加上明崇帝一直膝下无子
闻太后整个人都背后发毛,甚至生出点不详的揣测来——
她略微沉思了片刻,命人将潘玉莲放在了轮椅上,随后将她推在了自己的身前,紧接着又打发了所有的宫人出去,甚至连郑嬷嬷都没留下。
不过潘玉莲这个断腿的‘倒霉模样’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能对闻太后造成威胁的模样。
郑嬷嬷看闻太后神色凝重,也没敢劝,带着宫人们轻手轻脚。
郑嬷嬷出殿的时候,就看见了还候着殿外的薄皇后。
她快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薄皇后连忙让郑嬷嬷起身,随后看向殿内,:“郑嬷嬷,这太后娘娘忽然宣召潘贵人潘贵人初入宫,她年岁还小,毕竟还伤着,一直待在临华宫里半步不出”
原本确实是准备治罪呢,只是现在这殿里的情形
郑嬷嬷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关心潘贵人,这才召人来说说话。”
说说话?
薄皇后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了,这闻太后和潘玉莲有什么话好说?
不光是薄皇后好奇,就连被留在殿内的潘玉莲这会儿也觉得奇怪呢。
这人咋都走了这老太太想做什么?
今早上先发制人,给闻太后来了个出其不意的是潘玉莲,这会儿也被闻太后奇奇怪怪的举动给搞得摸不着头脑。
这和她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这也不像是要治罪的模样。
潘玉莲提着心,暗暗绷紧精神准备——
结果她没等来闻太后的‘大招’,先等来了一方明黄色的手帕。
看潘玉莲愣愣的透着点‘单蠢’的眼神,闻太后的声音都没那么气足了,:“擦擦吧。”
潘玉莲受宠若惊的接过帕子,:“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嫔妾多谢太后娘娘。”
嘴里翻来覆去重复这句话的潘玉莲,握着帕子在脸上轻轻的擦了擦就宝贝的捏在了手里。
“潘贵人,哀家有些话要问你。”
顿了顿,闻太后又道:“这话只在这慈宁宫,你知,哀家知,万不可有第三人知道,否则”
闻太后之后的话还没说完,潘玉莲就和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脑袋晃得都快要出影子了。
她郑重其事的拉着自己的嘴,就和贴条似的,:“太后娘娘您尽管放心,嫔妾保证只对您说。”
闻太后看了几眼潘玉莲。
“哀家姑且就信你一次。”
得了信任的潘玉莲睁圆眼,一脸的庄重严肃。
“潘贵人,你,你你去延英殿侍寝的那晚皇帝,不,你可有觉着奇怪的地方?” ???
不是,你这老太太咋问这问题?
这叫人怎么
等等,等等。
无缘无故的问起这事干什么?
还把人都给打发走了
潘玉莲觑着闻太后强自镇定的神情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了脑中。
嘿嘿嘿,太后娘娘,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啊。
“潘贵人?”
闻太后瞧着一脸呆滞望着她的潘玉莲。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就见人咬
着唇,脸色‘欻拉’一下就变白了。
这模样可和羞涩半点沾不上边。
闻太后心里的阴影越发的浓重了,
原本还宝贝的不行的绣帕,这会儿被潘玉莲给无意识的给揉着攥紧了。
她抬头看一眼闻太后,又垂下眼。
再抬头看了眼闻太后,潘玉莲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咬着唇又低下了头,搅着手里的帕子。
这幅拿腔拿调的姿态,可太能唬人了。
闻太后顾不得其他,倾身靠近了潘玉莲,:“潘贵人,你慢慢告诉哀家,今日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太后娘娘不敢欺瞒太后娘娘您,嫔妾,嫔妾那晚喝了些酒,吃的有些醉”
“嫔妾迷迷糊糊的觉着陛下,陛下离得有些,有些远嫔妾伸手才能够着人”
“陛下离得有些远,却,却还只,只觉着下面,下面当时疼的厉害。”
说着这话的潘玉莲脸色发白,眼泪打着转转,:“嫔妾嫔妾吃醉了。”
“也不知是不是醉的糊涂了,毕竟第二天身上却是,却是好的”
这语焉不详的模样,再配着潘玉莲这幅只是提起就又畏又惧,掉着眼泪的模样闻太后只觉得心头发凉,手心发颤。
潘玉莲一直深处闺中,床帏之事自然一无所知。
她才进宫,年岁又小,还吃了酒自然不知,这世上还有不沾身,就能亵玩的花样和手段。
到这,潘玉莲的话还没完呢,她倒是对闻太后坦诚的不得了,:“之后,之后,陛下尝过嫔妾泡的茶就觉着喜欢,嫔妾,嫔妾就一直备着。”
闻太后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你除了泡茶,皇帝就没叫你侍奉过?”
潘玉莲脸上顿时浮现畏惧之色,显然即便是那个晚上吃了酒,醉的迷迷糊糊的都给皇帝的‘手段’搞得疼怕了。
但下意识的畏惧之后,她脸上顷刻间又带了些天真的欢快和自得,:“陛下,陛下一直传召嫔妾侍寝,但又格外怜惜嫔妾,因而只是在一旁安寝。”
难怪
难怪皇帝明明就不愿搭理去延英殿的潘玉莲,还把人打发了。
偏偏人吃醉后,却又无二话的带走了人。
难怪他对着昭妃知道她有心悸之症还一意孤行要迎入宫中,明明之前明崇帝给从没这么荒唐过。
身上一阵阵冒着寒气的闻太后只觉得之前这宫里的事,一下就能说的通了。
昭妃是个病秧子。
她患有心悸之症,受不得刺激,也不能劳累,更不能做什么剧烈的运动皇帝偏偏三番两次的去看人。
徐家是簪缨世家,徐大学士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教出的子女也自有一番腹中诗书气自华的傲气。
皇帝对徐家的人,对着这样的徐灵容自然有颇多顾忌和留情。
可眼前这个
闻太后看着眼尾泛红,自带艳气和丽色的潘玉莲,天真浅薄,张扬蠢笨,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
甚至她一入宫就恨不去侍寝的事还传的阖宫皆知,畏惧侍寝,偏偏又以此为荣,虚荣浅薄,自然巴不得皇帝多去看她
偏偏人又生的这个模样,引得皇帝夜夜垂怜好似也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皇帝本就膝下无子。
现在又有不能,不能人道的事,比起这事传出去叫群臣议论纷纷,叫天下臣民耻笑
还不如,不如沾着个‘宠妃惑君’的风流事?
最起码,潘玉莲的模样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出挑。
说她是个‘宠妃’,引得皇帝“春宵苦短日高起”绝对没人有半分的怀疑。
潘玉莲眼睁睁的看着闻太后的肩膀微微塌了塌。
那股子中气十足的精神气都短了一截。
这会儿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甚至还带着怜悯和慈爱。
看着闻太后的神情潘玉莲甚至是拼了命才压住了自己想笑的冲动。
她垂下头,捂着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嫔妾承蒙您的垂青才能入得宫中,嫔妾,嫔妾一直对您感激不尽。”
“当日在坤宁宫外碰碎了荣妃娘娘供奉的灯盏,听说这灯是供奉进献给您的”
这事显然一直记挂在潘玉莲的心头,甚至看起来比给皇帝‘痛苦’的侍寝更重要。
“嫔妾,嫔妾的模样不讨喜府中,府中只有祖母对我们这些儿孙颇为慈爱,可祖母走的早”
“太后娘娘不嫌弃嫔妾身份低微,还愿意选了嫔妾入宫,嫔妾却,却莽撞坏了奉给娘娘您的福灯,损了福气。”
“太后娘娘,嫔妾宁愿是自己折福,不,是折寿”
潘玉莲红着眼看着闻太后。
或许是‘蠢’人带着天真的傻气,她的眼睛总是亮的,盈着泪的时候睫毛也沾湿了,往上扬,就透着点柔弱的嚣张劲儿,若是往下压着点,就显得格外的脆皮又倔。
她眼泪‘噼里啪啦’不体面的落着,恨不能剖出心来似的,:“这话,当着漫天神佛的面,嫔妾也敢说,甚至只恨说的不够。”
“太后娘娘,这事确实是嫔妾的错。”
“嫔妾伤了腿也是应该的,甚至嫔妾还觉得不够”
“现下嫔妾身上有伤,还带着血气,只怕冲撞了佛祖待嫔妾伤愈,您如何处罚嫔妾都不要紧,只是,只是能不能求求您,让嫔妾,让嫔妾来这慈宁宫侍奉您,好生赎罪”
潘玉莲美的简直是张狂傲慢。
看着她,没人会觉得她温婉贤惠。
哪怕她现在位份颇低,但所有人觉得她该是靡丽风情、嚣张跋扈的张扬和不可一世的不屑。
偏偏她现在又是份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浅薄蠢笨。
她自己的德行,说真的,露在外面的哪德行都对不起这份皮囊,宛若明珠蒙尘。
这样的人是不讨人喜欢,但这份‘真心实意’的‘蠢’若是对着自己来的呢?
潘玉莲生的这般明光璀璨的模样,对着其他人眼睛朝上,眼尾一挑就露出挑衅似的嚣张,冒出点扎人的不驯来,简直气的人牙根发痒。
当初在长街,涂娴就没忍住连连打着潘玉莲没能收手。
偏偏她现在对着人这般的时候闻太后都恍惚觉出点‘偏爱’来。
甚至对她的这份‘偏爱’是从早逝的祖母身上衍生出来的,就连皇帝都没得到。
看着潘玉莲的‘断腿’,闻太后想起了涂娴——
欺负这样一个‘蠢’人,还能有什么成就感不成?
之前涂娴还是荣妃给潘玉莲扣‘大帽子’的时候,打着的是‘进献’给明崇帝,进献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福灯的旗号。
没有这个名头,只有那么几盏破灯,你试试?
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借口,闻太后听过后也没当回事。
可这会儿被潘玉莲郑重其事的翻出来——
她又是祈福,又是
折寿的甚至潘玉莲还真是这么打算的,苦苦哀求,只求着没有血气冲撞了就来慈宁宫侍奉。
这人啊,就怕比较。
合着涂娴是压根就没旁人放在心上?
借着这设局,祈福的灯说碎就碎,却是半点也没忌讳?
潘玉莲紧紧的攥着帕子,一脸紧张忐忑的看着闻太后,像是生怕被拒绝。
闻太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潘玉莲死死攥着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真是委屈你了。”
一听这话,潘玉莲尽管眼泪绷不住像小珍珠似的落着,可她却是笑的,眼睛发亮的笑着,连连摇着头,:“不委屈,真的,不委屈的。”
潘玉莲柔软的双手握着闻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这么说,嫔妾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委屈。”
她的皇儿,大晋朝的皇帝不行。
这事只怕皇帝也不愿让旁人知道。
那这些‘三尺流言’、‘削骨刮肉’般的名头,往后就还落在了潘玉莲这个‘傻子’的身上。
皇帝,不行,那涂娴算的什么狗屁吉时,自然也就半点用都没有
她甚至大不敬!
闻太后慢慢的捏了捏潘玉莲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因着这幅模样,受了这许多的无妄之灾”
“这世上哪有旁的人犯错,能躲在一旁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倒叫无辜的人替她担这罪的道理?”
待薄皇后进得殿内,对着闻太后行礼万安的时候余光瞥了眼一旁的潘玉莲,就见人安然无恙的好端端坐在那。
那阵子哭嚎着叫的那么惨,听得人都心惊肉跳的。
怎么现在瞧着,不像是遭了什么罪的模样?
薄皇后虽然不解,心头却也是松了口气。
待潘玉莲想行礼的时候,闻太后摆摆手,薄皇后也没让潘玉莲起来,:“你还伤着,不用这般多礼。”
闻言,闻太后不自觉的多打量了眼薄皇后。
薄皇后了解闻太后,闻太后也何尝不了解薄皇后?
她的这个儿媳被她的皇儿给捏成了权力的模样。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对着后妃没那个旖旎的心思,又何必同薄皇后起争执?
薄皇后最爱权力。
而这份权力,源于皇帝给的。
所以她是最维护皇帝也真难为她,瞒的那样滴水不漏。
母仪天下,端庄公允,贤惠温良。
之前就格外关照昭妃,现在对着潘玉莲也是。
这都是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闻太后想想都懒得再多说什么,只道:“传哀家的懿旨,潘贵人柔嘉和顺,孝纯贞敬,晋潘贵人为嫔。”
“长春宫涂氏,放肆狂悖,残害嫔妃,毫无悔过之意,降为婕妤。” ???
薄皇后:“”
巴巴候着慈宁宫外听信的妃嫔:“”
第46章 学(捉虫)横推长春宫
宫中安稳了两年,就属潘玉莲进宫后的日子热闹。
你说说她,生的那般模样,蛊惑陛下还算有几分道理。
可太后娘娘,怎么就忽然和和“中邪”的翻起了旧账?
不仅不认护了多年的涂娴,反倒一心一意的维护起了潘玉莲?
“当初选秀的时候,太后娘娘就执意要人进宫现在可好了,她才入宫几天啊,这都晋升至嫔位了。”
“呵,不光是晋升位份,太后娘娘甚至还赐了封号。”
是的,不光是晋位,老太太甚至还专门给了潘玉莲一个封号。
就这个封号,都够宫中的人叽咕上两天了。
“临华宫里的那位生的那般模样”
这要是给个‘丽’的封号,众人都没说上的,偏偏闻太后就给定下个“庄”。
启兰宫里的妃嫔中孟婕妤当时就在慈宁宫外,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
礼恭德惠曰庄,周正端肃曰庄
就算是单独拎出来看,潘玉莲她配的上哪一点?
今日是启兰宫里孟婕妤开的“小会”。
“小会议”主要目的就是说说潘玉莲的事。
当然,估计这两日宫里面“开会”的不少。
这会儿何玉珊也在。
她捡了个殿内末尾的地方,一边安静的吃着喝着,一边认真听着。
在这宫里,‘独狼’式的人物,常人做不了。
要么‘风驰电掣’杀出一条血路站在尖尖上,要么就是死的最快。
宫里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后者。
何玉珊自问没那个‘奉君’如意的本事,也想求个安稳,因而对于‘拜山头’的事一点都不排斥。
她甚至早早的就打听着启兰宫里的几个高位娘娘们的性情。
对于这宫里的妃嫔而言,一入宫待着的宫室,绝大多数一待就会是一辈子。
要想日子过得好些,讨好宫中的主位娘娘,才是要紧的。
在启兰宫,惠妃的面何玉珊是够不着了。
她干脆退而求其次,拜在孟婕妤的门下。
孟婕妤听惠妃的,何玉珊就听孟婕妤的。
慈宁宫的热闹,何玉珊那日没敢去看。
她老老实实的回宫等着了,结果等来的就是潘玉莲‘翻身“的消息。
入宫不到半年,就从区区八品的宝林成了从五品的庄嫔。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
确实极适合她。
虽然只是从五品,但是在宫里的后妃而言跨过这个槛——嫔位,已经能有银册了。
可以被宫里的人称为娘娘,在宫中行走时还能乘轿撵,从前宫中娘娘们不多的时候,甚至都勉强能作一宫主位
何玉珊被嘴里松软酥香的糕点给甜的眯了眯眼。
真快啊。
“何才人。”
听着有人叫她,何玉珊连忙将嘴里的糕点硬吞了下去,放下手里的半块点心就利索的站起了身,:“娘娘。”
这会儿殿内的众人想着潘玉莲,就忍不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何玉珊——
这容貌么,确实也算娇俏。
当然,到底沾着年岁小的便宜,自然也丑不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你要说她还有个什么出众的‘风头’别说,嘿,那还真找不着。
要不是选秀的时候,她和潘玉莲有同住一屋的缘分,又是双双被太后娘娘看重选入宫里
在这宫里一抓一大把的才人堆里,她连被提起的价值都没有,更别说坐在这殿里听吩咐了。
孟婕妤端着盏茶轻轻的抿了抿。
这会儿她没说话,先开口问起何玉珊的是成贵人。
“听说你和潘你和庄嫔在选秀时同住一寝,甚是热闹?”
从前格外关心潘玉莲的,还只是一同参加选秀后入宫的妃嫔。
如今随着潘玉莲“一跃而起”,关注她的人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当着众人的面,站着的何玉珊闻言脸色就是一苦,不见半点之前对着潘玉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嚣张跋扈。
废话,两人现在差着一截呢,看起来潘玉莲要‘收拾’她也不费力。
于是,殿内的妃嫔就见何玉珊字斟句酌的道:“回贵人的话,嫔妾之前参选的时候确实和,和庄嫔娘娘同居一室。”
“庄嫔娘娘生的光华夺目,最是,最是天性烂漫”
何玉珊这般“前倨而后恭”,硬着头皮哼哧哼哧往外硬是挤着好话的模样,逗得殿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上首的孟婕妤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她瞥了一眼何玉珊,摇摇头,:“罢了,罢了,瞧你现如今也没那份胆气了。”
“这些话,你就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殿内,坐在下首,与成贵人相对而坐的是燕美人。
这会儿她仔细看了眼被嘲笑的脸色通红,低着头恨不能缩在角落里,叫人忘记她和潘玉莲有个什么瓜葛的何玉珊。
想了想,燕美人朝着孟婕妤道:“婕妤娘娘,这位庄嫔娘娘如今不仅有晋位之喜,马上还要迁宫了。”
“这两件事一道贺,合该隆重些,只是庄嫔娘娘还需养伤,只怕也不能出来走动。”
“宫中现如今难得双喜临门,若只是遣了宫人前去道贺,难免显
得太轻浅了些”
燕美人回头看了一眼何玉珊,言笑晏晏的道:“娘娘,正巧咱们宫里的何才人与庄嫔娘娘结‘缘’不浅。”
“不如就让何才人”
虽然燕美人的这话没说完,但宫里的人却抿出了意思。
啧啧啧,不说这两位选秀时‘纯恨’结下的梁子。
就说庄嫔还是潘才人那会儿落难的时候,这位何才人就一刻不等的登门‘羞辱’。
这仇可结的大了。
如今且是风水轮流转,这是让何玉珊‘体面’的自己送上门去啊。
一听这主意,何玉珊顿时心头大骂起了燕美人。
‘你个***,你***的,***。’
这宫里的人,果然眼睛一转,轻轻巧巧的就是一个‘一石二鸟’的阴毒馊主意。
当真是无时无刻都没个消停。
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给人添堵。
推她出去给潘玉莲赔罪,不叫这恩怨连累启兰宫虽然这事做的不地道也不仁义,但何玉珊也能理解。
可你就不能换个时候?
潘玉莲大好的日子,非要让她去上门添堵?
就潘玉莲对外的那个德行,她要是真对‘送上门的仇人’做出什么事来,没人觉得意外。
好么,你潘玉莲前脚才被封嫔,还给了个‘庄’的封号,结果后脚就对着其他上门道贺的宫妃刻薄羞辱,这,这岂不是打太后娘娘的脸?
只听“噗通”一声,何玉珊就对着孟婕妤跪下了。
众人瞧得清楚,这位何才人显然也对自己对庄嫔曾经做了什么心中有数。
这会儿她满脸都是慌慌惶惶的哀求,:“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
“往后,往后只要是庄嫔娘娘去的地方,嫔妾一定退避三舍,不,不,嫔妾从今往后都不会踏出启兰宫半步,婕妤娘娘,还求您”
“何才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好端端的你幽居宫中?”
“知道的,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启兰宫无故苛待宫妃呢。”
在这宫里,随时随地都能搭起“戏台子”。
这不,有人唱红脸,自然就有人心有灵犀的唱起了白脸。
“何才人,你也不必如此惊慌,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从前,你也不过是不懂事,才闹出点‘误会’来”
放屁!
要是有人如潘玉莲一般在长街那般受辱断腿后被‘打上门’去落井下石,骑着脸欺负,呵呵,这仇扒了层皮都是轻的!
“是啊,何才人,如今潘贵人被封为庄嫔,这可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亲赐的封号足以说明咱们这位庄嫔娘娘的心性,你怕什么?”
好歹还记着惠妃,被撺掇的心思不定的孟婕妤也没当场敲定何玉珊去送礼的事。
惴惴不安的何玉珊回了自己的厢房。
还没能等午膳的时候,就等来了确定的消息——由她亲自去给庄嫔娘娘道贺
迁宫的事,随着潘玉莲的晋位诏书一同敲定了吉时。
长信宫,这处宫室一直没有宫妃居住,位置上左临乾和宫,右临景祥宫,离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不远
按现代的话来说,潘玉莲是一下从‘郊区公寓’干到了市中心的‘独栋别墅’。
甚至不光是宫室里的布置,明崇帝还给潘玉莲居住的侧殿亲自给提了匾——玉椒殿
听着信儿的昭妃手上的书册也不翻了,她神色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茫然。
昭妃向来都不在乎闻太后做了什么。
反正她老人家之前闹得就够多了。
这么些年,不还当‘宝贝’似的捧起个吃药吃的‘神神叨叨’的荣妃,搞得长春宫那里乌烟瘴气。
可昭妃在乎明崇帝。
在乎帝王对她这宫中独一无二的情感。
明崇帝是拉着徐灵容出‘深渊’的人。
他不在乎她曾经订过亲的身份,不顾世俗的‘千言所向,万人所指’,顶着所有的骂名,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
从此没人再敢说徐灵容不祥,那些人连跪在她脚边奉承的资格都没有,徐家上上下下对着她也格外的依顺
若不是荣妃的‘前车之鉴’实在太过惨烈和深刻,徐灵容甚至都想不顾一切的给明崇帝诞育皇嗣
可现在——
“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
昭妃喃喃道:“独居长信宫,又赐玉椒名陛下这是当真要金屋藏娇不成?”
若说从前针对潘玉莲,单单是因着潘府背信弃义的缘故连诛,可现在昭妃的心里都空落落的像被风吹得透着沁骨的寒气
穿过一片香泥细草的广场,但见青木苍苍,遮掩着不远处的雕梁画栋,列华松兰。
略微走近,便见崇阁巍峨,宫殿辉煌,下有朱红漆木合抱,上有琉璃瓦泛着金光,金辉離面,瑞气朝朝,殿前还提着字——玉椒宫。
天家富贵,销金如土的场面,潘玉莲从前想不太出来。
就她的这水平,也就不会闹出皇帝用着‘金锄头’的笑话。
临华宫的宫室确实是偏了些,越偏于宫中的人而言,越是不得圣意,更不用说潘玉莲住着用来镇压风水的‘异形房’了。
或许临华宫的主殿会富丽堂皇些,但潘玉莲也没那个心情打量。
但长信宫的富丽堂皇,金焕巍峨就直观的摆了眼前了,殿内淡淡的香气轻溢,又有重重织花锦帘高悬,上头的边角处绣着如意祥云纹饰,各色珍珠帘随风而漾。
不是潘玉莲在偏殿内的小打小闹似的那一副珠帘,也不是捡了品相不好的凑个意趣,而是层层叠叠的璀璨,绕过屏风就有串出如意纹饰的贴着内寝的地方,还有花鸟鱼纹饰的。
殿内是长鸣鸟状的宫灯,里头的灯油烧着,半分烟气也没有,又因着珍珠的光芒不似其他刺眼,道道流光溢彩的光华温柔的映入眼帘。
潘玉莲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的装饰画上,上头的金鸾展翅欲飞,脚腕处和翅膀上却绘着锁链似的如意纹饰。
行吧,环视了一圈殿内,潘玉莲点点头。
还好,还好,明崇帝是个大方的人。
看起来不仅没有让她‘吃糠咽菜’的打算,也没有把她搞在狭窄憋屈的‘小黑屋’里虐身虐神的意思。
【“嘭!”】
在潘玉莲被扶着坐在主位,接受完宫人拜见的时候,又听见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恭喜娘娘晋升‘嫔位’,宫斗事业更进一步,距离‘宠冠六宫’更近,请娘娘前往‘凌云阁’查看当前位份。”】
【“恭喜娘娘迁居新宫室——长信宫。”】
【“该处宫室暂无主位妃嫔,经检测,娘娘您的位份最高,请问娘娘是否绑定长信宫作为‘家园’?】
废话,这长信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可不是只有她的位份最高吗?
潘玉莲戳了戳系统,:“绑定家园有什么好处?以后万一要是还得挪地方,这‘家园’还能不能改?”
【“福利小游戏,请娘娘自行探索游戏的乐趣。”】
【“另,初次绑定家园免费,若娘娘需要更改,可使用金叶子解除绑定,重新选定‘家园’地址。”】
【首次绑定‘家园’,免费赠送‘家园礼包’。】
自从那日中秋节的‘促膝长谈’和诚挚的‘心交心’后,这游戏系统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动静。
这会儿再出来,开口娘娘,闭口就是送免费礼包
“绑定吧。”
“要是往后需要改金叶子而已,再氪就是了。”
潘玉莲笑眯眯的应下了系统的建议。
她不仅绑定了家园,还重新又花了十张代金券让系统出了
新的设计图,将之前的‘梦幻家具’给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摆放。
【“滴——!”】
【“娘娘已使用家园礼包,该礼包特殊道具正在激活中,预计两个工作日内完成激活,请娘娘耐心等待。”】
待休息了一阵儿,长信宫里的人心照不宣的收拾起了东西,预备着今晚接圣驾的事。
按着宫里的潜规则,妃嫔晋位又迁新宫,一般当天晚上陛下都会亲去宫中看看。
这会儿宫里忙慌慌的,外人也不会上赶着添乱,待三日后,就是各宫来往走动,登门道贺的时候。
潘玉莲行动不便,在殿中坐着,随手抽出了放在格中的棋盘,自己跟自己下玩。
长顺则是将宫里的消息说给潘玉莲听。
这首要的热闹,就是关于长春宫的。
别的都不说,就凭长街的那一场羞辱和毒打,哪怕潘玉莲自始至终嘴上就没说过涂娴的半句不是,甚至连哭求个公道都没有
但你要说潘玉莲是‘佛陀’转世,挨了打还关心对方手疼不疼心头半点不恨?
呵呵呵,这话说的,贤妃养的那条狗听了都不信。
长顺公公多灵性的人啊。
旁的他先往旁边放放,就专盯着长春宫降位的事。
这不,果然叫他等来了‘好消息’。
这会儿声情并茂的说给潘玉莲听——
要说这宫里,对潘玉莲晋升的事真心实意感到高兴的,恐怕宣妃就属头一个。
从前宣妃和荣妃虽说品阶一样。
**妃有闻太后明里看顾,又有薄皇后暗里护着宣妃少不得要忍气吞声。
可现在呢?
涂娴和潘玉莲结下的可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小怨。
这事,这辈子她们两都过不去。
如今一个晋位,一个降位,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心意还不明显吗?
“当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那日慈宁宫的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宣妃还勉强按捺着自己。
待懿旨一下,正式晓谕六宫后,宣妃一刻都等不得了,她登时就领着人直接往长春宫去了。
那会儿长春宫里堪称是愁云惨淡,宫人一个个的垂头丧气。
殿内,采青这个‘乌鸦嘴’又在挨打。
说真的,抱着头挨打的采青都有些茫然了。
她挑拨潘玉莲的借口确实有些浅陋。
细究起来甚至站都站不住脚,也就只有‘走火入魔’的荣妃听进去了几分。
可现在邪门的是,还真他*的应验了!!!
想想她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宣妃娘娘。”
一开宫门,就看见了领着乌泱泱一群宫人的宣妃,采秋都有些无措,:“您,您这是”
“你们荣妃,哦,不,现在是婕妤了,人呢?”
“在,在殿内,奴婢这就去禀报”
采秋的话没说完,云樱直接上前一步就推开了人,:“大胆奴婢!”
“宣妃娘娘都亲自登门了,还在这挡着门?!”
云樱动手就是一个信号,宣妃身后的宫人连忙上前按住了采秋,将人拖到了一边。
一进去,宣妃就看见了摆在宫院中间的神坛,上头还烧着香,烟气四散,就是那种叫宣妃深恶痛绝的味道。
“拆了,都给本宫拆了!”
这一路过去,长丽宫里的人见坛就拆,见香就灭。
上头乱七八糟的什么铜灯玉盏,金饰银器,铜锣青鼓,香烛青烟统统都给拆的七零八碎的堆在一边。
涂娴本就‘疯’,在长春宫里折腾的更是乌烟瘴气的癫。
能在这宫里留下的妃嫔都是格外能忍的。
气势汹汹的宣妃人多势众,堪称横行无忌。
瞧宣妃这幅模样,长春宫里生怕和潘玉莲似的吃了教训的宫妃都缩在自己的宫里,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横推’了长春宫的宣妃一路就到了主殿。
待看见里头毫无体面,披头散发的涂娴和倒在地上带着伤的采青,宣妃摇摇头,对着涂娴轻蔑的一笑,:“涂娴,你这动手打人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
“宫妃不够你打的,连身边伺候你多年的宫人都能下此毒手太后娘娘说你心性不正,看来说的半点不错。”
“卫于璐!”
扑过来的涂娴被宣妃身旁的宫人给拦住了。
看着外间被拆的乱七八糟的院子,涂娴心中恨得滴血,她红着眼瞪着宣妃,:“如今也是你这个贱人对着本宫来落井下石了。”
“本宫就知道,本宫就知道你们都见不得本宫好”
涂娴翻来覆去的开始念叨,:“一个个就知道盯着本宫的吉时算计,要坏了本宫的风水”
瞧着涂娴如今的模样,连宣妃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她原本格外神清气爽的痛快都打了个对折。
“涂娴,这宫里没人盯着你的风水。”
“你在这长春宫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你,可你潘玉莲这人和你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动她,就为了一个名字?”
“说真的,涂娴,这事荒唐的我都没敢信。”
“就为了一个名字,你就对人下毒手,要她死在这宫里!”
“涂娴,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涂娴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模样,宣妃摇摇头,:“罢了,再说从前有什么意思,看着我们相识十数年的份上涂娴,你停了那些药,也不再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将养些”
“卫于璐!”
涂娴发恨得咬牙骂道:“不用你在这假惺惺的端着虚情假意害我!”
“你藐视宫规,无故闯入我的宫中!”
“四处打砸,拆我神坛,毁我风水,又刻意羞辱于我你现在仗势欺人,可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说着涂娴就激动了起来,:“我要去禀告皇后娘娘,你等着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宣妃不仅没拦着涂娴,反而对着她冷冷的一笑。
“去就去,当谁怕你不成?”
“正好,本宫也有事要禀告皇后娘娘!”
吵吵闹闹的两人这‘官司’直接就闹去了坤宁宫
这事之后是个什么处置,因着宣妃和涂娴还在坤宁宫没出来,长顺暂时还没听着信。
不过不光是长信宫,其他宫里的人也‘伸长脖子’瞧着这场热闹。
唯独慈宁宫,瞧着对这场‘闹剧’那是半点也不关心。
散了朝,明崇帝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第47章 城行不行?
对于潘玉莲那日在慈宁宫和太后娘娘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事,宫中就没有不好奇的。
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明崇帝。
可当他问起潘玉莲的时候,潘玉莲只是一味的笑眯眯撒娇卖乖。
顾左右而言它。
看潘玉莲昂着头直笑的样子,思及此事她也没吃亏,明崇帝便也没有逼问,由着潘玉莲去了。
再有,闻太后这几日病了。
这回病的是不同寻常,甚是严重,那是经也不念了,佛也不拜了
听着信的明崇帝匆忙挤出时间亲自到了慈宁宫一回,可他都没见着要静养的闻太后一面,直接被打发了。
那两日的闻太后,确实没做好见明崇帝的准备。
毕竟儿子不行这事做母亲的谁听谁不上火?
又要治,又想瞒将自己关在慈宁宫冷静好几
日的闻太后,好悬忍住了去张榜天下,遍求名医的冲动。
这会儿闻太后看着从殿外进来的明崇帝。
广袖长袍,腰衔美玉,身形修长,清冷端严,不徐不疾
从前杀伐果断的明崇帝眼神沉沉,只是看着人的时候就显得压迫性十足,如今却显得越发从容内敛。
于无声处静听风雨雷落。
她的皇儿风姿样貌、脾气秉性,什么都好,甚至好的完美,唯独
一想起这事,闻太后就觉得心中郁郁,如鲠在喉。
明崇帝给闻太后请安的时候,就瞧见了闻太后的脸色。
这次看起来可和之前闻太后装病闹腾的时候不一样了。
这是真的病了。
明崇帝离着闻太后近了一步,:“秋日寒凉,母后身上若觉得不适万不可拖延,可请了蒋御医来瞧过了?”
“御医是怎么说的?”
从前闻太后假借着头疼脑热的事,没少闹着明崇帝,可这会儿她却只是摆摆手,:“不碍事,不过是贪这夜景,吹了阵夜风而已。”
见明崇帝瞧过来时微微蹙着眉的模样,闻太后连忙避开了明崇帝的目光,又催着让人坐下。
“皇帝忙于朝政,都累了一天了咱们母子之间还用的着像外人似的客套,快坐下。”
说完,又命宫人奉了茶水点心来。
明崇帝在慈宁宫的时候,历来都是安稳的坐着,听闻太后说话。
可这回
明崇帝看着闻太后字斟句酌,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关心。
他的食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
慈宁宫的晚膳今日用的早了些,甚至都不是叫御膳房送来饭菜,而是慈宁宫里的小厨房送来的。
看着混在汤里的肉苁蓉,还有摆在他就近处炖的软烂的干姜羊肉、还有和鹿茸在一起切的细细的不知名的条状物
明崇帝的筷子没动,只是抬头看了眼闻太后。
闻太后下意识的躲开了明崇帝的目光,随后定定神,若无其事的笑着给明崇帝添了碗汤。
“这些日子朝中秋收及赋税事忙,皇儿你劳心劳力数日啊,这汤今日的小厨房确实瞧得烧的不错,皇儿且趁热尝尝。”
许是闻太后自己都不知道,每当她心虚的时候,就开始喊着明崇帝皇儿。
明崇帝看了看送到面前的汤碗,淡定的朝着闻太后点点头,:“多谢母后。”
说完,很是自然的拿起汤匙在里面慢慢搅了搅。
见明崇帝神色如常,闻太后一直盯着人挺直的脊背也不由的弯了弯。
潘玉莲一直觉得明崇帝是个名副其实的‘控场王’。
或许是久居高位,也或许是人人都会下意识的捧着、顺着明崇帝的缘故。
当皇帝愿意的时候,即便他的话不多,神色依旧,但奇妙的是,气氛会是缓缓地又淡淡的慢下来,看起来很是和谐。
这会儿‘和谐’的氛围显然也蛊惑住了闻太后。
再加上明崇帝自始至终也没好奇的问过一句那日潘玉莲在慈宁宫的事,神色又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习惯‘输出’的闻太后话不由的习惯性多了起来。
“今日是玉莲晋位和迁宫的好日子,按说,皇帝你是应该去看看她。”
“只是”
说到这,闻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她还伤着腿呢。”
“她膝盖上的伤,伤的有些重。”
“哀家已经问过御医了,说即便这些日子她恢复的很好,也还得静养至少三个月。”
“甚至外伤瞧着好了,往后能不能真的恢复如初,都还不知道呢”
明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闻太后的神情——
那日在临华宫,若不是明崇帝挡着,闻太后甚至能当场就叫人把潘玉莲拖出去治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真心有些怜悯?
“皇帝,她年岁小,又是初入宫,经历的事不多。”
“甚至才入宫短短的几月里,还多在养伤。”
“虽然生的漂亮的太过,惹来颇多争端”
“但人的什么模样,也是老天爷给的。”
“她看着是心性张扬,其实为人并不坏。”
“生性烂漫,虽然太过天真了些,但也是赤子心诚。”
“玉莲这孩子是个实诚的人还是哀家一眼瞧上,选进宫里来的。”
“说来,这就是缘分。”
想起那日潘玉莲只是提起‘侍寝’之事,就脸色‘歘’白,又畏又惧间心有余悸,两眼盈泪的样子。
闻太后都忍不住委婉的的多劝了皇帝几句——
收着手点,别把人折腾坏了。
“对了,之前昭妃总是心悸”
“这病得细心将养只怕她夜里惊梦,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皇帝若是得空,也去多多看看她。”
说着这话的闻太后扫了眼这满桌子的菜,连忙转了口风,:“哀家知道皇帝念旧情。”
“只是这两日忙忙乱乱的,宣妃和涂娴闹腾,惹得宫里的旧人们也不静心皇帝不如去看看入宫的妃嫔们?”
说着闻太后还让郑嬷嬷将那日潘玉莲吃的暖情酒给送了过来,:“秋日寒凉这酒喝了也能暖暖身子,只是不可贪杯,若是吃了三杯,只怕是要吃醉的”
明崇帝深深的看了眼闻太后,又看了看满桌‘不同寻常’的菜,再看了看桌上盛着酒的玉壶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忍不住嘴角勾起,轻轻的笑了笑。
闻太后叫明崇帝笑的一愣。
随后就见明崇帝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母后的心意,儿臣明白了。”
“还请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这,这”
闻太后都愣了一下。
她看着明崇帝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满桌子的菜,想起刚刚明崇帝露出的笑听着殿门关上的声音,闻太后跟着一颤。
郑嬷嬷连忙扶住了闻太后,:“娘娘可是觉着冷着了?”
闻太后闻言攥紧了郑嬷嬷的手,:“青文,刚刚哀家,哀家有没有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啊?
至于说起妃嫔侍寝的事从前闻太后比这‘炸裂’的言语多了去了。
今晚的太后娘娘,瞧着对着陛下甚至很是慈和温柔呢。
这么想着的郑嬷嬷连连的摇着头,:“没有,没有,娘娘您也不过是记挂着陛下的龙体,关心了几句。”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这话的闻太后还觉着心虚,这会儿背后凉飕飕的和着了风似的。
她连忙起身朝着小佛堂走去。
“阿弥陀佛,哀家还是去拜拜菩萨吧。”
看明崇帝从慈宁宫出来,魏公公连忙上前,:“陛下,可要回含章殿?”
明崇帝是散朝的时候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以往这般突然到慈宁宫出来后,明崇帝都会去含章殿。
但今晚明崇帝笑了笑,:“去长信宫。”
“是。”
魏公公领命后半点也不耽搁,:“陛下起驾。”
长信宫外,待转过载着翠柏青木的院落,往前一路都点着明灯,两侧的小苗圃中是精心打点移栽来的花株,芬芳四溢。
宫人都跪在殿门口迎接圣驾,而明崇帝却没见着这座宫殿的主人。
殿门被推开了,一进去,却见重重的织金花帐落着,只有朦胧的光影透过帘幕若隐若现。
明崇帝站在原地看了两秒,随后笑了起来。
没急着往前走,明崇帝先摆了摆手。
原本跨过了门槛跟着进来的魏公公立即低着头,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殿门被关上了。
屋内无声的静谧却和这从手上掀起的锦帐一样,柔柔的从心头拂过。
一重重的掀开,一点点的走近。
越是靠近内殿,灯火的光芒越发的明亮,与珍珠光交相辉映——
“陛下!”
被高高掉起的希望没有落空。
红尘泛泛,深宫重重,锦绣未央,奇珍异宝,熠熠生辉中的万千光华,你却只能看见她眼里的光芒。
明崇帝眨了眨眼,脑海中甚至有片刻氤氲的飘幻。
他按了按心口 。
‘咚咚咚——’快的有些失序了。
明崇帝缓缓的放下了手。
他没有靠近潘玉莲,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人,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一字一顿的慢慢道:“进了这长信宫。”
“潘玉莲。”
“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也只能有你。”
废话,你这鸟笼子都这么费劲儿的精心造好了。
我不住进来,你能消停?
潘玉莲顷刻间笑的眉眼弯弯。
她含笑看着明崇帝,:“陛下在这。”
“把嫔妾的家也安在这。”
“嫔妾哪也不去。”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轻轻的笑着点点头——潘玉莲,你最好是。
潘玉莲不良于行,她这会儿没坐轮椅,就坐在榻上,因而是明崇帝自然的走了过去。
待站定的时候,明崇帝离着潘玉莲很近,偏他没说话,只是神色认真的打量着潘玉莲。
潘玉莲摸了摸了脸,好奇道:“陛下瞧什么呢?”
听潘玉莲问起,明崇帝神色清淡,一本正经的道:“哦,朕瞧瞧某个心性张扬,其实为人不坏,生性烂漫,虽然太过天真了些,但也是赤子心诚的实诚人生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话说的
潘玉莲自然的伸手紧紧搂住了明崇帝的腰,整个人笑的身子往后,使劲仰了仰头:“快,快,陛下再多看看。”
明崇帝眼里染上了笑意。
他伸手捏住了潘玉莲的脸拉了拉,:“朕其他的什么都没瞧见,哦,倒是有一个厚脸皮精。”
潘玉莲咯咯咯笑着往后仰,明崇帝顺着潘玉莲的力气,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榻上。
潘玉莲蹭了蹭明崇帝倒下时护着她头的手,歪着头对着明崇帝笑道,:“陛下累了一日了许是累的眼睛都花了,嗯,快,陛下再仔细看看。”
闻言明崇帝直接笑着倒在了潘玉莲的身上,:“你呀”
说起这张脸潘玉莲脸色有城墙那么厚,她才不会害臊呢。
明崇帝从一片温香中抬起头的时候,就见潘玉莲眼里噙着笑,垂下眸,眼底满是温柔的看着他。
明崇帝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注视潘玉莲,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脸颊。
潘玉莲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
这种香气并不重。
离得远了,甚至都不明显。
可靠的近了,却一直都能嗅到。
它经久不散的香气霸道的刻在了明崇帝的骨子里,也侵入了潘玉莲的记忆里。
两人呼吸交缠的时候,潘玉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额头上被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耳边是明崇帝的声音,:“嗯,朕看清楚了。”
“果然是纯质可爱。”
潘玉莲不怕明崇帝搞她搞颜色,就怕明崇帝搞‘抽象’。
他又生了这么个昳丽的模样,平日里当着外人的面又清冷内敛居多,有那么一霎那,这情绪潘玉莲都没接住。
明崇帝伸手捂住了潘玉莲的眼睛。
“潘玉莲”
捂住了眼睛,听觉仿佛都灵敏了许多。
潘玉莲听着明崇帝这会儿喊自己的名字,仿佛都像是恨不能把她咬在嘴里嚼碎了般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果然,人不是机器。
想的再多,想的再好,做的准备再多,还是会出岔子
听着明崇帝的声音,潘玉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她伸手抱住了明崇帝,:“陛下”
“呵。”
而近距离清楚听着这冷笑的潘玉莲又是一颤。
明崇帝捂着潘玉莲眼睛的手没松开。
看着潘玉莲心虚的不敢乱动,由着他捂着眼,攥着腰竖起耳朵,竭力用全身的感官接收他情绪的模样,明崇帝嘴角微微上扬。
他慢条斯理的问道,:“说说吧,你在慈宁宫那日,给太后说什么了?”
想想今日明崇帝是先被火急火燎的请到了慈宁宫,随后才到的长信宫潘玉莲心头越发的虚了。
果然‘胡说八道’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不过那会儿实在太合适走这条‘捷径’了比潘玉莲哭着在闻太后面前求十场都有用。
因而潘玉莲没忍住。
想来这太后娘娘应该不会糊涂到强行贴脸开大——
直接当面问明崇帝行不行吧?
潘玉莲强忍镇定,一派‘天真’的道:“那日太后娘娘只是问了问嫔妾的伤啊,是还问起了陛下到临华宫的事。”
“陛下宅心仁厚,宽和慈悲,可怜嫔妾初入宫中,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里,因而来看了看嫔妾。”
手心里的睫毛一个劲儿的扫过明崇帝神色淡定的看着满嘴胡言乱语的潘玉莲。
待听完她捧过来的‘高帽’,明崇帝不急不慢的接过了话,:“于是太后娘娘就在今夜,为‘宅心仁厚,宽和慈悲’的皇帝陛下,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药膳汤。”
“嗯,像什么鹿茸虎鞭汤,肉苁蓉”
好啊,她没露馅,队友卖了。
这会儿潘玉莲都有些拿不准明崇帝的意思,毕竟说一个男人不行这事
她‘安静如鸡’的听着明崇帝的话,待察觉明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潘玉莲露出一个乖巧又天真的笑——
陛下说的什么,嫔妾听不懂呢。
明崇帝松开了捂着潘玉莲眼睛的手。
刚刚明崇帝的手只是虚虚的捂着,潘玉莲眨了眨眼,就看清了她身前的明崇帝。
背着光的明崇帝居高临下垂眸看过来的时候,宛若神祇。
‘神祇’朝着她‘慈悲’一笑,:“好好养伤。”
第二天,潘玉莲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甚至连签到的事都迟了。
梦里她做了一晚上的鸟,结果还没等飞呢,就被藏在树梢的蛇一口给吞了。
啧啧啧,就说睡觉前不能被‘恐吓’,看看,她的美梦果然被搅合了吧。
宫中从秋日开始就一日日的越发凉了。
潘玉莲坐在一堆柔软又温暖的锦被里。
香气伴着暖意弥漫,熟悉的气味会叫人觉得安神,潘玉莲就这么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随后戳开了系统的屏幕开始签到。
【“嘀——!”】
【“签到成功”】
【“已成功领取代金券*1”】
【“特殊道具已激活,正在赶往长信宫的路上,请娘娘注意查收。”】
“这么快。”
当初系统一说两个工作日,潘玉莲还以为会拖个两三天呢。
“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殿外一阵喧嚣声传来。
潘玉莲还隐约听得两声贵喜着急的声音,:“快,抓住。”
“快抓住它。”
“它进殿了!”
很快,一个白色的身影窜进了寝宫。
“喵。”
潘玉莲一抬头,就见一只波斯猫出现在眼前。
这只小猫通体纯白,柔软的长毛看起来极其富有光泽。
它的两只眼又圆又大,水润润、蓝汪汪的甚至比那些蓝宝石还要好看。
这会儿它就这么蹲在榻前,仰着头冲着潘玉莲细声细气的叫了一声,:“喵。”
哇,长得漂亮,声音甜度赛高,听得人心都要融化了。
【“家园里怎么能没有萌宠的陪伴呢?”】
【“深宫寂寞,娘娘可有爱宠陪伴身侧,家园出品,品质有保障,无需驱虫,不会生病,极通人性,是您陪伴的首选。”】
“系统,谢谢你,我很喜欢。”
潘玉莲朝着猫伸了伸手,:“咪咪,来。”
【“娘娘是否为爱宠命名为咪咪?”】
潘玉莲连忙摇了摇头,叫咪咪只是下意识招呼猫的反应,给猫起名
“她生的这么漂亮,叫她珍珠吧。”
猫进了玉椒殿,又蹿进了内寝,外头的宫人急的跳脚也不敢强闯进来。
今日守在外殿的是贵喜。
他没近身侍奉过潘玉莲,也不敢进去。
因而被寻来了的听梅匆匆进了内殿的时候,就见潘玉莲眼睛亮亮的撸着怀里的那只猫。
见听梅进来,潘玉莲笑着举起了猫的爪子对着她摇了摇,和猫一起对着听梅:“喵。”
十分漂亮的人抱着十分漂亮的猫,一人一猫一起‘喵’。
听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走近了潘玉莲:“娘娘,这是”
潘玉莲点点头,:“珍珠是它送来的,我很喜欢。”
听梅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只是要出殿对着外头的人吩咐留下这只猫的时候,听梅猛的想起了什么。
她转身看着潘玉莲,:“娘娘,陛下不喜狸奴,从前贞嫔娘娘身边就有只猫,后来也匆匆送走了”
看了两眼潘玉莲怀中的猫,听梅道:“看这狸奴的品相,应是番邦进贡之物,才留在御兽园里,由宫人照看。”
不喜欢猫?
好吧,喜不喜欢的这事儿是他的自由。
但皇帝不喜欢这谁还敢养?
潘玉莲看了看猫,又看了看听梅。
再低头看着怀里小可爱那对“蓝汪汪”里清晰映出她的模样
“陛下又不会一直待在长信宫。”
“他来的时候,珍珠暂时先去旁的地方睡一觉。”
“等他走了,珍珠就出来撒欢。”
既然见都见不着珍珠,他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的?
看潘玉莲实在喜欢,又是那个地方送来的猫,不怕野性难驯听梅想了想,也没有多劝。
待出了殿,听梅就对着焦急候着外间的御兽园宫人说庄嫔娘娘要留下这只猫。
贵喜闻言悄悄拉了拉听梅的衣角,:“听梅姐姐,陛下宫中的娘娘们都没养狸奴的。”
听梅点点头,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
“这事我刚才也给娘娘说了,只是娘娘如今行动不便,更不爱坐着出去,想想有个消遣也好。”
“更何况陛下身边都有宫人随侍到时候,咱们警醒着上些心。”
贵喜听明白了听梅的意思。
他点点头,带着两个领了赏钱的御兽园宫人出去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嘱咐着什么。
御兽园的两个宫人连连的点着头
前朝事忙,明崇帝也有两日没踏进后宫了,潘玉莲也悠悠闲闲的撸了两天猫。
待各宫开始送贺礼上门的时候,潘玉莲的长信宫顷刻间就热闹了起来。
坤宁宫、琼华宫,甘泉宫,长丽宫一波波的宫人进进出出。
潘玉莲才缓了口气,就听见宫人前来禀报,:“娘娘,启兰宫的何才人在外求见。”
第48章 首想打烂潘老爷的屁股
长信宫
“嫔妾给庄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如意。”
被宫人引着进来的何玉珊一进来,那是丝毫犹豫都没有的就给潘玉莲行了个大礼。
这一幕落在外人的眼里,当真是十分的识时务。
看潘玉莲没应声,何玉珊躬身行礼的身形僵硬,但脸上的笑却依旧灿烂。
嗯,瞧着就和粘在脸上去似的。
略等了等,何玉珊便微微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举的高了些,“喜气洋洋”的高声道:“嫔妾是奉命来给娘娘送贺礼的。”
“恭贺娘娘晋升嫔位。”
“再贺娘娘迁居新宫,荣岁长青。”
许是瞧着何玉珊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有点趣,潘玉莲才肯懒洋洋的点点头,十分轻慢的摆摆手,叫人起身。
待何玉珊起身后,潘玉莲挑着眉,一脸刻薄劲儿的正想说什么,忽而又朝着左右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直待其他的宫人都出去了,何玉珊绷紧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了些。
只是想一想之前她哭哭啼啼的上门去‘放狠话’,大言不惭的许着老死不相往来,结果现在一扭头就得登门‘赔笑’何玉珊心头别提多尴尬了。
这会儿她甚至连抬头看向潘玉莲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的宫人都退出去了,听梅倒是还在,她还轻轻的搬了个绣墩给何玉珊。
这种无言的默契让何玉珊的尴尬消退了不少。
待坐下后,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潘玉莲。
富丽堂皇的锦绣玉殿内,那片杏色和蔷薇红热烈的撞在一起,配着那副春花晓月般的容貌,轰轰烈烈的绚烂漂亮。
暖光透过明亮的窗纸进来都显得格外的温柔。
光影中,她就这么半倚在紫檀木的连云案桌上,垂下的手腕上透着抹莹润的粉彩。
她的手腕也粉粉的,像剥了壳的荔枝。
这么静静地看过来胜过千言万语。
潘玉莲被养的很好。
当这个念头清晰的出现了何玉珊的脑海里时,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甚至忽然没来由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何玉珊不肯叫眼泪落下,只是强自镇定的垂下眼。
大抵,大抵百感交集就是如此吧。
此刻的玉椒殿内,很安静。
曾经碰在一起就会‘横眉冷竖’,吵吵闹闹的两人,现如今却是‘相顾无言’。
“在启兰宫,还过得安稳吗?”
听着潘玉莲的声音,何玉珊霎时挺直了背,她点点头,:“挺好的。”
像是生怕潘玉莲下一刻就‘感性’的说上一句,要是过得不好就搬来长信宫之类的话。
何玉珊不停气的道:“我一入宫跟着孟婕妤,宫里也没人敢对我不客气。”
“我还挺喜欢启兰宫的只要不沾着你的事,没人会特意提我。”
何玉珊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曾看潘玉莲。
“从选秀开始,瞧着你身边就不安稳,现如今想来果然没错。”
“潘玉莲,待这次你打发了我,我们再没其他的交集往后,我就在这宫中安安稳稳的待着。”
其实想想在这宫里,她们从一开始的泾渭分明,竟然就是最好的相安无事。
潘玉莲之后还要搞事最好是离她远点。
看着绷着一股劲儿的何玉珊,潘玉莲笑了笑,整个人也挑起了股傲慢劲,:“行啊,你放心,往后我不会扰了你的清净。”
话说完,潘玉莲就看了眼一旁的听梅。
听梅点点头,朝着何玉珊走过去。
潘玉莲的脑回路,何玉珊是想不明白的。
她甚至还觉着潘玉莲这个胆大包天的‘疯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因而看着‘气势汹汹’朝着她过来的听梅,何玉珊被唬的身子直往后移。
她略带惊恐的道:“你要干什么?”
听梅来回交错的拉了拉手指,:“小主,得罪了!”
见听梅扬起了手,何玉珊浑身一僵,随后她抿着唇紧紧的闭上了眼,不闪不躲的停在原地。
“啪——!”
何玉珊听着声音就是一个激灵,结果脸上传来的不是痛感,而是像被揉面团似的搓开的劲儿。
“啪——!”
这次何玉珊忍不住睁开了眼。
她寻着声音望去,就见潘玉莲正两只手相击,面无表情的拍着巴掌。
“”
你看,她就说吧,潘玉莲想的什么,一般人都想不到吧?
何玉珊闭上了眼,嘴里发出了短促的一声惊叫和闷哼声
殿外候着的宫人隐约听见了巴掌声。
其他宫里暂时还没走的宫人们挤眉弄眼的打着眉眼官司。
半晌,就见低着头捂着脸的何才人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
她刚往外走了两步,殿内传来了庄嫔的声音,:“何才人。”
“往后,不要踏入长信宫半步。”
“若是在宫里其他地方见着本宫了,就识趣的离得远些,免得本宫看见你就觉着心烦。”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行泪顺着何玉珊的眼睛上滚了下来,划过她红彤彤瞧着像被扇的有些肿的脸颊。
偏偏她愣是站在原地硬挤
出了笑。
转身对着玉椒殿连连躬身应道:“是,是,庄嫔娘娘放心,嫔妾一切谨记,一定。”
没人知道何玉珊那日在长信宫里遭遇了什么,只是旁的人在她跟前提起潘玉莲时,她都是强颜欢笑的挤出一堆好话。
连民间都讲究‘民不举官不究‘。
因而即便何玉珊看起来在长信宫里吃了苦头,还挨了打,但她自己不言语,甚至被人一问,咬着牙就说‘庄嫔娘娘’宽厚大度诸如此类的话旁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潘玉莲痛快出气,何玉珊干脆认怂。
因而这两人从选秀开始的争端,像是倏地就画上了句号
黄昏的时候,长信宫里正清点着满宫贺礼。
旁的东西宫人都收录入库,唯独潘府送来的东西,没人敢乱动,交到了潘玉莲的手上。
那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木匣,瞧着那匣子的模样也装不下什么‘稀世奇珍’。
而潘玉莲心里也有数——
她进宫的时候,将潘府给掏的有点狠。
潘府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拿出什么更体面的东西来。
甚至指不定里头还能翻出一堆潘老爷情深意切,‘肉麻’到掉渣的话来。
想想潘老爷的这份“感人肺腑”的心意——
嗯
潘玉莲就手塞进了小案桌旁边的暗柜里。
待用过晚膳,懒洋洋和珍珠窝在一起打了会儿盹的潘玉莲才想起这匣子。
闲着无聊,东西送都送了,潘玉莲准备品鉴一下潘老爷的文化造诣。
看看有没有能挑出来“麻一麻”明崇帝的。
打开柜子,取出匣子,撕开红封,潘玉莲随意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最上面放着的,好像是一张银票?
潘玉莲来了点兴致,她伸手去拿,一边拿还一边忍不住笑了笑。
府上这是钉死了她‘死要钱’的名头。
甚至开匣见钱。
看着匣子的厚度,这要是都叠着银票,那得有多少钱啊
笑着笑着,潘玉莲很快就笑出不出来。
她一脸惊色的看着手里的木匣。
翻了翻。
不死心又数了数——
多少?
你告诉她这是多少?
整整八千两!!!
这会儿潘玉莲握着钱的手都有点抖。
潘玉莲之前进宫的时候,死皮赖脸的撒泼般朝着潘老爷和林夫人使劲要钱。
林夫人抽调府里账上攒下的银子事,潘玉莲隐约也知道一点。
当初凑过这一茬,潘玉莲就没想着再朝潘府伸手可你瞧瞧,现在府中送来的贺礼,里头竟然有这么多钱!
潘府家业单薄。
潘老爷又要打点上官,这可不是空口白牙一张嘴,人家就会买账的。
这些年,府上其实大半靠着的是林夫人。
林夫人出自林府。
林府是有钱,但再有钱,关林夫人一个外嫁女有多少事?
现在忽然送来了这么多钱
潘老爷疯了?
这是整个潘府都被打包卖了?
这日子不过了?!
“听梅,听梅。”
听着声的听梅连忙走到了近前。
“娘娘。”
潘玉莲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听梅。
见潘玉莲神色凝重的模样,听梅没有多言,接过匣子定睛一看——都是银票!
这么多的钱
听梅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她左右翻翻,没看见其他的东西。
“娘娘,府上可送了书信来?”
“呵。”潘玉莲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一口气送来这么多钱,却连个只字片语的都没有,我都”
这确实像是潘老爷能干出来的事。
不为别的,就是为彰显他心诚!
美名其曰,攒情分。
待往后有事,他才好张嘴
只怕这会儿他还在府中洋洋得意的幻想着潘玉莲爱不释手的捧着匣子,感激涕零,激动落泪的场景
当然,这也确实符合旁人眼中潘玉莲一贯头脑简单,张扬浅薄的形象。
潘玉莲神色幽幽的看着听梅,:“听梅,你看我像是个脑子被钱蛀空了,看不见其他东西的蠢货吗?”
“娘娘。”
听梅安抚的拍了拍潘玉莲的手,:“娘娘您心中自有沟壑,只是从前不得已,只能自污保身如今您入宫还不到半年,旁的人哪里能知道您铅华尽洗的模样呢?”
“喵。”
怀里的珍珠也适时的软绵绵叫了一声。
潘玉莲被听梅顺着毛撸的烦躁炸起的刺消了消。
她伸手撸了撸猫,珍珠也被摸的‘呼噜’。
潘玉莲从前的希望,都全数寄托在潘文珺的身上,她压根就没指望过潘老爷有个什么好事拉拔她一下。
潘文珺是女主原著里也没癫到男主‘六亲不认’,两人还能顺利HE的地步。
因而除了潘玉莲这个安抚男主的‘祭品’,其他人的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
还是那句话,潘玉莲自己去博自己的‘好日子’,潘府不拖后腿就行了
记着这一茬,再加上之前位份低,打探消息也不方便,潘玉莲都没怎么关注过潘府。
他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宫斗’上。
但现在
潘玉莲慢慢的揉着手里的珍珠的头,:“我差点忘了,如今我也是个人物了。”
“连连晋位,太后赐封号。”
“陛下赐居长信宫,赐名玉椒殿眼瞧着都能当陛下的‘宠妃’了。”
说穿了,宫里的手段来来回回就那么多。
再加上还连个怀孕的人都没有,宫斗一大‘杀器’直接停摆。
更何况之前连荣妃都没能弄死潘玉莲,她现在甚至还榜上了‘太后’在这宫里,如今靠着寻常的手段是斗不倒潘玉莲了。
“原以为只是争宠而已。”
“我的性子扎眼的不讨喜。”
“看我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荣妃又疯”
荣妃做事这么狠,后来扒出来就为着改命和撞风水的事潘玉莲其实确实是信的。
再加上,头前夜里吉时被抢的事一刺激——
一个吃药吃了十几年愣是把自己‘吃疯’了的人,性子偏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荣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可怜人。
当然,她可怜归可怜,潘玉莲却没有半点用自己的“命”去安抚和温暖荣妃的宽容。
“搞不死我,就去搞潘府。”
潘同典幼时靠着县令爹,前半生靠林家,后半生靠潘文珺。
在这举全世界之力‘托举’男人‘飞升’的规矩里,他基本上没怎么吃过大苦。
再加上他格外弯得下腰,又舍得费力气下本钱讨好人,因而没人去专门挑过他的事
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相反,潘大老爷浑身都是小精明里扎出的窟窿眼。”
“一戳一个准。”
钱不是万能的,但钱财的分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价值的最直观体现。
“一开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这事不会就这么了结的。”
潘玉莲盯着那叠银票,喃喃的道:“这不是贺礼这是买命钱啊。”
“这甚至已经不是奔着普通争宠去的了。”
“谁会这么恨我?”
“甚至是想从潘府开始,连根撅断所有人的命?”
听着潘玉俩的喃喃自语,听梅心头越来越凉的时候,渐渐冒出一个人来。
“娘娘”
潘玉莲看着听梅,听梅也看向了潘玉莲。
想一想,别说,还真有这么个人——
“信王世子。”
没错,中秋节过后,慕容烨的身份也换了新的。
想起那盏黑的发亮的宫灯,潘玉莲几乎都要将人给钉在‘生死大仇’的敌人上了。
但到现在为止,慕容烨明面上还没有针对过潘府的半点,仿佛和潘府的仇怨一点都不存在似的。
原著现在是靠不住了,但人设、剧情却确实还有辅助价值——
男主不是个慈悲的好性。
这段时日,潘玉莲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琢磨明崇帝了。
慕容烨的事离得远,还有潘文珺缓冲,潘玉莲便暂时没去管。
哪曾想一转头,他已经暗里筹谋着要她的命了。
患有一定程度‘被害妄想症’的潘
玉莲甚至觉得宫里都有人正‘磨刀霍霍’,举着刀要冲着她来。
暗箭伤人,才是真的防不胜防。
甚至就连之前荣妃针对她的事,潘玉莲现在都忍不住画上了个问号,扒拉着‘吹毛求疵’的挑起了忽略过的小问题——
荣妃觉得她抢了吉时,恨她,潘玉莲哪怕觉着这事操蛋的无处说去也得认。
但无缘无故的,惦记着给她改名做什么?
荣妃是有点偏执的‘疯’,但她不是白痴。
哦,她就这么一拍脑子,说必须给潘玉莲改名?
“听梅。”
潘玉莲抱紧了怀里的猫。
暖呼呼的猫紧紧贴着潘玉莲,呼噜噜的压着潘玉莲心头冒出的寒气。
“你说这宫里其实是不是有人已经再给他帮忙了?”
“荣妃的缺点那么明显。”
“挑拨她,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想想,慕容烨最后还做了皇帝——
端看明崇帝的那股子‘阴戳戳’癫癫的难搞劲儿,光在朝里朝外下功夫指定是不够了。
在后宫里使劲,让陪伴十几年的人想法子刺激他,说不定效果更好一些。
潘玉莲太知道一个‘精神病’的威力了。
“还有信王府的事。”
说到这,潘玉莲认真的看着听梅。
“我说信王世子想做皇帝,甚至还有可能成功,听梅你信不信?”
听梅看着潘玉莲沉肃的脸色,慢慢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奴婢信。”
“娘娘,若说信王爷,奴婢还真听善嬷嬷提过。”
听梅跟着善嬷嬷的时候很长。
善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又爱喝酒,也没怎么防备着那会儿年纪还小的听梅。
到底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听梅记忆里很好。
她仔细的想了想,慢慢的道:“信老王爷戎马半生,打仗是一把好手,早早的被封了亲王。”
“当年先帝的几位皇子里,信老王爷就最支持陛下,这事后来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陛下登基后,待信王府也格外的优容信任,不仅连连加官进爵,加封食邑,甚至连兵权都没收回”
“只是当年信王孙走丢后,信王妃自责不已,郁郁成疾,不久就去了,信王世子也没能撑多久。”
“世子一去,老王妃也没撑住。”
短短数月,发妻亡故,儿媳儿子相继离世,孙子走丢
这般挖心掏肺的痛,铁打的人都遭不住。
“信老王爷一夜白头,最后更是病的起不来身,回了封地修养交出了兵权。”
交出兵权——
听到这,潘玉莲一个激灵。
她甚至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往人性最恶毒和最不堪上去想了。
看着潘玉莲的神色,听梅点点头,:“娘娘,当年之事,确实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冷静了些的潘玉莲摇摇头。
“太过了行事不会这么明显的。”
“更何况,若当真是他做的,信老王爷现在不会活着。”
“善嬷嬷也说不是,当年为着这事,军中猜忌四起,边关不稳,朝堂上闹了好一阵子。”
“现在信老王爷好不容易才寻回了信王孙”
该说不愧是男主么。
信王府这么惨,还是在明崇帝登基之初,和信老王爷没来得及发生龌龊的时候。
就明崇帝的这个性子
“其他的世子已经输了,甚至直接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潘玉莲一下下的摸着怀里的猫,:“没有其他‘惊天动地’的事,谁也动不了这位信王孙了,甚至陛下天然的就会偏向他。”
“听梅,从现在开始,想办法盯着潘府,不吝钱财。”
听梅点点头,:“是,奴婢明白。”
“还有,我们明日一早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薄皇后是潘玉莲第一个目标。
明崇帝信任她。
太后挑刺,却也信赖薄皇后。
闻言,听梅下意识的看向了潘玉莲的腿。
按着御医的嘱咐,潘玉莲这伤,至少还得静养两月。
潘玉莲笑了笑,:“到底还算是开挂,这伤不碍事,有钱就行。”
“更何况,躲是躲不过去了。”
“现在是有人想弄死我。”
“我不会在这长信宫坐以待毙的。”
“先下手为强。”
“我爬都要爬出去把人给找出来”
潘玉莲从没想着明崇帝这个神经病对她有什么‘真情’。
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教训,潘玉莲已经吃的够多了。
潘玉莲的目光落在了系统里的‘团圆丹’上。
这玩意是礼包开出来的限定版的道具。
反正潘玉莲从没见过礼包里的道具有重复的。
说不得,最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都出来——
潘玉莲只有一个想法。
管他黑的,白的,有的,没的,趁着这个机会都给刺激的跳出来。
想搞她,那就来。
到时候统统都送去给她的‘孩子’陪葬。
正冷笑的潘玉莲扭头一看桌上的钱匣子,笑意顿时一僵。
她肩膀缩着塌了塌,安慰自己道:“罢了,钓鱼哪能没有鱼饵呢,只希望这鱼饵被吞下去的时候,我还能拉紧鱼竿站在岸边。”
可想了想,潘玉莲又实在不放心潘老爷。
她现在当真是对潘老爷半点都不抱希望了。
甚至总觉得这人能给她捅出一个天大的娄子来。
拜他所赐,‘钱多咬手’是个什么滋味,潘玉莲有一天竟然能尝到。
别问,问就是痛苦,贼拉痛苦。
潘玉莲一脸难受的合上了钱匣子。
她扭头看向了听梅,:“听梅,陛下今夜可还歇在含章殿?”
听梅点点头,:“是,陛下今夜没有翻牌子。”
“诸位大人可出宫了?”
“晚膳前就已经出宫了。”
闻言潘玉莲长叹了口气。
连个推脱的借口都没了啊。
按着潘玉莲和明崇帝的默契——
长信宫是她的‘地盘’,可含章殿
那是明崇帝的地盘啊啊啊啊!!!
“算了,这事不能隔夜,隔夜了‘味道’就变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甚至这事潘玉莲现在潜意识里都在想,明崇帝到底知不知道?
说实话,潘玉莲拿不准。
尽管潘玉莲在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不要“神化”敌人,也不要过分“神化”皇帝给自己压力。
但明崇帝那个疯子
唉,他咋就不能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呢。
潘玉莲无力的将钱匣子给了听梅,:“装在食盒里带着吧。”
“我们现在就去含章殿。”
动身前,潘玉莲想起了什么,:“对了,先推我去院中,拿上剪刀。”
“是。”
第49章 发他人莫睹,王览其状
秋月当空,水华似镜。
因着陛下今晚没有召见妃嫔,各宫落钥的也早,黑沉的夜色里,长街上都格外安静。
可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行抬着撵轿的宫人,这会儿就出现在去往含章殿的路上该说不说,在这宫里,你是当真能切切实实尝到权势的甜头。
潘玉莲刚入宫就扭伤了脚腕,挤在临华宫的偏殿修养的那段时日,内尚监、司珍房这几处送去的东西都没法看。
不过是将将踩在了不吃罪的底线上。
也亏得听梅认识御膳房的人,又使了些银子打点,潘玉莲吃的东西才算不错。
但自从潘玉莲‘咸鱼翻身’后,在这宫里那真是“天高海阔”,就连内尚监都上赶着孝敬她。
像潘玉莲今晚乘的撵轿——
长信宫都还没开口呢,内尚监的人早早的就改造了一副撵轿备着。
不用潘玉莲来回挪动,是直接推着轮椅就坐上去的那种。
别说,宫里的人手艺还真是顶。
这般赶着日子,紧巴紧改造出来的撵轿和潘玉莲坐着的轮椅卡的严丝合缝。
高度也调节的正好。
她坐上去很是稳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因是在宫中星夜出行,又盘算着高调‘钓鱼’的事,潘玉莲没搞轻装简行那一套,前拥后呼的出发了。
估计她才出门,这动静就已经传遍了宫中
宫中自从秋风起后,是一日寒过一日了。
夜里出行的潘玉莲身上还披着件绣了粉蜀锦葵的薄披风。
怕潘玉莲膝上的伤口吹着风,听梅又在她腿上盖了层小毯子。
待下了撵轿,坐着轮椅被推着到含章殿外的台阶处,她就没再动。
旁的宫妃都是能直接走到殿前的,但潘玉莲显然不行。
倒是魏公公隔着老远看见潘玉莲过来,主动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走近后的魏公公一直躬着身。
因着潘玉莲坐着轮椅更显着矮的缘故,他的腰比寻常更弯的低了些,满脸含笑的道:“奴才见过庄嫔娘娘,娘娘您吉祥。”
潘玉莲也笑着对魏公公颔首,随后她偏头看向了听梅手里提着食盒,:“魏公公,今个儿长信宫里的小厨房炖了些淮山沙参玉竹汤。”
“这汤最是补气生津,就想着给陛下送来。”
说完,潘玉莲朝着含章殿看了一眼,:“只是不知方不方便。”
魏公公一听这话,便应道,:“还请庄嫔娘娘您稍候,奴才去御前通禀一声。”
“劳烦魏公公了。”
魏公公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脸上带着笑再一次跑下了台阶,:“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看着潘玉莲的轮椅,魏公公看向殿门口的宫人,:“来呀。”
“送庄嫔娘娘进殿。”
话音刚落,就有四个太监跑了过来。
他们前后左右一搭手,利索的抬起轮椅就平稳的送到含章殿门口。
潘玉莲被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高居御座的明崇帝。
细数起来,不过三日不见而已。
但如今,满宫灯烛轻晃,宫人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塑,沉默又安静的伫立在边侧,一封封的奏折堆叠在御前,他隐在身后的阴影里,凝沉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望过来,仿佛不带一丝情绪的审视。
当轮椅慢慢的停下后,殿内愈发的安静了。
这气氛潘玉莲的心头都跳的有些失衡。
但好就好在她坐在轮椅上,就算是腿软了也不至于出丑。
*的!
就说火候没到,换地盘见面不是什么好事都怪潘老爷!
骂骂咧咧,心头恨恨的潘玉莲来了精神,她一直藏在披风里的手这会儿终于取了出来。
一捧娇艳欲滴的月季里错落的夹杂着木芙蓉的鲜花,倏地挡在了潘玉莲的脸上。
但挡住了不到片刻,潘玉莲左右看看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连忙放下花丛,正儿八经的道,:“嫔妾给陛下请安。”
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身旁的宫人沉默又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看着这动静的潘玉莲难为情一般,垂下了头,举着手里的花束慢慢的遮住了脸。
含章殿,殿内也有御阶,偏偏潘玉莲不良于行。
若要靠近,她上不得。
那便只能有人亲自下来。
随着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站在潘玉莲的身前。
明崇帝刚靠近,就见眼前的人忽然放下遮住了脸的花束——
娇艳欲滴的一束“深浅红妆”后,猛地露出一张更加靡丽清艳的美人面。
“陛下,这些花都是嫔妾今夜亲手采的。”
说着话,那束芳蕊丽色就被捧到了他面前。
捧着花的人笑的烂漫热烈。
“不管东风留且去,芳心常得四时春。”
是说花还是说人?
哦,你看她弯弯的笑眼里亮晶晶的藏着愉悦的狡黠和欢喜——
原来是骗的‘心上人’到了面前
说起来,潘玉莲一直觉得明崇帝有点奇特的特性——
当你对着他猛烈的输入什么情感的时候。
他像是会带着模仿性质的反馈出来一点相似的情感。
这事得好坏,潘玉莲也说不上。
但此刻,她就这么认真的捧着花,含笑看着明崇帝。
她只有一个念头,浪漫至死不渝。
潘玉莲眼睁睁的看着明崇帝眉眼处慢慢的染上了笑意。
他垂眸看着花束,伸手时垂下的广袖拂过潘玉莲的膝盖。
待轻轻点了点潘玉莲捧着的花束最中心开的最盛的月季花花蕊,他含笑道:“独汝天恩偏受尽,占他二十四番风。”
没防备这一下的潘玉莲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潘玉莲送花的时候,明崇帝只是浅浅的笑。
她脸一红,明崇帝却当真笑了起来。
明崇帝笑着捏了捏潘玉莲红的发烫的耳垂,:“你呀”
又揉了揉潘玉莲的头,明崇帝便笑着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往御阶上走去。
潘玉莲被放在了御前的案桌上。
她伤着腿不能站,因而直接坐在了上面。
这处案桌上放着一堆半裹着红绸的匣子,要比其他地方都高一些。
这么坐着,潘玉莲同明崇帝的脸自然离得更近了些。
潘玉莲很少脸红。
宫里的人总是在嘲讽她不守规矩的时候,也没少捎带着骂她没脸没皮,潘玉莲又挂着一副尖酸的刻薄样,看起来着实没心没肺。
但如此刻般面色绯红的潘玉莲,天生的就带出了缠绵的欲气。
她抬起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眼里水润润的一片。
欲说还休。
一贯在临华宫或是长信宫中,对着潘玉莲时总噙着点笑意,端着一副温润模样的明崇帝看起来侵略性一点都不强。
他甚至和个‘清心寡欲’的泥菩萨似的,抱着潘玉莲这片软玉温香岿然不动,最多就是抱得紧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潘玉莲一直很主动,也敢在慈宁宫‘编排’明崇帝
偏这会儿明崇帝没有笑。
他盯着潘玉莲的眼睛里,黑压压的一片。
伸手取过潘玉莲手里的花束,放在了一旁。
“秋日夜里凉。”
他慢慢的摸着潘玉莲的膝盖,声音有些哑,:“过来的时候这里吹着风没有?”
潘玉莲摇了摇头。
“没有,听梅盖了条毯子给嫔妾。”
刚刚明崇帝抱着潘玉莲过来的时候小毯子就掉了下来。
这会儿正被缩在轮椅后低着头装‘木头人’的听梅抱着。
听梅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可她手里提着食盒
寻常的妃嫔怕坏了规矩,很少来含章殿,送汤送水的也一般都是宫人。
即便是妃嫔另有要事请见,进殿后也会先奉了汤羹点心,与明崇帝寒暄一阵子。
哪像潘玉莲这个‘恋爱脑’似的,三两句的话还没说完,就和皇帝黏糊到一起去了。
顺着潘玉莲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明崇帝就看见了听梅和她手里的食盒。
明崇帝转过头看了看潘玉莲,随即摇着头笑了起来,:“哦,原来有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潘玉莲一下就瞪大了眼。
她把自己的脸挤到了明崇帝的面前,:“陛下,陛下您瞧瞧。”
明崇帝倒是真的随着潘玉莲的话瞧了。
左看右看,只瞧见了一张眼尾带红,两颊粉润,裹着靡丽欲色直叫人心猿意马的芙蓉面。
看的人真想狠狠咬一口,叫她颤着身,哆嗦着轻哼,红着眼掉一掉小珍珠。
“陛下也瞧见了,嫔妾生的这般模样”
潘玉莲煞有其事,忧心忡忡的道,:“若是嫔妾日日都到这含章殿来歪缠陛下,那得被人说成什么样啊。”
“陛下本就政务繁忙,夙兴夜寐,片刻都不得闲”
潘玉莲说着说着,忍不住满眼心疼的摸了摸明崇帝越发清晰的下颌线,:“若是再叫他们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成日里嘴上瞎嚷嚷的胡说八道冤枉人,岂不闷气?”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
他脸上的神情像是笑,又像是参杂了点别的这种绝无仅有的神情快的一闪而逝。
还没等潘玉莲瞧明白,就被明崇帝抓住了手——
他在她的指尖咬了一口。
不疼,却惊得潘玉莲下意识瞪圆了眼。
眼圆乎乎的,和只狸奴似的
想到狸奴,明崇帝眯着眼打量了眼潘玉莲。
眼前的这个可不就悄摸的藏了一个么。
这是含章殿,觑着明崇帝的脸色,出于对于未知‘领域’的谨慎,潘玉莲止住了‘探索’的脚步。
这会儿她拉住明崇帝捏她的手,有些懊恼的道:“诶呀,嫔妾一瞧见陛下,竟然就把其他的事都给忘了。”
闻言明崇帝哼笑着捏了捏潘玉莲的脸,却到底还是应了她,叫听梅送了食盒上来。
明崇帝左右看了看,听梅正想去将轮椅给搬上来的时候,他却摆摆手没叫她去搬。
“怕不怕?”
明崇帝忽而贴近了潘玉莲,没头没脑似的问了一句。
潘玉莲什么也没问,她摇摇头,真心实意的道:“有陛下在,嫔妾什么都不怕。”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明崇帝笑着点点头,潘玉莲自然的伸手环住了明崇帝的脖颈。
抱着人,明崇帝丝毫没有犹豫的直接往御座去。
眼睁睁瞧着明崇帝和潘玉莲一起坐在了御座上,听梅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随后她死死的抿着嘴低下了头。
御座很是宽敞,潘玉莲蜷缩着都能躺下的那种,因而两个人坐着一点也不显拥挤。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不仅没有推拒,还和个‘傻大胆’似的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
“怎么样?”
潘玉莲略显兴奋的神情这会儿却有点垮了。
她摇摇头,小声道:“又冷又硬,咯的人屁股疼。”
说着潘玉莲的腰还往后靠了靠,显然她靠了个寂寞,:“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依靠都没有。”
明崇帝伸手揉了揉潘玉莲的头,:“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这样的。”
潘玉莲看着明崇帝,她眨眨眼,:“陛下威仪四海,深受千千万万人敬仰,平日里已足够辛苦,若一人处理政务的时,还这般苛待自身,岂不更叫人心疼?”
说着,潘玉莲左右看了看,:“不如夜里的时候就铺上软榻靠枕,陛下也能舒服一些。”
明崇帝颇感新奇的看了两眼角度刁钻的潘玉莲。
就见她说完这话后就去掀开了食盒,伸手朝着里头的汤盅摸去,随后有些庆幸的道:“还好,还好,还是温的。”
这汤潘玉莲可没敷衍。
她早早的就给系统充钱解锁了汤品,今晚上又坐着轮椅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半天。
汤不多,只有两碗的量。
潘玉莲给她和皇帝一人倒了一碗。
或许是真的好喝,也或许是心情不错的明崇帝给面子,碗里的汤他都喝完了。
喝完汤,潘玉莲取出了下层的匣子,:“陛下刚刚喝的是淮山玉竹汤,这道是金银满堂。”
这是今晚的‘主菜’了。
见潘玉莲已经取出了匣子,听梅收了汤盅和碗筷,提着食盒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会儿殿内,只有明崇帝和潘玉莲。
明崇帝接过了匣子,打开,朝着里头看了一眼。
满匣子的银票和金锭,潘玉莲分文未动,全数在此了。
不过明崇帝显然和‘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潘玉莲不一样。
他笑着朝潘玉莲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调侃道:“今晚费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拿这个‘贿赂’朕?”
‘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
啊呸,串台了。
潘玉莲连忙甩出去那句记忆深刻的台词。
她双手合十朝着明崇帝拜了拜,:“是啊,嫔妾就是想‘贿赂贿赂’陛下,有事好张口求求陛下。”
“这样啊”
明崇帝挑了挑眉,随后将匣子在手里随意的敲了敲。
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潘玉莲,极有暗示性的道:“嗯,就这些东西好像不够啊。”
闻言潘玉莲垂下了眼,像模像样的紧张捏紧了衣领,:“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抹眼睛,挤着声音细声细气的道:“小女子身无长物,若是,若是您不嫌弃”
话没说完,潘玉莲自己先没忍住恶心,笑着倒在了明崇帝的身上。
明崇帝也笑着扶住了潘玉莲,:“好了,好了,朕应了你,说说吧。”
潘玉莲点点头,随后一五一十的将东西是打哪来的,什么时候收到的,说的一清二楚。
“陛下,嫔妾入宫的时候,从家中带来的家财颇为,颇为丰厚。”
“这些年,府上本就本就一直靠着嫡母带来的私产供养。”
“若是送来了五百两,甚至是一千两,这些府中咬咬牙,或者卖了庄子也能凑一凑嫔妾厚着脸皮也就收了。”
“可这是整整八千两。”
这是什么概念?
在除过绫罗绸缎,冰炭火耗之类的隐形福利上,潘老爷的正经年俸,折算下来约摸是二百五十两。
若是按着贪污受贿罪论处,潘大老爷都能被当庭杖责至死
从头至尾,所有人都没想过潘玉莲会这么干脆的就把这事戳到皇帝的跟前。
毕竟人都是贪婪又经不起诱惑的。
这么多钱谁能不动心?
若是一贯“要钱不要脸”潘玉莲动心,不管不顾的收了这银钱也就罢了。
即便她不收——
在这个讲究连坐,亲亲相隐的时代,看见这么多的钱,她必定先和潘府通气。
待打听清楚事情后,潘玉莲再想脱身也出不来了,必定会被一并拖下水,帮着隐瞒
钱少了还能说的清,不痛不痒的挨个训斥也就罢了。
钱多了实实在在的买命啊。
来的路上,潘玉莲还琢磨过来点味道——
潘老爷只怕也有些心虚,又实在是叫人装到局里,脱不了身,这才一句话都没有,送来大把金银,愣是要拖着她一起下水
明崇帝看着伏在他身上的潘玉莲,挑过了她垂落鬓边的发丝,:“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朕治你爹的罪?”
这不是为了扔掉“坑爹”扔过来的黑锅吗?
“陛下,我爹只是一个五品的京官,他没那么大的本事谁愿意给他这么多钱?”
“若是他自己贪心作祟,被治罪也是罪有应得,只是”
说到这,潘玉莲颇为难堪的咬了咬唇。
她噙着泪抱着明崇帝,埋头在他怀里轻声道,:“故而,故而嫔妾深夜至此,搅扰陛下就是为求陛下高抬贵手。”
“可此事若不是为他”潘玉莲抬头看着明崇帝,:“眼下陛下不仅赐居嫔妾长信宫,还亲赐名玉椒殿,若是为着嫔妾累的陛下名声受损,嫔妾往后都无颜面君。”
说来说去,明崇帝在潘玉莲这的分量,听起来比天都大。
谁能挡得住一个漂亮的叫人眼晕的小娇气伏在怀里,满眼都是你偏偏又眼泪汪汪的模样呢。
不管是真情假意。
由此刻的她泪眼婆娑,柔声细语的来做,简直迷得人头晕眼花,心神摇曳。
明崇帝擦去了潘玉莲眼角的泪,轻叹了一声。
潘玉莲握住了明崇帝的手。
这会儿她的‘小珍珠’还挤在眼眶里看人,:“陛下
陛下,可是嫔妾让陛下为难了?”
明崇帝用另一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叹息间感慨道:“须臾之间,美貌横生”
“近之既妖,远之有望,骨法多奇,应君之相,视之盈目,孰者克尚。”
“私心独悦,乐之无量;交希恩疏,不可尽畅”
听到这的潘玉莲伸手取下了明崇帝虚虚捂着眼睛的手。
“陛下。”
迎着明崇帝的目光,潘玉莲偏头蹭着他的手,轻声道:“他人莫睹,王览其状。”
明崇帝微愣之后转而闷闷的笑了一声。
他眼神温软的伸手摸着潘玉莲的头,:“潘玉莲朕若是真成了昏君,你必定就是朕身边那个‘蛊惑圣心’的‘妖妃’。”
“嗯。”
潘玉莲点点头,无所畏惧的应着声:“陪着陛下。”
装满金银的匣子早就丢在了地上,里头的银票散了出来,金银也滚在了地上,此刻却无人相顾。
深夜里像团轻飘艳气的小漂亮,走进了一个积攒着深深权欲的地方——
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腿使不上劲,被扶着抵在御座上的潘玉莲嘴里咬着根手指。
她昏昏沉沉间想——
这地方刺激是刺激,只是这座椅实在硬邦邦的,果然难受。
嗯,明崇帝垫在下面的时候,倒是还行
夜风刮碎了殿内的动静,裹挟着支离破碎的轻喘飘了出来。
殿外的魏公公惊的瞪大了眼看向了听梅。
而‘弱小无力’的听梅抱紧了怀里的食盒,被魏公公看的低下了头。
一言不发。
站在原地的魏公公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最后他干脆围着宫殿走了一圈,将这会儿候在殿外的宫人挨个都嘱咐了个遍。
平日了笑眯眯的魏公公沉着脸的时候,脸上像是裹了层霜冻的寒气,:“御前伺候,便是人不伶俐,手脚慢些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分寸!”
“这人失了分寸,也就一道跟着没了命。”
“宫里宫外的,多少人盯着呢。”
“若是叫咱家耳朵里听着一点从这传出去的风声不问缘由,一律禀明御前,拔了舌头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完这些,魏公公转头看向了听梅。
他温声道:“夜里风凉,娘娘如今身边又离不得人听梅姑娘且去歇歇,待娘娘有什么吩咐了,姑娘再过来伺候?”
听梅没拂了魏公公的好意。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魏公公引路的干儿子小松子去了耳房休息
长信宫的那位自进了含章殿就没出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坐着轮椅被送上了撵轿
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后宫都炸了!
第50章 感和谐你我他
慈宁宫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格外的浅眠,特别是惦记着患有‘难言之隐’明崇帝的闻太后。
一个男人‘行不行’这事,寻常时候哪里仅凭一双肉眼就能瞧明白的?
闻太后借着‘头疼’的事传召了数位御医,旁敲侧击的问起了此事。
但偏偏她的话又不能说的明白,因而得到的答案也很是模糊。
甚至听得御医们口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患者本人将身体状态和行房事时的具体问题给列出来
这,这,这你让闻太后怎么说?
在慈宁宫翻来覆去犹豫了好几日,闻太后最后也没能定下个什么想法,只是愈发的上火,起的也越早。
这会儿闻太后正为了压制满心的躁郁念经呢,郑嬷嬷就一脸凝重,神色匆匆的进了小佛堂。
“太后娘娘。”
闻太后先是不紧不慢的双手合十朝着菩萨又拜了拜。
这才看向了郑嬷嬷,:“一大早的,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挨了训的郑嬷嬷很是麻溜的低头,:“奴婢有错,惊扰太后娘娘”
“行了,行了。”
闻太后如今不耐烦听这些话。
她被郑嬷嬷扶着往榻上去的时候,问道:“说说吧,宫里又有什么事闹腾?”
这两年明崇帝的后宫里很是安稳。
毕竟妃嫔‘阶级’固化,得宠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碍着面子和规矩,上头又有薄皇后压着,除了习惯性四处求神拜佛求子的妃嫔
当然,之前宫中‘求药’之事也很是疯狂。
但之后出来个‘嗑药嗑疯了’的荣妃作例,也没人敢怎么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求子’药。
除过不死心还为‘皇嗣’折腾的,其他的人不过就是拌拌嘴皮子的功夫像明崇帝刚登基那会儿的‘前两届’宫斗赛那么拼命的事已经没发生过了。
“太后娘娘,昨夜,昨夜庄嫔留宿含章殿了!”
“留宿含章殿?!”
已然做好迎接太后娘娘雷霆大怒的郑嬷嬷看着闻太后先是一惊,整个人更是豁然起身。
可随后那点怒气又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怒气戛然而止——
甚至闻太后还慢慢的坐了回去。
这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闻太后反倒是吓着了郑嬷嬷。
闻太后若是发了脾气,郑嬷嬷还不担心。
可闻太后这般‘诡异’的平静,倒叫郑嬷嬷心头不安。
她小心的扶着闻太后,:“太后娘娘,陛下,陛下这些年夙兴夜寐,最是于政事上勤勉,可自从庄嫔”
天子是不会有错的。
郑嬷嬷这话里话外的风头,自然是朝着潘玉莲去了。
但闻太后这会儿听着郑嬷嬷的话却越发的不得劲之前选潘玉莲进宫的时候,还怕她惹出风波来,但现在,闻太后巴不得潘玉莲能让皇帝对着她能行。
毕竟哪怕潘玉莲真的想成为‘妖妃’,也得皇帝能做点什么啊!
看闻太后的脸色有些发怔,透着些灰白抑郁之气,却又浑然不是生气的模样,这会儿摸不着脉门的郑嬷嬷渐渐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皇帝”
闻太后喃喃的念了一句。
只觉得心头‘五苦’杂陈。
有一个‘不行’,但是又想表现的自己‘很行’的儿子。
甚至这个儿子还是个皇帝。
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念着‘无德之君,天降罚惩,无嗣绝祭’的皇帝。
想来他之前无法,只得守着昭妃这个病秧子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才出来个‘不谙世事’、‘浅薄纯稚’、‘天真烂漫’美貌近妖的潘玉莲。
她还正巧能严丝合缝的挡住那些揣测。
闻太后甚至想着——
她要是再出手,万一这人‘折’了,她还能从哪弄来一个这样的‘潘玉莲’赔给皇帝?
更何况,潘玉莲这‘小可怜’还是个命运多舛的‘倒霉蛋’,进宫后不到短短半年的时候,就伤这伤那的。
或许是知道皇帝‘不太行’之后,闻太后才能更客观的看待这次‘夜宿含章殿’的事——
要是旁的妃嫔用些手段取悦帝王还能说的过去。
可潘玉莲还伤着腿坐着轮椅呢,她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哦,就她这样的,还能一路爬到皇帝的身上去献媚勾引?
简直笑话!
还不是皇帝
“就说哀家病了,要静养,谁来了都打发走。”
闻太后阻拦不了皇帝的心意,也不敢掀开皇帝瞒了这么些年的‘遮羞布’刺激他。
但这回,闻太后也不愿意碍着什么‘规矩’再去做主惩罚‘不守规矩’的潘玉莲。
说真的,闻太后到现在都能记起那日潘玉莲握着她的手,乖乖的,眼里含泪却又对着她笑起来的模样。
闻太后轻叹了口气,:“再去挑些上好的血燕叫御膳房炖了,日日给庄嫔送去,这事不要声张。”
郑嬷嬷:???
自从那位庄嫔娘娘来过慈宁宫走了之后,她们太后娘娘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来。
但看闻太后此刻那般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神情,郑嬷嬷又不敢多问什么。
“是,奴婢马上去办。”
长信宫
昨晚潘玉莲就没宫,一早回来又要去坤宁宫请安,这会儿整个长信宫的人进进出出的忙着。
“我承认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对不起,我有错。”
“统儿啊,你这玩意儿还能进化不?”
“或者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药之类的东西?”
之前还嘲笑着系统‘不正经’的潘玉莲着实是换了副嘴脸。
这会儿她正趴在榻上由着听梅擦拭身上,自己指着屏幕里显示已穿戴不可移除的‘阆苑海棠’套装问着系统。
他*的,就说送上门去没好事。
潘玉莲愤愤的咬着牙,翻来覆去的骂着所有人。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想着搞事,就是因为她现在养着伤。
为了防止她冲动之下又不管不顾的崩裂伤口,潘玉莲给系统氪金养伤的时候,还额外交了一笔钱——
让她的腿使不上劲,更不会情绪‘上头’的时候冲动间又站起来。
这就保证潘玉莲不能仗着有系统兜底就‘作死’,不会在这大晋朝当个活体的‘医学奇迹’,能像个正常人似的安心养伤。
可昨晚
他**的,**!
潘玉莲心头连连骂了几句脏话。
她站不起来,甚至腿都没法使劲撑住自己,被抱着的时候,才发现更恐怖好么!
潘玉莲倒是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之前除了嫌弃龙椅太硬咯的人有些疼以外,其他的还算凑合。
可之后椅子倒是不硬了,可‘哗’**‘哗’*他***!!!
你**的不行,还长得那么凶。
他**的一步到*!
【“很抱歉,系统属于正规游戏公司。”】
【“目前,全世界展开‘和谐’活动。”】
【“为贯彻落实**精神,更是从源头治理‘和谐’问题,进一步推动健康绿色环境,现需要积极配合”】
“呵。”潘玉莲都愣是被气笑了。
你给这么个道具还冠冕堂皇的假正经。
在这个世界,旁的人看不见潘玉莲在做什么,潘玉莲和系统对话的时候,旁的人也听不见。
但听梅却是例外。
这会儿她看潘玉莲冷笑着和系统来回较劲的样子,不免轻声劝道:“娘娘,您若是觉着不舒服不如先休息两日,等好一些了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听梅关切的模样,潘玉莲搓了搓脸,轻声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那会儿潘玉莲确实是眼泪汪汪的,但系统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现在我就是有点腰酸”
当然,还习惯性的想掰扯点系统的便宜。
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潘玉莲脸色飞快的正经了下来。
“都说打草惊蛇,昨晚上我都代价我都付了,哪能猫在这长信宫里等着?”
“宫里就这么点资源,人多粥少,现在我要插进去吃上一大口,你当她们愿意?”
还有潘同典
潘玉莲昨晚上已经从明崇帝那儿知道了她这‘活爹’到底干了个什么好差事。
换个现代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他负责‘承包’了修缮宫室的‘工程’。
哪怕是现代了解过一点的都知道这里头的油水有多大。
更何况,潘老爷现在是‘官’,亲自负责的‘朝廷工程’。
“他的胆子那么大,胃口那么大,贪了那么多这宫殿修缮好的那一天若是塌了,只怕砸下来都能压死他!”
潘老爷要是死了,一了百了。
但背着个‘父罪’的潘玉莲能活的痛快吗?
原著里将潘玉莲卖给‘男主’,现在潘玉莲又‘卖到’了明崇帝的龙榻上。
这事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时候潘玉莲一再暗示潘老爷志大才疏,坏事易,成事难。
他最好是不掌权,被人压着来回办事,办的事还是那种能直接问责他的那种
但明崇帝那个‘神经病’的想法,潘玉莲拿捏不准,但不怕,现在她有自己的办法。
“你瞧瞧,这前后左右都没一个好东西。”
原著里的情节到底没发生,毕竟潘玉莲已经入宫了。
但这次潘老爷是实实在在的恨不能拖下水淹死她。
潘玉莲对着潘老爷压根就没什么‘削骨还肉’的想法和不舍、愧疚之情,她只要自己心里过意的去就行。
“他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都攒起来正好给一锅烩了。”
冷笑的潘玉莲撑着手正要起身时笑容倏地就僵了脸上。
看着气势汹汹的潘玉莲忽而卡顿,继而龇牙咧嘴的模样,听梅连忙扶着潘玉莲的腰,将人挪到了轮椅上。
看着哼哼唧唧的潘玉莲,听梅强忍笑意,蹲下身又给潘玉莲揉了揉腰,随后才推着潘玉莲往外去。
缓过劲儿的潘玉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轮椅,感慨道:“还好我今天一直能坐着。”
外间候着的杜鹃,看见潘玉莲被推出来,连忙上前道,:“娘娘,您吩咐的衣裳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咱们走。”
坤宁宫
今日宫中的妃嫔来的出奇的早。
只怕昨个夜里一夜没睡的都大有人在。
至于说为什么众人对潘玉莲昨晚在含章殿的这事这么激动,就是因为潘玉莲眼看着有个挡不住起来的‘势头’。
留宿含章殿的,她是第一个。
就连昭妃从前再得宠,都没干过这么出格又不要脸的事。
在这宫里
呵。
你问问,谁甘心瞧着别人独一无二的风头无量?
端看现在社会里只是眼热旁人日子过的好,就恨不能叨叨着编排‘死’对方的‘好邻居’。
在网上喷天恨地,恨不能人人都活的惨,最后活不下去都去死的‘恨活喷子’。
仅仅七八个人就能组‘一百八十个’群聊、为了涨一分工资、为了晋升个什么组长,有个什么职位就能上演出‘宫斗计’勾心斗角‘的同事
更何况,是在睡着同一个男人,在这前朝、家族息息相关,利益关系更加复杂,更加‘庞大’到吃人的后宫里了?
在这里,你还能‘真心实意’的为旁人春风得意,独得盛宠而高兴?
呸!
你没睡醒吧?
做的什么叫人恶心的梦?
这份恩宠,给狗都不能给‘她’!
昨个夜里就收到信儿的薄皇后没往心上去,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结果今天早上知道潘玉莲在含章殿的事,薄皇后都难得的在内寝多磨蹭了一会儿。
说真的,这次就连薄皇后都想去见见明崇帝说说这个事了。
要是想宠幸妃嫔,哪里不行?
就算嫌长信宫远,也能带着人去延英殿更何况,潘玉莲现在都还站都站不起来。
他们陛下有多久没这么荒唐了?
薄皇后摸着手腕上的佛珠。
从前这种事,还是落在徐灵容的身上。
那些时日宫里的人背后嘀咕那位昭妃娘娘‘犯心疾’争宠的事,但薄皇后看的很清楚,那是他们陛下自己对着徐灵容有着一种出格的偏宠
甚至徐灵容自己都因
自知身份有异,因而格外的‘懂事’,时时不忘规劝陛下,颇有‘却辇之德’太后娘娘也勉强才能容得下她。
但现在的潘玉莲,属实是‘肤浅’又‘张狂’的人,她是半点没沾着这些‘贤惠’。
陛下但凡给,不管好的,坏的,她就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接。
至于薄皇后头疼的地方潘玉莲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但你和皇帝这种‘生物’,还是带着点‘精神不稳定’内核的皇帝讲什么道德?
系统的话还真没错,皇帝这种人,还他*的要的是‘偏爱’。
他要的是无底线,无节制的偏爱。
甚至还需要不停的证明这点。
而他要,潘玉莲就敢给。
潘玉莲时刻保持追求刺激的‘良好’精神状态,而且和明崇帝相互成就感情刺激。
不然在这狗屎的破世界,迟早都得‘疯’
‘肤浅张狂’,时不时在这宫里搞个‘头条消息’的潘玉莲在半道上碰见了宣妃。
只一瞧宣妃的精神状态,就知道她昨晚睡得十分好,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见潘玉莲停了轿撵,一副要下来见礼的模样,宣妃连连道:“甭多礼了。”
“你这上下都不方便,且安稳坐着吧,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别在这耽搁了。”
这会儿的宣妃看着潘玉莲,整个人眼里都是止不住的亲近——
宣妃不是自来熟,她之前也和潘玉莲没什么多余的交集
但是!
你知道对于一个被隔壁‘疯子’折磨了数年,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的人来说,这段安安静静的日子能有多美妙吗?
就为了这事,宣妃硬生生看潘玉莲看的很是顺眼。
昨晚上潘玉莲在含章殿的事,宣妃问一句的想法都没有,她只笑着同潘玉莲道:“长春宫里的那位如今禁足了。”
“本宫就住在长丽宫,和长春宫仅有一街之隔,她闹得那点动静,旁的人不清楚,本宫还能不清楚。”
“说来,就凭她这些年闹出来的事,早早的就够她喝一壶了,要不是太后娘娘慈爱,皇后娘娘宽宏仁德”
说到这,宣妃看了眼潘玉莲的腿,:“如今皇后娘娘下了谕令——”
“撤了长春宫内的所有祭祀,也停了涂婕妤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又派了太医精心治疗想来,在她痊愈之前,是不会跳出来惹人厌烦了。”
潘玉莲受了这么大的罪,偏偏她嘴上一句荣妃的不是都没有?
你说她不恨?
呵,谁信?
因而宣妃这是在提点潘玉莲呢——
荣妃之前的靠山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如今闻太后这个墙角被潘玉莲撬过来了。
下令降位治罪就是证明。
可到这会儿皇后娘娘还护着人呢,哪怕有些别的想法还是不做为妙。
‘心性肤浅’的潘玉莲一听这话,脸色没绷住‘刷拉’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干巴巴的道:“是么,婕妤,婕妤娘娘要静养”
宣妃点点头。
看着潘玉莲心不甘情不愿的脸色,她又重复了一遍:“是啊,要静养。”
说完,宣妃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昨晚的动静本宫一早就听着了。”
“今日且有的麻烦呢”
“庄嫔,你才入宫,人年轻还有劲儿。”
“倒是本宫上了年纪,在宫里折腾了这么些年确实倦了,如今只求日子清净”
“少陪了。”
潘玉莲有些愣愣的看着宣妃,下意识的道:“是,宣妃娘娘慢走。”
宣妃朝着潘玉莲点点头,抬着撵轿的宫人脚步加快,转个弯儿的功夫就将潘玉莲给甩在了后面。
看着宣妃离去的身影,靠在椅背上的潘玉莲面色淡淡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要想干涂娴,还有个皇后娘娘护着
虽然潘玉莲压根就没想着靠一点小事来搞涂娴,不过宣妃这次也给潘玉莲提了个醒。
她这么‘张狂’的一个人,怎么会默不作声的不对着涂娴闹出点什么事来?
只怕是个人都知道,她‘怀恨在心’想干点什么了。
也好,那就先收点利息
“庄嫔娘娘到——”
其他人到的早,倒显得潘玉莲来的迟了。
坤宁宫内出现了一瞬的静默。
所有人的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看去,被吵得头疼的薄皇后都不由得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档揉了揉眉心。
潘玉莲今日的装备很是齐全。
穿着身一身珊瑚红的半臂衫,配着绣缠枝绿芍药的襦裙,披帛上也绣着掐金线的云纹,淡淡的金红二色相撞,偏人生的粉态鲜妍,靡丽多芳,端是光彩夺目。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
潘玉莲已经坐着了,薄皇后都不用让她起身,只是让人免礼。
结果潘玉莲还在中间都还没被推下去呢,贤妃对着薄皇后就道,:“娘娘,臣妾听得昨个夜里庄嫔是在含章殿伺候的陛下?”
贤妃这话没说完,孟婕妤就接过了话,:“是啊,这事嫔妾也有所耳闻,听说庄嫔昨个夜里还在含章殿歇下了?”
有这两位娘娘打头,坤宁宫内的声音顷刻间就大了起来。
“不止呢,这宫里谁不知道之前庄嫔不按规矩,是走着去侍寝的”
潘玉莲因着断腿的事一直待在临华宫和长信宫,缺席了所有的‘批斗’大会。
这会儿叫翻出来,那是恨不能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对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潘玉莲压根都不上心。
她只昂着头,左右看了看,挑着点一脸不以为耻的不屑和得意来。
这模样确实讨厌,殿内声讨她的声音都被激的大了起来。
其他人越激动,潘玉莲的头昂的越高,张狂的不得了。
颇有一种——嘿,我就是气死你的‘无赖’脸。
潘玉莲的目光四处挑衅,实则来回多看了几眼昭妃。
对于这位叠满‘buff’的白月光,潘玉莲现在那是想不好奇都不行。
哦豁,就明崇帝那个‘发癫’的‘美丽’精神状态,他还真能有真情实感?
至于这会儿殿内的语言伤害
嗯,对于‘道德感’高的人来说,确实能形成巨幅伤害。
但对‘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的潘玉莲来说,她甚至都不觉得吵。
行不行啊?
一个个文绉绉的,连点强度都没有。
倒是上首的薄皇后已经忍不住了,:“够了,一大早的在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