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喂?老师?”
周惟静从床上坐起来,困惑地朝电话那头再问了一遍。
听筒里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像是指甲在快速恼着瓷砖的,让人听了就觉得烦躁,除此之外,隐约还能听到野兽的嚎叫声和类似动物遇到威胁时喉腔里发出的呼噜声。
赵老师难道是去野外了吗?
那边,实验室内。
赵方芸躲在倒地的桌柜后,浑身都在忍不住发抖,因为恐惧,牙齿都在忍不住打颤。
在密闭的空间内,不远处,一个体型膨胀的人形生物正死死地压着她的同事,眼眶裂开鲜红的眼珠像是随时都能掉出来一样,尖锐地獠牙啃咬着身下人类的头颅狼吞虎咽地舔食着他的鲜血。
而被它死死掐住脖子控制住的那人,脖颈处的窒息让他濒临死亡,双目圆瞪,喉咙间溢出‘嗬嗬’的呻吟,偏偏头颅的伤口因为它不得章法的啃食除了不断传来剧痛,甚至都无法让他昏过去。
赵方芸听见了不远处她的手机传来的声音。
这个怪物突然暴起,在场所有的研究人员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摔昏死过去,只有她因为正打算打电话,距离较远暂时躲过了一劫。
她的那位同事在匆忙往外跑的过程中被这个怪物发现,毫不留情地被抓住成为了怪物的第一个食物。
而她,被同事推了一把恰好被倒下的桌柜挡住,慌乱中手机被摔飞出去,似乎摁到了某个电话号码。
“……老师?”
会这么叫她的只有她曾经带过的学生们,联想最近和她交流过的学生有谁,她一下就猜出了这个陌生的声音是谁。
周惟静察觉她这边情况不对劲,不敢发出声音,正打算悄悄挂断电话,直接报警的时候,对面兀地传来赵老师冷沉的声音。
“周惟静?你别说话,我马上就要死了,听我说。”
她的声音像是和手机隔了一段距离,凌冽的声音紧绷着,让她一下就感觉到了赵老师藏在冷静背后的恐惧和颤抖。
为什么要死了?周惟静屏气凝神按下录音键,认真听着。
“二院被黑线虫吸血的人并不一定会死,死状呈现血液大量喷射症状的很可能是被黑线虫寄生!寄生存在缓冲时间,尸体发生变化,体型变大1/3,失去理智,力量和速度都极具提升变成嗜血的动物。”
坚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实验室清晰可闻,人形的怪物正陶醉与鲜活美味的鲜血,狰狞裂开的脸上,睁大的嘴里鲜红的舌头激动地舔舐着。
听到声音,它动了动脖子,似乎是想要冲过来,可舌头还在留恋地品尝着鲜血的味道。
发出声,会大大提高怪物现在就来弄死她的概率。
但即便是不出声她也逃不掉,怪物知道她藏在这里,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吸食新鲜的血液,等到他被吸血至死,就该轮到她了。
周惟静大惊失色,想说点什么,又克制住了。
她迅速地放下手机,从空间里取出另外一个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备用机,报警,赵老师现在还没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呢?
“我怀疑这个怪物存在感染性,寄生在他身上的黑线虫能通过吸血来传递虫卵,研究院里发生意外,像这样的怪物在外面一定还有!”
赵方芸打了个寒掺,沉沉地脚步声焦躁地响起,是怪物在用并不发达的大脑在判断是不是要过来先吃这个鲜活的食物,她的牙齿在生理性地打颤,声音也在凌乱地发抖。
“求求你!看在我告诉你这个秘密的份上,救救我的女儿!新自然花园二栋301!把她送到她爸爸那里——啊!”
是怪物扑过来了!
死去的尸体在渐渐冷却,逐渐变成了一个不再新鲜的便当,鲜活的人类对它的吸引力陡增,它终于兴奋地决定去寻找新的食物了!
浓烈到几近液体的血腥味让她止不住地干呕,在死亡面前没人能保持冷静。
报警电话在几秒后接通,周惟静赶在接线员询问前抢先急促大喊道,“有恐怖袭击!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我的老师马上就要被杀死了!”
接线员冷静询问她地址。
捧着手机,周惟静对着另外一通电话那头急切道,“赵老师,您在哪?二院?还是景康医院?”
只是一串让人绝望地尖叫呻吟声,动物的嚎叫声近比人的尖叫声更近。
“周惟静,老师跟你说声对不起,当时——”
随着一声巨响,电话被兀然切断。
“……”
周惟静的大脑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另一部接通的电话里,接线员在持续未得到她的回应后,不断询问着她的情况。
在多次未得到回应后,另外一通电话也挂断了。
‘砰’的一下,世界陡然明亮,是另外一个房间的江述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怎么了?”
周惟静胡乱揉了揉头发,找回自己的思绪,“赵老师出事了。”
“怎么会?”江述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得出很着急,“是因为变异生物吗,黑线虫?”
“是黑线虫,”周惟静点了点头,“赵老师说,黑线虫除了吸血会致死以外,还会寄生!多么荒唐!”
她很少露出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头发被她下意识揉得像个鸟窝,“寄生,尸体会重新站起来,还会变得更强壮,失去理智还会发疯!这不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丧尸吗?!”
江述也被震惊到了,“……什么鬼东西。”
“而且还会有传染性……草……这不会才是系统说的瘟疫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被吓到了。
偏偏一直沉默假装自己是空气的系统在这个时候默默开口,“是的,宿主。”在周惟静没发现的同时,系统面板右上角的电量悄悄又下降了2%。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要打个电话。”
周惟静有气无力地对系统道。
看她心烦意乱的样子,在后台悄悄研究女人类心理学相关内容的系统默默把一句解锁隐藏成就的系统通知屏蔽了,只留下系统面板信息栏的一个红点。
有了她的之前的一通电话,接线员必定不会置之不理,在电话挂断的第一时间就向上汇报,让专人去核查。
如果是真的,及时开展营救说不定还能救下几条人命,如果报警的人是编造的假话……那现在特殊时期,收紧的政策一定会让她去监狱里好好反省反省。
第二天一早,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钟山小区住户,在口口相传中又发现了一桩震惊他们全家的新消息。
昨天半夜又有警船来了!还是去的1栋!
老天呐!这对夫妻这是又搞出了什么事?
刚从一连串的问询中结束的周惟静也疲惫,她家门口被钉上了一个崭新的警报器。
只要他们家里的人出门一步,警报器就会发出警报,同时警察局内也会得接收到警报,到时候,他们就是从重处理。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呢?”
“因为这只是你那位老师的一面之词,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我的老师是专业医学研究人员,且那个怪物她已经参与研究很久了,她的话肯定是真的,尽早告诉别人,才能更好的避免麻烦吧?”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怪物才会导致人死亡,如果造成社会恐慌的话,后果无法设想,只会死更多的人。”
来和她面谈的警官制服上金色的徽章熠熠发光,周惟静沉默了片刻,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点头同意。
但她也有一个请求,她要实现赵老师的遗言。
“新自然花园二栋301,我必须要帮那个小女孩找到爸爸!”她固执道。
警官颔首保证,“你放心,我们会办的。”
除了电话和社交平台被实时监控,不能发任何不允许发出的消息外,他们甚至不能外出采购,也不能和周边邻居隔着院墙交流沟通。
当然,只要赵老师女儿被安全地送到孩子爸爸的身边,她本身也不想出去,被警察严密监控?反而是好事啊,知道了外面这么危险她本来就绝对不会出门,况且某些人要是想要来找事第一个拦着他们的就是警察,省得她费心费劲。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乔安。
这个傻妞在休假结束之后居然又跑去上班了,哪怕周惟静一次次的恐吓她现在外面多么多么的危险,她依然乐呵呵地说‘越是危险困难,我们警察就越要顶上去嘛,再说了,危险也并不一定会这么巧刚好落到我身上了’。
诶,这种极其乐观的精神和对职业的热爱与奉献,和她爸是一样的,只是乔叔叔在任务中早早受伤退役,现在正值壮年却常年与病痛为伴,而在他热爱的岗位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付出了。
不能发任何有可能泄露消息的内容,但周惟静还是悄悄给她发了一个魔鬼辣火鸡面的图片。
这是她和乔安的暗号。
上学的时候,和蒋文璐一家被迫住在一起,蒋文璐妈妈喝酒喝多了气不顺就会打她。
所以,晚自习下课回家时,乔安就会让她在楼下等着,自己先上去偷着听墙角看情况,要是一切正常,就是一个铜锣烧的表情包,要是不对劲,就是个魔鬼辣火鸡面的表情包。
这样,乔安妈妈查手机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只是一个链接而已,周惟静在第二天那位警官再次找上门来时,非常镇定。
咋啦,还不让交流一下想吃的泡面啦?
第52章
那位面容庄肃的警官这次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态度温和了一些,虽然他过分严肃的长相温和了一些看起来也依然僵硬,问她,“朱鹤兰是你的亲属吗?”
周惟静愣了下,“是,是我外婆。”
“我姓庄,”面黑眉浓酷似关公的警官打量着面前这个最多不超过二十五的小姑娘,心中有些怜悯,“我为之前对你们的不信任道歉,对不起!”
他微微低头,表示歉意,又看着她道,“为国家献出生命的英雄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对英雄的家人也是。”
周惟静镇定了下来,原来,是查到了她外婆的资料。
但因为外婆生前所属单位的特殊性,她的资料一直属于绝密状态,哪怕是警察局也根本不可能查得到。
这是怎么知道的呢?
后面周惟静接到乔安打来的电话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扶额,“……乔叔叔真是退役了还这么敬业。”
“我爸是个老犟脾气了,昨天他非要去楼下和小区里的大爷们下象棋被我拦住了,下午我还立马带他去医院复查,打算多开点药回来……谁晓得就这么一点不对劲都让他听出来了,站在马路牙子上说什么都不肯走,硬要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没办法,只好悄悄跟他说,小静说的现在外面不安全很危险的……”乔安嗫嚅道,“我还特意嘱咐他千万别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
“没想到老头子自己悄悄报警了是吧?”周惟静已经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对不起……”乔安难过地向她道歉,“你悄悄给我发魔鬼椒火鸡面,我就知道你再提醒我出现大事情了但又不方便跟我直接说,可我……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周惟静叹了口气,温声道,“我外婆的事也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乔安忐忑地说了声对,“怎么了?我是怕他们把你带去警局调查,到时候来来去去的说不定又会带来什么麻烦,你现在腿没法走路……我做错了吗?”
小时候乔安和周惟静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一骗一个准,一个身体瘦弱得像根豆芽菜但聪明活络,从来不会吃亏。
乔安总被家属院里的其他一堆小孩变着花的骗零食零花钱,还背地里给她取了‘傻大安’的外号,她很失落,还是乔安教她怎么分辨别人是骗你还是真的和你玩。
从那之后,她总是习惯性地在遇到事之后来找周惟静问应该怎么办,而那时候的周惟静也惦记着她的零食和零花钱,当然非常乐意。
一来二去,他们俩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也养成了乔安一离开周惟静的判断就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我说他们怎么知道的,这是多亏了你,现在我终于享受到烈士家属的待遇了,”周惟静哭笑不得。
小时候外婆常年躺在医院,长大后她无法面对外婆的离去,更不想用外婆的功绩给自己谋好处,因此从小到大几乎没人知道她外婆的特殊身份又为国家立下了多么伟大的功劳。
“那他们现在不会再来为难你了吧?”乔安关切道。
“本来也不算为难,”周惟静笑着道,“现在更是说让我自己斟酌。乔安——”
电话那头的乔安乖顺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周惟静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说之后只会越来越危险,我觉得你辞职反而更安全,你会辞职吗?”
这句话是周惟静的私心,天灾来临,她做不到全面无私地接手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更别说为她的一整个家庭负责,但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无所知地奔向危险与未知。
只要乖乖地呆在家里,陪在父母身边,乔安家中不止有之前自己囤的物资,还有周惟静借口‘暂时先由你帮我保管’的物资,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送给她们一家用。
安全活下来的几率大大提高。
反正现在因祸得福禁令已经不再,周惟静干脆把得到的关于丧尸的消息告诉了乔安,让她自己权衡。
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乔安的犹豫,但她最后还是艰难道,“我会考虑的!”
挂断电话,周惟静推着轮椅走到楼梯口拉了拉悬在粱下的铃铛,不出三分钟,戴着防蓝光眼睛,嘴里叼了片西瓜的江述出现了,慢悠悠地递给她一块西瓜心。
“去一楼还是地下室?”
大风之后,别墅的电梯就损坏了,他们也没打算让别人进家门,干脆就不管了,周惟静这段时间的上下楼就由江述负责背她。
“地下室,”周惟静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中午吃猪肚鸡?”
江述哀嚎一声,“最近天天不是补脑就是补钙,我的嘴巴都快麻木了,我们吃点辣的吧!”
周惟静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摸了摸下巴,她也想吃辣的,顿时拍板,“那我们吃火锅!”
加麻加辣牛油锅,涮上嫩滑的鲜切羊肉,捞上一筷子薄薄脆脆的牛胸口油,嫩嫩的豆花在汤底里翻滚几圈再沾上蒜末香油,香得人口水直流。
在暂时的风平浪静中,他们选择享受生活。
吃饱喝足,把收拾残局的任务留给一个小时后的自己,周惟静擦了擦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位置,“来,我们要拆新的惊喜盲盒了!”
江述眼睛一亮,长腿一跨,一屁股挤到她身边。
终于等到新的隐藏盲盒了!
点开系统面板,右上角的消息栏是两个红点,两人都惊讶地咦了一声,之前天灾加载进度条到达60%的时候,解锁了新的惊喜盲盒她知道,但另外一个是?
“恭喜主人,达成隐藏任务‘福尔摩斯’!通过对天灾的深入了解,推断天灾的真相!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邮箱!”
是关于对瘟疫的判断!
只是当时他们正处于紧张状态并没有注意。
随着两道熟悉的特效,惊喜盲盒和隐藏任务的新奖励也凭空出现在她的空间。
“衣服?”周惟静先拿出惊喜盲盒的奖励,对照着屏幕上的解释说明念道,“冬暖夏凉,具有一定的隔绝外界温度的作用,调节温度范围为零上四十摄氏度,零下三十摄氏度……”
江述直接随手抽了一件覆在手上,然后直接去触碰刚关火没多久的火锅锅子。
周惟静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也好奇这衣服的作用到底有多神奇。江述的手足足隔了几分钟才移开。
他惊喜道,“隔着这个衣服也能感觉到锅的温度,但是不算很烫,是温温的!”
周惟静也试了下,两人选择多种温度的材料研究后明白,这材料摸起来像厚厚的丝绸样的衣服,在标注温度范围内,内部的温度能一直维持在人体舒适的范围内,堪称毫无感觉。
一旦超出标注温度范围,能感觉到外界冷热但也能起到大大缓冲的效果。就像普通人在-45℃—-60℃的超低温冷库中会迅速失温,不出三个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但穿这身衣服进去,只会感到冷,但顶多打哆嗦,绝不会到失温的地步。
“好东西!”周惟静双手合十,雀跃地向空间系统表示感谢,然后兴高采烈地看隐藏奖励给予的奖励。
是一个大大的垃圾桶。
就是日常在街道上看到的绿色超大号垃圾桶的样子,系统对这个垃圾桶的介绍很简单——“多功能垃圾桶,容量巨大。”
在垃圾桶盖子下方有几个按钮。
分别是:压缩模式、堆肥模式、分解模式、弹出。
下面还有容量表。
这样物品的测试两人花了很多时间,因为……
这容量真是太!大!了!
堆肥模式是将投入垃圾中可作为堆肥材料的部分制作出堆肥桶和液体肥;压缩模式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压缩,可以惊人地将一个大号纸箱压缩到指甲盖大小,堪称魔法;粉碎也是,扔进去的垃圾都会被切割成极小的粉末,和压缩模式配合使用,效果绝佳。
只有这个容量,大到了让他们觉得叹为观止的程度。
他们把目前为止家中存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的垃圾全都扔了进去,可这让江述上上下下跑了五六回把地下室的一间房间都快堆满一半的垃圾,在这个垃圾桶里没有溅起一丝波澜。
江述睁大眼贴着容量表上的指针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怎么还在0这里?不会是这个容量表数据的更新还会延迟吧?”
“不会。”
神出鬼没的系统电子音幽幽响起,轻飘飘的又带走1%的电量,惊得周惟静连忙让它快去睡觉。
“没事,”周惟静叹了口气,“容量越大越好啊!这样我们处理垃圾就简单多了!”
然后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两袋水泥,指示苦命的劳工江述,“我们这两天在家里把下水道管子都堵了。”
变异丧尸都出现了,那变异虫子变异蟑螂还会远吗,周惟静决定防患于未然。
第53章
连绵不断地雨一直下到了十一月初才勉强有了几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天一放晴,饱受潮湿之苦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的民众们喜不自胜,网络上一片欢欣鼓舞,纷纷期待着水位的下降,城市内涝能有解决,一切都能回到几个月之前。
这个小区的居民们也纷纷效仿网友们打开自家窗户,在被扑鼻的臭气熏到又匆匆关上窗户,邻居们互相嘲笑了一阵,又默契地隔着玻璃晒起了衣服被褥。
只有顶上几层楼的住户,安然地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床单。
政府也趁着难得天气好的日子,开展了规模巨大的难民转移活动,那些因为洪涝和大风住宅被损毁的人们纷纷跟着船队转移去新的避难点。
经过一片人口稠密的居民区,船队众人先是被迎面宛如实质的空气恶心到,有些刚来难民营的年轻人甚至干呕了几下。
在避难营待久了的老人们却习以为常,在风灾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被匆匆转移到附近尚且还算牢固的建筑中避难,几乎每隔一两天都要像被放牧的牛羊一样转移地点。
被吹烂的建筑越来越多,被送来难民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个房间里挤着的人就越来越多。
人多了,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房间,气味就越来越难闻,到后来一个十几平的房间挤了二十多个人,那厕所的味道才恐怖呢……
但不管是年轻人也好,习惯麻木了的老人也好,看着阳光下随着风缓缓飘扬的洁净衣物们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灾难,社会的秩序也并没有损坏,依然能看到好好生活的希望。
“爸爸,我们以后也能住上那样的房子吧?”
船上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嘬着手指头,天真问道,“宝宝也想在家里睡觉,不要天天坐船。”
爸爸搂着小男孩的手紧了紧,目光中也闪烁着希望,“会的!等到水位降下去了,我们租个新房子,到时候宝宝上学,爸爸上班,总会攒到新房子的钱的!”
想到未来可以坐在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早上再也不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抢着去饭堂里抢馒头,父子俩都欣喜地笑了。
没有注意到船只后,悄悄浮起了一个诡异的头颅,鲜红的眼球僵硬地转了转,锁定了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
他们迁移的目的地,就在距离钟山街道不远处的闲景街,那里曾在半个月前发生了三四起入室抢劫案。
如今在多方力量的努力下,案件被侦破,其幕后黑手是一个游走在周边城市的一个犯罪团伙,大多是周边省份来a市打工的未成年黑工,在天灾后失去了经济来源,又没有稳定的住所,这些人就萌生了趁监控和社会动乱的机会干一票大的的念头。
刚开始只是摸黑爬进小区内偷盗财物和食物,后来失手杀死了一个挣扎对抗的独居老人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仗着年龄小身体素质好,和电力供应中断的那段时间造成了周边不少死伤,短短一周多涉及金额超过百万。
罪魁祸首是被抓住了,案情也清晰了,但是小区成了凶宅,知道内情的同小区住户们心有余悸,纷纷往外搬,现在半个小区都人去楼空。
便成了一个绝佳的安置点。
闲景翰林小区被分成了东西两块区域,一般是小区原住户们居住的,另外一般是作为安置点,仅存的几户也接受了政府的补偿条件搬去了东边,被简单维修好作为临时安置点。
而a市东岚区的副区长正和a市电视台的记着们在门口等待着第一支难民队伍的到来,随着距离预计时间越来越远,副区长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擦汗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这是怎么回事,”副区长秘书勉强挂着笑,掏出手机道,“我给荀队长打个电话,哈哈,他这个人就是太负责了,估计是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他是一定会确保每个成员的安全才会继续前进的……”
他苍白地解释了一串,边上拿着话筒的记者却悄悄地和身边的摄影师比了个手势,“B已经去了吧?”
摄影师挑了挑眉,努了努嘴:当然。
a市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一向以辛辣真实著称,很受全国人民的信赖,a台的外出新闻采访的杀手锏就是AB记者。
一次外访一定会同时出动两名记者,一旦发生特殊情况,藏在采访团队中的B就会带着摄影师或者只是单单手持摄像头悄悄赶往第二现场。
今天就是这样。
但不同以往的就是这回的B记者,手里拿的不是简单的摄像头,而是一个直播镜头。
在家里养伤的周惟静平时就很喜欢看这个台的新闻,所以在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你关注的视频号正在直播,点击看看吧~]
正在慢慢享用番茄肉酱意面的周惟静顺手就点了进去。
画面一开始是抖动的镜头,显然带着这个镜头的人正在笨拙地调整,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镜头前,神情严肃地说:
“现在是是11月3日12点25分,距离青山区难民营第一支队伍抵达闲景区难民安置点的原定时间已经过去了25分钟,但难民队伍却迟迟未到安置点现场,据悉,现在也无法和队伍的领队取得联系。”
“关于未能按时抵达的缘由,东岚区副区长的回应是:只是因故迟到,并未出现任何意外,转移活动一切正常运行中。我方对此发言存疑,并计划在公开转移路线中去寻找真实的答案。”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我台数十年来的宗旨,来,大家跟随我的镜头,一起去看看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吧!”
记者虽然年纪很轻,是个生面孔,但说话和行事作风都很老道,短短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吸引着大量的观众进入直播间。
周惟静也很好奇,一边吃着意面一边看了下去。
视频的前十分钟一切正常,记者一边独自划着船穿越街区去路线的中间段作为第一个寻找地点。
划过宽阔的街道,再转过几个狭窄的街道,记者一边和屏幕前的观众们插科打诨地介绍着附近最近发生了什么新新闻,顺带解读着a市的一条条新政策,一边往目的地赶。
因为这活泼有趣的风格,直播间观众不断涌入,不出半小时就条到了百万。
直到记者一手拿着手机地图,一手指着前方从小区楼梯间通往外面马路的空隙,兴奋道,“距离目的地四十米!从那里出去,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在中线还没遇到难民队伍的话,我们将往出发点继续跟进,当然,于此同时,我的同事也会从终点开——”
他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像是被忽然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声音霎时间顿住。
即使在阴影中也能看到,前方之前刚被记者调侃堆满‘生活必需品’的水面,顺着水波晃动,缓缓漂来了一片深红色的阴影。
很像滴下颜料在水中化开的速度,只是,眼前这化开的是浓稠的鲜血。
在镜头中出现的所有水体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成了一片血海,记者握着镜头的手开始颤抖,声音难掩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开口道:
“前方疑似发生了重大案件,我个人主观猜测这片大量的血与难民队伍有关……”
他惊慌失措下没有注意到弹幕,也就没有看到弹幕中齐刷刷地一条条警示:
“快跑——记者小哥!你要死了!”
“有没有人看到刚刚画面最上边飘过了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人头吗?!好恐怖!”
“记者小哥!那个奇怪的东西游过来了!你有没有看到!!”
……
‘啪嗒’一声,是周惟静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她也看到了。
那个恐怖的悬浮在水面上的人头,苍白肿胀地皮肉,黑色的头发凌乱地飘在水面像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裂开的眼眶里,一双鲜红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狰狞,像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雕塑,在缓缓地靠近记者的位置。
这不是人头,这是巨大化的‘丧尸’站在水中瞄准目标狩猎时的样子。
周惟静知道,这个记者完了。
‘丧尸’在被黑线虫寄生后,灵魂已经死去,躯体却在病毒的作用下再次生长,最终变成一个力气和体型都远超人类的怪物。
怪物和黑线虫一样对新鲜血液有本能的强烈渴望,所以注定了这种怪物残暴的本性,它会捉住人类,慢慢折磨,慢慢吸血,直到人死去,血液变得不再新鲜,然后扔下人类尸体并再次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但这还不算完。
被记者死前固定在楼梯墙壁上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了记者被从水中猛跃出来的怪物折磨致死的画面。
并在怪物扔下尸体远去后的第三个小时。
这具破碎的尸体……
这具尸体缓缓地抽搐了起来,并在短短几分钟内出现了身体组织复原的迹象。
原本停留在画面上的直播频道瞬间断开。
第54章
11月4日,那段在线直播的恐怖画面在全国乃至于全世界的网络媒体范围内都传疯了,在海内外都激起了巨大的恐慌。
国内某个社交平台上甚至出现了万字长文分析直播被掐掉之前的短暂几个画面,对于记者尸体的变化,究竟是出现了丧尸化还只是因为巧合网上众说纷纭。
各大电视台轮番播报着事件发生现场附近的情况,各种各样的专家在镜头前长篇大论着科学依据,试图证明丧尸是不可能发生的超自然现象。
原本渐渐恢复供应了的商场超市在空前的恐慌下接连库存告罄。哪怕无数的公职人员挨家挨户上门宣传丧尸是不可能的,不要恐慌,效果也微乎其微。
顺着蜿蜒的排队长河,粮食临时专卖点的工作人员压力山大。
李红霜愁眉苦脸地向领导汇报道,“现在仓库里只剩下不到五百袋,已经向上面打调粮报告了,但肯定还是不够。”
领导脸上也都是汗,应对这么多着急上火的顾客堪称最受气的体力活,“那就分装,通知每个人一次只能领10kg!”
“可是……这样他们明天不是还要再来吗?”李红霜嘟囔道,“这样什么时候人能少点啊……”
“先把今天的人都应付了再说吧!”领导瞪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进去写新的广告牌顺便把他的水杯带出来。
李红霜嘟着嘴,不情愿地走了进去,这么热的天,跑来跑去全身都是汗!
都怪这鬼天气,之前下这么多雨,要不是洪涝把近半的粮食仓库淹了,现在存着的米够全国人民吃到吐。
临时搭出来的狭小办公室闷热潮湿,只是用油性笔写了几个字额上就出了一身汗,李红霜烦躁地抹了把汗,一转头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大蛾子扑棱了几下翅膀停在了领导的敞口玻璃茶杯上。
她切了一声,假装没看见。
领导站在柜台前,正对顾客们摆着臭脸,“反正粮食就这么多,全让你们领回去了后面的怎么办?!我们要为更多人服务的!”
看到她端着茶杯过来,领导毫不客气地直接接了过来,拉下口罩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通体舒泰地吐了口气,又抹了抹嘴上浮着的一层沙,对李红霜臭脸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拿个杯子都拿不好,沾得到处是灰!”
随着下雨天气的结束,水位在慢慢降低,被水流冲刷带来的泥沙也越来越多,店员们都习以为常了,李红霜也只是背着身撇了撇嘴,赌气似地胡乱往下一个顾客的兜里倒了超量的米。
领到的的人正好是钟山小区的住户。
通知上说每个居民可以在最近的粮食专卖点凭借身份证和户口本替家人买粮,郝景芳怎么可能错过,每天天不亮就拉着自家的老姐妹和亲戚们来排队。
一个人带一本,能薅出几大袋来。
每次买,还要靠耍无赖的本事让卖粮的店员多装点给自己,然后喜滋滋地和老姐妹分享现在家里有多少粮食了。
今天反倒省得磨嘴皮子,她美滋滋地招手让边上等着插队的侄子接着她的位置。
“我家胜义多孝顺啊,这些日子他天天在想办法找回国的机票,回不来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妈妈,隔三差五地就托国内的朋友给我带点吃的用的来!”
郝景芳提到自己争气的大儿子脸上的皱纹就笑成了一朵菊花,都说子孙接的是爹娘这辈子的运,那她有这么出息还孝顺的儿,她肯定就是这世上运气最好的女人!
郑秋萍拍了拍她的手,也笑得像朵花似的,“是啊,我们村上往上数一百年也没像胜义这么有出息的孩!老姐姐,我可真是要向你请教一下养儿秘方了!我家桐子现在二十六七了,窝囊废一个!钱挣不到不说,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嗨!别急!”郝景芳目露精光,朝老姐妹露出个手势,“28栋的那个小闺女你看着喜庆吧,人长得漂亮又水嫩,读得还是名牌大学,有她给你做儿媳妇,往后你们老蒋家孩子读书还能差了?”
“这……”蒋秋萍目露迟疑,立马被郝景芳打断,她大包大揽保证道,“你就放心,现在老天都在帮我们,那天那个什么……丧尸的新闻一出来,边上住着的一个比一个缩得老实,就算听见什么谁敢出来?”
郑秋萍枯槁的脸顿时露出个满足的笑脸,“老姐姐,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为了晚上打算好的大事,30栋难得吃了一顿新鲜的米,吃饱喝足把碗一推,几个男丁嘿嘿笑着,互相调笑着,眼巴巴地守着凌晨等着出去办大事。
“桐子!还是你有福气啊,你妈把大姨哄得服服帖帖的,连这种好事都能轮得到你!嘿嘿,那小姑娘嫩得能滴得出水了!”
“滚蛋!”被叫做桐子一脸痤疮的年轻人脸上的喜色都压不住了,装腔作势地捅了同伴一胳膊,“什么小姑娘,那是你嫂子!”
“好啊,你这个桐子!这就嫂子上了?!”
两人打打闹闹,后边两个负责坐镇指挥的老太太自认为和蔼地笑皱了一脸菊花纹,“小孩子就是不懂事,等他们俩都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懂事儿了!”
“是啊是啊!”郑秋萍附和着,“还是多亏了老姐姐你!不然我家桐子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我老蒋家可就绝后了啊!”
黑夜里静悄悄地,挨家挨户都紧紧关住了自家的门窗,唯恐那骇人听闻的丧尸出现在自家门前。
28栋也是,钱春盈夜不能寐,紧紧地搂着小侄子小小的身体,眼睛闭上几秒就被吓醒,看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菜刀的妈妈时才安定了下来。
偌大的房子空洞洞的,他们三个人都挤在狭小的儿童房里,门和窗户都用重物严密堵死,但她们此刻心中依然没底。
如果他们真敢闯进来的话……
“砰!”
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是一块石头被扔到窗户上的声音,一声一声接着响起,每个她们有可能藏身的房间都被接连排除着。
“妈妈!妈妈……”钱春盈害怕极了,焦躁地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的脸上全是泪,不停地在门边走来走去,又神经质地返回去想把床也推到门边堵着。
“盈盈别怕!”钱母脸上难掩惊慌,提着菜刀的手都在抖。
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帮人究竟有多无耻,又有多可恶,他们奔着这栋别墅来到底为的是什么,她们知道,但自欺欺人地不敢说出口。
这段时间她们也不是没向别人寻求过帮助,她们下意识地觉得2栋的蒋家夫妻更可靠,便先去找了他们。
2栋的蒋明月夫妻表示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前段时间30栋的人天天来闹的时候也遣保镖佣人来看过几次,只是后来见30栋的人来了也只是砸砸墙壁放放狠话,慢慢变成了只白天偶尔来劝几次。
江伟海则记恨他们名义上也算是自家势力范围内居然有事先去找别人,当着他家里聚着的各种人便直接阴阳道,“有的人呢,有事了才会来找江哥我,偏偏还不信任江哥!怎么着,他蒋家做不到的事我就能做得到了啊?要么你们三个搬到我这里来好了,你敢不啦?”
厅里响起一阵哄笑声,这里全是男的,哪个不觉得这几个小娘们想太多了,去你家楼下说说骚话就是要对你们做什么啦?把自己的魅力想太高了吧?
说得钱母脸上火辣辣的,低头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当然,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是1栋。
钱春爱出门前还特意叮嘱过母亲,如果发生什么大事,别人要欺负你,实在没办法你就去求1栋吧!
那户人家看起来虽然不太正常,但手狠心狠有底线,舍得脸皮天天跪在人家门口求人家救救你,他们被你们烦死了也就顺手帮一把了。
她们也不是没想过,某天带着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去敲了门。
可门口的可视门铃一打开,画面里出现俩惨不忍睹的身影,一个腿上打着石膏坐着轮椅,一个头上包着厚实的纱布。
怎么看怎么比自家还惨。
脸皮薄又怕连累别人的钱母留下一袋自家发的豆芽带着孩子又走了。
但这一来也提醒了周惟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俩败类去糟蹋小姑娘吧?钱春爱好歹那天也是坐了她的船出去的。人一直没回来,她也有一丝丝丝的补偿心理。
再说了,收了人的豆芽也该回点礼。
“怎么,你要拖着你这——去大战歹徒啊?”江述指着她的石膏不可置信道,随后在她的目光下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不会又要使唤我吧?”
周惟静微笑点头,又在他生无可恋的注视下噗嗤一笑,奸计得逞,“我才不是这么头脑简单的人呢!”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遥控器,在他面前挥了挥。
“聪明的人会利用工具。”
反正空间的存货够多,他们一到晚上就飞无人机到附近的楼栋楼顶上等着,想起来了就打开看一眼。
手机的消息也一直开着,她那天特意叮嘱小姑娘有事就给自己发消息,虽然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人在心慌的时候感官总是格外的敏锐,钱春盈的耳朵几乎听见了人在地上走动的声音,距离近得就像是只隔了一道墙。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失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晚恐怕就是了,热血上涌,她脑子里一团乱,一边哭一边握紧了一把她悄悄藏起来的美工刀。
要是……要是他们真想把她那样……她就不活了……
偏偏哭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发出的口哨声,还有噼里啪啦砸门的声音。
之前晚上他们搞事情的时候顶多摇摇门往门窗上砸东西再喊半夜,踩在了警察能不能强制管的线上恐吓她们。
但今天——
牢固地铁门被紧紧锁住,门的旁边堆了大片的重物,两个弱女子能在几天之内搬来这么多东西挡门,可见有多害怕。
就是没想到高度有限的院墙,哪怕堆的东西再多,也拦不住翻墙利索体格灵活的乡下人们。
桐子舔了舔嘴唇,兴奋地喘了口气,手脚利索地攀着墙,几下就爬到了墙头上,迎着盈盈的月光,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窗。
忍不住兴奋地大喊了一句,“盈盈!你等我!”
躲在房间内的钱春盈面色一霎惨白,浑身一颤,麻木地捏紧了手里的美工刀,大脑一片空白。
钱母把小外孙锁在最里面的柜子里,抱着小女儿母女俩哭成了泪人。
这一声大喊,只喊醒了周边大多已经麻木了的邻居,嘟囔一句又开始了然后挠挠耳朵接着睡去,老太婆佯怒着呼喊他,“桐子!小声点!你当这很光彩是不是?”
“光彩!当然光彩!”踩在墙头上的桐子只觉得自己是踩着彩霞来迎接心上人的盖世英雄,浑身飘飘然了,恨不得上天打一束光到他身上,让全世界看看到底谁才是主角!
一束猛烈的光,真的打到了他身上。
隔着一道屏幕,周惟静冷笑着操纵着无人机打开了灯光按钮。
四个照明无人机一瞬间将这一片照得纤毫毕见!一台就能亮到能照亮方圆一公里的无人机这里聚集了四台。
一瞬间,东区28栋成了最闪耀的灯泡,刺眼的光把整个东区都照得恍如白天。
而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骑在墙头的男人,尖叫一声捂着眼睛下一秒就因为踩空摔了下去。
“桐子!桐子!”
28栋楼下乱成一片。
第55章
大半个小区都被骤然闪耀的强光笼罩,别说是小区住户从睡梦中被惊醒连连骂街了,连负责这片的警察第二天都找上了门,来的还是老熟人。
周惟静,1栋。
被临时提拔为巡逻队队长的李爽听到那个名字,人都麻了。
大家都是吃白饭长大的,怎么什么都有你,怎么就你这么能惹事。
有了之前的经验,李爽熟门熟路地带着同事们往山顶爬,边走还不不忘边叮嘱他们,“不要因为其他群众的话就对调查对象带有色眼镜,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一视同仁,这家人我之前接触过,折腾是真能折腾,但心底很善良。”
和他同行的都是今年刚毕业分过来的实习生,各个脸上都带着受教了的老实,齐齐开口,“明白了,李队。”
李爽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尔后又苦涩地低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这件事怎么算也不是他们的错,再次和警察面对面交流的周惟静很淡定,两人全副武装地和警察们大概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李警官,我和28栋的钱春爱本来就有点交情,现在她和老公在外面生死未卜,妹妹和妈妈走投无路了来找我帮忙,我肯定得试一试,之前多亏了你们的提醒,武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只会更加激化矛盾,还有吧……”
说着她一脸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腿,“就是我这个情况也不允许啊,我就想了个办法。”
“那群乌合之众不就是仗着现在外面乱警官你们忙管不上他们,再加上现在晚上也没人敢管闲事,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真发生什么事,连跑出去求救都不到吗?”
周惟静声音中带着气愤,“李警官,你们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吗?他们意图强/奸妇女,强占弱小的房子啊!”
边上有个年轻警察面色带了点尴尬,下意识打断道,“好了……我们知道了,再说了,他们可能是有强……额……有那个想法,但现在人不是没事吗。”
“强/奸这是犯罪,可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宣之秘,”周惟静停下谈话,目光犀利地看向出声的那个年轻男警察,“警官先生,你觉得呢?”
新人进队本身就带着比较的心思,更别说上面若有若无地透了消息下来,现在负责带他们的李队长似乎要退了,他们新队员之间的竞争就越发明显。
现下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揪着一点点话语里的漏洞做文章,他面子上有些撑不住,阴着脸干笑道,“这位小姐你说得对,是我说话不严谨了。”
李爽瞥了一眼,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子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对他这个队长都态度轻慢,更别说对普通人了。
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和周惟静讲28栋的事情。
他不是罗队,没办法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反正他也要离开警局了,之后怎样都和他没关系。
她使用的是工业用途照明无人机,虽然大半夜的扰民了,但确实没有造成任何财产和生命损失,处理结果就是不走心地口头教育几句。
那个被强光吓掉下墙头的倒霉蛋好死不死摔进人家院子里,有无人机监控视频作证,现在特殊时期一切从严,这家伙等会儿就要以入室抢劫的罪名被押走。
在走之前,李爽忽然想到一件事,忽然问了她一句,“听说2院确认没有感染的人马上要被送回家了,你的那个朋友估计也快了。”
周惟静一怔,立马感谢道,“真是太谢谢了,估计这下她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虽然不确定钱春爱夫妻俩在不在回家的行列里,但周惟静觉得,有希望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李爽潇洒地摆了摆手,“不谢,算是你之前牛奶面包的回礼!”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周惟静动作敏捷地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下来,扔到门口的脏衣篓,又掏出一瓶酒精喷雾全身全轮椅地喷了一遍。
顺带督促边上的江述快点脱。
活命准则第一条,防护措施必须细致入微,不放过一点漏洞-
下午的时候,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三点左右,小区门口浩浩荡荡地来了一支长长的警局船队,上面运送的全是那些因为水星百货爆炸案后被送去二院治疗却又意外遇上黑线虫的人。
一经停下,门口的保安听见这个消息,立马划着他的小木头船飞快去小区里报信,小区里的人瞬间疯了。这么久都毫无音讯,找不到又联系不上,许多悲观的人早已默认家人是死了,只是哀痛地忍着不敢让其他心存期盼的家人失望而已。
现在陡然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开心地连话都说不出,争先恐后拖家带口地往门口赶。
28栋钱母正面色憔悴地看着床上吃了药难得能睡一个安稳觉的女儿,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生锈的菜刀。
那几张恶魔一样的脸庞一直萦绕在她的脑子里搅得她不得安宁。
今天,警察上门来了解情况,将犯事的人教育了一顿,终于把那罪魁祸首之一名叫桐子的男人带走了,她迎着女儿喜悦的眼神,一遍遍地说着‘没事了’、‘以后就没事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这终究这谎话能骗得住涉世未深地小女孩,却骗不过她自己,怎么可能就到此结束了?
30栋的老太太看向她们的目光阴毒冰冷,是彻底把她们恨上了,之后的报复只会更恶心。
正当她沉溺在凄苦的情绪中越来越绝望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又脆又响的欢呼声,有人在笑着大喊,“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钱母牙关颤栗一瞬,脚步踉跄地跑到窗前,这一个月间第一次主动打开窗户,看见外面的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不停地跑着欢呼着说着家里人终于被放回来了。
那她的女儿女婿呢?
钱母脚底发软,摔了一跤发出一声闷响,把床上浅眠的小女儿吵醒了,她已经顾不得小女儿现在正缺睡眠了,一手把她拉起来,一手把小外孙抱在怀里。
“走!我们去门口接你姐姐!”
自从昨天解锁了一个新工具之后,周惟静二人顿时开发了一个新思路,想看热闹但人去不了?没事,他们有工具。
崭新的无人机连了客厅一百二十寸的大电视,实时转播着最新消息。
超高清像素带着麦,连闲不住的看客里有谁在悄悄蛐蛐他们都听得见。
“说是在医院里的时候单位那边要求他们不能泄露消息,连给家里报平安都不行,管得可严了!”
“那1栋的那俩灾星呢?他们还趁着大半夜悄悄溜走了,怎么没人把那俩抓回去啊,那黑虫子老厉害了吧,也不怕他们携带病毒害了别人!”
一般人还不知道黑色线虫就是造成丧尸的主因,但知道黑虫子吸血几下就能把人吸死,愤愤不平地试图证明1栋俩人是严管下的两条漏网之鱼,这个行事作风早晚要被抓进去吃国家饭。
从警船上下来的人不多,只有六七个,和那天去的人数想比,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一,小区里源源不断有带着希望来认人,最后却哭得更绝望的。
从船上下来的那几人也抱着家人哭得很大声,就是这个哭声李的幸福刺激到边上没等到家人的人,从半空中能很明显地看到双方默默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圈。
小圈里哭得最大声的就是双方最近都过得非常艰难的28栋。钱母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悲从中来,又忍不住欣喜,大喜大悲得差点直接晕过去。
钱春爱也哭成了泪人,摸摸妹妹憔悴的脸,又亲亲儿子油腻的头发,搂着家人又哭又笑。
钱春爱和丈夫一回家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向来是个脾气暴的,提着菜刀举着石头就杀去了30栋。
哐当几下把他们家的窗户全都砸了个稀巴烂,郝景芳本来正在安慰哭得伤心的老姐妹,再三保证说马上让儿子托关系把人捞出来,就听见一声巨响,一块尖锐的石头砸穿了厨房的石头,‘啪叽’一下,灶台上堆着的碗筷锅就被推倒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
她面色铁青地直接冲了出去,看到外面气红了眼的钱春爱也完全不带怕的,“你个小娘皮!拿个刀吓唬谁呢?!有本事就来啊,老婆子我就站在这里,来来来,朝我这里捅!看你到时候进局子了你老娘妹妹怎么办!”
见她没动,老太婆阴沉一笑,叉腰撒泼,“不敢了吧?说你有几个胆呢,现在跟我去警察局签谅解书老娘我就放你一马,不然邻里邻居的,老娘我有的是办法跟你缠!”
“好啊!”钱春爱怒极反笑,手里提着菜刀快步就朝老太婆走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郝景芳,眼里的恨意和杀意有如实质,“这可是你让我来的啊,你敢对我家里人干这种事,杀了你还是轻的,我要让你试试看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不欲生!”
见她不像玩虚的,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她越走越快,老太婆一下又怯了,她老是老了,但还不想死啊,强装镇定了不超过三秒,就想往回退。
一边退一边喊家里的亲戚们,“你们人呢,小六,大侄子?!你们姨妈都要被人杀了!”
那些人也怕啊,真要杀人的气势是装不出来的,谁能不怕死,一边畏畏缩缩缓慢往前挪,一边大喊着给自己壮气势:
“杀人是犯法的!你这是……你这是入室抢劫!”
旁边哭得快晕过去的另外一个老太婆听见这个词就又悲从中来嚎哭了起来。
“被抓走了好啊!”钱春爱掂着刀厉声道,“把我抓去警察局我死也要先把那渣滓也一起杀了!”
一个手提菜刀的瘦小女人,在30栋俨然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杀神,几下就把30栋的一堆人收拾地嗷嗷叫。
鬼哭狼嚎的动静,听得周围之前不想掺和不帮忙的邻居后背都有点凉。
至于另外发生的几件大事,也是回来的那些人带回来的。
周惟静则是从傍晚上门感谢地钱春爱夫妇那听说的。
第56章
钱春爱带来的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丧尸是由黑色线虫寄生形成的。
这个理论的验证是二院中所有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得来的。
钱春爱提起当时的场景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老公当时重伤昏迷,因为医生让我们先等着人就走了没法做手术,我着急跑去找医生的时候,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怪物朝我走过来……”
当时这一层楼都没剩几个人,空荡荡的,只有她和一个形容可怖的怪物面对面,她吓死了,脑子里仅剩的理智就是不能把这怪物引到手术室里。
她撒腿就走廊里拐,心慌之下本是打算按下电梯上楼,谁成想电梯姗姗来迟,她刚进去门还没关上,那个怪物就也扑了进来。
幸好她动作比脑子快,弯下腰就从即将关闭的电梯里挤了出去。
怪物被关在了电梯里,不甘心地重重拍打着电梯壁,力气大得她感觉电梯井都要被拍碎了。
她沾了一身怪物身上的血,用本能快速跑回手术室将门锁死,二院的手术室门是电动加厚的隔离门,她将门锁死,浑身发抖地把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推到门口堵着,着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大瓶消毒水,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压根不敢开门,”钱春爱心有余悸,“我们在里面呆了好久好久……还是我看我老公情况越来越差感觉要死了我才狠了狠心开了门心想我一定要去找医生……”
二院是最早遭受丧尸袭击的地方,那个静静躺在八楼的尸体在黑线虫的寄生下挣扎着爬了起来,嗅着鲜血的味道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
在遭遇了这段小插曲之后在本能的牵引下继续往人口最稠密的三楼,大厅里都是余魂未定抱团寻求安全感的人,大片死在黑线虫雨下的尸体歪七扭八地躺在渡船平台。
半空中热水水管还在喷洒,浇在一具具尸体上,偶尔有一两具手指抽搐了一两下,也在热水的浸泡下又重归平静。
天灾下第一具丧尸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们。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盖着白布的尸体……”
白布能盖住死者的惨状却盖不住洇出的鲜红色,这辈子连杀猪都没见过的钱春爱走在血泊里感觉腿都在发软。
“还好当时有个医院里领头的人,我听别人喊他老张?是他拿着刀和丧尸拼了命,别人才有机会一起上,把丧尸彻底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隔着窗户,周惟静连忙问,现在已经找到解决丧尸的办法了吗。
“就是……物理解决。”
钱春爱形容了一下,忍住恶心,“把手和腿都割下来,让怪物没办法动,听说那怪物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头割下来还能生龙活虎地张着嘴要咬人呢!”
周惟静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再然后呢?是把这头颅烧了?那那些去围攻丧尸的人有没有出现问题?”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各个都直击关窍,唯独就是没有一点惊讶,让钱春爱感觉她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样。
钱春爱把不该有的疑惑都咽到了肚子里,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烧了,烧成碳后才有医生大着胆子去劈开怪物的脑袋,里面全是烧焦的虫!大脑一点都没有了!”
至于有没有围攻的人有没有发生什么状况,钱春爱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但凡是和那怪物有近距离接触的,后来武装部队来了后把他们全带走了,剩下活着的人都被按家庭单位单独隔离了,我们因为有受伤的病人,得到了特殊待遇,一边治疗一边隔离。”
周惟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诚恳地对她道了声谢,又从门口递了一箱的速食产品给她作为答谢。
钱春爱连连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妈妈和妹妹多亏了你们照顾!不然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你帮了我家这么多,问我几个问题还给这么多东西,我真是太惭愧,也太伤心了……”
钱春爱羞赧一笑,“周小姐,我知道你们又厉害又不缺东西,我家老的老小的小伤得伤,跟你们攀交情对你们来说只有麻烦,但是……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的!”
周惟静也笑了笑,“我能感觉得到,今天你来我没让你进我家,你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态度自然地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坐在轮椅上,一张光洁小巧的脸在灯光下像颗水润的蜜桃,目光温和得像一杯温开水,“我的东西也是给我的朋友准备的。”
听这话,钱春爱搬着一箱子沉甸甸的食物回家的时候感觉走路都是飘的。
钱母一边做饭一边时不时地看着门口,看到女儿时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小爱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看到她手里端着的一大箱东西,她立马上前去接着,掂了掂,满脸喜色,“这1栋的两个人厚道多了,给这么多东西,比那个姓江的混蛋好多了!”
“妈,你别提那个姓江的了!”钱春爱认真地提醒妈妈,“1栋的周惟静和他还有姓蒋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她叫我去不是把我们当小弟,让我们帮她做事,她是个好人,我们是朋友。”
钱母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以后我们干什么都和他们一起吗?”
不说别的,当外人看1栋夫妻行事的时候只觉得霸道又狠辣,但要是自己能和他们成内人嘛……那真是一件太有安全感的好事了。
钱春爱揉了揉脖子,“反正跟他们走得近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次提醒道,“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钱母连连说好。
在钱家,从钱春爱十二岁开始,她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钱母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丈夫死了之后家产大半都被那些亲戚抢走了,还真心地觉得钱留在自己手里也留不住,放在叔嫂手里更安全,反正都是一家人,还会抢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成。
事实还真是,钱春爱要上中学时,钱母相中了本地最好的私立学校,想问叔嫂要回一部分自己的钱时却被百般敷衍搪塞。
她傻了眼,在家里哭着掉眼泪,还是钱春爱气不过,带着妹妹跑去了几个伯伯的单位,拿着爸爸的遗嘱找单位领导,一哭二闹三晕倒,两个小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容易才要回来一部分。
自那以后,钱春爱深觉这个家再让母亲做主是不行的,她脑袋聪明,一路直升本地最好的大学,性格也开朗,长袖善舞,不仅联络起了父亲曾经的交好的朋友亲戚,还给自己相中了一个潜力股。
短短七八年,她在外企的职位越来越高,丈夫的公司也越来越好,家人的房子也从五十平的老破小换到了市区的老牌别墅区。
钱母看着女儿心有些酸,才二十八岁这么年轻头发里就有了几根银丝,劳心劳力,不停和不同的人周旋交际,还要操心自己和妹妹。
看似到哪都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实际身边能交心的朋友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钱母在听到女儿说‘我们是朋友’时,强忍着才没掉眼泪-
周惟静在别墅里也在和江述感叹,“我之前还以为钱春爱是那种很圆滑世故的人,是我看错了。”
“为什么?”江述不解,周惟静会觉得这人目的性太强很正常,因为他也这么觉得的,但她是怎么看出那个钱春爱是可以当朋友的人呢。
“因为她是个很护短的人,”周惟静笑笑,“你发现没,之前我们对她的印象都是她很会聊天,情商高得有点假,和小区里哪户人家都关系不错,之前和30栋的老太婆路上碰到了还能聊几句孩子呢,但她为了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是可以什么都不管的。”
为了丈夫,怕死的她愿意牺牲自己,为了母亲和妹妹,她愿意和任何人撕破脸皮,不管那人是难缠还是富贵。
“那也不见得对我们真心啊。”江述撇了撇嘴,不开心。
周惟静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腮,软绵绵的,好笑道,“你管她对我们真不真心呢,反正她们为了抱大腿也不会害我们的,还能给我们解闷。”
钱春爱的社交能力确实不是盖的。
她回到小区之后,也秉持着小心为上的原则,不出门也不和别人见面,只在家里和朋友们邻居们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
靠着她在二院的见闻和性格,几天就在热闹的业主群得到了一个管理员资格,还靠着花式门路,套到了不少精彩的八卦。
她甚至还拉了个小群,拉了几个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同小区业主,还在经过周惟静二人同意后也把她们俩拉了进去。
名为‘吃口瓜瓤好新鲜’的小群时不时就互相分享着有趣的八卦,成为了周惟静养伤期间津津有味的睡前读物。
某天早晨,天刚亮,周惟静起床准备上厕所的时候就看了眼时间,一边打哈欠一边顺手看了眼微信。
最上的群聊窗口闪烁着红点。
点进去一看,周惟静本还朦胧的睡眼立马睁大了。
[大快人心!江伟海被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发这个消息的是8栋家的小女儿庄敏敏,是个很活泼的年轻女孩,经常在小群里转发各种搞笑段子,她家在4栋的斜后方,堪称吃瓜的第一现场。
发消息时间为凌晨两点十八分。
紧跟着这条充满感叹号的消息的是两个视频。
周惟静点开。
距离隔地有点远,但也能清楚地看出有个腿脚一瘸一拐的高个年轻男人从江伟海家中出来,随后像打开了虫窝一样,身后跟了一串人。
看得出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同伴和江伟海家中住着的狐朋狗友们推搡成了一团,那男人就趁其不备揪着江伟海的衣领把人从台阶上抡了下去。
天灾封闭街道这么久,这人的日子倒是过得相当舒心,啤酒肚大得像滚圆的西瓜,咕噜咕噜就像乌龟一样翻到地上摔成了四脚朝天。
怒吼的大嗓门隔了这么远还能感觉到声波,就是语速太快听不清,只能隐约听到几个‘破鞋’、‘老不要脸’、‘奸夫**’的字样。
是他在小区里的那几个小三小四被原配知道了?周惟静冷笑一声,这种渣滓被打都是活该的。
第二天,等到天亮了,更详细的消息才慢慢传开。
那上门揍江伟海的年轻男人竟然是32栋郑沁的男友齐立诚。而他暴怒后带着兄弟上门打人的原因居然是发现女朋友出轨。
先前,两人顺道把郑沁捡回小区后,又在2栋的小厅里见到她了之后,看到她一身伤口便也没多问,怕戳到人家的伤心事。
所以后来众人发现32栋一向黏得紧紧地小情侣居然只回来了一个,大家就猜测她的男友恐怕是在外面凶多吉少。
但现在听那齐立诚的控诉,是那天他带着郑沁一起去朋友的家中吃饭叙旧,没想到她居然趁他们都喝多了悄悄溜走了还故意没关厨房的煤气阀门。
好在他们福大命大,没被毒死,送去医院之后又被困在了二院,昨天才被放出来,结果,一回家居然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那些同为男人的男业主一个个面色唏嘘,深感同情地注视着被戴了绿帽的齐立诚,一口一个这种女的放古时候要沉塘的!真是太不守妇道了!
女业主们心有嘀咕,但看那躲在4栋不敢出来的郑沁明显心虚的样子,便又不再说什么。
江伟海吃了个闷头亏,倒霉还不止这点,这一出婚外情不止自己住在娘家的老婆知道了,同一个小区住着的小三小四也知道了。
那俩女人平日里在小区里一个当西宫娘娘一个当东宫娘娘,只要到手的钱够多,对对方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年下来也形成了一个平衡。
结果现在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出来横插一脚?还是个比她们都年轻不少的小姑娘?!
她们俩也不干了,整天地去4栋找人拍门骂街,结果郑沁本身就受了刺激,还被轮番骂,一时没想开割腕了。
小三小四闹公平,新欢闹自杀,那瘸腿男还在闹赔偿,江伟海气得头顶冒烟。
几天大戏唱下来,盘活了小区二道贩子的瓜子销量。
因为台风加洪涝,食品仓库大面积被淹,零食工厂也都相继停工,粮食的严格管控一直未曾放开,如今的社区买粮也只能买到大米食用油土豆白菜等单一食材。
但只要有商机,有门路有手段的人就会一波波的冒出来,小区业主群里,那些卖粮食零食甚至卖卖五粮液的时不时就出来吆喝一波。就是价格嘛,相当美丽。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周惟静为了自己的腿非常的老实,日常除了看看电影吃吃瓜,就是偶尔去自家露台上转一转透透气。
傍晚时分,她在露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晚霞,黄昏交界的时刻,院子里前段时间安的太阳能灯检测到光线变暗自动亮起了光。
就在她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抬起头却感觉到头顶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
下一秒手里的杯子就‘啪嗒’一声砸到了地上。
一只雪白的蛾子从她的头顶擦肩而过,轻飘飘的羽翼扇了扇,轻盈地落在了太阳能灯上。
是变异生物!
周惟静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镇定地回到室内把门窗全部锁好,直接在距离最近的浴室洗了个澡,全身冲了一遍。
把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到了万能垃圾桶,又发消息让江述不要上楼,自己把呆过的地方全都清理了一遍。
然后,把照片发送给了一个人。
和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的变异生物意外近距离接触,周惟静没有太多紧张,毕竟和变异老鼠近距离接触过的郑沁也没有什么事。
只是出于安全起见,她决定暂时自我隔离一下,江述也明白,尽管空间里什么都有,还是又送了份自己亲手做的晚餐上来。
红烧排骨、蒜蓉空心菜、冬瓜汤。
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这段时间他闲着无聊在家研究起了菜谱,让一向手残的周惟静羡慕嫉妒恨得是,这人不止修家电的本事强,做饭居然也一学就上手!
吃了让胃很舒服地一餐,周惟静轻车熟路地自己把自己挪上床,靠在床头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直到被消息提示音吵醒。
来自赵英慧,赵老师的女儿。
[是巨型素蛾,这个有毒,你小心。]
和她的联络也源于意外,她当初接到赵老师临终前的嘱托,还以为她口中需要帮忙送去找爸爸的女儿是个学龄前儿童,最大也不会超过小学。
没想到……赵英慧不止是个年纪比她还大三岁的成年女性,还是研究院的天才研究员,病毒学方面的专家。
不过性格嘛,非常的呆,听说警察去母女俩的住所时,赵英慧差点在家里被烧死,煮泡面不小心燎到衣袖,身上着了火烧光了半边头发。
在被警察送去亲爹的家里后,她在某一天通过各种努力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之后,他们在微信上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的联系。
作为她发给自己母亲生前最后一段话录音的报答,她得到一些新消息后就会透露一点给周惟静。
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充当一个勤勤恳恳地回答机器,尽自己所知地回答她的问题。
周惟静皱着眉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
[巨型素蛾会导致什么后果吗?像黑线虫那样?]
过了几分钟,对面才慢吞吞地发来消息。
[这个蛾子现在出现得不多,一般会出现上吐下泻急速失水的症状,及时吃药补充水分的话不会致死。]
[会像黑线虫那样寄生吗?]
周惟静咬了咬手指头,对能吸血还能寄生人变成丧尸的黑线虫产生了心理阴影。
[不会。]
周惟静看到这个回答松了口气,下一秒就感觉一股恶心涌上心口,一张嘴哇地就吐了出来。
她神情僵硬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滚烫地温度让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真就这么快应验了啊!!”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周惟静陷入了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她止不住地呕吐,不停地跑厕所,到了后来,她甚至连起身挪到轮椅上的力气都没了。
江述晚上听她说了蛾子的事一直没睡着,干脆就在楼下等着,听到楼上隐隐传来呕吐的声音时,他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自作主张地上去了。
房间里很乱,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穿着防护服的江述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在房间里找她,周惟静正靠在门框边喘气,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着喉咙的位置,很痛苦。
周惟静整个人都晕了,她没想到症状会这么难受,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惊讶中想把他推开,“你来干什么!”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居然这么沙哑。
“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周惟静哑着嗓子,扶着墙的手用力,想借力推着自己的轮椅离他远一点。
江述眸光微沉,不容质疑地上前去扶她,着急道,“先别管这么多了!你的腿动不了,要是你晕过去了怎么办?”
周惟静大脑晕地很,嗓子里像咽了刀片,呼吸都是痛的,更别说和他再反驳,只能是被动地接受他的照顾。
这样的症状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天。
她感到自己终于有了点力气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江述的背影。
正在往地上撒草木灰,将她的呕吐物盖住后再清理到万能垃圾桶,宽肩窄腰大长腿,撒灰的动作都能做得优雅自然。
但周惟静除了感觉到深深的愧疚之外,还有一丝的羞耻,这几天下来,上吐下泻地根本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这几天她迷迷糊糊地只感觉自己一直在被照顾,肚子疼想上厕所抬抬手对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抱上轮椅推到厕所。
呕吐的感觉上涌根本来不及抱着垃圾桶,几次吐出来都是他在清理,这几天下来,对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来说,简直堪称折磨一样的照顾。
看了一会儿,周惟静讪笑着小声道,“江述……你辛苦了。”
江述转过身,朝她挑了挑眉,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似乎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辛苦。”
再辛苦能还能比扛着人一边砍蛇一边狂奔辛苦吗。
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地上,“……太麻烦你了。”
江述确实很了解她,看出了她藏在心虚底下的不好意思,倏忽笑了,“你放心,你才吃了多少东西啊,吐出来的全是胃里的酸水,顶多臭了点,不过嘛……”
他指了指高挺鼻梁上的口罩,“我有这个,一点也闻不到。”
周惟静这才松了口气,表情自然了许多,“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嘛,还是谢谢你!”
她露出了一个轻松又苍白的笑脸。
第58章
11月10日。
钟山小区的大门前的那条‘江’已经退去了一大半,那淹没在洪流中的气派大门露出了被污泥杂草裹满的下半身。
被淹死的小动物、原本被卡在各种枝杈石缝间的尸体也渐渐浮出水面,被水泡出了肿胀的巨人观,让人不小心看到一眼都容易做噩梦。
肮脏的淤泥被冲刷得到处都是,各种之前被人随意扔到水里的生活垃圾开始腐烂,在依然炎热的温度下散发出滚滚臭气,熏得民不聊生。
钟山小区正打算去排队买粮的郝景芳抹了把头上的汗,“这是什么鬼天气!都十一月了还热成这个样子!”
她年纪虽大,但眼神可不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清理淤泥的物业工作人员,和凉亭里翘着二郎腿抽烟的物业负责人。
老太太踩着雨靴啪嗒啪嗒地踩着肮脏地水面过去,毫不客气地上前‘喂’了一声,“喂,你们十来个大男人搞了一个上午还没清理出来啊,拿着我们的钱磨洋工啊!我告诉你,现在想来我们小区干的人可多了是!你小心我叫大家投诉你!”
负责人被她推了个趔趄,心中不爽,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老太太,您瞧瞧,这地都是碎的,我们虽然是拿工资的,但为大家服务之前我们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是不是?”
郝景芳一瞪眼,“地是碎的怎么了?就这么点困难你们就叫苦叫累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下乡插队寒冬腊月地还下地干活呢!”
摊上这种业主只能算是物业的倒霉,负责人赔着笑脸把人哄走,看人走远了才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神气什么?你儿子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那边郝景芳骂完人,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拉着她的大侄子边走边乐滋滋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昨天晚上就梦见一条老家了,夏天我搁池塘里摸到了一只大黄鳝,早上起来就看见我大儿给我发了消息说搞到了回国的机票!嘿嘿!我儿子可算是回来了!”
大侄子背上背着沉甸甸的充气船,心里骂了一万遍老太婆家里金山银山的还非要去占小便宜,脸上还要堆着笑捧着她,“大姨就是命好!表哥真是我们小辈里最孝顺的了!”
郝景芳哼了一声,“那是当然!”
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影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一半,低骂了一句“臭婆娘一家!”但又在对方察觉之前像只老鼠一样带着身后的一群老鼠匆匆换了条路。
按理说她家的一群青壮年靠人头也不至于怕钱春爱一个人,但耐不住钱春爱心狠手辣,阴恻恻地盯着老太太说;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就盯着你一个人,就是被打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走,你要是敢的话就来试试!”
郝景芳当然不敢。
于是只能过过嘴瘾,真对上了跑得比老鼠还快。
钱春爱几经辗转家中的粮食本就所剩不多,每天去卖粮点买粮食就是必须的出行,她戴着口罩防护服,一只手拉着妹妹。
妈妈在家看家,她带着妹妹来买粮,当然也不止是买粮。
她听说钟山路街角的那家建设银行开门了,现在去取钱的人排满了队伍,银行还在网上放了一百个预约号,她今天凌晨守着软件抢到了号。
她家家底不深,去年换房子又用掉了一大半的积蓄,现在特殊时刻跟私人卖家买粮食的黄金都没有,可谓窘迫至极,现在银行开了,只要取出来钱,她就能从私人那里买到大量食物,再也不用冒着风险去排队买粮。
这一段路虽然积水只到脚脖子,但姐妹二人还是走得很小心,到处都是淤泥,还长了一层滑腻的青苔,况且天灾之后路面被摧毁,下水道被堵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踩到裂缝深坑,摔进去就完蛋了。
“姐姐!”
钱春盈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害怕地抱住了姐姐的胳膊。
钱春爱瞥了一眼,扶住她,“没事,别怕,只是飞蛾,死掉了而已。”
成团的白色飘在水洼里,密密麻麻地确实有些恐怖,但对于已经见过更可怕的钱春爱来说,毫无恐吓力。
她没当回事,继续提醒妹妹,“回去之后有人问你你就说我们出去买粮食了,知道了吗?”
钱春盈点了点头,“那对1栋的姐姐也这么说吗?”
“当然不了,我们要跟他们打好关系才行,昨天吃的自热火锅你忘记了?你要谢谢人家!”
而躲在家里的周惟静也收到了银行开门的通知短信。
积水在不再下雨后一天比一天浅,人们盼望着正常生活的到来,恐怖的丧尸昙花一现,仿佛网络上的一切消息都只是自己吓自己,家门口的道路前不断有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捂住口鼻拿着工具在清理淤泥和垃圾。
政府下发了一条新的灾后文件,鼓励全体市民为自己的家园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协助志愿者清理家门口的淤泥垃圾,企业家们早日恢复生产。
“我们学校群里还发了恢复上课的通知,”周惟静喝了一口温盐水,“我看之后的几天全是橙色,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江述淡定地把属于她的那份饭放到她床上的小桌子上,“我这几天飞无人机在我们小区附近转了转,附近的巨大素蛾变多了。”
业主群里因为家里人忽然发生上吐下泻病情求药的情况渐渐多了起来,很难说和巨大素蛾的出现没有关系。
“巨大素蛾好像很容易死?”周惟静疑惑道,“我看到网上很多人说看到密集的蛾子死亡。”
江述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看她吃饭,“不是很容易,是一晚上就会死。”
像是只能开一晚上的夕颜,巨大素蛾的寿命也只有一天。
在晨光微熹的时候幼虫破卵而出,通过啃食树叶和水中绿藻长大,到了下午就能变成成虫大小,在傍晚时分结成一个雪白的蛹,在黑夜降临时破茧而出。
“不知道巨大素蛾的消息会不会公布,”周惟静看向江述。
江述明白她话语中隐晦的意思,挑了挑眉,“应该会吧,巨大素蛾虽然会让人上吐下泻脱水发烧,但并不致死。”
周惟静想起乔安前两天给她发的消息,“丧尸出现的频率好像随着积水的减少而减低了。”
丧尸的威胁一直存在,但在国家强大的实力下隐瞒地很好,也控制得很好。
变成丧尸的怪物虽然力气大到非人水平体型也远超人类,但在现代化武器的火力下统统只有变成肉泥的份。
对丧尸的围剿只在一开始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是寄生在丧尸身体中的黑色线虫在作战过程中从宿主身上掉落,钻进了一位战士的靴子里。
恰巧在作战结束后的车上感染了战士,造成了数位战士的伤亡。
自那之后,作战队伍采取了新的作战方针,绝对不靠近,宁可消耗更多火力更多时间,也绝对不靠近。
周惟静和江述也讨论过,黑色线虫造成的丧尸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控制住,黑色线虫的繁殖和寄生速度是非常快的,还能通过丧尸的啃咬和移动感染更多的正常人,传播开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万幸,在黑色线虫出现的二院,源头一开始就控制住了。
后面一直严防死守,不错过一点可能的苗头,成功让丧尸成了普通人们手机论坛里的一段未知真假的恐怖故事。
周惟静经过几天的修养后,症状渐渐消失不见,只是人又瘦了一圈,在他们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小区的热闹事又增加一件。
32栋的那位闹事的前男友被赶了出去。
当然不是话题中心的江伟海干的,而是房子真正的主人在某一天清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把住在自己房子里的租客们全都赶了出去。
郑沁早就搬到了4栋,另外一个男租客老实话少但人缘不错,搬去了朋友家,只有齐立诚,被打得鼻青脸肿家里还住着他的‘好兄弟们’,那些人可是为了他家有大房子有客厅住才跟他交朋友的。
他当然不肯,带着兄弟们还要仗着人多势重让房东滚出去,结果人反手掏出了警官证,这房东居然还是个警察。
齐立诚只能恨恨地搬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在家里大骂郑沁和江伟海,还把其他周边不肯收留他的邻居一道恨上了。
又过了几天,钟山街道的临时卖粮点关闭,周围居民哗然,在群情激奋中官方又公布了一个新文件。
<新型传染病已经出现,有以下症状的居民小心了>
推送到每个人手机上的短信详细地写明了x2病毒出现的症状,其强传染性和感染后应该如何防范。
周惟静作为已经感染过一遍,甚至已经痊愈了的人也仔细地看了一遍。
在扫到其中一段的时候,她顿时睁大了双眼。
“x2病毒的特殊之处在于,经过检测感染病毒后人体产生的相应抗体会迅速衰减,二次感染的风险非常大?”
啊?!
第59章
周惟静很快就验证了这个文件所说的反复感染,不到半个月她就再一次感染了新型病毒,重复上吐下泻的流程中,她捏着纸巾擦鼻涕。
“我怎么感觉第二次得比第一次得的症状还严重呢……”周惟静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嗓子越来也越痛。
即便是严防死守不与外界有任何的交集,可小区里病了的人越来越多,每到傍晚时分,窗外飞着的巨大素蛾也越来越多。
半夜时分,躺在房间里甚至能听到噗呲噗呲昆虫撞击窗户的动静。
原本那点渴望恢复原来社会秩序的希望也再次熄灭。
官方组织也曾尝试过的人为捕虫,电驱、拦网、撒药,全都是杯水车薪,载着满满特质药水的无人机整日整日地在外面播撒,造成的结果也只是地上多了一层白色的虫尸。
巨大素蛾的单边翅膀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把两只手掌靠在一起,大概能模拟出巨大素蛾的体型。
放大看,灰白色的翅膀上是密密匝匝地细小鳞片,在飞行中翅膀轻轻一震就能将携带病毒的鳞片粉尘散播到空气中。
为了避免虫尸污染水源造成更多人感染病毒,官方组织只能派人负责打捞虫尸。
直到某个夜晚的到来。
周惟静那时正迷迷瞪瞪地发着烧,睡前呢喃了一句,“明天就是红色日……”
当初黑色线虫出现的那天天灾日历都只是不深不浅的黄色,这惊人的红色实在是给她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周惟静肚子疼醒,恍惚间打开灯,扫到窗外一眼愣住了,外面一片雪白,她差点以为是下雪了。
尔后,鸡皮疙瘩很快就爬上了她的后背,她靠近窗边——
别墅院子里一片灰白色,原本深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虫尸,窗户正对着的那棵残了一半的歪脖子树树冠也是白色的。
白色素蛾在天亮时分死去,鳞粉把歪脖子树树冠染成一层又一层的白色。
是巨大素蛾潮。
即便新型病毒的消息早已被公之于众,但绝大部分的人仍旧需要出门采买日常生活用品,需要去上好不容易求来的班,在走出家门的那一秒被空气中的粉尘呛了个喷嚏。
网络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视频,不同省份不同地区不同方位,整个世界像是下了一场炎热的白色雨。
但凡接触到粉尘的人在当天就开始出现症状,甚至有人在大街上就痛苦地捂住肚子开始上吐下泻。
一时间本来就高举不下的粮食市场和药品市场再次被炒上了新高度,医院被紧急病例塞满,清热解毒的连花清瘟胶囊,脱水后常用的口服补盐液被二道贩子卖出了天价依然供不应求。
期间2栋也和周惟静联系过,委婉地问她有没有药,她可以用食物或者黄金等任意物品交换。
周惟静记得蒋明月有个和应梦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一直身体不太好,药估计也是给她求的。
药这种东西她空间里应有尽有分量充足,她不止拿了口服补液还顺手往盒子里塞了一盒退烧药一盒连花清瘟胶囊并一瓶枇杷糖浆,也算是当做2栋送来一车食物的回礼。
2栋财大气粗,表示绝对不能白拿她的,又往无人机下挂了一大袋新鲜水灵的蔬菜。
在现在这个时候,蔬菜是比牛羊肉更贵的奢侈品,更别提这么新鲜刚摘下来的,炒一炒重量换算一下说不定能赶上金子。
和蒋明月在微信上寒暄了几句周惟静才知道她家女儿星星居然已经是第三次感染了!
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星星在那天应梦影的告别宴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起初蒋家人还以为是病毒性感冒,在轻车熟路地精心照料下,很快就有了转好的苗头。
结果,全家人全都被传染了,从蒋明月夫妻俩到宠物狗小花,一个没逃过,包括再一次感染的星星。
2栋因为身体不好的女儿,家中常年有家庭医生,蒋明月在医生的指导下,大概明白了,当机立断地把整个家分成了几个部分,各个部分的人不能互相交流,直到所有人都好了为止。
2栋还围着别墅安上了一层防虫网,蒋明月在聊天里十分推荐她也做一个。
至于感染症状。
蒋明月一提起这个心情就瞬间压抑了下来。
她说:[星星感染了三次,第一次和以前感染了流感后的症状差不多,大概三天左右就开始渐渐好转,第二次更严重发烧最高温达到了四十度二,第三次是最严重的一次,吐血、窒息……医生说她伤到了肺,以后很可能留下病根。]
周惟静心也沉了下来,这种新型病毒的感染周期十分短,人会被巨大素蛾的鳞粉感染,也会被其他患病地人感染,感染渠道极难防范。
普通人被感染一次后身体变差,然后再次感染,身体再变得更差,那要是反复感染超过四五次呢?
但病毒的源头是巨大素蛾,在虫潮来袭后,满世界都是虫尸和虫卵……
心情沉重地周惟静甩了甩脑袋,又翻出一个大箱子。
既然已经要开一次窗,那周惟静顺便也给29栋的钱春爱通过无人机送了一箱东西。
整整一箱压缩饼干里塞了几种常用药品,得到钱春爱感激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一串感谢。
为表感激,钱春爱带来了一个新的八卦,30栋的郝景芳和老姐妹吵架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钱春爱乐滋滋地听了个墙角。
是为了老姐妹郑秋萍的儿子,那个因为如实抢劫罪被抓走的桐子。郑秋萍死活要郝景芳带着所有人一起去警察局闹。
现在病毒这么厉害,天还这么热,儿子还不知道在看守所过得什么样的日子,郑秋萍急坏了。
可郝景芳平常对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安全了立马甩袖子不干。
“要去你自己去!以后门口的那个小房间给你一个人住,你进进出出的可千万别进里面来,把病毒传给我家小孙子怎么办!”
郑秋萍气坏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你的儿子你不心疼!”气不择言下说了句,“有本事你儿子回来你也把人赶到门口小房子里住!”
“我给你吃给你住的你还给我来劲了!”郝景芳气瞪大了眼,指着门口骂道,“吃白食少给我耍威风!”
“什么东西,对你好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什么脏污货色还敢和我儿子相提并论!”
……
“然后呢?那姓郑的老太婆出去了?”
钱春爱笑嘻嘻地,“对,三天前气冲冲地背着包走的,现在还没回来呢!”
再然后,也许是运气绝差,周惟静再次感染了,彻底没心情操心别人家的事。
此时她躺在床上看着脑袋晕乎乎地看着天花板,虚弱地瞥了眼边上再次穿上防护服的‘护工’气分闷道,“怎么我都感染两次了,但你却一直没有呢?”
甚至开门放无人机的时候还是他戴着防毒面具出的门,周惟静捂着口鼻退到门后看着。
江述淡定地一边看着她一边玩手机,漫不经心道,“那当然是因为我的身体比你好啊~”
周惟静看他活泼乱跳的样子就不爽,偏偏她现在头痛腿软连跟他都斗嘴的力气都没有。
她继续翻了翻了天灾日历,目光停留在五天后的那个红点。
这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60章
周惟静在症状稍微缓解后向赵英慧打听了关于虫潮的信息。
研究院也很忙,大半夜才回她的消息,赵英慧斟酌一下才跟她透露道这虫潮可能和远古病毒有关。
极端的气温让封存了数万年的坚冰融化,封存其中的病毒也重见天日,专家推测,最开始出现作为病毒载体是某种植物,再通过进食、繁衍代代传递,直到传播到人类之中。
当然,生物的异变也和大面积高浓度的核废水脱不了干系。
“不用太担心,现阶段组织上正在尽全力研发相关的治虫药水,相信他们。”
周惟静心安定了下来,面对虫潮这样大面积的天灾只有国家有能力解决,她能做的事就是在家里好好等待。
将所有的门窗都用起泡胶封死,只留了几道通风管,连了几层细密的滤网再经过一层空气净化器。
听说现在也有不少没出门但用了被巨大素蛾尸体泡过的水洗脸的人也被感染,他们现在连水也只敢用空间里存着的水了。
打算等自己好了之后再试试钱春爱说的用高温煮水沸腾十分钟杀菌消毒方法。
但能和她一样安分呆在家里的人很少,外面到处都是虫子,呼吸到含有鳞粉的空气都会导致感染。
比病痛更难忍的是饥饿。
天灾开始已经超过三个月,大部分人家中连大米盐油都已经用完,那些住在新式小区的,及时缴费天然气还能供应,家里有用煤气罐的,更是连开火烧水都没办法。
电视滚动新闻里,上午发现一户在家烧柴煮水的人家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下午又发现一家人因为饥饿六口人齐齐自杀死在床上,晚上又实时转播医院门口出现意外冲突,一直得不到救治的病人家属悲痛之下持刀捅死了三名医生。
压抑地氛围感染了整个社会,也催生了越来越多的暴力事件。打劫抢劫的案件层出不穷,只是新闻报道的那些就让周惟静忍不住皱紧眉头。
她给乔安打了个电话。
“诶,不用担心我,老乔病了,我妈照顾着照顾着也病倒了,所以我请了长假在家照顾他们,”乔安语气轻松,全然没提自己因为在这个节骨眼请长假受到的白眼和嘲讽。
“家属院现在怎么样?”
乔安道,“家属院现在管得可严了,好像是上面为了方便管理,前段时间集中安排了人来维修,还来问了我你家现在有没有住人,我帮你说了会住。”
她狡黠地笑了,“那帮领导们现在不管是现在在任上的,还是已经退了的,现在各个都在想着搬回来。”
说着说着又绕回了周惟静身上。
“你现在在那怎么样,现在外面治安是越来越不好了,那些急红了眼的,就爱盯着富人区抢,要是太乱你就干脆搬回家属院来好了。”
在钟山小区出现江伟海这个烦人精的时候,她就想过要不搬回家属院好了,但想想家属院那边还有更麻烦的烦人精。再加上家属院一栋楼住那么多户的吃啥用啥都得小心翼翼,想想就算了。
现在是虫潮危机在前,连窗户都不敢开,更别说再跨越小半个城去家属院。
周惟静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小区规模不算大,前几天业委会申请集资扩大安保人员的招聘,还拿出几栋不住的楼作为物业和安保人员的宿舍,把家里人也接过来了,伙食什么的都是我们业主出。”
乔安隔空树了个大拇指,“行啊你们!这做法大家都开心,他们和家里人都有吃有住,你们不怕安保不尽心尽力了。”
这办法周惟静也觉得行,虽然这是江伟海想出来的,他在里面肯定藏了不少私心,但总体来说对小区所有住户都有好处,所以在物业上门征求意见的时候,她果断同意。
物业费也从此变成了每月一万五,按楼栋序号每周轮换提供食水等生活用品。
周惟静没打算用自己家的东西,而是选了花钱让物业自己采买,现在粮食市场价格极其昂贵,这么多人一周伙食费就划出去小十万。
这么贵的价格当然也有人不满,能住在钟山小区的,哪怕住的只是洋房,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高价买粮给自己家人吃和给别人吃是两个概念。
总算有一回风头超过了2栋蒋氏夫妇的江伟海很不耐烦,你们这些住洋房的,怪不得穷,这么小家子气。
他大手一挥,直接打算在别墅区和洋房区之间修一道围墙,两边的物业分开算!休想靠不要脸占我们尊贵的别墅业主们的便宜!
因为这事,业主群里热热闹闹得又吵了个没完。
但几天后那堵墙还是造了起来。
在满地都是虫子尸体的同时,钟山小区形成了鲜明的两边对比,别墅区的这边颜色更浓重,不是苍翠的草坪树木就是山腰下露出的水底泥,每天出现的虫尸都被高价请来的物业安保们收集起来集中烧掉。
另外一边则看起来凄惨许多,无论是地面还是房顶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虫尸,因为没人打扫,在依然炎热的天气中逐渐腐烂发臭。
因为整天呆在家里太过无聊,因为身体太好连一点症状都没出现的江述又开始捣鼓起了他的无人机。
他随即选择时段,时常在结束打游戏的半夜,控制着无人机在半夜绕着整个小区飞两圈。
晚上,他就在横飞的巨大素蛾群中发现了一个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他控制着无人机远远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夜晚,又戴着防毒面具和防护眼镜的保安巡逻,在碰到那两个行踪诡异的人时竟然说了两句话就放了人离开。
这非常可疑。
江述连着观察了两三天,在某天半夜忽然钻进周惟静的房间,一脸兴奋地摇醒她,“你想不想知道江伟海这段时间在搞什么鬼?”
被摇醒地周惟静给了他一脚(当然是用自己完好的那只脚),被踹下床的江述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无人机手柄,“看不看!”
既然已经被吵醒,那当然是要看的。
半夜三更,两个人也不敢开灯,头对头地对着屏幕看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
有几个年轻女孩子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鬼鬼祟祟地进了4栋。
“……怎么了?”
周惟静不解抬头,江伟海天天在家里拉帮结派,经常有人来投奔他或者找他谈合作的事全小区都知道。
“不,不,不,”江述摇了摇头,指着屏幕道,意味深长道,“我已经看了好几天了,几乎每天晚上这个人都会带不同的人进4栋,几乎都是年轻苗条的女孩子,但是……这么多人进去了,都没有出来过……”
白天,进出4栋的都是和江伟海往来的不是附近住户,就是前来和他谈合作攀关系的朋友。
这些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年纪不轻的男性成功人士,在明面上都是身家不菲的富豪。
这些天江伟海不止一次得意洋洋地炫耀过自家生意在这种时刻反而越做越红火,订单和合作一个接一个,全是实打实的利益。
晚上,一个接一个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在恐惧不安中进了4栋,然后这些女孩们从没在小区其他人的面前露过脸。
这些女孩也有一个特征,年轻漂亮身材好,但从行为举止间都透露着慌张害怕,形容也都狼狈朴素,看得出天灾下生活过得不太好。
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看,便能得出一个恐怖的推测。
各行各业都在天灾下迅速破产萧条起来,江伟海凭什么能把生意越做越好?那些富商们为什么在明知道外出很可能感染生病的情况下还非要来钟山小区呢?那些没露过面的女孩们又去了哪里呢?
周惟静和江述四目相对,一个睁大眼睛看着她,一个满目思考,在想到底该怎么做。
让她别管,那肯定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江伟海干这种损人利己的勾当把钟山小区变成了他干这种违法事迹的窝点那简直太不人道。
但让她管的话,她又能怎么管?
江伟海定然想着办法防着小区的其他人,这时候江述又提醒了她现在物业的那些人全都是江伟海的人。
是了,要干这种事肯定瞒不过物业,只有物业从中帮忙,才能得到机会。
“这事不能轻举妄动,”周惟静思考道,“要先试探一下警局的人,再想想别的……”
最重要的还有如果把那些女孩子救出来了,那些人该怎么安顿,真是想想就觉得头大的一件事。
“我们等这次虫潮过去之后就搬出去吧!”周惟静思忖道,“我外婆那里有套老房子,修修还能住,那边……那边虽然也有点小麻烦,但肯定不会有这里的麻烦多了!”
江述抬起头,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在看到她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后忽然就笑了,“你不会早就打算好了,只是之前腿好的时候用不上我就没打算告诉我吧”
周惟静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苍白解释道,“……也不是,就是……就是以防万一嘛。”
天知道天灾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那个结伴盟约有多么的不靠谱,像周惟静这种不留点后手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的人,对江述怎么放得下心。
江述一脸不爽地扭过头哼了一声,跳下床连着手柄一块带走,“行行行,我这个计划之外的人先走了,不然打扰了你自己逃跑的计划可怎么办。”
这种幼稚的赌气行为最后被周惟静的一大盒覆盆子水果挞治好了,结果就是两人又被迫睡到了一张床——因为江述觉得不这样周惟静迟早会半夜偷偷溜走然后忘记告诉他。
在天灾日历红色日的前一天晚上,周惟静和江述再次检查了一遍家里的各个角落,确定虫潮没有任何入侵家里的机会。
直到半夜,睡得正香的周惟静再次被江述摇醒,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他急切地声音喊道:
“快醒醒!!有人抢劫!!”【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