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考考考……
我们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重视教育,哪怕是最底层的百姓呢,只要家里有些余力,都会想着送子弟去读书。所以,真说起来,国内读书的人并不少。
从私塾到新式学校,从公立学校到私立学校,甚至教会学校等等。教育兴国这个说法,从清末喊道了民国,整体上看,我们国家在教育普及上做的并不算差,甚至高学历的还挺多。可为什么到了这会儿,初中毕业的就剩下这么一点?
战争,是战争毁了这一切!别的不说,就说中国远征军这么一个部队好了,政府征集的12.55万人中,大学文化程度的约占20%,高中文化程度的占50%以上,粗通英文或者具有较高英文水平者约占四分之一。可结果呢?回来了多少?几乎全部葬送在了野人山。这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多大的损失?
此外,还有黄埔军校,抗战时期入校受训20万人,可抗战胜利后存活的,不过1万1千多人,折损率超过了95%,这又是何等的残酷。
或许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国事颓靡,家园沦丧,这样的乱世里,越是清醒的人就越是痛苦,于是这些精英们开始分流了。
有的人在压迫中屈服,给自己找一个沉沦的理由,就此成了汉奸、走狗,最终彻底烂在了泥里。而有的人则在绝望中奋起,依然决然的选择了反抗,用鲜血献祭国家的新生。
这其中,沉沦的固然死不足惜,可在战争的喧嚣中,持续8年的彼此对立消耗,也让这个精英阶层逐年减少是事实。再加上被带走到岛上的一批,出国远走的又是一批,剩下的还能有多少?有将近2万人,那都是咱们底蕴深厚了!
“还是要大力发展教育啊!”
看着林秋生递上来的统计数据,教育局的领导们脑壳都涨了,闭着眼睛叹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给出了这么一句。
林秋生很想说:这谁还不知道呢?可问题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大力发展教育那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成果的?目前咱们最关键的不是去想以后怎么办,而是要解决一下各个政府基层和企业厂矿的问题!
他为什么会统计这个数据?因为各个部门要人已经要到了他们教育局了!连着还在读书的学生,他们都不想放过。
“主任,我那边压着的要人的单子可是已经积了不下二十张了,按照他们的最低要求,咱们也要想法子给他们拨30个人过去。这事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从各个大学要人,那些教授不是学生多嘛,总能寻出点人来的,有了这个,也算能交差上一部分。剩下的……你和部队,哦,还有军管所等基层部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组织一下人,咱们负责出题考试。考上一波,怎么也能扒拉出点能用的来。这样又能解决一部分了不是?”
这话倒是也没错,咱们部队的文化课可是从来就没断过,只是大部分都只是学,没什么考试之类的,若是组织考上一回,怎么也能让数字提升上一截。虽然很可能这考出来的多是些高小的,连着初中的都够呛,可到底也能填一波窟窿了。
“可这上头给的增加学校的任务……没老师,学校可开不起来。”
林秋生看了看手里人员需求的清单,迟疑了一下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总是问领导怎么办,你怎么就不能自己想点法子呢?你这样领导也很耗费脑细胞的!看看,领导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先考先考,考完了再说吧,许是他们能考出来的人多呢?那样的话,咱们不定也能捡个漏,从里头选点合适的,
塞到学校去。”
啊?从部队考出的人里找人?别闹了,有这样的人,人部队怎么可能给咱们,自己用都未必够。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法子从百姓里头挑呢,这年头读私塾,不参加新式学校考文凭的人还是有的。
咦,这好像也是个法子,像是他们院子里的乔舒泰,不就是这样的?私塾里学了点,然后仗着算数可以,才做了账房的对吧!
林秋生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收拢人才的新出路,忙稍稍放低了声音,小声的提示着:
“主任,百姓若是想参加文凭考试……咱们是不是也支持支持?”
林秋生小心的打量着领导的脸色,想看看他听到自己这个解决方案的反应。
这能有什么反应?这时候只要是个呢个读书认字的,那都能用上,只有不够的,不怕来考的。来来来,来的越多越好!
“那就多安排一波考试,对了,让军管所的人去通知,就说只要考出来成绩好,政府能安排工作。咱们呐,这次也当一回韩信,来个多多益善!”
主任听得人都兴奋了,看着林秋生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慈爱!
这样就对了啊!下属嘛,能给领导提供建议,给领导解决麻烦的,那就是好下属!
那么这样的考试,百姓真的有参与的兴趣吗?老实说,乔舒泰是没什么兴趣的。
“我这活儿干的好好的,没事儿去考试干嘛?”
乔家,乔舒泰看着上门来询问的军管所的同志,一脸不解的反问着:
“难不成我这不考试,我那账房的活儿就不能干了?”
“怎么可能,请你的是煤站的老板,又不是我们,怎么还能管人家用不用你?只是吧,有文凭和没文凭总是不一样的。你要真考出来了,那即使将来那煤站的活儿干不了了,不也多了一份去别家上工的依仗?”
就如刘秋生心里想的那样,军管所的人都是部队出来的,他们选人,也多习惯在自己的圈子里选,在知道教育局会对部队组织一次考试之后,他们下意识的就没想着从外头要人,而是一心等着考完了之后,吸纳自己人了。
这种心态下,别说将自己人交给其他部门用了,就是百姓考试不考试,对他们来说,也没多少重视。来说这个事儿,也多是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心态。
不过他们可以心态轻松,林秋生不能啊,走进自家院子,听到乔舒泰家的对话声,心里立马就是一个搁楞,然后也不管合不合适了,一个转头就走进了乔家。
林秋生这突如其来的进门,显然是惊了堂屋里所有人一跳的。不过这会儿他真没工夫管这些礼节,所以只是冲着军管所的人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之后,立马就干起了自己的事儿,对着乔舒泰来了个直球。
“乔大哥。”
(这院子里的称呼那个乱啊,什么哥,叔的,基本都自己估摸着岁数差距喊。就像是林秋生,方大海喊哥,乔东也喊哥,这是因为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可人喊乔东他爹也喊哥,喊何毛柱也喊哥,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乔舒泰和何毛柱喊林老太太喊婶子呀!你说这乱不乱?都不能细究!)
“这考试要我说,你还真要上上心,若是能考尽可能去考。”
咦,林秋生说要考?这……乔舒泰立马就给与了重视。
这可是他们院子里唯一的官。什么?方大海?那就是个小队长,那能算官?林秋生那可是科长!别以为他们老百姓就不知道科长是个什么官了啊!那可是坐办公室,办公桌上能有电话的。
这样的人不顾军管所的人在场,冒失的直接进门就说这考试的事儿,那能是小事儿?
“秋生啊,你乔哥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这些个,那什么,能说说不?为啥啊?这文凭有大用?”
乔舒泰一边说话,还一边看了看边上的军管所。心里不安的想着:这林秋生这么直直的进来……也不知道这事儿合不合适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哎呦,这要是里头有什么内部消息……可别让这些人也跟着占了便宜。
什么?林秋生说的不一定是内部消息?别看他就是个账房,可教育局是什么单位他还是知道的。考试,文凭,这明显就是人家管辖范围下的事儿对不对?这样的人上来就让他考试,那不是有内部消息是什么?
什么能不能说?林秋生这会儿生怕自己拿主意引不来人考试,有什么不能说的?若是可以,他多恨不得拿个喇叭,站在巷子口喊呢。
“别的不好说,就你这工作……这么说吧,咱们过阵子要搞自己的银行,这要是考出了文凭,将来不定就能调到银行。你自己算算,这比你那煤站账房的活儿能好多少?不说体面不体面这样的虚话,直说这工资,你在那煤站好几年都没涨过薪了吧!银行那可是有工资等级的,只要涨上一两次,你自己算算,这一个月能多多少钱?”
银行的职员?这个乔舒泰还真知道啊!光是最底层的抄写员,一个月都能有十来块了,要是当上了里头的账房会计,那一个月三四十就和玩儿一样,听说最高的都能拿小一百呢,这绝对是他这样的小账房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
乔舒泰巴拉巴拉的心里那么一算,立马人都哆嗦了!
他现在一个月才30,还是干了小十年才有的老人待遇,这对比太强烈了,他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那还等什么?都不用林秋生继续往下说,他自己就拍着大腿,直接下定了决心。
“考,我去考。”
不过要考也有个问题,那就是这考试考的都是什么。
“我记得方大海在夜校读书,好像已经考完高小了。一会儿你问问他,他那里有书,也知道考试范围。”
说到这个,林秋生看了一眼方大海家,心里又想到了一个人。何毛柱他三弟,那个如今进了钢铁厂的蔡福来。听说他读书读的不少,不知道初中毕业了没有,若是有,那这个身家清白的,不管是往政府机关里送,还是调到学校当老师都挺合适。
算了,这个放后头说吧,现在先解决乔舒泰的问题。
“你以前没考过,所以到时候应该是要一级级靠上去的。先考高小毕业的卷子,合格了,再考高小毕业的。若是能考出初中毕业的合格水平,那银行那边基本就没问题了。”
啥?要考初中文凭才行?这……乔舒泰刚涨起来的信心又缩回去了。
为啥会这样?因为民国时期的初中,设立的课程那不是一般的多。公民、国语、数学(算术、代数、平面几何、三角)、物理、化学、植物、动物、生理卫生、历史、地理、英语、体育、音乐、劳作、美术等,这么十来门的课程,哪怕是常年上学的人呢,都不能保证全考合格,更不用说他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中年了。
林秋生能不知道这个?他也是正经全日制高中读出来的好不!所以一看乔舒泰那样,就知道他怕的是什么。忙冲着边上已经听了半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军管所的同志一眼,笑着问道:
“考试课程应该都发下来了吧?”
“发了,林科长,这您还用问我们?那不都是你们教育局发的嘛,您该知道啊。”
“我知道,就是让你们也做个见证。乔大哥,因为咱们这是因为人才不够用,应急的考试,所以虚的东西都摒弃了,到时候只要国语、数学、历史、地理四门合格,就能发初中夜校毕业证书。不信,你问这军管所的同志,文件都下发了。”
只有四门?还是这样的四门?彩彩,乔舒泰的心算是落地了。
乔舒泰松了一口气,抬手就想擦一擦刚被吓出来的虚汗,不想一抬眼却看到了林秋生那了然的目光,这让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大个年纪,畏难心虚到人前都没个遮掩,这……是有点丢人哦!
乔舒泰讪讪的笑了笑,忙不迭解释着说道:
“我也算是读过几年私塾的,自认不管是写字还是算数多不算差。可这物理、化学、英语……那是真不行,以前没学过,实在是拿不出手。”
“哦,那您倒是不担心历史和地理?”
“嗨,咱们这样的,光是看那些报道各场战役的报纸,就能将全国各地都分辨明白了,地理这事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历史?那更不用说了,茶馆说书的,都能从三皇五帝到清末宣统全给撸明白。听得多了,只要将课本拿来对一对,心里还能没数?”
乔舒泰说的坦然,边上听着的人也跟着点头。确实,像是京城这样习惯了关心政治的地方,老百姓们在这两门课程上还是很有优势得。
既然这样……那他们算是劝动了一个?这效率好像可以啊!军管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暗暗地记下了刚才林秋生劝人的话术,准备后头到别家的时候也试试。
林秋生见着劝好了乔舒泰,心里也挺欢喜。终于也有了和军管所的人说闲话的心思,转头问他们道:
“咱们这附近街巷里,像是乔大哥这样
的应该还不少,两位同志麻烦多多费心,各个单位如今真的是,缺人缺的厉害,为此咱们教育局连着想多开几个学校,都找不到够数的老师。”
啥?学校没老师?若是说这两位军管所的同志原本对这劝百姓考试的事儿可有可无,那么到了这会儿,真的是跟着着急起来了。
谁家还能没几个要读书的孩子?即使这会儿不读,也不代表后头不读是吧!这要是老师不足,那他们的孩子将来咋办?
不行,后头再走访,一家家的都得多用点心思了。不过这样找出来的,真的都能用?老师是那么好当的?他们怎么有点不信呢?
“说起这个,林科长,你们这到底怎么打算的?私塾学的东西你也知道,单一的很,就是紧赶慢赶的,靠着这四门课真考出来了……当老师能行?”
林秋生自然是知道不行的,四书五经和物理化学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不过既然能出这样的主意,那上头自然是会想到应对的法子的。这年头能在教育局干活的,可不是吃干饭的。一个个脑子灵活着呢!
“按照上头的意思,咱们首先要解决的是有和没有的问题。好歹将架子先张罗起来,让孩子们不至于没书读。至于怎么安排老师……若是能有合适的最好,不行的话,就先用考出高小的去教初小,考出初中的去教高小。然后学校组织这些老师们继续深造。不然怎么办?干等吗?”
还真是啊!哎,说到底还是能用的人太少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不是组织扫盲已经小半年了嘛,怎么的,这成绩难道不行?那里就没出点人才?
“怎么没有,咱们国家从来就不缺聪明人。像是咱们院子的方大海那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从没有正经读过书,可人家高小都考完了,下一步就准备读初中了。可这样的轮不到咱们啊!人是公安局的。”
嚯,还真出人才了!那感情好啊!这个不行是公安局的,可整个京城人口基数那么大,总有不是别家单位定好的吧?若是能寻出来,然后重点培养一下,那补上老师的缺口还是很有希望的不是?
确实是,不过这还用的着你们军管所马后炮?人教育家早就已经盯好了,毕竟这扫盲班那就是教育局组织起来的对吧!只是这能读书的,未必会当老师啊!这年头的老百姓,有几个敢站讲台上,对着一堆人说话的?哎,教育局的难真是只有自己知道哦!
教育局的难无人知道,但原著剧情改动了,这一点方大海一回家却知道了!
“乔东他爹要去考试?”
这消息大的,让方大海差点连端着粥碗的手都歪了。
这事儿不对啊!虽然剧情什么的,因为时间太长,有些忘了。可那书里头乔东这个男二的家庭条件不算好这一点他还是记得的。一个小铺子账房的儿子,普普通通的京城平民家庭出身这才符合不够耀眼,容易被忽略的男二角色不是。
可要是乔舒泰真考出了成绩,去了银行上班……这年头银行工作人员的待遇虽然比不得后世,可好歹那也是有编制的国家单位员工,说出去也是很体面的。而这样一个家庭的长子,只要乔舒泰在单位不得罪人,五六年后,当国家开始大力推动工业发展,工厂和民生保障机构急速扩大的契机形成,找个好工作真的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到了那个地步,娶媳妇还能是个事儿?就乔家这样发展下去的家庭条件,嘿,那是要房子有房子,要工作有工作,父母双全,兄弟不少,妥妥是媒婆眼中的潜力股啊!到时候只怕是不用他自己去找,街道、居委会旗下的媒婆自己就该找上门了。
果然,这事儿终究还是被蝴蝶了,可问题是,方大海怎么都想不明白,他都没插手,这蝴蝶是怎么出来的呢?他真的,一点都没用力啊!
是,他是没用力,可辅助打的那是半点不弱呀。别的不说,就说蔡福来,不就让他的辅助给打的全变了样嘛,想想若是没有方大海,那蔡福来和何毛柱能这么顺利的兄弟团聚?没有方大海提醒,他能去厂子里上班?而且,若是没有和何毛柱相认,那林秋生这会儿能想到蔡福来这个人?
一只马蹄铁就能改变一场战争,何况是方大海这么一个人呢!变化啊,早就已经很大了,并且正在朝着方大海想都不敢想的方向狂奔着!
就比如这会儿,从乔家出来的林秋生,就在和何毛柱说起蔡福来的工作问题,而且还特别诚恳的给出了一个去学校当老师的建议。
“虽说初中的学历不低了,不过咱们能有更好的,自然还是要争取的对吧!你抓紧问问,若是他有心,趁着这次机会再去考个高中,只要能考出来,就能有去初中当老师的机会,这不比在厂子里写文书好?而且……你仔细琢磨琢磨,这新建的学校……元老总比后头来的有机会不是?”
林秋生这暗示给的,何毛柱的心跳都加速了。难不成我们家老三,将来还有机会当个校长不成?哎呦喂,要真是这样,那祖坟可就冒青烟了啊!
“这,这,这真能成?”
“成不成的我也不好打包票,不过就大松他三叔这品行,要我说,绝对是够格的。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样的年月,这样的情况下,坚持守孝的。”
哎呦,这话夸的,何毛柱眼睛都快笑没了。
“其实他就是性子老实。”
嗯嗯嗯,对,是老实,那你别忘了赶紧去问啊!哎,为了多找点老师出来,他容易嘛他!
第112章 不动心……
林秋生为了让更多的人去学习,去考试,提升可用人才的比例,那真是操碎了心。不单是在自家院子里,一家家的劝说、鼓励,就是院子外头,只要是他认识的,知道的,同样也没放过,干的比那些军管所的同志都积极认真。
好在不管什么时候,咱们国家的人对于读书,对于上进还是很有追求的。所以他这番努力还挺有成效。这不是,这前后几条街的院子里,大半的人都让他忽悠着加强了学习。不少老式教育出来的都去报名参加了考试。
不过去考试,并不代表他说的那些前程什么的,就一定会让人动心。像是蔡福来,就对林秋生说的那什么学校当老师,将来当校长这一套没什么兴趣。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就不是那个料。”
蔡福来独自居住的小院里,一张小木桌,两个小板凳,对坐着蔡福来和何毛柱两个,桌上一瓶散装的白酒,一碟的花生米,外加两个小酒盅,就是这一场兄弟对话的全部道具。
何毛柱没嫌弃自家弟弟招待的寒酸,可对蔡福来这上来就抗拒的表现却相当的不满意。
“怎么就不是了?”
“咱们家几辈子人都是厨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试都没试过,哦,就说不是这块料?这话要是让爹知道,你信不信,棺材板都能掀翻了出来揍你。”
厨子和先生,那社会地位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一个是伺候人的,一个呢则是走路上都有人鞠躬致敬的。差别这么大,老三这是眼瞎看不见还是怎么的?
“二哥,性子不合适。”
蔡福来自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去人多的地方。这要是去当了老师,那他还有清净日子过?还有这教学生,他又不是没上过学,能不知道这老师该是什么样?授业解惑这四个字,他真不觉得自己有这本事。既然这样,何必误人误己?
蔡福来什么性子何毛柱自然是知道的,可往上爬的梯子就在眼前挂着,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扛得住这诱惑?所以即使让蔡福来这么一说,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何毛柱还是想再劝一劝。
“旁的不说,这当了老师,每年可都有寒暑假的,那不比厂子里的活儿轻松 ?”
这确实是个优势,可问题是现在蔡福来一个办公室才三个人,不用操心太多的社交,工作稳定又清闲,同样很轻松啊!而且在工厂同样有升级涨薪的机会,还不用操心去新环境,重新熟悉同事,这么一算,蔡福来那是越发的不想挪动了。
“我现在真的挺好的。”
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何毛柱哪怕再想多说什么呢,一时也有些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想了想,只能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强求。不过我们院那林秋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能有个高中文凭总是不会吃亏的。这一个事儿,你总不能再不愿意了吧?”
这肯定的啊,当初若非家里出了事儿,就蔡福来那成绩,读高中那是肯定的。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当然也不想错过。
“我退学那会儿,先生就和我说过,哪怕是不能去学校了,也要记着:活到老,学到老。不能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如今能再去上学,能有个文凭,我自然不会错过。”
还好,过来说了两件事儿,总算有一件让这犟犊子点头了,也算没白来一回。
何毛柱点着头举杯,咪下了一口白酒。然后抬眼看了这院子一周,探头皱眉问道:
“我记得媒婆来了好几回了,你这怎么回事儿?到现在还没有看中的人?”
又说这个事儿!蔡福来对何毛柱这二哥,亲近是真亲近,可对他这一个劲的催婚头疼也是真头疼。瞧着他又要絮絮叨叨的开始劝,忙不迭的就伸手摆了摆,然后抢先说到:
“我有看中的,就是有些不合适,让我缓缓。”
“什么不合适……等等,你有看中的?不合适?我说老三,你该不是看上了什么有夫之妇吧?先说好啊,咱们老何家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你可不能瞎来。”
都说闷犊子憋大屁,蔡福来这混小子,不声不响的,难不成还搞了个大新闻?哎呦喂,真要这样,那老何家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何毛柱急的,人都站起来了!额头肉眼可见的开始冒汗,眼睛更是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但凡蔡福来点个头,他那大巴掌就能扇过去。
“不是,二哥说什么呢?什么有夫之妇,不是这么个事儿。”
何毛柱的联想能力有些太高,蔡福来同样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酒盅都洒了,脸色更是涨的通红,急的差点没结巴,才堪堪将事儿给说清楚。
他,就是有一回下班回家,路上碰巧帮了个被抢的姑娘,来了一回英雄救美。然后呢,一瞧二瞧的就有了那么点意思。可等着他去那么一打听,好嘛,人家都已经定亲了,白让他激动了一回。
19岁的大小伙子,正是心最热,最重情的年纪,这一上一下接连而至,他心情起落太快,可不就得缓缓嘛。能看清楚这一点,人蔡福来已经很理智,很冷静了好不。
何毛柱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人,听明白了蔡福来说的前后因果之后,自然就懂了蔡福来为什么要说缓缓。只是他对于缓缓的理解,和蔡福来的有些不一样。处理方法也挺特别。
“那姑娘长得好看?”
“嗯,好看。”
要不是好看,他能看一眼就上心?
蔡福来一想到那姑娘的摸样,心里又泛起了一阵的酸。哎,晚了一步啊,那姑娘若是没定亲多好。
蔡福来刚因为辩驳而激动起来的情绪,因为这个想头又重新低落了下来,看的何毛柱一阵的龇牙。
“嗨,那有什么好缓缓的?直接找个更好看的不就行了?你就是见得人太少,这才难得瞧见个好的,就放不下。”
嗯?只要有更好看的就行?有这说法?
蔡福来在这方面还是个菜鸟,不懂自家二哥的套路,愣愣的看了过来。换来的是何毛柱一脸的你真没出息的鄙视。
“看看,这都什么表情,不就喜欢漂亮的嘛,京城还能缺这个?就是城里没有,不还能忘乡下找?一圈下来,怎么都能找到个更漂亮的。”
真真是个毛头小子。古人常说:娶妻娶贤,纳妾纳颜。这说明啥?说明品行才是好媳妇的第一要素,可惜啊,大半的小子都不懂这个道理。
不过不要紧,就凭着他们家如今这家业,往上找不行,可往下找,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不过这话就不用和蔡福来细说了,就他现在这状态,说多了反而不合适,与其劝他看什么品行,还不如赶紧帮着找到合适的,然后将他那种错失的遗憾要赶紧驱散喽,不然总有那么一个人在心里放着,后头成亲了日子还怎么过?
不就是往漂亮的人里找嘛,只要有要求,媒婆就必定能帮你解决喽。
“这样,二哥去帮你和媒婆说,争取咱们下半年就让你这家里多个女主人。”
说完则话,何毛柱也不喝酒了,起身就往外走,准备立马就解决这事儿。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不免又加上了一句:
“你也赶紧的准备准备拿高中的事儿,你若是真能考上,将来能有个高中文凭,当个干部,那咱们这条件,可就更有优势了。明白不?”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男才女貌,想要娶个漂亮媳妇,男方不管是才,还是财,总要有一样拿得出手对吧!
想想那姑娘的摸样……蔡福来想,如果他比她那定亲的对象更好,那……也不是一定要人家后悔,就是那种……虽然我晚了一步,没得到人,可我比你强的赢家心里,想想好像确实比他这会儿一个人闷头生闷气更舒坦。
“我明儿就去报名。”
哎,这就对了。男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可这心气却一定不能丢!
当了一回好哥哥的何毛柱走出蔡福来家,没直接回家,一个转身就去了自家附近有名的几个媒婆家里,将自家兄弟的事儿给托付了出去。
“我说何师傅,你家这老三……我也不是没帮着介绍过,可他这自己不配合我能怎么办?和人姑娘见面都不说话,弄得我都落了埋怨了。”
哎,好哥哥不好当啊,看看这事儿整的,他可是好久都没这么给人陪笑脸了。没法子该办还是得办啊!
好言好语,加上1个大洋的好处费过去,终于摆平了媒婆,然后将自家的情况做一下更新,再强调一下蔡福来的要求,这一来二去的,为了这事儿,何毛柱那真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夫,将难得的休假全给耗上了,直到吃晚饭的功夫才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家。
王桂香瞧着自家男人一回来就瘫炕上,话都不想多说,忍不住过去推了推。
“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老三的事儿嘛,哎,这小子真
是……”
“他怎么了?不就是去说说读书的事儿?”
“读书的事儿……坏了,差点忘了这个,我得先去和秋生说一声。”
说什么?自然是蔡福来不想去学校的事儿。
林秋生昨儿多贴心啊,来说蔡福来的事儿的时候,不但是句句都为了老三好,连着帮忙调工作的事儿都主动提了出来,这实心眼的劲哦,若非是老邻居,他听着都要脸红。这样的大事儿,也不知道人家要付出多少人情。可人家是怎么办的?那真是半句好处都没要。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就林秋生这样,那真是亲兄弟都没这么好。
如今蔡福来不想去,他总要去说一声不是?虽然这么一来,能免了人家垫人情的麻烦,可人这一番好意却不能不领。他这领情的态度也不能不表一表。
领情?林秋生宁可你不领情,他这会儿听了何毛柱的反馈,心里正丧气呢!好容易寻到个合适的,能塞到学校的人选黄了,倒是给其他单位增加了一波人力资源,这活儿干的……他都想甩袖子罢工了!
偏偏这会儿何毛柱一口一个林家兄弟,一嘴一个我记着你的好,说的他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这憋屈的呀,话都不想说了!
还是林老太太看出了儿子的不对,拿着何雨莲当借口,将何毛柱给忽悠了回去。不过等外人走了,她自己却没憋住询问八卦的心,问起了儿子。
对着亲妈,刘秋生自是没什么好瞒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如今自己工作的困境,并一脸疑惑的问:
“当老师这活儿多好啊,怎么蔡福来就不动心呢?”
是啊,怎么就不动心呢?自家儿子当初当个小学老师,在这附近都能被高看一眼,如今初中老师的位置在眼前挂着,还有当领导的可能,那何家老三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林老太太也跟着稀奇了起来。最后还是林老头一阵见血的给出了答案。
“那小子,不爱说话,怕是对给人上课犯怵。”
对哦,那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倔头。自家儿子这次好像是真没找对人。不过不要紧,这人不行,那咱们就找别人,就林家在这一片的熟悉度,还能找不出几个合适的?
于是乎……帽儿胡同里劝学的大军又增加了!也不知道各家扛不扛得住。
别家扛不扛得住这是别家的事儿,这风反正是没吹到方家。不过这不代表方大海学习的东西就少了。恰恰相反,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最近方大海的学习科目正在急剧上涨,已经到了双眼冒黑眼圈的地步。
“大哥,你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这白天还要上班呢,要不缓一缓吧。”
堂屋方桌边,方大江放下正在做的薄薄的功课,看着自家大哥手边那叠的老高的各种书本,浑身打了个寒颤,压低了声音,小心的劝着。
这院子里不是就方大海一个人在公安局上班的,人中院的李大强,那不也在公安局?还是自家大哥的手下队员呢。可这学习的内容……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呢?明明自家大哥也就是比李大强好了没多少,勉强算识字而已,怎么读的书就一下多了这么多?难道以后上班都要这样?那……他都有些怕长大,怕上班了!
方大海听到方大江的话,头都没抬,只是用眼睛扫了对方一眼,低头一边写着东西,一边说到:
“早晚都要学的,早点学完,我也早点解放。行了,写你的功课去,别总看我了。”
这是看不看的事儿?都在这桌子上放着呢,这么厚一叠,只要不瞎,谁还能没看见啊!
“大哥,你这到底学的什么呢?公安……要学这么多?”
这还真不都是公安的事儿,这里头有好几本都是这次清缴三皇道据点后,根据那些什么坛主啊,什么香主口述的各种骗术,整理出来的资料。
是,按说这东西和公安部相干,他们又不靠这些骗术吃饭对吧!可谁让如今外头神棍不少呢!谁让这国家的地域这么大呢!想要大批量的清理,想要解放一个地方,就清除一个地方的毒瘤,那公安系统的人就不能什么都不懂。最起码在抓人的时候,总得让那些被骗的信众知道为什么吧?
所以喽,让这次参与的人员集体学习,然后将这些人当种子散出去,到周围其他公安局去进行教导同事,就成了目前方大海他们学习任务陡然加重的原因之一。
想要像滚雪球一样,聚拢起足够的宣传人员,将这些骗术大范围揭穿,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方大海这两只熊猫眼就是其中的代价之一。
此外,这些学习内容里,还有特科的人整理规范出来的一些审讯技巧、寻踪觅迹的经验等等。这些提升破案效率的职业技能,虽然很多方大海已经会了。可明朝的和现代的能都一样?光是科技的差距,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方大海重新过一遍了。
再加上他本就不是部队出身,一个猎户能懂多少?哪怕是为了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呢,那也要更加努力的学习不是?
如此叠加下,你说方大海学习任务有多重?当年高考,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重归重啊,在方大江这里他是不能这么说的。这小子不是个爱学习的料,要是他这边说出半句厌学抱怨的话来,这小子怕是立马就能寻出个不学习的借口来。这可不行!
“谁让咱们以前条件不好,没正经上过学呢。没基础的人,想一下全拿起来,可不就要比旁人累点嘛。”
方大海脑子转的飞快,手也趁机甩了甩,缓和了一下酸胀。
“有时候我都羡慕你,到你上班最起码还有四年,这四年的时间,能学多少东西啊!若是将来能拿个初中文凭出来再上班,嘿,不定直接就坐办公室当个干部了。比我这靠着功劳往上升省了多大的劲儿?”
当干部?他当干部……随着方大海的话,方大江的眼前立马出现了自己穿着中山装,胸前口袋插着一只钢笔,走街上有人点头哈腰恭维的画面。
这场面……好像确实挺得劲啊!
方大江越想越美,脸上还露出傻乎乎的笑,
“当干部好像确实挺拿个啥哦。”
呵呵,你还真想了,这小子,做梦的速度还挺快。
“挺什么?挺美?挺嘚瑟?”
“嗯嗯。”
还嗯嗯?方大海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一下做梦的方大江。
“既然挺美,那还不赶紧做功课?下次要是再考个中不溜秋的回来,看我怎么削你。”
哎,他这梦才做到吃香喝辣呢,这怎么就打上了?
从白日梦里被敲醒的方大江嘟着嘴,看了看自己的功课,没好气的嘟囔:
“哎,真不想做功课呀,要不咱们这干部先不当了?”
呵呵,你可真有出息。
方大江为了不做功课,连着干部都不想当。而院子另一家,为了转换个工种,这会儿却学的十分卖力。
谁家?自然是乔家了!乔舒泰是个账房,而且是个老账房。这样的人别的许是不成,在算计上却绝对比任何人都精明。这几天,他已经很好的计算过了银行工作和煤店工作的工资差价,连着到了乔东成婚的年纪,他如果换到银行取,能攒下多少钱,都算出了一个大概。
在好几百,甚至近千个大洋的诱惑下,别说是读书、考试了,就是乔东也被安排上了学习任务。
“打算盘的声音怎么轻了?老大,别以为你爹我写着作业,耳朵就不顶用了啊。赶紧给我练。”
做着作业还要兼顾一下当监工,这乔舒泰真不是凡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给自己找个搭伴的,还愣是让乔东就在他边上打算盘,你说他怎么就不嫌吵得慌呢?
“爹,我又不用去考,天天练这么多时间有什么用?”
乔东不知道自家爹听着吵不吵,他手指反正是已经要抗议了,才几天啊,手指都要开始抽筋了。这算盘珠子怎么就这么磨人呢。
“熟能生巧,懂不懂?赶紧练。”
乔东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脸色越发的苦了,下意识的就想找妈。他才9岁,还是个宝宝呢,妈哎,救救你的孩子吧。
可惜了,他家老娘并没有给他想要的支持,恰恰相反,还帮着他爹说起了话。
“东子,你爹是为了你好。一技傍身懂不懂?若非你爹有这一手的算盘本事,做账做的好,那这好事儿他能自己找上门来?可见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行。”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可你这让9岁的孩子,就开始苦练算盘……这是不是早了点?
“咱们家不是什么大户,也没那么多钱能送你去学那些个体面的本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让人看的上的,也就这么一门打算盘的手艺。你要是连着这都不下苦功夫好好学着,那等着你长大了,凭什么和人争好工作?”
不是,等等,这长大找好工作?最起码还有6年吧!这会儿就要开始着急了吗?这卷的也太狠了吧!
不,在大数据达人乔舒泰眼里,那是一点都不早啊。
“就咱们院子里,你自己数数,多少人开始读书识字了?将来啊,能写会算的肯定不少,没点别人没有的本事,想比别人过得好,怎么可能?”
乔东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让自家爹这么一说,心里一个搁楞,也有点傻了。迟疑着看向他爹:
“不是吧!”
不管是不是,反正乔舒泰认为是,所以你学不学呢?
第113章 去出差……
环境是很能影响人的,院子里有人头悬梁锥刺股这么卷,邻居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能不上心询问个理由?知道了未来可能得竞争环境,能不自己给自己打个鸡血,也跟着卷起来?反正吧,方大海一个恍惚的功夫,哦,大概也就十天上下的功夫,难得遇上休息天,想在家偷个懒呢,转头却发现,整个院子的氛围都不一样了。弄得他想多躺会儿都感觉像是在犯罪一样。
“这都怎么了?”
怎么了?何雨兰其实也说不清,反正不知不觉就成这样了。所以能给的回答只能是:
“都想着上进呗,二婶都开始识字了呢,多好。”
好?确实够好的,整个院子里的老少,好像都一下子都被激发了学习热情,连着陈大娘都开始琢磨,她若是能读会写,那通
幽文书的活儿是不是也能接一点,多挣几个。钱多苗拖着个瘸腿都知道畅想一下修鞋摊边上树个小黑板给人留言,能不能多招揽点生意。你说,这能不好嘛。
所以即使方大海觉得大家卷的奇奇怪怪的,满身的不自在,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了自己以往进山的装备,往城外走了一圈,在搜集各种菌菇蔬菜之余,从空间里拿出了2条鲤鱼,和1条羊腿,晃悠着回了家。
什么?怎么没直接拿出只储存的猎物羊来?呵呵,亲,那都是冬天猎的,这会儿可是5月份,皮毛厚度差别那可是相当明显的,即使院子里的人都不是猎户,可也不能将人家都当傻子不是?还不如直接提上一只剥了皮的羊腿呢,好歹还能用买的做理由。
不过这走出去不到三小时,就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到底还是吓人了些。所以方大海才进屋,就让担心的何雨兰兜着圈的检查了好几遍。
好在这待遇方大海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瞧着何雨兰神色放松了下来,一句话就想事儿给揭了过去。
“一会儿喊了二叔他们来吃饭吧,看看这鱼,我就下了个篓子,居然自己就进去了。不做一顿好吃的,我觉得都对不起它们这份自投罗网的心。”
呸,这都什么胡话,你吃鱼还要鱼感恩戴德不成?不过让二叔来做菜……明明跟着学了不少时间,却依然差距明显的何雨兰想了想自家二叔的手艺,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那一会儿给二叔送一条,让长辈动手,总不能光用嘴。”
“那肯定的,不只是这鱼,这羊肉你也切一块给送过去。这会儿虽然还没到三伏天,可这羊也该吃起来了。”
虽然确实有‘三伏天吃羊,秋冬无烦恼’的俗语。可那是对体弱血虚的人,一般正常人谁会这么迟?这理由找的,何雨兰都有些看不下去。
“嘴馋就嘴馋,找什么理由啊。”
“那做好了你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自家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吃的。”
“那就少废话,赶紧提着东西喊人去吧。”
有肉有鱼,喊人还不简单?怕是她一说,二叔他们就该过来了。只是……
“喊人没什么,不过你先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又有任务了?”
嗯?这人现在这么敏感了吗?
方大海抬眼看了看何雨兰,日光下,何雨兰的脸因为光线的缘故,稍稍有些朦胧。可也正是因为这朦胧,让方大海突然发现,这个自己的童养媳,似乎和以前有了不小的改变。
曾经消瘦发黄的脸变得圆润了起来,略带枯黄的头发也渐渐变的黑厚有光泽,瘦弱的身体也有了肉感,人也长高了好些,如今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再没有了以往的小心和怯弱。
“看什么呢?”
何雨兰感觉到了方大海的注视,好奇的侧头,黑漆漆的眼睛带着光看了过来。
“别想编理由啊!有什么说什么。”
“就是觉得你好像长高了点。”
也好看了很多,不过这话方大海有些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保守世界待得时间太长的缘故,如今的他也变得矜持了。
“你倒是眼尖,是长高了,都到二婶耳朵尖了,二婶说,就这长高的速度,将来怕是能比她高半个头。”
高半个头?王桂香多高?方大海稍稍想了想,许是155?或者158?反正不算高,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营养缺乏,生存环境艰难的缘故,普遍身高都不怎么样。若是何雨兰能比她高半个头,那应该能超过160。要是那样,这身高还真是可以了!后世7、80年代出生的女孩子,大多也就这么个高度。
“那倒是不错,长的高走路都能比别人快些。”
方大海觉得高好,可何雨兰却不怎么满意,而且她不满意的理由还特别的强大。
“好什么啊,做衣服都要比别人多耗费布料,缝个被子都要多扯一尺。多费钱啊。”
方大海也就是这会儿没喝茶,不然茶都能喷出来。就为了这一巴掌的布料,居然连着身高都嫌弃了?这都什么奇葩理由。
不,这一点都不奇葩,因为这时候很多勤俭持家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何雨兰嫌弃的那不是一星半点的理直气壮。
不过再理直气壮,她也没忘了最初的问题。
“别打岔,赶紧说,你到底是不是又有事儿了?”
行吧,行吧,既然你都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要去津天一趟。”
“津天?这是要出差?你可从没去过那边,怎么想到要你去?”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些三皇道的各种骗术呗,他们最近刚将整理出来的各种资料和全城的同僚们做了沟通和汇报,就目前的效果来看,比预计的要好。既然这样,那么现在轮到往外扩散了,他们自然也被列为了外出教导的首选人员。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嘛。
“那要去多久?”
“快的很,最多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快?以往哪怕是去山里狩猎呢,最多也就是出去三天,这一下出去7天,怎么还能说快?
“放心,只是去给同行们讲课,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多几天少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这道理何雨兰懂,只是只要一想到方大海一个礼
拜不在家,她这心,下意识的就往下沉,好像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一样。
只是这到底是方大海的工作,她也知道自己阻拦不得,所以丧气归丧气,垂头了好一会儿,还是乖乖的去了中院喊人。
倒是何毛柱,在知道了方大海要出差后,显得有些兴奋。
“早年我也去过那边,你别说,有几个馆子的菜做的,那是真不错。你要是有机会,可以去尝尝。对了,他们那边和咱们这里不一样,靠着海,海货特别的便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若是喜欢倒是能带点回来,不管是送礼还是存着待客,都是很体面的。还有……”
何毛柱兴奋起来说的东西有点杂,絮絮叨叨出来的东西,很多方大海都用不上。不过作为一个除了逃荒,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半大孩子,有长辈这么叮嘱,那也是一种福气。
方大海很惜福,他知道自己对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了解很浅薄,所以很用心的听着何毛柱的每一句介绍。另一边何雨兰听得同样很认真,想知道方大海要去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好方便她收拾行囊。
王桂香手里收拾着羊肉和鲤鱼,抬眼见到侄女这摸样,忍不住低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何雨兰,轻声安抚道:
“别担心了,就大海那机灵劲,到哪儿都吃不了亏,再说了,他又不是一个人去,不还有同事嘛,还都是公安,到哪儿都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是,一身公安的衣服,在我党已经打下的势力范围内,代表的是国家的行政机关,明面上确实很安全,可哪怕是何雨兰这样的半大孩子都知道,津天青皮有多嚣张。万一有个事儿,这过江龙还能压得过地头蛇?何雨兰可不是那些个温室中的花朵,什么都不知道。
“公安局也真是的,那么多人呢,一个个都比他大,怎么就让大海哥去?”
“那说明大海工作出色呗。你该高兴的,许是不用几年,你也能当个官太太了。”
官太太?这何雨兰是想都不敢想的。
“大海哥不是部队里出来的,和他们不是自己人,谁会提拔?怕是吃苦受罪的不会少,想升官涨薪难。”
虽然方大海去了公安局之后,后知后觉的何雨兰大概也猜到了,以往方大海总是不见踪影是去干了什么。可她更不是瞎子,军管所和公安局里那些人光是走路说话的架势,就已经很能说明出身了。和他们比,自家大海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的。能比李大强他们先进公安局,能有个小队长这样的职务,何雨兰觉得,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她从来不在方大海面前说一些展望的话,生怕给他增加压力,刺了他的心。
王桂香显然没料到自家侄女还有这样的眼光和智慧,挑着眉头就看了过来。然后突然笑着摇头道:
“那你怕是看错了你家大海,他啊,比你想的厉害多了。”
虽然何雨兰说的都在理,可15岁不到就能进公安局……不管是小鬼子治下的,还是果党治下都是有警察局的,而那警察局里这么些年,她可从没听说过会收这么小年岁的人。
我党既然延续了这个衙门,那规矩自然也大差不差。可就是这样,还能破例将方大海收进去,要说这里头没大人物点头,王桂香是不信的。
而既然能让大人物点头,那方大海的关系网能简单?傻妮子平日那么聪明,轮到方大海的头上,立马就关心则乱,看不清了。
不过官不官的,这事儿到底太远了些,何雨兰既然不信,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这去津天的事儿,她正好能叮嘱几句。
“大海,你回来的时候去杂货铺看看,那边海带干是个什么价,哦,对了,还有虾干这样的也问问,若是便宜,多带点回来。”
“海带干?这东西京城价格也不高啊?你让大海问这个干什么?”
王桂香只是想着既然去了,那顺便让方大海看看,若是真的价格低,许是能省点钱。可不想方大海还没应声呢,那边自家男人就先打了回来,这讨厌劲,真是让人心头生火。王桂香白眼都翻起来了,语气特别冲的对着何毛柱一顿输出。
“再不高那不也是钱?要是能便宜,干嘛不让大海带?怎么的,你何二爷如今不差钱了?来来来,拿十个八个给我看看?”
她操心费劲的,那都是为了谁?给家里省钱难不成还得你批准了?不知道帮忙还一个劲的拖后腿,这都什么老爷们啊!
王桂香因为长相和声音的缘故,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说什么话,那看起来、听起来总是特别的温和柔软,让人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人,脾气特别好,性子特别软乎。可谁想怼起自家男人来,居然这么生猛泼辣。冲的……方大海和何雨兰头都垂下了,不敢去看自家二叔是个什么表情,生怕太过尴尬之后,连累他们两个小辈倒霉。
可谁想啊!他们以为的尴尬那是半点没发生,这边王桂香声音一出来,那边何毛柱立马就焉了不说,还用一种特别无辜的表情卖起了可怜。
“我,我这不是看你问这个,想着是不是家里缺这个,正想问清楚了去买呢,你别发火啊!你说什么事什么还不成吗?”
哎呀妈,三四十的大老爷们装起无辜可怜来,怎么能这么熟练,反应这么迅速?你这是锻炼了多少回啊?
方大海心里吐槽着,悄悄的装起了小壁花。可谁想他不想参与他们的夫妻阵仗,人何毛柱却没半点被看了热闹的尴尬,反过来还扯了一把方大海的衣裳,开始暗示他帮忙了!
哎,当侄女婿当到这份上,这家庭任务真不是一般的重!也不知道有没有额外的加班费!
“又是海带干,又是虾干……二婶,你这是想给大莲吃,预防大脖子病的?”
对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想打岔,用这个绝对不会错。
方大海脑子一转,开口就直戳红心。
“还是你脑子快,消息灵,可不就是这个嘛。”
你夸就夸,一边夸一边瞪何毛柱干嘛?这不是给方大海拉仇恨嘛。
方大海下意识的将凳子往后拖了一把,生怕再次被卷进这两口子的对仗里。
“我也就是听到有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那些吃过的孩子,确实都没生过这病,反正也不是太多钱,买就买吧,买回来家里还能多点东西换个口,挺好。”
那肯定好啊,如今的京城可不是后世,蔬菜水果翻着花的什么都有。除了那些不缺钱的人家,老百姓日常能吃的也就是那么些东西,能多一样替换的菜蔬,都是好的。更不用说还兼顾着能预防孩子病症的菜了,只要是听到这么一说的,怕是都忍不住。
你看,这不是何雨兰听到这么一说,也动心了。
“要是这样,大海哥,咱们也买点回来吧。香草也正好在发病的年纪呢。”
带?带什么带!他空间里有100斤呢!等着去了津天,问个价,大约摸的买上一点子,打个幌子,以后家里就敞开来吃吧!就这轻飘飘不吃秤的东西,那100斤都够他们两家吃好几年的了。
“行,我去了就问,便宜就买,保证咱们都能吃上。说起来,这海带炖排骨汤好像挺好吃?”
“什么汤好吃?今儿做吗?”
方大海明明是转着法的想缓和气氛,给何毛柱创造点说话表现的机会,可谁想关键时刻,让何雨松给打了岔,进来就问什么好吃,这也就是亲儿子,要是别人,何毛柱怕是能跳起来揍。就没见过这么不会看眼色的。
“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我这是饿着你了还是虐待你了?”
不过不揍不代表会有好脸色,看看这死人脸又上场了吧!可惜,对着何雨松,威力有点不足。
“爹,你吃木仓药了啊?说话怎么这么冲?”
何毛柱气的眼睛都闭上了。
不过也是歪打正着,父子博弈这熟悉的一幕,倒是让被气着的王桂香笑出了声儿了。而她这一笑,得,所有人都雨过天晴了!
就是刚还生气的何毛柱表情都缓和了下来。看都不看自家儿子一眼,对着方大海就一顿的说:
“你看着好的,只要不贵就都带点回来吧,到时候二叔做好菜给你们吃。哎,可惜咱们这里离着海边还是远了点,不然那还能有缺量的事儿?光是吃鱼虾蟹,就能让所有人都饿不着。”
说起这个,何毛柱不知怎么突然又想到了自家大哥他们,冲着方大海一顿的分析。
“你说,当初雨兰他爹他们,会不会就是去了海边了?虽说那时候海边也不太平,鬼子的船来来去去的没少折腾人。可到底海边吃的多,容易养人。”
你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只是这事儿再有可能,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坐等那边自己找过来。所以说多了也是白搭。
“也许吧,不行我这趟去,托那边的同事留心留心?”
“哎,这个好,这个好,你如今好歹是官家人,找人比我方便。”
哦,明白了,我当为啥二婶一说话,你就插嘴呢,合着你一开始叨叨叨的和我说津天的事儿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呀,这是怕二婶坏了你的盘算?
嘿,这老小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还得来这么一圈绕绕。不过津天啊!他觉得,未必能找到人哦!毕竟离着京城那么近,若是何家那些人真的来了这里,怕不是早就寻到京城去了,还能一拖就那么几年?就是以前果党那会儿因为打仗路不好走,这解放了之后,还能不好走?所以方大海之真心没觉得能在这里寻到消息。
那么方大海的判断是不是正确,津天是不是能找到人呢?
这个其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知道的,毕竟那地方也不小不是,所以方大海到了地方后,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何家老大一家子的信息写给刚认识合作的津天公安们,让他们有了消息给他打电话。至于其他……他工作时间就这么多,真的做不了更多了。
不过二叔的事儿没结果,二婶给的任务却很容易完成。
因为这个地方的海货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啊!这时候还没有开始实行
公私合营,也没有各种大队公社,所以海边的渔民们依然各干各的,只要有熟人带路,绝对能让你买到价格合适,又品质良好的海货干。
海带干之类最底层的海产品那价格,更是低的令人发指。看的方大海都有些不解,离着京城那么近,那些商人是怎么做到隔着这么点路就将价格提升50%?难道就不怕买货的不乐意?
嗯,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国家要搞公私合营的缘故吧!只一个海带干的价格,就能看出这些商人有多贪心!老百姓因为这些人的贪心又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而除了这些干货之外,方大海这一趟还有了点别的收获。那就是去渔船码头,现场买一堆刚出海的新鲜海货。就现在这时候的海产品,那真的是……干净,个大,品质优良,还随意挑选。你说这么多的好处,哪个经历过后世各种养殖品冒充野生、品尝过各种黑科技海味攻击的人能不动心?
方大海吃到头一口那一刻开始,蠢蠢欲动的购买心就怎么都压制不住了。
他不缺钱,不缺运输储藏的空间,这样的情况下,难得来一次津天,不赶紧的收一波还等什么呢?若非空间内部容量有限,他都恨不能存上十年的货。
什么?买多了也没多少机会吃?这个先不管,买了再说,只要有了,那总有机会拿出来吃的!对,他这会儿就是这么不管不顾了!
第114章 进货了?……
不管买了多少,方大海最后能在明面上带回去,却绝对不会多。没法子,身份在这里摆着呢,收入也透明的很,他要真买多了,怕是立马就该有人查他经济来源了。不过即使这样,他带回去的东西依然让同行的人吃了老大一惊,回到院子的时候,也让整个院子的人看傻了眼。
“我说大海啊,你这是……去进货了?”
就没见过买个海带干都能买回来一麻袋的,这是准备吃到什么时候去?这东西一片可是能发出一脸盆的。
“陈大娘,您要是我,见着了那边的价钱,怕是也会这么买。”
“价钱?怎么的,便宜厉害了?”
陈大娘一个寡妇,能养大儿子,还能精明的再方大海欠钱买房的第一时间就果断出手,为自家谋划下了和方大海家一样的三间房,从根子上来说,那绝对是个对价格很敏感,又很有长远眼光的人。
这样的人听话音的本事自是十分了得的,一下就抓住了方大海言语里的关键。
“可不就是便宜厉害了嘛,就咱们京城三分之二的价,您说,要不要多买点?不说各家分分能省多少,就是拿着当土特产送礼,也能少心疼几分不是。”
你要这么说,那还真没做错了。别的不说,这会儿院子里但凡是听到这价格的,不就都动心了嘛。哦,陈大娘还是头一个。
“哎呦,那可真是大实惠了,没说的,大海啊,大娘先要个2斤,节省些,都能顶得上一个礼拜的菜了,还不怕放。”
“关键是不怕放,要是保存好了,放到下半年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吃,那才滋润呢,大海,也给我称量2斤。”
“我家5斤吧,人多就是耗费多些。”
“3斤,大海我要3斤。”
看看,这不是,他那麻袋里一共才带回来了50斤,这一下就已经去了10斤出头了,再加上自家和何家那边的份,最后能余下的,都未必够其他听到消息的人过来分的。更不用说他心里琢磨着,还要给于大庆他们留一点呢,要这么算,那就更不够用了,许是还要他从空间里再偷渡点出来才够。
“你这一趟还真成了进货的了。”
虽然方大海对于邻居们从他这里买便宜货不以为意,甚至还挺热情,可何雨兰却十分的心疼方大海的辛苦。这么大老远的,坐着火车,将这么一麻袋的海带带回来,即使是公安,买票比旁人容易,能有座位。那也是很费力的一件事儿。
“这一路不累啊?你同事就没说你?”
“说什么?他见我买的便宜,跟着也买了一堆呢。可见我这事儿干的,十分正确。”
方大海从何雨兰的心疼的眼神里,大概看出了他对邻居们这一句谢谢,就占便宜的事儿有些不高兴。所以笑着说到:
“看我多聪明,一分钱没花,邻居们的人情就全赚到了,多划算。”
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他和何雨兰虽然还没圆房,可到底住在一个屋檐下。就凭着到了京城后,明明中院就是二叔家可以给她庇佑的情况下。何雨兰依然守着这个家,不顾自己童养媳的身份在街坊邻居面前会低人一等,也要帮他照顾弟妹。有些长辈该教的,大人才懂的事儿,他就要一点点的教会她,让她能更自如的在成人的世界里生活。
“噗嗤,要这么说,确实挺划算。只是有了一就有二,以后你再出差,看着吧,他们肯定还会撺掇你这么干,到时候你可有的累了。”
何雨兰还是很聪明的,眨眼间就明白了方大海的意思,不过她也有她的道理。而且说的还很有可能发生。不过对于这样的事儿,方大海也自有应对。
“不说我以后出不出差,只说这样的带东西……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寻到便宜货的,也不是什么东西,各家都能需要的。”
一直带东西?呵呵,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只要
他不想,有的是法子推脱。谁还能勉强他不成?这根本不用担心。
“二婶在家吧?捡出5斤给二婶送去。对了,我包里还有2斤大虾干,这也是二婶要的。”
“包里还有?”
“那当然了,你当我就带了这么点?那地方,不是我说,好货是真多。”
说起海边的美味,方大海下意识的砸吧起了嘴,然后一脸可惜的看了看何雨兰,满眼都是:你没吃到真是亏大了的表情。
“要是你们能一起去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在码头上看到的鱼有多大,好家伙,最大的一条,光是脑袋,就有脸盆大。”
“哇,这么大的鱼?这可怎么吃啊?”
你看,要不说方大海一直都不愿意换媳妇呢,多合拍?说到鱼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吃,吃货属性展露无疑。
当然了,对于食物,这个时候的人其实基本都很在意。所以方大海在出差后的难得休假里,到处送海带干,就没遇上一个觉得不好的。恰恰相反,还让不少人对于这些能泡发出一大堆的干货,兴起了大兴趣。比如于大庆就是这其中最明显的一个。
“这东西能泡出来这么多?”
于大庆他们这些孩子,以前能保证每天有野菜粥吃都不容易,对于这种干货店里需要花钱买的东西,那是真不懂。所以当方大海拿了海带干过来,并示范着泡发给他们看的时候,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这,这一斤能出多少斤菜?”
“6-7斤吧,这个没准,有些店铺的货如果不是干透的,许是只能泡出来五斤也是有的。”
这时候信誉好的儒商有,可偷斤少量的奸商更多。像是于大庆他们这样一看就好欺负的孩子去买,怕是遇上这样的可能性更多些。
这让方大海实在有些后悔,他怎么就没用那些真的买来的送过来呢?系统抽出来的货太好,要是这些孩子认准了这样的才是正常的,那将来真去铺子里买的时候,怕是会闹起来,到时候这些孩子怕是会吃亏的。
“那就是5-7斤都有?好家伙,这可就是差了2斤了。”
不用方大海担心,他这数字一出口,从小就看遍了社会阴暗面的于大庆立马就知道了这里头的问题,呲牙咧嘴的就开始搓手了。
“难怪他们挣钱快呢,这手段真是够可以的。”
得,既然你心里有数就成,那我就不担心了,总算没有好心办坏事儿。
“我一共给你们带来了20斤,这东西容易储存,应该够你们吃好一阵了。”
心下松了口气的方大海将背篓里的海带全拿了出来,往于大庆家桌上一堆,一边说话,一边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见着他这样,于大庆也顾不得看那些一点点涨大的海带了,急吼吼的过来,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的询问:
“这么多?大海哥,多少钱?”
他虽然从没吃过,也没见过别人做,可他不傻,既然这东西挺方大海说还能预防孩子得大脖子病,那价钱就不会小了去。即使是从产地带回来的,那应该也值不少钱。
哎,也不知道他存的那些家底够不够这些东西的钱。
“给什么钱啊,这是我给大家伙儿带的土特产,这也要收钱,你当我什么人?”
他们有多少家底方大海虽然不知道,可大概的数还是能算出来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问他们要钱,不然也不能一下拿出这么个量。
可前头说过了,越是穷人,有时候就越是讲究,特别是像于大庆这样,自觉已经有了养活自己能力的情况下,那更是不敢随意接受别人的施舍,生怕自己刚捡起来的脸面,又重新落到地上,成了那手心向上的人。
“那怎么成?这东西再便宜,买这么多也是要不少钱的。知道你对我们好,可……我们已经能挣钱了,不能总是让你吃亏。”
“你要这么说,那三皇道那事儿我又该给多少钱?”
方大海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他依然这么带来了,就说明他早就心里琢磨好了应对的方案。这不是,一句三皇道,说的于大庆的表情立马就舒缓了。不过涉及到他们小大人的脸面,所以依然坚持着:
“那不一样,公安局又不是不给奖励,三娃可是得了5块钱奖金的。”
“公安局是公安局,我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若非三娃信得过我,听到这事儿躲都来不及,那里还有我立功的机会?就为了这,我今儿这也该送。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好歹也是个老爷们。”
哎呦,这一句老爷们,可是说到于大庆的心坎里了。想想以前见过的江湖人物的做派,想想自己那贫瘠的家底,于大庆终于松口了。
“那……我收着,大海哥,你以后看兄弟的表现。”
嘿,这话说的,江湖味挺浓啊,也不知道这以后要怎么表现。
怎么表现,不到三天,这表现就来了。
还是在傍晚,方大海家吃晚饭的时候,于大庆领着铁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喘着大气的给出了一个新线索。
“你看清楚了?真的有人偷摸着去仓库?还传出了电报的声音?”
“肯定没错,铁道南面又不是没有大路,藏着身影,总是往阴影里走,看着就知道是不想人看见。只是他不知道,隔壁小斜眼习惯了半夜起来上茅房,所以正好给看了个正着。”
说起今儿这个发现,于大庆也感觉特别的意外,跑来的路上,还和铁柱说呢,许是年初五那会儿,拜财神给拜着了。这才有了这接二连三的,给提供消息挣外快的好事儿。
“前儿因为三娃子得了奖金的事儿,咱们这一条街上的孩子,如今都正眼红。所以一察觉不对,他立马就翻墙过来找到了我。然后……”
然后同样被三娃那5块钱刺激了的于大庆立马十分敏锐的就组织起了周围几个院子里的大孩子,借着地形便利的好处,分成了几路,偷摸着围了过去。
本是想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能的话将人脸特征什么的记住喽,后头也好汇报给方大海。可不想这一过去,就发现了新情况。
“我是分到了后门附近的位置,那地方大路走太远,就想从隔壁仓库边的小道绕过去。不想才走了一半,就听见墙根的位置有滋滋滋的声音,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遇上了老鼠窝,还想着灭鼠这么长时间了,这里怎么还藏着一窝,可等着后头就不对了,那声音变成了滴滴滴的,还断断续续的……大海哥,这应该就是电报声吧?”
铁柱以往总是跟在于大庆后头,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方大海也没怎么留过神,只拿他当于大庆的小跟班看。可这会儿这一路说过来……方大海真的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条理清楚,前后明白。一个没读过书,没人教的孩子,能将话说的这么有条理,逻辑思维绝对可以啊!若是能好好培养,将来别的不说,当个公安还是够格的。
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倒是这电报声……
“那人你们后头有没有继续跟着?看清楚是什么样没有?”
“看了,不仅是看了,我们还轮着跟了一段,他最后去了京城饭店。看那门童给开门的架势,似乎还挺熟悉。”
京城饭店?这个年月,能住在这里的那就没有一个是小人物。门童还很熟悉?那住的时间估计还不短!要是这样,那这人找起来倒是不难了。
“还有呢?看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别的就不多了,那人带着礼帽,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哦,回京城饭店那会儿,还脱了风衣挂在手上,看着……大高个,三接头的黑皮鞋,脸上应该有副眼镜,其他的……他的手总是半遮着脸,实在是没看清。”
就这已经够多了,够公安局询问调查了。
“那行,走,跟我去公安局。”
“还要去公安局?”
“怎么,害怕了?别怕,想想5块钱。”
呵呵,这动力可真是够直白的。不过确实管用,看,刚听到公安局还有些拘束的于大庆两个,这会儿就笑起来了吧!笑的眼睛里闪的全是金光!
第115章 江湖人……
方大海放假,公安局不放假,或者说,即使是休息天,公安局这样的机构,那也是不会没人上班的。所以方大海领着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来来往往的忙碌,一个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们走路都带风。
在这样的场合,对于于大庆这样最底层的孩子们来说,就好像是有一种天然压制的气场存在一般,让他们从踏入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有些拘束和不安。看着方大海熟络自然的和其他人相互招呼,眼神都带上了崇拜。直到被方大海领到了接待室坐下,于大庆的脑子里还满是恍惚!
虽然一早就知道方大海是公安,也为公安提供过线索。可这和亲自来到公安局、看到方大海在这里如鱼得水,还是两个概念。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让于大庆清醒的认识到,方大海这个曾经和他们差不多的孩子,如今和他们已经有了身份上的鸿沟。
能在这样的世道挣扎着活下来的孤儿,心里都有一股韧劲,更懂得什么叫努力。
像是于大庆,这会儿就已经开始有了一种意识:怎么才能像方大海一样,活得让人尊重?或许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有了这个方向,想来于大庆的未来肯定会比原来更好。
方大海不知道于大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的是什么。这会儿他正快跑到陆长鸣的办公室,像他汇报着于大庆带来的消息。
老实说,听到于大庆这么一窝孩子又一次发现了问题,陆长鸣其实也觉得挺神!
你说他们公安也算是够尽心了,哦,还有纠察队,一天天的就在这街面上,怎么就没这么几个孩子能遇上事儿呢?
听听,又是电报声,又是京城饭店,一听就是大案子。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知道,最近京城饭店住了不少南面来的民主人士,正商量着开国的大事儿呢!你说,这突然冒出来个住在京城饭店的,会发报的人,能是怎么回事儿?摆明着就是南面果党残余的人呗。
这些孩子连着这都能碰上,怕不是有什么神奇的体质?嗯,这个自己心里想想就算了啊,说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们可是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不信鬼神不信命,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于大庆……你带来了?”
“带来了,怕你这里还有别的要问,就带来让他们在接待室待着呢。”
“那行,我过去看看。”
看看?能看出什么?还不是要问?不过陆长鸣确实比方大海经验更丰富些。过去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又问出了点线索来。
“你是说,那边守夜看门的活儿,都给了于老四?”
“嗯,长官。”
除了上次帮忙找建房子匠人的军管所小领导,这是于大庆头一次见着官,被询问的时候,哪怕是街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大呢,也有些紧张。
陆长鸣干了这么多年的地下工作,这样的孩子见多了,知道怎么让他们缓和情绪。露出点慈和的笑容,摸摸于大庆两个的脑袋,用邻家亲戚的口吻,安抚着说道:
“别叫长官,咱们不兴这个,你喊我一声陆叔就成,大海就这么喊的,你们是小兄弟嘛,跟着喊就行。”
陆叔?于大庆看了看方大海,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忙咧出个笑脸,乐呵呵的喊了起来,说话也跟着带上了几分亲近。
“那家管事和天桥的于老四好像是亲戚,我见过好几次,于老四提着烧鸡什么的,过去和他喝酒来着。”
往来还挺勤快啊!要是那样,那天桥那边……怕是也要好好的查查了。
陆长鸣回头看了看方大海,接收到眼神信息的方大海立马转头就走出了接待室,喊来了负责江湖人的同事。
“天桥?那是西城区的辖区,主任,这……要不和他们说一声?”
“这是一定的,而且不只是要和西城区说,南面的也要说,你忘了,仓库区同样也不在咱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想到这地域辖区的问题,陆长鸣垂眼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这事儿我直接上报到市里,看市里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这样的案子,怕是交上去就落不到咱们手里了,最多做个协助。毕竟谁还能嫌功劳少不是?这都快成明牌了,办起来多容易。
不过方大海也不是多勤快的人,只要不少他的功劳,谁主持工作都没问题。唯一需要他上心的是:
“主任,那于大庆他们的功劳……”
“放心,会按照规矩来的。”
不就是奖金嘛,虽然他们公安局是没什么钱,可还不至于抠唆到连着几个孩子的线索钱都不给。好歹这几个孩子也为局里提供过不少的帮助,都能算得上编外密探了。
“大庆啊,你们也不是第一次给咱们公安局办事儿了,是知道咱们规矩的,别着急啊,不会少了你的。”
肯定放心啊,三娃那不就拿到了嘛。只要钱不少,等几天就等几天,好歹他都喊叔了是吧!总要给这新上任的叔叔一点面子的。
“我们都信得过公安的。”
“好好,信得过就好。大海,送他们回去吧,对了,取消明天的休假,赶紧给我来上班。出个差而已,还能累到哪儿去?”
啊?他就送个信的事儿!这就立马连着休假都没了?要不要这么卷啊!
方大海垂头丧气的走出公安局,感觉自己这次亏的有点大,侧头看向于大庆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幽怨。
“大海哥,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听见啊?算了,和他们也说不着。
“没怎么,走吧。”
即使心情郁闷,可该上班还是要上班。方大海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公安局,并领着他的那些人,去了市公安局,成了仓库间谍案的行动人员之一。
而这个案子也和他想的一样,因为时间,人物,地点都已经基本掌握,所以不管是筛检京城饭店的可疑人员还是混藤摸瓜清理在京的潜伏外围,事儿办的都挺顺当。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人就都被带到了公安局,并开始更进一步的核查和时间线逆推,以期能一举擒获更多的潜伏人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以来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太多兴趣的方大海却意外的获得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就在某个给人当打手的江湖人的嘴里:
“要不是那做饭的何厨子跑了,我也不会去那饭馆吃饭;不去那饭馆吃饭,也就遇不上那神经的猴子;不遇上猴子,我也就不至于为了赌气,就跟那什么周先生学什么算命;不学这个,怎么会被他们套牢,答应来干这样危险的事儿?追根究底,我这就是倒霉到家了呀!真不是存心和政府对着干!”
听见没,关键字出来了,“何厨子”,哪个何厨子?何厨子叫什么?哪儿人?他当时在哪儿?那何厨子又往哪儿跑了?
第116章 你说谁?……
虽然这江湖人嘴里念叨的话很让人上头,和那什么一个马蹄铁灭亡了一个国家都快等同了。可这里头的信息却让方大海自动过滤了所有不必要的信息,一门心思想要搞清楚那何厨子的问题。
“何厨子?就是何厨子啊?”
那江湖人有些不明白,明明审的是他给人当打手的事儿,怎么一下就飞过去,说到了何厨子上?这中间差了三个环节呢,和这个案子搭不上吧!
确实搭不上,连着同样坐在审讯桌前的另一个公安同伴都觉得不对了,偷摸着拉了一下方大海的衣裳,让他注意一下。
“是不是和别的案子有关联?你先别着急,审完了这个,后头再
提审也来得及。”
同事的这一番提点,犹如一盆凉水,让刚乍一听到消息,有些失措的方大海一下就醒了神,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表情,冲着同事点了点头道:
“是我失态了,继续审吧,把这个案子弄完再说。”
这江湖人在这场敌特案里其实并没什么大事儿,他就是个在天桥混饭吃的混混,靠着帮人站场子,给人收账过日子的。给敌特放哨什么的,还是被骗过去的。你说能有多大的事儿?哪怕是早先收账的时候确实打过人呢,判下来也不会有多少年。
所以这个人过审的速度很快,快到这里方大海刚和陆长鸣说明了一下情况,并做了申请,那边人都已经彻底审完,准备走流程了。这让他询问起来再也没了顾忌,能好好的弄清楚了。
只是这不问还能多点希望,一问……方大海反而越发的迷糊了。
“你是说,那家就父子三个人?”
“是啊,这个事儿我们那边很多人都知道的。”
怎么就是三个呢?他是继承了原身记忆的,所以一直很清楚,那何老大家除了何雨兰应该还有四口,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可这三个……难道他老丈母娘在这6年,哦,不是,现在是7年了,7年的时间里没了?这也不是不可能,战乱年间,死个人什么的,实在是太常见了。
“何厨子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这,这谁吃饭还管厨子叫什么呀?平日客气点就喊声何师傅,不客气呢,就直接喊何厨子。”
这话说的方大海心里就是一个搁楞。虽然一直知道,但凡是伺候人的活计,哪怕是有手艺的人,都没什么人尊重,可真听到这待遇……连着这样的混混都能这么随意不尊重,他还是为这年头的手艺人叹气了一声。
“那他家孩子呢?他既然在你们那儿干活,总不能连着他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何厨子喊儿子的时候,总要带个名字出来吧?”
“儿子?那什么……”
江湖人左看右看,逃避回答的意思十分的明显,这让方大海又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问的又不是你的事儿,你都这份上了,怎么的,还讲义气替别人遮掩呢?”
“不是,这,这我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那什么,一直关在老大的一个后院呢。我们平日也看不到不是。”
什么?关着?还是后院?
方大海差点就惊得站起来了。一个做饭的厨子,他的孩子被关着,还是这么严密的关着,这能是好事儿?就方大海当年锦衣卫世家的传承经验来看。会这么干一般只能是一种情况,那就是用这两个孩子的命,来保证这厨子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或者做的更绝些,直接用这两个孩子来试毒,这样就能让厨子全心全意的保证自己饮食的安全。
一个江湖老大而已,要用这样的法子拴住一个厨子,要用两个孩子的命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这人要做多少的坏事儿,有多少的仇人才会惜命到这样谨慎的地步?
想到这些,方大海心下十分的矛盾,一度都有些不希望那是何雨兰的家人了。
落到这样的地步,这日子得苦成什么样?活得又该有多难?
可不管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如今姓名、职业对上了,两个男娃的性别也对上了,他……终究还是要问个清楚的,不管是不是,总得有个结果。
“孩子的年纪也不知道?”
“都见不到怎么知道?”
“日常生活大孩子还是小孩子,总是有区别的吧。衣服?吃饭?传话?都没点痕迹?”
“要是这么说……两个孩子年纪相差应该不小,何厨子有一会喝醉了,说过什么,幺儿别哭,老大带好弟弟什么的。”
方大海心里一顿,如果真的是何老大家的两个,那老大今年应该17,小的那个则是9岁。这江湖人是两年前来的京城,这么一算,当时小的应该是7岁,确实还处在会哭鼻子的年纪。
好像又多确认了一点。可方大海这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可能寻到亲人的激动。
另一头那江湖人大约摸的也搞清楚了方大海问的这么细的缘故,眼睛时不时的往方大海这里瞄一眼,然后不知道算计了什么,又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小心的问道:
“长官,您这是……认得这何厨子?还是亲戚?”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我问你答,少废话。”
“哎哎哎,不乱打听,不乱打听。”
本来还想,若是这人真是何厨子的亲戚,那他要是说点讨饶的话,许是……也不对,若是让他知道,以前他们这些人都欺负过何厨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些当兵的,要是真想公报私仇,那他这小命可就危险了。还是他问什么说什么吧!
“何厨子为什么逃走?带走两个孩子了吗?”
“肯定带着孩子走的啊?要不是为了孩子,他能那么老实在我们老大那儿做了一年专用的厨子?就他那动不动重做,动不动送菜给人的疑心劲,有几个厨子愿意伺候的?”
许是因为大概看出了方大海和何厨子有关系,那江湖人再开口,语气就有了些偏向好恶。
对此方大海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用心的计算起了时间线。
做了两年?那就是四年前?从失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7年,若这就是何老大,那么四年前,这一家子又是怎么会去了青岛?
对,那江湖人原来混的是青岛,离着京城很是不近。想想最初何老大说的来京城投奔弟弟的话,这距离……路线偏的有些远啊。
“何厨子怎么会到你老大那儿当初厨子的知道吗?”
“因为欠了钱呗,听说是他婆娘生了什么病,为了治病欠了高利贷,后来婆娘死了都没还上。这才让老大把一家都抓回来了。也就是他是个厨子,正好我们老大用的上,不然日子过得还不定成什么样呢。就我们老大那蚊子飞过都要薅下条腿的本事,哪个欠钱的能活痛快?”
很好,又弄清楚了一条,这一家子以前确实是四口,只是四年前没了一个。和何老大家又对上了。
“那何厨子是那儿人?”
“好像是……河南?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是南面来的,还是厨子世家什么的。要我说,这话虚的很,那菜做的都没寻常小馆子体面呢,怎么可能是什么厨子世家?乡下做大席的还差不多。”
快要实锤了,若非名字没确认,方大海这会儿就能确定这就是何老大了。
“嗯,我说说汇总的信息,你听听有没有漏下的。何厨子,40上下,有个媳妇四年前没了,有两个儿子,年岁相差不小。大概率河南过去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别的?别的还有什么?
江湖人抬手想挠挠头,只是这么一提,看到手上绑着的绳子,立马又露出了讪笑,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并用捆着的双手揉了一下。
许是这动作提醒了他,江湖人猛地眼睛一亮,急切的往前伸了伸脖子,急速说到:
“有了,那何厨子的而耳朵好像有颗痣,只是我忘了,是左边还是右边。”
这次是真实锤了,何老大那耳朵还真是有痣,而且还曾被自家亲爹戏称过是福痣,因为就在耳朵尖的位置。
既然这人确定了,那没说的,自然是问那何厨子逃跑的方位了。可惜这个问题江湖人是真不知道,按照他的说法是,当时因为他家老大被人打死了,手下树倒猢狲散,都忙着各自保命,谁还能顾得上一个厨子?若非有人想趁着老大出事儿,想回去老大的宅子里摸一把,弄点钱发财,都没人知道他爷三已经跑了。
所以啊,方大海这一番询问,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又一次僵住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最起码2年前,这何
老大家爷三还活着。而且……就连他们村子里的老农民们都知道,在付家没了人之后去顺点好东西回去。他一个在**窝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临走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所以只要不是太贪财,应该还是能趁乱给自己积攒下活命的资本。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2年前……何老大逃命的时机不是很好啊。
青岛直到上个月才解放,而那附近……那时间,我党和果党闹得可是相当厉害,陆陆续续打了不少的仗。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顺利的存活下来。
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方大海看了一眼江湖人,合拢他手里写满了字的笔记本,和边上看守的同事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哎哎哎,长官,长官,我这么配合,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不是坏人,就是要账也从没下过狠手,最多砸砸东西,真的,我就是想混口饭吃,想活下去。”
不是坏人?呵呵,在京城你是没干什么坏事儿,可青岛呢?**收高利贷的,只听这几个字就知道,只怕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吧。
“我们会和青岛那边核实的,如果手里真没有人命,那你这命应该还能保住。”
算了,就像是那江湖人说的,都这么配合了,高低也得给人点定心丸。如果这真的是个有底线的江湖人的话。
方大海趁着开门的时机,斜看了那人最后一眼。很好,是松口气的庆幸表情,看来这人确实没说谎,还真没坏到烂根,没人命。
既然这些事儿都没说谎,那何厨子……应该也能回去和二叔报个喜了。
“你说谁?雨兰他爹?这,这真的是有消息了?”
方大海带回家的消息,对何毛柱一家,还有何雨兰来说确实是喜的不能再喜的喜讯了。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有可能知道了何老大的消息,那边何毛柱就激动的不行了。
先是一个劲的确认,等着方大海点头,连着细节都还没问呢,就已经激动的一个劲的流眼泪了。何雨兰更是抱着香草哭的稀里哗啦的,话都不会说了。
这反应,方大海看的那是相当的无奈!你们好歹让我把事儿说完再哭啊!这样光哭不问,让他后面怎么开口呢?
好在关键时刻,这家里还是有靠谱的人的。喏,王桂香就相当冷静的将闺女往大儿子手里一塞,过来扯住了方大海的胳膊细细的问起了前后因果。嗯,如果那拉人的手没那么用力的话就更好了。
算了,就这样吧,赶紧将事儿说清楚吧,也省的这好好地宅子遭一回水淹七军!
“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抓了个人,然后意外得了个消息,说是2年前……”
都是自家人,又是这样的哭嚎现场,方大海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一截,不等何毛柱他们擦干了眼泪细听,这事儿就已经全给叨叨了个清楚明白。
“这,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何雨松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一直没发过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他爹的眼泪给镇住了,直到这一刻,听到大伯其实并没有真找到,最后的消息还是2年前的。人才回过了神,不确定的冲着他爹来了这么一句。
好消息吗?何毛柱虽然对没能确定自家大哥的最新情况,也不知道他大哥如今究竟在哪儿很失望,可2年前还活着这一点,确实让他的心安生了不少。
“确实该算,只凭着躲过了那**,就能算是个好消息。”
何毛柱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挑着听到的信息,反复品读着:
“去了青岛?青岛咱们家没人啊?怎么就去了那里?”
这方大海怎么知道?他又不是何家人?就是何家人,就何雨兰当初失散时才几岁?也不知道这些不是?
“许是想着海边吃的多?看看我这次去津天带回来这么多便宜货就知道,中原灾荒再厉害,那海边也不缺填饱肚子的东西。”
“对,很可能是这个缘故。可若是他2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那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来找我呢?”
这他就更不知道了?谁知道那何老大怎么想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想点别的呢。比如这家里都知道这事儿了,那是不是也该给三叔那儿送个信?好歹也是亲兄弟不是?
对,是亲兄弟,而且还是一个思路很清奇的亲兄弟。因为人家听到这些事儿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大海,你说大嫂是什么时候没的?”
“按照那人说的时间线算,应该是4年前。”
“哦,那……二哥,咱们要不要托人回老家问问?不定大哥送大嫂回老家了。毕竟那是祖坟,落叶归根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听到大哥的消息,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死人的事儿,让他们听着感觉思维有壁,可你别说,蔡福来这个方向还真是有可能。看看,何毛柱听得眼睛都亮了吧!手还一个的往自己大腿上拍,脸都激动红了。
“对对对,我这就写信,想法子送老家,让人去看看。祖坟,我怎么就没想到祖坟,长子守家业,这是爹以前在的时候就说过的。灾荒过去了,大哥很可能就回了老家,守着咱们家的祖坟和祖产去了。”
说完这个,何毛柱站起来就开始在屋子里转,东摸摸西找找,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了个空气,不好意思的对着蔡福来说道:
“大哥也是糊涂了,家里除了菜谱就没有能写信的东西。那什么,大海,赶紧的,把你的给你三叔用用,让他赶紧写信。”
这个不用你说,在你找的和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的时候,有眼色的方大海已经让方大江去拿了,看看,这不是,东西都已经拿来了,及时吧!
确实很及时,也因为这份及时,让何毛柱心情都感觉平复了不少,趁着蔡福来写信那功夫,他都能絮叨起别的了。
“我也是个糊涂的,以往要写信送信去老家是难,不是这里打仗,就是那边起乱,寄出去三封,很多都是白瞎。还没托要回家的熟人去看来的快。可如今周围基本都解放了呀,信件往来已经恢复了通常,再没有半年一年才能得个回复的情况了,你们说,我怎么就没想着再写信去问问呢?”
算算周围各个城市解放的时间,何毛柱那是越想越觉得回老家这个可能性越高,越想那脸色就越发的红润激动。顾不得那边蔡福来手里正写着信,一个劲的拍着桌子,和自家老三絮叨他的想法:
“2年前离开青岛,2年前……那就是47年,我记得咱们老家那边好像就是那时候解放的吧?许是那时候,那时候大哥他们就借着这东风回家了?老三,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的,你能不能让我写完再问?
蔡福来虽然对何家也挺牵挂,毕竟是亲爹家对吧。对这亲兄弟也挺有期待,可到底没一起生活过,感情有限的很,所以对何毛柱的这种激动的难以自已的情绪,实在是没法子感同身受。可作为亲兄弟,他也不能太过冷漠,所以只能板着个脸,沉声说道:
“算时间应该是,不过这事儿咱们光猜没用,是不是的,只有等有回信才知道。”
嘴里说着应该是,可蔡福来心里却十分的忐忑。
回老家,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虽然他也很希望这是真的,可……事无绝对,万一他猜错了呢?万一大哥因为想逃开**的纠缠,去了更远、没人认识的地方呢?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2年都没找到京城来,这事儿……其实真的让人有些不敢想啊!躲过了饥荒并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了,就这几年外头的乱劲,什么事儿不可能发生?
哎,也不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回老家这个事儿……二哥刚那么高兴,若是老家那边没消息,那对他打击会不会太大?
蔡福来是
个很内秀的人,心思也相对细腻,所以他越想越心里不安,信写了一半,就忍不住转头去看方大海。
如果,如果大海能托人先打听打听情况就好了。京城有公安,有纠察,有军管所,那,老家那边应该也有一样的衙门吧?就军管所那样连着每一户人家都要了解详细的工作态度,如果询问他们,那是不是就能立马知道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蔡福来的心里转了一圈,就立马又消散了。
他也是在外头干过活儿,经历过世情的,知道方大海这样本就不是部队出身的人,在公安局立足本就不容易,再加上刚进公安局没多久的人,更不可能有老家那边公安局人脉。所以让他去问,只能是为难了方大海,甚至有可能因为欠人情,影响了他的前途。
所以蔡福来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微微迟疑了片刻,就又垂下了头,继续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东西。期待着他的信未来能带来好消息。
方大海的五感向来敏锐,蔡福来抬头那一瞬,他就已经看到了,还看的很清楚。虽然蔡福来什么都没说,可那期待又失落的眼神,还有写信时那呡的有些生硬的嘴角,却已经足够让他大约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是……方大海心里苦笑着,这岔他是真没法接!他终究……还是个没什么人脉的小人物!
第117章 婚姻法……
随着蔡福来的信投进邮局的信箱,并承载着何家所有人的期待飞向远方,这一场由方大海带来的寻亲大潮也渐渐地回落。最起码在得到回信之前,在明面上,这事儿将不再影响他们的生活。所以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有关于蔡福来的婚事再次跃然而上,成了这个家近期热点。
“兜兜转转的,这都多少时间了,怎么就连着一个合适的都寻不出来?按说咱们寻的媒婆,那都是有口皆碑的能耐人啊!难道是咱们给的钱不够?还是……”
何毛柱这会儿都怀疑,自家是不是走了水逆,不过是给老三找个媳妇的事儿,一个多月的功夫,连着个能相亲的都没能寻出来,简直不合情理啊!
王桂香早就察觉不对劲了,毕竟女人之间日常八卦的挺多,很多稀碎的消息,单蹦着听是没什么,可只要有心,串起来好好琢磨,那还是很能发现问题的。就如这媒婆的事儿,她最近就察觉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不只是咱们家,就我知道的,咱们这附近十来条街,十好几个适龄的小子丫头,这小两个月里,一个相亲的都没有。”
哎?十好几个都没相亲?好家伙,难不成那些媒婆都准备改行去庙里当姑子了?
“媒婆想干嘛?难不成也要搞个工会提价了?”
何毛柱那庙里当姑子的猜想还没说出口,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门的好大儿就给出了一个更让人喷饭的猜测。让本就头疼的不行的何毛柱整个人都暴躁了。
“你一个半大孩子,在这里瞎猜什么?还嘴巴这么臭,就你这样,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真是……”
真是什么?何毛柱有些真不出来了,他也是个人才,噎的吐不出来索性就转头对着自家媳妇来了一句:
“看看都惯成什么样了。”
好家伙,说好的疼媳妇人设呢?你这是要造反啊!王桂香眼睛都瞪出来了,表情也一下变得相当危险。
眼见着何毛柱即将遭受媳妇的镇压,关键时刻他的好大儿救了他。
“我娶媳妇?那不是还早着呢?7年后的事儿,这会儿担心什么。不定媒婆都能换一茬了。”
“嗯?你等等,什么7年后?谁和你说7年后才能娶媳妇了?”
这事儿不对啊!何毛柱两口子可是早就商量过的,因为自家这儿子实在是有些不着调,性子也莽,所以准备早点给他物色媳妇,只要寻到合适的,哪怕是只有15、6呢,也赶紧让他成婚。
老话不是说了嘛,男人成家就懂事儿!对于这个儿子他们已经没什么太多的指望了,只希望成婚能给他来回最后的治疗,期待能出现个奇迹。若是这也不成,那就索性放弃大号,等待下一辈的小号出生。趁着何毛柱还不算太老,还能手把手的将孙子教起来。
可这会儿倒是好,自家这已经沦落到种子供应源边缘的儿子,居然说要7年后才成婚?这和他们的计划冲突可太大了。是谁?让着愣小子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不是拖他们后腿吗?
“还能是谁?大海啊!”
不可能,谁都可能说这样的话,就方大海绝对不可能,想想方大海和何雨兰的年纪,一个15、一个13,眼见只要再过两年,就能请了何毛柱出面,主持圆房了。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事儿上撺掇何雨松晚婚?难道他不怕何毛柱这个二叔也给他来个回礼?
“真是大海哥说的,他说国家正准备颁布一个新的……哦,对了,婚姻法。里头规定说男20、女18才能结婚。不信,你问他去啊!今儿他不是休息就在家呢嘛。”
啥,国家连着这都立了法了?这,这不都是约定俗成的事儿?怎么连着这个都要立法呢?没道理啊!
怎么可能没道理,那是相当的有道理的!
“主要还是为了废除了封建婚姻制度,特别是买卖婚姻和纳妾这方面。”
对于何毛柱一家子突然跑到自家问婚姻法,方大海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一来他实在是年纪小,问他这个看着就不合适;二来这《婚姻法》目前还没正式颁布,正处在草案阶段。他并不是参与人员,能知道的实在是有限。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说的东西以后一定会出现在法案里头。
所以他能说的也只能是一些大方向的内容,对于何雨松的婚事……真是起不到多少作用。毕竟那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谁知道到时候法律上会怎么定?
“这不是废话嘛?果党那会儿,不就已经提倡过一夫一妻制了?我记得就是1912年吧,什么法令忘了,反正小时候我爹就嘀咕过,说我大哥,雨兰他爹生的时候巧,这里出生,那边就不让纳妾了,以后就是发了财,也就一个媳妇的命。想给老何家多延续点香火,还得靠他老爷子自己。”
哇哦,说个政策而已,居然还能吃这么一个大饼!难怪老爷子后头那么牛掰呢,送儿子来京城学个艺,都能将自己推销出去又生个儿子。合着他对于多传香火这么有执念!
何毛柱难得遇上一个他能说的清楚明白的政策,点评的正痛快,完全没发现随着他的爆料,方家正方里的几个孩子们已经彻底息了声,正满脸八卦、满心期待的看着他。只顾着摇头晃脑的阐述自己的见解。
“这种事儿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嘿,没多少人真执行的。乡下地主都想着纳妾生孩子呢,更别说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了。至于买卖……这就更没法说了,人要说是聘礼,你还能让人给退回去?没招的!除非天天让人管着,可这事儿是管能管明白的?”
何毛柱说的也是现实,别看孙大炮也好,光头也好,都以身作则的做到了一夫一妻。可大风气却没扭转多少。这或许和他们离婚、再婚的花活太多有关?不管是不是吧,反正这一条在果党时期确实就是一张废纸。
不过从后世过来的方大海知道,我党这一部《婚姻法》是真的认真执行了的。虽然执行过程中,也有不少的瑕疵。比如好些人借此顺利的抛弃了原配,改娶了女学生,比如有些人用离婚威胁欺辱弱势女性等等。可作为我国第一部将男女平等写入法律的法案,确实从根本上改善了女性的社会地位。
只是这些话方大海自己知道就行,这会儿就不好多说了。
“政府要怎么执行,这个我不知道,毕竟这会让连着法律都还没正式出来呢。不过这结婚年纪的事儿,二叔,你倒是真要上心些。”
上心?那肯定要上心啊!刚过来的路上他就掐算了,自家儿子这边先不说,到底还有好几年呢。可老三却正好19,卡上了,若是这法规今年就正式出来……岂不是婚事又要往后拖了?
咦,说起这年纪卡住,何毛柱脑子里灵光一闪,将前头自家媳妇说的稀奇事儿给连上了,忍不住好奇的问方大海。
“你婶子才说,附近十多个到岁数的都停了相亲的事儿,你说,那些媒婆这么消停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应该是。”
什么应该啊,那是肯定是!前阵子天桥那边刚又抓了一波人,整个京城的人皮子都紧着呢。这会儿听到连着成婚的事儿,国家都要管一管,岁数都有了规定。那些胆小的可不就缩手缩脚了嘛,生怕一个不好,就违反了法律,被送进去吃了政府饭。
何毛柱自觉猜到了点子上,心落下的同时,对这些的胆小行为也好笑了起来。
“这些人,平日看着一个个咋咋呼呼的,不想居然还都是兔子胆。那法不是还没出来嘛,用的上这会儿就开始怕?有这功夫,还不如加个速,赶紧将该成婚的都处理了
呢。”
处理?这词用的,那可都是人,又不是厕纸!
不过说起这个处理,何毛柱又想到了方大海和何雨兰,忍不住皱眉询问道:
“那什么封建婚姻……那你们这娃娃亲、童养媳算不算?”
“按理应该也是算的。”
“嚯,那这也不合法了?那,那,那将来雨兰怎么办?”
是啊,不合法了怎么办?
何雨兰都要哭了,她从6岁起,就是在方家长大的,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铁打的方家人,这要不合法了……她,她岂不是又没家了?
看着何雨兰那含泪的眼睛,恐慌的表情,发抖的身体,方大海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说到:
“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家这情况,军管所不都知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有听他们说过半句不赞同的话?那王同志可是常在这几条街巷走动的,她还是女同志,见着你的时候除了调侃你当家越来越利索,好像从没说过你在咱们家不合适的话把?可见他们也觉得咱们家这样没错,对不对?”
是了,军管所当初来了解各家情况的时候,不仅没说他们有什么错,还一个劲的唏嘘,说他们这一屋子孩子不容易呢。
“再说了,即使说童养媳不合法,有买卖婚姻的嫌疑,可那娃娃亲没说不合法吧?”
啊?这还有区别吗?
何雨兰平日还是挺聪明的,可让何毛柱这合法不合法的那么一戳,脑子都像是离家出走了一样,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方大海不管是说什么,问什么,都只愣愣的看着、听着,重复着,就像是个复读机一样,几乎没有了自己的判断。
何雨兰这样一副身如柳絮、飘零无依的可怜样,看的方大海心里难受的呀。顾不得何毛柱他们就在边上,拉住了何雨兰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十分慎重的说道:
“别怕,咱们是一家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一家人?一直是?
何雨兰吸着鼻子,看了方大海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扑倒方大海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动静闹得,院子里好些人家都开始往他们家探头了,陈大娘更是热心的从自家跑了过来,人都没进门呢,就一叠声的开始问: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雨兰啊,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等着走进来,见到何雨兰抱着方大海哭,边上还占着何毛柱他们,陈大娘的表情都惊呆了。
“这怎么说的?难不成是你们一群人欺负她一个?”
嗨,这事儿闹的,何毛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想刚才方大海说的,法案还没出来的话,索性将这事儿给推到了先头何老大的身上。
“不是这么个事儿,是她爹的消息。”
何雨兰她爹?那不就是何毛柱他大哥?不是说42年就失散没了消息?这,这是找着了?
“也不是找到了,是有人见到过一个名字,年纪很像的,还同样是厨子。”
“哦哦,那怎么不赶紧去找啊?这可是大事儿!若是找到了,何师傅,您家可真就圆满了。”
好家伙,失踪了7年的人居然还能找到消息?老何家这运势有点厉害啊!
陈大娘下意识的朝着何毛柱又走进了几步,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替他们高兴呢,还是想蹭一蹭运气。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人……咱们知道的,只是人2年前的消息,如今在哪儿却没人知道。这不就……”
何毛柱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嘴上的苦笑连着听到动静,站在院子里等八卦的人都看了个分明。
“我还以为大海这娃娃打人了呢,不想是为了这个。”
“2年前的消息?哎呦,那时间可乱的很,要这么说,这会儿还真不好说是个什么情况了。”
“怪不得大兰子哭成这样呢,这事儿整的,说是好消息吧,人依然没找到。可要说不是好消息吧,好歹2年前似乎还活着,这真是……太磨人了。”
“总比什么消息都没有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没消息,那人还能稳得住,这有了消息,能不想着去寻?我看啊,老何家的家底,是又要遭殃了。”
“人家的家底,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又不是花你的钱。”
“也是,老何再不济,比咱们总强些,花销几个钱换他大哥的消息,他还是抛费的起的。”
“嘿,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股子酸味儿呢?”
“中午吃饭醋放多了行不行?”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刚不是还关心何雨兰为啥哭呢?不是还来看是不是他打人了?这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扯到醋上头了?这些邻居呦!
陈大娘耳朵没聋,自然也听到了外头那些人不着调的话,再想想自己这一场乌龙,神色也尴尬了起来。顾不得和何雨兰再招呼些什么,冲着何毛柱打了个哈哈,就准备往回走。
“哎呦,坏了,我那灶台上的水壶还炖着呢。走了走了,那什么,何师傅,找人的事儿都是这样,耗时的很,别太着急啊。”
劝的可真是不走心,一般人不是该说:很快就能找到,这样的好预兆的话吗?
何毛柱暗暗地吐槽着,也就是那死人脸救了他,让他不至于当场崩了表情。
不过屋子里没了别人,何雨兰刚的情绪也因为这一场哭,有了缓解,何毛柱终于能把事儿重新扯回到原来的路上了。他实在是没心思管邻居们怎么想怎么说了。只盯着方大海问道:
“那个法大概什么时候出来,你知道不?”
这他怎么知道?他不是起草的人,商议也没人通知他开会,征求意见也问不到他头上,根本没知道具体消息的路子呀。
“那这大概的预估一下呢?有个时间不?”
这个倒是可以,连着结婚年纪都已经大概定下了,那这事儿……
“少则2-3月,多则半年,应该差不多就这点时间吧。”
“要是这样,那你三叔那事儿咱们还真是要抓紧了。赶在这法出来前头,将事儿先办了,生的后头麻烦,还要算计这些。”
这个可以,事实婚姻嘛,这个总是会认的,哪怕则会会儿蔡福来只有15、6呢,只要在法规出来前办完了喜事儿,就不会因为《婚姻法》出炉就宣布婚姻无效。
只是这事儿可以这么办,可蔡福来那结婚的人选……
“媒婆都罢工了,这人选择怎么办?总不能大街上拉一个回来吧。”
是啊,这怎么办?何毛柱也不知道了!
不过何毛柱没法子,不代表王桂香没法子。看看,这不是才过了没几天呢,她就带来了让蔡福来心动的消息。
“我原本只是想,老三看中的那姑娘家条件不错,若是顺着这家人家往下撸一撸,能找出个合适的来,那倒是省去了咱们另外查证的麻烦。可谁想事情就这么巧呢。”
是啊,就没有比这更巧的了。王桂香不过是走了一圈的功夫,就打听到那蔡福来原来看中的姑娘,居然和定亲的那家退婚了。
“你问了没有,为什么退婚?”
王桂香觉得巧,何毛柱却感觉很不好。
这年头,只要是定了亲的,有几家会干退婚的事儿?哪怕是一方死了呢,都要讲究点情谊。所以退婚……是哪一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难不成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妥当?哎呦,若是这样的话,那老三……知道了该沮丧成什么样?
何毛柱这哥哥当的呀,老实说,就这份用心,说他是长兄如父都没差了。虽然他只是二哥。真的,这操心劲,谁见了都要竖个大拇指。
不过这次他是白操心了,因为这事儿啊,还真是和女方无关,而是男方出了幺蛾子了。
“也不知道那贺老三是怎么教儿子的,好好的给他定亲,那小子愣是喊着什么包办婚姻,什么不自由,哦,对了,人家还说要自由恋爱。反
正闹得挺难看的。”
包,包办婚姻?
何毛柱猛的想到了方大海说的《婚姻法》,难不成那小子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要是那样,倒是聪明人了。可惜不是。”
不是?那闹腾什么?定亲前不闹,定亲好了闹,那不是有病吗。
“闹什么,那自然是人家自己有相好的呗!”
嚯,要是这样,那这可真是成了乐子了。这边家里刚给定了亲,那边他就闹出个相好来。这是打谁的脸呢?一个不好,怕是他爹的脸都让他给踩地上了吧!
“可不就是踩地上了嘛,听说他爹都让他气的躺床上了。闹得这个地步,你说,人女家还能继续结这亲?人家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没得平白给人嫌弃不是。”
那是,换了他是女方,那也肯定是立马退婚。
“那怎么说,那姑娘如今……没主儿了?”
“对,没主儿了,而且我听说,他家老爹这会儿,还到处托人,想赶紧的,给闺女重新找个合适的人家呢。”
这个能理解,出了这样的事儿,七大姑八大姨的,还不定上门说什么闲话呢。哪怕是为了自家耳朵根清净些,也得赶紧的给闺女重新找个人家,好让着事儿早点过去。与此同时,也能像周围人表明,这退亲不是自家的错,自家闺女不愁嫁。
哎,说来说去,养闺女就是操心啊。即使不是自家的错,一旦婚事出了岔子,最受人闲言碎语伤害的还是女方。
“那闺女你打听这么长时间怎么样?真的好?”
“真的好,聪明,能干,大气,在家不单是父母兄弟间亲和疼爱,就是她嫂子,都没一句说她不好的。姑嫂能处成这样,你说,那姑娘能不好?”
那确实好!既然这样,那没说的,赶紧找媒婆提亲,这姑娘啊,老贺家那小子不知道好嗲,咱们老何家要了。
“先不急,媒婆明儿找也来得及。”
不急?这事儿能不急?好容易有人傻不拉几的退位了,咱们不赶紧的将人抓牢了,要是又让人抢了先,那老三还不得跳起来?
等等,老三?这是要先和老三通气?
“这婚是他结,不和他通气,那我们不是也成了包办了?”
哎呦,还真是啊!
第118章 赶时间……
蔡福来……蔡福来能有什么可说的?峰回路转成这样,他都要高兴死了好不!脑袋点的和马达似的,推着何毛柱就往外走,恨不能立刻、马上找媒婆,将这事儿给定下来。
“哎哎哎,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在走啊。”
“啊,那什么,家里没烧水。”
没水?呵呵,这话骗谁呢!
何毛柱本不过是随口那么打趣,让蔡福来这没烧水的话一激,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掰着院门,死命的将身子往里头倒,边倒边诉苦道:
“那坐会儿总成吧?后厨站了一天,回家连坐都没坐一下,就来了你这里。我腿都快哆嗦了。好歹是兄弟,你总不能让你二哥我坐街上吧。”
蔡福来先头不过是乍然听到自己一腔欢喜有了柳暗花明的希望,心绪激荡之下,有些失了常态,这才做事儿有些不管不顾,急切的想将这梦寐以求的事儿敲定。可这并不代表人就没脑子了。就这年头得就学率,一般家境的孩子能靠着自己读到初中的,基本都不会是笨蛋,脑子聪明着呢。
所以当何毛柱明晃晃的暴露出故意使坏的意思后,刚被惊喜冲的有些脑子发蒙的蔡福来终于找回了一点平日的稳重状态。
抬眼看看自家二哥,再端详了一番那还沾染着油污的衣裳,蔡福来后退几步,将人重新让回了院子,然后又是倒凉白开,又是倒热水搅热毛巾给何毛柱擦脸,这伺候的那是相当的殷勤。
“二哥,歇一会儿咱们就去吧,不然天黑了,就不好上门了。”
哎呦喂,你这……还以为你端住了呢,合着就是个缓兵之计啊!你小子,看样子以后也是个不中用的。
怕老婆三条街都闻名的何毛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没好气的教训到:
“你啊你,若是一般情况,那没说的,求亲求亲,就该捧着些女方。可如今什么情况?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退亲就是退亲,女家那名声明显是有了污点。若是不能赶紧的重新定下一门,时间越长,那污点就会越大。所以啊,这会儿该是那闺女家着急上火。咱们去求亲,说句不夸张的话,都能算是雪中送炭了,你懂不懂?端着点,这会儿端住了,以后媳妇进门,你这当家爷们的腰板子也就立住了。”
蔡福来确实不懂这个,他一个大小伙子,连着爹妈都没有,孤身一个人过活的,哪里能知道这些个?找媒婆求亲而已,怎么到了自家二哥这里,搞得和两国邦交一样?要不你拿本三十六计,咱们看明白了再去?
“二哥,不至于吧!这也太夸张了,难不成……您和二嫂当初也这样?明明你们家我二嫂才是当家的,你这腰板子……日子不也过得挺好?”
揭人不揭短啊,你没事儿说他和他媳妇干啥?何毛柱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不过看在这是亲弟弟的份上,看在这傻孩子满眼清澈愚蠢,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份上,虽然难堪了些,可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实话。
“我们两情况能一样?你二嫂……我当初就是个切墩,房子没一间,存款没几个,一般人家谁会将闺女嫁我这样的?能娶到你二嫂,靠的就是一份诚意。当初我是当着老丈人的面,发誓只要你二嫂过门,钱都归她管,家都由她当,一辈子不骂一句,不打一下。这才打动了她爹的心,成了家。”
说起自己当初成亲的事儿,何毛柱眼里也多了几分回忆和感慨。
他那老丈人……当初还说要给他养老送终呢,可谁想都没等到赶走小鬼子,老丈人就咽了气,好日子是一天都没过上啊!哎,过几日给老头去上个坟吧,多烧点纸,让他在下头也过几天富裕日子。
嗯?怎么岔到这儿了?不是教育老三吗?赶紧扯回来!
“咳咳,再说你,你如今是什么情况?工作稳定,月俸不低,还有一处宅院。就这家底,要不是你守孝,十五六就该有媒婆上门了,这会儿儿子都该生出来了。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酿酒师傅家的闺女,还是个退过亲的闺女,说是高攀都不为过知道不?”
何毛柱这会儿是真心觉得,自家弟弟前置条件比自己好,可以在家庭地位这个事儿上,努力一把的。可惜啊,老何家基因有问题,哪怕是他这么鼓励了呢,人蔡福来还是没听进去。除了胡乱点头,嘴上说的依然是:
“二哥,咱们能走了吗?”
TM的,他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他爹到底是怎么生的?
“我,我就不该废这个口舌。”
“你都知道白说了,那赶紧走吧!天真的要黑了。”
唉!都到这份上了,那还说什么呢?那就走吧!
去找媒婆的路上,何毛柱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丧气。不过不管心情如何吧,到底是自家亲弟弟的终身大事儿,真到了媒婆那儿,何毛柱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不单是表示了一下对那陈爱珍,对,就是那酿酒师傅家的闺女,蔡福来一见钟情的对象,那姑娘被退婚的可惜,对那男方的看不上。还特意说明了一下,如果谈妥了,想要让两个孩子早点成婚的意思。
“早点成婚?这……何师傅,虽说就陈家那边的情况,早点成婚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您这里……总要有个理由吧!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怕是女方会以为,何家这里是怕那退婚的事儿传出去,影响了名声。以为男方对这事儿有忌讳。而有忌讳的情况下还要提亲,人家会琢磨,这男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之类的。若是这样,那这婚事还不定会歪歪到哪儿去呢。
媒婆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啊,何
师傅,你还是赶紧给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好让咱们都顺当些。
“还能是什么理由,不就是外头传的那什么《婚姻法》的事儿嘛。您也知道,我那侄女婿,是在公安局上班的。听他说,这新的《婚姻法》里头,对男女成婚的岁数要做硬性规定了,根据目前知道的,男方得满20周岁,女方得到18周岁。您说说,要真按照这岁数来……那我家老三也好,那陈家闺女也好,岂不是要等2年才能成婚?多耽搁事儿啊!2年哎,孩子都能生一个怀一个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何毛柱的小道消息一放,得了,媒婆都跟着着急了。只是和何毛柱着急蔡福来的婚事不同的是,人家格局更大些,着急的是所有她捏在手里的未婚资源。
所以啊,这边一叠声的答应了何毛柱,第二天就去说合,并将人送走,那边立马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走街串巷,将这消息送到了所有的客户手里。催婚催的,比这些人家的家长都积极。
“再不赶紧的,等着这《婚姻法》真下来了,那可就晚了。18周岁哎,乡下姑娘15、6结婚都不算晚,这18……那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20周岁才能成婚,那几岁才能让您抱孙子?这一来一去耽搁的,可是好几年。”
“瞧着吧,因为这个,最近想卡在《婚姻法》出来前结婚的肯定多,等着这一波过去,老姐姐哎,到时候还能剩下多少合适的给您选?您可抓紧些吧。”
媒婆本就长了条好舌头,如今让这事儿这么一催,好嘛,这里何家和陈家的事儿还没个着落呢,那边其他意向客户,就已经又定下了好几家。媒婆这操作,真是绝了。
而这样的趋势随着消息的传播,还有着越来越广的趋势。毕竟媒婆这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他们社交圈的宽度,再加上同行之间的信息交流……等着这边蔡福来和他心爱的陈家姑娘敲定了婚事,并开始积极筹办的时候,整个京城的婚假风就彻底吹起来了。
“这事儿有点不对啊!”
军管所里,王主任看着最近几天下头干事们整理出来的信息汇总表,满脑袋都是疑惑!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家要办喜事儿?还都集中在这几天?”
对面办公桌上的副主任正在写文件,听到声音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
“是不是黄道吉日就这么几天,所以都凑在一起了?”
“就是凑也没这么凑的,你看看,都集中在这两个月,一个入冬的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许是觉得冬天成婚太冷?”
“去年怎么没觉得冷?哦,就今年矫情了?不可能。”
咦,好像也对哦,副主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探头看了一眼王主任递过去的时间表,也皱眉了。
“确实有点奇怪,如果说是因为解放了,日子顺心了所以这结婚的多起来,可咱们京城解放也不是一天两天,都大半年了,哪怕是刚开始几个月属于适应期呢,那这开春后,也是成婚的好时间,怎么就没见他们这么着急?”
“可不是吗,从春到夏,四五个月的时间,合在一起也没这两个月多。真是奇了怪了。”
“就挤在一个时间段……赶时间?不是吧!”
不是什么啊,人就是赶时间!不信你看蔡福来,这说亲才几天啊,成婚的日期都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公历8月6日,农历6月12,宜:求嗣结婚搬家入宅装修交易装修安葬作灶祭祀祈福斋醮酬神见贵,妥妥的黄道吉日!
不过卡时间这个事儿上处理妥当了,新问题又来了,这么赶,结婚的前期准备工作和喜宴的事儿又该怎么处理呢?
女方这里,因为有过定亲,所以嫁妆什么的是早就有准备的。可蔡福来这里呢?哎呦喂,没有爹妈的孩子,平日哪里能想到这些?所以啊,何毛柱要辛苦了,同样的,方大海也被抓了劳力喽。
第119章 太夸张……
结婚前的准备工作,说白了,就是那么几个套路。
首先你房子得拾掇一下,比如刷个大白,捡一下屋顶的瓦片,齐整一下地面什么的。
蔡福来那小院子虽说住过去不过是三年,可当初因为是他妈偷偷给儿子准备的后路,所以从一开始买的就是个旧房,图的就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等着蔡福来住过去之后呢,因为守孝和藏拙的原因,也没正经的收拾过,所以这会儿想修整……不来个大动静都不行。
“这房子……”
有活儿找熟人,过来给蔡福来修缮的自然是雷师傅了,当初能得到林老太太的推荐,那就是因为他们大院的房子修整,多是雷师傅一手包办的。所以蔡福来修房子的事儿一出来,何毛柱就没想过找第二个人。
既然是熟人,那自然雷师傅说话办事儿也痛快不隐藏了。站在屋子里指着屋顶就好一顿的可惜。
“这房子要是几年前刚到手的时候,用心养护一下,还是能坚持些年的。如今可不行了,看看,这房梁上都有蛀孔了,要是这会儿不换了,只要外头再有什么打炮的事儿,这屋顶自己就能掉下来。”
都解放了还能有打炮的事儿?何毛柱和蔡福来听着有些不以为意。可方大海的心却猛地沉了一下。然后幽幽的说到:
“那还真得上心了,打炮不至于,可地龙翻身什么的,京城也不是没有过。安全起见,三叔换吧。”
地龙?别说,刚还真差点忘了这一茬,京城确实隔上些年就会来那么一下。要这么说,这事儿确实要抓紧了。可问题是:
“换房梁的钱我倒是有,能好好收拾一下,将来住的安心些,我也挺愿意。可问题是,雷师傅,这要是动作这么大,那时间上……”
“哦,这个确实要耗时些。最起码20天,就这还没算通风散味的功夫。”
看看,我就知道是这样,可他们定下的结婚日期却很近啊,总计也就十来天,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将新娘子迎到没了屋顶的房子里吧。别的不说,这洞房怎么办?幕天席地吗?这也太扯了,老丈人家都能打上门来,你信不信?
蔡福来一想到这些,真的,头顶都有些发麻,忙不迭的问:
“不能多找几个人帮忙吗?”
“这会儿哪儿有那么多人啊。”
嗯?什么意思?这京城从来没缺过人吧!还能找不到干活的人?
“真难找,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准备办喜事儿的人一下多了不少,到处都有赶工修房子的,要是找点散伙儿小工还行,这能上墙的,真是不好找。那最起码也得是个大师傅才行呀。”
办喜事儿的人多?
蔡福来和何毛柱兄弟两对视一眼,转头齐齐看向了方大海。方大海……除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是真没想到啊,就对着何毛柱说了一下结婚年龄限制的事儿,然后……从何毛柱到媒婆,从媒婆到她的客户,再然后,这传言就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吓人,已经到了有人说政府因为住房紧张的缘故,所以要清理一波单身汉去参军打仗了!也不知道这都谁TM想出来的神转折,弄得政府连着解释都难。
什么?不征兵就能解释?别闹了,外头仗还没打完呢!还有那么多新地盘需要驻扎,怎么可能不要兵?此外,还有一大波脑子清楚的热血青年,在外头等着,一门心思想刷最后一波从龙之功。这样的情况下,部队那基本是每天都在增加人。所以说不征兵都没人信好嘛。
不单是不相信,还有大把的人存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跟风,这么一来,可想而知这婚姻市场最近有多繁荣了。听局里几个消息灵通人士说,连着那些八大胡同出身的改造女支女,最近受欢迎程度都上涨了一个台阶,三分之一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对
象。
比如枣娃他姐-小雀,好像就寻了个不错的。虽然17岁的嫁30岁,年龄差距大了些,可那男方好歹是头婚,还在政府的安排下,成了粮管所的装卸工,这工作多体面啊。
当然了,遗憾不是没有,比如这人一只耳朵有些毛病,听力差了正常人一截。可人老实本分不说,养家糊口也没压力,家里没有父母,单位还给分了个单间屋子,有吃有住还能帮着照顾枣娃,多贴心啊!反正小雀是相当的满意,过些日子,哦,大概也就蔡福来结婚前后,就要正式登记结婚了。
连着从良的女支女都分分出嫁,这么一掐算,只要眼睛没瞎,脑子还在,就能算出这京城短短一个月里的婚姻市场是如何的庞大了。这样的情况下,找不到干活的人……方大海觉得,真的很能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这事儿还是要解决的,那怎么办呢?
方大海叹了口子,主动给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吧,反正喜事儿不是在咱们院子办嘛,那就把我家大江那两间屋子,先给三叔两口子住些。等着这里修好了,他们在搬回来就是了。”
怎么办呢,这事儿到底是从他嘴巴里漏出去的,虽然后期加工的事儿实在是算不到他头上,可……都是自己人,帮一把算了。
“那房子买下来的时候雷师傅不是刚帮着收拾过屋顶什么的嘛,这会儿用还省事儿省时间了呢,只要家具搬过去摆放齐整,立马就能住人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暂时好像还真是只有这个法子了。蔡福来也好,何毛柱也罢,听了方大海的建议很是心动,和雷师傅再次确认,真的是赶不出来之后,欣然的采纳了方大海的建议。
不过他们也不是只知道占便宜,不知道付出的,好歹方大海也是自己小辈对吧。所以蔡福来想了想,就给出了一个建议,让雷师傅先去那边,将方大江的两间厢房重新粉刷一番。
窗子刷漆,墙面粉刷等,虽然做的不多,不过有了这一番收拾,等着蔡福来两口子搬走,那房子方大江直接住过去,到结婚前都不用操心修整的事儿了。从这角度看,好像……还是方大海占便宜了,哈哈。
只是……
“三叔,你这么来,手里钱还够用?”
这预算别超支了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两套房子,而且这边独立小院明显是要花大钱的情况下,再这么添加支出,你不担心后头不够用?
“够用,够用的,我娘给我留的钱我一直没怎么动用。再说了,不是还有工资嘛,我一个人一向没什么大花销,工资都攒了不少。”
工资攒不少这个方大海信,蔡福来没什么不良嗜好,平日何毛柱从香满楼带菜回家,还常常给这个弟弟送一点。这么一来,除了日常开销,一个月怎么都能攒下好几块钱,半年累计下来,修整个房子确实够用了。
可前头给女方送聘礼可是花了不少钱的,又是料子,又是肉、酒,再加上10块钱的彩礼钱,这笔钱……听着都没动用老本?哎呦喂,三叔啊,这么说你娘给你留下的家底好像真的很不少哎!难不成咱们亲戚里还出了个隐藏富豪了?
何毛柱显然也没料到自家弟弟有这实力,也没方大海的敏感,所以这会儿还在替自家弟弟发愁,盘算着后续的开销。
“办喜事儿当天,喜宴在咱们家院子里开热闹是热闹,帮忙的人手也多,可同样的,这桌数就得上去了,我刚算了一下,加上你的同事,还有女方的亲戚,怎么也要来个5桌,这大师傅好说,我那师兄弟都能帮忙,可这食材……要是按照雷师傅说的那样,外头这会儿怕是都该涨价了。”
食材?方大海一听这个,眼睛瞬间就是一亮。这可是他变现自己空间里东西的好时机。哎呦喂,终于有了让空间减负的机会了。
说来方大海也是自找的,明明知道抽奖就会多一堆的东西,他还动不动就采买点看的上眼的往里塞,那些京城老字号的东西都算少的了,津天那一趟直接都将空间塞满了。若非后头许是系统察觉了他的窘境,大发慈悲的在他抽奖的时候,接连几次,给他来了个空间扩大的BUFF,让他那个可怜的,被塞的针都差点没法调头的空间一下扩充到了500立方,他那些个积分怕是只能继续在系统里头待着,都没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的机会。
不过同样也正是因为他的空间大了,所以……如今的方大海,空间物资的丰富程度,真的,都能直接开个铺子往外卖了。
猪五花*200斤;小米*300斤;带壳花生*400斤;对虾*200对;咖啡*50份;固元膏*100块;羊蹄*80个;牛腱子*50个;竹笋*200斤;干香菇*100斤;小笼包*400个;青椒*100斤;玉米棒子*200个;素菜包子*100个;月饼*300个等等,这些都是近期抽出来的。加上以往的各种物资,有时候方大海清点一番都要拿个小本子记一下,才不至于让自己脑子变成浆糊。
如今……
“二叔,三叔,这采买的事儿要不交给我吧,你们写个单子,我托人去周围收,这样不单能便宜些,想收什么,也不用怕市面上没货。”
“去外头收?这能行?”
“怎么不行,实在不成,那不是还能托铁路公安嘛。”
咦,要这么说还真是啊,火车天南地北的跑,什么地方到不了?买东西自然比旁人都容易些。
“那行,我回去就列单子。”
哎,这么就对了,什么事双赢?这就是。他空间轻松了,你们也得了价格实惠,多好啊!
第120章 何老大
京城里,何家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蔡福来的婚事,而另一边,蔡福来写的那封信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到了何家老大的手里。
是的,让蔡福来说中了,人何老大确实回到了家乡。只不过不是2年前回的老家,而是才回到老家没到1年。为什么呢?因为打仗啊!带着两个孩子,还背着一罐骨灰,何老大哪怕是个厨子,能用手艺混饭吃呢,这样的时局下,想要平平安安的回到老家,那也是相当困难得。
或许你会说,逃离青岛的时候时机那么好,何老大不可能不顺手牵羊,摸点好货在身,赶路吃饭什么的,不至于没钱。可问题是,这样的乱局下,谁不知道越是有钱就越危险?哪怕何老大真的借着乱劲发了一笔歪财呢,他也不敢露出来不是?
所以有过一次逃荒经验的何老大从青岛城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和孩子们套上了一层乞丐的伪装,还借着自己那张显老的脸,生生将自己扮成了老头子。另外还把老大这个处在最容易被抓壮丁年纪的大儿子给扮成了瞎子,这么一来……老的老,瞎的瞎,小的小,一看就是弱势群体,有几个人会注意他们?别说那些个**的人了,就是寻常混子,都不带多看他们几眼的,安全系数那是直线上升。
不过即使这样,世道在这里摆着,他们依然不能避免动乱带来的各种不方便。从青岛到老家,直线距离都将近1500里,靠着一双脚,本就走的艰难,再加上不是今儿这里闹土匪,就是明儿有大军要经过的各种闹腾,那更是一步一个坎。
所以为了避免危险,何老大每隔一段距离,就回寻个稍微大些的镇子之类的地方,停下来几天打听消息。若是遇上外头乱的厉害的时候,他更是立马去租个不起眼的房子,然后换一身还能见人的衣裳,去各个饭馆酒肆后厨打杂。
他会做出这个选择,一来是为了挣点路费生活费,二来则是看中了这些地方的消息灵通程度。只要在这样的地
方待上一两个月,用心打听的情况下,一般周围的情况和势力分布就能弄的明明白白。这对于他领着孩子平安回家是很有好处的。
靠着这么走走停停的折腾,老实说,能在1年多的时间里,平平安安的避过所有的战乱和危险,带着孩子们回到家,何老大的能力绝对属于一级棒的。
而到了家里之后,他也不是没想过赶紧给何毛柱送信什么的。可问题是,一走数年,老家的房子已经败落的不成样子了。半拉院子基本已经成了废墟,这还怎么住人?怎么过日子?
所以啊,作为长子长孙,作为父亲,他首先要做的,除了将自家媳妇葬进祖坟,就是赶紧的将家业重新拾掇起来。毕竟他儿子也已经大了,眼见着就到了娶媳妇的岁数,哪怕是为了结亲容易些呢,也要将家里的脸面撑起来不是?
不过这重整家业,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的。经过了这一路的颠沛流离,看到了各路势力的你争我夺,何老大很清楚,我党得天下基本已经成了定局了。
人心所向这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可真的做到了,那就是大势所趋,果党是再无翻转的可能了。
可我党是个什么政策呢?何老大根据这一路走来的各种传闻来看,那就是为穷人说话的部队。既然这样,那么他这手里的钱财……哪怕是为了以防万一呢,也不好露出来了!而没钱还想重整家业,这难度……
何老大除了重操旧业,开启他乡村大厨子的职业路途,那是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什么?买地?呵呵,他回家还没来得及想这个呢,就听到了附近解放区打土豪分田地的事儿,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白花钱?倒是这逃荒+逃难的人设让他给来来回回的夯实了好几回。
什么?乡下村子里还需要人设?那怎么不要,不仅要,而且还操作起来挺费劲呢。不信?来来来,看看我们精明的何老大是怎么操作的啊!
那老宅子不是塌了一半嘛,嘿,正好,本来他还愁,家里砖瓦的房子在村子里太显眼呢,如今省事儿了,将其中两间拾掇拾掇,凑合着先住着。然后其他的砖瓦收拾到一边存放好,摆出想修又没能力的摸样,看一下村子里其他人的反应。
咦,好多人都来问他们什么时候修缮房子?说要来帮忙?
帮忙就不用了,不过有人问倒是挺需要的。因为何老大正想借他们的嘴巴往外送消息呢。比如说这逃荒一路上的艰难,比如说他家丢了闺女,死了媳妇的凄惨,比如说这为了回家,他一路经历的艰难等等,反正捡着让人难受的说。不说到闻者流泪,听者红眼,他绝不停嘴。
等着这些都传出去了,将自家有多惨都弄得人尽皆知了,那接下来……接下来就该挣钱修房子了呗。当他真的住得惯那倒了半边的房子啊!
好在他家如今没地,挣钱什么的,也没人能算的清楚,所以何老大心里估算,用上3个月到5个月的时间做缓冲,再将房子修整起来,大家应该是能接受的。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何老大有多努力了。今天去东家做席面,明天让老大去镇上打杂等等。等着这么的折腾了1个月,然后……全省解放了。
解放了,何老大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因为他家轻松的度过了工作队的审查,不单是没有被列入什么土豪劣绅的队伍,还成了工作队的帮扶对象。
三口人被分了足足9亩地不说,还组织了不少人帮他家将倒塌的房子院子给重新立了起来。这贴心的呦,让何老大这老油子都差点摸了泪。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按说何老大在老家是彻底的稳住了,应该有功夫给何毛柱他们写信了吧?是,何老大是写了,可问题是,京城那边还没解放,并且周边打起来了。你说,这信寄出去能是个什么结果?
整整2个月,何老大日盼夜盼的,就是没等来回信,反而得到了京城那边乱的不行的消息,你说他会是什么心情?
那真是心气都快给打击没了。过年上坟的时候,抱着自家老爹的坟头哭的人都差点厥过去。
整整6年啊!兄弟两个明明相隔不算太远,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有时候他半夜睡着了都能被吓醒,梦里总是能看见自家弟弟一脸血的样子。你说这谁能受得住?
反正何老大没守受住,还一下就病倒了。或者说是常年重压下的焦虑和恐惧,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而这一病就病了足足3个月,直到春暖花开了,人才一点点的恢复了过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春耕开始了。9亩地不算多,可对于这一家壮劳力只有2个人的家庭来说,在何老大身体还没痊愈的情况下,想要顺利的完成春耕依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如果这会儿不是解放了,或许何老大会想法子拿点钱出来,请人帮忙耕种,这样也有利于他调养身体。可问题是,他如今家庭困难到工作队都知道了,他能拿钱买工?不能啊!他要是干了,那岂不是就成了欺骗政府了?最起码这几年里,他都得老老实实的当个勤快人。让工作组知道,他们没帮错了人。
所以,自来都是明白人的何老大脑子稍稍一转,就认命的拖着病还没好的身体,挣扎着,带着孩子自己干。
只是这一番辛苦的结果很不好。因为春耕是完成了,他却又倒下了。而且这次比上次还难好些,因为他腰伤着了!这样的情况下,你说,方老大有多少心力去想那个好些年没有消息的兄弟?他自己都快顾不上自己了。
而随着时间推移,当他病情再次缓解,能再次站到灶台前操持起看家本领,努力挣钱的时候,何老大第一时间想的也不是再次联系自家弟弟,而是怎么偿还家里的欠债。是的,他家有欠债了。那是他这接连两次生病积攒下的药钱和看病钱。
你说他家其实有钱?对,有钱,可那不是财不露白一直没拿出来嘛。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没钱的情况下,你说让何老大怎么解释他有钱看病和吃药的事儿?
说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何老大那真是用亲身经历很好的演绎了这一点。
为了不让自己穷困潦倒的人设不崩塌。除了他回家后给人做大厨积攒的那些,剩下的他真的是一分都没拿出来。反过来还特意教了自己老大,怎么去诉苦,怎么去求助,借着自己的病,将自家的凄苦又加重了几分。达到了全村都叹息可怜的地步,让他们家彻底敲实了贫下中农的身份。
只是有得必有失,这身份是彻底没了问题了,好感度也刷满了,可欠下的钱……自然也就需要他靠着劳动来还了。另外还有繁重的秋收等着他。所以啊,这会儿的何老大那真不是一般的辛苦。每天累的倒下就能睡着,呼噜打的震天响,脑子里除了挣钱和干活,已经没有其他事儿的容身之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信到了!老二还好好的,还和老三相认了,自家闺女居然还活着!这一个个的消息,就像是巨浪冲击着他的内心,一时间……何老大泪流满脸,痛哭出声!
“爹,媳妇,看到了嘛,都活着,活着!”【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