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131
◎约定◎
陆清火和赵芷君不赞同她们当诱饵,正常人谁会想当诱饵,风险大不说,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别说什么灵珠平分,若真平分了,吃亏的是太虚宗,因为太虚宗前三轮的灵珠因为顾千晔全丢了,打劫来的灵珠平分,太虚宗的灵珠数还不如赵氏呢,怎么争这个仙门之首。
所以,要赵氏冒险去当诱饵,如何分赃得先说清楚。
最终,双方同意,打劫来的白灵珠归赵氏,黑灵珠归太虚宗。
黑灵珠一枚顶十枚白灵珠,几乎能够决定问鼎大会最终的输赢。而白灵珠,不过是给各家看看谁家的青年才俊更多,赵氏的白灵珠多些,面上有光。
本来对于赵氏来说,第四轮就凶险万分,被所有人盯上她们目前持有的灵珠,谁也没有把握能保住,太虚宗能提供给她们庇护就算不错了。
但是,结盟自然少不了拉扯与商量,能达成这样的结果也算共赢。
尽管赵芷君不情愿,想要更多,但是陆清火也看得出来,伏苓愿意做主把白灵珠分给她们,许是看在池泽的份上,赵芷君再纠缠,恐怕伏苓也很难同宗门交代。
于是,三人一个认命,一个不情愿,一个积极,踏上了引诱猎物上钩的道路。而太虚宗众人,则需要潜伏起来。
走前,池泽还建议大家在她们目前看好的一处山谷中设下陷阱法阵,最好有幻术加成,可以最小的代价抢夺更多的灵珠。
可惜的是,这次太虚宗连同伏苓在内,没一个擅长法阵的,能设法阵,但效果可能不好。池泽放心不下,只得留下来帮忙。
赵芷君和陆清火只能先行去外面找猎物,赵芷君瞪池泽的一双眼睛都快喷火了。好你个池泽,为了和师尊多相处,把危险的事都丢给她和陆清火去做!
赵芷君很想说,她可是赵氏嫡女,赵氏未来的继承人,池泽到底明不明白背靠的人是谁啊?哪有门客这样抛下主家,只顾自己的?
但伏苓坐镇,连陆清火都插不上嘴,赵芷君这个筑基修士又能说什么,更不用说在太虚宗,伏苓也算她的师长。
陆清火和赵芷君憋屈地离开了,池泽则开始大展身手布设法阵,不过这一次,她为了避开自己从太虚宗学到的法阵,开始复现前世学过、见过的法阵。
也就导致,太虚宗众人看她的眼神逐渐怪异。
因为池泽不能用太虚宗的法阵,以免被怀疑在太虚宗学过,但除此之外,她学习的法阵那可就有点邪门了。
好在,她不是仙门弟子,她只是赵氏的门客,哪怕使出邪门歪道的法阵,众人也只是看她的眼神带上防备,没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她,毕竟她不归太虚宗管。
“伏前辈,此处阵眼需要你为其注入强大灵力,还请随我一道前去。”池泽顶着大家戒备的目光,淡定开口。
为了法阵不被破坏,阵眼池泽给设置在一处偏僻的悬崖下,一般人想不到的位置。
叶兰辛警惕道:“峰主,请允许弟子跟随。”
伏苓摇头,干净利落转身:“不必。”
“可是这法阵……”叶兰辛没把她怀疑池泽是邪修的事说出来,因为池泽还当她面站着呢,直接开口把人得罪了,后面还怎么结盟。
“我心中有数。”伏苓依旧是伏苓,实力给足她掌控全局的稳重。
说完,伏苓便跟着池泽走向悬崖。
要设下困住化神、元婴大能的法阵,没有伏苓帮忙是不行的,池泽只能作为指导,许多步骤都需要伏苓来经手。
来到悬崖上,山谷里的人早已变得渺小不可见,唯有悬崖边上的风在喧嚣。
“做多错多,你就不怕暴露?”池泽没想到先开口的是伏苓。
池泽笑着说:“不怕呀,反正我已经是陆山了,赵氏再多一个邪修陆山,谁也不觉得稀奇。”
赵氏行事风格霸道蛮横,收一个邪修门客,只要不是罪恶滔天的恶人,一般人管不到。
“原来,竟是太虚宗束缚你了。”伏苓面向着悬崖,声音向前却又被风吹回来,没有消散在风中,似轻叹又饱含忧愁。
池泽不能否认这一点,她上前一步,与伏苓并肩:“仙门正道有太多规矩,容不下我也正常,但这也不妨碍我来见你,不是吗?有赵氏这层保护在,连问鼎大会我都有办法劝说赵氏与太虚宗结盟。”
说到最后,池泽其实是有一丝得意的。她想见伏苓,就会想尽办法去见对方,哪怕代价是可能暴露身份。
可伏苓回头望着她,双眸中是池泽几乎不曾在对方眼中看见的哀伤。
“那你可曾想过以后?问鼎大会之后,你何去何从?你要以什么身份回来……见我?”
最后两个字太轻了,轻到仿佛只是伏苓自言自语的低吟,但池泽还是听清了。
伏苓也是希望自己去见她的对吗?想念不是池泽一厢情愿吗?
池泽内心忍不住暗喜,可她转念也想到了伏苓说的问题,问鼎大会之后,她要以什么借口去见伏苓呢?赵氏陆山自问鼎大会结束后应当只能回巍州去,就连赵芷君,没几年结丹了也会离开太虚宗,到那时,她更没有资格去太虚宗。
沉默在两人呼吸之间蔓延,但对池泽来说,重活一世,她能再见到伏苓,还能改变从前的悲惨结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她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能活着相见,再难都会有办法的。”
“玉衡,不用担忧未曾到来的困难。我会想尽办法去见你,不论我在哪里,我是谁。”至少,池泽认为这不是问题,距离和时间对她与伏苓来说都不是问题,她会用尽全力去见伏苓。这问题不该烦恼伏苓,她希望伏苓永远不会懂哀愁。
伏苓攥紧的手终于放松,她看着池泽坚定的脸庞,在晨曦的照耀下仿佛镶有一层金边。或许,是她太小看池泽了,这个人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也未曾被打倒,池泽比她认为的更强大。
“好,我信你。”
短短四个字,却藏着伏苓那一颗从未交付给任何人的真心。
池泽回头,眼里的笑意比晨曦更灿烂,朝着伏苓伸出左手,白皙的掌心向上,等待着伏苓回应:“如何,玉衡做好夺下仙门之首的准备了吗?相信如果你能逆转宗门目前的劣势,回去后,一定能取缔顾千晔,成为太虚宗唯一的一等峰主,我的一等……师尊。”
“好,都依你。”
或许是池泽的目光太过直白与热烈,伏苓竟觉得脸颊生烫,没了在城隍庙里黑暗的遮挡,伏苓那清冷不似凡人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情动。
在池泽眼里,触不可及的师尊因她变得真实,那搭上她掌心的柔荑在触碰的一瞬间,便被她牢牢抓紧。
伏苓的回应一半出自真心,一半是为了顺着池泽。“都依你”仿佛是对池泽的放纵,但她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是否也想放纵一次。
池泽心中得意,便忍不住得寸进尺:“那玉衡可千万不能让那段勤翊无耻之徒占了你道侣的位置。”
提到旁人,伏苓脸上的红霞一瞬间没了,人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如月的姿态:“那不过是为了治你。”
池泽牵着伏苓的手,突然凑近到伏苓面前,歪头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从云筑山庄逃走,待日后我修行赶上你,我才该是你的道侣,互送玉兰的可是你我。”
伏苓又无奈又想笑,玉兰的含义她们都知晓,她不曾开口言明,而池泽也不敢点破,如今没了师徒这层关系,池泽竟如此大胆地说出口,伏苓想制止又想算了,随池泽去吧。
见伏苓眼中没有不高兴,池泽便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曾会错意,看伏苓的目光也逐渐大胆起来。
不过,山谷中还有许多人等着,赵氏二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敌人引来,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
池泽只好最后强调一句:“记住了哦,玉衡你的道侣位置,可是要留给我的。”
“谨言慎行!”伏苓瞪池泽一眼,慌张地看了眼四周,生怕附近有人听见。
池泽笑嘻嘻地说:“你没有否认我可当你答应了。”
伏苓轻叹一声:“记住了,快带我去布设阵眼吧。”
池泽嘿嘿笑了两声,完全不见平日的鬼精,莫名有股傻态。
池泽将阵眼藏在悬崖的一处裂隙里,由伏苓为其注入强大的灵力,巧妙但阴险的法阵,配上伏苓强大的灵力守护阵眼,除非一次性来两个伏苓,或者聪明绝顶,不然很难破阵。
法阵布设好后,大家便各自躲在暗处。
结果赵氏二人一走便是一整天,眼睁睁看着太阳从一头到另一头,躲在暗处的众人都快睡着了也没见到赵氏二人回来。
池泽有些担心,赵氏二人还有不少灵珠呢,出去寻找猎物难不成被抓住了?
保险起见,陆清火拿出了两枚黑灵珠交由伏苓保管,由于神风门规定灵珠一旦离开原主人,便会被视作无人之物,本人是不可以再拿回去的,除非第三人抢走,本人再拿回来。
所以伏苓便成为了灵珠暂放的中转人,至于赵芷君和池泽的灵珠,两人各自保管自己的灵珠,反正是白灵珠,真碰到了陆清火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多半也看不上她们俩的白灵珠。
夜色降临,迟迟不见两人踪迹,池泽刚准备离开藏匿地点,便被伏苓一把抓住了手腕:“等等,来人了。”
池泽赶忙躲回草丛,认真察看山谷进来的方向。
夜色中赵芷君背着昏迷的陆清火御剑往她们这边飞来,眼中俱是惊恐与慌张。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不是任何一个仙门大能,而是数十名身穿黑衣的修者,是她们从未在问鼎大会上见过的陌生面孔。
【作者有话说】
有朋友真好,难过的时候还叫我去找她玩[爆哭]
132☆、132
◎狭路◎
赵氏二人确实把敌人引来了,但引来的不是问鼎大会的敌人,而是修者们共同的敌人。
光看其招式,池泽便判断出这一行人是魔修。
“不好,是魔修!”池泽低声提醒伏苓。
再一看赵芷君背着昏迷的陆清火,连陆清火都受了伤,可想而知这群魔修里至少有一名化神境魔修。
伏苓也想到了这一层,立刻打起精神,在赵芷君把人引进法阵后,立刻启动了法阵。
一瞬间,山谷中迷雾四起,先前还在追赶赵芷君的人,突然迷失方向。
领头一人身着夜行衣,戴着一副遮住全脸的白色面具,轻声呢喃:“这法阵……怎的如此熟悉?”
“魔君大人!这好像是你用来重伤陆清火的法阵!”燕公子的声音伏苓不认识,但宓宁的声音她却记得。
没想到时隔许久,双方再一次对上,伏苓待赵芷君把陆清火带到安全地带,便不留余力催动法阵,不止要把这行人困在法阵中,更要取她们性命。
池泽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只交代伏苓一句话:“宓宁诡计多端,千万千万不能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伏苓神色凝重,点头应下。
池泽很不放心,但那边赵芷君背着陆清火已经脱力从飞剑上摔下来,她得过去看看这俩人伤势,最后只能再多看伏苓一眼,便匆匆离去。
伏苓提剑飞往魔修所在方向,打算趁她们迷失方向之际,逐个击破。
柳惜曦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得出来那十几人不是好东西,立刻转被动为主动进攻,纷纷跟上伏苓的步伐。
池泽赶到赵芷君坠落之处,陆清火滚落一旁,还有口气,赵芷君伤势较轻,还有力气睁开眼看池泽:“有……有魔修!”
池泽神色凝重,严肃道:“我知道,你别着急说话,我先给你们疗伤。”
即便如此,赵芷君的愤怒依旧无法抑制:“又是那个女魔头!阴魂不散!”
池泽沉吟片刻,问:“你们怎么会遇上她?猎场没有守卫吗?”
看赵芷君有话要说,池泽先给她喂了一枚丹药,再认真给陆清火疗伤。
赵芷君也觉得奇怪,一字不落地把她们离开后发生的事告诉池泽。
原来两人清早离开,便已经计划好要找落单的大仙门,第一个瞄上的便是云筑山庄。云筑山庄这次来的可是段勤丰,比段勤翊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但黑灵珠实在诱人,再加上赵氏先前抢劫过段勤翊,有这仇在,段勤丰很容易就上钩了。
三人酣战时,赵芷君插不上手,只能躲起来,以免被旁人抓住。
许是打斗的动静太大,没过多久赵芷君便察觉有人靠近。
她一开始以为是别的仙门赶到了,遂想提醒陆清火撤退。
可谁曾想,新来的人不等观察局势,直接找到了赵芷君,朝她下手。
当对方的穿着不符合任何仙门的打扮时,赵芷君就知道不对劲了,立刻撒腿就跑。
陆清火是赵氏门客,赵氏给她供起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嘴上说着进入猎场后赵芷君死活与她无关,但赵芷君若真在猎场里出了事,赵渊能放过她?
陆清火顾不上段勤翊,立刻去救赵芷君。
本以为这群魔修最多就是金丹修为,却没料到,最危险的人竟伪装成普通的小喽啰,给了陆清火几乎致命的一击。
赵芷君见势不对,祭出赵渊给的保命法宝,背上陆清火跑了。
听赵芷君说完,池泽不得不庆幸赵氏财大气粗是真厉害,若没有赵氏搜罗来的法宝,赵芷君和陆清火压根跑不掉。
池泽随口问了句:“什么法宝能抵挡住那魔头的攻击?”
赵芷君服用丹药,运气疗伤后好了许多,肉疼得五官扭曲:“曾经万剑宗的镇宗之宝,金蝉衣。”
池泽倒吸一口气,好家伙,金蝉衣赵氏都能找到?这东西她只在藏书阁的古书里见过,如果不是意外她重生了,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东西真有。
“在巍州时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池泽问,早拿出来,她们俩还用遭那罪?
赵芷君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哪有资格穿金蝉衣,是大哥死了之后,父亲才给我的。”
“嘶~老家伙藏的好东西不少啊。”池泽感慨道,全然不管当着赵芷君叫对方父亲老家伙有什么后果。
两人说话间,陆清火终于醒过来了,她双目赤红,嘴角还挂着干掉的血迹,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快走,别管什么问鼎大会了,池丫头,带上芷君快走!魔修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她!”
两人一愣,同时转头看向陆清火:“什么?”
陆清火边咳嗽边推赵芷君动起来:“走啊!那群魔修一早就瞄准你了,肯定是冲你来的,连我出现,她们第一反应都不是回击,而是拿下你,我若没有直接朝宓宁下手,被抓住的就是你了。”
魔修的目标是赵芷君?二人俱是一头雾水,但池泽却想起了赵渊贺寿时,他与燕氏父子交换涅槃丹的代价便是赵芷君。
一开始池泽以为赵芷君是联姻工具,后来觉得不对,燕氏父子见不得光的身份,要真和赵氏联姻了,赵氏也得被修仙界群起攻之,双方暴露身份,都不可取。
但要是说燕公子心悦赵芷君,池泽更觉得荒唐好笑,就她几次接触燕公子的经验,那人眼里根本没有一点对赵芷君的喜爱。
就在池泽犹豫之际,陆清火急了:“别想了,赶紧带她走!”
池泽不想走,伏苓还在对付宓宁,她不能走,不能丢下伏苓。
陆清火自然知道她放不下什么,表情阴沉:“你搞清楚你现在是谁,你还以为你是池泽吗?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是谁给你的,你不会真以为,赵氏养着你就是为了方便你与伏苓重逢吧?”
赵芷君此时也看向池泽,她方才还在思考为什么魔修要抓她,听陆清火这么一说,她也明白,先不管魔修的目的是什么,猎场她不能再待了。
“池泽,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如果帮伏苓洗清杀害云筑山庄弟子的嫌疑,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现在这件事我想明白了,此刻,你必须不顾一切护送我离开!”
池泽眼里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站起身,抽出剑来:“走吧,我会带你平安出去,但你也别忘了,一定不能让伏苓遭受一丝一毫的污蔑诋毁。”
赵芷君松了口气,庆幸池泽是个还算守信的人。
池泽扭头看向陆清火:“我可以带她走,但是你得立刻赶去帮伏苓,她不如宓宁阴险,我怕她吃亏。”
陆清火很想骂人,她自己还重伤呢,又得去帮伏苓?
不过,池泽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人,她不答应,对方估计就不走了。
“知道了!快滚吧!”这已经是陆清火忍耐后的脾气,不然以她的火爆,只怕得当场暴打池泽一顿。
看陆清火这么惨,池泽也心中有愧,掏出自己炼制的丹药,一股脑塞给陆清火,还不忘叮嘱陆清火:“记得告诉她,我提前离开的原因,切记,不能让她误会了我。”
陆清火不耐烦地挑拣丹药,头也不抬地回:“嗯。”
离开时,池泽最后再看了一眼伏苓,便招呼赵芷君离开。
池泽这边刚走,那边伏苓便发起了对魔修的伏击。
这是一个有幻术加成的法阵,法阵分安全区和危险区,安全区便是大家知晓的固定几个地点,也是她们伏击时藏匿的地方。而危险区则是引诱敌人进入的地方,若法阵提前开启,连赵芷君和陆清火也会中招,所以伏苓在看见两人飞过危险区后才开启了法阵。
处在危险区内的人将会被一层迷雾笼罩,这层迷雾不仅会影响人的五感和方向辨认,还会让人中毒产生幻觉,将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认作敌人。
所以处在危险区的人会很快在恐慌的情况下,对身边人拔剑相向。
如此一来,设下法阵的她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静静等待里面的人互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之所以柳惜曦等人知道法阵的作用后对池泽心怀芥蒂,便是因为这问鼎大会虽说不论死活,但设陷阱致仙门修士互相残杀,说出去不光彩,太虚宗这么做,一定会遭天下人戳脊梁骨,可法阵是池泽设下的,她如今是陆山,不是太虚宗门人,要被说闲话,也是赵氏被说。
宓宁抬手便扭断一个傻不愣登朝她冲过来的魔修手下,随口骂道:“废物,认不清我了是吧?”
她一点不慌,这法阵她熟悉,非常熟悉,本来对池泽那时说的话她是一万分怀疑,后来池泽失踪,她也派人去找过,至今也没放弃。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池泽会那么多她也会的邪术。
可现在,宓宁竟又想起了池泽说的话——“这都是你教给我的”。
难道,池泽没有说谎?
不行,宓宁无端地生出一丝烦躁,她必须得抓住那个死丫头,找她问清楚!
下一个朝宓宁杀来的是燕公子,他双目猩红,俨然已经把宓宁认成他的仇人了,一心只想把宓宁碎尸万段。
要不是看他爹是魔君,宓宁早给他也杀了,眼下只能一巴掌把人扇吐血,一道清神的法术打中其额头,燕公子才清醒了。
他惶恐地跪下,哆哆嗦嗦道:“前辈恕罪!晚辈没有认出您来,晚辈千不该万不该……”
“够了!罗里吧嗦烦不烦,这法阵一定是池泽设下的,她肯定就在附近,快给我把她找出来!”宓宁又是一巴掌,打得燕公子往一边倒去。
燕公子爬起来,跪在宓宁脚边,劝道:“可父亲说此行是为赵芷君而来,我们不该先找她吗?”
“那你猜猜,此刻扭断你脖子的是你爹,还是我?”宓宁眯起眼,眼中的杀气却一点没有减少,美丽的脸庞如同毒蛇吐信,让人汗毛倒竖。
燕公子背后发凉,顾不上许多,一个劲磕头:“找池泽!先找池泽!”
宓宁懒得管这些手下的死活,她纵观全场,没有看见池泽,更没有看见赵芷君,这俩人是跑了吗?
就在她四下搜寻池泽的时候,暗处埋伏的伏苓趁机朝她背后来了一剑。
伏苓的速度和反应可是剑修里的顶尖,宓宁并非剑修,她修炼更多的是邪术,一时不察,被伏苓一剑刺中。
溯时刺进身体的疼痛,让宓宁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她惊恐回头,对上的便是伏苓冰冷如寒铁的面庞。
“宓宁,死期到了。”伏苓很少对一个人这么狠,她想宓宁死的心一点不输池泽。
宓宁咬牙,想跑,但是伏苓又怎会让她轻易逃走,溯时可是神剑,她此时已经无法挣脱,溯时卡在她骨头里,带着刺骨的疼痛和寒冷,逐渐冰封她整具身体。
溯时银白色的剑身,因为伏苓施加的寒冰法术而变得雪白,不仅宓宁身体逐渐被冰霜覆盖,伏苓持剑的双手也一样。
宓宁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真可能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小峰主拿下了。
【作者有话说】
师尊加油啊!
133☆、133
◎目的◎
擅长邪术的宓宁立刻便想出了对策,池泽这个法阵对付旁人还行,就算是章邢宇来了要破阵也费劲,但偏偏是宓宁,这法阵就是她研究出来的,池泽属于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宓宁很快便利用了法阵的特性,将伏苓也拖入了幻术中。
于是,伏苓眼睁睁看着被她刺中的人从宓宁变成池泽。
如果此时伏苓是清醒的,那么就算宓宁当场变成池泽,她也能看出这是幻术,可偏偏,法阵中还有毒雾。
宓宁的幻术会让人短暂失去记忆,记忆可能重回许多年前。
伏苓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只看得见眼前被剑刺中之人回过头来,竟顶着池泽的脸,眼中尽是震惊与哀伤,质问她为何要杀自己。
“不……”伏苓立刻否认,“不是我!”
她怎么可能伤害池泽,这一剑不可能是她刺的。她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牢牢抓着溯时剑柄。
这剑是?伏苓记忆里,她是没拿到过溯时的,或者说这把剑并不叫溯时。
溯时?好奇怪的名字,谁给取的?
伏苓恍惚的片刻,宓宁便已经强忍疼痛,往前扑出去,宁愿冒着大出血的风险也要从伏苓剑下逃离。
就在这时,伏苓想起来了,这一世,溯时是门派大比的奖励,是池泽为她赢来的神剑,而池泽已经去救赵芷君了,不可能出现在自己剑下。
伏苓回过神来,便立刻破除了宓宁的幻术,追着宓宁而去。
宓宁不懂伏苓怎么会这么快破除幻术,幻术一般只要没有逻辑上的大漏洞,被困住的人很难反应过来。
是什么东西让伏苓发现记忆的漏洞了?
宓宁哪知道,她的幻术让伏苓的记忆重回许多年前,重回的跨度太大了。
宓宁重伤,再对上伏苓已经难以招架,一时不察便被伏苓削去半只手臂。
眼看着宓宁的脑袋就要搬家,突然,她朝着伏苓大喊:“伏苓!你敢杀我,就等着你的小徒弟给我陪葬吧!”
尽管池泽叮嘱过伏苓不要相信宓宁说的任何话,可这话涉及到池泽的安危,伏苓不敢赌它的真假。
伏苓短暂的迟疑,给了宓宁回击的机会,快速凝结的黑气化作利剑,将要刺向伏苓时,一道如有实形的掌印直接拍上宓宁后背。
由于宓宁和伏苓战斗正酣,两人都没注意到偷袭的陆清火。
就算陆清火只是元婴,与两人境界相差甚远,可谁叫宓宁重伤且注意力都在伏苓身上呢。
宓宁被陆清火那如同巨石般的巴掌拍得口吐鲜血,以至于伏苓刺过来的第二剑,她根本无力反应。
尸首分离就在一瞬间,就是神仙也难救,宓宁那张美到妖异的脸直到滚落在地,还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陆清火嘴角还挂着血,看见宓宁死了,痛快地大笑:“哈哈哈,化神魔君,也不过如此嘛!”
陆清火其实有想过要不要趁两个化神打架,她趁机逃跑,可想到池泽临走前一股脑丢出来的丹药,还是打算讲信用一次。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准她还能有机会报仇呢。
要知道,五百年前万剑宗覆灭,便是被魔修给灭门了,她的师尊也被魔尊抓住,被三大魔君之一的宓宁给扭断了脑袋,这杀师之仇,与今日被偷袭之仇,她可得一并报了。
陆清火朝宓宁的尸体又补了几掌,生怕对方没死透。
而这时,燕公子见势不妙,用法宝跑路了,而剩余的魔修尽数被斩杀。有的是自相残杀互砍死了,有的是被阮清絮等人抓住机会杀死。
这十几人,除了逃走的燕公子,全军覆没。
陆清火撑着的一口气出了,很快瘫软倒地,阮清絮等人赶到,先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人没事,才看向伏苓。
“峰主,你没事吧?”叶兰辛着急发问。
伏苓摇头,神色冰冷:“没事,这些尸体全部都带走,神风门举办问鼎大会,竟让魔修潜入进来,究竟是疏忽大意,还是勾结魔修?”
众人不敢吭*声,堂堂仙门前三,神风门竟疏忽大意到放这么多魔修进来,那得有多大意?可要是勾结魔修,情况就更严重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阮清絮低下头,眼神中藏着一丝光。
方才她离得近,听见了宓宁死前威胁伏苓的那句话。
如果杀了宓宁,池泽也会死,也就是说,池泽在此之前还好好的,并且伏苓也知道。
她和柳惜曦曾猜测过赵芷君找到了池泽,但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还想瞒着伏苓,可如今看来,伏苓貌似比她们更清楚池泽的下落,甚至,伏苓可能已经见过池泽了。
阮清絮回想太虚宗的日子,池泽不可能悄无声息回来,而伏苓又几乎不外出,可见,伏苓能见池泽的机会,只能是在问鼎大会上。
阮清絮偷偷抬头,目光投向远方,那是池泽去救赵芷君的方向。
陆山是吗?带水的名字改成了山川陆地,她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即使陆山的气质与池泽大相径庭,但池泽可是跟赵芷君一起来的,她早该发现陆山就是池泽的!
阮清絮瞥了眼身侧的柳惜曦,没有蠢到当场说出自己的猜想,甚至,她回去后也不想告诉柳惜曦这件事。
因为陆清火晕过去了,暂时没人知道池泽和赵芷君的去向,众人找了一圈不见踪影,还以为这俩人临阵脱逃了。
本来赵芷君给她们的印象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再加上陆山这个亦正亦邪的不可靠形象,众人纷纷猜测两人跑了。
伏苓一个眼神制止了叶兰辛继续说池泽胆小怕事,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池泽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情况紧急,池泽才会和赵芷君提前离开。
池泽交代陆清火说的话属实多余了,因为伏苓从来就不会随意去揣测她人想法。
如今摆在她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离开猎场,找神风门要说法,如此一来,问道组第一肯定是拿不到了,因为她们目前的灵珠数还是不变,甚至池泽和赵芷君还带走了部分白灵珠。
另一个选择便是等,继续等在这里,法阵还没破,还能继续蹲守倒霉蛋进入法阵,抢夺她们的灵珠,等拿到第一了,再就魔修一事向神风门发难。
最后,伏苓选择等。
威胁最大的宓宁已经死了,她暂时不用担心池泽的安危,伏苓不仅是池泽的师尊,更是太虚宗的峰主,她不能只为自己考虑,更要为宗门考虑,付出了这么多,仙门之首的位置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第二天清晨,战斗到半夜,又蹲守了几个时辰没休息的众人精神已经有些萎靡。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闯入法阵,立刻引起大家的警觉。
众人刚想要攻击入侵者,就发现闯入的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赵芷君二人,二人御剑飞回来的同时,赵芷君手上还攥着一根粗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拴着一个艰难在地上奔跑的男人。
男人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同时,还得尽力跟上天上的两人,不然他就得被当死猪一样拖着走。自己跟上,还能控制方向,不撞上树或石头、灌木,要是不小心摔了,给他拖进全是刺的灌木丛,刺扎进肉里可就不好取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跑掉的两人还会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陌生男人。
但有眼尖的人发现,这男人并不陌生,就是昨夜闯入的魔修之一。
没错,此人正是燕公子,全名叫燕南行,魔君燕榭之子。
昨晚的魔修里只有他最胆小怕事,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溜之大吉。
可他运气不太好,碰上池泽跑出去一半,不甘心折返,刚掉头就发现了逃出来的他。
三人就这么对上,燕南行第一反应是跑,跑不掉了,他才奋起反击。
结果一交手,没能在池泽手上过十招就被拿下来。
池泽将其拿下后,先废其修为,再用捆仙绳绑住。
这时候,赵芷君才发现,贺寿时燕南行才筑基后期修为,如今交手,对方竟然已是金丹修为。
要知道,距离寿宴才过去两年时间,两年时间结丹,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就连池泽,那也是闭关五年才结丹成功。赵芷君拿到了九转紫金丹,也不敢说自己两年便能结丹。
要不说魔修人人喊打呢,这修为增长的速度一看就不正常,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无辜修者,夺取了她们的修为,才换来非常人的修炼速度。
飞回了山谷,赵芷君用力一甩绳子,燕南行便被甩飞出去,扑到在地,啃了一嘴泥,嘴里还带着血,眼里俱是惊恐,看着太虚宗众人直发抖。
燕南行的状态不像是刚被抓到的,倒像是囚犯刚被放出来。
伏苓疑惑看向池泽,池泽连忙道:“我本打算带小姐先走,这伙魔修的目标便是她,可始终不放心你们单独应对魔修,掉头回来,便碰上逃跑的此人,此人乃是魔君燕榭之子燕南行,他知道魔修的阴谋,我简单审问过,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简单审问过?
听到这几个字,赵芷君神色有些奇怪,她将头扭过去,没看池泽。
没等伏苓问什么,那燕南行听后,猛地朝伏苓磕头:“伏峰主,你行行好,要问什么就快问吧,给我个痛快,求求你了!”
燕南行说话时,眼球瞪大,仿佛要爆出来一样,脸上伤不是很多,但全身都有伤,看得出来,池泽所谓的简单审问并不简单。
太虚宗众人,连同赵芷君,都是没见过酷刑的,她们都是仙门修士,接受的是正统修仙教育,不曾见识过那些扭曲可怕的手段。
可池泽早就见识过了,并且其中不少也曾经历过,她只是以前不用,不代表她不会。
也多亏了池泽的严刑逼供已经让燕南行吓破了胆,他都不求活命了,只求死个痛快,当伏苓审问他时,他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此行魔修的目标确实是赵芷君,但不只是赵芷君。魔修近几年愈发活跃,只因为她们找到了复辟魔教的办法,那便是复活魔尊。
原来,五百年前魔尊并未死透,魔尊的一缕魂躲了起来,待找到最佳躯体后,那一丝魂便能借此躯体重生。
显而易见,魔修们辛辛苦苦追捕的赵芷君,便是她们寻找到的最佳躯体。之所以选择赵芷君,是因为魔君燕榭算卦算出来是她,她的八字、灵根是最合适的。
但为何要说魔修们不只是找赵芷君呢,因为燕榭不止算出赵芷君是最适合复活魔尊的人选,还算出有一个人会是她们复活大计的搅屎棍。
然而,燕榭算不出此人的八字与身份,只能算出对方可能出现的时机,问鼎大会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魔修此行目的是掳走赵芷君,而且得是活的赵芷君,顺便也要把那搅局之人给杀了。
可惜,两个目的一个都没达成,还折损一员大将。
【作者有话说】
燕榭你咋没算到儿子落人家手上?
134☆、134
◎勾结◎
在这时,池泽才得知,宓宁死了。
“宓宁死了?”池泽大脑一瞬间停滞了,她似乎是从没想到,那个人就这么轻易死了。
伏苓以为,自己亲手杀死了池泽最恨的人,池泽应当开心,可池泽的表情,怎么也不像开心,反倒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两人对视,气氛沉默得像结了冰。
直到赵芷君的一句话打破沉默:“那女魔头死了?尸体在哪,让本小姐再给她一剑!”
赵芷君恨死了宓宁,差点就死在宓宁手上,她岂能不恨,恨之中又夹杂着恐惧,对这种强悍又阴晴不定魔头的恐惧。
池泽跟着赵芷君一起去检查了宓宁的尸首,确实死透了,但池泽看着这具尸体,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
柳惜曦等人未曾见识过宓宁的可怕,在她们看来,伏苓已经是顶尖强者,宓宁死于她之手再正常不过,再看池泽那副不怎么高兴的表情,众人心中不由得打鼓,这人到底和那女魔头有什么关系,为何死了一个魔修,她却瞧着不怎么激动?
池泽内心的不安没有由来没有根据,她暂且按下不表。
对于伏苓选择继续抢夺灵珠争夺问道组第一的决定,池泽没有反对,但她建议派遣两人离开猎场,向各大仙门禀报魔修潜入,令修仙界提高警惕,同时魔修的阴谋也需要上报给太虚宗另外三位峰主。
最终,伏苓采取了池泽的提议,命叶兰辛与董叶离开猎场去找段怜儿禀报。二人皆是金丹境,单独离开有自保能力,但修为又没高到能左右化神境大能之间的决斗,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眼中没有对失去青年组名额的遗憾,只有作为止战堂弟子对魔修卷土重来的严肃与担忧。
陆清火重伤,已经无力再继续战斗,顺便就跟随董叶二人一起离开,至于她所持有的黑灵珠,帮赵渊那老家伙保住赵芷君的命已经算她仁至义尽了,还要她争个好名次,她真打不过,故黑灵珠她全丢给了伏苓。
反正提前离开猎场,身上的灵珠也不作数,不如卖伏苓一个人情。
此时,第四轮进场只有保底一枚黑灵珠的伏苓一下子变成了六枚,排名至少来到了中间位置,但还不够。
至于赵芷君,尽管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安全起见,谁知道猎场里还有没有别的魔修会来找她,陆清火还是把她带走了,问鼎大会修仙家族本就是凑热闹来的,排名不过是为了脸面,丢了性命就是得不偿失了。
赵氏三人走了两个,池泽按理也不该留下,她作为赵氏门客,自家主子都走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但她还真找着理由留下了,那边是此处山谷布置的法阵需要她,赵芷君虽然和陆清火一起离开,放弃了所有灵珠,黑灵珠给了伏苓,但赵芷君的白灵珠却都给了池泽。
赵氏不能一个排名不错的名额都没有吧,再怎么说,青年组要是能捞到个第一名,也算是给赵氏一个交代。
看在陆清火黑灵珠给了伏苓的份上,董叶二人的白灵珠也给了池泽。
再加上前三轮的积攒,池泽手上总共有十枚白灵珠,至少在青年组的排名靠前。
赵芷君二人离开,池泽就得承担起诱饵的责任,但她一个人出去,但凡碰见个问道组的,没有陆清火护着,可能身上的灵珠就保不住了,没等把人引过来,自己先被抓住。
当然,这话是池泽对伏苓说的,事实上,她可是能在宓宁手下躲藏几天几夜的人,怎么会轻易被问道组的大能逮住。
有个假身份的好处便是,池泽说自己害怕打不过问道组,便能光明正大请求伏苓扮作陆清火,与她一起出去引诱“倒霉蛋”。
太虚宗只剩下了阮清絮、柳惜曦和宋萧,三人平日里和伏苓不算亲近,和叶兰辛、许墨大不同,此时听峰主要去给一个外人保驾护航,第一反应不是着急,而是震惊。
震惊于不与人亲近的峰主,竟然真的愿意听从一个外人的请求。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的震惊一点藏不住。
不过,阮清絮倒是愈发肯定,陆山就是池泽,不然以伏苓的性子,怎么可能对刚见面的陆山如此纵容。
没人反对,伏苓便使用法术扮作陆清火的模样,压制修为到元婴,随池泽离开山谷。
走出山谷,池泽伸了个懒腰,扭头朝伏苓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我该叫前辈还是玉衡呢?”
伏苓无奈摇头:“唤我玉衡,遇到人你该如何解释?”
池泽一想也是,便故作扭捏,拱手作揖:“见过前辈,晚辈往后可就全仰仗前辈照顾了。”
伏苓快步走过池泽身边,丢下一句:“油腔滑调。”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独属于伏苓的香气侵入鼻息,池泽维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抬头却瞧见那如玉洁白的侧脸,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上扬的嘴角与眉眼不似从前般清冷。
两人离开山谷,打算去赵芷君遇见段勤丰的地方碰运气,万一能碰见已经和陆清火打过一架的段勤丰,说不定能捡漏。
可惜,她们赶到时,段勤丰早跑了。
当时陆清火和段勤丰打斗,赵芷君被魔修盯上,那时段勤丰应当也看见魔修了,为何后来他就不见了?
身为云筑山庄庄主,好歹也是八大仙门之一,竟能眼睁睁看着一伙来路不明的魔修伤人而坐视不理吗?
不得不说,段氏兄弟,一个懦弱无能,一个自私自利,估计是记恨第一轮时赵氏抢夺了段勤翊的灵珠,这才袖手旁观。
池泽想报复回去,她对段氏兄弟的敌意可不小,从现场找到段勤翊的脚印,两人循着踪迹找过去,却遇见了另一队人马。
段勤丰衣衫不整,发髻都乱了,表情气愤,气冲冲地质问面前夺走他武器之人:“章长老这是何意,以多欺少抢了我的灵珠便罢了,竟还拦着我不让走是想做什么?”
章邢宇笑呵呵地说:“段老弟可是误会我了,我是体谅你们云筑山庄人本就少,还突遭横祸折损弟子,作为问鼎大会东道主,多少也能照拂一二。”
段勤丰整理着装,不太信章邢宇的话:“哦?既如此,你们又何必拘着我不让走?”
章邢宇拍拍段勤丰的肩膀:“段老弟啊,你要是这时候走了,该怎么报杀徒之仇呢?太虚宗还没离开猎场,她们要是夺得仙门之首,你们枉死的十几名弟子还要得回公道吗?”
果然,提及自己惨死的爱徒,段勤丰脸色一下就变了:“有话直说,不必提此事来刺激我。”
“你在青年组比试时闹大对我们仙门没有任何好处,外人只会看到两大仙门为点小事反目成仇。你找到我们掌门,口口声声说伏苓杀了你们十几名弟子,可证据呢?那块玉牌吗?谁都可以仿造,且不说那玉牌是不是那小弟子池泽的,就算是,她弟子犯了错,她大可与其割席,不过是受些诟病罢了,你那死了的弟子还能活过来不成?修仙界还真能因为死了十几个小弟子,而要一化神后期大能偿命不成?”
答案当然是不,太虚宗护短,曾经赵之舟被池泽废掉修为与灵根,那可是赵氏弟子,赵渊最看重的孩子,赵渊闹了,追杀令也发了,可结果呢?人家太虚宗满不在乎,就算赵之舟同为太虚宗弟子又如何,地位、实力更高的伏苓护着,再加上人家心甘情愿参加大比,就得接受意外与死亡,赵氏能怎么办呢?
“所以啊,段老弟,你灵珠是没了,但就没想过,加入我们去给你的爱徒报仇吗?一旦离开猎场,你还能碰见什么机会与伏苓战个你死我活?出了猎场,你若与伏苓拼命,我等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魔修还在搞事,出了猎场,若两大仙门自己先内斗,别的仙门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不然就给了魔修可乘之机。
所以,进入就等同于签下生死状的猎场,是段勤丰唯一能光明正大要伏苓偿命的地方。
不远处隐匿气息躲起来的师徒二人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伏苓脸上没有多余情绪,反倒是池泽,咬牙切齿瞪着两人。
一个是为了趁人之危的段勤丰,一个是前世将伏苓打成重伤的章邢宇,这俩人凑一起,恶心程度直逼顾千晔。
伏苓施展隔音法术,催促池泽:“走吧,段勤丰的灵珠落到了神风门手里,他们结盟,人太多,不适合引去山谷。”
伏苓这话没错,山谷的法阵固然厉害,但神风门、玄羽观、云筑山庄三个化神大能都被引进去的话,只有伏苓和法阵,是很难坚守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本就记恨她的章邢宇、段勤丰抓住了。
池泽此时却有不同意见,她想着,云筑山庄目前已经和太虚宗结仇,据章邢宇的话来看,云筑山庄曾找过神风门主持公道,但很明显,没能拿到铁证,神风门也不便对太虚宗发难。
两家的仇却不会因为证据够不够充分而消散,段勤丰已经认定了伏苓杀害他的弟子,就算日后赵芷君能想到办法为伏苓洗清嫌疑,段勤丰也不会放下仇恨。
然而,段勤丰不会放下仇恨,性格偏执,其弟段勤翊却不同,和兄长过于尖锐的性格相反,段勤翊要软弱得多,实力稍逊一筹,但依旧是云筑山庄的二把手。
段勤丰掌控着云筑山庄,因为他更强,但要是他死了呢?
既然是他先想杀死伏苓,那伏苓反杀他,很正常吧?
段勤丰死后,谁能接任云筑山庄?
自然是段勤翊了,段勤翊若能接任云筑山庄,云筑山庄将成为修仙界八大仙门里最肥的一块肉,不仅再也无法对太虚宗或伏苓造成威胁,甚至可能势力、资源被瓜分。
伏苓不愿与人争个对错,在她看来,清者自清。
可池泽曾经被冤枉过,不止一次,她知道,解释再多都无用。太虚宗与云筑山庄的仇怨,不可能轻易消除,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将矛盾彻底断绝,那便会永无止境。
“玉衡,这是我们的机会。”池泽眼睛里闪着光,仿佛是对挑起是非的兴奋。
伏苓皱眉,没动池泽所说机会是何意,可当她认真凝视池泽时,她只觉得池泽的眼神她不喜欢。
“池泽!”伏苓突然牵住池泽的手,呼喊对方的名字。
池泽立刻扭头看伏苓,笑着问对方:“嗯?”
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仿佛方才那势在必得的凶狠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伏苓却不相信那是幻觉。
【作者有话说】
师尊别怕呀
135☆、135
◎迷惑◎
对于“机会”的定义,显然池泽和伏苓有不同理解,但池泽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言之于口,伏苓便以为她们的目标只是抢夺灵珠。
伏苓二人配合,一个“不小心”暴露行踪,引来段勤丰的注意,于是结盟的三人便立刻号召弟子追上去。
池泽跑不过章邢宇等化神大能,伏苓御剑带她一起,拉着她踩上溯时,并叮嘱道:“抱紧我。”
池泽毫不客气地伸手搂住伏苓的腰,那隐藏在夜行衣之下纤细又温暖的身体互相贴近,是独属于伏苓的温度,池泽忍不住将下巴搁在伏苓肩膀上,感慨道:“要是时间能在这时候停止就好了。”
伏苓被抱住时有一瞬间身体僵硬,但随着身后之人同样柔软的身体贴近,她才逐渐放松,眉头舒展。
池泽说话时的气息扑在伏苓侧脸,并未被风吹散,反而裹挟着说的话钻进伏苓耳朵里,淡淡的酥麻感攀上脊骨,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惆怅。
为什么要时间停止在这里呢?明明她们已经互表心意,她们的未来会更幸福吧?
这几个问题伏苓到底还是没能问出口,因为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后面的段勤丰紧追不舍,同时章邢宇二人也快追上来了。
两人控制着飞行的速度,保证后面紧追的三人不会跟丢,也不能近到被逮到。
终于,山谷近在眼前,二人最先把三人引入山谷和法阵的中心,确认三个化神大能皆进入法阵中心,剩下晚一步赶到的年轻弟子也都进入山谷,伏苓立刻启动法阵。
无声无息的迷雾开始弥漫山谷,逃入山谷中的伏苓二人早因为熟悉此地地形,躲进安全地带。初来乍到的三人和刚来的弟子们却得花上时间搜寻。
“可恶,那赵氏二人竟如此窝囊阴险!”段勤丰没忍住骂道。
章邢宇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赵氏最多只有一名元婴修士,山谷如此大,我不信她能从我掌心逃走,这猎场可是我们神风门的地盘,跟我来,山谷有一处捷径上山顶,能纵观……”
话还没说完,章邢宇忽然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他表情呆滞了几秒,突然被眼前朝他挥剑刺来的段勤丰吓一跳。
而事实上,段勤丰并未攻击章邢宇,他没有中毒,身为医修,他的战斗实力不如章邢宇,但身体对许多毒物都有免疫,毒雾刚出现时,他便察觉不对劲。
段勤丰本该及时提醒章邢宇,毕竟他们结盟了,可段勤丰此人心胸狭隘,结盟也并非真心,不过是因为有伏苓这个共同敌人,他才不得不与章邢宇结盟罢了,他心中始终记恨章邢宇抢走了他的灵珠。
段勤丰本以为这是普通的毒雾,他有办法解,没有第一时间出言提醒,也是想等章邢宇等中毒了求助于他,彰显自己的价值,就如同当年段氏兄弟利用池泽重伤与伏苓缔结婚约一般,趁人之危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却不曾想,这一次他玩脱了。
从章邢宇的角度看,是段勤丰先动手,但从段勤丰的角度看,就是章邢宇莫名发疯要杀他。
段勤丰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开始只能躲避,后面逐渐反应过来,便试图呼喊章邢宇的名字让他清醒。
段勤丰好歹也是化神大能,他蕴含深厚灵力的声音,传入章邢宇耳朵里,震得章邢宇头疼。
章邢宇快要清醒之时,伏苓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启动法阵的另一个幻术。
她们早料到会对上章邢宇,故法阵特意为章邢宇设置了一个幻术,一个关于洪水冲垮一整个村庄的幻术。
而章邢宇所站的位置,将会成为村子里唯一没被冲垮的房屋屋顶,以他对水的恐惧,绝不可能移动分毫,当他一动不动的时候,便是伏苓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一次,就算是没有中毒的段勤丰,第一时间也无法反应。
倒霉的是,段勤丰不仅中了幻术,还和章邢宇一起被困在了唯一没被冲垮的屋顶。
此时的幻术主要就是依靠章邢宇对水的恐惧,将他困在原地,至于段勤丰,漏网之鱼跑了也无所谓。
但池泽却不想放走段勤丰,她思虑片刻,打算自己以身入局。
于是,在众人等着里面二人互相残杀之际,池泽突然变成宓宁的模样,冲向章邢宇。
在章邢宇的视角看来,便是出现一个妖异美丽的女子飞过来。
池泽笑着朝段勤丰喊道:“燕榭,你还同他废话什么,上川村的怨魂已经够我们炼制了,赶紧杀了他回去复命!”
章邢宇闻言一愣,上川村?燕榭?
上川村是池泽打听到章邢宇出身的村子,那是他的老家,也是被邪修给毁了地方,他的朋友亲人都死于邪修之手。但其实沾了无辜者性命的邪修,已经算魔修了。
由于那时候魔修强大,章邢宇又年轻,地位崇高的魔君是看不上上川村的,不过是一些魔修路过,随手屠了村。
但这些魔修确实打着魔君的旗号,尽管许多闲散魔修根本连加入魔教的资格都没有,但不妨碍那时候只要是个邪修,都敢自称是魔君的手下。
章邢宇恨魔修入骨,在当年仙门对抗魔修时出了不少力,在仙魔大战后也花了许多年休养。
但,他在仙魔大战中出力,并不代表池泽就不恨他,虽说不能杀了他让魔修得逞,但利用他除掉段勤丰也是不错的办法。
于是,在章邢宇眼中,段勤丰变成了燕榭的模样,而池泽则是宓宁,两大魔君路过此地,顺手屠了他的村子。
其实,以章邢宇的年纪,宓宁和燕榭成为魔君之时,他的村子早就被屠了,这两人和他家人之死没有关系。
但往日记忆已经随着章邢宇中毒而模糊,他已经气红了眼,不管不顾朝着两人杀去。
段勤丰连忙出声表明身份:“章长老且慢!我们中毒了,我是段勤丰,不是你看见的这个人!”
池泽连忙也求饶:“对对对,长老饶命,我们中了幻术,我只是玄羽观的普通弟子!”
段勤丰也不认识玄羽观不出名的小弟子,对池泽的话没有起疑。他就算没中毒,也还身处幻术中,无法分辨池泽到底是谁。
池泽前后声音不同,段勤丰也不确定之前听见的声音是否是幻术,见池泽帮他说话,还真以为池泽是玄羽观弟子。
殊不知,此时玄羽观的道长已经深陷幻术无法自拔,而其弟子也纷纷被柳惜曦等人拿下。
池泽成功混入二人队伍,忙问:“二位前辈,眼下如何是好,这周围的洪水是幻术吗?”
段勤丰肯定地说:“当然是幻术,不必怕这洪水,你且去试试。”
章邢宇沉默不语,虽暂时相信了两人的身份,却没有放下戒心,尤其是在看见两人一个顶着宓宁的脸,一个顶着燕榭的脸,就算她们说自己不是魔修,他心里的火气也不断腾升。
听段勤丰提议让池泽去试试洪水是否真实,章邢宇也想看看这究竟是不是幻术,如果是幻术,那两人便不是魔修,可若是真的洪水,那便说明两人还在骗他,定是魔修无疑。
池泽暗骂,好家伙,不确定虚实的情况下,赶她这个小弟子去试试
段勤丰可真是小瞧了池泽与伏苓联手设下的法阵,尤其是这法阵还是宓宁创造的,本就是奔着杀人诛心去的,幻术是法阵创造出来的,但不代表它是假的,亦真亦假的东西才让人捉摸不透,沉溺其中。
池泽心知这洪水是真的,自然不可能去试探,反而看向章邢宇,求助道:“晚辈只有筑基修为,若是被卷入洪水中,恐怕无力上岸,不若前辈去试试?反正都是幻术,都是假的。”
章邢宇怒骂:“放肆!你们玄羽观便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尊师重道被你吃了?叫你去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借口!”
池泽继续故作害怕,扭捏不肯下水。
章邢宇内心疑虑逐渐加重,他的目光落在段勤丰身上,问:“不如段老弟你去试试?”
段勤丰虽不高兴,但他十分肯定是虚假的幻术,碍于情况紧急,也不便计较尊卑,抬脚便往洪水中走去。
结果没等他完全走入洪水中,他便察觉到自己的裤脚已经打湿。
站在屋顶边缘,洪水滚滚不息,水里夹杂的泥土腥臭敲打着他的胸腔。
等等,什么幻术竟如此真实?这水声、气味,湿掉的裤腿,真是假的?
这下连段勤丰自己都开始怀疑真实性了,更别说此时的章邢宇。
一个小弟子贪生怕死也就罢了,段勤丰可是化神大能,他有什么可怕的?除非,这真的是洪水,而眼前两人真的是魔修。
其实,幻术夹杂强大的水流法术,是能够打造出真实洪水的,真正让章邢宇不再相信池泽或者段勤丰所说的是,池泽趁其不备,掏出匕首直接刺向章邢宇后背。
章邢宇反应极快,到底是在场化神大能中资历最深的,时时刻刻都对身边人抱有戒备心,池泽偷袭不成,反被章邢宇的灵气震飞。
池泽被震飞出去的一瞬间,甚至还喊出了一句:“快跑!”
一般人听见有人喊“快跑”,尤其是在危险的地方,第一反应是照做。段勤丰亦是如此,但当他真的腾飞而起时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跑?
段勤丰想跑的动作立刻让章邢宇断定了他的身份,一定和池泽一样是魔修,装作他认识的人来骗取信任。
于是,这场属于化神大能之间的对决正式拉开序幕。
而此时,无论段勤丰说什么,在章邢宇眼中都是在狡辩。
不过章邢宇灵力磅礴,池泽被他震飞,也是实打实受了伤,飞出去后,还没等落入洪水中,就落入了一个香气扑鼻的柔软怀抱。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就在耳边,池泽嘴角还带着血,却笑着回头看伏苓,并飞快解释道:“我不痛,轻伤罢了。”
轻伤何至于嘴角流血,伏苓不是傻子,她抱着池泽飞快离开法阵中心和打斗中心,没有回池泽的话,却不断地向池泽输送灵力。
两人远离了危险,池泽掏出丹药给自己止血疗伤,柳惜曦三人赶来,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阮清絮皱眉的同时,眼底藏着一丝了然。
而柳惜曦则单纯只是嫌弃地瞥了池泽一眼,不理解为何自家峰主对这个外人这般好,还抱着她飞出来。
宋萧眼里俱是惊讶,惊讶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峰主竟然抱着一个女人。
被她们三人抓住的几名神风门、玄羽观弟子的白灵珠尽数被缴,白灵珠她们须得分池泽一半。
柳惜曦又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池泽,让她平白给出去一半白灵珠,内心都在滴血。
但阮清絮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白灵珠,连同自己收缴的白灵珠,一起递到了池泽面前。
此时池泽还坐在地上疗伤,伏苓也坐在她身后,双掌抵住池泽的后背,为她输送灵力疗伤。
池泽看着眼前满满一口袋的白灵珠,又抬头看着阮清絮。
阮清絮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极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池泽可不是会客气的人,接过白灵珠,淡淡地说了句:“多谢。”
阮清絮压不住的不止飞剑,还有她上扬的嘴角:“不必多礼,若不是陆道友你只身犯险去引诱敌人,我们怎么可能以少胜多。”
这话倒是不假,法阵是池泽和伏苓布设的,敌人也是她们俩引来的,若没有法阵先迷住了神风门和玄羽观的人,人数劣势的三人,很难不费吹灰之力夺下所有灵珠。
柳惜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只是心疼分出去的白灵珠,又不是不给,阮清絮至于那么积极上去卖人情吗?
宋萧看几人互动笑了几声,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法阵中心说:“不对,法阵要破了!”
正在疗伤的池泽也顾不上许多,在伏苓的搀扶下站起身,朝法阵中心望去。
站在一旁的阮清絮见她起身艰难*,刚要伸手去扶一把,就见伏苓起身挡在她与池泽之间,半是搀扶半是搂抱着池泽站起身。
阮清絮知道,化神大能一抬手,以灵力便可将人抬起,何至于亲自去扶。伏苓平日里再是心疼弟子,如许墨等,犯了错老是下跪认错,都会被伏苓挥出一道灵力扶起来,可池泽不同,伏苓竟以这等亲密的姿势去搀扶对方。
阮清絮总觉得哪里奇怪,这种亲密好像超越了师徒关系,是朋友吗?还是闺蜜?
阮清絮想起池泽对她的触碰总是显得格外僵硬,她从前和池泽还是闺蜜的时候,她不过挽个手,便会发现池泽浑身僵硬,人还会变得紧张不已。
可池泽心安理得地靠在伏苓身上,偶尔扭头看伏苓,那满心眼里都是伏苓的样子,可不像看她或者柳惜曦的眼神。
奇怪的是池泽和伏苓,还是她的想法?阮清絮迷惑了,当她看着两人时,一瞬间,竟将两人幻视成她与顾千晔。
顾千晔教导她时,常会有一些亲密暧昧的动作或言语,比如贴着她的后背、肩膀教导她练剑、画符,甚至是手握着她的手教。
男女有别,阮清絮并未拒绝,因为那时她也爱慕顾千晔,对崇拜的人亲密,再正常不过。
本来阮清絮还困惑两人这不像师徒的亲密,一类比她和顾千晔,她就知道怪异之处在哪儿了。
阮清絮的表情几经波折,最终面如菜色,不敢置信地看着池泽师徒,嘴里还呢喃着:“不会的。”
宋萧耐心提醒:“什么不会,我们快走,法阵要坍塌了!”
池泽不想走,她要亲眼看见段勤丰死。这两人的黑灵珠都在章邢宇手上,据她收到阮清絮分了一半的白灵珠来看,一半白灵珠便有足足二十八枚,那全部的白灵珠岂不是高达五十六。
这么算来,神风门刨除自家三个弟子持有的十二枚白灵珠,剩下四十四枚全是抢的,少说也抢了好几家仙门,那章邢宇手上的黑灵珠恐怕也有十到二十枚,甚至更多。
只要抢了章邢宇,那问道组一半以上的黑灵珠都将落入她们之手,仙门之首便稳了。
“我不走。”池泽斩钉截铁道。
宋萧才懒得管外人走不走,她看向自家人,催促道:“走吧。”
谁料伏苓也摇头:“不能走,功亏一篑,章长老手上至少二十枚黑灵珠。”
法阵经不起两个化神大能的拼死搏斗,已经开始坍塌,洪水全部流入山谷中的河流,幻术逐渐失效,但处在漩涡中心的两个人却彼此将剑插入对方胸膛。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段勤丰伤势严重,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章邢宇:“你……疯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瞳孔变涣散,头一歪,不动了。
段勤丰人仍保持站立,只因为他的胸口插着章邢宇的剑,力度之大,他根本无法挪动。
反观章邢宇,胸口也插着段勤丰的剑,但伤口位置偏离心脏,他仍有余力大笑:“哈哈哈,魔君燕榭也不过如此,你们这些魔修,逆天而行、滥杀无辜,为天道所不容,本尊灭杀魔修,是替天行道!”
他还在笑,随着幻术消失,笑声戛然而止。
“怎……怎会是他?”章邢宇不敢相信自己剑下没了呼吸的人不是魔修而是段勤丰。
而此时伏苓飞过来,身边池泽不便与她亲密,远远跟在后面,伏苓最先抵达,她轻松用威压镇住了重伤的章邢宇,拿走他的灵珠。
章邢宇目眦欲裂瞪着伏苓:“你岂敢夺走我的灵珠!无耻小儿!”
相比章邢宇,伏苓年纪只有他一半不到,怎么不算“小儿”呢。被没有自己一半大的伏苓抢走灵珠,甚至不是正面比斗抢走,章邢宇如何甘心。
但伏苓不需要他心服口服,她只需要对方的灵珠,以及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对方:“究竟是我无耻,还是章长老你公报私仇,借问鼎大会铲除异己?”
章邢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又如何,谁有证据呢?
伏苓瞥了眼一旁段勤丰的尸体,面露愤怒:“纵使踏入猎场的那一刻起,生死不论,但章长老竟当真不留情面杀害段庄主,真叫人心寒。你们神风门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可能担得起仙门之首!”
“就连问鼎大会这般严肃的场合,竟被魔修趁虚而入,究竟是你们神风门办事不力,还是有意为之?”
跪倒在地,双手撑地的章邢宇这才想起一旁段勤丰的尸体,他慌忙摇头:“不!他明明是魔君燕榭!还有魔君宓宁也在附近,我是替天行道,你休想污蔑我!”
怜悯的目光如同最恶毒的针刺痛章邢宇,不可能,他是仙门正道的长老,是神风门最强的长老,他怎么可能干出杀害道友的事?
章邢宇的头一点一点转动,看向段勤丰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突然,章邢宇愤怒大喊:“都是你!你使了什么邪门歪道,才让我们互相残杀!”
此时玄羽观的云清道长去而复返,看见的便是章邢宇无能狂怒的模样,再一看旁边脸上满是悲悯神色的伏苓,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云清道长脸色惨白,他回头一看自家弟子神色颓靡,自知白灵珠全被抢了。好在,他在一开始追“陆清火”的时候就没有用尽全力,他心想章邢宇和段勤丰都去了,两个化神大能还能拿不下一个元婴修士吗,于是慢了几步跟在后面。
他一开始也被幻术所迷惑,但因为怕三个化神大能都深陷法阵,导致法阵承受不住破损,所以他受幻术引导,被引着离开了此地。
等他再回来时,便发现自己两个盟友一死一伤,可他们追逐的陆清火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最年轻的化神大能伏苓。
论单打独斗,云清道长是没有信心战胜伏苓的,更不用说,此时在他看来最强的章邢宇都已经重伤,他还上前凑什么热闹呢。
现在留给云清道长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扭头就跑,别管自家弟子,好歹保住自己的黑灵珠,名次不至于太难看。要么就和伏苓结盟,赌伏苓伸手不打笑脸人。
保险起见是跑路,但段勤丰的尸体实在太刺眼,同为仙门大能,云清道长可不能走,他只能神色凝重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段庄主怎的……”
后面的话,云清道长不敢说,他怕人是伏苓杀的,连他也杀了。
伏苓沉声道:“如你所见,章长老不知怎的,与段庄主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两人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唏嘘是有的,伏苓没想到,章邢宇竟真的下狠手将段勤丰给杀了,她寻思设下的幻术不至于迷人心窍,令人招招制对方于死地。
当然,先前魔修们来时,因魔修本就心狠手辣,所以下手都很重,互相残杀就是你死我活,可章邢宇与段勤丰都是仙门大能,他们为何会斗成这样?
“这……”云清道长瞪大眼,不敢相信,段勤丰竟是章邢宇杀的。
而章邢宇沉默地跪在地上,已经气急攻心,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说】
有的读者朋友高考结束啦,要开开心心玩耍咯[三花猫头]
136☆、136
◎定论◎
章邢宇已经昏迷,伏苓自然不会拿他如何,目光飘向一旁站立的云清道长。
道长苦笑一声:“伏峰主如今已有几十枚黑灵珠,想必看不上我这点灵珠吧?”
最后这句话,他自己说得很没底,但伏苓不想惹事,需要有个人证,证明段勤丰死于章邢宇之手。
伏苓抬头看天色,新一轮的朝阳即将升起,结束的钟声将在午时敲响:“走吧,该结束这一切了。”
道长长舒一口气:“对对对,得赶紧送章长老就医。”
伏苓回头等待弟子们跟上,神风门弟子见到自家长老倒地不起,赶紧上前搀扶,至于段勤丰的尸体,胸口插着的剑没人敢动,那是章邢宇的本命仙剑,也是证据,道长只好施展法术将段勤丰尸体连剑一起带走。
随着第四轮的钟声敲响,这场属于问道组大能们的比试落下帷幕。
保住灵珠的仙门纷纷离开猎场,生怕待久一点又被谁给截胡。
最先出来的都是保有灵珠的中小仙门,随后便是垂头丧气的大仙门。
出口处聚集了数千人,都是等待最后结果的,云筑山庄也在其中,她们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庄主的尸体,所有人安静到没有一个人出声。
神风门也看见了被人抬着出来的章邢宇,其掌门着急忙慌招呼弟子前去搀扶,仙门里的医修也赶紧上前检查。
好在,章邢宇没死,还有气。
段勤翊快步奔向云清道长,接过兄长的尸体,已经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头重脚轻:“怎会?师兄他……他去了!”
在云筑山庄众人冲过来质问之时,段勤翊便已经瞧见了段勤丰胸口插着的那把剑,再一看伏苓腰间的溯时好好地挂着,可见,这把剑不是伏苓的。
神风门掌门杜楚越凑近一看,立刻认出了这是章邢宇的剑,顿时脸色惨白。
“这……”杜楚越好歹是掌门,更是此次问鼎大会的组织者,他虽猜到了章邢宇杀了段勤丰,但必须先把事情压下来,“来人,二长老伤势严重,立刻抬去治疗,段长老,还请借一步说话。”
段勤翊眼睛如泣血般,死死盯着杜楚越,他也从杜楚越的表情中猜到了不对劲,再看昏迷后胸口同样插着剑的章邢宇,那剑是他师兄的。
段勤翊抱着段勤丰的尸体,咬牙道:“杜掌门,你必须给我个公道!”
杜楚越正要狡辩,却听伏苓打断道:“问道组比试生死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本尊更想知道,问道组比试已然结束,结果如何?”
“此外,”伏苓沉声道,“猎场中有魔修潜入,杜掌门是否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有魔修闯入,这事其实在陆清火带赵芷君出来的时候,就由赵渊去找杜楚越说明了,彼时太虚宗的叶兰辛二人也禀报了三位峰主。
魔修潜入可不是小事,神风门得担责,但神风门不想闹得众人皆知,不想损伤威信,可伏苓当众说出来,那就是不给神风门留有任何私下处理问题的机会。
杜楚越表情更加难看了,连最基本的礼貌都难以维持,直接朝伏苓发问:“伏峰主此言何意?莫非是要诬陷我们神风门办事不力放魔修进来?”
太虚宗七峰峰主在内怎么吵架没事,到了外面,那可容不得旁人说她们半句不对。
游梦直接就提高音量反问杜楚越:“那依你之见,不是办事不力,而是故意为之咯?”
所有人俱是倒吸一口气,要真如此,那可比办事不力更严重了。
杜楚越咬牙呵斥道:“大胆!越说越过分,我神风门乃仙门正道,怎可能与魔修勾结!你你你……”
游梦白他一眼:“你说了可不算,魔君宓宁死在猎场里,她还带着魔君燕榭之子,此人正在接受审问,那你说说,既不是办事不力,又不是故意为之,好话坏话都让你们说了,倒是给我们个说法啊!”
此时已经不是杜楚越说不是就不是了,所有人都看着他,附和游梦的话。
魔修已经放进来了,总得给众人一个说法。
池泽自伏苓在众人面前露面,就悄悄回到了赵氏的队伍里,她不想给伏苓带去任何麻烦。
回到队伍里,池泽冷眼看着众人讨伐神风门,其中还混杂着云筑山庄弟子讨要自家庄主之死说法的声音,十分混乱,庄重严肃的九州问鼎大会,竟然像街边菜市场一样喧哗。
陆清火和池泽站一块,赵芷君在前方赵渊身边,只竖起耳朵偷听身后动静。
“我走后,你们做什么了?怎的章邢宇会杀了段勤丰?”陆清火绝非是惋惜段勤丰的死,她是纯好奇。
池泽没有说真话,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也不清楚,我与伏前辈外出遇见结盟的神风门、玄羽观和云筑山庄,他们预谋合力将伏前辈杀死在猎场中,公报私仇,追着我们回了山谷,云清道长逃走了,两人身中幻术互相残杀,段勤丰趁机报复章邢宇抢了他的灵珠,不敌章邢宇,反被章邢宇所杀。”
池泽三言两语,就把两人内斗的原因引到了章邢宇抢走了段勤丰灵珠上,甚至还提到了章邢宇等想借机杀死伏苓的不光彩意图。
陆清火挑眉:“嚯,原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三人分赃不均狗咬狗了?”
陆清火说这话时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引来附近好多人的注意。
赵芷君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池泽,池泽耸肩:“放心吧,段勤丰的死与我们无关。”
杜楚越被众人围攻要说法,但到底是神风门掌门,最后只得和和气气同伏苓几个仙门代表商量,先公布了问鼎大会的结果后,再来调查魔修和段勤丰之死。
最后一算灵珠数,黑灵珠持有最多的是伏苓,太虚宗实至名归再次夺得仙门之首。
赵氏因为陆清火提前离场,问道组垫底第一,但是,赵氏却因为池泽持有最多白灵珠,拿到了青年组第一,新秀组第一则是阮清絮。
这么一看,问鼎大会三组比试,问道组和新秀组第一都是太虚宗,她们的仙门之首实至名归。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青年组第一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氏门客,不过,在青年组比试时,众人已经见识过池泽的厉害,对她的实力没有质疑,只是可惜她是赵氏门客,但凡年纪不超过百岁,拜入任何一个仙门都将是仙门捧在手心的天才修者。
幸亏改了年龄,不然百岁以内结丹的天才修者,很容易锁定池泽的身份。
经过此次猎场合作,赵氏坚定了找太虚宗结盟的心,太虚宗无疑是仙门中最强的,而赵氏也是修仙家族中最豪的,她们有信心能说服太虚宗与自己结盟,更不用说赵芷君还是太虚宗弟子呢,有这层关系在,赵氏早忘了赵之舟被太虚宗池泽废掉灵根修为的事。
神风门本以为章邢宇出关,仙门之首稳了,问鼎大会三组第一的奖励都十分丰厚,因为她们都是给自己准备的。谁想章邢宇不仅重伤,还杀了云筑山庄庄主,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她们还得忍痛割肉喂饱太虚宗。
仙门之首确认是太虚宗无疑,包括赵氏在内,还有柳氏、殷氏、顾氏等修仙家族都想和太虚宗结盟。
各家族给出的资源实在诱人,但具体要和谁家结盟,如此重大的决定还得宗主来做,故伏苓没有拒绝任何一家,反倒邀请各家来太虚宗做客,亲自与宗主详谈。
柳艋见还有机会,也松了口气。她们柳氏相比其它家族竞争力不足,但至少有柳惜曦在太虚宗说得上话,她们还是能争一争的,更不用说在蜀南问题上,柳氏和太虚宗还有合作,只要有希望,他就得为家族争取。
不过,摆在众人面前更严肃的问题是段勤丰之死和魔修的事。
首先是云筑山庄闹个不停的段勤丰之死,神风门是东道主,请来各家家主和仙门代表,一同调查、问询,最后得出结论,段勤丰确实被章邢宇所杀,但并非有意。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俩都中了幻术,互相把彼此看做仇人,才会拔剑相向。但在此之前,段勤丰已经被章邢宇连同云清道长打伤,抢走了灵珠,这事也无法抵赖,所以究竟是段勤丰怀恨在心,还是章邢宇下手狠毒,都不好说。
至于山谷里的法阵,经过检查,法阵没问题,就是一个幻术法阵,效果比别的法阵更强。
法阵中的毒雾,神风门根本没检查出来,因为这种毒雾自从释放后,便会慢慢消散。
云清道长和伏苓曾私底下被杜楚越请去,伏苓直言她听说了章邢宇三人想公报私仇在猎场杀死她的阴谋,惊得杜楚越和云清连连结巴。
云清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敌章邢宇,当时内心不认同,只是不敢反抗。
而杜楚越更是立刻撇清和章邢宇的关系,说两人只是同门关系,绝不没有段氏兄弟那样深厚的兄弟情。
伏苓冷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她究竟信不信二人的说辞,二人被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只觉得背后不住冒冷汗。
许久过后,伏苓再度开口:“我不在乎你们是否想杀我,我只知道,猎场规定,进入后生死不论,怎么安抚云筑山庄情绪,那是你神风门的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想抢仙门之首,给了你,你又担得起吗?”
杜楚越脸青一阵白一阵,那假笑再也维持不住,看着年纪不到他一半的伏苓,他呼吸不畅,脸逐渐憋红,既是气的,也是羞的,被一个晚辈如此教训,颜面尽失。
云清道长哀叹一声:“伏峰主,此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但你也说了,进了猎场生死不论,既如此,你我之间因章长老而生的恩怨,便不作数罢?”
杜楚越恼羞成怒的间隙,云清已经规划好如何撇清关系了,不论如何,玄羽观不能再掺和进太虚宗和别家的恩怨了,太虚宗可是日后几百年的仙门之首,得罪不起。
伏苓淡淡瞥他一眼:“无碍。”
云清顿时长舒一口气,还能笑得出来:“哈哈哈,是该如此,杜掌门,进了猎场生死可怪不得她人,云筑山庄闹便随她们闹去吧。”
三人密谈后,便有了神风门盖棺定论段勤丰确实被章邢宇所杀,但此乃常事,符合问道组比试规则,任何人都无需为此担责。
段勤翊自然是不服,可他哪里斗得过老油条云清和霸道惯了的杜楚越,更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个个都在看伏苓脸色,拿下仙门之首的人,放在别的仙门,掌门非她莫属。
不过,太虚宗并非按实力来定宗主,而是按轮次,每位峰主都能轮流担任宗主,所以过不了多少年,只要伏苓想,也早晚会轮到她当宗主。
段勤翊的抗议被无视,云筑山庄气愤离席,发誓与神风门老死不相往来。随后段勤翊只能带着众弟子离开翼宿,神风门自此也算是和云筑山庄结了仇。
上次云筑山庄弟子被杀一案都还没有结果,这下庄主都被人杀了,两件事都发生在神风门地盘,次次都草草了事,这让人如何不恨?
段勤翊又不想把问题怪在伏苓身上,便只能加倍地恨神风门不作为,杀死他兄长。
【作者有话说】
就这么灰溜溜跑了
137☆、137
◎爽约◎
对神风门来说,最棘手的事并非段勤丰之死,而是魔修宓宁为何会出现在猎场里。
经过审讯,燕南行把他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魔君燕榭想要复活魔尊,带领魔修卷土重来的事仙门各大能皆已知晓,包括各修仙家族的家主也都收到了消息。
年轻人对魔尊与几百年前的事没有记忆,但一些老人却记忆犹新。
更久远的从前,那是一个吃人的时代,字面上的吃人。
修仙者还未曾踏足这片大陆时,修炼之法不曾出现,这片土地上只有无数个小国家,互相残杀、吞并,因战乱、天灾死了无数人,饥荒和瘟疫肆虐,凡人因饥饿、混乱甚至开始吃人。
后来修仙者出现了,她们带来了修炼之法,开始传道授业,并将这片带有灵气的大陆命名为修仙界。这本该是好事,这片大陆开始有了更多活人气息。
可魔修也在这时候出现了,她们歪曲了心法,甚至自创了邪修心法,以牺牲她人的生命为条件,她们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很快比普通修者更加强大。
魔修逐渐壮大,开始明目张胆利用邪术献祭凡人、修者,抢夺内丹,滥杀无辜,无恶不作。
修仙界不堪其扰,联合起来,想要铲除魔修。
仙门修士就此开始了和魔修抗争的漫漫长路,五百年前的仙魔之战,是魔尊陨落之战。能赢的很大原因,是那时的仙门如日中天,靠着和家族的联合和支持,成百上千的大小仙门团结一致,前赴后继歼灭了魔教的大部分力量,牺牲了至少三名渡劫大能,才将那魔尊给杀死。
结果现在告诉她们,魔尊要复活了?
天塌了,五百年前还有渡劫大能能对抗魔尊,如今的修仙界因灵气逐渐消耗,几乎没有一个现世的渡劫大能,如何与魔尊对抗?
问鼎大会后的仙门结盟会上,伏苓站出来稳定局势,且不说她们太虚宗还有一位渡劫大能活着,就说那魔尊有什么可怕的,复活八字还没一撇,魔君就已经先死了一个,若是把剩下两个魔君都杀了,谁去复活魔尊?
死而复生实乃逆天而行,邪修并非没有类似的法术,但多数都只能复活一具空的躯壳,无法做到真正的复活。若真有此等秘术,这六界规则恐怕都要乱了。
可见,复活魔尊不是易事,甚至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复活死去魔尊的难度,不亚于自己修炼到渡劫成为新魔尊。
三大魔君死了一个宓宁,复活魔尊的难度更大。所以伏苓才说,魔尊没什么可怕,不过一个死人罢了。
当务之急是阻止魔教复辟,不论魔尊是否能复活,就目前魔修犯下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足见不管有没有魔尊,魔修被打压了几百年,早就克制不住动乱的心,她们与魔修迟早开战。
而神风门就猎场潜入魔修一事向全修仙界赔礼道歉,承认是她们办事不力。办事不力被质疑能力不行,好过被怀疑与魔修勾结,挨一顿骂,和挨所有人打,神风门还是分得清的。
九州问鼎大会最终确立了以太虚宗为首的诛魔联盟,太虚宗为仙门之首,将带领整个修仙界对死灰复燃的魔教斩草除根,阻止魔教复辟和魔尊复活。
问鼎大会重要商议内容,池泽是没资格知道的,赵氏也只有赵渊有资格参与商议。
不过,作为八大仙门之一的云筑山庄却无一人出席,她们得不到该有的公道,早带着段勤丰尸体离开了翼宿,并放话与神风门、太虚宗老死不相往来。
九州对应七大仙门,意味着至少有两个家族找不到仙门结对,在大会上,至少有五个家族已经找到了仙门结对,剩下四个家族分别是赵氏、柳氏、殷氏、顾氏,这四家都盯着太虚宗,不肯轻易换仙门结对。
而太虚宗也很懂为自家争取最大利益,没有答应任何一家,而是邀请四家来太虚宗做客,亲自与宗主岳习青商议。
四家都知道,这是在给她们表现和争取的机会,看来这次与仙门结对,少不了要大出血。
仙门精力和门人有限,不可能帮的过来所有人,四家争一个仙门,总有人要被挤掉。
池泽听赵芷君说起赵氏下个月要前往太虚宗,立刻说自己愿意随行。
赵芷君上下打量她,嫌弃道:“你去了能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去见伏苓吗?”
池泽丝毫没有心思被戳破的窘迫,笑着说:“那又如何,我回巍州去不照样游手好闲,不如我跟去太虚宗,替你们出出主意,说不定能博得太虚宗好感呢。”
“花言巧语罢了,我乃首席弟子,我的话可比你有分量,如今宗主是岳习青,可不是你那师尊。”赵芷君不为所动,与其说她嫌弃池泽去了没用,不如说她就不想池泽得偿所愿去见伏苓。
池泽抿唇,盯着赵芷君看,心里却没有放弃去太虚宗的打算。
既然赵氏不让她随行,她作为散修偷溜去总行了吧?
不过,太虚宗的巡逻弟子可不是云筑山庄那等无能之辈,池泽要想潜入难度很高,尤其是在翼宿猎场被魔修潜入之后,各家都加强了巡逻力度,池泽万一被逮住,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赵芷君也不傻,特意交代陆清火看着池泽,别让她乱跑,池泽身份复杂,一旦暴露,对赵氏和太虚宗都不是好事。
问鼎大会结束,因利益而相聚于翼宿的众人即将分别,太虚宗人离开的那天,池泽偷偷飞上城墙最高点,看着太虚宗的马车消失在官道上,扬起的尘土久久不见散去。
“唉。”池泽想到昨晚,忍不住叹气。
打听到太虚宗出城的时间,池泽舍不得伏苓,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趁伏苓下榻的客栈没人时潜入,往伏苓房间塞了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在火焰上才会显形的三个字——“老地方”。
老地方便是她们曾约定见面的城隍庙,可惜,池泽从白天等到夜晚,再等到天边露白,庙里除了她自己,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池泽安慰自己,许是纸条被风吹到角落去了,伏苓没看见。
抱着一丝丝希望,池泽从夜晚等到清晨,鸡鸣声从远传传来,她才猛地惊醒,自己等了一夜。
担心赶不上伏苓出城的时间,池泽连忙飞回城中,爬上最高点,寻找太虚宗的马车。
太虚宗的队伍消失在远方,随着官道拐进山林时,一阵风吹过,掀起其中一辆马车门帘的一条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点动静。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马车中突然出现一正襟危坐的美人,天赋、实力、美貌,看似拥有一切的人,此刻也低头露出哀伤神色,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条。
她没能去赴约,池泽很失望吧。
伏苓的叹息不同于池泽在城墙上的懊恼语气,更多是无奈。她并非不想赴约,而是不能赴约。
昨日从神风门回来,城中戒备从严,甚至各大仙门都开始肃清门人,一旦发现任何人行踪诡异,都会被带走调查。
魔修能混进猎场,神风门的疏忽是一回事,她们内部一定也有问题。
云筑山庄人走了,并不代表除段勤丰以外的十几名弟子性命就无人问津了,就算神风门不提,伏苓也不会允许她们默默把这十几条血债扣在她头上。
云筑山庄派人跟踪伏苓纵然不对,但她们死得蹊跷,若不能找出凶手,任何仙门都内心难安,不只是怕影响仙门威信,更怕自家也遭遇此等灾祸。
从现场打斗痕迹来看,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是魔修提前入城,设计诬陷伏苓,目的是挑拨仙门关系,破除仙门联盟。要么就是伏苓杀了这些人,或者别的太虚宗门人杀害了这些人,不然怎么解释凶手会无心剑法?
但就算是魔修诬陷,那魔修之中也必定有会无心剑法的人,此人应当也出自太虚宗。
仅凭这一点,不能说明太虚宗勾结魔修。因为太虚宗是仙门,不是家族,其弟子到了一定年纪或结丹便可结业下山,少部分人会拜入五堂任职。
也就是说,几百年来,太虚宗培育出无数优秀修士,她们大多下山自行寻找出路,或投靠修仙家族,或当一方散修,游历山川。
散修堕落成魔修,这不是稀罕事,毕竟,魔修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是魔修,魔修也都是正常修者走上歪路转变来的。
说不定,是太虚宗已经下山的弟子误入歧途加入了魔教,才会使出无心剑法。
作为仙门之首,没有确凿证据,旁人自然不敢讨伐太虚宗,但太虚宗也为了自证清白,提议各大仙门、家族,分别派遣弟子、族人监督其它仙门。
故,太虚宗的队伍里,多了包括神风门在内的三个仙门、一个家族的十名监督弟子。
伏苓若去赴约,尾巴没有处理干净,在这节骨眼上,那可就说不清了。
没事的,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急于一时。
伏苓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当视线扫过纸条上的字时,仍忍不住回想那人的面庞,不安与不舍交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捕网将她死死困住,呼吸像在水中寻找空气一样困难。
【作者有话说】
没见着呜呜呜
138☆、138
◎孩童◎
巍州城中心占地最大的园林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假山后飞出,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其背后出现,一把将其从天上拍到水池中。
池泽浑身湿漉漉,吐出一大口水:“呸呸呸,陆清火你疯啦!”
陆清火身形逐渐显现,坐在变大的飞剑上,敲着二郎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倒是胆肥了,竟敢直呼我姓名,赵芷君可是交代过我看着你点,你想偷溜,没门儿。”
池泽施展法术烘干衣服,一边拧干头发,一边计划着怎么从陆清火身边逃出去。
“别总想着偷溜,你老实待在老宅不好吗?你给赵氏赢得问鼎大会青年组第一,又是如此年轻的金丹修士,赵氏可待你不薄,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陆清火面对池泽也很无奈,池泽狡猾不服管教,她本以为池泽和她是一类人,结果池泽并不贪恋荣华富贵、名利资源,合着池泽是纯叛逆。
池泽回巍州三个月了,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赵芷君回了太虚宗就没露过面,池泽一直找不到机会去太虚宗,赵氏等家族前往太虚宗做客,最后也没有确定哪家和太虚宗结对。
赵氏、殷氏、柳氏还在争取和太虚宗结对,但魔修却不会留给她们考虑的时间。
短短三个月,便已经出现了更多魔修作恶,燕南行在太虚宗手上,无极宗那边也放话,若是太虚宗不放燕南行回去,她们将攻上太虚宗。
如此一来,无极宗再次回到了众人视线中,魔修卷土重来便不是什么秘密,各家都开始防备和联手铲除魔修。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无极宗宣称自己是魔教,另一个魔教分*出来的赤莲教却宣称自己已经脱离魔教,标榜自己是普通仙门。
赤莲教和无极宗想要复活魔尊不同,在数百年的教徒更迭中,她们似乎找到了另一条适合她们的道路,那就是邪修,她们只要没有作奸犯科,犯下太重的杀孽,好像仙门便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讨伐她们,她们便能苟延残喘。
无极宗就好比那死不透的千足虫,只有当她们猖狂地出现在大众视野时,大家才知道她们又回来了。
可赤莲教这些年一直都在,多数仙门对赤莲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闹事就不管。
甚至,赤莲教不仅没闹事,还帮助凡人解决一些简单的疾病困苦,以此来吸收教众。
但此刻,大家已经无力去辨别谁家是好的谁家是坏的,一旦可能和魔修有关的人,都会遭到驱逐、抓捕。
巍州也不平静,城池有修者保护还好,魔修不敢光明正大攻入巍州城,但巍州境内的村庄却没能幸免于难。
别小看了一个个乡野村庄,有的村子人少,几十户不等,有的村子大,几百上千户都有,这样的村子被魔修屠杀满门,炼制的怨魂实在可怕。
三天两头,巍州城就会收到附近村子的求助,甚至有的村子来不及求助就全军覆没了。
巍州城城主只能派普通兵丁去,但普通兵丁面对魔修和村民没两样,不过是又去送死罢了。
离得近的村子,赵氏还能派实力不俗的族人去铲除魔修,可远了的,赵氏人也不够用。
更重要的是,赵氏族人,就算修炼,也多以剑修为主,打架在行,但降妖除魔不仅仅需要武力,各种驱魔法术、开坛做法等等,非仙门修士,普通散修都无处了解。
而这时,池泽前脚刚准备走,后脚就听赵四爷来拜访陆清火,求助于她。
陆清火好歹也是曾经万剑阁的仙门修士,又是元婴境,降妖除魔非她莫属。
池泽在一旁候着,心思却已经飞远了。
直到,赵四爷提到了一件事。
“前辈,最近城中不断有孩童失踪,我等已经加强了城中巡逻守卫,可依旧挡不住魔修偷孩子,如今已闹得人心惶惶,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前辈伸出援手。”
婴孩失踪?池泽的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偷孩子,听着像拐子干的呢?
可若是拐子,不至于赵氏的修者出手都抓不到人,可见是魔修摸到城里来了。
池泽在一旁皱眉就没舒展过,魔修竟然如此猖狂吗?偷孩子偷到巍州来了?
赵氏如此着急求助陆清火,一方面是失踪的小孩太多了,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氏各家的小孩不少,已经有旁支的孩子失踪。
此事只有求助曾是仙门修士的陆清火,当然,以赵氏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只求助陆清火,她们同时还广发英才函,悬赏一万上品灵石,只要谁能解决巍州孩童失踪的事,并且抓住幕后黑手,即可拿走赏金。
一万上品灵石可不是小数目,池泽有点心动,但并不想为此耽误自己去太虚宗的行程。
但紧接着,赵四爷又说,为了这笔灵石,各大仙门也允许自家弟子前来。
也就是说,太虚宗也有人来接悬赏。
不过由于是悬赏,算是弟子的私活,太虚宗只管批准下山,不管安危和死活,没有实力强大的峰主或长老带队,任由弟子们自行组队下山,当然,实力超群的,独自下山也行。
说来也奇怪,自打问鼎大会过后,各大仙门对自家弟子面对危险的实战能力感到堪忧,放宽了弟子出仙门历练的门槛,几乎只要是筑基,就能申请下山游历,而游历的方式就是四处解决麻烦事,斩妖除魔,功绩越高,在宗门内得到的资源和嘉奖越多。
说白了,仙门如今在鼓励弟子出去解决魔修,而非一味地困在仙门里修炼,如同纸上谈兵。
赵四爷说起太虚宗有弟子会来时,特意看了池泽一眼,着重强调:“芷君也借机回来一趟,九转紫金丹已经为她准备好,若有适当时机,她可冲击金丹。”
提到赵芷君,是在点池泽,警告她别乱跑。
池泽翻了个白眼,这赵芷君为何总是担心她乱跑,她除了赵氏也没别地儿去,她跑了也会回来的呀。
刚打算偷溜,赵芷君就要亲自回来“监工”,池泽只得暂时等候别的时机。
却没想到,她这一等,不仅等来了赵芷君,还等到了柳惜曦等昔日好友。
实在是一万灵石的诱惑太大,竟连各路仙门修士都引来了。
池泽竟也被这事勾起了好奇心,向赵四爷打听孩童失踪的事。
原来,早在上个月,巍州附近的村子便出现了孩童走失的事。一开始都以为是拐子偷孩子,村民们还自发组建了巡逻队,发誓要找到拐子打死以儆效尤。
结果巡逻队日日巡、夜夜巡,没等抓到拐子,又不见了几个孩子。
失踪孩童年纪大多在五岁到十岁之间,都是能跑能跳,会说话会求助会哭的年纪,怎么就悄无声息失踪了呢?
失踪了这么多孩子,池泽第一反应是魔修可能需要孩子来献祭,比如一些阴邪的法阵,或者想要炼制童尸傀儡,又或者想要建造血池、噬魂珠等收集怨气的地方,这些都可能是魔修偷孩子的动机。甚至,有一种起死回生的邪术,也可以用孩童献祭。
联想到魔修想要复活魔尊,池泽怀疑与这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仙门修士赶来巍州,可能不只是单纯地想要拿赏金,也可能是为了阻止魔尊复活。
奇怪,魔尊复活不是需要赵芷君吗?赵芷君特意回来一趟,不就正中魔修下怀了吗?
池泽找陆清火说了这件事,这事只能由陆清火去提醒赵氏,陆清火地位高,赵氏的当家们才能听得进去,一个普通金丹修士的话,那些老东西是听不进去的。
好在,赵氏相当看重赵芷君这个继承人,很快就命人传信,半路截住了要回来的赵芷君,将她赶回了太虚宗。
目前的局势,赵芷君在太虚宗待着,绝对比在赵氏更安全。
赵芷君收到来信,不甘心地撕碎信纸,别以为她不知道,池泽这时候肯定在谋划怎么从赵氏逃走呢,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回去。
赵芷君恨,恨自己不能快点结丹,结丹后她便能结业下山,再不用因为宗门被困住,她想去哪儿去哪,知道池泽要逃跑,她就能立刻赶回去抓住对方。
“大小姐?”赵岚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回去吧?”
赵芷君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然还能如何,让车夫掉头!”
赵岚看着赵芷君把撕碎的信纸又一把火烧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如今的形势,回宗门是好事,怎么感觉赵芷君这么不高兴?
赵芷君掉头的马车扬起尘土,刚平静没多久的官道,很快又被另一批人扬起尘土。
外表低调的马车,内里却十分宽敞舒适,车内有两人一左一右对坐,一人坐在最里面,手执白子,在晃悠的马车内还能令棋子安稳不动。
另外两人神情严肃,正襟危坐,一看就紧张。
伏苓落下一子,头也不抬地说:“有话便说,不必藏着掖着。”
而坐在她前面的两人,正是柳惜曦与阮清絮。
宋萧没有跟来,她更想待在宗门内修炼,冲击金丹。
阮清絮早已不是当初入门时那个对峰主和大能满是滤镜与仰慕的她了,她面对伏苓也不见一丝畏惧:“峰主……”
“我说了,出门在外唤我桃夭。”
“这不合规矩。”柳惜曦一板一眼提醒道,模样仍温柔大方,但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伏苓淡淡地说。
这句话一点不像伏苓的风格,更像那个人。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您乃我们万花峰峰主,不明不白就跟我二人下山,若是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柳惜曦仍不甘心,质问道。
“不会有人发现,外人不知桃夭身份。”伏苓如今是愈发大胆了,也不知是池泽不在,她急了,还是实力越发强悍,恃才傲物放肆行事。
桃夭其实是伏苓扮作桃长老时的姓名,只是不常用,桃长老身份敏感,除了太虚宗几位峰主,外人基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宗门内的弟子了解也甚少,外人更不用说。
“况且,若你二人仔细行事,怎会暴露?”伏苓终于放下棋子,抬头看向两人,平静的眼眸里竟带着警告意味。
阮清絮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连忙朝柳惜曦使眼色,示意她别犟了。
柳惜曦不甘心地捏紧衣摆,她猜得到伏苓为何要秘密下山,能让伏苓如此不顾身份外出的人,只有池泽了。柳惜曦也不想为伏苓打掩护,可伏苓却说,若她们此行顺利,伏苓可以同宗主提议,太虚宗与柳氏结对。
一面是私心,柳惜曦不想伏苓如此顺利地找到池泽,一面是家族利益,爷爷年岁已高,柳氏经不起魔修的威胁,必须要与最强的仙门结对。
可最终,柳惜曦松开了手,低眉顺眼道:“弟子谨遵峰主教诲,绝不会暴露峰主行踪。”
这些字几乎是咬着牙一个一个往外蹦,阮清絮听了都为柳惜曦捏把汗。
可伏苓却当听不懂柳惜曦的语气一般,只是再重复了一遍:“在外,唤我桃夭即可。”
随即,伏苓又沉迷与自己对弈下棋,仿佛方才那个威胁柳惜曦的人不是她。
【作者有话说】
伏苓:我叫什么?
139☆、139
◎私自◎
柳惜曦本以为她们只需要替伏苓打掩护,三人接下赵氏的悬赏,抓到偷孩子的魔修,便能顺利回宗门,有化神大能伏苓在,抓个魔修易如反掌。
却不想,等到了巍州,伏苓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她有要事办,到了回宗门的时间,她自会回客栈来。
柳惜曦二人对视一眼,顿觉天塌了。
峰主跟着她们俩偷溜下山,人还跑了?
这一头伏苓刚失踪,另一边赵氏老宅里池泽也逃跑了。
陆清火不过和赵四爷商量完要事,一转头的功夫,池泽人就不见了。
陆清火这下是真有点火大了,不知道池泽劝赵芷君回宗门,到底是为了保护赵芷君的安全,还是纯粹为了自己逃跑不被逮。
池泽此时正抱着一把品相不错的上品仙剑,飞上城墙头,计划着往那边跑能更快离开巍州。
惊鸿她自问鼎大会回来,便交给了陆清火,如今两人好歹是“同事”,又有池泽帮忙解决燕氏父子在先,陆清火答应了帮她重铸惊鸿。
仙剑重铸成神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即便是陆清火这等顶级铸剑师,也得花上好几个年头。
诚如游梦所说,陆清火脾气不好,但还算是个好人,若非她当时留下偷袭宓宁,伏苓就危险了。把惊鸿和问灵石交给陆清火,池泽也不怕对方赖账。
当她跃上城墙顶尖,御剑飞到城外,还没等提高飞行高度,便立刻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威压。
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让人站立都不稳,更何况御剑飞行,池泽立刻往下飞,打算在摔下去前压低高度。
池泽平稳落地后,一阵风掠过,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侵入鼻腔。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覆上池泽双眼,温凉柔软的掌心,熟悉的清香,令池泽忍不住翘起嘴角。
“敢问阁下是?”池泽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有了答案。
没等身后的人回答,池泽便已经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拇指在对方手腕突出的圆润骨头上摩挲。
伏苓忍不住心脏狂跳,立刻收回手,嗔怪:“你早知是我,何必多此一举发问?”
池泽笑嘻嘻转过身来,凑到伏苓跟前:“我不知呀,只是闻到了你的味道。”
伏苓一愣,瞬间忘记了被池泽摸手的羞恼,疑惑道:“味道?我身上有味道?”
说着,她竟低头轻嗅,寻找池泽口中的味道。
池泽动作轻柔,单手捧起伏苓乱嗅的脸,眼中的温柔化为如水爱意:“别费力了,你自己当然闻不到了,这是只有我才能闻到的香味,也是专属你的香味。”
伏苓狐疑的眼神在与池泽对视时变得滚烫,竟忘了制止池泽碰她脸这样亲昵过分的动作。
直到池泽拇指稍稍用力,抚摸伏苓的嘴角,伏苓才惊醒,呵止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得无礼!”
“那玉衡的意思就是,私底下可以无礼咯?”池泽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伏苓的幻觉。
伏苓轻咬下唇,也不知该说对还是错,只得瞪着池泽,企图用眼神威慑对方:“强词夺理,你总是有理。”
池泽怕真惹恼了伏苓,赶紧收起嬉笑模样,正色道:“你怎会来巍州?难道太虚宗也要插手赵氏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太虚宗要与赵氏结对?”
伏苓轻叹一声,好几个问题,她只用了一句话就回答了所有:“我是私自下山来的。”
私自下山,伏苓的一切行为,仅代表她自己。
池泽张大嘴,惊讶的模样惹得伏苓轻笑:“很惊讶吗?”
池泽点头:“当然,我没想到玉衡你这般……”
“这般什么?”伏苓追问道。
池泽抿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都知道,许墨的古板,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伏苓言传身教。
伏苓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不再。
池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古板,只是在我眼里,你不是会做出叛逆事情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意外。”
伏苓叹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如你以为的那般了解我?”
池泽一愣,她没想到伏苓会这样说。
她不了解伏苓吗?前世今生,她认识伏苓少说也有几十年,但其中大部分时间,她都和伏苓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只因为伏苓本就该是天边高悬的明月,不能让任何人染指,包括她自己。
可伏苓说自己不了解她,池泽有些困惑。
见池泽露出迷茫神色,伏苓也不忍再说多的,只把话题转到巍州孩童失踪案上。
池泽因为人就在赵氏,了解到的消息比外人更全面。
伏苓这次来巍州,既是为见池泽而来,也是为孩童失踪而来。
如今魔教分裂出来的无极宗是魔教无疑,但赤莲教却一直做好事为自己洗白,仙门找不到对她们发难的理由。
伏苓怀疑此次巍州孩童失踪案与赤莲教有关,若能抓到证据,便能撕破赤莲教的伪装。
原来如此,池泽就说感觉偷孩子的风格和无极宗不太像,没想到还真不是无极宗干的。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究竟是无极宗还是赤莲教干的,得等抓到贼人才知道。
所以,刚出城没几步的池泽,如今又要和伏苓一起回去。
因为要调查孩童失踪案,得找巍州城官府要详细的卷宗,才能知道这些孩童失踪的细节。
然而,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调卷宗的,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人浑水摸鱼把卷宗毁掉,故这次要接悬赏的人都得去赵氏那儿走个过场,至少得有名有姓,不然阿猫阿狗都来凑热闹,只会混淆视线。
池泽听伏苓说她要用化名“桃夭”行走江湖时,一下就想到了伏苓曾经的身份,桃长老,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和烧伤的脸庞,好奇多嘴问了句:“玉衡你为何扮作桃长老时要以烧伤的脸示人?”
伏苓没有回应,避开了这个话题。她此次施展法术换了张脸,比起叫人惊艳挪不开眼的绝美容颜,此时的她不过一普通女修,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同样顶着张大众脸的还有池泽,两人看上去就像是来蹭吃蹭喝的散修。
好在,赵氏门童是认识池泽的,池泽经常随陆清火出入老宅,一看便知道身份地位不低,门童恭敬地迎她们俩进去。
老宅的主院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为孩童失踪案而来的修者,散修偏多,仙门修士也不少。
其中还有不少池泽的熟人,曾经在问鼎大会遇见过的对手,都为了这一万上品灵石奔波而来。
赵氏的家仆认得池泽,见她来,立刻便说:“陆姑娘,这边请。”
池泽摆手:“我就不去后院了,我同道友一道去登记,看一看卷宗。”
家仆一愣,作为赵氏的门客,池泽要调查失踪案,哪里需要登记。
可池泽身边那陌生女修,他真没见过,看着装也十分低调朴素,不像仙门修士,既如此,他便不好把人往后院迎,只得笑着带她们俩插队登记看卷宗。
登记的仆人恭敬问:“敢问二位什么身份、修为?”
池泽看向伏苓,伏苓低声道:“元婴境,无门无派。”
池泽的身份不用她自己说,仆人便攥着毛笔写好了,听闻伏苓是元婴境,惊讶抬头:“这位前辈竟是元婴大能,不知前辈在城中可有落脚地,不如下榻我们赵氏老宅?”
赵氏出了名的爱才,连一个家仆都知道为自家揽才,池泽赶紧打断:“不必,这位前辈是我请来的,她与我同住便可。”
伏苓闻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压低声音,微不可闻:“好。”
这边家仆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关注,听闻来了个元婴散修,纷纷好奇地凑拢。
池泽这个散修金丹被赵氏收入麾下,可令不少家族眼馋,尤其是池泽在问鼎大会一举夺下青年组第一,百来岁的年纪,未来前途无量。
而她这个金丹散修又带了个元婴散修来,可叫不少人惊讶。
没有仙门与家族资源托举,散修能修炼至筑基已是天赋不错的修者,金丹已是多少散修的修炼尽头,如今竟有元婴散修,可不是叫人好奇嘛。
不过,池泽并未留给她人窥探伏苓的时间,在家仆这儿做了登记,她便立刻拿上赵氏的令牌去城中官府翻阅卷宗。
两人成了第一批得以翻阅卷宗的人,到衙门口时便被人带去了后院。
满屋的卷宗,纸张的墨臭和霉味,两人进去后,衙役点了灯就先行离开,并叮嘱二人千万不能让油灯倒了。
这简单,池泽随手一个法术就将油灯笼罩住,风吹不灭,人碰不倒。
二人很快找到最近孩童失踪案的卷宗,由于只有一份,两颗脑袋只能挤在一块儿看。
池泽享受着片刻的亲昵,但很快注意力被卷宗上记录的内容吸引。
伏苓也是一脸认真,如果忽略掉她加速狂跳的心跳,或许能让人相信她不曾因亲昵而激动。
卷宗中记录了失踪孩童的身份姓名、亲属口供等,其中很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可疑人踩点,都认为自家孩子不会被盯上拐走。
有少数人家是在孩童失踪数量多了之后,对自家孩子严加看管,要么是不让出门,要么是走哪儿跟到哪儿,连睡觉都是放夫妻俩中间。
可偏偏,孩子还是丢了。
最令人害怕的是,赵氏曾派人严密看守,赵氏的孩子也不少,结果在赵氏修者的看守下,还是有孩子失踪。
而守在外面的修者,轮班巡逻,却连可疑对象都找不到一个,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在防谁。
赵氏老宅可以说守卫相当森严,池泽当初想找陆清火,在老宅里都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般魔修哪里能摸得清老宅的地图,还能不动声色偷走孩子,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池泽多疑,第一反应是赵氏内部有叛徒。尤其是像赵渊这样有前科的人,连赵氏家主都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亲生女儿,赵氏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话原话当然不能直接对赵氏说,池泽只是让陆清火委婉传达她的意思,谁想陆清火直接开口说赵氏可能有内贼,让她们自查。
陆清火无所顾忌,池泽是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好在,赵氏也算听劝,没有计较陆清火的放肆,立刻先查自家人。
出乎池泽意料,赵氏上下肃清族人,没有发现叛徒,虽然有逮到几个贪污和外人勾结的,但没人和孩童失踪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140☆、140
◎亲密◎
夜晚两人回到老宅,因为池泽交代赵氏不用另外给伏苓安排院落,她在纳贤阁有自己的一处小院,可以和伏苓同住。
有自己的小算盘,池泽甚至没让仆人把院子里多的房间收拾出来,而是在她屋里多准备了一床被子。
两个人睡也并不显拥挤的大床上铺放着两床蚕丝被,莫名像婚房中的双人床。
“你命人铺好了?”伏苓无奈扶额,并未生气,只是有些许无奈。
池泽点头,丝毫不怕小心思被戳破:“当然,你是我引荐来的,与我同住有何不可。”
伏苓皱眉:“那你不也受陆清火引荐?”
难不成池泽刚来赵氏时也和陆清火同住了?
池泽赶忙解释:“我只是刚来的时候没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才没有和陆清火同住!”
生怕伏苓不信,直到躺上床,池泽还在喋喋不休解释她刚来赵氏时经历的一切。
一些在池泽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她就当说书一样说给伏苓听。
比如刚来赵氏时,陆清火并没有多关照她,陆清火独来独往惯了,池泽也不会讨嫌地凑上去,赵氏许多门客以为池泽没有靠山,还曾挑衅、排挤她。
和在太虚宗有师姐妹们陪伴不同,池泽在赵氏不能吃白饭,她得为赵氏摆平麻烦,要去对付魔修,要去同赵氏的人抢夺地盘、处理地方矛盾。赵氏的门客们多是竞争关系,在赵氏的地位高低影响着月奉高低,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吃资源,没有人能平和面对一个来和自己抢饭碗的同行,池泽刚来就被孤立很正常。
但池泽不在乎,她前世也被孤立,她逐渐懂得一个道理,有的人值得她去维持关系,有的人不值得,只要不耽误她拿资源修炼,一旦惹到她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没了仙门规矩限制,池泽报复回去的手段比这些人针对她的手段狠多了,等陆清火想起来关心一下池泽时,才发现池泽已经成了人人畏惧的刺儿头。
两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没有修炼,没有闭目养神,只是躺着说话。
伏苓平躺着,池泽则越说越兴奋,侧身面对伏苓。
那些池泽轻描淡写略过的孤独、无助,伏苓从她少得可怜的字里行间中能想象到几分。
池泽对此毫无察觉,还觉得自己很厉害,说出来别提多得意,却不想,伏苓突然也转过身来,清香入怀,冰凉细腻的手心贴上池泽的脸颊,夜晚没点灯的房间里,昏暗下的柔美脸庞贴得那般近,近到两个人的鼻尖相抵。
“对不起。”双手捧着池泽的脸,伏苓那如清泉明亮的眼眸里盛着难以言说的愧疚与心疼,“若不是为了我,你本不该经历这些。”
池泽被心上人突然的亲近迷晕了头脑,但还不忘解释:“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为了救我才答应段氏兄弟的条件,而我也是为了你才逃走,真正该羞愧的难道不是趁人之危的段氏兄弟吗?”
“况且,这些事不过小儿科,我可不会让自己吃亏。”池泽说着,还积极地蠕动,把脸凑上去,一双在黑夜里依旧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伏苓。
“我生来不知道吃亏,只知道吃别的。”
哀愁的气氛一瞬间被池泽的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给打破,伏苓脸上的温度不断攀升,她脑子里似有一个小人在不断重复池泽的这句话。
只知道吃别的?吃什么?
“吃什么?”伏苓没想到,自己心里胡思乱想的东西,竟不小心呢喃出声。
“想吃点甜的。”池泽又靠近了一点,带着笑意上扬的嘴唇,柔软水润的粉色,像桃子一样诱人。
独自修炼、生活几百年的伏苓,一时之间理解不了池泽所说甜的东西,她只能凭借本能,察觉到了气氛的暧昧和升温,紧张的情绪让她嗓音低沉沙哑:“什么?”
“师尊难道不知道吗?于我而言,甜蜜如毒、药的东西是什么。”池泽却不着急挑明,脸颊在伏苓手心蹭了蹭,明明是一个示弱卖乖的动作,却刺得伏苓手心发烫发痒,只因她的目光似烈日般灼热。
伏苓发现,向来喜欢用炽热目光直视自己眼睛的池泽,这一次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睛,而是目光下移,紧紧盯着她的唇。
再迟钝的人此刻也猜到了池泽所想,伏苓不自觉地咬唇,白瓷一般的贝齿用力又松懈。最终,伏苓的红唇微张,里面若隐若现的粉舌带着将一切抛之脑后的决绝,吻上池泽。
伏苓的吻技着实不算好,冲动地贴上来后又怯弱地退开一些,可池泽不给她后悔的余地,方才只是安静搭着的手立刻抚上伏苓的后颈,托着伏苓吻得更贴近,更深入。
时间长到伏苓忘记呼吸的吻,让她原本捧着池泽的手不得不按在池泽锁骨上推开对方。
池泽退开些,留给伏苓呼吸的空间,却仍不忘轻抚伏苓的脸颊,拇指轻揉伏苓愈发泛红水润的唇。
“师尊怎的想不起来用龟息诀了?用了能吻一刻钟不止。”
“够了!”池泽轻佻的话语,令伏苓恨得咬牙切齿,两人都这个关系了,她还称呼自己师尊,实在是……
“嗷嗷嗷!”池泽突然痛得叫出声,原来是伏苓气不过,捏着池泽的脸颊用力一扯。
其实并不痛,池泽只是故意怪叫。
果然,池泽一叫痛,伏苓又担心地松开手,还有些不知所措:“很痛吗?”
池泽得逞后又笑嘻嘻地凑近:“是呀,师尊亲亲我的脸就不痛了。”
伏苓气得想晕过去,闭上眼平复情绪,再睁眼时,便一巴掌精准捂住池泽凑近的嘴唇:“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般顽劣。”
“那不是更需要师尊亲自教导嘛。”池泽被捂住嘴还不忘嘟囔,眼睛眨巴两下,眼里爱意流淌,伏苓嗔怒的模样好美,闭眼时也好美,连瞪她的样子都好美。
伏苓再多的羞恼,在触及池泽眼睛时,气都消了。况且,这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吐在掌心,湿润又令人手心发痒。
伏苓收回手,生怕池泽犯浑舔她的手,无奈地拍拍池泽肩膀:“睡有睡相,明日还要去查案,别胡思乱想。”
池泽不忘卖乖讨好:“师尊有所不知,不能侍奉你左右,我夜里常常无法入眠。”
伏苓无情戳穿她的谎言:“你在宗门不也睡在自己的洞府,何曾侍奉我左右了?”
池泽不管,依旧耍赖:“彼一时此一时,在太虚宗,你我是师徒,我不得逾越,可如今,你我是道侣,为何不得亲近?难道,只有我想亲近,师尊你从不曾想过?”
伏苓咬唇,这种话怎好叫她自己说出来,池泽实在是……太放肆了。
“自然是……想过的。”她若不曾想过,怎会在阿莫族里任由池泽睡在她的床上,又怎会主动牵过池泽的手,甚至,方才那个深吻,她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紧张不懂换气,实在不如池泽老练。
思及此处,伏苓不知怎的,酸意涌上心头,复杂中带着幽怨的目光盯着池泽看:“你不过几十岁的年纪,怎的对这些事如此熟练?”
她伏苓活了几百年,还没搞懂这些,池泽怎的跟老手一般?
池泽直呼:“冤枉哇!我没吃过猪肉我总见过猪跑吧,看别人如何亲密,我如此聪慧,看一眼便无师自通。”
伏苓两眼一黑,后悔自己问出这种话来,池泽的回答真是一句比一句大胆。
“好了!快睡吧。”伏苓实在招架不住,干脆伸手蒙住池泽的眼睛,手动给她闭眼。
池泽嘴角却缓缓上扬,被蒙住了眼睛,更突显下半张脸的棱角:“好,只要是师尊说的我都愿意听。”
眼前人的呼吸逐步趋近平稳,伏苓才收回手,盯着池泽的睡颜,嘴角的笑容在此刻大大方方展露。
伏苓忍不住也凑近了些,与池泽额头相抵,突然她理解了池泽所说的香味,原来,真的能闻到心上人身上独特的气味,并且伴着这气味,她不消片刻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清晨,陆清火气冲冲跑来池泽的院子,想要质问她昨日偷溜之事,结果刚进院子便察觉到强大的结界存在,顿时警觉起来。
“陆山!你在里面吗?”陆清火紧张地大喊,试探着里面是谁。
有如此强大的结界存在,布下结界的人修为在她之上,这样的人出现在赵氏,怎的没人提醒她?
此时,池泽慢悠悠打开房门,打哈欠,伸懒腰,一点没把陆清火当回事:“一大早的,前辈找我有事?”
陆清火神色怪异,尤其是在看见池泽身后露出的修长身影,那人清冷的气质与熟悉的冷脸,让陆清火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再看池泽此时放肆又自在的状态,陆清火恼怒不已,拂袖而去。
她就说,偷溜的人怎么又回来了,合着是想见的人来了,犯不着偷溜。
池泽担心地望着陆清火离去的背影,低声问:“陆清火是不是猜到你身份了?她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暴露你来巍州的消息?”
伏苓反应平淡:“多虑了,此事与她无关,她不会多此一举引火烧身。”
暴露伏苓来巍州,对陆清火没好处不说,没事惹到伏苓,那坏处可多了。
两人简单梳洗一番,很快就离开了老宅,第一件事是走访孩童失踪的每一户人家,调查这些孩童的共同特征。
如果真是赤莲教所为,赤莲教偷孩子一定有讲究,不然巍州城怎么才仅仅失踪几十个孩子,而非几百个。
很快,二人就发现了不对劲。丢失孩子的人家,求助官府无用,因为官府*也正愁得焦头烂额,她们转而求助赤莲教,不少人已经加入赤莲教成为其教众,甚至主动把自家孩子送去赤莲教拜师修炼。
这事令伏苓很是震惊和不解,赤莲教前身乃是魔教之一,怎么会有人家把孩子送去这种地方?
池泽反倒耸肩,表示理解,并指着笑容满面从赤莲教的施粥棚离开的人说:“对我们而言,她们是把孩子交到了来路不明的魔修手上,但对她们而言,孩子送去正道仙门,同样是一去不回,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见不到人,有的仙门大方,会给一笔灵石作为补偿,而多数小仙门是没有这样大方的,收了她们的孩子,她们还得跪下感恩,送去赤莲教,还能领粮食,同样也能修炼,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
伏苓皱眉,太虚宗收下农家出身的弟子,如池泽等,都是会补偿人家一笔不菲的灵石,但能让太虚宗主动收的孩子都是天赋极好的,所以收弟子给灵石这种事不常发生。
这么一比较,有饿肚子吃不上饭的人家,自然更愿意把孩子送去赤莲教,还能领粮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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