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信什么?”


    皇帝走进来边洗手边漫不经心问。


    “在说耶稣会, 南怀仁来信说有一群同伴是替国王向你献礼。”


    皇帝擦干了手接过了信,赵昌头埋得更深了。


    赵昌自小伴着皇帝长大,也就比皇帝小三岁, 名副其实的哈哈珠子。


    同时他还担任皇帝的侍卫,之前还做过皇帝跟传教士沟通的桥梁。


    若是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管理宗教的工作人员。


    当然国内宗教大头是喇嘛教, 关系着藏蒙稳定,这个归理藩院管。


    耶稣会是小众还轮不到理藩院出马,皇帝将这事交给了赵昌, 主要任务是传达皇帝的意思, 或是接见传教士。


    国内跟传教士接触较深的怕就是赵昌了。


    看完了信,皇帝没说什么, 先解了小伙伴的围。


    “这事朕知道了, 赵昌你先退下, 朕和贵妃商量后再说。”


    赵昌低头退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背上都出了汗。


    皇上依旧平易近人, 只是贵妃气势日渐威压。


    “一群数学家?”他将信往桌面上一扔,“你不是想要了解西方吗?这不是刚好?”


    [你信这些是数学家?]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


    皇帝无所谓道, “管他是不是, 这些人不是说要敬献科学仪器和书籍, 不都是你需要的。”


    他停顿了一下道:“来得也算刚好, 我们跟罗刹人停战后也需要这群人帮着翻译。”


    有了新式武器帮助, 北方已经顺利拔掉了罗刹人的据点,连城堡都给摧毁了。


    打一场后接下来该坐下好好谈谈了,这洋人不正好派上用场。


    宝音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道:“南洋那边事情不顺利,你来帮我出出主意。”


    皇帝很意外, 他坐下感兴趣问:“你竟然愿意主动跟我说南洋的事?”


    还寻求他的意见,真是难得啊。


    宝音摇摇头,“我们现在目标是一致的。”


    皇帝盯着她瞧了片刻,笑吟吟道:“你说得没错。“


    他手放在她手背上,“我们的目标不就是改变未来吗?”


    她停了片刻道:“南洋有这么一个国家叫满刺加,已经被荷兰人占据近百年,我的人想要将洋人赶走,却遇见了一个难题,满刺加信奉耶稣教,任何人异教徒都会驱逐,对我的人也很警惕。”


    “他们深信一切都是上帝赐予,也不敢反抗上帝在人间的传教士,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挑起内部矛盾,让满刺加先乱起来?”


    皇帝顿住,像是被惊住了。


    许久有才不确切问,“何为一切都是上帝赐予?”


    “就是粮食、水,都是上帝恩赐,不信其他神,不信祖先,人生来有罪,生活在人世间就是要赎罪的……”


    皇帝皱眉,就算是佛教也没有这么嚣张过。


    他之前对于西洋的传教士就很警惕,不允许随意传教,只看重西洋人的奇淫巧技,


    没想到耶稣会攻击性这般足,不信神,就是不信祖先,华夏的神那可都是祖先。


    祖先都不信,这不就是摇动皇权统治吗?


    “那个什么国家就没有反抗者?”


    “反抗者有,本土其实也有,被视为女巫。”


    她顺嘴说了女巫的识别方式,皇帝对于耶稣会的警惕性拔高。


    或许是传教士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柔顺了,让他误以为是藏教的苦行僧,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口中的国家让他联想到了未来。


    大清未来被洋人占据,岂不是也变成她口中那般模样?


    可听着又有些不像。


    “你说洋人侵略是从传教士开始,为何没有成功,反而变成了倭国入侵?”


    是啊,为什么?


    宝音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始搜索资料。


    要知道洋人占据殖民地一般是两种方案,一是将土著赶尽杀绝占领土地,而是将那个国家变成印度那样的死样。


    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笼络最高层的精英,压制低层人不得翻身。


    就跟当年门阀玩得那套一样,为什么洋人没成功呢?


    她开始翻阅资料。


    [传教士、传教士……]


    看到西方折在最开始的传教士上,她眼睛一亮,再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直接搜索相关词条。


    大量含有这个名字的论文出现。


    [拜上帝教,原来如此!]


    皇帝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音笑道:“行了,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她高兴地哼了哼,“你的很好,以后就是我的了!”


    见他满脸疑惑,便给了个解释,“我想到了法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洋人用宗教治国,我也用。”


    这个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皇帝惊讶,“你打算引入其他宗教?不是说那地方排斥异教徒吗?”


    宝音哼了哼,“不,还是信奉上帝,只是我的教不是耶稣会而是拜上帝会。”


    她抽回手,拿起纸,“你帮我个忙,找一些国内信奉耶稣会的人,不是洋人,我要成立自己的教会,行了,你去忙吧,我要写教义了!”


    见他没有动,她干脆将他往门外推。


    这可把门外所有人都惊讶坏了,皇帝回过头有些不敢置信,“她这是安排朕去做事?”


    梁九功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甩了甩袖子,“算了,朕堂堂男子汉不跟她一般见识。”


    “喊赵昌来见朕!”


    “嗻。”


    打发走皇帝,宝音埋头写起来,太平天国能存在也是有那么三板斧的,至少在吸收基督教徒上的能力是没有毛病。


    抄着抄着,她突然笑出声。


    真是有趣,太平天国建立是推翻清朝统治的,挪到这里竟然是推翻洋人统治?


    妙呀!


    越抄越高兴,她笔迹都快飞起来了。


    夜幕降临,她手都酸了才抄完。


    有些内容需要修改,改成适合现在的,这就需要她花一些时间甄别。


    等忙完天色变暗了,她将手稿收起来,废弃的也不假他人之手,要了火盆直接烧了。


    外面只剩霞光,太阳早下班了。


    宝音走出门,问:“皇上呢?”


    一问没人知道,皇帝的行踪太监哪里敢打探。


    宝音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路打听,才在某个亭子里见到了人。


    赵昌正跪着,皇帝神色不太好看,垂着眼眸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他。


    她走近,听见皇帝带着恼意问:“朕若是不问,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朕?”


    [这是怎么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又定在了赵昌身上。


    赵昌低着头不敢反驳。


    宝音走进亭子里,“出了什么事?”


    皇帝冷淡道,“朕也是头一回知道朕身边还有个耶稣会的教徒。”


    “南巡时,将朕的行程都告知了传教士,那些传教士会提前抵达地方等朕。”


    关键是还一个个穿着破烂,虔诚地向他献礼,让他误以为这些传教士跟苦行僧一样。


    他不忍心收他们的礼,只捡了两样不值钱的玻璃瓶。


    结果倒好,他不收,自有人收。


    宝音看向赵昌,“赵昌对皇上的忠心毋庸置疑,胡乱怀疑多寒人心。”


    她嘴角带上了笑意,问赵昌:“皇上应该是不高兴你擅自将他行踪说出去,皇上都允许耶稣会传教,肯定不会对耶稣会的教徒有意见。”


    “有个信仰也是好事,宫外还有信我是痘神娘娘的。”


    赵昌抖了一下,他连忙道:“奴才不敢,奴才跟耶稣会接触不多,只是跟南怀仁有些交情,因为奴才经常奉旨去见传教士,南怀仁才来信给奴才。”


    宝音在皇帝身边坐下,她看了一眼皇帝。


    [出来大半天都在审问赵昌?让你做的事呢?]


    皇帝心里不得劲,她还真吩咐上他了?


    瞪了一眼赵昌,“狗奴才,滚远点!”


    赵昌连滚带爬起来站远了些。


    亭子里事先熏过,还有淡淡的艾草香。


    “热河行宫这边就一个赵昌,这人选得回京后才能找。”


    她一听立刻起身,“那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派人去办。”


    皇帝看着她二话不说起身就走,直接愣住了,还真说走就走啊?


    他本来还想套套话,问问她打算用什么招数。


    ***


    清晨,一封信飞快传递给京城,到了京城某个庞大势力转动起来。


    宣武门耶稣教堂多出了几个盯梢的人,南怀仁也收到了热河那边的喜讯。


    赵昌回信告诉他,会找机会跟皇上说,让他莫要着急。


    南怀仁一高兴,又跟留在京城的同伴分享这个好消息。


    薛洋上课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洋师傅好像挺开心?”


    旁边的人懒散道:“有人问了,洋师傅有一批同伴要进京,京城的洋人毕竟不多,故乡的人过来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薛洋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的木鸟工作并不顺利,木鸟是做出来了,现有机关还做不到让其飞起来。


    木鸟研究一筹莫展,倒是电力的进度喜人。


    “郊区说是再竖起电桩,要不要去看看?”


    “是清华园吧?哼哼,好东西我们又享受不到。”


    “现在改名畅春园了,也不是只那边通电,不是说也供京城这边吗?”


    “去不去凑热闹?那边夜晚可亮堂了,不少人跑去摆摊!”


    也就园子还没正式盖好,要是建好了可就不允许人靠近了。


    薛洋点点头:“去,到时我带两个朋友。”说来有段时间没见金常宁了。


    第172章


    约好了是傍晚, 薛洋早早等在了东便门外。


    东便门这边很热闹,多了一个车站,一日下来乘坐火车的很多, 许多都是去西山做工的。


    火车站外面有不少摆摊卖吃食的,大夏天什么最受欢迎,非凉面莫属。


    井水冰镇过的凉面, 放上烫过的豆芽,放上调料浇上蒜汁和捣碎的青辣椒,再放点芝麻酱和几粒油炸花生米别提有多香了


    这样一大碗面也就两文钱, 再划算不过了。


    当然这一碗面分量不算多, 也就二两面,一壮汉敞开肚子吃三碗也打不住。


    薛洋要来一碗坐下等人, 面刚放在他面前, 他就瞧见金常宁牵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幼童从城门口出来。


    幼童衣着华贵, 手里拿着一个冰糖葫芦, 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很新奇的模样。


    薛洋冲他喊了一声, 常宁拉着幼童走过来,他这才发现二人身后跟着不少侍卫。


    “这是贵公子?”


    薛洋热情招呼二人坐下。


    常宁拍了拍幼童的肩, “不是, 是我三哥家的孩子, 我偷偷带他出来玩玩。”


    薛洋这才注意到这幼童有些瘦得不同寻常。


    常宁看了一圈没看到别人, 手中的纸扇敲了一下桌面。


    “怎么就你一人?”


    薛洋边搅拌边回答:“敏真出不来, 他们国子监管得严,至于我同学下去就结伴去了。”


    拌好面后他吃了一大口,看他吃得香,常宁看得有点馋。


    他低头问,“小六, 你吃不吃?”


    幼童摇头认真道,“奶嬷嬷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


    “这孩子也太瘦了,不会经常挨饿吧?”


    常宁:“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吃药呢,我嫂子交代要有空就多去看他。”


    薛洋又吃了一口奇怪道:“你嫂子怎么不自己看着孩子?还有你哥呢?”


    常宁低咳了一下道:“他们不在京,前段时间出去玩了。”


    薛洋惊住了,“自己儿子生病,你兄嫂还有心情去避暑?这心可真大。”


    常宁按住了侄子的头,无声对薛洋道:“是庶出。”


    薛洋看看瘦小的孩子,脑补大宅门内争宠戏码。


    常宁到底没吃,薛洋三两口吃完,一抹嘴去赶火车。


    一行人挤上了火车,火车上人是真多,有提着菜篮子准备回去的,也有将驴子一块拉上车的。


    上车就闻到各种气味糅合在一起的味道,大夏天这种味道根本没法散去。


    好在车很快开了,有了风吹进来就好很多。


    车厢也没个座位,都是站着的,常宁三人被侍卫们围在中间倒是好上不少。


    车开得不快,足够平稳,约莫一刻钟后车就准备进站了,东便门到这边就一个西山站。


    下来就是门头沟,这边看着也热闹,像是庙会一样有不少人出来摆摊。


    六阿哥何曾见过这般热闹场景,直接被迷住了眼走不动了。


    出了车站就是玩杂耍的,大块巨石放在胸口拿着大锤用力砸。


    常宁直接将六阿哥架在了脖子上。


    更远处是耍猴的,还有说书的,虽然是傍晚,看着却极为热闹。


    薛洋招看到等候在车站的同学,迅速打招呼。


    他同学跑过来,“快,都等着你了!”


    说着打量了一眼常宁叔侄二人还有他们身后的侍卫,“这都是你朋友?”


    薛洋点头,然后跟双方做介绍。


    “这位是金常宁,金兄,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顾问桢。”


    常宁脖子上驾着小孩,冲那顾姓青年点头。


    顾问桢是个奇怪的青年,光着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念珠。


    他指着外面等候的牛车道:“就租了一个车,怕是不够坐。”


    “没事,他们走就行了。”常宁不在意道。


    三个成年人带着一个小孩将牛车坐满了,一群侍卫走在牛车两旁,也幸亏牛车速度并不快。


    离开热闹的车站,沿途看到不少还在修建中的庄子。


    常宁晃动了一下折扇,“这里挺热闹?”


    一般来说城外也只有集市会热闹点,平时是比不上城内的,这里的集市规模都快赶上城内了。


    顾问桢笑眯眯道:“建了皇家园子,到底是不一样了,听闻这边的地价都翻了三倍,最初买地的人都赚了。”


    常宁哪里会不知道,年前他哥白送了一块,离皇庄也就五里路。


    地虽然空着,管家是时不时来报地价涨多少了,哪怕不能变现,常宁也知道财富在增长。


    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财富,他还能将地卖了换钱不成?


    牛车走了大约十里路,约莫三刻钟后到达了山坡。


    下了车顾问桢领着人往山坡上走,边走边道:“皇家园子那边不准人靠近,在边上庄子倒是能看,不过那地方都被迁空了,也看不清什么,倒不如来这高处。”


    又往上走了一截,就看到了一块缓一些的平地,平地上隔几步就铺着一块油布,有人呼呼大睡,也有盯着星辰念念有词,主打一个有多魔幻就有多魔幻。


    六阿哥被放下来,这孩子太乖巧了,一路上都不吭声。


    薛洋钻入人群中,没一会儿提着一个篮子回来,篮子里装着各种糕点。


    “先垫垫肚子。”


    常宁捡了一个油炸果子递给侄子。


    六阿哥接过去,闷声啃起来。


    “这孩子也太安静了,我家那个闹猴是没法比。”薛洋随意感叹一声。


    就这么上山的一会儿工夫,天色暗沉下来。


    薛洋领着叔侄找了个好地方交代道:“等着,一会儿让你们大开眼界!”


    “时间快到了吧?”


    “是这个时间点了。”


    原本三五成群闲聊的人走过来,跟薛洋他们一样站着往下方看去。


    下方漆黑一片,犹如深渊巨口一般。


    常宁疑惑他们要等什么,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光一个接着一个亮起,仿佛九天银河落入凡尘。


    他惊讶张大嘴,想要说什么,发现周围人脸上都是震惊到失色。


    “龙!”


    小孩指着下方的光点突然出声。


    常宁仔细观看,不得不承认还是小孩眼神够利索,确实那光组成了一条龙环绕住了畅春园,龙爪龙须都清晰可见。


    “那是什么?”


    见周围人欢呼一声叫起来。


    常宁一把拉住薛洋问。


    那显然不是什么烛光,烛光哪里能传那么远,那光看着明亮又刺眼,一个个组成在一起比天上的银河更像银河。


    薛洋哈哈笑道:“那是电灯啊!”


    他骄傲地挺胸,“我们格物学院的发明,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他张大手臂,一股微风吹来,他张大嘴向下方喊,“我们改变了世界!”


    周围的人也兴奋地跟着喊话,“没错,我们才是天下最厉害的!”


    隔壁山头传来回应声,似乎都在发泄满腔的惊叹。


    ……


    顾问桢鼻子有点塞,前几日跑到山头上睡了一夜,忘记山上比山下冷,一场露水下来他竟然被冻着了。


    这上哪里说理去?大夏天感染了风寒,说出去怕是得让人笑死。


    偷偷吃了药,症状下去了,鼻塞问题还没解决,等上课的时候,他趴在桌上等,倒是看到隔壁座上的薛洋脸色红润,神采飞扬。


    “从你那土财主那里弄来多少钱?”


    薛洋笑呵呵竖起手指,“五百两赞助费,我朋友说了,这飞鸟他每年都投这么大笔数。”


    顾问桢很羡慕,他怎么没有这样一个出手大方的好友?


    “问桢,院长找你。”


    顾问桢愣了一下,“院长?”


    他们格物学院的院长就一个人,还是荣誉性质,没人见过身份神秘。


    真正管学院的是副院长,也是一位女性。


    所谓院长一般是指这位。


    他有些惊奇,入学一年也只有开学时见到这位。


    他起身往院长的办公处走去,敲响了门,里面一个女人声音响起。


    “进来。”


    推开门进去,他见到一位貌美的女性,除去这位女性,旁边还站着两个中年妇人。


    貌美的女子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纸,“请顾同学坐下。”


    顾问桢坐下,屋内气氛一片凝结。


    过了一会儿,疑似校长的貌美女子抬头对他道:“听说顾同学是佛家弟子?”


    这话不是一个两个人这样问了,他这光头就没掩饰过。


    “之前是,未正式剃度前我还俗了。”


    “也就是顾同学对于宗教很了解了?”


    顾问桢点点头,不是他自吹自擂,道教佛教经义他是滚瓜烂熟。


    当初爹娘上山去接他,他师傅是耷拉着脸送他下山,摆明是不舍得他这样的优良弟子。


    “那有兴趣了解一下耶稣会吗?”


    顾问桢惊讶,“这不是洋人的教吗?”


    格物学院的洋人夫子都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传教士,时常在学院内鼓吹上帝的仁慈。


    也有学子试图理解,却被不能信仰其他神这一条给拦住脚步。


    话说不信其他神倒是没关系,连财神、月老、文曲星君都不准人信就有些过分了。


    这挡住他们财运、姻缘和事业的教不信也罢。


    紫翡含笑道:“没错,只是洋人的教有些水土不服,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帮助对方适应本土环境。”


    “像是佛教和道教都有一部分神同时兼任两派神职,耶稣会这样排斥我本地神仙实在是不应该。”


    “就比如痘神娘娘,痘神娘娘发明的牛痘,解决了世间对于天花疾病的恐惧,还发明了神药将善心分给每一个人。”


    “这样一位仁慈善良的神明多么符合耶稣会的教义,正是上帝行走人间的化身。”


    “根据我们猜测这位痘神娘娘很可能是上帝的女儿,特意下凡来渡劫,待劫难后积攒功德便会回归天上,回到上帝身边。”


    顾问桢满脸问号,这到底是怎么联系上的?


    第173章


    虽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还是抓住了话里的深意。


    这是想让他接触耶稣会,研读耶稣会的教义,再将本地神仙强行塞进去, 达成分裂耶稣会的目的。


    目的是将耶稣会赶出去,只留下这个分裂的教会,又或许是李代桃僵?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初大乘教法不就将小乘教法杀得片甲不留吗?


    至于为何塞痘神娘娘,顾问桢没有问,这位可是唯一活着的当世神仙, 有没有法力不知道, 光是牛痘这件事足以让对方封个人神。


    至于为何没有划入本地神谱,他猜测应该是现在神谱都占满了, 空不出合适位置, 这样一来选择外来系的宗教也不是没有道理。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怎么?有兴趣吗?”紫翡支着桌面问他。


    有兴趣, 太有兴趣了, 这种有难度的事就应该交给他。


    “当然有!”


    他大概明白为何会选择他了, 他对佛道经义都有研究,也不用担心被洋和尚蛊惑。


    他要是真成了, 分裂了耶稣会, 说不定他也能混个教主当当。


    哦, 对了, 洋和尚是叫教皇对吧, 听着可真霸气。


    “你回去吧,我们会帮你制造接触洋人夫子的机会,到时候你表现出对耶稣会感兴趣就行了……”


    顾问桢回到教室,一节课已经过去了,薛洋将笔记拍到他桌上。


    “院长找你什么事?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顾问桢笑呵呵道:“好事, 好事。”


    说着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看过院长没有?可真是一位大美人!”


    “你这个花和尚该不会是想打院长的主意吧?怪不得被你师父赶出来寺庙。”


    “胡说,我是还俗,我师父送我离开时还依依不舍呢!”


    “谁会对一个酒肉和尚依依不舍,上回喝醉了,你不是说是被你师父押送下山的吗?”


    “没有的事!”


    大教堂今日来了一位比较罕见的人,一位戴帽子的青年,他是旁边格物学院的学生,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忏悔室,作为牧师的南怀仁等他出来接见了他。


    头发胡子都花白的高鼻梁老人笑得一脸和善。


    “听闻你对飞行很苦恼?”


    顾问桢一脸烦恼道:“我在研究如何飞起来,遇见了很多困难,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飞翔是一件令人遐想的事,自古就有先贤试图掌握飞翔的能力。”


    南怀仁笑得更加温和了,“我们欧洲有一位著名的画家列奥纳多达·芬奇就曾经耗费大量时间研究鸟的飞行。”


    “他解剖过大量飞鸟,指出鸟是按照数学原理工作的仪器,他还研究出过空气螺旋桨,在螺旋桨上粘上羽毛,空气流动穿过羽毛,带动上升速度,空气流动越快上升速度也越快。”


    说着他在地上画了一个疑似直升机一样的物体,上方的螺旋桨直接让顾问桢灵魂一颤。


    他们先前的研究方向是将鸟的羽毛粘在木鸟身上再想办法使其飞起来,却完全忽视了可以在上面加个螺旋桨。


    这不就是小时候人人都玩过的竹蜻蜓吗?


    他们思路进入了局限,完全没有想到可以通过外力给飞鸟增加动力!


    南怀仁见他盯着地上的画,含笑道:“两百年前这位画家完成了《论鸟的飞行》这篇论文,可惜我带过来书中没有这本。”


    “你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去信给我的同伴,让他们带一本过来,这本书内解说了鸟飞行的原理,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顾问桢深吸一口气,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跟着笑道:“或许可以请您带我走一走这大教堂。”


    南怀仁笑眯眯道:“自是可以。”


    “一千六百年前,耶稣降临世间……”


    ***


    痘神娘娘布施日。


    京城郊外某个庄子,长麻布拉开,朱漆写着这一行字。


    白嫂子从娘家回来,篮子里装着一只公鸡,路过就看到隔壁庄晒粮厂上多了这么一批人,敲锣打鼓喊着什么义诊。


    一听义诊,白嫂子就来了精神,她儿媳刚生下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方淋漓不尽,眼看着人也快没了血色。


    要不因为这,她也不会跑回娘家弄了一只鸡回来给儿媳补一补。


    至于看病,三五个庄子都是去找同一个草头大夫,什么?进城看病?


    什么样的人家能进城去看病?


    看得起病,这药也吃不起呀。


    白嫂子一看有来乡下义诊的,加快脚步往自己庄子走去,进门还没喝一口水就喊着儿子将儿媳妇给拉去隔壁大山庄。


    “有人来义诊,去领着你媳妇去看看!”


    她舀水喝了一大口,麻利地回屋取了十个大钱塞儿子手里。


    “快去,娃我看着呢。”


    白初二闻言进屋去,半抱半扛将媳妇给弄了出来。


    白嫂子见儿媳实在是不成样子,这样怕是走不到隔壁庄子,将头上的布巾不巴拉道:“你们等着,我去找你二叔将你奶也送去,你们跟车去。”


    说着风风火火往外走去。


    没多久她又回来了,扶着儿媳往隔壁老二家走。


    忙活了一会儿,白嫂子目送驴车离开,这会儿庄子里其他户人家都得到了消息,不管有病没病都往隔壁庄子走。


    “来来来,排队,看病的排队,一家人出一个没病的帮着排,生病的到树荫下坐着,不要凑着一起,病情会传染的提前知会一声,都戴上口罩……”


    白初二扶着媳妇到树下歇着,他老实走过去排队。


    没一会儿有人发了一个木牌子,告诉他多少号,念着了领着病人去看大夫,哪个大夫有空找哪个,不用在这一直站着。


    “九十五号,九十五号……”


    白初二有些经常,怕自己给忘记了,就一直念着。


    等到媳妇苗氏身边立马道:“媳妇,我们是九十五号。我问了,已经看到四十多号了,还有四十个人就轮到咱了。”


    “九十五……九十五……”


    “哎哟,忘记多少号了。”


    不远处有人懊恼叫了一声,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有一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走过来。


    “忘记了多少号?我帮你看看。”


    中年人看了眼牌子道:“是七十八号,别急前面还有三十人。”


    说完他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本书。


    “要不要跟我了解一下痘神娘娘?我们这次义诊正是遵从了痘神娘娘的法旨。”


    “往后义诊逢一逢五会成为定例。”


    中年人顺势说了痘神娘娘人前显圣的事迹,比如发现牛痘,比如收养孤儿,比如创建医学院,再比如组织人下乡免费义诊。


    一说起痘神娘娘,京郊这边知道的人不要太多,早年香火极其旺盛,不过近两年随着天花的消失,也只有每年种痘时去祭拜痘神娘娘,祈盼种痘成功。


    这会儿一听这义诊是痘神娘娘的法旨,往后还会成为定例,没有人不开心。


    “痘神娘娘保佑,保佑我儿子病能快些好起来。”


    白初二也跟着祈祷,“痘神娘娘发发慈悲,保佑娘子好起来,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娘!”


    刹那间,周围祈祷声不断。


    中年人跟着垂眸祈祷,那仙气飘飘的样子像极了再世神仙。


    “我仙法未成,还在追随痘神娘娘修行?”


    “你问痘神娘娘是不是宫里的娘娘?”


    中年人叹息一声,“现在是末法时代,娘娘想要修行升天就得借助外力,得有外力才能更好积攒功德。”


    “你不知道末法时代,这个可是天机,罢了,你我有缘,我且说说,这事得往远地说起,话说天地未开……”


    平日里枯燥的乡村哪里接受过这么多知识洗礼,了解最多的也就是鬼怪狐狸牛郎织女的故事,这还是祖辈传下来的。


    什么先天灵气,鸿蒙初辟是听都没听过。


    一时间不少人对于痘神娘娘的身份深信不疑,不是真神仙怎么知道那么神仙的来历,他们知道观世音菩萨,知道月老、太上老君,却不知道父神盘古一气化三清。


    这些瑰丽设计庞大的故事只说了个开头就令人神魂颠倒,那个世界之初只有先天神灵、巫妖没有人类的时代,根本是他们贫瘠浅薄想象里无法想象出来的。


    白初二扶着妻子回了家,他和妻子都是一样,有些魂不守舍。


    白嫂子见两人回来,欢喜地端了一碗鸡腿汤放在儿媳面前。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白初二回过神来道:“大夫说是当初有部分胎盘遗留在体内,导致恶露不断,开了药让尽快排出来,这是药方,免费给了三副药。”


    白嫂子大字不识一个,拿着药方道:“我去找李大夫。”


    李大夫是隔壁庄子的草头大夫。


    白初二连忙叫住了亲娘,“娘,你跟李大夫说一声,那义诊每月逢一逢五都出来,这次是大山庄,下月轮到我们庄子,人家说要是有大夫和接生婆子愿意信奉痘神娘娘,人家愿意传授一些医学知识。”


    “您跟李大夫提一下,李大夫不是常说运气不好,没碰上好师父吗?这次不正是好机会?”


    说到底李大夫才是自己人,会留在本地,义诊的队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远了,生病了也不能跑百里外去追义诊队伍不是?


    李大夫就住在附近,他的医术要是提升,对于周围几个庄子来说都是好事。


    白嫂子给了儿子一下,“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放心,李大夫想不去都不成。”


    第174章


    “……这天地如鸡子一般混沌, 混沌中生一青莲,不知过去多久,混沌青莲孕育出四枚莲子, 盘古便诞生于一莲子中。”


    近期乡下说书先生最热门的故事是什么?无外乎鸿蒙中盘古开天和天地初劫。


    什么女鬼书生、狐狸书生的故事都弱爆了。


    说书先生走到哪,哪个庄子就聚满了人,那热情程度赶上后世八九十年代十里八村去看戏和看电影了。


    大夏天累人, 要除草和浇水,忙碌一天也就傍晚闲着了,捧着碗聚在庄上空地上, 听着说书先生讲着那玄幻的史前传说别提有多惬意了。


    说书先生刚开了个头, 就有人打断。


    “老先生,这段我们都听两回了, 跟我们说说龙汉大劫吧!”


    “对, 上次那位说书先生没说完就走了, 您接着说!”


    这些说书先生都是带着任务的, 他好脾气问道:“你们要听哪一段?”


    “是西方被鸿钧和罗睺打碎这段还是龙汉大劫这一段?”


    下方有人喊道:“我们要听痘神娘娘出世这一段。”


    这声音有点陌生, 庄里人一看是张陌生脸,也不知道是哪个庄子的人过来凑热闹。


    痘神娘娘出世?竟然还有这一段?他们没听过哎, 先听听。


    说书先生好脾气道:“那我就跟你们说这一段。”


    他不慌不忙先喝了一口茶, 润了润嗓子, 拿起醒木拍了一下桌子, 声音并不大, 只是会提醒打岔的人注意力回来。


    “痘神娘娘最开始跟痘神无瓜葛,她本来是西方的一个先天神灵,因两位大能打架,西方灵脉被毁,波及还在孕育中的痘神娘娘, 痘神娘娘提前出世却先天不足,化生成人后是幼童形态……”


    “痘神娘娘在天柱不周山遇见了一对兄妹,蛇身人首,这兄妹来历都不平凡,为洪荒诞生后的第一批先天神灵,”


    “兄为伏羲,妹为女娲。”


    下面立刻传出骚动,“女娲?莫非是娲皇?”


    说书先生含笑道:“没错,痘神娘娘遇见的正是三皇之一的伏羲和人族母神女娲娘娘。”


    “在这不周山三位神灵相遇,全是因为感应到了某种机缘。”


    “要说这天地初开,有不少宝物从混沌落入洪荒,宝物自晦,只有出世时才得有缘人相见。”


    “此时正是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先天葫芦藤孕育的七个先天灵宝葫芦出世。”


    “哇,是葫芦娃!”有小孩兴奋叫了一声。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可不是葫芦娃,当然葫芦娃灵感说不定取自这些灵宝。”


    “三人到了那地方就见一根葫芦藤上结着七个葫芦,七个葫芦宝光四射,眼看就快要成熟。”


    “当然洪荒中遇见宝物不能空手而归,三人正商量着七个葫芦的分配,一缕清风拂过,就见三位道人出现。”


    “这三位道人一作老者打扮,一为青年人,剩下一人为少年形态,这三人也大有来历,老者自号为太清、青年自称玉清、少年自称上清。”


    “一报身份,女娲娘娘三人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正是盘古嫡传一气化三清的三清。”


    “三清出世后就居住在不周山,与伏羲女娲同为邻居,这次过来显然是感应到先天灵宝即将降临。”


    说书先生详细说了三兄弟身份,众人才跟现如今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给对上了。


    “……金乌兄弟、镇元子大仙和红云相继赶来,可以说先天灵根出世动静将洪荒的一批先天神灵都给吸引了过来。”


    “西方的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被多方暴打出局,剩下的神灵中实力不凡,最后商议了七个葫芦归处。”


    “三清各有拿一个,女娲娘娘、东皇太一、红云各取一,剩下一个直入九天没了踪影。”


    有小孩突然喊起来,“我知道了是紫金葫芦,行者孙,本大王喊你,你敢应吗?”


    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木,“安静。”


    见下方多嘴的小孩被大人捂住了嘴,他才继续。


    “金乌兄弟和红云、镇元子先后告别,只剩下了女娲娘娘伏羲和痘神娘娘。”


    “女娲娘娘见其他人离开,将诞生先天灵宝而品级大降的葫芦藤摄入手中,这葫芦藤一取走,三人才发现培育葫芦藤的土竟然也不凡,正是同为先天灵宝的九天息壤。


    “据说这九天息壤见风就涨,防御无双,妙用无穷,一粒壤就能化为百亩良田,可培育各种灵药。”


    一番描述说得听众是热血沸腾。


    “要是咱们有这宝贝就好了,哪怕一粒壤也能吃穿不愁了。”


    “想多大没事,没听人说九天息壤一粒就重万斤,根本不是我们凡人能够享受。”


    “女娲娘娘一下得了三样宝贝,她见痘神娘娘空手而归,有些不好意思,便提出将两件宝物赠予痘神娘娘,痘神娘娘拒绝了,最后只取走了一半的息壤。”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停下喝茶。


    那杯茶仿佛仙露一般是怎么都品不够。


    下方听众便凑在一起闲聊起来。


    “还是咱们痘神娘娘知道实惠,什么宝物都比不上地重要。”


    “可不是,皇帝老爷都要种地,就是不知道用的是金锄头还是银锄头。”


    说书先生见天色已经暗,决定结束这个小故事。


    “第一场天地大劫是龙汉大劫,以龙凤麒麟退出洪荒舞台为结尾。”


    “三族退出后,这天地自然也有了新的主角便是巫妖二族。”


    “……巫妖二族摩擦剧烈,女娲娘娘第三次听道成为道祖鸿钧的徒弟。”


    “我就说那七个蒲团是有问题。”有人拍了一下大腿道。


    下面多了说话的声音,说书先生没有理会继续道:“女娲娘娘成圣之机一直未能寻到,直到某日跟痘神娘娘论道谈起这件事。”


    “女娲娘娘说她的成圣之机不在巫妖二族上,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机缘未到。”


    “痘神娘娘便劝她不用烦恼,缘来问题自解,说着欣赏她用泥捏的玩偶。”


    “看到玩偶瞬间,女娲娘娘像是感应到什么,像痘神娘娘借走了那半块息壤,走到瑶池时她心血来潮坐下,用瑶池的水混合泥土,按照先天神灵模样捏出了一个新生物出来。”


    “这种生物一落地就会跑会说话,围在女娲身边喊妈妈。”


    “很快这批生物就老死,女娲重新捏,根据自己和兄长将这批人分男女,拥有繁育能力,还将这批用两脚走路的生物命名为人!”


    女娲造人的故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大部分劳苦大众常年围着土地,一生都没离开过家乡,哪里知道那么多神话故事。


    女娲造人的故事经由说书先生嘴里一说,不少人浑身一激灵,好像是醒悟了什么。


    “……捏人是一件枯燥事,起先女娲娘娘还能耐心,时间一长她就不耐烦了,随手将缠在腰间的葫芦藤抽出来沾了泥浆洒落地面……”


    有小孩哇的一声哭了,“难怪我长得丑,原来我不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是随意洒出来的!”


    大人们听了这童言无忌的话纷纷笑出声,可是细细一想又笑不出来了,他们何处不是泥浆洒出来的,不然为何命贱如草?


    “关于痘神娘娘出世的故事就说到这里,至于后续内容,大家可以参加我们每七日举办一次的祈祷会,到时会有更多关于痘神娘娘的故事告诉大家。”


    “痘神娘娘如何行走人间帮助人医疗疾病?又为何转世?这些谜语日后会一一解答。”


    说完说出先生起身,被庄里大户请去吃酒。


    ……


    “新生的人族生活在巫妖二族夹缝中很是艰难,妖族把人族血食,掠夺无数人类灵魂炼制屠巫剑,巫族会掠夺人族女子只为剩下人巫的混血儿……”


    最近洪荒故事这股风传入了医学院,有学生拿着书念起来,六阿哥坐在窗户边认真地听着。


    听到无数人族被杀只为炼制一柄对付巫族的剑,他气得咬牙起床,在听见痘神娘娘为了保护一个部落的人族,被妖族大能打伤,想要保护的人族未能保护成,最后只能含恨归天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这可把一旁的太监和奶嬷嬷给急坏了。


    “我的好阿哥,别哭,就是个故事,哪里值得哭了?”


    “才不是故事!”六阿哥擦拭眼泪道。


    他知道痘神娘娘就是贵母妃的前世,他听医学院的哥哥们说了,痘神娘娘几次转世都未能功德圆满,这一世再不成,怕是再也无法回归天庭。


    这样一想,他也不免焦急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贵母妃。


    奶嬷嬷心里焦急,阿哥病刚好转,身体还虚弱,只能耐心养着,哪里敢让他哭下去。


    她哄道:“好阿哥,别伤心了,等过段时间咱们就能回宫了,您不是想见哥哥和弟弟们吗?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六阿哥并不知道上次来看他的兄弟们都被带去热河行宫过暑假了,要是知道自己被抛下非得伤心难过不可。


    听奶嬷嬷这样一说,他打起了精神,“对了,我要为哥哥和弟弟们准备礼物,他们在宫外没有我在宫外方便,我的小水枪他们一定没见过,嬷嬷你帮我多备几个,兄弟每人一个……”


    第175章


    “……痘神娘娘本就早出世, 哪里比得过那半圣妖师,护住人族逃离已经艰难,最后只能与来犯的妖师同归于尽。”


    “然而她哪里知道这只是妖师的一个恶尸, 她自爆后并没有阻挡大势,人族十不存一,妖族炼制的屠巫剑即成。”


    “……痘神娘娘对人族有功, 三皇感恩于她,命人祭拜,正是这祭拜让她跟人族气运绑定在一起。”


    “浑浑噩噩中, 痘神娘娘魂飘西方落入不知名的世界, 这世界也是天地初开状态。”


    “创世神发现了这丝被功德金光包围的灵魂,将其认作女儿。还按照女儿的形态创建了天地间第一个生灵, 命名为“晨曦之星”路西法。”


    “……上帝为路西法的叛逆伤透了心, 此时发现女儿有醒来的迹象, 便将女儿投放人间, 希望女儿在人间轮回补全灵魂功德圆满回归祂身边, 第一次她转世为一名叫贞德的法兰西少女,十九岁离世未能功德圆满, 上帝收集她的灵魂这次将其灵魂投放东方这块土地……”


    “这个孩子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里, 一出生就与寻常孩子不同, 少女时期发现得过牛痘能抵抗天花, 被皇帝纳为皇妃, 成为皇妃后觉醒前世记忆,将灵魂携带的圣水赐予信徒……”


    广州饮茶和北方不同,北方是纯粹喝茶、品茶,喝的是一个意境,广东是配上各种小吃, 有早茶、午茶和晚茶之分。


    广州最热闹的便是港口附近,这里有广东最大的银行,有刚开的各个洋行。


    银行斜对面有一家最大的茶楼叫关外楼,这关取自“关口”之意。


    这关外楼开得极大,两层楼前前后后占地一亩,仿造了姑苏的园林一步一个景。


    主楼占地很广,大开间,一进去就见到看不到头的圆桌。


    广东人爱饮茶,关口一开就造就一批富裕起来的人,这饮茶的就更多了。


    关外楼最有特色的并不是本地的戏剧,而是层出不穷的故事,这些故事会以白话表演的形式上台,哪怕文学素养不高也能听得懂。


    近日说书先生换了新故事,围绕着痘神娘娘这个神仙说起——简称造神。


    痘神娘娘对于广东人来说是一位很陌生的神明,在信息不流通的时代,内陆人也没听过妈祖这个神一样。


    最开始在广州出现,都以为这是野神。


    这个野神以最快速度被人所知,很大程度上要跟种痘绑定在一起。


    凡是种过牛痘的哪个不拜一下,再加上不断有说书先生宣传,这位痘神娘娘在两广也积攒了一批信徒。


    虽然比不上信徒众多的妈祖娘娘,但也摆脱了野神地位,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神。


    痘神娘娘所在寺庙的庙祝都会一些简单的医术,会治个头疼脑热打个虫,这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足够了,真有身患重症的人家也会推荐到一个靠谱的大夫那里。


    才两三年工夫,痘神庙就以平易近人仁心仁术获得了不少信徒。


    这些信徒或许信的不是那么虔诚,香火却不是什么草头神可比。


    最近关于洪荒神话流传,各地宗教都在关注,因为这洪荒神话初听以为是故事,听进去后才发现是在给华夏神明溯本归源。


    秦汉时期的太一神,唐时的太上老君、佛教,还有这个时期的玉皇大帝,似乎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来处。


    本地的道教和佛教还保持着观望状态,广东的基督教却已经坐不住了。


    因为这故事越来越离谱,将上帝都牵涉进去了。


    这样说西方先占领一块殖民地就得先传教,这就得从基督教的教义说起,凡是信奉上帝的都是上帝的子民,子民的地属于上帝的地盘有毛病吗?


    完全没毛病。


    这东方大国突然冒出一个上帝的女儿,这就意味着这块地方属于上帝女儿的地盘,上帝最心爱的女儿诞生在这片土地上,上帝会跟女儿抢地盘吗?


    要是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上帝在人间的领土都会被这位“女儿”继承了。


    这样一来传教士哪里还坐得住,当场就来找痘神庙辩论。


    “听说了没有?耶稣会的洋人找痘神庙的庙祝吵架了,最后没吵过!”


    “这有什么?不少耶稣会的教徒听说上帝有女儿在世,都跑去朝圣了!”


    “真的假的?人间显圣吗?”


    “大员外王国秉家的十三郎知道吗?得了梅毒的那个……”


    “啊,不是说人快没了吗?”


    “现在人好了!王国秉一听痘神娘娘在人间显灵就将十三少爷抬去逗神庙,捐赠了一大笔银子,痘神娘娘赏赐了圣水,这圣水治好了十三少爷,昨儿个我还看到人在关外楼饮午茶呢!”


    “瘦是瘦了点,精神不错,明显是好了!”


    “什么?这圣水这么厉害,梅毒都能治好?”


    “总督的小舅子不是痨病鬼吗?也求到了圣水,病情也好转了,这外国神仙还真是爱女儿,给女儿带下凡间的圣水管用!”


    顾问桢辩退了第一批传教士,享受周围人的崇拜。


    用上帝打败上帝的感觉可真好,洋人自己宣传上帝是真,又无法辩驳上帝女儿是伪。


    要指定上帝女儿是伪,就会动摇上帝的真假,这女儿身份洋人就得认,不认也得认。


    反正这爹,痘神娘娘是认定了!


    看着几名传教士一副死了爹的模样离开,顾问桢微笑着对庙祝道:“举办一场耶稣会的大型祷告,会议现场会为幸运儿洗礼,虔诚教徒会赐予圣水,哦,对了,往后我们是拜上帝教。”


    庙祝顿了一下问,“这痘神庙要改吗?”


    “不用,这拜上帝教是对外的名字,以后这教堂归咱们后再改名,你看这道德天尊还有个身份叫太上老君,咱们娘娘这样牌面上的人物有两个身份不是很正常。”


    往后传到西方,说不定在其他神系还有别的马甲。


    庙祝点点头,他是真心认为痘神娘娘是神灵,不是神灵怎么会发现牛痘能治愈天花,不是神灵怎么能创造神水(青霉素)治愈各种绝症?


    已经离开的传教士回头看了一眼痘神庙,一脸的痛苦,“怎么办?我们该怎么跟梵蒂冈交代远东多出一位圣女?”


    “这事我们没法管,这些远东人不讲道理,非得我们先证明上帝的存在,要上帝降临人世亲口否认这个“女儿”身份是假的,不然他们不认,他们这是打定主意跟教会对着干。”


    “算了,我们的任务是传教,这事交给教皇去烦恼!”


    几名传教士心累地准备给梵蒂冈去信,通知教皇,上帝圣父在远东多了一位女儿,耶稣圣子多了一位妹子。


    ……


    罗起信最近日子过得很充实,来到船厂后有家人在身边,也学到了不少经验。


    就是他发现一位堂兄行踪有些神秘,每日早出晚归不说,还一副疲惫模样。


    这日从船厂回来他拦住了人,“八哥,你最近在忙什么?”


    罗八有气无力抬头,“是十一啊,我没事。”


    罗起信拦着人,“你看你像没事的样子吗?”


    罗八被弟弟逼问,只好道:“是一位朋友的弟弟失踪了,我帮着找,天天出去打听才这么累。”


    罗起信吃惊,“失踪?是遇见拐子了吗?”


    “不是,我朋友弟弟都十九了,拐子不会拐这么大年纪的。”


    “八哥,你跟我说说,我回头帮你一块打听。”


    罗八不想让他多管,一番争执下才吞吞吐吐告诉他。


    原来没有所谓的朋友,真正丢了的是罗十三。


    罗十三是他们这群堂兄弟里年纪最小的,罗起信这段时间忙还真没发现十三堂弟不见了。


    他也跟着焦急起来,“什么时候丢的?都多久了?”


    “前儿个不见的,我跟他吵了一架,他跑出去就没回来,我以为他是躲起来了,等他一夜没回才意识到不对,出去找了很久没找到。”


    “大伯也帮着找了,有人说在港口看到他差不多模样的人,去找了没有。”


    罗八蹲在地上,双手揪住了头发。


    他语气里满是懊恼,“他说什么不愿意去上学,被我骂了一顿,早知道我就不骂他了。”


    罗起信心里一咯噔面色有些难看。


    “八哥,报官吧。”


    罗八一见他神色,起身问他,“小十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起信抿了抿嘴。


    “前几日咱船厂也丢了人,报到船厂,船厂派人查了,是被绑船上带走了,船厂那边已经报官,我们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孤身出门,说有人盯上了咱们船厂。”


    罗八脸色煞白。


    罗起信安慰他,“船厂这边已经跟南洋递了消息,就看那边能不能将人拦住了,这几年有不少人被绑去南洋都是去做苦力。”


    他这话还不如不说,越说罗八心里越慌,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罗起信拍了自己嘴一下,“不是,我是想说那边缺人,要的是劳工,小命起码能保住。”


    罗八哪里还稳得住,“不行,我得去找他。”


    十三可是他亲弟弟,他劝说母亲松口才将这个弟弟带出来,如今人丢了他哪里有脸跟父母说?


    他恨不得丢的是自己!


    第176章


    罗起功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他命苦啊, 只是在港口随便逛逛就被人给骗上了船。


    真的,他就是听人说倭国发现了金矿招募人去淘金,跑去凑个热闹, 谁知道这些人跟拐子一样,上船后,就拿着刀在门口守着谁想走就砍谁……


    不当人子啊!


    一旁一位大叔递过来半块黑饼安慰他, “别哭了,都上船了,省些力气。”


    饿了两天肚子的罗起功也没有嫌弃, 抓过饼就啃。


    半个饼下肚, 他收了哭声,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的眼睛看向大叔。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呀?”


    “我有钱, 你找我哥要钱, 快放我回去!”


    这大叔可不是好人, 别看一脸忠厚, 他先前就被这相貌所骗, 一时大意了跟着上了船。


    谁能想到这一上来就下不去了。


    “别哭了,你看别人都没哭, 有什么可伤心的?再说带你去过好日子。”


    罗起功再看看旁边, 哭得更加伤心了。


    旁边绑住双手双脚的青年皱了皱眉, “省省力气, 哭有什么用?”


    罗起功记得这个人, 当时对淘金心动的人有不少,这个人总是说不中听的话,谁想也被抓上了船。


    青年问中年人,“你们准备带我们去哪里?”


    中年人笑呵呵道:“没骗你们,真送你们去过好日子。”


    罗起功听到这话更伤心了, 这话哄骗谁呢?


    他又不是三岁小儿。


    海船颠簸,他们被关在地下船舱不见天日。


    又过了几日,罗起功有些习惯了这日子,唯一难熬的就是腹中饥饿,这对于从未饿过肚子的他来说有些难熬。


    这日外面传来了动静,哪怕隔着一层甲板也能听清楚,变动很快,没一会儿有人掀开通道木板,提着火把往下面瞅。


    “下面有一批猪仔。”


    猪仔可不是什么好话,在沿海一般指被诱拐送到南洋干苦力的。


    有幸运地在南洋活下来,过个几十年回乡寻亲。


    罗起功心跟着沉下去,没一会儿有人下来驱赶他们上去。


    磕磕碰碰上了甲板,罗起功才发现外面是黑夜,波涛汹涌的海面就跟深渊巨口一样,看一眼就好似被吸走魂魄。


    他忐忑不安跟着其他人挤了一堆,然后被推推搡搡上了旁边一艘大船。


    有人来询问他们身份,罗起功没有注意到他报上名和户籍后被人盯着瞧了几眼。


    换了船他们待遇好了不少,罗起功总算是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他以为自己获救了,哪能想到这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一顿饭就被迷晕了,再醒来人已经被卖到了爪哇的某个岛种植香料。


    某个香料种植园内,一伙说汉语的人聚在一起将一个青年人围在中间。


    爪哇岛盛传□□教,不巧围在中间的青年对清真教有些了解。连庄园主都因为他精通□□教,对他态度都客气不少。


    这群人里有来了好些年的也有刚来的,老人正在劝新来的人认命,“累是累了点,不会挨打,咱们这个庄园主人脾气还不错。”


    罗起功哪里肯认命,想到未来坎坷的人生,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目光看向被围在中间的青年,眼神里满是期盼。


    青年姓顾,跟他是从同一条船上下来的,罗起功不记得对方在不在那条船上,毕竟船下面乌漆墨黑也看不清楚谁跟谁。


    他只知道对方跟他是同一条船,被卖到同一个庄园后,他就紧紧跟着对方了。


    顾兄说了,暂时回去是不可能,只能团结身边的力量,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再说回不回去的问题。


    “……圣女曾经化身天使吉卜利勒向先知默罕默德传递真主启示。”


    “圣女转世为贞德,遭受犹大后人的迫害,被迫回归真主身边,两百年过去,圣女再次已经转世为人。”


    “我等应该追随圣女,帮助圣女积累功德,真主安拉必然会保佑我们。”


    “我们为耶稣教徒欺压,应该拯救我们穷苦民众,推翻弥赛亚追随者的统治。”


    爪哇人听着翻译,忍不住出声询问,“圣女真的转世来到了人间?”


    顾问桢肯定点头,“真主疼爱女儿,特意让其降临最富裕的国家,我得到真主和圣女启示,为解救水深火热的民众而来。”


    爪哇人自然是心中带着怀疑的,可是无论怎么问,都跟他们所了解的信息相同,连当年先知跟天使的对话都大致相同。


    人家还口口声声说要帮助他们推翻西洋人统治,这谁听了不迷糊?


    毕竟在这上千爪哇群岛上,哪个本土人不梦想着赶走西洋人?


    ……


    林子清正在巡视水利工程,想要修一条淡水河可没那么容易,更不要说线路长远,中间还隔着崇山。


    回归的途中有人来汇报。


    “船我们拦截了,愿意回乡的安排跟随商船回去,不愿意的安排在港口做工。”


    “那位已经安排到我们庄园下,那庄园去年拿到手,里面的奴隶还不知道庄园主人已经换人。”


    林子清点点头,“传下去,给那位提供一些方便,记住不要太过优待。”


    “是,那位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家人托了不少关系想要找到他下落。”


    关键是都托到新加坡这边了。


    林子清想了想道:“给他家人传信,就说人找到了,被卖到洋人种植园了,得花些时间解救,人还活着。”


    ……


    九月暑气未消,罗起信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他一脸兴奋地告诉家人,“十三没事,说是查到人在爪哇,只是爪哇岛多,大大小小岛加起来上千个呢,一个个排查需要时间。”


    罗家几个堂兄弟都松了一口气,知道人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罗起信见其他人将信抢了过去,看向苍老不少的大伯,他走过去蹲下小声道:“大伯,我打算去南洋。”


    罗家这一群人里最揪心的莫过于罗敬白了,毕竟这群小辈是投奔他而来,小十三丢了,他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罗敬白抬起头问,“你想去找十三?”


    罗起信沉默片刻道:“新加坡发现了铁矿,船厂打算在那边开一家分厂,正准备调一批人过去,我想报名了,去那边说不定能早点得到十三弟的消息。”


    罗敬白沉默片刻道:“不用你去,我已经报名了。”


    罗起信愣了一下,忙道:“这一去支援不知得多少年,还得我去吧。”


    罗敬白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一没成婚的生瓜蛋子还是留下吧,长辈还没死绝,哪轮得到你一小辈上场?”


    ……


    九月的京城可热闹了,哪怕皇帝不在京也没影响到这份热闹。


    宫里出了一桩喜事,出宫三个月治病的六阿哥总算是回宫了。


    恭亲王常宁亲自将侄子送进慈宁宫。


    太皇太后看到重孙痊愈也很欢喜,年岁已大的她,是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本以为这个重孙保不住了,谁能想到竟然救回来了。


    “贵妃这医学院开得好,这救人的本事就应该多教一些人。”


    “医学哪有闭门造车的,人多了才能有进步。”


    见德妃欢喜地抱着儿子不撒手,太皇太后笑呵呵道:“快领着小六回去,看他一身汗,别着凉了。”


    德妃忙谢恩,未回永和宫前她还能保持冷静,回到永和宫她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


    “胤祚,额娘的胤祚!”


    六阿哥乖巧的任由德妃抱着,一旁的奶嬷嬷笑吟吟地禀报着这段时日阿哥在宫外的日常。


    “……阿哥年幼,不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贵妃说不能拘着阿哥,那些下等人也拿着鸡毛当箭令……”


    听着奶嬷嬷隐晦告状,德妃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搂着六阿哥道:“张嬷嬷,你这段时间也跟着受累了,下去歇着吧。”


    真是个拎不清的,受了贵妃的训斥又怎么样?她儿子的命保住了,她送上门让人打脸她都愿意。


    奶嬷嬷心里一咯噔,见德妃不再理会她,耐心询问六阿哥在外面的事,只能不情不愿退下。


    人一走,德妃就微笑询问儿子,“胤祚,张嬷嬷这段时间照顾你太劳累了,她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儿子,额娘想赏赐她一个恩典,赐她回家跟家人团聚。”


    “你舍不舍得她?要是不舍,额娘就让她留下。”


    六阿哥很是犹豫,他自小是被张嬷嬷带大,一听她离开很是不舍。


    德妃见状继续道:“说来张嬷嬷的儿子也就比你大两个月,母子分离这么多年,想来也是极想念她,额娘这几个月没见着你就想得心肝疼。”


    六阿哥一听忙道:“孩儿也想念额娘。”


    他拍了拍小肚子,“这里想。”


    德妃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她忍不住头埋在儿子幼小的肩膀上。


    “额娘的胤祚。”


    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她哪里不想念,在宫里的每一天她都很煎熬,就怕有坏消息送进宫。


    皇帝出宫避暑,她心里……甚至有了怨恨。


    在胤祚生死未卜之际,皇上还有心情去避暑,这让她心里如何不怨恨?


    好在上天怜悯她,她的儿子痊愈回来了,老天爷没有带走她的儿子。


    “额娘不哭,孩儿答应让张嬷嬷出宫便是。”


    第177章


    薛洋最近心情不太好, 因为他们组不可缺少的组员,和尚在留下一张图纸后就失踪了。


    问过夫子,夫子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有重要的任务, 莫要问他的行踪。”


    一间空房间内,十多人一脸凝重围坐在一起。


    薛洋脸上带着悲痛,“老顾离开了我们, 他的精神却永远伴随我们。”


    他按住桌面上的图纸,沉痛道:“接下来的任务是完成老顾的‘遗愿’。”


    其他人同样一脸悲痛,“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战友, 老顾你人走好, 精神将永远与我们同在。”


    说完每人拿出一个木鱼敲起来,再加上嘴里嗡嗡念念有词, 像极了在聚众做法事。


    有人忍不住推开窗户, “和尚只是人不在, 别搞得好像人没了一样。”


    薛洋收起悲痛表情, 一脸严肃道:“这你就不懂了, 我们这是酝酿破釜沉舟之心。”


    “没错。”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的目标是:飞!飞!飞!”


    来人从窗户跳进来,“电的悬赏银子到学院账户了, 院长那边分银子了, 你们去不去?”


    “去!”


    领银子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去!


    紫翡笑眯眯看着下方的一茬茁壮成长的韭菜, 都是好韭菜呀, 竟然按照主子的要求将电给弄出来了。


    不得了, 难怪主子要大笔银子往这些学院投,只出一个成果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收回来。


    “按照悬赏要求还缺少怎么保存电力,不过悬赏人已经将银钱打过来了,目前完成了三分之二,所以这银子也就到手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看你们哪位弄到手了。”


    “接下来按照大家参与进来的贡献,发放银子。”


    这个贡献度大家视线都签名确认好的,有疑义的也早就提出来了。


    这会儿按照贡献发钱也就走个过场。


    薛洋领到了一沓银票,少数也有五百两可以说是一夜暴富,哪怕他不缺钱花,可自己赚到手的钱就是香。


    京城的房价日益上涨,这银子拿去买个一进院子是稳赚不赔。


    见大家银票都拿到手了,紫翡也很高兴,跟着发布了新一轮悬赏。


    “这次是内部悬赏,大家对电已经有了认知,是否能够不同频率的电磁波向远处传达信息?”


    不少人目光蓦然变深。


    “既然天地是个大磁场,电磁以波动形式传播磁场,那是否可以将远方的消息瞬间传达到我们手里?”


    “顺风耳?”


    有对电力磁场感兴趣的人来了兴趣,这个方向还是从未考虑过的。


    没错呀,天地是大型磁场,按理是可以用来传播信息的,电的速度是须臾之间就能跨越千里。


    紫翡含笑道:“电力的悬赏有给启示,所以悬赏金额不高,这次的发明要靠大家,上面是不会提供帮助。”


    “不过悬赏金额也定得高,只要出成果,就有五万两收入,这次研究以小组形式报名,想要报名的组队跟老师报名。”


    薛洋见队友蠢蠢欲动,不由悲愤道:“你们不会心动了吧?”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痛心疾首道:“你们对得起和尚临走前的‘遗愿’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替和尚做出带人飞起来的木鸟吗?”


    小组成员连忙摆手,“我们岂是见钱眼开的人?”


    “对对,只是稍微有点心动而已。”


    “那可是五万两,没人会不心动吧?”


    说到最后小组人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五万两咱们十一个分,一人少数五千两,五千两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薛洋不由大怒,大怒之后他加入话题。


    “五千两可以买百亩良田做个地主了。”


    旁边有人翻了个白眼,“再说一遍和尚没死呀你们这群混蛋!”


    木鸟小组虽然眼馋赏金,不过已经下定决心研究飞行,自然就不会朝令夕改。


    打打闹闹后,一致决定将得到的赏金全都投入新的研究项目里。


    外面金黄的枫叶慢慢飘落,秋老虎过去,一场雨后气温也跟着下降。


    京城一年一度的滑冰赛开始了准备工作,除了万众瞩目的滑冰赛以外,还有另一件比较让人关注的事,那就是即将到期一年债券。


    这两件事前者商贾关注,后者京城百姓关注,毕竟这债券从发行到现在是一波三折。


    去年三月期限的债券快到期前就出了幺蛾子,不知从哪里传出不利的消息,见天有人低价出售。


    倒是让一些低价收购的人赚了一笔。


    至今也没人知道是哪些人赚了,只知道有人靠着低买高卖获利上万两。


    那可是上万两,对于平时十两元宝都很难见的平民来说这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这还是三月债券发行数量不多,要是多的话,那大赚特赚的人说不定还能赚更多。


    今年四五月间,又传出债券不利的消息,这回跟去年不一样,没有什么短期债券,起步就是一年。


    持有一年,这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谁不害怕?


    关键是四五月那会儿无水无旱的京城突然物价暴涨,又传出铁路也中断了,这谁能不怕?


    有人忍不住出手了,也有人因为物价上涨手里缺钱只能低价出了。


    这一来二去,市场上流通的债券多了起来,有人干脆拿债券当钱花,这东西一流通就会折价,才一个月时间果然跌了。


    但是很快铁路恢复的消息传进京,这债券又应声涨了,只是这会儿市面上的债券都被人收了,一些提前出手的人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眼下京城哪怕是个扫地婆子也明白这买债券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未到兑换的时间,京城就有不少人握着债券满脸期待。


    有人是从市面上低价收来的,也有人老实持有准备收利息的,全都兴奋等着债券到期。


    债券到期前,热河行宫出发的圣驾也往京城走。


    来时热死人,回来时秋高气爽,关键是蚊虫也少了大半。


    回去的路上游山玩水,又不用像来时那样赶路,阿哥们可是非常快活。


    “这马走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宝音常见的马是策马奔腾的那种,见皇帝骑着一匹枣红色疾走起来像是顺拐的马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


    [这马怎么看着这么搞笑?]


    正常来说马跑起来是两个前蹄一起抬起来,这马就不,跟人快走一样。


    皇帝“吁”了一声,掉头往回走到她马车前,“这叫走马,骑着不颠,要不要上来试试?”


    宝音含笑不语。


    [算了,我这马车就挺舒服。]


    她可是加装了不少减震装置。


    “上来试试,你之前不是嫌弃马背上太颠吗?这可是走马,走马观花的走马,不想尝试一下吗?”


    他语气带着蛊惑。


    宝音一点都不心动,正面看这马更搞笑了,像极了马中二哈,特别是歪着头走路的模样。


    皇帝骑着马跟马车保持相同速度,他向她伸出手来。


    宝音看了他一眼,见他含着笑,便随了他的意,将手放上去。


    下一秒他用力一拉,将她从敞开车上拉起来,长臂一揽把人带到怀里。


    脚下空荡荡,她吓了一跳,用力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


    皇帝放声大笑踢了马肚一下,马速度加快。


    她不得不搂紧了他。


    留在后面的阿哥们愣了一下,大阿哥傻呵呵道:“冲啊!”


    太子则是一言难尽。


    庞大的队伍抵达密云终于停下来。


    此时天色还不是很晚,御驾停下来摆明是打算休息的意思。


    这里地处丘陵,乘着扎营的时间,皇帝带着宝音在周围跑了一圈。


    上了一处高地后,宝音划了一片区域,“这片用来做水库如何?拦白河和潮河的水入这里。”


    皇帝认真地观看这片区域,“这样一来,能增加不少良田。”


    “还不止,这边也可以做京城的饮用水源。”


    她扫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人道:“未来这里修建的密云水库水面有近十三万七千亩,普遍深度……”


    她比划了眼下的这个丘陵,“这里大概只剩下一个头,大部分丘陵都会淹没。”


    “这里的水库会是京城的大水盆。”


    若是说门头沟修的水库主要作用是排水,那密云水库就是保障京城用水,有了密云水库,京城想要出现干旱都很困难。


    当然密云水库若是水势过大也会出大问题,这就需要周围有其他水库帮着调节水量问题。


    两人低声商量。


    皇帝:“西山那边还未修完,若是再征徭役,怕是会造成使用民力太过等问题。”


    百姓再能吃苦耐劳,忍耐力再强,怕是也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徭役。


    宝音:“我当然知道,没说现在办到,先集中精力修门头沟水库。”


    她压低声音:“只是让你知道未来的规划蓝图。”


    这片丘陵太多,并不能看清楚,但皇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日你带着我走一圈,我要知道这水库范围。”


    回到扎营的地方,皇帝又觉察出这块地方的好处,这片属于低洼地,修水坝有地势之力,只是这周围有不少村庄,这些住户肯定是要迁走。


    若是以前皇帝定然不会大费周折,因为国库没银子,私库也没有。


    干什么都得盘算一下有没有留够应对赈灾的银子。


    现在不同了,不说他手里攥着未动的一千多万两银子,光是往后每年从日本挖回来的金矿就足够他大兴土木了。


    这手里有银子,对于这种大工程,他也能从容面对了。


    第178章


    风吹在脸上, 只觉一阵凉意,宝音察觉到身后空着,一摸没人。


    睁开眼一看, 被窝早空了。


    外间传来压低的咳嗽声,她皱了皱眉,套上衣服一身。


    秋日的气温跟神经病一样, 早上温度零下,中午回二十多,夜里又猛下降。


    这一路上时常注意着就怕被冻坏了。


    掀开床帘子起身, 就看到外面人披着衣服站在桌边喝水呢。


    “怎么病了?”


    正陷入沉思的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应该是昨日吹了风。”


    “要不就不出去了,马上启程, 今日能回宫。”她翻出厚衣服帮他批上。


    外面天色有些暗沉, 一看就知道是阴天。


    “不用, 只是身子微恙, 先验看, 再绕去西山。”


    他眼里带着笑意,“常宁夸过几回, 说畅春园修得不错。”


    畅春园修了大半年, 哪里真能完工, 也就将湖呀、田地给修整出来, 还修了一处院落。


    至于什么前面的九进大殿也就修了空壳子, 什么软装硬装都没个着落。


    要说唯一亮眼的就是电给通上了,光这一样足够傲视天下。


    虽然他自称身子微恙,旁边的人自然也不敢大意。


    梁九功飞快将随行太医请过来。


    太医开了几副药本来以为只是些许小病,没想到出去绕了一圈,骑马跑了几十公里, 到下午他就发起了高热。


    营帐内一下挤进来不少人,宝音坐在船边,见实在不成样子,就命人将年纪小的阿哥带出去,只留下太子和大阿哥。


    皇帝靠在床上,脸有些红,喝了药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是多大病,没必要跟着着急。”


    宝音白了他一眼,给他换了一个凉毛巾擦拭额头和手心脚心。


    人都快烧冒烟了还逞能。


    他眼珠子有点红,到底是身体不适,坐了一会儿身体有些撑不住便躺了下去。


    宝音就这么不断换帕子。


    他盯着她忙碌,盯着盯着又看向了两个一脸担忧的儿子。


    “没多大事,只是吹了风有些不适,很快就能恢复,你们也回去吧。”


    太子忙完,“这天色阴沉,官员来报可能会有冰雨降临,要不要赶快启程回京?”


    大阿哥甩了太子一个白眼。


    “汗阿玛还生病着,你竟然想让汗阿玛病中赶路?”


    太子怒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皇帝:“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想说先赶路去密云县,再从密云县坐那蒸汽火车回京。”


    皇帝点点头,“胤礽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下冰雨这路可不好走。”


    他看向宝音,“冰雨,蒸汽火车还走得了吗?”


    宝音将帕子糊到他额头上,“下暴雪都没问题。”


    皇帝表情变得和蔼起来,“胤礽,这事你来安排。”


    接到任务的太子兴奋保证说会完成任务,走之前还用肩撞了大阿哥一下。


    皇帝当没看见,让大阿哥也跟着退下了。


    他叹息一声,按住了她的手,“以前大冬日连赶千里路都没问题,这次吹了点风竟然起了高热……”


    他摇摇头,“我这身体怕是不中用了。”


    他能够感受到体质在下降,身体发虚的感觉。


    [放心,你活过花甲是没问题。]


    她白了他一眼,看他有心思给儿子下套就知道他肯定没问题。


    皇帝当作没听见她的腹诽,拍了拍她的手道:“大阿哥眼看就到娶亲的年纪,太子的亲事也要相看起来,以后成家就得顾着小家了,这剩下大半辈子还是我们自己相互扶持度过……”


    宝音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神金,哪来那么多感叹。


    “我长你近十岁,若是我走了,留下你可怎么办?到底是别人的孩子,又对你有几分真心,不如趁着年轻生个孩子,只生一个,是男是女无所谓。”


    他这话算是为她考虑。


    这次突然生病,让他有了急迫感,毕竟从他往上父辈祖辈没几个长寿的,他阿玛二十出头就没了。


    人生在世,就怕意外来得太突然。


    早上感觉不适的时候,他没有考虑大清,没有考虑儿女,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念头,他要是走了,她可怎么办。


    她那样叛逆,与世不同,若不是有他宽容兜底,哪个皇帝能容下?


    她没个孩子,下一任皇帝也跟她没有关系,又怎么会允许她发展那么大的势力?


    宝音抽出手,“放心吧,你少说能活到六十九。”


    她觉得他是烧糊涂了才会想着想那,怕人真烧出问题来,她想了想取回来一个匣子,从中拿出了一个瓶个。


    “磺胺,让人用糯米纸做了外壳,吃吗?”


    皇帝坐起身,“这药我能吃?”


    “吃吧,吃不死人。”她没好气取出一粒胶囊形状的药放他手里。


    皇帝拒绝了太监试药,含着药就着水吞下去。


    这类抗生素药物对于没有被耐药性摧残过的身体来说简直是神药,哪怕不对症,只是抵抗细菌,才半个时辰高热就退下去了。


    用体温计一量,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几位太医对这药物都跃跃欲试,想要讨要几粒去研究。


    到底是留着救命的,宝音没给,让他们去医院买去。


    半个时辰也就是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时间,皇帝烧是退了,还有遗留的不适症状。


    比如腿脚发软,身子虚,还有头疼骨头疼等毛病。


    虚弱得像个林妹妹靠在她肩膀上。


    太子过来复命,皇帝挥手有气无力道:“你来安排,朕身子不适,不用来过问朕。”


    见太子雀跃离开,宝音才询问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你给太子下什么套了?]


    他只是发了高烧,怎么传出去生了很严重的重病一样,从他交代身边太监不准暴露他的真实情况,又命人传话说他得了严重疾症她就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


    皇帝咳嗽一声道:“不是多大的事情,你耐心看戏便是。”


    说着握紧了她的手:“我们生个孩子吧,万一我有什么,有个孩子陪着你,我也能放心地走。”


    宝音摇摇头,“不,我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皇帝手慢慢握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朕有!”


    她的心跳蓦然加速,半晌才张开嘴,“你、你什么意思?”


    皇帝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


    “你先前说过太子终将被废,我有考量过小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选择他的缘由。”


    四阿哥喜怒无常,他在这个年岁已经在兄弟里崭露头角。


    可他怎么看,小四文武都无拔尖之处。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选择小四是别无选择,矮个子里拔将军,最好的结果。


    这对于学霸皇帝来说是个无法接受的结局。


    “小四怎么看也只能是个贤王。”


    宝音也不是没有心动,这可是皇位,皇位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心动后摇了摇头,“你小看了你那些儿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我是应付不了他们。”


    她回握住皇帝,说句实话,抛去某些事不提,皇帝对她足够妥帖了,为她考虑得也很全面。


    怕是后世都遇不见这样一个为她着想的男人。


    她也不是没有触动。


    想到后面的事,她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毕竟你自己都被弄得焦头烂额。”


    皇帝一看就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不生了,心里某个地方像是空了一块,他再次问:”你不后悔?”


    “没有孩子,你真不会后悔?”


    御驾向车站前进,速度并不快,上万人的队伍想要不发出动静是不可能的,坐在御驾上不时有杂音传进来。


    宝音听着马蹄声,铁器撞击声,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也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只是我不敢生,我怕死,跟孩子相比,我更怕自己因生孩子而死。]


    两人相依着,她静静说出心里的想法。


    [产前抑郁和产后抑郁,还有血栓都会带走一个女人的命。]


    [我的使命是让华夏未来脱离那种惨境,就算这里的大清跟未来一样尝试了种种办法还是没有改变灭国的结局,我还是希望华夏站在世界巅峰,而不是被人当作猪狗肆意屠杀。]


    [我有能力改变,我的世界有过这种悲惨伤痛,命运让我来到这里,我想改变未来。]


    [孩子在你们古人看来很重要,对于我来说没有我自己重要,想要活下去就很难了,何必将孩子带到人世,让他们来遭这个罪?]


    “你觉得成为皇子是受罪?”他声音里带着不满。


    宝音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了,别生气,你病刚好,还不知道会不会反复,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再说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真到那时候,我都老了,看在你的面上,下一任皇帝也不会对我太难堪。”


    她笑笑哄他道:“孩子哪有你重要,有你陪着我就够了,你要真觉得他们对我不好,你走时带上我就是。”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说出了这种话,他深吸一口气,“不要开玩笑,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宫里不允许嫔妃自缢,也不允许殉葬。”


    先帝时倒是有一两个妃子殉葬,可那是情况特殊,年幼时他做不了主,现在不一样了。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朕走了,你也应该好好活着。”


    宝音这回是真意外了,这个皇帝确实不太一样。


    她以为皇帝都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


    或许是因为他是清朝的皇帝评价才会那么低,要是明朝的皇帝,大概被吹成第二个李世民了!


    第179章


    不过……


    她目光盯着皇帝。


    以为只是几句关心的话就让她心软吗?


    [啧啧, 心疼男人会让自己不幸。]


    皇帝笑容一僵,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一颗心捧到她面前,任由她作践一样。


    刚才她说他走时让他带走她时, 他那颗心是软得一塌糊涂。


    这会儿就像是浸入冰水冻得麻木。


    两人目光僵持着,宝音对上他宛如受伤一样的眼神跟被烫了一下似的,率先移开了眼睛。


    外面传来太子下马的声音。


    “汗阿玛, 已经到车站了,只是这蒸汽火车晚间不通行。”


    皇帝连着咳嗽几声,声音有些弱, 像是病情加重了一样。


    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去, 吩咐下去,先安排人去西山的园子, 明日启程住进去。”


    太子惊了一下, “汗阿玛, 可要寻太医前来?”


    皇帝再次急速咳嗽, “不是大问题, 只是不想回宫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跟着焦急,先瞒着, 待病情好转再摆驾回宫。”


    太子一脸忧心离开。


    宝音看着皇帝, 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是想要装病试探一下?”


    连太子一块试探?


    皇帝收回了手, “索额图没个动静, 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借这次生病试探一下。”


    索额图这小半年算是失势了,不过为了不让朝中势力都倒向明珠那一边,皇帝并未彻底清洗属于索额图的势力。


    可尽管如此,索额图一倒,影响还是很大, 明珠势力大增让他警惕起来。


    口中虽说是防备索额图,实际上真正的试探目标是明珠。


    当然这一点皇帝不可能说出来,明珠跟她的关系也让他心有戒备。


    宝音并不知晓这一点,她跟明珠关系倒是没那么深,早年就知道明珠长久不了,又怎么可能跟他牵连过深。


    她觉得救回纳兰容若已经是对得起明珠了。


    晚间在车站外面的空地扎营,不是不能进密云县,只是一万人全部挤进一个小县城难免会扰民。


    密云县令来求见,皇帝都没有见的意思,毕竟明面上他还病着。


    营帐好了,两人被请进去,皇帝面色不是很好,她摸了一下并未起热,再凑近看才发现他抹了粉。


    真是不凑近看还真发现不了。


    皇帝见她偷笑似是有些无奈,想到她那颗难以焐热的心,心情又低落下去。


    休息了一晚,隔天众人上了蒸汽火车,加了车厢,一趟就将上万队伍连人带行李一块从密云送到了西山。


    这是第二回坐了,还是感慨这种奇淫巧技用在某些事上面带来的便利。


    若是修到热河去,修到蒙古去,修到西藏去,大清兵马就能抵达全国任何地方。


    皇帝心里盘算着费用,叹息一声,怕是百年税收才能做成这件事。


    一个时辰火车到站,西山的火车站已经被警戒,士兵将车站包围起来,百姓不得靠近。


    一行人并未耽搁,很快在士兵的保护下往畅春园而去。


    畅春园三面有护园河,御驾过了桥,穿过还未完工的正殿往后面走去。


    最初的畅春园不算大,能住的地方也不多。


    宝音被皇帝安排进了同一个院子,然后太子和阿哥们被打发回宫。


    太子不愿意走。


    “儿子想要为汗阿玛侍疾。”


    皇帝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


    “朕这高热有些反复,休养些时日也就好了,你领着兄弟们回宫,多陪陪太皇太后,就说朕身子无恙。”


    他边说边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就好像要把内脏一块咳出来一样。


    边咳边趁着旁人不注意丢给她一个让她配合的眼神。


    宝音脸上挤出一点笑来。


    “太子殿下莫要担心,我会留下来照顾皇上,您安心回去监国,皇上这边我来照顾。”


    太子瞅了她一眼,像是放心了一样道:“汗阿玛这边就交给贵母妃了。”


    说着他又交代了不少,从皇帝的吃食到入住摆放等等,都有交代。


    她瞄了皇帝一眼,皇帝竟然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显然是享受儿子对他的依赖。


    太子交代完,皇帝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留几件你穿过的衣服,朕念你的时候闻一闻。”


    宝音的表情是一言难尽,这是什么发展,这两父子这么黏糊是学李世民和李治吗?


    依依不舍的太子被打发走,皇帝也不做戏了,起身后就召见人询问京中情况。


    宝音想要走却被皇帝按住了手,“你也顺便听听。”


    “……索额图大人近期接见了不少江南的官员……”


    “天津一盐商给明珠大人送了不少礼,这盐商本是明珠大人家的奴才,前些年被放了自由身。”


    “地方官员高价收了不少债券送礼……”


    宝音和皇帝面面相觑,这行贿手段也是与时俱进呐。


    宫中,一众人都期盼着皇帝回宫。


    太子们刚进宫门,这边嫔妃们就得了消息,皇上中途拐进了西山新修的园子,说要过几日才回宫。


    不提阿哥们跟自家额娘请安泄露的消息,就是太皇太后那边也很快知道了“真相。”


    “皇上病了,可严重?”


    太子一进慈宁宫就被太皇太后给问蒙了,他临进京城前已经严令人说出真相,为何太皇太后老人家还是知道了?


    见太子不说话,太皇太后心里有了恐慌,“可是很严重?”


    太子忙道:“汗阿玛快抵达京城时吹了风,有些发热,太医开了药有些好转,也是怕您老人家担心才临时决定去西山休养。”


    太皇太后还是慌张,“你实话实说,皇上病情是不是很严重,不然怎么不回宫?”


    她想起了先帝,先帝也是这样突然染上天花,短短几日一个身子健壮的人就没了。


    一想到孙儿很可能要染上重病,她如何还坐得住?


    这让太子怎么说,在他看来皇帝就是小小风寒,怎么太皇太后表情这般严肃?


    “汗阿玛……”


    还没等他说完,太皇太后已经坐不住了,“来人起驾!”


    西山园子离京不远,她坐不住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太子本来想拦,可他越是拦,越是强调皇上病情不重,太皇太后心里越发没底,打定主意要去亲眼瞧一瞧。


    人前脚出宫,后脚宫里就快马加鞭去传信了。


    畅春园内,皇帝收到消息面上很是无奈。


    宝音在心里吐槽。


    [活该,谁让你不先跟老人家通个气,这下可把人给弄急眼了。]


    皇帝目光对准她,“太皇太后那边就交给你去安抚了。”这装到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


    宝音起身,“放心,太皇太后那边就交给我了。”


    她吩咐人备马,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这老太太的身体还是要顾忌的,毕竟没几年了。


    凤驾走到一半,太皇太后就收到贵妃过来的消息。


    “快快将贵妃请上来。”


    等见到人,太皇太后忙问起孙子的情况。


    “玄烨病情怎么了?哀家之前做了不好的梦,梦见他一病不起,这心揪着没法在宫里干等着,还不如出来看看他。”


    老太太和孙子相依为命,宝音能理解她的担心。


    她上了车,小声说了皇帝的现状。


    “吃了药就退烧了,人好着呢,说怕您跟着担心,安排了人跟你说一声,是不是错过了?”


    太皇太后一听皇帝没事,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有传信的人,只是哀家放心不下。”


    她面色不是很好,“人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回忆起过去,想起了皇帝年幼生病时的模样,这心里始终放不下。”


    宝音劝了劝,待车停下亲自将人扶下了车。


    皇帝要装病,自然是没有出来迎接,宝音搀扶着人进屋内。


    太皇太后见孙儿正常请安才放下心来,她去摸了摸皇帝的额头,还有手,见无异常才真正放下心来。


    “下次不准这么胡来了。”


    太皇太后用力拍了皇帝一下,皇帝亲自扶着太皇太后坐下,跟着蹲下求饶。


    “是孙儿不对,本来以为会病上几日,顺势看看百官动静,没想到贵妃给的药太好了,服用一次高热就退下去了,睡了一觉恢复过来了。”


    太皇太后一听还真生了病,有些担忧。


    “可让太医看过,可有好全了?”


    “让刘太医看了,已经无事了。”


    “那就好。”


    太皇太后看了一旁的宝音一眼,笑着道:“这园子修成哀家还是第一次来,不如贵妃陪哀家逛逛。”


    见皇帝有开口的意思,太皇太后打断道:“玄烨你到底是刚痊愈,留这多休息,让贵妃陪着哀家就行了。”


    宝音见状只好道:“能陪伴太皇太后,我自然是愿意。”


    畅春园的林木都是刚移植过来,成活率不算低,不过都很矮小,这里水非常多,最初规划时也是看过风水。


    坐山望水的好格局。


    出门后就是湖,宝音陪着太皇太后走了一段,见她老人家一直不开口,她便主动介绍了旁边的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里是佛寺,还未完工,准备让宫里的喇嘛过来为皇上和阿哥们祈福。”


    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大约一里路,太皇太后停下脚步,命跟随的人走远一些。


    太皇太后看着湖面,微微叹息一声,说起了过去。


    “……哀家这一生走到现在都感觉像是在做梦,太宗皇帝在位时哀家并不受宠,哀家被姑姑选中嫁进来是为了替姑姑生下儿子完成科尔沁和太宗的联姻……”


    “后来姐姐入了宫,又发生了很多事……”


    她叹息一声,“哀家对先帝要求严格,他实在是不像太宗皇帝,倒是痴情方面更像。”


    说着她看向宝音,“皇帝才是子孙里最像太宗,哀家在别的方面不担心他,只怕他跟太宗皇帝一样用情过深……”


    “你不生孩子这一点倒是比哀家姐姐和董鄂氏聪明。”


    第180章


    宝音不懂太皇太后为何跟她说这些话。


    太皇太后见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带出了点笑。


    此刻也有些羡慕。


    这宫里谁不是人精,说什么话都得在脑子里转几道弯,也就皇帝护着她, 让她没受过后宫倾轧。


    她和姐姐都是被姑姑接进宫里生孩子的,这前半生为了科尔沁,后半生为了爱新觉罗家族, 一生都是身不由己。


    临了到晚年,出现个叶赫那拉氏这样一个不在乎家族,只为自己快活的女人, 说不羡慕是假。


    给她一次机会, 她依然无法脱离身份带给她的束缚,只为自己而活着。


    皇帝正在翻看密折, 眉棱分明, 不怒自威。


    这样带着一身威武不凡气势的男人只有常年浸染权势才能培育出来。


    宝音眉宇间带着不解走了进来, 她还是没有想透太皇太后说那番话是为什么。


    或许宫里的嫔妃不了解太皇太后的过往, 她这个后世而来的人可是对于太皇太后的一生了如指掌。


    后世有传太皇太后曾下嫁摄政王多尔衮, 实际上是无稽之谈。


    据她所知,太皇太后跟多尔衮并无什么私情, 那位睿亲王可是有五六个福晋, 孩子也不少。


    起码这个时代并未有两人有私情的传言。


    [她老人家到底什么意思?]


    她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见她眉目纠结, 起了好奇之心。


    他放下折子走了过去, 见她根本不看他,他更加好奇了。


    挑起她的下巴,他眯起了眼睛,“有什么疑问说出来朕听听。”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飞快避开了眼,用力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


    宝音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下巴, 将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你说她老人家什么意思?]


    皇帝神情僵住,若无其事松开手。


    指间细腻的触感犹在,他露出一抹微笑,“好事。”


    宝音觉得他这话有些神神秘秘,突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用商量的语气问,“这园子温还没仔细逛逛,我能在这周边走一走吗?”


    皇帝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是难得有这般柔顺的时候,可惜说出嘴的话他不爱听。


    “不是朕不允,朕还‘病’着,你出去闲逛谁信朕病得起不了身?”


    宝音嘟起嘴,她还想借着这段时间处理一下债券的事。


    除了债券还有这园子周围,她打算好好规划一下,这里可是未来的新城区。


    “行吧,先陪着你。”她决定退后一步。


    ***


    明珠正在户部商议事儿,很快收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


    “皇上病重得起不来身?”明珠声音里满是质疑。


    不说皇上身边有太医,就说有神药在,皇上也不至于病得起不了身。


    前来报信的人一脸凝重,“明珠大人,传消息的是贵妃身边伺候的太监,皇上回京时受了寒,起了高热,这一点太子和诸位阿哥都知晓。”


    “怕传染给太子和阿哥们,皇上避到未修好的园子里只留了贵妃侍疾,听说因为高热不退,皇上已经昏迷不醒,太皇太后都离宫去园子探望皇上了!”


    明珠眉头皱起来。


    “不是有神药吗?”


    那人忙道:“听说皇上跟六阿哥一样,对神药过敏,那神药对别人来说是神药,对皇上来说就是毒药!”


    “明珠大人,您得想想办法,一旦太子登基,索额图那边必会卷土重来,到时我们都讨不了好!”


    皇太子对索额图的依赖是有目共睹,索额图因为得罪了贵妃被皇上亲自按下去,他们这些明珠党派的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段时间没少将索党的人从朝中重要位置提走,要是再让索额图得势,他们这些攀附明珠大人的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当年鳌拜怎么对付政敌的,就是他们的下场。


    明珠很是郁闷,他现在是进退两难。


    本来他是该支持大阿哥的,可叶赫那拉家多了一位贵妃,还挺受宠。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改支持贵妃所出的皇子才对,可这位寄予希望的贵妃偏偏无子,这几年连个好消息都未传出来。


    他要是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支持大阿哥,怕是跟贵妃得有隔阂了。


    大阿哥可跟贵妃没有丝毫关系。


    明珠头疼了,早年下注太早了,现在想跳下船都不知道该怎么跳了。


    一旁还有人不断催促他,显然是皇帝若是不好就支持大阿哥跟太子争的意思。


    可问题是大阿哥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早年看不出来,随着阿哥们长大,真实脾性展露,明珠也看出大阿哥是个扶不上墙的。


    可他想要退也没这个机会了,皇上不给他退的机会。


    皇上需要他跟索额图打擂台,他想要跳下船唯一的机会就是扶持贵妃所出的皇子。


    比较操蛋的就是贵妃不愿意生子,为此快将避孕药物当成米饭吃了。


    见明珠还是磨磨蹭蹭不准备给个准确答复,他这一派的人哪里还坐得住。


    “明珠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索额图那边都有动静了,听说一早九门提督就被索额图给请去了!”


    明珠脸色一变。


    九门提督要是站在索额图那边问题可就大了,九门提督关系着宫中的安全。


    太子和阿哥们可都在宫里,皇上要是有个万一,索额图再狠心弄死剩下的阿哥,这皇位可是非太子莫属。


    他迅速起身,“本官要去觐见皇上!”


    ……


    傍晚,天色还未暗下来,灯便提前亮起来。


    皇帝陪着太皇太后欣赏黑夜亮起的灯光。


    太皇太后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先前常宁跟我说过,说是比蜡烛还亮,哀家以为能有多亮,现在想想有些夜郎自大了。”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这是神迹。”


    太皇太后很难想象仅凭借人力就能驯服雷电,还能让雷电为人所用。


    她先前听闻贵妃在外面开了几个西洋学院,教一些奇淫巧技,以为就是汤若望、南怀仁教的那些,没想到比这些洋人传授的还要厉害。


    “洋人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吗?”


    “传教士传授的都是已经过时的知识?”


    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已经去世的汤若望还是南怀仁,离开故乡已经六七十年,他们掌握的都是已经过时的知识,若是洋人掌握了雷电之力,那洋人就是大清的毕生之敌。


    皇帝早就见识过电灯了,只是他见识的是手摇电灯,一旦停下灯就会熄灭,那电灯也因为制作材料简单亮度不是很高。


    此时见到亮如白昼的室内,神情也有些恍惚。


    几年前在没有去东巡祭拜祖宗前,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大清会有如此大变化。


    若是没有她,他有生之年怕是都见不到这电灯。


    太皇太后压低了声音,“贵妃那些学院不应该招那么多汉人,西洋学应该掌握在满人手中。”


    皇帝缓缓摇头。


    “西洋那边发展太快,阻止不了,若是限制汉人,怕是没法追赶西洋人。”


    他不是不想将这些知识掌握在满人乃至皇室手中,只是既定的未来告诉他这会让大清落后,让大清被钉在耻辱柱上。


    他宁愿大清像朱明一样轰轰烈烈地灭亡,也不愿意投降倭国让帝国落下遗臭万年的名声。


    从她那对大清不屑的语气里就能知道后世对于大清的评价并不高。


    “满洲人口少,汉人数量多是没法更改的,满人这边都钻研心思做官,没法跟贵妃养的那些人花费几十年研究西洋知识。”


    满人做官方便天生比汉人占优势,所以谋划着做官比一心研究数学、物理这些知识多得多。


    太皇太后想想也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


    祖孙二人感叹了一下电灯带来的奇迹,门外梁九功前来禀报。


    “皇上,明珠求见。”


    皇帝向太皇太后告辞。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哀家说的那些你考虑一下,贵妃救下小六,对皇嗣有功,不赏到底对不起她。”


    “宫里已经有了皇贵妃升她也不合适,她既然不愿意生子,到时不用担心她的孩子威胁到太子,你要是想册封她为皇后,哀家也不会反对。”


    皇帝笑笑,“孙儿会仔细考虑。”


    宝音正在翻看银行递过来的财报,还有未来即将到期的债券本金以及该支付的利息。


    她是知道这些债券里有一部分是皇帝持有,她自己也收购了一部分,算一下去掉支付的利息,和低价回收回来的债券,这次要支付出去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好在这些一部分兑换是可以用银票,倒是不用担心储备银耗尽。


    签下了审核发放的银钱,她又翻看了其他报告。


    首先是电力公司投资,电线桩子没选择用木头而是用了水泥柱子。


    目前电力铺设主要是在内城,哪些人家愿意安装已经提前买了线交了开通电的费用。


    这笔收入肯定没法跟基建投入相比,好在有了回头钱。


    她手停在了某个报告上,脸上有些惊讶。


    天津的格物院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将缝纫机给研究出来了,除了缝纫机还有锁边机。


    这两样机器本来是为南边的服装厂定制的,本来以为从零研究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速度倒是挺快。


    想到这两样利器,她又想到珍妮还未发明出来,这三样加上蒸汽机怕是能掀起工业革命了。


    越想她越激动,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翻找了跟珍妮纺织机相关的论文,大手笔买下来,将设计图画出来再提上要求。


    明年她要见到蒸汽纺织机的出现。


    撕下一张汇款单,写了一笔给天津格物学院的奖励,又抽出空白的纸写了任务要求,她将信和支票放进信封夹在报告里。


    外面传来了动静,见皇帝大步走进来,她有些奇怪。


    “不是说外面有人求见吗?”


    皇帝走到她身边道:“是明珠,朕还病重着,哪里能见他。”


    他低头看她手里的报表,拉开她的手有些惊讶。


    “又打算修新的铁路了?”


    宝音挨着他一起看。


    “江南比较关键,毕竟是粮仓。”


    “天下稳定下来,漕运还未尾大不掉,正适合修一条京浙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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