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听不进去只想亲嘴-
素净典雅的房间里,此刻寂静无声。
顾九将手中的筷子搁下,视线在桌上的饭菜与身侧一袭浅蓝色锦袍的宿敌身上来回流动。
秀眉轻皱,杏眼低垂,欲言又止,却只低叹一声,未曾说话。
沈朔敛眉,执筷亲自品尝后,却未曾发现异常,饭菜的味道同平素相同,便道:“小九不喜欢?”
顾九抿唇,心虚地点头,“嗯…有一部分原因吧,但吃不下饭的主要还是因为心里头有事。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话,我就可以吃下饭了。”
闻言,沈朔方才紧锁的眉头瞬间松开,垂眸看向她闪烁的目光,心中了然。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吃不下饭?”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悠悠道。
“小九应当是吃腻了,那换个菜吧。”
顾九看向沈朔离去的背影,不禁出声阻拦,“诶!”
沈朔走这么快干嘛,她还没说什么事呢,关键点不应该是她心里的事吗,这人怎么把重点抓成了换菜啊。
那自己还怎么提让他把惩戒一事抹掉啊。
顾九支着下颌,正思索着后续的进展,却隔着老远便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是热油泼在辣椒与香料上滋滋作响后溢出的香味。
那浓郁的香味随着宿敌移步过来而愈发诱人,直至将那热辣的菜肴被放在她面前,香味随着热气上扬萦绕在她鼻息时,诱惑力最为强烈。
顾九咽了咽疯狂分泌的唾液,试图压抑自己想要拿起筷子的冲动,然而手止住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着,咕噜声在房间里分外明显。
顾九立刻瞥向沈朔,便见那人薄唇轻勾,眉目舒朗。
不行!
顾九捂住叫嚣的肚子,将手紧攥成拳,指尖掐着掌心,努力克制住食欲,继续做出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
“看起来很油的样子,唉,果然心中的事情没解决,感觉什么都吃不下呢。”
顾九边说边观察着沈朔的反应,等待着他的反应。
只见那位小菩萨缓声道,“还是吃不下去?那看来需要点……”
那人没说完,抬眸瞧她一样,再次转身离去。
顾九目光随着沈朔的背影的看去,莹润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需要点什么?什么意思?他这次要去做什么菜吗?
虽然顾九心中疑惑满满,但嗅着桌上的饭菜香味,胃里早就空落,正好此刻死宿敌出去。
顾九便不再装了,手中筷子飞舞,迅速夹起面前的菜肴,低头吃几口试图压下馋意,却越吃越上瘾,不欲停筷。
但偏偏又不敢多吃,怕到时候饭菜空缺得太多,被宿敌一眼发现后。再想要讨价还价,便没那么容易了。
顾九只好含泪忍痛将筷子搁下,并将方才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动筷的心。
直到听得耳侧‘咯吱’一声,
顾九侧目看去,沈朔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碧色瓷碗。
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在这碧色瓷碗的衬托的下,透着一抹冷色调的玉质白皙,分外赏心悦目。
然而顾九却没心思去欣赏沈朔的手,而是将目光移到他手中的那碧色瓷碗中。
刚醒来时被沈朔逼着吃药的记忆,此刻又再次浮现至脑海中,顾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碗里该不会是……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那碧色瓷碗被搁置于桌面上,发出‘叮’的一声。碗中的褐色液体沿着碗壁略微晃动,须臾又再次回归平静,空气中渐渐蔓延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嗅得那股药味,顾九脑中神经瞬间绷紧,身体变得僵直,有向后躲的趋势。
不久前喝药留下的留下的痛苦记忆,此刻又再次清晰明了起来。
顾九嘴里似乎有开始蔓延起苦涩的味道了,胃里一阵汹涌,似乎有一道苦味直冲天灵盖,令她目眩头晕,反胃难受。
顾九嘴微微张着,却说不出话来,瞳孔发颤,愣愣地抬头看向沈朔。
只见那人一袭浅蓝色锦袍,面若冠玉,容貌清隽,眉心一点红,生得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像。此刻低头浅笑,恍若仙人。
然而一开口却是恶魔低语。
“此药开胃解郁,药效极佳,喝下后定能药到病除。”
顾九:……
顾九放在桌下的手此刻已经紧攥成拳头,眉心跳动,咬牙切齿暗自骂道。
死宿敌,故意的是吧!
却未曾揭穿,依旧保持着假笑道。
“嗯!果然是神药呢,我光是闻闻便觉得心情愉悦舒畅,胃口大好。根本不用喝,病情就已经解除了呢,药效真是惊人呢。”
话音未落,顾九便立刻将面前那碗黑不溜秋的药液推向远处,试图远离自己。
若非沈朔就站在自己身侧,她甚至恨不得能将直接将这药倒了,只觉多瞧上一眼都心烦。
然而,当顾九的手刚触碰到那碧色瓷碗,还尚未动作之时。面前那人却先她一步,将那碗药端了起来。
顾九杏眼圆瞪,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人要干什么,该不会要强行喂药给她吧。
顾九赶忙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将视线紧盯在沈朔身上,不敢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只见面前那人一双莹白修长的手,此刻端着碧色瓷碗,拨弄着玉勺。碗内褐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曳。
那人鸦羽长睫低垂,在眼下落着一片阴影,将眸中神色掩盖。未曾言语,沉默地喝了一勺碗中液体。
顾九:!!!
之前的记忆突然袭来,当时面前这人也是这般喝了一口药,然后吻了自己,强行撬开她的唇齿,让她喝下了药。
顾九杏眼陡然睁大,迅速用双手将嘴严丝合缝地紧捂住,不肯漏出丝毫缝隙。
在那人清冷目光落过来时,顾
九甚至想要拔腿逃走。然而她还未动作,刚欲起身便被沈朔拉住,只能重回座位上。
顾九紧抿着唇,杏眼之中满是警告意味,瞪向沈朔,神色有些焦灼,精神紧绷,时刻提防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沈朔却未曾动作,只将手中的碧色瓷碗放于桌面,并未如之前那般撬开她的唇齿强行喂药。
那人声音平静,淡淡道,“第一次做这凉茶,未掌握好度,药味浓了些。”
而后垂眸瞧向顾九,缓声道。“既然食欲恢复了,那便继续吃饭吧。”
凉茶!这人炸她!
顾九心中好似有巨石砸入湖中,惊涛骇浪四起。眸中染起喷薄的怒火,可却不能明说,只恶狠地瞪沈朔一眼。
便不再犹豫,赶忙将饭碗端起,挥舞着筷子夹菜,埋头专心干饭。
生怕旁边那恶魔嫌她动作慢了,觉得她食欲不好,一会儿真的去折腾一碗药过来给她喝。
好在就那人见她此刻又能正常吃饭后,便并未再动作,又回到了紫檀木书桌前。
一如方才那般坐于桌前,手执狼毫笔,继续处理着桌上的公文。
顾九这才逐渐放下心来,不再如之前那般战战兢兢,重新放松下来。
只是心中仍旧忧心着今晚之事,她原本试图以‘不吃饭这事’为筹码来与沈朔谈判。打算将之前的惩戒抵消,实在不行的话,打个折也好。
却没想到筹码落了空,自己折腾一番却无任何收获。
因着挂记此事,吃饭便颇为心不在焉。潦草提筷动了几口后,吃饭速度便又再次慢了下来,饭量也有所削减。
一碗饭吃得唉声叹气,桌上的菜肴半天不见消减。
顾九支着下颌,正为晚上的惩戒一事而担忧。低声连连叹气,只希望这饭能吃得更久一些。
如果能够直接吃到明早便再好不过,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躲过去了,只可惜这怎么可能。
顾九盯着碗里的饭菜,再次低叹一声。
却突然听得紫檀木书桌前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落入她耳中。
只见那位小菩萨低叹一声,缓缓道:“惩戒一事,暂时延后。安心吃饭吧,莫要再叹气了。”
那人声线清冽舒朗,好似冬日暖阳般落在顾九心上,将冰霜消融。
顾九脑中不断重复着那人的话,反复斟酌着其中意思,待到反应过来那人什么意思之后。
她方才还紧蹙的眉头此刻再次舒展开来,低垂的眼尾因为喜悦而上扬,整个人身上的郁色一洗而空,又再次欢悦起来。
虽然桌前那人并没有说直接取消此事,也没有明确说到底延后至多久。
但顾九此刻仍是喜笑颜开,彻底放松下来。管它的,反正今晚是安全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心中挂记之事得到解决后,顾九胸中开阔明朗,心情颇为愉悦,先前削减的胃口此刻又再次恢复了正常,甚至因为心情好食欲还更加旺盛了些。
顾九端着碗,一如往日那般吃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还多吃了两碗,这才满意收手将碗搁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向院外走去。
待到她洗漱整理完毕是,屋外夜已全黑,月上树梢,苍穹之上繁星点点-
顾九推门入内,房间里那人此刻也换了一身宽松白衣,墨色长发披散,仅用发带系着。
晚风柔煦,自那扇云纹格式样的雕窗入得屋来,将白色衣袍轻轻扬起,更添几分脱尘之气。
桌前宫灯明亮,那人此刻神色专注。
顾九身着寝衣,身上还沾染着温泉房的水汽,自包中将白日未曾看完的话本拿出,端了张凳子,坐于沈朔旁侧。
在他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臂弯,贴靠着他。借着宫灯的光亮,继续阅读着手中的话本,颇为专注。
只抬头对上沈朔目光,高昂着下颌,
“看什么看,早点做完,好去睡觉啊,可别让我等你。”
灯光柔和,那位小菩萨轻轻嗅着她的发香,声音温润,唇角微扬,朗声道:“好。”
房间里灯光柔和,寂静安详,只偶尔传来书页翻阅之声,以及女子的低声笑意。
屋外微风而过,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声潺潺,院中竹林摇曳,池水荡漾。
微风入内,裹挟着水汽与草木清新香味。
顾九将手中话本搁下,走至窗边,看着屋外雨丝纷纷,心境竟是难得的放松,思绪纷飞。
当年被猎雪者追杀那夜的记忆,再次在脑中浮现。
转身回头看向桌案前那人,沈朔不知何时便已停笔,此刻瞧向她。
顾九将窗子合上,重新坐会那人身侧,宛若黏人的狸猫般,倚在他手臂,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文书上,声音微糯。
“怎么还没批完,我都困了。”
那人目光柔和,垂眸看向她,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几点雨珠,音色温柔。
“先去睡吧,还需一会儿。”
“不去,我要跟你一起。”顾九蹭了蹭他的臂弯,而后顺手拿起旁边那摞待批阅的的文书,“我帮你批,给我只笔。”
那人没有拒绝,低笑一声,将手中的笔递给她。
顾九一连翻阅了数本内容,发现几乎小一半都是修真界各宗门求助之信,妖兽为非作乱。
她不禁蹙眉,怎么会这么多,频次这般高吗?
难道自己昏迷的这七年里,各宗门的实力都大幅下降了?还是说修真界又出了什么毒瘤祸害,在有目的地进行的扩增?
可手中这些求助信,来源之地分散,遭受的迫害也并不相同,粗略一看,并没有明显的指向。
顾九不再多想,找了本沈朔批阅完毕的文书,比照着进行书写,将关键信息誊抄于旁侧。
屋外雨声潺潺,室内倒是一片和谐。
直至将紫檀木书桌前的所有文书全部批阅完时,屋外的雨势渐小,院中竹林随风摇曳。
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一些雨后的潮湿与草木的芳香。
顾九将最后一个字写完,顺势将其合上把笔一搁,便拉着沈朔的手,越过月影金竹屏风,直奔到床上。
“睡觉睡觉,困死了。”
床边小几上点着一盏小灯,光线明黄柔和。
顾九缩进天蓝色蚕丝被中,本欲抱着那人倒头便睡,然而方才的困意此刻却消散了不少,嗅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木质清香,依靠在他身上,心情平静忽得又想起了方才的话本里的剧情,心心念念地又有些想看了。
便越过沈朔,重新返回书桌前,将那话本拿了过来,递给沈朔。
“你给我念。”
而后大摇大摆地再次缩回被窝里,将冰冷的脚靠在他身上取暖。
借着旁侧小几上的灯光,灯火明晃晃的,那人的声音清冷,音色如玉。
坐靠于床上,一边念着话本上的内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此刻屋外寂静,微风拂过,竹林摇曳,一汪池水荡漾。
顾九倚在沈朔臂弯,鼻息之间萦绕着独属于这人的清香,耳侧是他低声阅读的声音,周身平静安详,白日绷紧的心弦逐渐放松,环着他的腰,贴靠在他身上。
微微抬头看向那人。
那位小菩萨此刻手中拢着书卷,眉目平静,发丝披散,声线柔和,分明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偏偏这人做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之气。
之前跌宕起伏,吸引自己的剧情,此刻经他念出来。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全部集中在对方的声音里,听了一连串,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盯着那人的唇微微发呆。
沈朔察觉到顾九的目光,将手中书卷放下,“怎么了。”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人扯住衣襟向下,二人唇瓣相贴。
沈朔并未拒绝,只环住怀中那人的腰,加深着这个吻。
灯光暧昧,直至二人唇瓣分离之时,沈朔眸光深邃,目光自那红唇之上移至顾九的眸中。
将手中的书卷置于旁侧的小几上,床幔低垂,环抱着怀中那人。
“沈朔……”
沈朔俯身,鼻尖轻轻擦过她的侧脸,眸光克
制。
“我在。”
“今晚先罚一次……”,顾九白皙的脸上此刻攀着一层淡粉,吻在他嘴角,叮嘱道,“只一次……不准多罚,不然……不然我就多咬你一口。”
那人闻言低声笑着,握着她的手腕,吻在上面。
“好。”
夜色沉寂,月明星稀,四下寂静,唯独屋内。
顾九依偎在那人怀中,眼眸里盈着一层水雾,浓密长睫被泪水沾湿,眼尾处还挂着残泪。
身体因为尚未恢复平静仍微微发着抖,此刻声音低哑微沙,有气无力地骂道。
“你…骗人……”
“嗯,咬吧。”
“你!”顾九看向那人伸出的一截小臂,恨得牙痒,但此刻早没了力气。瘫软在他怀中,只能怒目瞪着那人做清洁。
直到身体的黏腻之感不再,方才沾污的衣物也被褪下,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顾九已经累得睡下,半梦半醒之间,贴靠在他怀中,低声喃喃威胁道。
“明日不理你。”
“那再来一次。”
“你!”
瞧见顾九此刻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仍旧一副咬牙切齿势必要讨个公道的模样。
沈朔唇角微微勾起,吻在她额上。
“睡吧,不捉弄你了。”
身后那人环抱着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眸光缱绻。
一夜好梦-
昨夜死宿敌虽有所克制,但还是折腾得太久了。
果不其然,今晨还是睡过了头,宿敌清晨叫自己时。顾九只觉困倦不堪,眼睛根本睁不开,只想继续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继续睡觉。
听得宿敌的声音,顾九只当没听见,将锦被往上拉把整个人罩住,而后埋在枕头下以掩盖耳目,倒头便欲继续睡觉。
可心中仍旧挂记着一会儿的课程,一共就只有三次迟到的机会,超了便没了去铸剑冢的资格,那当初答应这人的事情便也就办不成了。
本来去明华殿就比其他弟子都晚一些,才上几天课便请了一整周的假。今日若再次请假,她这学上与不上都没区别了。
虽然她不听,但人不到课堂,那便是态度问题了,即便迟到她今天也得去上课。
这人是玄天宗少宗主,只要他想,她就是一天不去上课也能有资格进入铸剑冢。只是每次进入铸剑冢的人数都是有限的,她若是这样进去,便会有一个弟子无法进去。
反正自己资格还不错,并不差,没必要让沈朔因为此事而落下污点。
于是待到身体稍微清醒一些后,顾九还是硬撑起来了,只是脑中仍旧浑水一摊,四肢好似第一天认识般,酸软无力不听使唤。
等到顾九好不容易收拾整理完,便已到了点卯之时。
来不及吃饭,浑浑噩噩地便要往外面跑,却被人拦住。
沈朔低叹一声,将她抱起,调动灵力御剑飞行,不过须臾之间,四周的环境便由院子的风景变成了明华殿。
此刻殿内书声朗朗,各间教室里,讲台之上夫子正在传授着知识,已经开始上课了。
顾九欲似年少时那般,趁夫子不注意,从窗子那边翻进去。却被回去找教具的夫子抓个正着,让在走廊里罚站。
顾九恼怒地瞪向身侧那人,气得不想理他,却见那人手中握着的饭盒递给自己。
“吃饭。”
“你不去忙自己的事吗?”
沈朔并未回答,只道“先吃饭。”
那人此刻一直在走廊上陪着自己罚站,顾九接过餐盒道。
“下次再反悔,就不吃你的饭。”
却听得那人道,“小九,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这么突然。”
方才的怒气悉数消散,顾九也不再瞪着那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应当是昨夜批阅的那封信件吧。
“三天。”
三天差不多是她秘境结束的那天。
“好吧。”
顾九低垂着头,食不知味地吃着碗中的饭菜,神色低落。
“别担心,饭菜我已经备上了,有灵力维持不会坏的,若是遇到什么事便用传音玉牌告诉我……”
顾九握住他的手,低声说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担心这些。”
顾九摩挲着他的手,贴靠在他怀中,良久才道,“我是担心你。”
“你不准受伤,回来时少一根头发我就提剑把那妖兽收了,知道了没。”
“嗯。”
沈朔低头浅笑,拍抚着怀中那人。
“别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回来那天,我也正好从幻境中出来,我给你赢下来。”
“好。”
……
第62章 第62章我要告你碰瓷啊(有一点副c……
天色方明,晨露未散。
距离幻境正式开启还有半个时辰。
白衣蓝边的弟子们便早已执剑而立,衣袂随风飘扬,等候于广场之上。
今年新入学的弟子们此刻虽有些许的紧张担忧,但或多或少眸中都还带着兴奋期待之色,还有精力与同伴们交流几句。
而旁侧石柱边站着十来个上一届弟子,因为尚未通过幻境考核,也来参加今日的入境。
不过大抵是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心中压力积聚,此刻个个面若死灰,耷拉着眼,眸中无光宛若死鱼。
重复摩挲着手中佩剑试图转移注意力,缓解身体的僵直却并无效果,脑中仍旧思虑着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情况。
幻境之内,险象重重,妖兽凶戾,植株难缠。
在这三天两夜里,能保证自身安危吗?重来一次又能得到多少分?排名能够通过吗?还有机会吗……
疑问繁多接踵而至,石柱前的弟子们不免唉声叹气,神色略显落寞。
在其对侧,葱郁新绿的榕树之下,倒是另一番风景。
二男二女,三坐一立,面色平静,从容淡定。
瞧不出半丝忧虑紧张之色,优哉游哉好似来此春游。
顾九打了个哈欠,抹去眼尾因困倦而溢出的泪,顺手接过符灵递来用以提神的符水,一饮而尽。
符水味道微甜,滑过咽喉一路向下,昏沉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眼眸清明,只是目光仍旧保持着放空状态,低头不曾言语。
直至听到旁侧少女唤她的声音,顾九这才回神,抬眸看去。
符灵将手中装着精致糕点的盒子打开向她递来,笑容纯粹干净,“垫垫肚子。”
瞧见那个笑,顾九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杏眼微弯,方才的沉闷郁色消散不见。
待到糕点清甜的味道在唇间绽开,顾九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饿,倚靠着符灵低头默默吃着手中的糕点,未曾言语。
符灵今日梳着垂挂髻,小口吃着手中糕点,脸颊微微鼓起,一静一动之间像只垂耳兔。待到将手中糕点吃完,正用丝绢细细将唇侧擦净,欲侧身同顾九交流之时。
却听得旁侧那位抱剑少年,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转身离去。
“许无恙,你去哪?”胡丰抬头,看向那清隽少年离去的背影,出声询问。
可那人未曾回头,也不曾回应。
胡丰习惯了这人的行径,便只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再过一会儿幻境便要开启,可别迟到。”
“嗯。”
许无恙微微侧身,点头算是回应,便继续向前走去。
胡丰将视线从许无恙微红的耳垂处收回,粗眉拧起,摸着下颌,自言自语道,“今天很热吗?”
余光瞥见此刻正同顾九说话,低头浅笑的符灵时。
胡丰心下了然,眉头舒展,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悠哉地躺着垫子上,静静听着顾九二人交谈。
“一一,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顾九依靠在符灵肩头,双目无神,眼底浮着一层青黑,此刻无力地摆动着脑袋点头以作回应,连说话的力气都无。
岂止是没睡好,她昨晚就没睡。
本以为沈朔出去后,夜里就自己一个人,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原本还担心他不在,明早自己可能会因睡过
头迟到,结果竟然直接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使了各种法子也无半丝睡意,就这么干瞪着眼到了天明。
此外大抵是因为睡眠不佳的缘故,连带着食欲也被抑制,清晨对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却连提筷的欲望都无。
结果非但没迟到还提早到了,对她这种常年踩点的人来讲,简直算得上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此刻倚靠着符灵,听得耳侧熟悉的声音,将注意力转移后,顾九这才感觉到身体的困乏。
好在现在离幻境正式开启还有一段时间,顾九便未再言语,阖上双眼稍作休憩。
只是仍旧睡得不太安稳,断断续续地反复醒来。
再一次醒来后,顾九蹙眉轻啧一声,眸中闪烁着怒火。
看来自己是还不够累。
顾九索性不睡了,抱手睁眼继续熬,她倒要看看自己跟身体到底谁听谁的。
只是当指尖触碰到怀中那块传音玉牌时,眼中的怒气却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顾九低头,眼眸深邃,指腹默默摩挲着玉牌,抿唇未言。
直至幻境正式开启,周围声音逐渐热闹,顾九这才回神,将玉牌妥帖地放回怀中,确认不会掉出来,这才起身随符灵他们一同入内。
越过身前那面湖蓝色光辉,即可正式进入幻境之中。
进入之前,将按照所组队伍分发手环。
由于自行组队没有局限班级,顾九便同符灵,许无恙,胡丰一队,此刻四人手腕处都佩戴着一条浅蓝色的手环。
刚进入幻境时位置是随机的,而佩戴同队手环时,队员们将会被在同一地方不至于分散。
除此之外,此环还可用于确认队友位置,状态,统计积分情况,以及境外实际观察历练情况等。
每个手环内侧都有一道红印,如遇到自己及队友都无法处理的危险情况时,可触碰此印,便可迅速获救。
不过一旦启用此印,将视为放弃此次幻境历练,自动取消积分排行。
高台之上,考核官宣读着入境的注意事项。
顾九听得耳朵生茧,分神拨弄着那条手环,思绪飘扬。
当年的那条手环最后好像断了?沈朔那条也断了,怎么断的?
顾九正绞尽脑汁思索,试图回忆当年的细节,还未有结果之际。
便听到高台之上那位红衣考核官道:“将灵力注入手环,待到手环内侧显现出自己名字后,即可进入幻境中,预祝诸位弟子顺利。”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中,速度快些的弟子已经进入幻境之内。
顾九将方才所想搁置旁边,凝神调动灵力缠绕上手环。
接受到灵力后,浅蓝色的手环周围瞬间萦绕着一层白光,须臾之间,手环内侧显现出一个名字。
顾九长睫低垂,瞳孔微缩,呼吸凝滞,盯向手腕上的名字,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怎么会……
“一一怎么了,手环出问题了吗?”
符灵见顾九此刻神色凝重,面色煞白,以为出了什么事,正欲侧头查看。
目光还未看清,顾九便已将手腕翻回,垂回身侧,安抚一笑。
“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挺神奇的,注入灵力就能识别我的名字。开始有些担心这幻境会不会还有更多令我惊讶的事情,到时候若招架不住历练失败……”
符灵立刻拍抚着顾九的背,安慰道:“一一别担心,我跟胡大哥他们会保护你的,咱们四个人肯定能顺顺利利地通过。”
“好!那我就放心了。”
顾九长舒一口气,点头应下,面色平静放松,同他们一起进入幻境。
只是在众人背过去时,眉头再次锁紧。
顾九目光警觉,时刻观察着大家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停下动作。
直至抓住众人进入幻境前一刻的空隙,将佩戴着手环的手背至身后,迅速将其藏进衣袖里,掩盖在衣物下。
只是当顾九做好一切,正准备进入幻境之时,却见本该入内的许无恙,不知何时返回。此刻站于阶梯之上,自高处看向她。
少年那双桃花眼微狭,目光冷峻,视线落在她背至身后的手上。下颌微微绷紧,垂眸与她直视,执剑之手收紧握住剑柄,似乎下一刻长剑便要出鞘刺入她心脏。
顾九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未曾慌乱,平静地接下许无恙的目光。
良久,只见那少年转身,落下一句。
“她在等你。”
确认许无恙这次完全进入幻境内,除非任务结束或失败否则不能出来。
顾九凝滞的呼吸这才重新恢复,仍旧不敢有太大动作,让旁人看出异样来,只微微张唇汲取着氧气。
拾阶而上,听得胸腔之中的心脏狂跳擂鼓之声,这才惊觉额头上已盈着一层冷汗。
在反复验证踏入幻境入口时,不会被念出名字后。
顾九将额前的汗擦净,紧攥着掩藏手环的那节衣袖,将两侧袖口都用一并用丝带固定,这才长舒一口气,越过那道湖蓝光辉,进入其中。
弟子们鱼贯而入,直至最后一名弟子入内后,先前的湖蓝色光辉收束,入口关闭。
从入口处到幻境内还有一段距离,此刻顾九四周被光束包裹,仅她一人并无旁人。
顾九将目光落在手腕处,掩盖在衣物下的那个浅蓝色手环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顾九’
顾九只觉头疼,眉毛拧成解不开的乱麻,接连叹气。
自己一直以为这手环是按照名册来识别,结果着玩意儿还真是根据灵力识别人的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年进入过一次,被它存档了吗?
顾九闭眼沉默,然而脑海中却全是许无恙方才的审视目光。
手环尚且能藏起来不被发现,可后面的加分播报怎么办。
就算自己一直躲避妖兽不动手,不主动上前挣分,让个人积分垫底,不会被宣读分数。
可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团队中,而且队友们资质都还不错,总不能拦着他们别动手吧,动手后便会有加分。
方才那考核官曾提及,在每日结束后都会播报所有得分小组的排名。
而当年则只会实时播报小组第一名的积分变化,以及每日前三小组的名单。
她还记得当年同沈朔一组时,那人宛如活阎王,执剑走到哪儿,哪儿的妖兽就遭殃。
一路上耳侧播报二人名字的声音就没有停过,自己当时除开觉得有些吵外,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现在……当顾九这个名字出现时,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灵灵会怎么想?
七年的时间里,会有所改变吗?过往的事情会被遗忘吗?
顾九抿唇不语,深吸着气,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头部,只觉心中被重物堵塞,喘不上气来。
待到四周光束逐渐消散,再次落于实地后。
温度骤然降低,顾九打了个寒颤,抱手减少热量散失,审视着周遭环境。
此刻虽是白昼,但迷雾四起纠缠着视野,越过绵密白雾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茂密深林。
林中树木在幻境内充沛灵力的滋养下,根茎硕大盘曲交错,枝干疯狂向外延展,以夺取迷雾之中稀缺的阳光,层层密叶掩映之下,数道视线审视着这群擅入者。
林中幽深沉寂,直至不远处传来弟子的惨叫声,地动山摇,寒鸦四起,这才打破了方才的寂静。
顾九只觉面前一阵寒风袭来,耳侧有割裂空气的朔声,速度越发急切,正在穿破眼前的绵密白雾向她逼近,直向她心脏处刺来。
顾九敛眉,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凌厉寒光闪现。她屏息凝神听声辨位,向空中挥剑,只听沉闷一声,方才试图穿破她心脏的物件跌落于地。
顾九取出包中的月犀果,其发出的光辉可驱散迷雾,照亮约三尺宽的距离。
便见不远处布满青苔的石块上,一根前段尖锐后端粗重,约莫满月婴儿般粗细的尖刺,此刻被剑劈成两节,分离面光滑利落。
此刻尖刺里面的具有腐蚀性与麻醉性的液体,正自切面流出。面前的青苔甫一接触液体,瞬间遭到腐蚀,上空扬起浓密白雾。
须臾之间,那块覆盖着青苔的石块便已蒸发消失,残余的汁液还在侵袭着土壤,只留下一片黑色空洞。
直至地面开始晃动,裂隙将那尖刺吞下,汲取它所有能量后,方才的黑色空洞又再一次恢
复原样。
在同样的位置上,依旧摆着那枚附着青苔的石块。
在经历了尖刺攻击以及目睹了森林的自愈过程后,顾九挂记着加分一事,暂时不欲与之相碰担心暴露。
便屏息向旁侧走去,步伐似猫般轻盈无声,打算寻找符灵他们三人,与其汇合后再从长计议。
只是顾九刚踏一步,便又听得裂风之声,此刻的速度原超之前,整整快了近三倍,自她脑后与面门同时袭来。
顾九立刻错身躲开,挥剑将其砍裂。汁液喷溅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少数几滴落在她身上的玄天宗弟子服上。
好在这衣物是用特殊材质制成,被腐蚀污染的程度不高,连第一层衣物都未曾破坏只变薄了些。
只是她今天第一次背的锦鲤鱼嘴包上,也不慎沾上了些许汁液,彩色鱼鳞上被侵蚀出一个黑色的洞。
顾九:……
我的包!才背第一次!
顾九咬牙,呼吸加重,胸脯此刻起伏着。侧身向周围看去,并未听得人声,也无任何的声响。
顾九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借由月犀果的光亮,穿透浓密白雾,循着尖刺落下的方向,向深处盯去。
周遭静谧,耳侧只有地面蠕动修复的声音。
只是当顾九刚踏出一步时,身侧空气霎时间被冲破,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冲击力卷起凌冽的风,将她额前的发丝吹拂飘扬,几根发丝被尖刺头割下。
青丝飘落于地,与碎裂的尖刺一并被地面吞下。
顾九:……
顾九眸中的怒火渐浓,侧身观察着周围环境,向旁边迈出一步。果不其然攻击再次袭来,且速度极快。
只是这次的尖刺直至跌落于地,也未曾攻击到人,反倒是在灵力的加持之下,修正着轨迹,最终刺入一棵六人环抱的树上。
尖刺内的汁液立即沿着刺入处流出,注入树干里。
弹指之间,腐蚀的白雾升起,那棵古树树干腐蚀萎缩,终于不堪其重,向前方倒去。
“嘭!——”
密林之中,惊鸟四起,向广袤苍穹飞去。
地面也因这树干的倒塌而震颤,余震不绝,忽然耳侧传来轰隆之声,地面碎石上下晃动。
顾九闪身躲开,移动到安全之处。
只见那树木倒塌之处,地面撕裂豁开一道口子,将跌倒的巨树以及这一路上被砸扁的植物全部吞下,继续修复着地面。
只是当裂缝合并,修复完毕之时,之前因腐蚀跌倒的树,以及沿途被砸碎的植物都未曾恢复。
不过地面上的青苔倒是恢复了原样,连每一个石子的摆放都不曾改变,依旧是原样。
若非之前被树挡住的和煦阳光,此刻穿过云层落在顾九身上,以及地上莫名多出一块空旷地。
几乎无法窥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这里一直都保持这般平静祥和的状态。
顾九重回原地,如刚才那般,继续向前移动,这一次她接连走了三四步,都未曾再有尖刺攻击她。
顾九满意点头,收剑入鞘,拍了拍手上的灰,正欲离开。
可她步伐刚转了个方向,向前方走去,还未曾落步之时,瞬间便被尖刺包裹。
只见迷雾之中成百上千的锋利之物,向四面八方她扑来,密密麻麻,速度极快,攻击迅猛狠戾。
以她为圆心呈现包围状,就连头顶都有尖刺落下。
顾九好不容易得到些阳光照耀,结果眼前又是一黑,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手中指节反复,迅速结印,嘴里默念着咒令。
一道米白光圈笼罩在她周身,拦截下所有的尖刺,源源不断地自各处袭来,拐弯抹角地对她进行攻击。
光圈周围此刻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空隙,全部爬满了尖刺,光亮无法透入其中,内里漆黑不见五指。
尖锐处在后续的援军的加持之下,持续向光圈内部逼近,试图穿破光圈攻击里面的人。
光圈在不断的攻击之下岌岌可危,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顾九借着月犀果的光亮,检查着包上被汁液灼烧出的黑洞。
这么细看之下,才发现鱼嘴包两面都已经被灼穿,黑洞已经从最初的蚕豆大小,扩张到了幼童拳头大小。
顾九咬牙切齿,气得直喘气,若非担心被加分,她真恨不能直接提剑出去,将这破葵刺草给斩了。
这破葵刺草,走个路就惹到你了!怎么每次入这破幻境都遇上这种草。
当初同沈朔一队时,也是刚入幻境,便被这葵刺草给攻击了。
不过当时的遇到的葵刺草却没有这般记仇,或许是因为在它第一根尖刺还未落地之时,沈朔便已直接瞬移至它本体处,将其斩草除根。
还有不知死活地想要继续攻击的,则直接被她家宿敌施展灵力,直接连根拔起,一并喂给了蠕动的地面。
顾九低叹一声,若干不是因为这加分,她也这么做了,只可惜……
顾九从包里拿出垫子铺上,借着月犀果的光亮,本打算开始继续看她的话本。
但这尖刺堵着,致使周围空气流通不畅,白皙的脸上因为氧气稀薄而泛着红。
顾九低骂一句烦不烦,冲不进来就想憋死自己是吧。
将东西胡乱塞进包里,起身默念着咒令。
米白色的光圈迅速扩大变薄,最终承受不住地向外弹去,将之前围绕在它周遭的尖刺,全部原路反弹回去。
光圈消散,周围传来尖刺扎入植株的声音。
终于安静了。
经此一遭后,全身血液流动,身体开始有些发烫。
顾九以手为扇,疏散着热气,本欲将之前缠绕在手腕处的丝带解开,跟随着手环的指引,前去寻找符灵三人。
还未拆完,尖刺便再一次向她袭来。
顾九刚想说一句烦不烦啊,没玩没来了是吧,我真要提剑砍你们哈。
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少女略显慌乱的呼声自旁侧传来。
“小心!”
一道明黄符纸自符灵指尖飞出,包裹着那根向顾九袭来的尖刺,火焰迅速将其吞噬,空气中只留下一道符纸灼烧的味道。
周围的浓稠白雾也在胡丰的灵力下被驱散,阳光再次洒在地面上,明媚温暖。
“一一,你没事吧!可算找到你了。”
符灵面色焦急,蹙眉左右观察顾九身上有无伤势。见她衣物干净完整,发丝未曾凌乱,又无明显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正说着时,不死心的葵刺草又开始发难。
空气中一道尖刺向符灵袭来,迅疾生猛。
顾九嘴里的小心二字还未曾说出去,面前忽然一道阴影闪过。
许无恙瞬移至符灵面前,提剑将其击落,侧身确认符灵无恙后。长剑出鞘,顺着尖刺驶来的方向行去。
须臾之间,不远处接连传来咚的声响。
那葵刺草生得高大,近乎有两个成年男子般高,被连根拔起之后,砸落在地。
一时之间响声不绝。
众人上前去查看,密林之中,倒了一整圈的葵刺草,皆是被剑横腰斩断。
汁液从斩断处流出,不同于尖刺里的腐蚀液体,葵刺草根茎处的流出的汁水具有修复治愈的功能。
倒塌之处的地面得到滋养,青苔生得更旺盛了。
四周再次安静之后,许无恙收刀入鞘,声音清冷,直白地对上符灵的目光,道,“烧了。”
符灵一愣,但还是照做,符纸自她指尖飞出,覆盖在面前这片葵刺草上,火焰将其包裹,连根消除,地面再次
恢复整洁。
符灵的手环闪烁,里面传来加分播报。
“成功清除24株葵刺草,符灵:+48分。”
几乎是一瞬间,许无恙的手环里也传来播报。
“顺利辅助清除24株葵刺草,许无恙:+12分。”
“你为什么……”符灵抬眸看向许无恙,欲言又止,低头不知从何开口。
“队友而已。”
胡丰挑眉,从那二人身上将视线收回,向顾九道,“忘记还有加分这事了,那边还有一片呢,沈兄走咱两也去加分。”
顾九本欲拒绝,但这种白捡的分不去,实在有些引人注目。
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走到一株还算挺立的葵刺草旁,双手虚拢着,装模做样地尝试拔起,做出一副正努力将其铲除的模样。
旁边不时传来其他队员的加分声,顾九则低埋着头,对着面前的葵刺草发呆,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待到周围的葵刺草都处理得差不多后,顾九这才小心翼翼收回手,避免与其有接触,连起身时都将动作放慢,屏息不语,生怕自己多呼吸一下出意外。
好在直到她完全起身,面前这株都依旧保持的**的模样。
有树掩盖着,只剩下这么一颗没处理也不会太明显。
顾九刚欲转身与他们汇合,方才还挺立的葵刺草不知为何,大抵是因为觉得太孤单了吧,直接倒地连根拔起。
卧槽!怎么断了!我要告你碰瓷啊。
顾九惊呼之声闷在喉咙里,便听得手环里传来加分,“成功消除葵刺草,顾九:+2分。”
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此刻葵刺草已倒,周围万籁俱寂,以至于这道加分播报异常清晰。
顾九呼吸停滞,僵直于原地,久久不敢回头。
……
第63章 第63章传音玉牌
密林之中,四下寂静无声。
顾九脑中一片空白,耳鸣不止,目光落在丝带缠绕的袖口,指节无措地紧扣住腕处,试图掩藏那道浅蓝手环的存在,却无济于事。
方才的播报仍未散去,依旧在她耳侧不断重复,加重着耳鸣与眩晕感。
良久,风过林间,萧萧作响,寒鸦四起。
僵硬紧绷的脊背上,忽然被人一拍。
顾九宛若惊弓之鸟,杏眼陡然睁大,四肢充血,下意识地迅速向后移去,同那人拉开一段距离。
待到转身看清面前那人是谁时。
顾九眸中茫然,指尖不自觉地颤抖着,掌心溢出细密的汗,喉咙嘶哑干燥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无措地看着面前那人。
那人梳着垂挂髻,身着玄天宗弟子服,生得乖巧讨喜,宛若年画娃娃。
年画娃娃此刻眉头紧皱,紧盯在她身上。
少女那柄短刃未曾收鞘,刀柄上缠绕着明黄符咒。刀刃锋利,寒光乍现,反射在顾九脸上。
怎么偏偏就是她?
顾九脑中纷乱,思维迟缓,注意力涣散无法集中。只能模糊地感知到,符灵此刻似乎正在对她说什么。
只是耳鸣情况越发严重,顾九只能看着符灵的唇动,却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顾九杏眼低垂,目光落在那柄缠绕着符咒的短刃之上,在它靠近自己时,并未移动。
被发现了吗?是来铲除她的吗?
自己分明身处于一望无垠的森林之中,目及之处全是在灵力滋养下肆意生长,枝繁叶茂的树林。脚踏之处是附着青苔,铺着碎石的地面。
可周围却忽有海浪袭来,将她卷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中,浸没其中无法逃脱,只能等待着海水不断灌入口鼻,直至溺水而亡。
面前那少女利落挥刀,在符咒的作用下,顾九身上瞬间燃起烈火,火势甚至远超过方才烧毁葵刺菜。
可不知为何,身体却没有泛起灼烧的痛觉,以及炙热之感。
顾九眸中疑惑,低头向下看去,还未烧尽的藤蔓此刻跌落在足尖,在火焰的包裹之下逐渐化成一撮灰。
而面前的符灵此刻正贴心地将她身上的灰拍掉,并左右检查着她是否受伤,询问道。
“一一你没事吧?可有被这藤蔓伤到?”
嗯?
顾九不解之色加重,呆愣地看着自己此刻被符灵握住的手。
掌心传来那少女的温度,周身的海浪退去,耳鸣消散重新恢复正常。
符灵此刻轻轻晃着她的身体,有些慌乱焦急的声音,“一一,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别害怕,符咒的火焰不会伤到你的,是有限制的,不会伤到人的……”
“刚才情况危急,那绿汐藤蔓身上有毒会致幻,我一时情急之下才这样。对不起,下次使用前,会提前告诉你的,”
瞧见面前那人低垂着头,声音越发低落懊悔。
顾九立刻反手握紧符灵的手,赶忙安慰道,
“没有的,我没害怕,谢谢你灵灵。我刚才只是在思考别的事情,一时分神了,才被这藤蔓逮住机会缠住下了毒,还好有你在,我才没有受伤。”
“灵灵,你能再施展一次,将剩下的藤蔓都烧了吗?真烦啊,我就分神想了下一会儿吃什么,就被它们缠上了。”
“嗯!好。”
缠绕着符咒的利刃再次落下,面前那堆绿汐藤蔓被烈火包裹,瞬间灼烧成一堆灰烬。
顾九眸中映照着灼烧藤蔓的火焰,思绪纷飞。
一一?
符灵并没异常反应,仍旧如之前那样待她,是因为没听见手环的加分播报吗?
可当时周围很安静,符灵他们离自己又只有十步远,这么短的距离外加那字正腔圆的播报声不至于听不见。
但为什么没有异常反应呢?
顾九视线越过旁侧的符灵,看向不远处执剑而立面无表情的许无恙,以及正呵呵笑着同他交流的胡丰。
同符灵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若方才播报的名字是顾九,符灵和胡丰此刻的反应,尚且能解释为听错了没注意到。
可许无恙却不会,幻境入口处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起了疑心,不会错过这个播报。
但即便是许无恙也没有明显的变化,除开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淬着寒意外,再无旁的反应。
难道……
顾九向旁侧移了一步,凝神调动灵力,白色灵力自指尖溢出,将一处藤蔓连根拔起,藤蔓在包裹之下化为尘埃。
手环中传来清晰洪亮的加分播报。
“成功铲除绿汐藤蔓,顾九:+5分,总分:7分。”
顾九侧头,余光观察着符灵的反应。
却见符灵轻轻皱了皱眉,仿佛在思索思索,斟酌着言语,欲言又止。
猜错了?
顾九警觉地吞咽着唾液,胸腔之中心脏狂跳不止。她抿唇将指节收紧成圈,指尖戳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令自己冷静。
顾九努力保持着平静,声音和缓未见颤抖,试探性地问道,“灵灵怎么了?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面前那位少女缓缓抬头,目光有些闪烁,吞吐道,
“那个……一一,你手环里的加分通知是不是有误啊?感觉有些不对劲。”
闻言,顾九瞳孔微缩,呼吸停滞。只觉一道寒气自足尖向上直冲天灵盖,背上已被冷汗浸湿,眼前忽明忽暗,但还是浅笑着继续问道。
“什么地方不对呢?”
符灵低叹一声,握住她的手,“一一,这么多葵刺草,你怎么会才加两分呢?加上刚才斩除的绿汐藤蔓也才7分,这个分数有些危险了。”
嗯?
顾九眉头一挑,眼底燃起光亮。
符灵离自己这么近,不至于听不清楚,何况她还准确说出了自己当前的总分。
果然如此。
若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手环上虽然显示的是顾九这个名字,但播报时却应该是沈初一。
只是不知这是否仅局限于个人加分,今晚小组分数播报时也会如此吗
到时候播报时会是她自己的名字,还是沈初一?
不过此刻危机暂时
解除,离晚上的小组分数播报尚早,现在焦虑也没用,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自进入幻境以来便一直压积心头的巨石,此刻终于落下一半。
顾九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些,绷紧的神经也再次舒缓,长舒一口气。
只是她这叹气声一出,落入符灵眼中却以为她是因为分数太低,而垂头丧气。
符灵赶忙轻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道:
“一一没关系的,这才刚开始,咱们要待三天两夜的,后面还有很多加分的机会。你别担心,慢慢来莫要着急。”
虽然自己担忧的点不是这个,但心情却因为符灵的安慰而转好。
顾九挽起符灵的手,眉眼间笑意明媚灿烂,郑重点头,握拳于胸前鼓舞士气,道。
“好!咱们一起加油,拿下小组第一名。”
“嗯!”
顾九眉飞色舞,手执长剑,同符灵一起向前走去。
自她进入幻境以来,便因挂记此事,担忧加分会暴露自己。以至于束手束脚,不曾攻击只能退而防御,白白受气。
现在没有了加分的限制后,顾九只觉手心发痒,迫不及待想要上前去挣分。
一行四人此刻汇合,执剑迈步向密林深处走去。
越是接近森林中心,遇到的妖兽灵植等级越高,危险程度也相应增加,但同时也可以获得更多的积分。
顾九此刻不再如之前那般被动,进攻性大幅度加强。
一路之上,虽然妖兽灵植越发狠戾凶险层出不穷,但四人的配合默契。
她与许无恙二人开路,符灵在中间施展符咒,胡丰处理后续,耳侧不断传来加分的声音,前进之路还算得上顺利。
一行四人便这么不停歇地一直走到了深处,再向前十里便可抵达中心。
只是此幻境之内,灵植繁盛到了一种猖狂的程度,日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向下时,便已所剩无几了。再加上四周泛起的浓密白雾,可视度不断下降。
考虑到此地离中心处已不远,再往里走遇到的妖兽等级会大幅提升,在这种可视度下,继续向前走会增加危险性。
在合力将那只妖兽铲除后,四人在周围寻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空地,并设下结界以防御外来妖兽或灵植作乱。
四人于其中稍作休憩,打算等到雾气散去,可视度提高后再继续向里面走。
入夜之后,林间寒气深重,面前的空旷之处点着篝火。
众人围坐于篝火前,火光耀眼温暖,驱散着周身的寒气。
耳侧偶尔传来松木燃烧的噼啪声,面前的篝火上炙烤着刚从旁侧湖边捕上来的鱼。
此刻空气之中满是松木燃烧的味道,以及炙烤鱼肉的香味。
顾九倚靠着符灵,二人目光一瞬不移地看向胡丰手中翻动的烤鱼,唾液不断分泌。
白日忙着赶路未曾停歇,现在坐下休息,又嗅得鱼肉香味。
顾九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胃部甚至开始抽疼,捂着不适的腹部,目光灼灼看向那鱼肉,似乎多看一眼就可以快速让其熟透。
待到终于烤好之后,顾九与符灵一人两条鱼,各自埋头干饭,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待到二人吃饱喝足,围在篝火旁,倚靠着身后的树木休息时。
胡丰这才让众人将各自的积分汇报,进行加和,试图预估小组的排名。
自从没了积分的顾虑,顾九不再束缚后,积分便一路突飞猛进,此刻与许无恙之间仅一分之差,并列组内第一。
此刻距离小组积分排名的播报,还有近半个时辰。
顾九半合着眼,针对后续播报分数时,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思索着处理方法。
却见衣物中忽然发出震声,有亮光闪动。
此刻周围寂静,只偶尔有柴火灼烧的噼啪声,这道震声虽然并不响亮,但此时此刻却异常清晰。
众人的目光,均被这道响声所吸引,纷纷向她看过来。
顾九面容一愣,将怀中那物拿出,眸中疑惑,视线落在手中正闪烁的传音玉牌上。
嗯?怎么会?传音玉牌在幻境之中不是无法正常使用吗?不然自己早向沈朔询问手环一事了,这是出问题了吗?
顾九疑惑四起,但还是在半信半疑间凝神,将指尖灵力注入其中。
手中的碧色传音玉牌,在接触到她的灵力后,光亮由闪烁不定,逐渐转为平和。
那人的声音自传音玉牌里传来。
不知是否因为玉牌传音的缘故,沈朔此刻的声音比往常更为柔和些。
第64章 第64章黏人
夜色沉寂,晚风轻拂,火光摇曳,将人影拉长。
熟悉的声音自传音玉牌那端,传入她耳侧,清朗柔和,悦耳动听。
顾九杏眼微弯,唇角轻扬,眸中有光亮闪烁。
幻境之中险象重重,危机四伏,白日因提防妖兽灵植突袭,而时刻绷紧不曾松懈的神经,此刻终是久违地得到了放松。
那张稍显疲惫的秀丽面容上,即便沾了些许尘灰,遮盖了原色,也不难窥见其中喜色。
面前燃烧着的篝火,松木噼啪作响,火光温暖明亮,落在顾九身上,晕染着一层柔和光辉。
与白日那位冲进妖兽群里,提剑直取对方首级,丝毫不曾手软,挥剑利落干净,满心眼里只有加分二字。因为太猛而被胡丰反复夸赞‘沈兄威武,胡某佩服佩服’的女子相比,几乎像是两个人。
此刻围坐于篝火之前,与顾九接触了一整日的众人,在看见她现在的反应后,难免不对传音玉牌那端之人产生好奇。
察觉到众人此刻的目光后,顾九轻咳一声,压低声线对手中玉牌道,“等我一下。”
顾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着淡定状态,起身执剑欲离开,压低声音向符灵道。
“灵灵我有事出去一趟,就在湖边不会走远,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还将手中的明黄色符咒晃了晃,这是白日时符灵给组内每个人特意准备的,可防御一定程度的攻击。
此外一旦执符者遇到危险,其他人手中的符咒便会自燃以作提醒,燃烧后的烟火将指引队友到达事发之地,方便及时开展救援。
在听到符灵那句‘好,注意安全’后,顾九手执月犀果,借着明亮的光辉驱散迷雾照亮前路。
一路穿过结界,沿湖边走去,约莫一二十米的距离。
直至见篝火那边人影模糊,几乎不能听清他们讨论积分排名的声音后。
考虑到入夜之后,林中雾气加重,再加上临近湖面水汽升腾,视线更加受阻。若盲目再往前走,恐有妖兽来袭,顾九便停下不再向前。
四周逡巡没有明显异常后,顾九屏息凝神,以自己为中心在附近设下结界。
确保即便有妖兽异变植株突袭,也能阻挡部分攻击,不至于使自己陷入完全被动状态,并可阻挡部分声音传播后。
便在结界内寻了块石头,拭去尘埃坐下。
顾九这才继续开口,轻声唤着玉牌那端之人的名字。
“沈朔……”
月犀果的光辉照耀下,面前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此刻倒映着一轮皎月,月光清冷稀薄,周围寒气深重。
顾九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带上了些许颤意,微微蜷缩着身体。
“我在。”
沈朔的声音自玉牌那端传过来,音色温润似玉,带着些许磁性。
不过分别一日,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时,却莫名有种阔别许久之感。
顾九抱膝而坐,将头贴靠在膝盖上,眼眸低垂,鼻头忽得一酸,声音微糯嗔道。
“干嘛,不知道玄天宗为了避免弟子在幻境中作弊,全境内屏蔽了所有传音玉牌的使用吗?”
“哼,想不到堂堂玄天宗少宗主,竟然滥用私权破坏规矩。”
湖边的女子此刻下巴微微扬起,指尖拨弄着旁侧的树叶,故意调侃道,“才一天没见,就这么想跟我说话吗?”
“嗯。”
那人声音隔着传音玉牌传来,认真地答道。
“很想。”
顾九指尖的动作一
时停滞,掌心不自觉地蜷缩,待到再次打开时,之前握着手中的那片树叶早已碎得不曾模样,飘落于地。
浓密长睫轻颤,在眼尾处落下一片阴影,杏眼之中眸光闪烁。
顾九低垂着头,抿唇未语。
夜风轻柔地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发丝划过微红的侧脸与耳垂。
“沈朔,你真黏人。”
“嗯,很黏人。”
那人低声附和着,声音和缓带着纵容之意。
顾九侧头,将玉牌稍微离心脏远了些,试图避免如擂鼓般的心跳之声传过去。
却听玉牌那边,突然传来了剑刃刺入身体,重物跌落于地的声音。
顾九眉头轻蹙,问道:“沈朔,你在除妖吗?”
得到那人肯定的回答后,顾九指尖灵力调动,便欲终止玉牌的使用,道,“那你先别用玉牌了,专心处理妖兽吧,莫要受伤了。”
却被沈朔出声阻止了,“无妨,已经处理完了。”
传音玉牌那侧又再一次恢复了安静,方才那只作乱的妖兽已经被沈朔铲除,再无其他异常声音传来。
那人收剑入鞘,唤着她的名字,“小九,我想听见你的声音。”
顾九指尖的灵力又再一次收回,传音玉牌仍旧保持着顺畅的连通。
“沈朔,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入幻境时遇到的葵刺草吗?”
“嗯,怎么了?”
“我今日才知道它进攻性和报复性原来这么强,之前因为入境时手环上显示着我的名字,担心加分播报姓名会时会暴露我的身份,一直没敢还手来着只……”
话未说完,那人头一次打断她,语速比往常更快一些,问道,“可有受伤?”
“没,我厉害着呢。”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后,沈朔声音便又恢复平素的模样,“那就好。”
而后缓声解释道,“手环上面的名字只有你能看见,播分时会按照名册上所登记的名字来,不必担忧,我离开前都处理妥善了。”
危机彻底解除,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忧过会儿的小组积分排名了。
顾九心中堆积的巨石此刻彻底碎掉,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长舒一口气,眉眼上扬,其间洋溢着雀跃之色。
顾九眉飞色舞地向沈朔讲述着,今日白天里所遇到的各种趣事,与记忆深刻的妖兽等。
玉牌那段,沈朔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的絮叨,他话并不多,却句句有回应。
晚风柔和,静谧的湖面掀起波澜,涟漪四起。
若非这林间分布着大量凶戾残暴的妖兽与各种异变的灵植。
此刻月色皎皎,水雾缭绕,树影婆娑,四下寂静,倒不失为一处美景。
“当时那棵葵刺树,我真的特别小心,生怕将它碰倒,都不敢呼吸。”
顾九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拍掌于腿,依旧愤愤道:
“我根本没碰到它,结果刚站起来,它就倒下了,加分时还恰好被灵灵听见了,害得我担心了半天。”
“这棵葵刺树一点也不老实,竟然搞碰瓷!”
她话音刚落,沈朔的浅笑声便自玉牌里传来。
顾九眉眼微弯,眸中怒气散去,嘴角上扬,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轻咳一声,杏眼圆瞪,出声警告着。
“不许笑!”
“好,不笑了。”
“还笑!再笑就给我卷铺盖走……”顾九低头,将后半句吞入肚中,只道,“不许笑了。”
手中那根不知从哪来的小木棍,此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面。
“沈朔……我,咳……”
“你什么时候忙完啊?幻境历练结束时能回来吗?”
“锦州这边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更为棘手,时间会往后延,历练结束那日……应该回不来。”
“哦。”
顾九耷拉着脑袋,手中的木棍戳进地面无法拔出,指尖正锲而不舍地试图将其扣出,神色专注认真,似乎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直到听得“咔嚓-”一声,插入地面中的木棍段彻底断裂,碎屑混入土壤中无法再复原。
顾九这才回神,拍去手上的灰,声音平静淡漠。
“那你忙吧,我该回去了。”
说着,抬手便欲关闭传音玉牌,却听得沈朔的声音再次传来。
声线清润,似泉水流动之音。
隔着传音玉牌,在浓浓夜色之下,落入她耳侧,浸入她心底。
“小九,我也很想你。”
夜色沉寂无声,湖面涟漪四起,心跳怦然作响。
良久,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淡淡的水汽。
“不许受伤,早点回来。”
“好。”-
手中玉牌的光亮逐渐暗淡,直至完全熄灭,再次回归于平静。
结界散去,湖边的寒风没了阻拦,此刻无拘地吹拂着顾九的衣服,衣袂飘扬,额前碎发轻轻拂过脸侧,没入脖颈之中。
那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耳侧只有密林之中的树叶摇曳,湖水起伏之声,以及偶尔自遥远之处传来的弟子的呼声。
顾九低叹一声,眸中的光亮暗淡了几丝,沉默着将玉牌收回了怀中,妥善放置,反复确认其不会掉落之后。
顾九这才执剑,借着月犀灯的光亮原路返回。
不知为何,或许是夜深的缘故,周围的雾气似乎更重了些,月犀灯所能照射的范围减少了三之一,可视度再次下降。
顾九不欲耽搁,担心有变,立刻加快步伐,打算迅速同其他人汇合。
只是刚迈出一步,手心却泛起疼来。
她垂眸看去,只见掌心中那道明黄色的符咒此刻竟然自行燃烧了。
正是之前符灵所绘,提示队友安危状态的符咒。
顾九脸色一变,执剑之手握得更紧了些,屏息凝神调动灵力,将面前的浓密白雾驱散。
顾九抬眸,目光向方才的休憩之处看去。
只见远处的篝火不知何时早已经被熄灭,那处空地又再次陷入漆黑之中。
符咒燃烧后形成的白烟,指引着她向前走去,直至到达篝火旁,那道白烟才散去。
篝火早已被泼灭,未燃完的柴火此刻被水浸湿,碳灰混在水中,污水向土壤渗去。
方才坐在石头上的三个人全部消失不见。
湖面沉寂无声,四下寂寥。
顾九秀眉紧蹙,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65章 第65章怎么会跟他一样
残月高悬,清辉散落,林间更添孤寂冷清之感。
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重,面前的篝火早已熄灭,燃烧的松木香味逐渐散去,湖面淡淡的水腥味随着寒风飘散在空气中。
那道由符咒燃烧后所形成的,可用以指引队员位置的烟雾,此刻萦绕在那处篝火上方,盘旋几周后消散于空中。
在这里消失的?
顾九眉头紧蹙,杏眼微微眯起,目光盯向那堆被水完全浸湿后停止燃烧的柴木,以及其下淌着的一滩黑褐色脏污液体。
在自己出去的这半刻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符灵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情况如何?
顾九执剑之手攥紧,眸光凌然,观察着周遭异向,不放过任何细节。
远处夜风呼啸,林间萧萧作响。
昏暗的光线之中,白日沉睡的森林逐渐清醒过来,肆意地移动变幻,周遭景象不断发生变化。
使得分明方才还身处于空旷之地的弟子,忽然脚下平地高起,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万丈悬崖之巅,与队友彻底分离,独自应对悬崖上的数群妖兽的攻击。
另一侧的地面则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硕大豁口,将脚下腾空没了支撑,来不及躲开的弟子一并吞噬,而后迅
速合上,将其惊呼声封锁。
月色凉薄,本该静寂的夜晚,此刻却着实热闹。
密林之中地壳的起伏移动声,妖兽们的攻击嘶吼声,弟子们的惊呼求救声,手环中的考核失败提示音……
各种刺耳的声音惊起密林之中寒鸦飞掠。
直至这群闯入幻境的不速之客消失半数,躁动的森林才又再次恢复平静,安静祥和宛如白日。
只是直至清理活动结束,森林再次陷入沉睡,脚下那片篝火之地也未曾发生变化,似乎完全被忽略了,隔绝与外界般仍旧保持着诡异的寂静。
顾九收回目光,凝神闭目,低声默念着咒语。
须臾,三枚拳头大小的光亮团子自她掌心生成,滚动到方才那三人的位置处,嗅着上面残留着的气味,而后蹦跶着向外面寻去。
顾九俯身蹲下,借着月犀果的光亮,细细查看着柴木下的那滩浑水。
却忽地瞥见一点墨绿色的残渣飘浮在水面上。
顾九指尖沾起此物,将其碾碎放于鼻前细嗅,夹杂着湖水腥味的淡淡藻类味道在鼻息绽开。
顾九隔着浓雾,侧身向旁侧的湖面看去。
湖面波澜不惊,平静如镜,水雾缭绕之间,影影绰绰可见其上倒映着斑驳树影与皎洁月弯。
顾九执剑缓步向前,停于湖面之前,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闪烁。
灵力自她掌心溢出,缠绕着锋利的剑刃,剑尖直至湖心。
“交出来。”
女子声音冷漠,语气平淡,眉眼疏离,眸中浮着一层薄怒,目光锁定着面前的深不见底的湖面。
“我数三个数。”
“三”
湖面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模样,周围幽静寂寥。
“二”
声音果决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长剑上因缠绕的灵力不断增多,灵力相互挤压碰撞而发出尖锐物体划过桌面的刺耳之声,威胁性和压迫感逐渐增强。
夜风轻拂,湖面渐起波澜,涟漪四溢,却依旧未有明显的变化。
“一”
话音刚落,顾九眸中寒意加重,轻嗤一声。未有丝毫犹豫,手执长剑,挥剑便向湖面劈去,方才剑上所蓄积的灵力此刻悉数涌向湖面。
激起浪花万丈,湖内生物四窜争先恐后地逃离湖中,坠落的浪花在灵力的挟持之下挥洒至各地,唯独不落至湖面,使得湖水高度骤降,少了近三之二。
顾九却仍不满意,继续挥剑向下。
她正欲动作之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顾九循声回头看去,便见方才自她掌心溢出的团子们此刻簇拥着三人,自树林后回来。
那位年画娃娃甫一瞧见她,葡萄大眼便瞬时亮起来,嘴角上盈着纯粹干净的笑容,小跑着向她奔来,直接抱住她。
少女声音甜美,有些激动地说着,“一一,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顾九垂眸,瞧向此刻环抱着自己的符灵,视线又越过她向另外两人看去。
许无恙抱剑而立,沉默未言,一双潋滟桃花眼冷漠地看向她,依旧是平常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旁边的胡丰亦并未说话,只长舒一口气。
见他们三人此刻全须全尾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顾九脸上的寒意消融了些许,静静地听符灵解释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她走后,结界外的浓雾愈发浓重,视线大幅度下降,见她许久未曾回来,担心遇上妖兽作乱,众人便出了结界前去寻找。
在沿湖边前行时,却因夜晚时分森林苏醒,地势移动,三人被转移到了别处。待到将突袭的妖物处理完毕往回赶时,正好遇见那几个寻人团子,便立刻随它们过来了。
“好在一一你没有受伤。”
符灵站在顾九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受伤后,这次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抬眸看向顾九。
顾九此刻嘴角微微上扬,静静把玩着手中的长剑,寒冷的剑光印在面前那位年画娃娃身上。
那人秀眉立刻拧起,声音偏低,劝道,“一一,要不把剑收起来吧,有点危险。”
“不行哦。”
顾九笑容灿烂,杏眼弯起,视线不曾偏移落在面前这人身上。
接触到顾九的目光,那人神色有些许戒备,不自觉身体一缩,便向后退了一步。
却被顾九再次拉了回来,手上力度强硬不容拒绝。
顾九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声音悦耳,“走什么啊。”
手中把玩的那柄长剑横架在面前那人身上。
“一一,你……你这是做什么啊,别这样很危险。”符灵伸手欲将面前的长剑推开,却又因为忌惮而不敢动。
许无恙和胡丰二人见此状况,也在旁边劝道。
“沈兄可是糊涂了,怎么将剑对着符灵啊?快放下啊!”
“住手,把她放开。”
面对众人的劝阻,顾九却并未停下,手中的长剑继续紧贴着符灵白皙的脖颈,稍一用力,她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血痕,血迹向下流去,将她身上的弟子服沾污。
符灵吃痛,哭了起来,便欲向后躲,却仍旧死死被顾九抓在手中不放。
胡丰二人还欲再进行劝阻。
却见顾九轻笑一声,抬眸看向那位抱剑少年,道,“许无恙,符灵受伤你不上前来救她吗?怎么只抱剑在原地看着?这次不心疼了?”
许无恙闻言便欲上前来,却始终没能迈开第一步,同胡丰二人仍旧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想动身向身后走去。
顾九眸光冰冷刺骨,落在面前那女子身上,缓缓道:
“灵灵身上可没有这股鱼腥味,下次伪装之前可要注意这些细节哦。”
灵力汇入长剑,敲在面前那人头上,对方的伪装被撕破,一条赤色小鱼出现在她掌中吐着泡泡。
顾九扫了一眼便将其扔在旁边,提剑迈步向许无恙二人走去。
那两人看见她好似见了索命阎王般,立刻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跑去,面前的空间撕开一道裂缝,二人正欲翻身跳进去。
却被一柄长剑挡住了前路,只见顾九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前。
只听“咚咚”二声,那二人也都显出了原型,三只鱼此刻翻着肚皮躺在地面上。
眼前再次恢复了平静,顾九将目光从那三条鱼身上收回,转而看向空中那道裂缝。
顾九移步上前,手穿过那道裂缝,汹涌的海水的扑打在她指尖。
顾九收回手,垂眸看向掌中凭空出现的水迹。
四下无风,林间静谧,此地离湖面有近十米的距离。
顾九心下了然,就说当年游学期间来此时,这森林到了晚上异常闹腾,怎么这一次如此安静,原是入了妖兽的空间。
烦。
也不知道符灵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顾九敛眉,手执长剑,屏息凝神,充沛的灵力伴着怒气此刻汇集于剑上。
顾九低声默念着咒令,继续增强着手中剑力,直到那柄长剑几乎要承受不住汹涌的灵力后。
她这才挥舞着长剑,未曾犹豫,向半空中那道裂隙劈去,空间在这般雄厚的灵力攻击下,受到重创彻底崩塌碎裂,不复存在。
顾九再次返回现实世界中,面前水光四溢出来,周围的世界由地面变成了湖底,旁侧的湖水里还有小鱼游过。
顾九此刻待在自己灵力汇成的透明圈里,与湖水隔绝,缓缓向湖面浮去。
只是当她刚上岸,正趋势着灵力,将身上的水清理干净时。
面前却站了一只妖兽,正是着空间的缔造者——梦鲤。
这妖兽面对顾九,并未感到害怕,甚至大胆地上前去拽住她的衣袖,阻止她离开。
“等一下,你把我的幻境破坏了,得赔我一个。”
顾九抬眸,瞪向那妖兽。
自己还没跟它算账,让它把符灵三人交出来,也还没给算刚才困住她一事,结果这妖兽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顾九抽剑出鞘,正要给这大胆的妖兽一个教训时。
却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
这妖兽怎么会跟十七岁的沈朔一样。
……
第66章 第66章让让她
月色如霜,穿过层层乌云,透过水雾缭绕的湖面,影影绰绰地照着那一人一妖。
那妖兽方才说的话,仍在顾九耳侧回荡。
让她赔?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只梦鲤脑子出了问题?
莫名其妙。
方才将她困住的这妖
兽名为梦鲤,以迷雾为介质,可将具有致幻作用的气味隐藏于其中。
身处迷雾中的人只要沾染上这种味道,神识便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梦鲤拉入其所编织的空间中。
神识一旦进入梦鲤的空间中,便会不断被它消耗吞噬。待的时间越久,受困的神识便会越发虚弱越甚至难以维持其形。
如果直到神识被完全吞噬,受困者也未曾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别的空间,则再也无法出来,将被永远困在其中,直至完全被梦鲤所吸收,成为它们的养料来源。
此外,即便受困者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梦鲤的空间,若不能在短时间内逃离,仍然无济于事。
因为这种妖兽会将被困者的**,拖入临近的湖中,令其**窒息而死。
**死亡,神识亦会消散。
若非自己发现了不对劲,赶在溺水身亡前及时逃出来,现在就只能困在梦鲤的空间中,等待着慢慢被其吞噬直到死亡。
结果这只差点把她搞死的妖兽,现在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拽着自己的衣袖,让她赔偿被损坏的空间?
没事吧?
顾九目光落在那妖兽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眉眼间的不耐烦之色加重,不曾拖泥带水,手中长剑立刻出鞘,抵在那妖兽脖颈间。
剑刃锋利,划破了那妖兽的皮肤。鲜血沿着它白皙脖颈向下流去,滴落在衣物上,将那身白色锦袍沾污。
呵斥道:
“让我赔?你这梦鲤脑子出问题了吗……”
然而叱骂之声,却在看清那梦鲤容颜那刻瞬间停止,先前汹涌的怒火消失殆尽。
顾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脑中嗡的一声,思绪瞬间停滞。唇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妖兽的脸。
月光皎洁,水雾朦胧。
面前那妖兽一袭白衣蓝边的玄天宗弟子服,手执青霜长剑,长身玉立站于她身侧。
眉心一抹红,容貌清隽,虽仍带着些许独属于少年的青涩之感,气质便已生得清冷脱尘,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淡。
此刻二指轻握剑柄,蓝白灵力自指尖溢出,须臾之间,那柄横架在他脖颈处的长剑化为齑粉。
那人眸光清冷,声线淡漠,缓声道,“弄坏了得赔,不对吗?”
顾九目光空洞茫然,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
这妖兽为什么和少年时的沈朔生得一样……
就连音色也未有偏差……
是梦鲤扮演的吗?
梦鲤一族极擅长伪装,再加上它们可以读取进入自己空间者的记忆,因而常根据受困者的记忆,化作其身边人模样以此来蛊惑对方。
自己之前误入了它的空间,被它窥得了记忆,此刻化作沈朔也能解释过去。
但若真是梦鲤所扮演,那么……
顾九敛眉,快步上前,动作迅速,将面前那人严丝合缝的衣襟扯开。
那人心口处肤色如玉,莹润白皙,并无鱼鳞覆盖。触摸时,亦无鳞片翻起的突兀停滞感,而是丝滑如丝触感细腻。
顾九秀眉轻蹙,长睫低垂,目光仍落在面前那人的心口之处,指腹轻轻摩挲着,低头沉思未曾言语。
不是梦鲤所扮演,难道自己还被困在它的空间中并未逃出去?
却忽地听得面前那人咬牙切齿呵斥道。
“顾九!”
顾九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方才那位从容少年,此刻神色有丝慌乱,耳根早已红透欲滴,目光幽怨瞪向她,满是屈辱之感。
迅速将衣物从她手中抽离,直到再次穿戴妥善,净白的脸上仍旧红晕未消,呼吸凌乱稍显急促。
握着青霜的手此刻紧攥着,似乎在克制着自己不抽剑砍向她。
那人眸中愠色浓郁,声音冰寒如霜,淬着怒意。
“好玩吗?”
然而那少年声音未落,面前那人丝毫不知悔改,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她此刻踮起脚尖,手放在他肩上以作支撑,凑到他脖颈处,宛若小狗般,轻轻嗅了嗅。
这样的距离太近,动作太过亲密,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未能做出反应,愣在原地。
少女鼻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脖颈之间,温热的呼吸落在其上,酥酥痒痒的感觉不断蔓延,耳处还未消退的红晕此刻又更为浓郁了,似乎要滴出血来。
“胡闹!”
顾九被他一把推开,踉跄着向后退去,险些跌倒再次坠入湖水中,然而面上却不见半分怒意,只是抬眸看向那少年。
那人此刻身体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着,发丝有些凌乱,神色无措,分明是他推了自己,但此刻瞧着却比她更为狼狈。
顾九眸光清浅,微微颔首,敛眉思索。
梦鲤自身并不善攻击,在空间中时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并不会使用自己的本体而是驱使小鱼小虾之类来幻化成人类。
只是这种方式所幻化成的人,身上会有一股水腥味,气味极淡几乎闻不到,并不会明显的影响。
但她鼻子向来灵敏,那味道对她而言便异常明显。
可方才上去闻他时,却并没有水腥味,那人身上只有淡淡的木质清香,是只在沈朔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梦鲤在模仿对方的容貌音色服饰方面,除了心口处会有鱼鳞这一点,几乎算得上得天衣无缝。
但在气味一道上,却不能得其要领,这也是通常它们的伪装被识破的要点。
所以为什么少年时期的沈朔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现在是在现实中还是仍处在在空间中?
那少年见她此刻低头,面色严肃认真似在反思悔过,脸色稍有好转情绪逐渐恢复,却又听她抬头看向自己,再次开口道。
“沈朔,你刚才不是问我好玩吗?当然好玩啊,我还没玩够呢,所以把青霜也借给我玩玩吧。”
顾九说着大摇大摆踏步上前,作势便要从他手中拿那柄青色长剑。
然而指尖刚触碰到他手,那少年便当她似洪水猛兽般,将手向后缩去,脸色难看到极致,轻声唤道。
“青霜”
话音一出,手中那柄长剑立刻出鞘,轻车熟路地向顾九追来。
落剑速度迅捷,角度刁钻,力度惊人。不依不饶,如过往那般,势必要见了血,才肯乖乖回鞘。
顾九侧身躲开,游刃有余不见慌乱。毕竟多年被青霜追着砍的经验,此刻就是闭着眼,她都知晓它下一剑会落在何处。
只是临近湖面前,她却好似忽然失忆了般,接连预判失败,虽然幸运的未曾被剑刃伤到,但却在撞到剑的冲击力下,重心不稳,跌入湖水里。
甫一进入,冰冷的湖水便自四面八方涌进来,不断灌入她的口鼻,氧气逐渐消耗,窒息感愈加严重。
顾九隔着湖水,看向岸上那少年的朦胧身影,那人此刻收剑入鞘立于湖边。
清冽声音好似从遥远之地传来,却丝毫不减其中的寒意。
“的确需要冷静一下。”
顾九眼前视线越发模糊,脑中光影闪烁,身体越来越沉,不可控制地向下沉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在手腕处那道咒令起效之前,湖面忽然传来‘扑’的一声。
朦朦胧胧间那人正在向她靠近。
等到顾九吐了半湖的水,再次辗转醒来时,睁眼看见的便是那如玉少年跪坐于她身侧。
墨发浸湿,水珠顺着脖颈缓缓划下,白色弟子服下少年身材清瘦却并不单薄。
在见到她醒来那刻,少年眸中再次点起光亮,眉眼之间有喜色闪过,紧绷的身体再次松懈下来,微微喘着气,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道蓝白灵力自少年手中溢出,包裹在她周身,将她身上湖水驱散,直至见她衣物不再湿润恢复了干洁,那少年这才转而替自己清理着湖水。
顾九抬手,看向手腕处那道符咒,那是她落水前所设下的,会在她濒死前一刻启动将她带离湖面。
却并未启动,仍旧完好地缠绕在她手腕处。
顾九长睫轻颤,看向身侧那少年。
梦鲤的空间之中,幻化出的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目的,诱导被
困者走向死亡。
刚才这种情况,那少年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不费吹灰之力,可偏偏这人却救她了。
若身处于梦鲤的空间之中,他绝不可能违背这项设定。
自己不在空间中,面前这少年也并非它物所幻化。
那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
这是梦鲤一族的特殊能力,它们可以读取进入自己空间者的记忆,幻化为对方认识的人,以此来蛊惑他们借机吞噬神识。
但伪装并不是没有破绽的,会有一些像她这样发现异常之处,从而破坏空间逃走的人。
身为梦鲤一旦空间被破坏,将会不堪一击。
为了存活,梦鲤会献出自己的一部分生命,突破时空,将对方记忆中最重要之人带入现实世界中,令其帮自己修复空间。
所以空间的确被她破坏了,面前这人并不是任何妖兽所扮,他就是少年时期的沈朔本人,是被梦鲤献出生命后所召来帮助它修复空间的。
怪不得自己刚遇到他时,这人便要让她赔空间。
原是如此。
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见到十七岁的沈朔。
顾九低声浅笑,目光柔和落在面前那少年身上。
便听少年声音清润,问道:
“你不会凫水?”
顾九此刻躺在地上,不见丝毫濒死逃生的后怕,嘴角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看着面前那人整理着容颜,悠悠道。
“会啊。”
那人整理的动作停下,浅棕色眸子微颤,看向她,“那……”
“我故意的啊。”
“你!”
那人身上的湖水尚未干透,一滴水珠缀在眼尾,划过侧脸,隐没入脖颈之间。
配上那人因愠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瞧着像是被气哭了。
顾九挑眉,还未曾见过少年时的沈朔哭过呢,今日瞧着竟这般我见犹怜。
不过小孩真好逗,自己当年怎么会觉得这人不好亲近,分明可爱得紧。
顾九起身,抱手跟在那少年身后,哼着小曲,嘴角挂着笑意,不时调侃两句。
“小菩萨,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不是要我赔你吗?”
“不过你刚才把我的剑弄坏了,也得赔我一把吧。我看你手里的青霜就挺不错,决定了我就要这把了。”
顾九说着就要上前去拿,只是指尖刚碰到那少年的手,那人便似被冻住似的僵在原地,触电般欲躲开。
却被顾九握着手不肯放。
少年耳根微红,眉心那抹红更加明艳,瞪着她道,“顾九,你很烦!”
“啊,我很烦啊~”,少女嘴角笑意戏谑。“但沈朔,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呢。”
那少年侧头,不肯看她,清隽容颜浮着一层薄红。
“给我玩会呗。”
顾九挑眉,从容不迫地撬开他的手,将青霜握于她掌中,而后松开他的手。
只是青霜还没握热,那少年便将其拿了回去,转身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哟又被气走了,啧啧好玩爱玩。
现在的沈朔惹不得,生气了会被狠狠教训,但十七岁的沈朔可以随便逗,他只会自己生闷气。
顾九双手背在身后,杏眼弯起,眸中星光点点,蹦跳在那少年身旁,微微歪头,继续贱兮兮地说。
“小菩萨生气啦~,谁惹你啦,说出来我替你教训她。”
“不说呀,哦,那就是原谅了吧。”
“不愧是小菩萨,这般宽容大度,那也把青霜给我玩玩呗。”
……
顾九叽叽喳喳地在旁边叫嚣着,有恃无恐地招惹着那少年。
将那人逼得,提剑挡在她身前斩妖的空隙里,还得转身对她下禁言术。
只是这禁言术往往仅能起效片刻,便被顾九自行解开,又开始继续说起来。
在手执青霜将面前最后一只妖兽斩除后,那少年低叹一声,蓝白灵力将青霜上的污秽驱散,重又恢复整洁。
剑刃入鞘,他将那柄青色长剑递给顾九,缓声道。
“幻境内妖兽凶险,此处暂时安全,可以玩一会儿。”
顾九眼眸明亮,闪烁着光亮,视线自那人手中青霜宝剑移至少年脸上。
二人目光相接,少年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目光躲闪看向旁侧。
顾九顿了顿,随即眼底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唇角轻扬。
接过青霜,声音带着些许娇俏,晃着手中的剑。
“沈朔,你劝劝它,我打不开。”
月色皎皎,微风轻拂。
少年衣袂飘扬,眉目疏朗,谪仙般的绝色人物。此刻手执青霜,声音清冽澄澈。
四下寂静,仅有树林萧萧之声,他缓缓道。
“让让她。”
……
第67章 第67章可不可以别推开我……
林中静谧,月明星稠。
“铮——”
青色长剑自剑鞘中抽离,剑气凌冽,势不可挡。
顾九垂眸看向手中长剑,唇角不自觉牵起。
指尖戳着剑身,长剑欲躲却又不得不待在她手中。
顾九杏眼中狡黠之色闪过,下巴微微上抬,吓唬小孩般贱兮兮地说道。
“青霜,躲什么啊。刚刚把我推入水里的时候,就该想过有一天会落到我手里呀。”
顾九眉头蹙起故作委屈,嘴角的笑意却更加猖狂。
“我可是差一点就溺死了,看给你主人急得,都快哭了还把你也给我玩。啧啧,不敢想象我当时要是真死了,你主人会不会哭死。”
“青霜,你主人可是会为我殉情的,可别惹我哦,我要是不小心死了,你就得做那荒山野岭里的一把孤剑了。”
“你……”
顾九话音刚落,便见方才一直在旁侧听她吓唬青霜,虽然偶尔无奈地扶额叹气,却未曾出声阻拦她,只静静地任她所为的少年。
那人此刻眉头轻蹙,面色有些严肃,出声打断了她。
语气里满是不赞同的意思,似要斥责,却又未曾说一句重话,几次张口欲言却无从下口,最后只是蹙眉看着她。
那少年面容清隽俊秀,虽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青涩,但此刻眸色一冷,神色严肃,未说斥责之话,却叫人觉得不怒自威。
顾九却依旧保持着轻松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支着下颌,挑眉看向沈朔。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
少年声音清朗。
“哦,哪里不对呢~”,顾九挽了个剑花,将青霜背在身后,杏眸中戏弄之色渐重,步步向那如玉少年逼近。
“是我吓唬青霜不对?”
顾九步伐轻缓从容,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唇间笑意渐浓。
“还是说你并不担心我的安危,什么急得快哭了都是我个人胡乱杜撰?”
少年喉结微动,眼神有一瞬的躲闪,掌心虚拢着,侧头避开她的目光,耳根微红。
顾九低头浅笑,步伐愈见游刃有余。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近,少年几不可察地向后退了一步。
顾九却好似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般,他越退我越进,继续向他走去,不曾停下。
“都不对,那难道是因为我说你会为我殉情?”
闻言,面前那人浅棕色眸子颤动,抬眸看向她,又立刻躲开,整个人从头到尾红了个透,脖颈处青筋微微鼓起。
“哦,原来是这个。”
顾九故意拉长余音,掌心落下,将那少年抵在身后树与自己之间。
提剑刺入树干,剑刃寒光落在那人脸上,阻拦他逃走。
顾九垂眸,笑意清浅。
修长指尖自那少年衣袖缓缓移动至他手上,动作轻柔,拨弄着那人紧攥不肯松的手,将其一根根撬开。
指腹轻轻划过那少年掌心,上面覆着一层薄茧,是常年练剑所形成的。
薄茧覆盖的地方敏感度会减弱,可当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在上方时,那少年喉结滑动,耳根鲜红欲滴,指节蜷缩着便又要攥紧躲开。
却被顾九先一步阻止了。
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滑入少年手中,与他十指相扣,力度稍重,不容许他轻易逃脱。
他越挣扎她越用力,直至他停下,乖顺地任她牵着。
顾九这才满意,指腹奖赏似地摩挲着他手,听着他凌乱的呼吸声。缓缓抬眸看向那少年郎,眸光潋滟,红唇轻勾。
顾九微微蹙眉做出困扰的模样,声音里却叫人听出几分戏谑来。
“可是……沈朔,我若死了,你真的不会伤心吗?”
闻言,少年长久地看向她,目光澄澈干净,不再躲避,抿唇未言,面色有些严肃。
顾九被那目光看得底气渐失,有些犯怵。
难道自己玩过头了?
顾九低叹一声,打算松手停下,然而手刚欲抽离却被那人拉了回去,握得更紧了不容她离开。
嗯?
顾九因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惊讶,唇微微张着,抬头看去。
只见那位玉面小菩萨此刻长睫低垂,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声音偏低。
“会……”
顾九扬眉,笑道,“那不就对了。”
“我溺亡,你为我哭,悲痛而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就是殉情嘛,我哪里说错了?这可是污蔑哦~”
可那少年却道,“会,所以不对。”
嗯?什么意思。
顾九听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会伤心,哪里不对?”
少年看向她,目光赤诚,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的死,不对。”
闻言,顾九浓密睫羽轻颤,瞳孔缩紧,脑中忽然忆起云雾山庄那日。
沈朔当时的眼泪是因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会伤心……”
月色皎洁,清辉落下。
少年微微侧头,如玉容颜上浮着一层红,良久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因为我……会伤心……”
所以云雾山庄那日的泪不是那个吻,是她的死亡……
周遭声音消散,耳鸣不止,空气越发稀薄,呼吸急促却难以汲取充沛的氧气,唇腔内逐渐泛起一股腥甜。
胸腔中那颗心如擂鼓般怦然跳动,鼻尖一酸,眸中盈着一层水雾。
顾九抿唇未语,贝齿咬着唇腔内的软肉,试图依靠痛意,令情绪逐渐恢复常态,却无济于事。
汹涌的情绪决堤般倾泻而出。
顾九将头埋在那少年肩侧,环着他的腰,不管那少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耍赖似地待在他怀中不愿离开。
四周寂静,微风轻拂,水雾渐浓,夜色朦胧。
怀中那人缓缓起身,将方才插入树干的青霜取下递给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沈朔这剑真重,拿着好累,我困了你背我。”
少年目光落在她眼尾处的光亮,并未戳破这拙劣的谎言,没有拒绝点头道。
“好。”
少年此刻的背比日后瘦削些,但却依旧温暖,稳稳地背着她,沿着月色向前走去。
顾九贴靠在少年背上,鼻息之间是熟悉的香味,嗅着那股淡淡的木质清香,情绪平静下来,困意泛起。
背上那人呼吸逐渐平缓,安静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闹腾。
他本该高兴,可脑中那人眼尾处的泪……
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所以惹她哭了吗……
少年颔首,眉头微蹙,抿唇未言,感受着背上那人安稳的呼吸声,缓步向前走去。
密林之中,险象重重,妖兽凶险,灵植异变。林间不时传来弟子们的呼救声,挥剑声……
夜越深,林中越是吵闹。
可月下那二人却是个例外,一路之上,周遭都保持着安静。
顾九悠悠再次醒来,打着哈欠,眸中水雾缭绕,朦朦胧胧地看向四周,两侧早已被那人设下结界,将危险阻拦在外界之中。
顾九睡意未消,轻轻蹭了蹭他的背,欲再次睡去,却感觉到那少年因此绷紧的身体。
顾九低头浅笑,睡意散去,凑在小菩萨耳边,声音因为刚睡醒还带着些软糯,娇嗔道。
“怎么没有萤火虫啊?”
语气之中方才的低落已经完全消失,又再次恢复了正常。
少年担忧的心这才放下,低叹一声,蓝白灵力调动,变幻成点点星光,围绕在她周身。
顾九嘴角漾着笑意,指尖触碰着那些光亮,同它们逗玩着,眸子明亮,杏眼弯起。
星光缠绕着她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安稳地躺在她掌心,不曾散去。
顾九眼眸低垂,目光长久地落在那道光亮上,良久缓声道。
“沈朔,如果我以后做了错事,可不可以别推开我。”
……
第68章 第68章耳朵
静夜月冷,枝木摇曳,暗香浮动。
小径之上,少年清朗的声音缓缓道来。
“好。”
背上那人闻言,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少年侧脸处,眸光闪烁,长久未言。
夜风和煦,灵力汇成的点点星光,围绕在二人身侧,随着微风飘浮着。
额前的碎发轻拂,划过脸侧。
顾九垂眸,贴靠在少年清瘦却并不单薄的背上,嗅着那道淡淡的木质清香,视线漫无目的地看向两侧向后退去的树木。
女子声音偏低,嘴角微微上扬,摇头呢喃道。
“是我想错了。”
如果当年能多信他一些,结果会不会没有那么不堪,会不会变好……
“什么?”
少年有些不解,出声问道。
顾九指尖自少年白皙脖颈向上,轻轻划过他的耳垂,落在他侧脸,戳了一下。
感受着身下那人动作的僵硬,耳根逐渐泛红,不自然地咳嗽声。
顾九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般,不厌其烦地继续逗弄着他。摸着少年莹白细腻的侧脸,像逗猫般指尖挑弄着他的下巴。
那人被捉弄得身形一晃,险些将背上之人摔落,无奈之下这才侧头轻斥她。
“别闹。”
“就闹!”顾九环着少年的肩,理不直气也壮耍赖般说道。
脑中忽然忆起某事,女子眸中狡黠之色闪过,趁那玉面小菩萨不注意,低头在他肩侧咬了一口。
那少年吃痛啧了一声,眉头轻蹙,回头低声骂了她一句,“怎么还开始咬人了,不许咬了。”
“不听。”
说着顾九便又咬了一口,高昂着下巴,耀武扬威地凑在那人耳侧,贱兮兮地说。
“偏要咬你,就咬你一个人。”
毕竟现在咬人不会被惩罚,那她可得趁此多咬几下。
谁叫这人以后油盐不进,咬一口便不依不饶地定要被惩戒,方式还越来越过分,变着法的折腾她。
还是以前的乖些,只会悄悄生闷气。
看着那少年此刻低垂着头,因为生气脸颊微微鼓起的模样,顾九趴在他身后捂嘴偷笑,身体因为笑轻轻颤动。
笑声透过指尖,越发肆意起来。
顾九贴脸凑过去,故意招惹对方,道,“生气啦?”
“真生气啦?”
“让我看看。”
在背上视线不佳,顾九折腾着便欲下去,小菩萨却不肯放人了。
那人虽然手上并未用力,顾九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努力一番无果后索性不动了,继续乖顺地躺回他背上。
手却仍旧不老实,在小菩萨脸上摸来摸去,嘴里没个正经。
“哎呦,看这小脸皱得,好气呀~”
“怎么蠢蠢的呢,既然生气了就把我放下去啊,我没了配剑又才落了水,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放下去后哪有机会再咬你啊。”
顾九指尖轻戳着那少年耳垂,看着他因为痒意向旁侧躲去的模样,唇角上扬,声音不自觉放软微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小菩萨听见了没,我都把解决方法告诉你了,还不放我下去吗。”
“不好。”
还固执的。
顾九挑眉,戏弄似地咬在他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道浅浅的齿痕。
顾九指腹摩挲上那处泛红的齿痕,听着耳侧少年微乱的呼吸声,哪处反应大就偏往哪处摸,四处煽风点火,悠悠道。
“为什么?这么
捉弄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但……”
少年嗓音清澈,因为方才的逗弄气息有些不稳,偏低,却一字一句道。
“你说累了……”
闻言,顾九戏弄的手停在半空中,唇间逗弄的笑意有一瞬的凝滞。
“只是因为这句话吗?”
“嗯。”
少年微微侧头,应道。
然而话音落下,肩上又被咬了一口,少年吃痛眉间轻蹙,却并未说什么,继续向前方走去。
却听得背上那人低声嗔道。
“沈朔,你笨死啦。”
那人缓缓将手收回来,指尖蜷缩虚拢着,狸猫似地蹭了蹭他的背,声线温柔缱绻。
“我说什么你就信,也不问清楚就答应。这么笨,迟早被我骗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你就偷偷哭去吧,我可不管你。”
“好。”
“好什么好,你听懂了吗。”
顾九手握成拳,气得轻敲在他背上,恨不得再咬他一次,让这人长点记性。这么好骗,日后怎么办。
但终究还是没舍得下嘴,本欲恐吓一番,然而一开口却道。
“以后小孩要是随你这么笨,被人骗走了怎么办?到时候咱两不得哭……”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顾九脸瞬间爆红,未说完的话被拦截下来,原路吞了回去,立刻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不许听!你什么都没听见!”
谁管他以后小孩笨不笨啊!被骗走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少年身体的温热隔着白色弟子服,传递至她指尖,鼻息之间萦绕那抹淡淡的木质清香。
顾九只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不断提高,脑子变得昏沉,再说不出一句戏弄的话来。
丢下一句我休息好了想自己走,刚落地便抱手向前方逃似的快步走去,同那人隔开一段距离。
任由夜晚微凉的晚风吹拂着脸侧,额间碎发轻扬,直至脸上的温度再次降下来,心情稍微平静后,顾九这才停下步伐,回头看向那人。
那人一袭白衣弟子服,手执青霜,面色平静淡然,此刻在她身后跟着,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算远,能在有意外发生时,及时出手阻止。却也不算近,留出了能让她独处的空间。
顾九睫羽低垂,墨色眸中映着萦绕在自己周身的点点星光,那些灵力光点飘浮在半空中,照亮着前行的路。
顾九伸手触碰着那些灵力光点,眸光越过那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看向那清隽少年,正欲向他走去。
却听得咔嚓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
顾九低头向足尖看去,然而还未曾看清楚全貌,便见一道刺眼白光闪入眼中,令她无法睁开双目。
只听得那少年道,“小心!”
等到眼前再次恢复了光亮时,却见周遭的景象却已经发生了变化,方才两侧的茂密树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仅有一束清冷光亮自高处落下。
顾九自那少年怀中起身,确认他没事后,紧拧的秀眉这才再次散开,上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发生什么了?这里是哪里?
自己是来过这里吗?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顾九摁着额头,在脑中搜刮着相关的记忆,试图找到些许有用的信息来。
须臾之间,周围竟突然亮了起来。
借着四周红色烛火的光亮,顾九抬眸看去,只见自己此刻躺在一张床上。
大红色窗幔低垂,同色系被子上绣着绚丽典雅的喜庆图案,四周红色烛火摇曳。
顾九眸中微愣,这里该不会是……
她向旁侧移动着身体,欲看得更仔细些,已确定心中那个有些荒谬的猜想,却突然觉得膝盖处有些硌。
顾九指尖向那处移去,将那硌人的东西握于掌中,垂眸看去,却见一枚花生此刻安稳地躺在她掌心。
嗯?花生?
顾九有些愣住,目光向下移动,自那花生所在之处往外看去。
只见床上此刻散布着花生,桂圆,红枣之类,常出现在新婚夫妻床的东西。
顾九:……
总算知道那熟悉感是什么了。
当年曾跟沈朔一起被困在此处,结果差点死掉,最后好不容易出去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看见彼此就躲,谁也不理谁,都对当日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
从见面就吵的状态变成缄口不言的尴尬状态。
顾九扶额,低叹一声。
又是这死不正经,老喜欢胡乱拉人成婚的花魇妖兽啊!
不过也情有可原,梦鲤献出了一部分生命,将少年时期的沈朔召唤来,是为了替它自己寻找新的空间。
召唤来的时间是有限的,若在时限内未能拿到新的空间,等待着梦鲤的将会是死亡。
而方才耽误了一些时间,那梦鲤想必是着急了,直接将他们引入到到了花魇的空间中。
毕竟若是要寻新的空间,这不正经的妖兽手里是最多的,这妖兽可是给每一对被强行拉入的人都准备了不同的房间。
只要他们成功从花魇的房间里出来,花魇便会给每一对成功结成夫妻的人送上空间作为祝福,祝愿他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而若是没有成功结成,那便会永远困于空间之中,即便是当时她和沈朔二人的鼎盛时期里,合力一起攻击,也无法强行突破花魇的幻境。
所有的攻击都无法落于实处,皆吞没于虚无之中,淹没于黑暗里,无法造成伤害。
除开按照花魇妖兽的意愿结为夫妻外,做它喜欢看的事情外,没有别的法子出去。
只能够被迫待在里面,两人四目相对一起等死。
顾九低叹一声,直觉额头抽抽的疼,抬眸查看沈朔的情况。
这才发现自从进入此处之后,那少年除开刚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哼外,竟然再没有说一句话,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
顾九有些疑惑,虽然沈朔平日里话是有些少,但现在二人突然出现在这空间之中,周遭发生这般的变化了,他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说吧。
难道丝毫不好奇这是哪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顾九借着周围摇曳的烛火,抬眸看去,只见大红色的婚床上。
那少年一袭白衣胜雪,墨发披散,此刻低垂着头,白皙面容上浮着一层红意。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试图将整个人都掩藏起来。
见她看过来,低声道。
“别……别看我。”
透过那少年的手,依稀可以看下方的白色毛绒物体,正因他的情绪而微微动着。
分明是两只兔子耳朵。
顾九:???
……
第69章 第69章一骗就上当。
红烛灯火摇曳,空气中暖香弥漫。
白衣少年斜倚在婚床之上,双手被顾九用灵力桎梏捆绑于胸前,彻底暴露出额顶的两条毛绒兔耳。
兔耳毛色纯白,蓬松柔软,此刻耷拉在耳侧。
少年白皙清隽的脸上浮着一层淡粉,微微侧身低垂着头,试图避开顾九此刻直白的目光。
然而却被她捏住下颌,不容他反抗转了过来,只能被迫仰头任由她审视。
少年缓缓抬眸,浅棕色眸子里映照着那女子的身影。
只是目光甫一接触又再次缩了回去,他有些慌乱躲开无措地低头看向身下的红色锦被,眉间微拧。
鸦羽般的浓密长睫轻轻颤动,在眼尾处落下一片阴影,掩盖住棕色眸子里的情绪。
少年抿唇,抬手,试图用自己那双被灵力紧束的手,将顾九此刻握在他下颌处的手推开。
可却无济于事,仍旧被她紧握着不放。
只能低声求道,“别……别看我。”
少年眉心那枚红痣越发明艳,烛光摇曳,明黄温暖的光晕落在他身上,消融了往日的清冷疏离。再加上此刻有些慌乱的声音,平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来。
少年还不太会控制那两只突然出现的兔耳,此刻两侧低垂的兔耳随着他试图反抗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却不得要领,失了方向,兔耳轻轻擦过顾九的指尖。
柔软温热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开来,带着些许的痒意。
顾九动作一滞,目光落在那两只毛绒兔耳上,咽喉滑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抬手,试探性地用指尖戳在那毛绒团上,动作极轻。
然而方才耷拉着的兔耳
却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指尖刚一碰到便立刻竖了起来。
顾九杏眼陡然睁大,眸子一下子亮起来,目光直白又热烈,一瞬不移地紧盯着那两只立起的白色毛绒兔耳。
抿唇试图掩盖住上扬的嘴角,可躁动的手却又跃跃欲试地在空中晃动,将她的意图彻底暴露。
少年察觉了她的意图,瞳孔微颤,欲向后躲去。
可他尚未动作,只是表现出欲要离开的意思,便被顾九拽着衣袖一把拉了回来。
那人唇角牵起,杏眼微狭,眸中狡黠之色渐浓,抬眸看向他,悠悠道。
“跑什么啊~,小菩萨,又不是要吃了你,给我摸摸呗。”
少年一句‘不可以摸!’还没说完,对方罪恶的手便已经再次放在兔耳之上。
顾九指尖半埋于白色柔软丝滑的毛发之间,手感极佳,带着些许温热,勾得人心痒痒的。
她没忍住,指尖收缩,稍微用力地捏了一下。
便听耳侧传一声压抑克制的低喘。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空了。
顾九一愣,垂目看向自己空落的手,上方似乎还残留着兔耳滑过的触觉。
她微微蜷缩握成拳,指腹摩挲着掌心,回味着那极佳的触感,意犹未尽地抬眸看向那少年。
却见那少年此刻挣开她的束缚,如临大敌似地向后接连退去,直至退无可退,紧贴着身后微凉的墙面。
少年墨色长发如瀑,衣襟因为方才的动作而有些凌乱,白皙的面容此刻红了个透。
身体因为太激动而轻微起伏着,那双浅棕色眸子里萦绕着一层朦胧水雾,此刻紧盯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声音不自觉沾上了些许的慌乱。
“不可以!”
怎么回事,只是摸一下耳朵脸怎么这么红?刚刚背她时,自己胡乱摸他的反应也没这么激烈啊?难道是因为不适应吗?
顾九秀眉轻拧,有些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原因,然而余光却忽然看见了那少年身后,那一闪而过的白色毛团。
嗯!!!
杏眼瞬间亮起。
可甫一瞧见那少年通红的脸,一丝残存的理智回来。
顾九咬牙低声骂道,这死花魇怎么越来越变态了。平白无故让人长了双兔耳朵就算了,怎么还有尾巴啊!
正骂着之时,余光中却瞥见那白色毛团又动了动,蓬松柔软,光是瞧着便可以想象其绝佳触感。
顾九咽喉微动,心底泛起痒来,脑子有些宕机,理智彻底散去。
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白色毛团摸起来会是怎样的手感呢,会和兔耳一样吗?
就摸一下,不算坏事吧?
顾九缓步向沈朔逼近,躁动不安的手向那毛团的方向驶去。
然而还没碰上,那如玉少年便立刻闪开,呼吸有些紊乱,将她推倒在床,掩盖着身后的尾巴向旁边躲去。
可花魇所设下的这房间里,根本无处可逃,目及之处里只有这张床。
虽然挺大,但对于躲避顾九魔爪来说还是太小了,不够他躲。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逃走,自己又不可能将她当作妖兽对待,挥剑向她劈去。
可偏偏那人此刻油盐不进,理智尽失,听不进去任何话,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他的尾巴不肯放,一副不摸到手誓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沈朔只能无措地看着那人一次次起身,一次次向自己靠近,反复在他耳侧说着那些哄骗人的话语。
“我摸摸嘛~”
“沈朔,我保证!这次只轻轻摸一下就松手,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真的,我不骗你。我顾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做那种哄骗人的事呢?”
“好不好嘛沈朔,就给我摸摸吧,我真的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信我!我不会拽着不放的。”
……
少年抬眸看她一眼,又再次侧身收回了目光,抿唇不言。
那人句句诚恳,字字真挚,只是如果她能把目光从自己那尾巴上收回的话,诓骗的意味或许会淡一些。
顾九观察着身下那人的神色,少年此刻被她推倒在床上,脸上的红晕更甚,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蔓延,羞惭掩躲不敢看她。
两只兔耳朵耷拉着两侧,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指尖。
顾九还未曾有什么反应时,那少年却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般,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起来,眼尾泛红,溢出生理性泪水。
两只耳朵立刻向旁处躲去,然而却因为主人太过生疏,尚不知晓正确的控制方法,非但没能躲开,反倒是直接往顾九手中送去。
面对这种情况,顾九也没客气,既是自己送上来的便直接摸了个痛快,不但如此,还得寸进尺地俯身贴靠在上面,低头蹭了蹭近距离感受着上面的触感。
甚至还鬼使神差地嗅了嗅,没想到上面竟还是那抹淡淡的木质清香。
顾九挑眉,指尖描摹着因充血而竖立的兔耳,一路向下直至落在那少年的发顶。
她正欲细看那兔耳根部,打算探明这对耳朵是怎么长出来的。
身下那少年却似再受不了这般强烈的刺激般,指尖紧扣着身下的朱红色锦被几乎要将其戳破,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鼓起。
少年眸中潋滟着水光,微微喘着气,神色慌乱,握住顾九此刻胡来的手,紧攥着将其远离那对耳朵。
“不可!”
这么敏感吗?怎么反应这么大?自己这还没摸到尾巴呢。
顾九眉间染着几丝不解之色,跪坐着,试图将手挣脱出来,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根本不是那少年的对手。
她只能干看着那毛团心尖痒痒,便继续放软声音哄骗道。
“为什么呀,我真的只是轻轻摸的,没用力啊。”
少年额前浮着一层薄汗,胸腔微微起伏,正在平息着呼吸,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下颌有些僵硬,压低声音说道。
“不可就是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离目的达成只差一步的顾九,自然不肯罢休,手虽然动不了但嘴还能动,此刻不依不饶地一直在旁边地反复念叨着,念经似的试图动摇他。
见沈朔侧身不回答,顾九偷偷摸摸地挣扎着,竭尽全力地伸长手指,努力地突破束缚,用指尖戳了下沈朔,试图让他给点回应。
刚一触碰,那两只兔耳又再次立了起来。少年净白脸羞得通红,幽怨地瞪她一眼。
嗯?
自己这次是真没碰到啊,这兔耳怎么老立起来,这次可不关她的事啊!不带碰瓷的。
顾九悻悻地看向那少年,等待着他的反应。
然而下一秒,顾九便觉得手上一松,那人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
顾九眉间欢喜,就知道沈朔这人明事理辨是非,定不会把这种意外怪在她头上。
然而还没等她开心,一道灵力束便顶替那少年的手,再次缠绕在她手腕上,将那双作恶多端的手束缚得更紧了。
不但如此,那灵力束顺带还将她的腿也给捆了起来,整个人被捆成了粽子躺在床上。
顾九:???
未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只见那少年竟将床上的大红色锦被直接笼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盖住,只留个缝隙给她呼吸,彻底阻止她再次作恶。
隔着大红色喜被,只听外面那少年声音清冽淡漠。
“你需要冷静一下。”
好似一盆冷水向顾九浇来,将她从头到脚淋湿个遍
顾九:……
顾九尝试挣扎,试图冲破身上的灵力束缚,然而折腾一番后非但没有效果,身上的灵力束缚反而更紧了。
腕部还因此泛起红来,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痕迹。
她一时吃疼这才缓过神来,暗道。
糟糕,这下真玩过头了。
瞧见情况不妙,顾九清了清嗓子,立刻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声音故意压低,做出几分虚弱的样子,继续诓骗道。
“咳咳,沈朔我知错了,我这次真的不会乱来了,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出去后绝对不会再乱摸你了。”
被子外那
人没有回答,顾九不死心又继续道。
“沈朔这被子里好黑啊,我害怕。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怕黑,晚上睡觉旁边没灯,就会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实在不行你把被子掀开一角,便是让我看到些光亮也好啊。”
话音落下,顾九感受到那少年移动的动作,眉间逐渐浮上一层喜色。
有戏!
只听那少年终于开口了,干净利落地拒绝道。
“忍着。”
顾九:……
良久,瞧见被子里那人终于恢复了安静,不再胡乱折腾,少年这才恢复了常色。
起身将稍显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向四周看去,试图寻找着破局之术。
耳侧却忽然听得那人急促的咳嗽声,即便隔着朱红色锦被也依旧能够窥见她身体的颤抖。
见此,少年眉头紧蹙,尚来不及去辨别真假,立刻上前将被子掀开。
只见方才那四处作恶的女子,此刻眼尾缀着残泪,眼眶红润,眸中挂着泪,神色仍带着后怕,抽泣着看向他。
少年动作一僵,迅速将她身上的束缚解开,刚欲查看她的情况,确认有无因刚才的灵力束缚受伤。
然而下一瞬面前那人却忽然变了模样,嘴角的笑意明媚,眼底浮现着捉弄之色。
少年迅速向后躲去,然而还是被她先一步动作。
……
第70章 第70章小九……
明黄烛火摇曳,朱红帘幔低垂,雕花木床因为床上二人的动作,而晃动发出咯吱声响。
顾九此刻一改方才的虚弱模样,彻底暴露了真面目,嘴角挂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灼灼紧盯着那团柔软,迅速向那白衣少年逼近。
动作迅捷,目的明确,趁小菩萨还未设防,手越过他直接向那白色毛团驶去。
指尖擦过蓬松毛团,顺滑柔软触感甚至比耳朵还好,净白的绒毛轻轻划过掌心,酥酥麻麻泛着痒,勾得她忍不住想要将整个毛团包裹,狠狠揉捏。
顾九眸中燃着兴奋之色,手心缩紧打算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只可惜那少年被摸了尾巴的反应竟比耳朵还要敏感。
一声压抑低哼溢出,身着白色弟子服的少年抿唇,兔耳低垂,身体微微发颤,双手紧扣着身下朱红色锦被,玉质白皙的手上青筋鼓起,试图克制着自己情绪。
浅棕色眸子此刻看着她,长睫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却依旧掩盖不住泛红的眼尾。
他本就生得极佳,玉质金相之人,此刻这副似泣非泣的隐忍克制模样,瞧着像是被谁欺负得狠了,却不得不将委屈全数吞下去般。
顾九咽喉滑动,瞳孔不自觉放大,一瞬不移地看着那人,呼吸放缓极慢,似乎担心惊扰他,就连方才狂妄的动作也不知何时竟已停下。
整个人呆愣着,睫羽似蝶翼微微煽动,抿唇不语,只听得胸腔中如擂心跳怦然之声。
顾九跪坐于床上,之前作乱放肆的手此刻安分地搁在膝上。
脑中放空,思绪凝滞。就连方才勾得她心尖犯痒的白色毛团都失去了魅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小菩萨他……好好看……
少年见她停下动作,不敢耽搁,立刻向旁边躲去,甚至试图用锦被将自己掩藏起来,两只蓬松兔耳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往日清冷疏离之人此刻倒是平添了几抹可爱意味。
顾九杏眼弯起,低头浅笑,秀丽白皙的脸上浮着一层淡红,心底的作恶意图又再次卷土重来,这么可爱不欺负一下怎么行呢。
顾九调动灵力拽着一侧被角不肯松,抬眸,嘴角挂着抹坏笑,好整以暇地看向那少年,等待着他的反应。
少年眉心那抹红更加明艳,一道蓝白灵力自他手中溢出。他的手生得修长纤细却不显柔弱,因为用力其上青筋微微凸起。
二人各执一端,朱红色锦被上灵力碰撞冲击抗衡交锋,仅是普通材质的被子经不得这般折腾,二人指尖连线处的红色丝线,因无法承受拉扯而逐渐响起欲裂之声。
听得声响,顾九挑眉,视线落在欲裂的丝缎上,肚中坏水晃荡。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朔,在对方不解的警惕目光中,毫无征兆地松手。
方才保持着平衡的锦缎,此刻因为一方力量突然消失,突然地惯性令少年向后倒去。
只是他还未落到实地,便被人拽着腰带拉了回去,待到再次恢复平静时,整个人都已贴靠在她身上,被她抱着。
自她掌心溢出一道充沛灵力,紧紧缠绕在二人腰际,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少年因为对方的突然靠近,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呼吸急促凌乱,挣扎着便想要向后逃走,试图将束缚捆绑在二人腰际的灵力驱散。
却发现腰上的灵力束缚因为顾九的存在,能够自发吸取她身上的力量,持续增补灵力,根本无法轻易突破,除非挥剑向她指去,才有一丝冲破的可能。
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竟是难得的无措,一张净白清隽的绝色容颜之上,此刻又羞又恼,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轻微起伏。
那双浅棕色眸子看向顾九,唇几次轻启却欲言又止,说不出半句重话,只将脸侧过去不看她,脸颊微微鼓起,两侧毛绒兔耳低垂,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
顾九此刻轻轻环抱着那少年,下巴搁在那人肩上,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动作放松下来,神色松弛,贴靠在那人耳侧低声解释着。
“别紧张,我不是要做坏事,这样做只是为了出去。”
那人因为她的动作身体一僵,耳根彻底红透,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副谁信的模样。
“咱们被困在了花魇的空间里了,只有做它喜欢的事情,让它满意了才能出,而它喜欢的事情……”
顾九跪坐着,仰头吻在少年额顶,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少年呼吸停滞,愣愣地看着她,面上的羞红之色更重,侧头不肯看她。
却听得房间里传来了声响,烛火摇曳之间有一道身影闪过,只是此物移动速度极快,还未看清全貌便又再次消失。
“别让它跑了,好不好?我不乱来。”
少年垂眸,低声呢喃道,“不好…”
顾九依靠在他肩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声音柔缓,“为什么?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沈朔你喜欢我的,对吗?所以为什么……”
却听那人缓缓开口道,“我……我是第一次……”
少年长睫轻颤,浅棕色眸子里映照着她的身影,白皙的面容此刻早已红得不成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靠在她肩上,没再说话,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身后的尾巴上。
那条她方才心心念念想要摸,用了各种法子都未曾摸到的尾巴,此刻安静地躺在她掌心,任由她动作。两侧兔耳低垂着,轻轻擦过她的脖颈。
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蓬松,以及身侧的酥痒,顾九咽喉滑动。
“好乖。”
怎么这么乖。
好喜欢。
昏黄烛火摇曳,萦绕在二人之间的灵力束缚被解开。
顾九吻在那少年额侧,那人闭眼微微向下缩,却并未抗拒她的动作。
暗处躲避的花魇再次被床上二人所吸引,偷偷露头出来,然而还没来得看清楚,一道灵力迅速自顾九手中溢出,向它袭来瞬间将其制伏。
伴随着手环中传来的‘成功制伏花魇,顾九,+40分’,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幻。
烛火与婚床消失,二人再次出现在那处密林里。
空间再次重获,梦鲤的意愿达成,面前那少年因为没了力量的维持正在逐渐
消失。
一切的缘故在少年脑中闪过,少年眉间轻蹙,抬眸看向顾九。
顾九与他十指交扣,吻在他唇上,继续着方才的那个未完的吻。
一吻结束,顾九杏眼弯起,唇间带笑,指腹摩挲着少年的手,下巴微扬道。
“小菩萨,这可不是梦哦。你是我的,现在以后未来都是我的,知道了吗,不许忘记了。”
顾九微微俯身,再次盖章似地吻在他唇上,笑容明媚。
“发什么呆呢,听见了没?”
她伸出小指,晃了晃,“拉勾。”
少年抬眸看向顾九,伸出了手。
二人的指尖相勾,约定起效。
“好了,你是我的人了。”
顾九嘴角上扬,吻在他眉心那枚红痣处,声音温柔似水。
“再见,小菩萨。”
光影逐渐散去,周围再次恢复平静。
顾九低头浅笑,感受着指尖上属于那人的温度逐渐散去,起身欲前去与符灵一行汇合。
耳侧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月影婆娑,那人手执青霜,长身玉立,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这里。
浅棕色的眸子此刻低垂着,视线落在她的指尖,方才与那少年紧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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