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事的最后, 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又复模糊,控制不住的眼泪汹涌溢出眼眶, 表达着内心的悲伤和疼惜。
高处坠落时呼啸而过的风,好像还在耳边不断响起。至于坠落的惨状被贴心的抹去了,但那种突然坠落的感觉还是记忆尤深。
有那么很长的几秒钟里,夏目忘记了呼吸,他紧抿着唇感觉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那么高摔下去,一定很痛、很痛……
像是猜到他想什么, 面前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虽然看着有些可怕,但是痛苦并不会持续很久。”
这话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但却打破了一个小小缺口,让夏目无神的眼睛找到了聚焦。
先是三两声哽咽, 最后随着头低垂下去,大颗的眼泪滴落在膝上,濡湿一块块深色的水晕:“太宰……”
“喂喂,不是你想看吗。”太宰强调, 他对这样的失控局面, 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好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夏目又抬头,看着面前人故作轻松的样子, 然后再也忍受不住:“好辛苦、好辛苦……好漫长又痛苦,一直以来、一直以来……”
他说不清楚,但心中又如同有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一直以来太宰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承担一个人背负,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
应该是挚友的人说出冷漠的话, 那话比刀子还要伤人。
“你太容易共情了。”太宰客观地说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在意。”
夏目紧紧攥住了太宰的衣袖,然后觉得不够又紧紧抓住后者的手,他摇头努力平复呼吸和情绪:“这才不是可以随意忽视的事情。”
他很认真:“你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就应该得到安慰,不要再逞强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擅长掩饰的太宰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所以说——我应该和你一起哭?”
那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少年直摇头,然后情绪又压抑不住胡乱擦着眼睛。
夏目想之所以这么悲伤,可能是因为有那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深切同感了太宰的内心。
压抑沉重又窒息,难以想象他怎么一个人承受这些。
“抱歉、抱歉。”情绪激动的人有些胡言乱语了,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话,“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太宰有些后悔让夏目看这些了,明明已经掐头去尾减掉了更严重的部分,怎么还这么激动。
安慰的话是没有的,太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陪同。
压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夏目擦了擦鼻尖再次坐好。他将那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虽然对织田作之助的了解没有增加很多,但关于那人的形象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太宰,后者没有开口,只是投来一个默许的眼神。
和前几次毫无准备不同,这次夏目有了坚定的想法。
他将友人帐摊开放在膝上,指尖触摸着有些粗糙的纸面。随后轻轻闭上眼,在脑海里想着具体的形象。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身体里抽离。紧接着是骤起的狂风,吹乱额头前的碎发。
一个模糊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随后熟悉的脸出现——
“织田作……”太宰没有靠近,他轻声喊道。
那人睁开了眼睛,瞳孔先是有些僵硬的转动,然后眨了眨逐渐多出一些鲜活的情绪。
“太宰?”
穿着破旧西装的红发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有些迟疑的摸了把自己的胸口位置,他还有些迟钝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问完后手贴着毫无起伏的胸膛,感受不到心脏跳动的织田作之助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
“我死了。”他很平静的叙述,然后又有些疑惑地皱眉,“太宰,你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杀手,织田作之助对一些事情很敏锐。所以他很快又明白过来,面前的友人也不再是活人。
织田作之助伸手想要查看太宰的情况,但后者却故意躲了躲,他露出一个微笑轻松道:“不行哦。”
“啊。”织田作之助停了下来,他伸出的手又收回,“我知道了。”
他没有询问为什么不能触碰,只是单纯的信任太宰。
很快他又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人,那个少年有些……眼熟。
“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有些像。”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很诚实地说道,“所以你是?”
“你说的大概是我的外婆,夏目玲子。”夏目一如既往地开始介绍,“我是夏目贵志,很高兴认识你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的脸上多出一抹无奈的微笑,他摇摇头看向太宰:“夏目也是太宰的朋友吗,这样称呼我的就只有你了。”
他也不是责怪太宰带坏了夏目,只是思及往事有些怀念。
“我认识玲子时她还很年轻,所以——我死了很久了吗。”
织田作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并没有很意外,反倒是更关心玲子的事情。
夏目摇摇头:“并没有,嗯……这里面的情况有些特殊,让我从头给你讲吧。”
他解释了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讲出了玲子最近的情况,出于一些隐秘的想法,夏目并没有提及横滨还有一个太宰的事情。
听完解释后,织田作之助很平静的接受了:“原来如此,所以我现在是式神了吗。”
“就是这样。”太宰笑笑点头,他眨眨眼睛,“织田作和我一样了哦,没想到死后还会有共事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曾经和玲子有约定,如今对于变成式神这件事,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很抵触。
但夏目就有些头大了,他无奈叹息一声:“太宰,请不要误导织田先生。”
“并不是要成为式神效力,只是因为被诅咒了所以才出现了特殊的情况。”夏目一字一句地强调,“所以你有什么心愿吗?又或者遗憾。”
提到遗憾织田作之助的眼神微暗,不过很快他又挠了挠下巴:“那些都是生前的事情了。”
织田作之助好像看得很开,他的性格也很随意平和。但正因为是这样,夏目才觉得毫无头绪。
他轻叹一声,想到太宰那个复杂又沉重的表情,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不用那么着急的,慢慢来就好了。”
就当时给这对挚友一些相处时间吧。
花了些时间整理事情原委后,织田作之助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挪开,转而落到了另一人身上:“太宰,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意外死了。”
他对太宰的这副打扮很感兴趣,而且从年纪来看,太宰死亡是在他死后的几年后。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虽然太宰一直寻找死亡的办法,但织田作之助认为他应该一直活着才对。
太宰的笑容僵住了,他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特地咳嗽一声想要转移话题。
但是织田作之助这次没有退让,对于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弄个明白:“你之后还留在港口mafia吗?安吾呢,他怎么样了。”
“没……”太宰干巴巴的回答,他甚至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夏目。
夏目无奈的将手一摊,对太宰投去一个坦白从宽的眼神。
不过直到最后太宰也没有解释,他深知怎么拿捏织田作,所以后者只能无奈的放弃了盘问。
但夏目觉得织田作之助,也是猜到一些事情的,因为那是一个很心疼的眼神。
用一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搪塞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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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目的引荐下,织田作之助认识了其他的“式神”。
夏油杰对又出现一个“式神”并不意外,短暂的接触后,觉得织田作之助是一个靠谱的人,他便更放心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甚尔依旧神出鬼没,最近就连伏黑也很少看到他了。短暂地露个面点个头表示了解后,他又一次消失不见。
在忙碌的任务之外的空暇时间,夏目会在太宰的建议下,带着织田作之助去“散心”。
说散心也不对,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而已。比如一起去散步,一起去买菜准备晚饭。
但正是这样稀松平常的小事,让织田作之助的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平淡又普通的生活,只不过偶尔在外面,看到路过的小孩子时,他会出神地陷入回忆当中。
织田作之助的身手很好,他擅长用枪等大部分武器。和其他几人不同,他和一个靠谱搭档那般,总是随行在夏目身边。
不仅帮忙分担了任务,还总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解决任何麻烦。
像是一个勤勤恳恳又靠谱的保镖,甚至是在撸猫上也很有手法,所以猫咪老师时常趴在他肩膀上。
见织田作之助能够和其他人相处的和谐,夏目便也放心下来。时常忙里偷闲的时候,也能够安心的躺一会儿。
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年抱着猫咪老师,被当作抱枕的后者也不恼,只是眯着眼睛悠哉地摇摇尾巴。
织田作之助刚帮忙写好报告,转眼看着累睡着的少年,便伸手拿过薄毯。
在了解咒术师这个行业后,织田作也多少觉得意外。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扛起了这么多、为了普通人而奔波劳累,这是十分辛苦的。
不过刚盖上毯子,突兀的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为了避免错过重要的消息,夏目没有将手机静音的习惯。所以现在不过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立马被铃声惊醒。
“我没事……”夏目坐了起来,他对织田作摇了摇头,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了伊地知的声音,他转告了关于昨天的交流会的情况。
同时也转告了一年级新生负伤的消息。
第52章
等忙完手边的任务赶回高专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听闻交流会的状况,远在国外的乙骨发来消息询问,夏目也只是知道他们没事, 得空了才有机会回去看一趟。
京都咒术高专和东京咒术高专,是两所姊妹学校。不过让人好奇的是,学生本来就少有必要分两个学校吗。
每学期两所学校都会举办交流会,而今年的交流会因为三年级前辈们的缺席,所以才让一年级的几人上场。
这也是五条老师精心筹划的,虎杖同学再登场的关键时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对于交流会夏目并没有参加过,上一次的交流会是在他入学前的事情,而且据说当时只去了乙骨一个人。
而这次的交流会他和乙骨都没前去,只是在开始前发去了鼓气的消息。
抵达高专时正好是中午, 在一阵商讨下决定了以棒球比赛分出胜负。
碰面时五条悟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回来的刚好,要不要参加棒球比赛?”
夏目对这些体育运动都不太擅长,所以摇摇头婉拒了:“人数不是刚好吗, 我就算了吧。虎杖他们情况怎么样。”
“嗯——除了惠的伤势比较严重外, 其他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五条悟解释,随后又一拍巴掌想到, “对了你收服的新式神呢,带来了吗。”
“是说织田先生吗, 他在外面,另外他不是式神。”夏目看了眼窗户外面,随后有些不理解地询问, “惠受伤了吗?怎么回事,敌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五条悟靠着二楼外面的栏杆, 头微微后仰:“这件事说来话长,因为我被针对最强五条悟的特殊结界困住了哦。”
“那甚尔呢?出现这样的意外,已经不是正常比赛的范围了。”
“很遗憾,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五条悟将双手一摊,“似乎是和惠闹了些别扭,毕竟有些事情不可能一直装傻充愣。”
夏目愣了一下有些哑然,他询问:“惠发现了?”
“他大概早发现了,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是吗……”
谈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和五条悟分开后,夏目决定去医疗室探望。
————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他偶遇了好心的熊猫,熊猫远远对他招了招手。
“哟夏目,是去看望伏黑的吗。”熊猫手作喇叭状,这一下声音可不小,“他大概在操场,和虎杖他们一起。”
“我知道了。”夏目扬声回答,随后很自然的换了个方向。
熊猫说完后也快步跟了上来,它捅了捅夏目腰侧,添油加醋地描述交流会上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有多刺激,那个特级咒灵一抬手哗啦就是许多树木,然后刺啦刺啦——”
“你不也是听虎杖说的吗。”一句吐槽的话响起,中途加入的真希摇摇头,“其实正面和那个特级对上的人不是我们,是虎杖和东堂。”
熊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它据理力争自己最起码赶上了最后的支援。
夏目微笑着倾听,得知他们在筹备接下来的棒球比赛后,又特地加油鼓气一番。
操场上的几人在热身,远远的就看到了额头上裹着一层白纱布的伏黑惠。
他拿着棒球棒,一个人沉默的站在外围。
操场上有两个人正前后上演追逐比赛,前面一边大喊一边逃窜的粉发少年,是很有活力的、“死而复生”的虎杖同学。
而追着他的人脸上一脸热切,嘴里喊着兄弟啊、羁绊啊就冲了过去。
“伏黑?”夏目走近,他对坐着的狗卷点了点头,然后这才站到伏黑惠身边,“伤势有没有好点。”
伏黑惠有些走神,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转过头,在看到是夏目后,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移开:“我没事。”
夏目自然察觉到伏黑的异样,不过他现在没有多说,只是点头表示没事就好。
随后他们又互相询问了近况,最后约着有空的话一起回家吃饭。
操场上互相追逐的两人总算是停了下来,虎杖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最后很快眼睛一亮注意到那个身影:“夏目!”
说完他快步跑了过去,而就在近在咫尺的时候,一声巴掌的响声后,他的位置被调换了。
是东堂的术式,可以通过拍巴掌的动作,随意交替在场两个人的位置。
他顿时有些懊恼,看着东堂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手忙脚乱的喊道:“慢着!”
想起自己和东堂初见的场面,虎杖很担心他会突然动手。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他对东堂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很慕强期望和强者一战。
“又见面了。”
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出现,东堂只是走近颔首打了个招呼:“夏目贵志,这次的交流会为什么没有你参与?是觉得我们不配与你一战吗。”
不等面前人回答,他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也是,像你这样的强者,确实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不是。”夏目有些无措的摆摆手,“只是因为刚好错过而已,东堂君也是值得尊敬的强者,我也早有耳闻。”
“那来打一架吧!”东堂双手握拳,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的眼底燃起期盼的神色:“虽然没能和乙骨先来上一场,不过和你切磋一下也行。”
这根本就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夏目看着东堂那结实的肌肉,直截了当的婉拒了:“不了,我晚点还有事情。”
他和其他咒术师的接触比较少,对于这突然的“找茬”有些不知所措。猫咪老师倒是毫无畏惧,最近因为织田作之助太过靠谱,它已经很久没有舒展过拳脚了:“来就来!”
眼见一人一猫要打起来,夏目对虎杖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配合着将他们拉开。
“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见,祝你们比赛顺利!”
夏目拽着猫咪老师的尾巴,远远对其他人招招手。刚舒一口气,他立马严厉说道:“老师,一直说不要找麻烦的不是你吗。”
和东堂切磋肯定会是一件麻烦事。
猫咪老师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我才不怕这种浑身是力气的人类。”
一人一猫拌着嘴往门口走去,不过刚上操场侧边的楼梯,就见到了路口等待的人。
织田作之助站在高处,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对夏目略一点头,随后问了句:“夏目也是学生吧,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待在学校里。”
他看到了那些学生相处时,活力满满的氛围。他也看到了身处少年们中间的夏目,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和轻松的表情。
夏目很适合学校,他应该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大概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我去做吧。”夏目思考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咒术师的使命是这样,我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能认识他们是很幸运的事情。”
大家都是咒术师,无论实力如何都在做同一种有意义的事情。
“是这样吗。”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任务交给我。”
虽然之前从未接触过咒灵这种存在,但身手还在,加上咒具的加持,简单的任务还是能够应对的。
“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更多的去和同伴接触。”
织田先生像一个靠谱的长辈,说着体贴又温柔的话。夏目轻笑一声,为这种感觉而觉得温暖:“我知道的,其实很多任务都是由大家帮忙分担的。”
甚尔虽然时常偷懒,但只要拜托他基本不会拒绝。不过后面他负责保护伏黑去了,处理任务的次数就少了。
夏油杰曾是咒术师,他很了解任务的流程。但夏目从不管束他的行动,只是约定好了要时不时报备,就任由他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有五条老师代为“监督”,夏目十分的放心。
“太宰也经常帮忙哦。”夏目提起这件事情,很认真地夸奖道,“在织田先生还没来的时候,他经常帮我完成任务。”
“是吗。”织田作之助的脸上,总算是多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像是为自家孩子骄傲那般,轻声感叹了句:“他是很好的人,只不过……嗯、容易被外表误解。”
像是为了销售自家产品那样,织田作之助努力想着太宰的优点。但他不善言辞,所以话有些干巴巴的。
“我知道的。”夏目点头,“织田作也是很好的人。”
有些事情用眼睛来观察,就能看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
几日后的夜晚,早早收到消息的夏目赶回了住处。
这个住处是他最常回来的地方,也是他和伏黑一起住的地方,所以被他以家来称呼。
织田作之助买好了菜,他和太宰一下午都在厨房捣鼓着,最后成功做出了味道还不错的硬豆腐。
作为品鉴的那人,夏目对硬豆腐热汤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甚至要远超织田作的拿手辣咖喱。
倒不是辣咖喱难吃,只是实在是辣的舌头大、就连评价的话都囫囵说不清楚了。对此织田作之助自谦,说自己还需要学习。
伏黑回来的很晚,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回来了。”
在伏黑后面露出两个头,是虎杖和钉崎。他们是默契的三人组,所以齐刷刷地往门口一站。
“我们回来了,打扰啦。”虎杖和钉崎齐声道,“哟好丰盛的菜。”
还好晚饭准备的份量足够,只不过是加几双碗筷的事情。
客厅里变得热闹起来,钉崎和虎杖对太宰两人都很感兴趣,于是缠着问了不少问题。
比如诅咒需不需要吃饭,会不会睡觉等等。
餐桌上依旧很热闹,在气氛的带动下,织田作之助的话也多了一些。他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能够让虎杖和钉崎捧腹大笑的话。
伏黑有些太过安静了,他总是侧目看着其他人沟通交流,偶尔因为出神会下意识放下筷子。
于是晚饭过后,夏目主动示意伏黑惠和他去了阳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们已经足够熟悉,夏目便直白地开始询问。
伏黑惠双手撑着栏杆,他看着天空起先不语,最后沉默着闭了闭眼睛。
良久后他答道:“我没事。”
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夏目紧紧盯着伏黑,在坚持不懈的执着下,后者轻叹一声。
“我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你以后不用让他跟着我了。”
第53章
“是指甚尔的事情吗。”
阳台上的气氛很沉默, 两人都是话少的性格。
伏黑点了点头,闭着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夏目不解于是追问:“怎么了吗,是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甚尔有些时候看着不靠谱的样子, 但他也算是很合适的保镖。”夏目开口解释,“他应该没有突然消失或者怎么样吧?还是他又偷偷溜走去赌场?”
那副紧张的样子很难让人无视,所以伏黑有些欲言又止:“不是的,只是不需要。”
“不需要命令他保护我,我自己可以的。”
“啊……甚尔说什么了。”
夏目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说过, 麻烦、要不是怎么怎么样,我才不会跟在你身边。”
这是甚尔的原话,用他那张厌世的脸说出口,确实挺有攻击性的。
伏黑抿唇, 给出一个让人意外的回答:“他很久没有这样说过了。”
“……所以是之前这样说过吗。”
夏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叹息一声:“他只是说话难听而已。”
“我知道。”
肯定的回答倒是让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夏目只能又问:“所以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吗。”
“他不是你的式神吗。”伏黑惠扭过头,“很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不过我能保护好自己。”
夏目深吸了一口气, 他郑重而又认真地说道:“不是、这不是命令,甚尔准确来说并不是我的式神, 他想要保护你,不是因为我的命令。”
“那是他自身的想法、是他自愿……”
那双绿色的眼睛黯淡下去, 甚至没有来得及听完剩下的话。
张了张口后,夏目的声音低了下去:“伏黑。”
“伏黑是觉得,是他抛弃了你, 所以无法原谅吗。”
“不是。”伏黑惠回答的很干脆,但他的眉头却不由皱紧,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那种感觉。”
被一双眼睛盯着、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总感觉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伏黑惠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想因此而麻烦夏目。
说到后面两人都有些沉默,从伏黑惠平淡的话里,夏目清楚地明白,他是真的不在意。
没有对抛弃他父亲的憎恨和厌恶,也没有对父亲缺席这么多年的不满和抱怨。
但正是因为没有一点情绪,包括负面情绪,所以内心才会像是无波无澜的死水。
并没有想象中喜闻乐见的场面,夏目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他曾想伏黑应该会很激动的,又或者说很高兴,起先可能会有些负面情绪出现,但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关系。
但现在看来,他对伏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惠,说明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吧。”
惠是一个偏女性化的名字,如果连自己孩子的性别都不确定就取下这种名字,那看起来确实有些不负责。
而且这种荒唐的事情,一看就是甚尔会做的事情。
夏目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的嘴几次张张合合,而刚好客厅里传来了虎杖的喊声。
“伏黑、伏黑,你家的茶叶放哪里了。”
伏黑惠说了句“抱歉”后就应声进去了,夏目没有着急进去,他只是静静地出神思考着。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相处,所以现在没有丝毫的主意。走神没多久,身后传来了玻璃推拉的声音。
出来的人是太宰,他顺带拉上窗帘和玻璃门,把里面热闹的声音隔绝在内。
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静静站在栏杆前好像在欣赏月色。
“他很擅长隐忍和掩饰,不是吗?”太宰治提点道,“或许你应该去问问另一个主角,有口是心非的父亲、就会有口是心非的儿子。”
————
太宰的建议是有用的,但也就和他说的那样,甚尔是一个别扭的人。
他总是躲着人,夏目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然后得到的解释是轻飘飘的一句:“哦,找我有事?”
夏目觉得甚尔很清楚自己找他是为了什么,但后者在装傻充愣上很有一套。哪怕正面问出了问题,他也只会含糊的带过。
甚尔不表达自己的看法,也不主动提及关于惠的任何事情。
他像是一个有点智能的机器,不说一句就不会有任何动弹。
夏目实在是没了办法,他叹息一声总算是放弃了询问甚尔。
“我觉得他可能有很多想说的。”同行的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道,“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吧。”
一旁的太宰凑过来,他眨眨眼睛表示:“所以说他们父子都口是心非啊,你看不是一模一样吗。”
说着他又学甚尔的样子,两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丧气满满的表情:“无所谓、没关系,反正我的儿子也不需要我了。”
“惠肯定是说了什么、类似于别跟着我,我不需要你之类的话。”太宰一本正经道,“这样的话可是伤透了老父亲的心,说不定等我们离开后,甚尔就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抹眼泪了。”
“原来是这样。”织田作之助也一脸认真的点头,“怪不得要让我们快点离开。”
夏目看着被太宰带歪的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笑笑:“很明显这不是甚尔会做的事情。”
一个大男人抹眼泪什么的,还是甚尔这样的大男人,光听着就很可怕。
————
为了解决父子间的矛盾,夏目忙碌奔波在各地。
他特地在询问过五条悟的行程后,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师生两人倒是难得合作了一次,就是那化作飞灰的咒灵可能有些不满。
在五条悟这边,夏目也见到了好几天没见的夏油杰。他们两人好像在交换什么情报,见到他后立马眼神交流着,一改严肃的表情。
“听伊地知说有人特地打听我的行程?还以为是那些老橘子,没想到是你啊贵志。”五条悟笑笑,他揽着少年的肩膀一脸感动,“没想到你这么想老师我啊。”
夏目板着脸推开了凑近的手:“好了五条老师正经一点,我来是有事要问的。”
三人找了一家甜品店,在室外的露天桌前围坐。
“惠吗。”五条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从小就很懂事,可能是因为早早就被抛弃了的原因。”
从四五岁起,伏黑惠便和唯一的姐姐伏黑津美纪相依为命。两个不大的孩子互相扶持,直到津美纪被诅咒昏迷不醒,伏黑惠便变成“孤身一人”。
“他之前好像一直觉得,甚尔是一个不负责的爸爸,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五条悟咬了口蛋糕,顺带一只手挡住了猫咪老师想要凑近的脸,“虽然嘴上说着不需要,但是他小时候肯定会偷偷哭鼻子。”
“难以想象。”夏目诚恳答道,“是因为……得知爸爸死亡的真相所以难以接受吗?”
对他而言,被误以为在外鬼混的父亲,其实早已经死亡这件事,要更加的难以接受。
活着的人最起码还能对他抱以期待,期待哪天可以再次遇见。所以憎恨和厌恶都可以,毕竟还能有所依托。
但是死亡是很残酷的事情,它轻易就将两方隔绝,再没了重逢的可能。
“所以是接受不了,身为诅咒的父亲,迟早有一天会消失这件事吧。”夏油杰一针见血地指出,“虽然惠是很坚强,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性格细腻的人。”
“他们需要好好聊聊。”夏目得出结论,但同时他也有些犹豫,“可以这样吗。”
很早之前他就推测,甚尔要解除诅咒的原因和惠有关。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和相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又怎么会不牵挂他呢?
但是诅咒解除后,甚尔就会消失。那这和惠担心害怕的事情正好重合……
“禅院家是一个糟糕透了的地方。”五条悟突然提及不相干的事情,“但是甚尔在临死前,特地告诉我惠的存在。”
或许甚尔也觉得,比起禅院家那种糟糕的地方,五条悟更值得托付吧。
“我从未告诉过惠和甚尔相关的事情。”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他也从未过问过,甚至开家长会的时候还特地告诉老师,说他没有爸爸。”
“真是的,明明特地告诉我一声就好吧。”
夏目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摇头。实在是难以想象,穿得花枝招展的五条悟,出现在家长会上的情况。
一番抱怨后,五条悟终于绕回了正题,他拍了拍巴掌站起身,似乎是下定决心:“那就说好了,就由我来告诉他真相吧。”
“说什么?”夏油杰淡定的端起杯子,“说你的爸爸其实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可是惠的收养人诶,难道不合适吗。”
“不是不合适的问题……”夏目有些欲言又止,“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突然而已。
刚接受了亲生父亲死亡的事情,就要得知另一个重要的人,其实是杀父仇人的真相。虽然知道伏黑惠不会因此厌恶五条悟,但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是有些太密集了。
五条悟眼睛转了转,他一手掀起墨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我有一个好计划。”
那表情不像是说有好计划,倒是看起来像是在说“我有一个好的恶作剧”。
夏油杰抬眼看去,夏目也被勾起好奇心,两人都在五条悟的示意下把耳朵凑近。
“我们先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再……”
一阵絮絮叨叨后,在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评价。
“悟,少看点电视剧。”
第54章
耳边传来了忽远忽近的交谈声, 加上一下下试探性的敲门,根本就难以让人难以无视。
伏黑惠爬了起来,皱着眉一下子将门拉开。站在房门口的两人毫无准备, 正准备敲门的虎杖,举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放下了。
“好巧。”虎杖一边哈哈笑了两声,一边挠挠头发,“你醒了啊。”
“被你们吵醒的。”伏黑惠干脆将门打开,“有事?”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换作平常有任务的话, 这个点早已经起床准备就绪。
不过今天是难得没有任务的一天,虽然对咒术师而言没有真正的假期,只要需要人一通电话就得被叫走。
但这不是这两个人大早上没事、还吵醒他的理由。
看着那张难看的脸,虎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钉崎野蔷薇倒是有些理直气壮, 她一手撑着门板扬了扬下巴:“喂,没有任务难道就能偷懒吗。”
伏黑惠不懂今天他们两个抽了什么疯,他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被半拖半拽的带出了门。
虎杖的力气实在是大, 他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
——
收到简单的“OK”简讯后, 夏目也开始了他们的准备。
一开始他也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在五条悟的坚持下, 一番商量后几人决定尝试一下。
最爱热闹的五条悟将地点定在了一座商场,虽然他本人再三强调, 才不是因为那家商场有美味的点心,但夏油杰和夏目都看破了他的私心。
计划很简单,让虎杖几人陪同惠前去商场游玩, 最后在放松、快乐的氛围下遇到袭击。
在同伴都受伤毫无反抗余地的时候,就轮到伏黑出场了。
在无力抵御的情况下, 伏黑一定会寻求帮助,而这时候亮相的甚尔,完美救下几人。
然后来一段感人肺腑的相认,最终解开心结。
这个计划很完美,有很好的开头、刺激的冒险,还有令人期待的父子相认、然后和解——当然,是五条悟单方面的这样认为。
对此夏目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询问的目光看向夏油杰,后者很直白的摇头说道:“都说了让你少看点狗血的电视剧。”
五条悟强调自己可没特意去看过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因为记性好看一眼记住了而已。
当然他没有否认这很狗血,夏目有些无奈但只能配合。
五条老师那么了解伏黑,大概这样的剑走偏锋真的能够起效吧。
虽然嘴上评价这一点也不靠谱,但夏油杰也比较配合。
他和夏目早早就来到了这家商场,为了确保不会误伤其他人,他们要先熟悉商场的结构,方便第一时间将其他人救出去。
至于计划的提出人、五条悟,他正悠闲地在甜品店,享用专属于他的小蛋糕们。
今天是悠闲的一天——换作平常他们可没这么轻松,原因是因为属于两人的任务,由靠谱的织田作之助和太宰负责。
“就当时难得的放一天假吧。”五条悟这样悠哉悠哉地安慰夏目,“然后再看一场好戏。”
是不是好戏目前还不知道,站在高楼的夏目和猫咪老师,一起趴在窗户边缘,两人都眯眼细看。
“来了来了。”猫咪老师动了动尾巴,“过来了。”
目标人物已经进入商场,计划正式开始了。
————
“快点你们,去晚了的话就赶不上了。”
钉崎走在最前面,她不断催促着,虎杖一边连连应是,一边带着伏黑加快了脚步。
商场有很多娱乐的场所,一楼楼逛过去就得大半天。钉崎倒是目的明确,她想要去购物。不过想到今天的来意,她又“啧”了一声停下来。
“你想去哪里?”
“对啊伏黑,你想玩什么。”
本来安静跟在后面的伏黑回过神,他照例敷衍道:“我都可以。”
他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要不是他们两个坚持,难得休假的一天应该会待在寝室。
“不行!”钉崎严厉拒绝了,“你有没有主见啊。”
虎杖在中间打着圆场:“嘛嘛好了钉崎,我们慢慢来好了。”
三人从一楼开始,走马观花的路过很多地方,开始是有照顾伏黑的想法,后面玩开心了他们两个倒是更投入。
在五楼一层电玩城的游戏机前,虎杖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游戏机的声音很吵杂,伏黑站在靠近角落的地方,他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拿出了手机联系辅助监管。
他敏锐的察觉到,暗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但是特地联系辅助监管询问,但是却得知了附近并没有监测到诅咒的消息。
放好手机后,伏黑抬手召唤了玉犬,他先是就周围观察了一圈,然后发现这个商场的人很少。
刚开始一楼进来的时候,还能零星看到不少人。但是越往上人越少,一整个五楼甚至只能看到寥寥几个人。
现在虽然是工作日,但位处于市中心的大商场,不应该这么少的人才对。
玉犬低头嗅了嗅,正准备四处搜寻时,那边的虎杖两人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啊。”虎杖一边大喊吸引注意力,一边快步扑过去抱住了黑玉犬,“好孩子、好孩子,是来陪我们玩的吗。”
伏黑惠看着打哈哈的两人,察觉到细微的不对劲。但那两人很快找补,解释说只是因为这座商场维修后还未正式开业。
一双手在后面推着,玉犬也被虎杖抱了起来,伏黑惠十分无奈,但也毫无办法。
虎杖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默默加大力度,开始围着伏黑惠打转。
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但伏黑惠都有些兴致缺缺。两人有些抓耳挠腮的着急,于是一时用力过度。
伏黑惠站稳狐疑地看向两人,他察觉到虎杖他们好像要逗笑自己,但是为什么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他直白地询问,“是有什么不对劲吗,这座商场。”
这一路走来更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哪怕歇业也不应该这样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虎杖还用两只手扒拉着嘴角,刚说完让伏黑跟着他笑笑的话,如今被质问更是直接卡壳。
他们总不能说,约定好的暗号是伏黑惠的笑容吧。
只要伏黑笑了,那暗处的“敌人”就会冒出来。
钉崎一拍巴掌,指着旁边一家玩具店说道:“进去逛逛吧。”
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有些生硬,伏黑惠叹息一声还是没有点出。
最后还是虎杖两人带上动物的头箍,扮演动物的滑稽模样,惹的伏黑惠轻笑一声。
“你笑了!”虎杖很激动,觉得这个小狗的头箍可太顺眼了。
钉崎也一副“不容易啊”的模样,她一边摇头一边摘下头箍:“这可太愚蠢了。”
几乎是在几人说完话后的瞬间,那种诡异的气息更加明显。
伏黑奔就有所提防,所以第一时间召唤了玉犬。
敌人从暗处冒出,看着那只长相丑陋的咒灵,虎杖呜哇乱叫着、一副夸张的语气:“太可怕了!可怕!”
钉崎也同样浮夸,看他们这个样子伏黑十分不解:有这么害怕吗?
那只咒灵预估不过一级,他们合作肯定没问题。不过在虎杖两人夸张的演技下,伏黑还是决定谨慎行事。
三人很快往外宽阔的地方逃去,身后的咒灵紧追不舍,他们互相配合着站好合适的位置。
但很快从消防通道处,又冒出了另一只咒灵。
————
“光只有一级咒灵,怕是没有足够的威胁力。”夏油杰站在高处,在咒灵的监控下,他清楚的看到另一边的情况,“他们也曾对战过特级,所以应该没问题。”
夏目站在旁边,他依旧有些谨慎:“可是这样会有心理阴影吧。”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面对特级咒灵时,那种由脚底而生的恐惧感。
“哦?你不是不想让他们受伤吗。”夏油杰挑眉,“那就更应该安排特级,只是一级咒灵、那么轻松就让虎杖他们倒下的话,那样可太假了。”
“而且不要小看他,那可是能和六眼并称的十影法。”
只是几只一级咒灵,可不会被逼迫到绝境。也只有特级咒灵那种恐怖的气势,能起到很有效的作用。
恐惧和害怕会让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这种时候就会忽视很多不对劲的细节。
夏目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错题本。那只特级是唯一的特级咒灵,也是阴差阳错下被他收服的。
眼见一切准备就绪,夏油杰抬头看向窗户外的天空,他灵活的翻窗飞出,站在楼顶处的栏杆上后,又开始熟练地布下限制的帐。
那只特级咒灵长得像一块烂布,它紧紧贴着光滑的地板,很快破布上类似霉菌的暗色,开始大面积的扩散。
夏目紧张的等待着,他看到虎杖和钉崎对视一眼点头,然后两人开始了表演。
他们两个先后倒地,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那暗色的痕迹逐渐攀上他们的身体,大片的颜色就宛如血迹那般。
伏黑惠起先还能勉强护着两人,他的身体十分僵硬,内心渐渐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虎杖、虎杖!”
焦急的喊声无人回应,空荡荡的商场里,只有他一个人粗重的喘息。
他开始庆幸今天没什么人了,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他甚至产生了一些错觉。
虎杖死了……钉崎也是……
同伴死亡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伏黑根本没发现那些不对。
一声苦笑、带着些遗憾,绿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暗色,随后黑发的少年空出了双手。
他做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手势,与此同时在口中低声念道:“布瑠布……由良由良……”
第55章
从帐布下后, 那种压抑的感觉更加。
夏目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他能清楚的看到伏黑脸上的紧张表情,但僵持许久后者都没有求助的举动。
也不是没有求助, 在发现敌人的第一刻,他就掏出手机想要联系其他人。
但是因为帐的原因,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真是可惜,万一他要发求助的消息给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忍不住呢。”五条悟双手抱臂站在两人身后,他冷不丁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当然,我承认我的魅力比甚尔那个家伙要大。”
这点夏目倒是没有否认,毕竟五条老师也算是伏黑的监护人,而且那可是最强。
“他不知道怎么召唤甚尔吗?”夏油杰提出疑问, “毕竟不是他的式神。”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沉默了,五条悟的笑容唰一下消失了。
夏目也有些哑然,他磕磕绊绊的解释:“可是……可是之前甚尔不是会……”
说到一半他就彻底沉默了,一直以来好像都是甚尔主动尾随。所以说伏黑是不是,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求助?
“啊啊!”夏目抓了把头发, 猫咪老师嗤笑一声嘲笑他,“愚蠢, 忘了你可以直接召唤他吗。”
听见这样的提醒,夏目立马手忙脚乱的掏出友人帐, 他争分夺秒的翻到那页,随后深吸一口气。
他召唤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所以没多久后臭着脸的甚尔出现, 他看着五条悟两人顿时头一转,一副不想要插手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让甚尔认为,和五条悟有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夏目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虽然可以直接解除特级咒灵的召唤,但是那样今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他上前,着急说道:“请救救伏黑!”
甚尔的眼睛从几人身上略过,然后他很快明白这是一个“圈套”。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的情况下,哪怕是特级也不应该轮到他才对。
所以他干脆拒绝:“不去。”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拖延了,所以夏目毫不犹豫说道:“甚尔,去救伏黑惠。”
是动用了友人帐的特权,也是他内心的期望。甚尔终于有了动作,但他嘴上依旧嫌弃:“你在搞什么。”
五条悟看甚尔这个吃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哼哼。”
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但是很快原本的笑容一僵,察觉到那个恐怖的咒力波动后,五条悟的脸唰一下冷了下来。
那是与众不同的强大气息,并不是已经现身的那只特级咒灵,而是属于另一种可怕的家伙。
夏油杰察觉到什么,他微微皱眉,身边的五条悟没有任何解释,而是在察觉到变故的那瞬间消失不见。
甚尔不复刚刚那个随意的态度,而是同样在第一时间往楼底下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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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整的念完咒语后,于影中现身的庞然大物舒展开身体,双手高举起。
那是十种影式神之一、从未有人调伏过的魔虚罗,随着仪式开始,在场的人和咒灵的被强行拖入了调伏仪式之中。
伏黑有些脱力,他的眼前一黑感觉有一阵急风冲脸而来。下一秒腰上传来拉扯的力,他感觉到身体失去了控制。
魔虚罗第一时间攻向了召唤它的人,但是一击落空它也没有紧追不舍,而是将目标转向那只特级咒灵。
空荡荡的商场里爆发了刺耳的声音,魔虚罗与诅咒缠斗在一起,带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前者的动作大开大合没有丝毫犹豫,于是粗暴的动作好像带动的整栋大楼都颤抖起来。
五条悟及时赶上了,在他学生被自己的式神拍飞前。眼见魔虚罗改变了进攻目标,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五条老师……”伏黑发出微弱的声音,“我……”
“你是笨蛋吗?!”五条悟骂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还有更多想要教训的话,想要狠狠骂这个自以为是的学生一顿。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处理眼前这个大家伙。
魔虚罗先以那个诅咒为攻击目标,但是诅咒被祓除后,它立马会选择攻击伏黑惠。
而调伏仪式一旦开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
“夏目!让它再撑一会!”五条悟高声喊道。
他需要思考对策,在想到解决办法前,希望那只诅咒能强撑一会儿。
匆匆赶来的夏目接收了信号,于是原本被魔虚罗按在地上锤的诅咒,也有了反抗的动作。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原本在地上装死的两人一骨碌爬了起来,都一脸错愕又茫然的看着混乱的现场。
不是……这和一开始沟通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虎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他从五条悟手里接过同样茫然的伏黑,两个人立马麻溜的滚到角落。
“虎杖?!”伏黑瞪大眼睛,顾不上其他情况,先是伸手扯了把虎杖的脸。
虎杖还活着、钉崎也是,一个紧张兮兮抱住他,一个正生龙活虎的骂道。
“搞什么啊!这和安排的不一样!”
安排?伏黑惠迟钝地想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不等他细想,那边风风火火的动静,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甚尔先一步抵达,但是他的目标不是魔虚罗,也没有贸然动手。他只是掏出武器站在几个少年身前,以维护的姿态、以宽厚的身躯,挡住了那边激烈的战况。
夏目跑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五条悟的话,于是极力命令咒灵抵抗。
但他好像刚露面,就成为了魔虚罗的目标。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夏油杰简单解释过,还没搞明白这个家伙要怎么应付,他就先一步成为了攻击目标。
不过还好他的反应很快,侧身的同时拉开了一段距离,猫咪老师也配合着扑上前撕咬过去。
但魔虚罗好像忽视了斑,一个闪身不再纠缠,然后就直直冲夏目而去。
夏油杰反应也很快,他将夏目挡在身后,同时一手横过准备正面抵挡:“夏目,往后去。”
夏目点了点头照做,他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还是第一时间拿出错题本召唤其他咒灵。
或许是因为那个特级诅咒是错题本上的,所以持有者也被强行拉入了调伏仪式中。意识到这点后几人都觉得棘手,甚尔也在第一时间有了动作。
五条悟的动作很快,他和夏油杰配合着将魔虚罗牵扯住,但无论怎么样的攻击,都没办法造成有效伤害。
术式、物理等等攻击造成的伤害,都会在一转眼恢复。
而且很快几人又发现,术式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小,就好像是被适应了一般。
不算小的商场已经接连几层都被打通,甚至可以看到天花板连带着墙壁的一角,都因为巨大范围的攻击,露出了天空的原貌。
虎杖有些目瞪口呆,他听到了耳边宿傩的冷笑和嘲讽,但是现在已经没心情搭理那些难听的话了。
“伏黑……”他喃喃喊道,有些六神无主,“我们应该怎么做。”
说完不等伏黑回答,虎杖又爬起来坚定道:“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
他是第一次看到五条老师露出那样的表情,凝重、嫌弃,其中又带着一些烦躁。
就连最强也会觉得棘手吗?
“杰!”
五条悟喊了一声,随后退开了距离:“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妙,魔虚罗的外表好像变得越来越“坚硬”,他和杰都没办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它在适应你们的攻击,必须一次攻击消灭它,又或者说杀死被拉入调伏仪式的两人。”开口说话的人站在断裂的走廊边缘,身上的红色围巾微微扬起。
太宰的话很随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被夏目看了一眼,他才慢悠悠地解释:“嘛,只需要濒死就好了,家入小姐会救你们的。”
只需要让两人同时濒死,又或者说陷入假死状态,那调伏仪式就会失败。
在真的死亡前,只需要赶到医务室就能救回来。
这个办法可行,五条悟也能做到。但他只是扯起嘴角,一副不屑的表情:“哈?你觉得我没办法打败这个家伙?”
虽然传闻数百年前的御前决斗上,曾经的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同归于尽。
但他五条悟是不同的,他可是最强。
“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太宰治双手一摊,对五条悟的反应并不意外,“所以启动B计划吧,织田作。”
夏目疑惑地眨眨眼睛,看到这几人都在场,他内心那点担忧也消失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按道理太宰他们应该在处理其他的任务,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才对。
太宰只是微笑着抬手,然后指了指脑袋:“是织田作预见的哦,如果我们不来的话怕是要见到你们的尸体了。”
“没有那么严重。”织田作之助更正,“只是得知你们遇到困难,所以赶过来了。”
织田作之助确实能够偶尔遇到未来,和他能见到五六秒之后未来的异能力不同,身为诅咒的他,偶尔能够看到很久远之后的事情。
说久远也不是十年半载,只是最近可能发生的事故和转机而已,不过比较起之前的五六秒,现在能看到的未来确实很久远。
在其他几人都加入战场后,局势微妙的改变了,但是魔虚罗依旧破坏力十足。
太宰治站在夏目身边,他还有闲情雅致引导少年思考:“你猜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信任太宰的聪明,夏目有些倦怠思考,他下意识觉得太宰肯定能解决各种难题,所以抱着猫咪老师有些松懈了。
这样一问他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然后皱着眉喃喃自语:“需要一击成功……不能有失误……”
任何攻击都会被适应,所以需要有一次足够强力的、能够将魔虚罗彻底毁灭的攻击。
在引导下夏目开始思考,然后他的头脑里浮现了一个人选,所以视线开始寻找:“是五条老师。”
他说完后也见到了五条悟的身影,后者站在一片空地处,在其他人负责拉扯、创造的机会下,他伸出双手做出了攻击的手势。
“茈!”
第56章
轰隆一声巨响后, 眼前豁然开朗。
商场近半的建筑都在那发“茈”下,成为了和豆腐渣一样易碎的存在。而且某人还觉得不够,几发茈紧接其后。
这下别说适应了, 魔虚罗那庞大的身躯连同碎石一起,连灰都没有剩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太宰治还是出现在那几个少年身边。他伸出手落在伏黑惠头顶,在后者有些诧异的眼神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伏黑惠感觉很奇怪,身体里的咒力好像完全消失了无法使用。但这一缓过来, 他又觉得浑身疲惫。
“这下商场要彻底重修了。”虎杖咽了咽,干巴巴说道,“希望没有人误伤。”
目前来看是没有人受伤的,就是这栋大楼怕是要彻底报废了。要不是还有些承重柱撑着, 他们怕是要和那些碎石一起,轰轰烈烈的摔到地面上去。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不过因为开始的稀里糊涂,此时他们站着也有些茫然。
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参与感又那么强。
夏目被斑叼着飞在半空, 一阵扑起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于是他们缓了好一会儿才落地。
一整个平台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夏目抱住猫咪老师,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伏黑。
他一直知道伏黑惠的术式很厉害,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启动这样“自杀式”的杀招?
虽然能消灭敌人不错,但要付出的可是同归于尽的代价。
太冒险了、也太极端了,夏目无法用语言形容, 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很快下一秒大跨步而来的人,嚷嚷着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你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什么了?!”五条悟大步而来, 他连发型都没乱,但是特地摘下了眼罩一脸怒气,“这么想死?还是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食指用力点着伏黑的额头:“我说过吧,要以命相博、而不是以命换命!”
五条悟从未这样生气过,他的一生一向顺遂,很少遇到这种心中一梗的事情。
如果惠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命换命取得了胜利,那他会惋惜遗憾的同时,又觉得是自己的教导出错了。
但是今天在他的操作下,他的学生、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差点因为这样玩笑似得恶作剧而死。
于是心中那种怒气更甚,五条悟发现了惠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他发出一声“啧”,随后又一手握拳重重锤在后者的脑袋上。
“给我、认真、反思!”
一字一句的停顿,严肃的语气再三强调。虎杖和钉崎缩了缩脖子,他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从未见过五条老师这个样子。
夏目也不好劝阻,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内疚,察觉他的想法,夏油杰将手一摊:反正也有五条悟的原因。
伏黑惠的头越来越低,脑袋上握拳的手邦邦落下,倒是不痛、但是他紧抿着唇,看着不像是要反思的样子。
五条悟更生气了,但他的手这次没能落下,突然横过来的手挡在了惠的头顶。
站过来的甚尔带来一片阴影,他的身躯光站在那里,就足够的有压迫感。
他摘下了面具,所以脸上的表情显得更无所谓:“够了。”
“哈?什么够了。”五条悟退后两步,他双手叉腰眯眼看去,“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如果你觉得有资格教导他的话,又早干什么去了。”
“如果你真的在意他的话,为什么又一直装聋作哑?”
一连串的质问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夏目左右看了眼,察觉到马上要起的冲突,顿时有些着急。
他希望甚尔能和惠好好聊聊,但是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吵起来了。
太宰治眼疾手快的拉住夏目,随后示意和虎杖他们一样“低调”一点。
看到甚尔那张脸的第一时间,虎杖和钉崎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同时,又有一种“我知道了太多秘密,马上要被灭口”的感觉。
所以他们两个躲在织田作身后,尽可能在能听清楚那边谈话的情况下,离得更远一点。
生命诚可贵、八卦价更高。
“我是没有资格教导他。”沉默许久的甚尔说话了,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毕竟我只是一个毫无咒力的废人。”
“我承认把他交给你,比交给禅院家那个糟糕的地方,要好上太多。”
“五条悟,我不否认你的付出。”
他是感谢五条悟对惠的培养,但是那些好听的话,并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
甚尔转动视线,他对上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
他想起夏目的话,想起和惠的重逢,于是这次他没有顾虑、或者说是思虑已久的下定决心。
“你和你妈妈一点也不像。”
一句奇怪的吐槽,五条悟一副嫌弃想要吐槽的模样,但他被夏油杰给拉住。
很明显现在是他们父子的谈心时间,其他吃瓜人员齐刷刷的蹲成一排。
“长相、性格都是,这样说的话,应该是更像我一点吧。”甚尔的话简短、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可以看出他已经很绞尽脑汁了,“像我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虎杖眨眨眼睛,他闭嘴然后手舞足蹈的表示:他?废物?那我算是什么。
他们都见过甚尔的身手,如果那样的强者算是废物,那他们算是什么?
伏黑惠没有任何声音,他像一座木雕静静站着,但是那双眼睛没有片刻逃避。
所以他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轻笑一声,似乎是因为想到往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
“你不用原谅我,可以怪罪我、恨我,但是五条悟还不赖。”甚尔伸手,挠了挠头发,“禅院家那种地方,我想你也不会喜欢,所以不后悔把你托付给五条。”
“啊——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揍我一顿。”
高大的男人再也维持不住,一开始那副面无表情、无所谓的样子,他微微低下头:“这是我的习惯,如果你需要其他补偿的话,在剩下的时间里可以告诉我。”
他从小就知道,不会有人替废物做主,所以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都要用拳头去解决。
“嘁,不要以为你说我好话,我就会高看你一眼啊。”五条悟开口了,他先是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随后面对惠他的脸上又转为严肃,“惠。”
他郑重而又认真的解释:“你的爸爸啊、是死在我手上的哦。”
夏目几人惊呆了,这种事情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他死在我手上,临死前透露了你的存在。”五条悟伸出手,用力揉了揉惠的脑袋,“所以你也可以讨厌我。”
这话说的光明磊落,倒是完全让人生不出反感的想法。但他们不是当事人,所以应该是完全无法理解那种复杂的感情。
“你们都是笨蛋吗……”伏黑惠终于开口了,“我倒是……”更希望你在哪里鬼混。
伏黑惠不对那个不靠谱的爸爸抱有任何期待,但是得知他早已经死去的消息,得知他死前为孩子的顾虑,他又巴不得希望那个家伙还在哪里鬼混。
他也不恨五条悟,甚至觉得这个家伙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些陌生。
“惠。”甚尔喊道,这是他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不是因为不知道你的性别,而是——恩惠,你是上天赐予我、赐予我们的恩惠。”
那双泛着水光的绿色眼眸,忽地睁大然后溢出泪光。
一个偏女性化的名字,一个他无数次无法理解的名字,居然带着如此重要的份量。
“真是肉麻……”五条悟小声对夏油杰说道,“不过这不是挺会说的。”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夏目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散开,他猛地站起身来意识到什么。
等翻开友人帐时,这次能够轻易的扯下,写有禅院甚尔的那页纸。
像是之前那么多次,将名字还给那些妖怪一样,夏目深吸一口气重复了那个仪式。
对半折的纸含在唇齿间,随着一声双手合十的巴掌声,呼出一口气后,纸张上的名字脱离。
这一幕有些稀奇,其他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随后甚尔的身体变得奇怪,好像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流失。
“诅咒……诅咒解除了吗?”虎杖小声询问,“就这样?”
那可是特级诅咒,虽然前身是人,但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夏目觉得有些惆怅,他们父子刚刚相认就要分别,他不由走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好听见了那句话。
“第一眼其实我就认出你了。”甚尔轻飘飘的开口,“那时候就在想了,要对你说些什么。”
曾经夏目询问过他,想要对惠说些什么。他思考了很久很久,然后想到了那时候自己内心的答案。
“不姓禅院,真是太好了。”
有什么东西被风一吹就散开了,轻飘飘的话带落了份量恨重的眼泪,直到面前的人完全消失,伏黑惠都一直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夏目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人,他刚想问一句“没事吧”,下一秒就被那种持续的奇怪感觉,拖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那是一座神社,神社前并肩而站着一对夫妻,他们同时闭眼双手合十许愿,许下了孩子能够安康喜乐的愿望。
而神社的红色鸟居上,淡金色长发的少女投来注视。
那个妻子看不到这样的异象,但是那位丈夫却很敏锐的抬头看去。
那宛如神明现世的异象,并没有让那个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无视了少女的笑容,一心一意看着身侧的妻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询问,空灵的声音在神社回荡。但是男人没有回答,他无视的彻底。
不信神明的男人没有理会神明的话,但是数十月后,他却独自一人前来。
不是前来还愿,而是在跪下后再次许愿。
【我的名字是禅院甚尔,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和你交易。】
第57章
禅院甚尔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曾经的他是、而马上也即将是。
他以名字和神明作为交换,想要换来妻子的身体健康,但神明没有实现他的愿望。
怨恨?愤怒?不、他从未这样想过, 甚至觉得相信神明存在的自己无比愚蠢。他只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妻子隐瞒的身体情况。
那一年冬天过去后的春天,他抱着不过几个月大的孩子,一个人举办了妻子的葬礼。
禅院甚尔又一无所有了。
——
画面很快的略过,简单的概括了禅院甚尔的一生,从他幼时直到死去, 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好像总是形单影只。
夏目静静看着,直到最后觉得眼眶有些酸涩,遗憾的事情总是让人后悔, 而后悔的事情总是无法弥补的。
他很想告诉甚尔,还有惠的他不算是孤身一人,但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遇到还活着的甚尔就好了。
这样他们父子不至于生死相隔,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遗憾。
伏黑惠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人消失, 他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眼眶之中有什么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但他习惯于沉默、习惯于隐忍,于是吸吸鼻子, 将眼泪和未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下一秒他转过头去,看着夏目那张哭泣的脸, 内心仿佛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满溢的泪水,少年也沉默着落泪,他共情了那些悲伤的过去, 于是声音沙哑道:“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伏黑惠突然也很难受,面前的人哑声说着抱歉, 可是明明和夏目没有一点关系。
眼中打转的眼泪被勾得落下,随着微微低头的动作,眼泪顺着鼻尖滴落。
五条悟凑了过去,看着两人这副惺惺相惜的模样,顿时伸出手揽住两人的肩膀:“没事。”
“没事的,已经结束了。”
杰投去一个视线然后摇摇头,对于五条悟的安慰水平他不可恭维。虎杖两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留出足够的空间。
头顶的帐被撤下,露出了原本的天空。夏目安慰似得拍了拍伏黑的肩膀,然后自己擦了把脸。
“他很喜欢伏黑的。”一声解释,为了证明也为了强调,夏目着重道,“我看到了,在惠还小的时候,是他亲自带的。”
这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明,不过闻言伏黑的表情也有所好转,他擦了擦眼尾:“已经没关系了。”
他反过来安慰夏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并不怨恨他,只是觉得这样就好。”
“啊……真的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提问,伏黑惠没有多想就回答了:“真的。”
但是说完后,他和夏目都意识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突然出现的。
两个少年受惊、同时瞪大眼睛看去,甚尔依旧是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不过这次他难得坦诚的露出一个微笑:“你和你妈妈很像。”
他亲自推翻了自己不久前的话,而是带上怀念的目光,承认了儿子和妻子的相似之处。
“她和你一样很善解人意。”不然也不会包容他这个废物。
伏黑惠宕机了,但是他听到了虎杖大惊小怪的声音:“出现了!是灵魂!”
甚尔看着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并不是灵魂。夏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然后他手忙脚乱的翻阅友人帐,确定了禅院甚尔那个名字确实是消失了。
诅咒不是解除了吗?
这样的现象让其他人也不解,甚尔只挠挠脸颊表示:“我也不知道,本来感觉是要离开了,但是被什么东西拉了回来。”
说完他又看向惠,郑重的表示:“虽然可能迟早会离开,但是最起码现在你可以……嗯……示弱?”
或许是“死”过一次看开了,甚尔很直接的张开手,示意惠可以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靠一下,也可以在父子相认的情况下,难得的撒个娇。
伏黑惠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见到这幕他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脸青一阵红一阵起来。
他难得的坦诚和直白,是基于某人已经离去的情况下。对于死者的尊重和怀念,他可以毫无掩饰。
但现在已经死去的人重新出现,他就有一种被欺骗、感情浪费的感觉,懊恼自己说了那些话的同时,又气愤得不行。
“笨蛋!”
黑发少年脸通红,他憋着一口气拍开伸过来的手,转而扭过头就走。
甚尔还没完全开窍,见状一把拉住了惠的衣领。后者被扯得脖子一紧,硬生生被拽停的下一秒,直接被扛在肩头。
他惊呼一声,但是只得到了一句回答:“别乱动。”
父子相处变得和谐了一点,夏目稍微放下心来,但他拿着友人帐,很快又陷入了新的担忧中。
猫咪老师凑过来一个脑袋,它狐疑道:“所以说你现在没办法控制他了?那不行,万一那个家伙报复呢。”
甚尔听见了这句话,所以他挑眉:“需要我重新写上名字吗。”
夏目虽然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立马连连摇头:“不用了。”
不然的话和死循环有什么区别。
正疑惑时,太宰治站了过来,他对上夏目的双眼分析:“你见到了他的过去吧,所以有没有产生什么激动的情绪?”
太宰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夏目的胸口:“尖锐的情绪会产生诅咒,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诅咒。”
夏目愣住了,在其他人不解的注视下,他微微张口:“啊……”
他当时看到了甚尔的过去,好像无意间起了很强烈的情绪。
是遗憾、是惋惜——是想着他要是早一点得知、早一点赶上就好了。
是他又一次诅咒了甚尔。
“也不是说诅咒吧。”太宰拍了拍夏目的肩膀安慰,“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是特殊的,所以产生了微妙的联系。等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一切也都会恢复正常。”
这样的安慰起到了一点作用,但听得一知半解的虎杖几人就恨好奇了。
“什么离开这个世界?是指死亡吗,还是……”
虎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钉崎按住。两人意识到气氛不对,立马哈哈笑笑想要离开。
“现在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了?”
虎杖的话里带着不确定,因为如此狼狈的现场,他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补救?
“交给悟就好。”夏油杰发话了,他让几个少年先行离开,嘴角扯出微笑,“毕竟是你的主意。”
“诶?明明杰也很赞成不是吗。”
夏目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被虎杖两人推着拉着离开了现场。
周围一下子由热闹变得安静,还站在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中的两人也保持沉默。
五条悟并不是担心没办法交代,他只是看着夏油杰,良久后问出了那个问题。
“杰,你的遗憾是什么呢。”
伏黑甚尔的遗憾不出所料是自己的儿子惠,但是杰呢?他熟悉又不完全了解的友人,留在此世的遗憾是什么呢?
夏油杰双手揣在口袋中,他偏头躲开了五条悟的注视,长久的沉默中没有任何回答。
——————
昨天的事情过后,很明显甚尔和惠的相处更为自然一点。
惠也接受了甚尔迟早会离开的事情,所以有些话就更直白了点。
就比如现在,他正拧着眉毛拽住甚尔的衣服,想要将后者从沙发上拖起来:“不要偷懒!”
这样的控诉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甚尔只懒懒的翻了个身:“不要。”
他对做饭给这么多人吃没有任何兴趣,所以说为什么大大小小都要来蹭饭?
客厅里坐了不少人,除了五条悟不在,其他人都两手空空坐着等待。
夏目已经在厨房里帮忙,他一边将切好的菜码好,一边阻止猫咪老师偷吃。
但在偷吃上,馋猫总是有锲而不舍的执着。所以“咚”的一声响后,头顶大包的猫咪老师被丟了出来。
客厅里短暂的安静了瞬间,然后原本悠哉坐着的几人,立马起身各自找事情做、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悠闲。
夏目端着水果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忙碌的景象。虎杖和太宰格外默契,两人将抹布一分二、一人一半,然后将茶几擦得锃亮。
见他走出来,默不作声站起来的甚尔,很主动的就走进了厨房。
一切都很和谐。
午饭结束后,蹭完饭的虎杖几人准备回高专,不过离开前特地把屋子打扫干净,垃圾也顺手带了下去。
而看着时间还早,夏目特地喊住了甚尔,向他询问那座神社的位置。
那座祈福的神社,也是甚尔遇到玲子的地方。
甚尔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给出了回答。然后他在夏目的赞同下,随惠一同回了高专。
看着拿到的地址,夏目盘算着一下午时间够不够来回。正入神思考的时候,身边响起了询问声。
“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开口的是织田作之助,他手上还端着茶壶,“这个位置很偏,在深山里。”
“啊?织田作去过吗。”夏目抬头询问,“这样说的话,一下午的时间可能不够来回。”
“我没去过。”织田作之助摇摇头解释,“曾经我的一位朋友去过,他为五个孩子求来了护身符。”
看来这个神社果然是很关键的地方,夏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织田作和玲子外婆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那个护身符。”织田作之助想到往事,“我和她也算不上是认识……只是有过短暂的交谈。”
在他同时带着那五个护身符的时候。
那护身符很奇怪,在那场爆炸之中、火焰焚烧过后,它们依旧完好如初的,躺在一片灰烬之中。
第58章
位处深山的神社, 偏僻的不像是给人拜访的。
坐电车转大巴,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乡下,再步行半小时后就见到了那座山。
山上的草木很茂盛, 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往上。相传这里百年前还有一个小村子,后面因为经常闹鬼渐渐的就没人住了。
深山里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步行在杂草茂盛的小路上时,会感觉后脖子冷飕飕的。
夏目壮起胆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然后决定在天黑前快去快回一趟。
离黄昏还有大概两个小时, 如果速度快点的话,应该是能赶上的。
进山后反倒热闹了一点,走在最前面的织田作之助,一边开路的同时, 一边还分神注意太宰的去向。
对于这种深山老林太宰好像格外感兴趣,窜来窜去倒是吓走不少好奇的小妖怪。
猫咪老师走在前面,它摇摇尾巴一副悠哉的感觉:“这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在人类的世界,时常会因为各种结界或者术式, 从而让妖怪感觉到束手束脚。
但是在这里妖怪不会被排斥, 反倒有一种很惬意放松的感觉。
“神社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排斥妖怪的才对。”猫咪老师不解说道, “很奇怪,这种地方应该会有大妖怪驻守。”
这种适合妖怪生存的地盘, 应该被实力强大的大妖怪占据才对,但是进山后随处可见小妖怪。
夏目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周围静悄悄的让他有些不安。
山下没有人居住, 所以也没办法询问神社的具体位置。只知道甚尔随口提到一句:那是只有心诚之人才能见到的神社。
其实应该让甚尔来带路的,但他出于某种想法, 拒绝了这个提议。
“如果你们找不到,说明根本就是没有缘分。”他这样说、表情显得有些冷漠。
不知道供奉何种东西的神社,真的能够找到吗?
夏目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不过他知道天黑前恐怕是没办法下山了。
周围越来越暗,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深入的原因,还是因为外面已经天黑了。
几人拉近了距离,一边谨慎前行,一边又说着些毫不相关的话,尽量的分散紧张的情绪。
还好他们足够顺利,拨开层层的灌木丛、踩过及膝长草的小路,长满苔藓的石头长阶终于出现在面前。
按照时间来看,十几年前甚尔来拜访时,神社可没有这样荒废。
这个神社看样子,最起码有百年无人到访了。但是甚尔的记忆不会骗人,所以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
这样想着夏目踏上了石头台阶,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在太宰的提醒下他逐渐凝神静气。
太宰停在了石头台阶的前面,他没有再往前只是静静注视着,织田作察觉不对,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去:“让他一个人没关系吗。”
“大概。”太宰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后他像是自嘲那般笑了笑,“神社这种地方,不适合心不诚的人踏入。”
他不够诚心、也没有信奉神明的想法,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而已。
“他可以的,不要小看夏目。”
————
往上很长一段路后,夏目渐渐觉得有些疲惫,趴在他头顶的猫咪老师眯着眼睛,它催促:“难道是迷路了吗。”
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都只有这直愣愣的一条路,所以自然不可能是迷路了。
但他们确实走了很久,久到快要以为是在梦中。
夏目又努力揉了揉眼睛,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老师……”
他们也逐渐意识到,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
意志稍微有些动摇,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妖怪的吐息。
是什么东西近在咫尺喷吐出寒冷的气息,然后随着分神的短短几秒钟,盘踞于此地的大妖睁开了眼睛。
【来者何人——】它说,语气里都是蔑视和不喜,【离开这里。】
白色的一大团东西从暗处显形,随后露出四肢、一双狭长的竖瞳眯起,飘扬的白色毛发上、位于额头的位置,是有些眼熟的红色纹路。
那是一只类似狐狸的大妖,十分的眼熟。夏目缓缓睁大了眼睛,他忙抱紧了猫咪老师:“老师、是幻觉!”
敌人居然会变作他亲近的样子,这真是太可怕,也太逼真了。
诧异的话惹来那妖怪的侧目,它看到少年的长相甩了甩尾巴,神色没那么的不愉:“是谁。”
“哈,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猫咪老师说道,随后它不顾夏目的阻拦,一跃而起,“该滚开的是你!”
那是两只一模一样的妖怪,至少在夏目的眼中是这样。他震惊的目瞪口呆,为现在的情况而顾虑。
太不对劲了但是又很和谐,两个斑互相将对方视为冒牌货,风风火火的就打了起来。
它们长长的毛发扫过四周,于是惊起了扑鼻的灰尘。
夏目掩面咳嗽两声,他大概猜到了,镇守神社的妖怪是斑、是这个世界的猫咪老师。
出于对猫咪老师的信任,他不再停留而是顺着楼梯,继续往上攀爬。
这次绕过了镇守的大妖,他很快就见到了那座神社。
那神社很小,只有三三两两破旧的鸟居,还有一个伫立在尽头的神龛。
但驻足观看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又咻地变大。下一秒他就站在了神社当中,周围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巨大而压抑。
夏目站了会儿,随后他观察到,神龛的前面有一座供台,木头的台子上好像本应该供奉什么。
片刻后他鬼使神差的,从挎包里掏出那半边镜子。
他高举起镜子,以其残缺的半边圆,对准了供台的缺口。
“你想许愿吗。”询问声响起,忽远忽近,“夏目贵志,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夏目又一次见到了玲子,这次她的脸上没有微笑,而是很认真的问他。
“我已经许过愿望了。”夏目回答,他紧皱眉手指摩挲着镜子的边缘,“我许愿——我们都能离开那个地方,许愿我们都能如愿。”
玲子高坐在红色鸟居上,她噗嗤一声笑了:“那我准许了。”
少女沐浴着不知道何处撒下的淡淡光芒,她如同神明那样神圣而高洁。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一起离开这里吧。”夏目很轻声的说,生怕惊走了飘忽的人,“去哪里都好,只要一起就好。”
玲子跳了下来,她双手背在身后面朝神社:“贵志。”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显得像是梦那样不真实。
“你知道那面镜子吗,时雨境、是妖怪,也是这座神社真正的主人。”
“数千年前人间大旱,天照大神不忍子民受苦,于是她向人世间抛下半面境。月光日光照在镜子上,于干涸的大地上投下光河的虚影。”
“人类获取甘霖延续生命,后又建造神社供奉那半面镜子,而从境中诞生的意识,便是时雨境。”
夏目听的很出神,他觉得这像是说给小孩听的神话故事:“然后呢?”
“然后?”玲子眨了眨眼睛,“然后信奉时雨境的人类,就能得到庇佑实现心愿。”
“啊……”
原来是这样,夏目了解了一点事情的真相,但是很快又深深皱眉。
“那你为什么没办法离开这里?”
“因为我就是时雨境的化身。”玲子回答的很平淡,“作为我许愿的交易,我成为了它。”
无处可去的少女并没有心愿,所以机缘巧合遇到能许愿的“神明”时,她随意的许下了自己都记不住的愿望。
神明真的实现了她的愿望,许她于烈火锻造中“重生”。那之后她就不是夏目玲子了,而是时雨境的化身。
“镜子就是这样的,谁照出来就是谁的样子。”玲子依旧语气随意,“不过这可能真的是神话吧,只不过是因为信的人太多,所以时雨境才从妖怪,成为了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
夏目有些哑然,但他还是很快的下定决心,在摇摇头后他固执道:“不管是妖怪也好、神明也好,我的愿望都不会有改变。”
他又一次伸出手,但就和上次一样,依旧是落了个空。
玲子背过手站着,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两人好像是在隔空对话一般,实际上玲子根本就不在这里。
神社供奉的镜子失踪,如今就只剩下了半块,所以玲子也不在这里,她和镜子是一体的。
但是玲子也说过,天照大神投下的本就是半面镜。
那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的顿悟了,少年低头看着手心的镜子,随后以掌心贴着光滑的切面用力。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借着粗糙的边缘连磨带拽,才勉强割开一条口子。
手心伤口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金色的不明液体,液体接触镜子的断口,下一秒自动充盈补充了那半边圆。
半面镜应承日月的光辉,在大地上投出光脉的长河。从伤口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多,逐渐重现了神话里的一幕,汇聚成一条光河。
脚底下突然没了实体,夏目感觉自己脱离了大地,坠向了更深的地方。
这一次他不在迷茫困惑,而是主动在光脉的长河里,寻找起另一人的踪迹。
这次他精准的握住了那双手,在镜子破碎的声响中,随同玲子一起坠落至实地。
深山里短暂的亮起光辉,于是缠斗中的两个大妖停了下来。
猫咪老师率先改变目标跑了过去,它的嘴里一边喊着“夏目”,一边急匆匆的扑了过去。
但是它体积本来就大,这一下直接扑得破旧的神社轰然倒塌。
说是神社也不对,坍塌的只有那小小的一个神龛而已,一个困住少女几十年的木头建筑。
第59章
夜晚的高专突然热闹起来, 完成任务晚归的几个学生,也纷纷围了过来。
得知夏目昏迷被背回来的消息时,他们更多的是意外和诧异。毕竟虽然他说话总是温温柔柔, 但实力到底摆在那里。
医疗室里很安静,只有硝子和另一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其他人凑在门口,纷纷想要挤进去听个仔细。
虚掩的门只留了一条缝,门里面的人不邀请他们进入,但也没有拒绝他们观望。
“鲑鱼。”狗卷一边说一边点头,他身边的熊猫眯着一双豆豆眼去看, “是受伤了吗。”
“不知道,但是你太碍事了。”真希不客气说道,她一把扯开了熊猫,“去后面。”
钉崎比了一个大拇指, 对真希的见义勇为赞叹。然后她和虎杖趁着这个机会,先后把脑袋挤了过去。
门被挤开一条缝,于是里面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了。
靠近窗户的病床上躺着一人,从发色和身形来看那就是夏目。家入小姐坐在椅子上, 一边听面前的织田作之助说话, 一边提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我知道了,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消耗太大。”硝子低头说道, 顺带瞥了眼门外的几个脑袋,“身体情况看着没大碍, 但是什么时候醒有些说不准。”
“另外她的情况很特殊,我有些说不准。”
医疗室的声音突然压低,虎杖为了听的更清楚, 直接扒着门框去看。但他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空了。
其他人纷纷让开, 走过来的甚尔毫不客气,他一手拎着虎杖,一手直接将门推开。
哗啦一下门口的人都挤了进去,但想到还有人在睡觉,所以都刻意压低声音。
“他怎么了,你们两个也看不住他?”甚尔毫不掩饰自己明晃晃的嫌弃,“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他很喜欢冒险吗。”
对于这样的质问织田作之助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记下硝子的嘱咐。
夏目看着并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而已。伏黑惠走近观察,他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目光斜移。
他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陌生人,而其他人也早已经注意到,医疗室里的另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长发的少女,穿着短袖的校服,她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双浅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夏目。
她不搭理其他人,也不在意那些或好奇、或疑惑的眼神。
众人有一种错觉,感觉她浑身好像发着光那般,那是生人勿近的美丽。
但是除了头发长短不同外,她和夏目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夏目很少露出那样冷淡略显漠然的表情,年纪和他们相仿的少女,疏离而又遗世。
“和夏目好像……”虎杖感慨了句,随后颇热心肠道,“你好啊,我叫虎杖悠仁。”
对于这友善的问好,少女也没有丝毫反应。她就那样静静坐着,目光不偏不倚。
她明明坐在这里,但是却感觉人不在这里。
“没想到真的带回来了。”甚尔看了眼玲子,挑眉解释了句,“夏目玲子,按照那小子的说法来说,是他的外婆。”
“哈?!”
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外婆?这么年轻!”
“嗯……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织田作之助思索着,并没有隐瞒,“她的情况很特殊,大概是类似于妖怪那种不同的存在。”
“才不是妖怪!”一个声音反驳,带着不满和怒气,“你们这些人类到底想怎么样,玲子就是玲子,她可是神明。”
一个脑袋从窗户外面探了进来,呲牙咧嘴地表达着嫌弃。
“猫咪老师?”钉崎喊了一句,随后又惊讶地,“诶!这里也有一只。”
她指着床头,在夏目的枕头边,窝着一只胖乎乎的招财猫。
那是猫咪老师,但是窗户外面的也是。【斑】有些不耐烦,它哼了一声表达对人类的不满:“愚蠢的人类。”
可以看出外面那只【斑】,对人类有着不小的敌意。
猫咪老师没有说话,它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夏目,偶尔才扭头看一眼夏目玲子。
【斑】没趴多久,很快它扭头隐于黑暗之中。然后学校附近,便传来了小妖怪大惊小怪的声音。
听闻玲子的现世,不少妖怪争先恐后赶来,但它们都毫无例外的,被【斑】赶了出去。
短暂的看了会儿热闹后,大家就被家入小姐请了出去。虽然好奇的频频回头看,但是现在并没有能解答疑惑的人。
————
三天过去,夏目还没有醒过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第二天赶回高专,对于这次突发的意外,他们也毫无头绪。
本以为只是去探查消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见到玲子时五条悟热情地打了招呼,也不管前者有没有反应,他都自顾自说着叙旧的话。
其实他和玲子也没有那样熟,在认识夏目之前,还都将那次偶遇视作是和“妖怪”的邂逅。
太宰治亲自守在病床边,他尝试发动异能分别接触两人,但也没有起任何效果。
于是他有些出神地陷入思考,直到门口传来了询问声,这才稍微回神。
“还是没有头绪吗。”夏油杰双手抱臂,“和你猜想的不错,夏目玲子和贵志身上都有同样的诅咒。”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作为带夏目玲子回来的代价,所以贵志留在了另一边呢?”太宰治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一换一倒是挺公平。”
夏油杰不语,他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只要是被诅咒了,那就一定有解除诅咒的办法。”
太宰治往椅背上一靠,他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看向门口的人询问:“所以你调查的怎么样?那个占据你身体的诅咒。”
“有线索了。”夏油杰平淡答道,“另外还要多谢你的建议,不然也没这么快有消息。”
短暂的交流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但是趴在夏目枕头边的猫咪老师,一改一动不动的表现,它迈步特意踩过床上人的胸口,然后慢悠悠往门口而去。
见状太宰治坐直了身体,他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有热闹。”
门外的走廊上偶尔响起几句自言自语的交谈,随着猫咪老师走近,那人停下了话头。
五条悟站在窗户口,见跟出来的几个人他侧过身去。站在他身边的玲子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猫咪老师挤入她的视野,这才偏过头去。
猫咪老师跳上了窗户,它直视着玲子那双眼睛:“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总之夏目不行。”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猫咪老师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看法:“他太笨了,和玲子你完全不一样。这里很好、能看出来他很喜欢其他人,但是他真正的心愿是回去——回到自己的世界。”
在数个安静的夜晚,它能感觉到同被窝的夏目缩起身体,偶尔忍受不住时会抱住它,然后低声的呢喃或者失落的闭眼。
那个脆弱的家伙,这么久来也稍微习惯了这个世界,但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怀念自己的世界。
思念无形但它读懂了。
沉默许久后,本以为不会回答的少女低下了头,她垂眸:“已经想好了吗。”
“是。”猫咪老师坚定的回答,随后它又有些烦躁的踩了踩脚,“不用问他我也知道。”
坚持了这么久,一定是会想回去的吧。但是夏目很优柔寡断,要是让他作出割舍的选择,肯定会犹豫苦恼。
所以就由它来做决定好了。
玲子突然笑了,她这一笑表情就变得生动起来。她伸出手落在猫咪老师头顶,后者并没有躲避。
“嗯,我知道了。”
短暂的交谈后,夏目玲子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灵魂,虽然依旧是那样冷淡的模样,但脸上多了一些表情。
“夏目醒了!”
有人远远的喊了一句,于是原本安静的猫咪老师,立马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医疗室里从病床上坐起身的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掌心。看着一窝蜂进来的一群人,他又愣愣的抬头。
直到看到被推到前面的玲子,夏目这才又哭又笑的开口:“太好了。”
心口的巨石好像落下了,化作一声很深沉的叹息。随后夏目又扬起一个笑容:“欢迎回来。”
面无表情的玲子静静看着夏目,或许是因为血脉的联系,她的表情变得柔和:“嗯。”
————
夏目亲口向其他人解释了,玲子是他的外婆、亲外婆。
他说玲子“失踪”很久了,是前几天才找回来的。想到夏目和那些妖怪的关系,其他人也都意味深长的认为,这一切都和妖怪有关。
众人虽然无法理解,但也选择不追问隐情,只是学着夏目的样子,热情又殷切的带着玲子、期待她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不过哪怕这样,玲子也很少表露出热情的一面。虽然会做出简短的回答,但大多的时候都是走神沉默。
比较起人类、她好像更喜欢亲近妖怪,对妖怪总是会和颜悦色,话也多了起来。
所以看到被妖怪包围的夏目和玲子,其他人总是觉得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悄咪咪的八卦。
和妖怪如此亲近的他们,倒是有一种越来越深“非人感”。
夏目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只是尽可能的去照顾玲子的情绪。
得知随时可以回去时,他反倒是犹豫了。因为放心不下其他人,也没办法抛弃身为诅咒的几人不管。
这一犹豫顾虑就多了起来,想着要尽善尽美的将一切安排妥当,但往往会得到相反的作用。
忙完手边的事情后,夏目得到了玲子失踪不见的消息。只有小妖怪留下话,说她和一个穿着袈裟的人走了。
本以为是杰所以没有太在意,但等遇到一问才知道,那个穿着袈裟的人并不是夏油杰。
第60章
得到消息时的那刻, 夏目感觉大脑整个宕机了,他先疑惑地“哈?”了一声,然后这才喊住小妖怪细细询问。
小妖怪好像只是特地带消息回来的, 只描述了那个人的长相,以及一句笃定的话——“他不是人类”。
带走玲子的人是黑色头发、眯眯眼,穿着一身袈裟一副笑面。
这样的描诉让夏目觉得熟悉,所以一开始只认为是夏油杰。但等到许久没见玲子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不对劲。
杰从化身诅咒后,就已经没穿过袈裟了。
他的内心更加慌乱, 猫咪老师双手揣着蹲坐着,而另一个【斑】也不知去向。
“我该怎么办。”少年一脸无助的求救,“对了、其他妖怪会有办法的吧。”
像丙和三筱他们,肯定会有办法。夏目想到了要向妖怪求助,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
但等摸到挎包,感受到明显瘪下去的厚度,他又感觉心瞬间沉入谷底。
挎包里只有那本红色封皮的错题本,至于那本常不离身的友人帐, 目前已经不知所踪。
夏目瞬间慌了心神, 他的手有些颤抖,六神无主的看向猫咪老师:“老师……不见了。”
友人帐从未离身, 要丟也只可能是身边人下的手。他对信任的人毫无防备,所以这么迟才察觉。
慌乱过后的下一秒, 是害怕和担心——万一友人帐被有心人利用怎么办?
“笨蛋,你就应该长长记性。”猫咪老师吐槽,它并没有一点着急和担心。
本来想多吐槽两句的, 但是看夏目那个脸色苍白的样子,猫咪老师又哼了一声保持沉默。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 早在玲子不见的时候,其他人就分散帮助寻找了。见夏目这个样子,他们也担心的不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切的脸先后凑来,或许是找到了依靠,紧绷的情绪有片刻缓松,然后下一秒直接绷不住了,夏目喉咙发紧的又重复一句:“友人帐不见了。”
他并没有隐瞒其他人,所以看到那些或诧异或意外的脸,顿时有些懊恼和后悔。
他不应该为了自己一时放松,将这个坏消息告诉其他人。
大家也毫无头绪,只会平白无故的担心。
“怎么会这样?”真希拧起眉毛,“你今天根本就没有出去吧,而且不是随身携带吗?”
“鲑鱼。”
这样的推测说完后,其他人也很快意识到了,是自己人动的手。
“呵呵呵,果然是无用的家伙。”一声尖锐的难听吐槽响起,宿傩围观许久,“简直是废物,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丟。”
没了弱点的宿傩好像更嚣张一些,无视虎杖阻止的动作,他的话越来越难听。
于是虎杖只能说了声抱歉退下,他站到外围远远的看着夏目。
“和我有什么关系。”甚尔双手抱臂,他无视了惠询问的目光,“我从来没碰过那种东西。”
他说的没错,毕竟他的名字已经不在友人帐上了。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脑海里想起一个最有可能的人选。
而像是为了验证他们的话,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五条悟打来的,他的语气听不出平常的轻松和笑意。
“杰不见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五条悟只留下了两三句简短的话,随后安慰了句:“这件事我会处理,贵志你留在高专。”
失去友人帐意味着什么,其他人都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夏目实力的降低,以及出现了觊觎他的、未知的隐患。
虽然夏目很少动用友人帐,但它的作用可比想象中的要大。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终于姗姗来迟,但真希有些防备的盯着他们:“别过来。”
那两人也是友人帐上的诅咒,暂时不清楚有没有被控制。
“嘛,真是让人意外啊。”太宰治配合停了下来,他将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那就这样说吧。”
夏目的眼睛短暂亮了一瞬,看到太宰治他像找到了救星,但是开口却是一句抱歉。
“抱歉……我没保管好友人帐。”
太宰治看了眼织田作之助,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些心虚的神色:“没关系的贵志,别太担心。”
“嘴上说的好听有什么用。”钉崎一脸不赞同,“我说你们啊,不会是串通一气的吧。”
她看不透太宰治这种复杂的人,所以第一时间抱有敌意和防备:“不会就是你们拿走友人帐吧,可恶的狡猾的家伙。”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忍心,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夏目。看着少年那副受伤的神色,眼神微暗:“抱歉。”
这句道歉有些不明所以,夏目一手掩面,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如今已经有了很多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有能依靠的人。
所以冷静之后,他又条理清晰的安排:“如果是杰带走玲子的话,那应该不用太担心。”
夏目还是信任夏油杰的,虽然对这样、类似于背叛的行为他备受打击,但是他相信后者,不会那样容易的伤害玲子。
他们好像还有缓和的时间,还有喘口气的机会。虽然有些出其不意,但只要好好商量一定有应对办法。
看着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的夏目,明明那张脸还有些苍白,这种故作倔强和坚强的模样,才更看得人心疼。
在商量过后,夏目让其他人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帮忙留意一下玲子的消息。
其他人都有些担心,但见他逐渐冷静下来,又都散开分头去寻找。
身边就只留下了伏黑和甚尔,前者一脸担忧、后者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我没事。”夏目开口说道,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伏黑也先去忙吧。”
那张笑脸比哭还难看,但伏黑知道需要留给面前人,一个独处消化的时间。
甚尔被留了下来,是伏黑惠特地的拜托。他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坐在走廊下的少年抱紧猫咪。
——————
走廊底下有树投下的阴影,缩着身体的少年看着是那么单薄。
夏目把脸埋进猫咪老师的背上,沉默很久后蹭了蹭,声音闷闷的:“老师,我演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猫咪老师敷衍地“嗯”了两声,夏目抬头不满道:“老师,你演的太平淡了。”
平常和友人帐相关的事情,猫咪老师都会大惊小怪,今天友人帐真的丢了,它反倒一脸平常。
“确实差点意思。”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调侃道,太宰治靠着墙壁挑眉,“贵志表现的很不错哦,辛苦了。”
“辛苦了。”织田作之助附和,见夏目还有些没缓过来,他伸手拍了拍后者肩膀,“没事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
夏目点了点头,他吐出一口气:“我相信大家。”
友人帐确实不见了,也确实是被夏油杰带走了,但这都是被默许的。
除了那些低级咒灵外,敌人里诞生了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也是曾经袭击五条悟、突袭高专的那些。
对于隐藏的敌人、还有虎杖身上的隐患宿傩,夏目都有些一知半解。
他只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而虎杖身上的问题,也是太宰治提出的。
不久前解决魔虚罗事件时,太宰治观察到在他们赶到前,虎杖有那么短暂的片刻被“控制”了。
那时现身的是宿傩,他好像很在意伏黑,所以想要强硬出手解决魔虚罗。
不过他们赶到的凑巧,所以宿傩便不动声色的隐去,而这件事虎杖毫无印象。
所以太宰治推测,那次虎杖“死亡”时,作为复活的条件,他肯定和宿傩交易了什么东西。
而看虎杖本人的态度,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为了干脆解决这个隐患,才有了今天这个计划。
直到现在夏目还有些不安,并不是不相信杰,只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担忧。
“计划能成功吗。”夏目呆呆看着天空,他自责道,“感觉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会成功的。”太宰治也抬头看向天空,“贵志出现在这里,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计划远没有表明那样简单,他们几个也是背地里筹划许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且谨慎的。
但要太宰治解释的话,他又会一笑而过表示这很简单。
虽然知道夏目因为未知全貌而担忧,但背地里的阴暗,他们几个都默契地决定,不让这些牵扯到夏目。
来到这个世界、来到他们身边,夏目已经牺牲很多了。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就让他稍微放松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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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友人帐的去处,夏目“毫无头绪”。被背叛的他懊恼又悔恨,以至于有些“不择手段”。
至少在外头看来是这样。
夏目从未觉得过,他的演技有这么好,不过有些常来往的妖怪,也被假象忽悠了。
它们担心的不行,自发的来帮忙寻找玲子。虽然有些愧疚,但为了计划不暴露,夏目只能内疚的拜托大家。
消息很快的传播,就连高层也得知了,于是来找茬的人多了一倍,不过他们都被甚尔暗地里解决了。
而现在夏目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好时机,等待暗处的敌人现身。
他不再躲在高专,而是那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其他地方。
而似乎是对他实力降低的不满,也有可能是因为没了友人帐这个威胁,那些高层变得不满。
因为拒绝了高层的会谈,那些家伙正急躁的想要做些什么。不过相对的,夏目也不再接取相关的任务。
他在一众的期待下,以自身为饵,而上钩的“鱼”来得很快。
“哟,夏目君。”
开口的是一个蓝色头发、身上有着缝合纹路的咒灵,他有着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外貌,脸上是肆意又略显恶劣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