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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谢轻意自然不会是冯鲲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更不可能听说就是雨,说走就走。她对施言说:“这事我得查证以下再行动。”


    施言点头,说:“我约宋秋叶出来谈谈。”她担心谢轻意介意她跟宋秋叶见面,忙说:“我跟她现在纯合作关系,一点暧昧都没有。”


    谢轻意没所谓。跟谁往来,暧不暧昧什么的,全看施言自己。最多就是,要是施言哪里让她不舒服了,踹走就是了。


    不过,她心眼小,之前宋秋叶明知道她跟施言有情况,还搞那一出,对她总归不是有善意,她自然不乐意跟宋秋叶和宋家人往来。


    这房子收拾到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但对她来说,安保设施没全,住着没有安全感,再加上明天可能不会去学校,于是让何耀他们去开车,准备回自己家。


    她在等车子来的时候,先联系唐逸,让他查一查陈铭母亲家,以及段开、段开老婆家是什么情况。段开老婆是公职人员,唐逸去查容易触线,只让他去打听个大概情况就成。详细的,她另外找人打听。


    唐逸之前干陈铭、郑庆他们,早就查过陈家的底细,于是把陈家的人际关系网、陈铭母亲、姨妈、舅舅是做什么的都详细告诉了谢轻意。至于段开,头一次听说这人,就还得查。


    谢轻意跟唐逸联系完,捏着手机,犹豫了下,切进加密界面,联系一个叫做“高风亮节都是屁”的人,先发了句:“高叔,我想找你打听点事。”


    不到两分钟,那边就有了消息回复。


    高风亮节都是屁:小祖宗?


    叫我祖宗:是我。


    高风亮节都是屁:说吧,有什么用得着我出力的。


    谢轻意把冯鲲的名字和职位发过去。


    高风亮节都是屁:咝!祖宗,他怎么你了?


    叫我祖宗:他想请我帮忙找他姐姐,行事有点着急,我隐约觉得还有点别的事儿。


    高风亮节都是屁:他都找不着的人,托到您头上,是够蹊跷的。


    谢轻意把冯鲲、段开家的基本情况跟高风亮节都是屁说了说,想找他打听下情况。


    过了一分多钟,高风亮节都是屁才回了条消息:段开的老婆叫金咏梅,是我的上级领导。她跟她老公段开在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高风亮节都是屁:祖宗,我从地方上升上来,才两年,我的底细您是最知道的,关系网、消息渠道,再往上都不太够得着,现在大家都极谨慎,这些事情打听起来,有点为难,但你开口,我一定尽力。


    叫我祖宗:我给你安排人手。你帮我摸一摸他们的人际关系往来,再就是打听下他们最近在闹点什么就行。


    高风亮节都是屁:好。


    谢轻意又拉了一个三人群,把高风亮节都是屁和一个叫做“千面佛”的眼线头头给拉进群里,大致讲了下情况,让千面佛和高风亮节都是屁协同合作。


    高风亮节都是屁的父亲以前给老先生干活。他读书给力,自己考了政法学院去了司法口单位。年轻那会儿混基层的时候,没少得老先生暗中助力,这二十来年里,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路稳健上升。


    可怎么讲呢。老先生走了,人走了,茶凉不凉,就难说了。再就是,谢老六退休了,谢老七进去了,目前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文兰还在位置上,且后继无人,谢家似乎不太成气候了。


    一句“我的底细您是最知道的,关系网、消息渠道,再往上都不太够得着……”,其实就是在讲谢家的关系网再往上,够不着了。这茶,有点想凉的意思,在点她呢。


    呵。凉不凉的,又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三年一升迁,他调过去干了两年多,要是顶头上司的正职位置在他即将到期时空出来,是不是可以争取一把?他调查顶头上司,总不好用手底下的人,稍有不慎,分分钟就能把他卖了,只能借助单位以外的私下力量。他一个公务员,不是大贪巨贪,家里也没有经商的,没那么那么多钱养人,只能借助她的力量。她跟他都要查他的上司,这就一拍即合。盯人的是她的眼线,消息情况自然会汇报到她这里来。她不熟悉上头的关系网,高风亮节都是屁熟悉啊。万一段开或金咏梅把她惹毛了,制造点机会,高风亮节都是屁看着往上升的机会可很难忍得住不借机往上。


    下棋嘛,得先把棋子落好。用不用得上,再说。


    谢轻意悄悄磨牙。跟她玩人走茶凉,要是惹到她不开心,把他工作给他搅没了!


    谢轻意联系完高风亮节都是屁,发现施言还在旁边坐着,有些诧异:“你不是要去找宋秋叶吗?”


    施言说:“我看到你在搞事情。”


    谢轻意说:“我搞事情跟你找不找宋秋叶有什么关系?”


    施言说:“你不乐意我去,我怕我去了,你来搞我。”


    谢轻意轻哧一声:“你想多了。”


    施言回了谢轻意一个“呵”字,说:“谢轻意,你不回应、不理会就是不同意,你要是同意,会嗯一声。”


    谢轻意侧目:“这么在意我的态度?”


    施言说:“你不愿意我去找宋秋叶这么一个现成的渠道打听,必然有你的考量。我不希望我的行动被你归纳到不利因素中。”


    谢轻意说:“我只是觉得他找姐姐找了这么多年,戚丰泉的事到现在也好久了,居然才想到来找我。要说想认亲,在知道你的时候,你卷进的事情里涉及到他家亲戚,又正忙着填朱雀会的资金窟窿,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于情于理时机都正合适,他没出来。如今过了这么久,他突然间频频动作,还是拐着弯找到我这里,里面少了点关键信息。”


    施言问:“段开患癌快死了,涉及遗产之争?”


    谢轻意说:“不,段开的那点钱,还不够闹出这阵仗。”


    “那点钱?”施言震惊:“谢大小姐,你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点。”


    谢轻意说:“说是千亿身家,挤挤水份,除去幕后靠山的那份大头,实际资产能占到两成都不错了,资产不等于变现,他有老婆孩子,能分给你的,不会有多少。再看看冯希花了多少钱上学,能跟我一样开学好久才跑来读书,冯鲲和他老婆的能量就不是会为了这么些钱能大动干戈的。我估计他们是遇到什么难事儿僵持着,在找能破局的外援。这个外援得力量够足够大,且得从局外新拉一个进来。陆谅的事,多方力量联手都没查到我,而我出国后展示的安保力量,铲掉桥本藤和樱花会所展示的实力,足够惹眼。”


    施言说:“如果直接找到你,你理都不会理,但如果涉及我的身事,你一定会过问。”


    谢轻意“嗯”了声,又说:“你来找我,看起来像是我俩复合了嘛,契机正好。”


    施言说:“如果是这样,冯明的下落不必找了。”


    谢轻意说:“找啊,怎么不找?人家找上门来,我接招就是了。至于我咬谁,可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再就是,我在国内就是一平头小老百姓,能够动用的力量很有限,他们应该是开辟了海外战场。”


    平头小老百姓?能够动用的力量有限?开辟了海外战场?施言对着谢轻意侧目。她觉得谢大小姐说的不是人话。


    施言的心情挺糟糕的,心头堵得慌。


    大门打开,谢轻意的车子以及保镖们的车子都开来了。


    她起身招呼施言:“走吧。”


    施言问谢轻意:“可怜我?”


    谢轻意一听就知道施言又要开始作了,扔下句:“爱走不走。”撂下施言径直去往停在庭院里的车子。


    她刚坐上车,施言就跟了过来。


    谢轻意说:“可怜你,你别上我车啊。”


    施言扣好安全带,可怜兮兮地说:“那你多怜爱几下吧。”


    谢轻意:“……”要点脸吧!


    驾驶位上的何耀,以及副驾驶位上的吕花花,同时悄悄的瞥了眼后方的施言,然后,装作没听到。


    车子到家,正好赶上饭点儿。


    谢轻意跟施言吃完饭,高风亮节都是屁发来消息。


    他没发到群里,而是私下联系的谢轻意。


    冯鲲的父母早在三十一年前就车祸身亡,姐姐失踪。他父母出事前,把他托付给了宋巅,后来冯鲲娶了宋巅的小女儿宋倩,生了一个女儿叫冯希。宋巅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宋仪招赘,丈夫许向乾,生有两个女儿分别是宋秋枫、宋秋叶。二儿子宋信,妻子燕宝华,生有一个独子宋秋瘐。


    宋家跟金咏梅家的过节,源自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特殊时期,金咏梅的祖父带人抄了宋家,还把宋巅父子抓起来游街示众批斗。宋巅的父亲死于那场批斗,后来平反。


    叫我祖宗:最近两家有什么纠纷?


    高风亮节都是屁:宋家大部分海外资产在宋秋瘐手里,他失踪了。金咏梅有个哥哥叫金咏夜,也在国外。具体情况不了解。能打听到的就这些。


    高风亮节都是屁:哦,对了,最近有个案子,燕宝华卷进一桩特大行贿案被请去接受调查,办案人员中有一个是段开跟金咏梅的儿子段岳。


    叫我祖宗:知道了。


    高风亮节都是屁:千面佛要撤回去吗?


    谢轻意的眸光微沉,哟,真打算人走茶凉啊。


    叫我祖宗:嗯。


    她当即解散了三人群,然后让千面佛另外安排些人手盯死高风亮节都是屁。


    随即,高风亮节都是屁又发来消息:冯鲲联系您,想做什么?看起来不像是要争遗产,找姐姐这事,怎么在知道施言的身份时不找。感觉有点蹊跷。


    谢轻意心说:“你是不是问晚了?”


    她没回高风亮节都是屁的消息,而是叫来何耀、吕花花他们,安排回去的安保,以及让新上任的管家去联系包机回去。


    姓宋和跟姓金的怎么斗,跟她没关系。这把火不烧到施言身上来,她都懒得理。不过,冯明的下落,还是得确定下的。


    谢轻意安排完,调出聊天记录,递给施言,让她自己看。


    施言看完后,略作思量,对谢轻意说了句:“我给宋秋叶打个电话。”


    谢轻意轻轻点头,然后便见到施言笑了,似在讲:看吧,你同意就会嗯。


    她呵地一声,起身,去地下室练枪。打得准,跟练枪玩是两回事。


    施言打电话给宋秋叶,问她知道宋秋瘐失踪的事吗?


    宋秋叶惊声问道:“宋秋瘐失踪了?”


    施言问:“你不知道?”


    宋秋叶说:“没听说啊。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靠谱吗?”


    施言问:“你家有事不告诉你啊。”


    宋秋叶说:“我又不管事。不方便说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么?”


    施言说:“冯鲲找到谢轻意,说我是他失踪姐姐的女儿,拿了一堆照片来证明我跟他和他姐姐的关系。谢轻意就顺手查了下你们家的事。”


    宋秋叶说:“顺手?她这手顺得可真远。哎,你跟我小姨父是舅甥关系?”


    施言问:“你不知道?”


    宋秋叶说:“没听说。”


    施言说:“找你姐问问吧。”


    宋秋叶“嗯”了声,挂断电话。


    过了几分钟,宋秋叶的电话又打到施言这里。


    施言问:“什么情况?”


    宋秋叶说:“秋瘐真的失踪了,好几天了,好像是跟我们家的死对头有关。”


    施言说:“金咏夜。”


    宋秋叶“靠”了声,说:“你连这都知道。谢轻意还真是神通广大哈。”


    她顿了下,又说:“段开当初跟冯明阿姨谈恋爱,冯家一出事,他立即蹬了冯明阿姨,扭头去追金咏梅。你已经知道我家跟金咏梅家里不对付,现在还斗着呢,我姐的意思是你都姓了施,入了谢家祖谱,就不要再掺合两家的事,这些事跟你没关系。过点小富即安的日子挺好的。”


    施言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宋秋叶又问:“你在哪?没事吧。”


    施言说:“还能在哪,谢轻意这里。”


    宋秋叶“哦”了声,挂了电话。


    施言去到地下室,拿起枪打了几发子弹,等到谢轻意结束射击,没了枪声干扰她俩说话,才把从宋秋叶那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谢轻意。她说:“宋秋叶跟冯鲲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谢轻意说了句:“有时候不打扰就是最好的方式。”


    施言有事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来找,他们有事的时候,找来了。谢轻意挺看不上的。


    夜里,施言蹭到谢轻意的床上睡觉,但没再作妖,只默默地抱着谢轻意,显然,心情挺不好的。谢轻意任由她抱着,连句安慰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谢轻意与施言带着安保团队坐着包机回国。


    收到消息的秦叔和保镖副队长早早地到机场等着。


    谢轻意回到谢家。她洗漱过后,歇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施言去往地下室。


    老先生的遗物都封箱,还贴有封条。谢轻意精准地找到书房装书信的大箱子。大箱子里又是一口口小箱子,在电子通讯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写信是最常用的远程往来方式。老先生的书信挺多的,都分门别类放着的。谢轻意大致翻了下,便把那些箱子放到了边上,搬出最底下的一口金丝楠木小盒子。这盒子长宽二十厘米,呈正方形,锁是古代的九宫格拼图机关盒。她熟门熟路地把上面的图块拨到位置,打开锁,里面放着老先生的印章和一些空白书信。她把印章、空白信纸拿出来,抠开底部的暗格,从中抽出一封信。


    施言在旁边看傻了眼。放这么隐秘,她居然能一找一个准。


    信封是腊封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字:“施”。


    谢轻意拆封,从里面取出信纸,展开。


    施言看到上面的字和符号,问:“这是密码信?”


    谢轻意“嗯”了声,说:“我给你解。”这密码方式早就淘汰不用了。


    她把装信的小箱子放回去,去到书房,提笔,把上面的内容逐段翻译。


    第一段是时间、日期,以及一条内容:“惠心收养了一个孩子。”


    第二段,记载的是:经查实,确实是在医院看病时偶遇,冯明合惠心眼缘,聊得挺合拍。


    第三段:冯明父母,官场斗争牺牲品,累及孩子。


    第四段:章保民想斩草除根,不管怎么讲,这孩子现在喊我声爷爷,总不能看着她亲妈就这么死了。


    第五段:心有战戟血染天


    施言看到谢轻意破译的内容,问:“章保民?陈铭的外公?”


    谢轻意说:“得查查才知道。”


    施言又问:“心有战戟血染天是什么意思?”


    谢轻意说:“你妈妈的网名。”


    施言恍惚了下,觉得好不真实,又有种突然间近在咫尺的感觉。她有妈妈的,妈妈叫施惠心,可突然蹦出个有血缘关系的妈妈,这感觉既难受又奇妙。


    她拿出手机,切入加密界面,点开“心有战戟血染天”的聊天界面,问施言:“要联系吗?”


    施言瞪大眼睛看向谢轻意,又再看向聊天界面,在看向信上写的网名。她反复确认过后,才问:“你……能直接联系上?”


    谢轻意点点头,说:“名字正好对得上。”


    她底下的人不可能重名,且即使更换了昵称,她这里也会显示以前用过的网名。对方一直是这个名字。老先生留的名字,也不可能出错,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心有战戟血染天就是冯明。


    施言说:“回头再联系吧。我想先回去看看妈妈。”施惠心才是她的妈妈,是母女相依为命的血亲。这事,她得跟妈妈说说。


    谢轻意点点头。


    施言对谢轻意说:“那我先回我妈妈家了。”


    谢轻意又点点头,担心施言纠结,于是说:“事情如何是一回事,怎么选择又是一回事,没往来的人,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就不联系,不必纠结。反正你姓施,入的我家的祖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施言“嗯”了声,点点头,说:“也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出生来历。”然后,往外走。她又担心自己这样直接走掉,让谢轻意觉得啊,又把她扔下了,于是又回到谢轻意身边,rua了把头发,再转身离开。


    谢轻意:“……”


    112


    第112章


    谢轻意目送施言离开主院,立即打电话给何耀,让他安排人暗中保护好施言和施惠心。直觉告诉她,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意图把她搅进去溺毙。


    爷爷的留信里讲章保民想要斩草除根,如果不是恰巧同名同姓,章保民就是陈铭的外公,再加上她之前干陈铭的那一波,那就是新仇旧恨一块儿了。


    冯鲲借着施言跟冯明的关系,把她俩卷进宋家跟金家的斗争中,显然也是来者不善。冯明不仅活着,还活得风升水起混得挺好,却是隐姓埋名,不跟冯鲲联系,姐弟俩之间应该还有点什么事儿。


    谢轻意懒得猜,她先调出“心有战戟血染天”的档案信息,发现名字不叫冯明,而是叫凤涅,凤凰的凤,涅槃重生的涅。


    三十年前的记录都没有,只有她出国后的档案信息,且都是系统自动加载进来的。记录显示,她出国后,老先生给了她五千万以及安排了一支安保小队保护她的安全,她经营的项目跟老先生三七分成,她占股三,老先生占股七。她负责经营,老先生负责资金和解决安全隐患,为生意买卖保驾护航。这是老先生最常规的投资方式。再往后就全是新开设公司登记、账本记录,以及转到指定账户里的投资分红记录。


    这份档案,甚至连个备注都没有,跟其它的投资没有任何不同。


    谢轻意切到联系界面,发消息给心有战戟血染天。


    叫我祖宗:凤姨,在吗?


    过了不到一分钟,消息回复过来。心有战戟血染天:在。


    谢轻意先问了下她吞并五湖会业务的情况,确定一切都好,才又发了条信息过去:想向你打听一点私事。


    心有战戟血染天:你讲。


    谢轻意:这事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你要是不想谈,直接拒绝就好。


    心有战戟血染天:嗯。


    谢轻意:你在出国前的名字是不是叫冯明,有个小你三岁半的弟弟叫冯鲲。


    过了十几秒钟,心有战戟血染天发来消息:是。


    谢轻意:确认一下,你是有个女儿还是儿子,叫什么名字?


    心有战戟血染天:可以不谈这个吗。


    谢轻意:那换个问题,你的父母是否在世?


    心有战戟血染天:不在了,他俩一起出车祸离世,谋杀。冯兴永以前在海关工作。


    谢轻意注意到心有战戟血染天的称呼不是“我爸”,而是直呼其名,这说明关系很恶劣。她把冯鲲来找她的事,包括详细经过,都告诉了冯明。然后说道:你三十年不跟他联系,我感觉里面有隐情,目前不确定冯鲲联系我的动机到底是想认亲、寻姐,还是另有目的,所以,想找你打听情况,确定一下。


    心有战戟血染天:冯兴永夫妻出车祸前,把名下的财产全部转到了冯鲲名下,并且将冯鲲送到宋巅那儿求得庇护。他们留给我的是他偷偷记下来的涉及多位高官子弟的走私账本和罪证。


    谢轻意愣住。这是亲生的?这亲生的区别待遇可真大。


    过了好一会儿,心有战戟血染天又发来消息:我当时有个交往了两年的男友叫段开,双方都已经见过父母。他在得知我父母出事,知道有账本和罪证的事后,骗走了账本和罪证,要不是我警觉,我已经被人抓走了。


    心有战戟血染天:我为了躲避抓捕,辗转到了苏城。最开始以为是生理期异常,后来肚子渐渐大起来,到医院检查,确定怀孕了。我在排队等待看诊的时候,遇到那孩子的养母。她之前流产了一个成型的孩子伤到身子,挂妇科复诊,我排在她的前面。


    心有战戟血染天:我那段时间非常焦虑恐惧,导致身体健康状况很差,发现怀孕时,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打胎引产的风险非常大,医生不愿做。那孩子的养母在我后面听到了,在我看完诊出来茫然无措之际,找到我,得知我无处可去,把她一套空置的房子借给我住。


    心有战戟血染天:她想收养孩子,我有一个不想要却不得不生出来的孩子,所以,我俩达成了交易,她给我一笔钱,孩子生下来送养给她。再后来,我被段开找到,他想要强行带走我,但突然有一伙人出来,把他们全打倒了,还把段开的腿打断了。之后,你爷爷出现,给了我一大笔钱和一个新身份,安排我出了国。


    心有战戟血染天:就当冯明已经死了吧,现在活着的叫凤涅。如果施言想找我,请转告她,我一百万把她卖了。


    谢轻意盯着冯明打过来的字,半天没有说话,心头有点堵,还有点心疼施言。


    过了一会儿,她打字:段开把账本和证据交给谁了?


    心有战戟血染天:不知道,没兴趣知道。


    谢轻意:好,我知道了,凤姨早点休息。


    她退出界面,点开唐逸刚发来的消息。


    我姓唐,大唐的唐:老板,消息查起来有点棘手,耽搁了点时间。这是调查情况,你看看。后面是发过来的一个文档。


    谢轻意点开,是一大群人的通讯录,还是经过整理的。上面有名字、电话号码、关系、对应的身份证号、住址、工作单位。


    陈、章、宋、金几家人的家庭成员,以及他们通讯录里的人的基本信息都在这里了。


    我姓唐,大唐的唐:还有他们经常去的一些消费场合、会员信息之类的,要不要?


    他的主业是网络信息,而现在哪怕是个极小的小微企业、屁大点的停车场都在收集个人信息,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基本上就是花很小的价钱,就可以买到大量的个人资*料信息。


    谢轻意让他一起发过来吧。


    唐逸把收集到有消费信息、会员信息发给谢轻意后,又传了很多整理好的音频文件到服务器,告诉她:目前打听到的消息就是陈铭的母亲家,找了人在收集我侵犯信息的证据,打算朝我下手,把你揪出来。我们的服务器最近一直遭到攻击,都让我们干回去了。他们想要引你出手,针对你和郁容都下了套,但到底是什么安排,还没打听到。


    叫我祖宗:目前服务器里的记录保存多久?


    我姓唐,大唐的唐:半个小时。


    叫我祖宗:设成即时传输清理。


    我姓唐,大唐的唐:那可能会有些数据丢失。


    叫我祖宗:丢就丢吧,别让人揪到小辫子。


    谢轻意跟唐逸联系完,又开始听他发过来的音频文件,几乎都是截取到的通话记录,各种乱七八槽的消息极多,有用的也不少。


    她花了好三个小时才把音频听完,简单吃了些饭,便早早地休息了。


    施惠心正约了人打麻将,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到施言,极诧异:“怎么回来了?”不是找轻意去了吗?没求得原谅?


    她看施言的脸色不是很好,赶紧结束牌局,跟牌友们约好改天再打。


    牌友们见状,很有眼力劲地纷纷告辞。


    施惠心等牌友走后,拉着施言在沙发旁坐下,问:“轻意还不理你呀?”


    施言说:“没有不理我。一个叫冯鲲的中年男人拿着他跟他姐姐的照片,去找谢轻意,他自称是我舅舅,想托谢轻意找他姐。”


    施惠心呆了呆,“哦”了声。


    施言说:“妈,他们当年为什么不要我?你跟我说实话,我受得了。”


    施惠心说:“就是小年轻分手了。你亲生母亲家里出了事,你亲生父亲另择高枝把她抛弃了,她那时候还在上大三,哪经得住这些事,离开原来的城市,来到了苏城,正好遇到我。我看她一副想不开的样子,怕她出事,就跟她聊了聊,看她没地儿去,正好有套房子空着还没租出去,就给了她住。她长得好看,我就想,哎哟,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后来得知她没有条件养孩子,想把孩子生下来后找户好人家,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打心眼里喜欢,好说歹说,这才领养了你。后来,你生母出国了,我们就没再联系。”


    还是这套说辞。施言问:“生我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施惠心说:“冯明。”


    施言问:“没别的了?”


    施惠心说:“没了。哦,她挺文静的,不爱说话,家里出了变故又失恋,心情不好,有点忧郁,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去,最多就是我偶拉着她下楼转转,也只在小区里。买菜吃饭什么的,都让楼下的铺子送上门,不爱跟人打交道。”


    施言点点头,心里很纠结。


    她妈妈心善,看人总是看好的一面,也只看表面,内地里什么样,只怕知道得不多。冯鲲突然找来,事情只怕不简单,她想找冯明问,又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施惠心问:“你是不是有冯明的消息?”


    施言说:“有一点,但不知道要不要联系。”


    施惠心说:“心结梗了这么多年,当面问问也好。”


    施言“嗯”了声,靠在施惠心的怀里,喊了声:“妈。”伏在她怀里,想哭。


    施惠心揽住她,说:“苦了你了。”


    施言低低地说了句:“还好。”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没有人欺负她、骂她是没人要的野种了,有了喜欢的人,那人也好喜欢好喜欢她。谢轻意的学业那么繁重,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五湖会一摊子事情没料理完,说陪她回来就陪她回来,动用各种力量帮她调查。她估计自己在妈妈这里问不出来的消息,明天在谢轻意那里应该会有答案。


    她不想联系冯明,但她又想去看一眼生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又不想去,她总觉得自己就是妈妈生的,别人,冯明,只是陌生人。


    施惠心看施言实在难受,哎了几句,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便岔开了话题:“你去找轻意,轻意还生你气吗?”


    施言说:“没那么气了。她陪着我回来的。”


    啊?施惠心问:“她陪你回来的?回苏城了?我听说她那学校课业可重了。她又晚去那么久,得落下好多功课吧,有空陪你回来?”


    施言心说:“还有空搞事呢。”谢轻意看书一目十行,不仅看得快,看完就能背下来。那记忆力,让人不服都不行。不过,课业繁重倒是真的。飞机上看了一路的书。


    她想到谢轻意,心情又好很多。她又想起回来时,谢轻意说的那句话,把冯明当成陌生人,而不是弃养她的生母,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是,她又好不甘心。


    施言不愿把低落情绪带给施惠心,让她跟着难受,说:“妈,我饿了。”


    施惠心问:“想吃什么。”


    施言点了两道家常菜。


    施惠心立即起身去给她做。


    施言跟去厨房打下手。


    施惠心又问了些施言出国后找谢轻意是什么情况,问谢轻意在国外待得习不习惯之类的。


    施言说:“挺习惯的。”挑着些谢轻意生活和学习上的事讲了,至于那些作上天的事,一字没提。


    施言在施惠心这里待到第二天吃过午饭,才去谢家大宅找谢轻意,结果谢轻意不在。


    她给谢轻意打电话,得知谢轻意去了城外的玉泉观找葛不缺,要过两个小时才回来。


    她没休息好,于是毫不客气地跑去谢轻意的床上补觉。


    她睡醒时,已是傍晚时分,谢轻意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正在书房看书。


    施言进入书房,凑过去一看,“哟”了声,说:“谢大小姐真努力。”回家都不忘学习。


    谢轻意“呵”了她一声,合上书,示意施言坐下。


    施言问:“查清楚了?”


    谢轻意说:“查了个七七八八。”她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施言,又把打印出来的通讯录递给她,说:“关系网盘根错节的,三言两句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施言接过通讯录,大致地看了眼,再往后面一翻,再次对谢轻意刮目相看。


    她仔仔细细地看完通记录,把里面的关系捋了捋,说:“目前除了冯鲲找到我们,他们没有任何向我们出手的痕迹,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向我们下手?”


    谢轻意说:“我藏得深,想挖我的底细,就只能等我出手。出手就会漏痕迹马脚,这样才能找到机会。如果是从冯鲲跟你的关系、你跟宋秋叶的关系上来看,我出来帮你、帮宋家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是按照我以往的惯例,也可能把宋、金两家一起吞,把宋秋瘐和金咏夜一起逮。无论我做什么选择,对方只需要螳螂捕蝉就成了。宋、金是饵,陈铭的母亲章莹莹是螳螂。”


    施言略作思量,说:“以不变应万变,宋信跟金咏夜之间的较量,我们坐山观虎斗。”


    谢轻意说:“可以查查是什么情况。”


    施言问:“不担心被揪到马脚?”


    谢轻意淡淡地笑了笑,说:“得露点马脚出来,省得真把我当猪了。”


    你?猪?施言一时没听明白。


    谢轻意问:“谢家看起来像要倒势了,蠢蠢欲动、想要另攀高枝的不少,我要是不找点存在感,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作几下,也挺烦的。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京城装逼?”


    施言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她说:“祖宗,您悠着点。”


    113


    第113章


    谢轻意在家待了两天,便带上施言、秦秘书和保镖们,包了辆公务机,去往首都。


    上了飞机,谢轻意就开始写作业。


    施言坐在她身旁,手支在会议桌上,看着谢轻意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字敲得手指拉出残影,打字速度比她看得还快。


    她抬指戳戳谢轻意的胳膊。


    谢轻意头都没抬:“说。”


    施言朝跟来的几个保镖一指,问:“你就这样去装逼?出门只带了五个保镖,这不是你谢大小姐的风格。”


    谢轻意说:“这是去首都,满大街的便衣,有点什么事,随便喊一嗓子就有人扑上来,用不着那么多保镖。”要是遇到五个保镖都不顶事的情况,带再多保镖都没用。


    施言问:“装逼不需要摆排场的吗?”


    谢轻意问:“装逼需要摆排场吗?”


    施言挺懵的。她想不到谢轻意要怎么装逼,也不明白谢轻意到底要做什么。冯鲲、宋秋枫、金咏梅全都不是好惹的。谢轻意在国外读书,她不接招,即使他们真有点什么谋划,离得天外,也难以撼动谢轻意。如今谢轻意跑到他们的地盘上,那不是等着被收拾么?


    她认识的都是些刚出社会没几年的二代、三代,力量有限,谢轻意真要有什么事,她连捞都没法捞。可要说让谢轻意悠着点,谢大小姐也不听啊。


    谢轻意在飞机上把要交的作业赶好,等到飞机落地滑行的时候,她连通网络,把作业通过邮件发送过去,又将小组成员和导师的邮件都做了回复。


    他们刚到出口处,便见前方站着一个穿着极讲究的女人。她约有五十多岁的年龄,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滑水润看不到一点皱纹,身上有着常年颐养出来的雍贵气质,又带着些许杀伐果断的凌厉劲。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和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镯子都是千万级别的,身后跟着一个司机兼保镖模样的跟班,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施言下意识地瞥向谢轻意,心说:“这不会又是来接机的吧?”


    心念刚动,那女人已经上前,笑盈盈地喊了声:“老板。”


    谢轻意颔首,客气地回了句:“周姨。”她又向施言介绍:“这是周姨,周英。周姨,这是我堂姐施言。”


    周英朝施言伸出手去:“施会长,幸会。”


    施言与周英一握手,便感觉对方的指节极有力,手掌有茧子,这是常年练武形成的。


    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出了抵达厅,外面停着一辆豪车和一辆供保镖乘坐的大越野车。周英给谢轻意拉开左后方的后座车门,又请施言坐到后座右边位置,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位。


    谢轻意刚坐上车,就接到了文兰打来的电话。


    文兰问道:“你回国了?在首都?”


    谢轻意“嗯”了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文兰愁怅的叹气声传来,叫了声:“谢轻意”,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担心谢轻意一个不痛快就惹得谢轻意挂了电话,于是那句你要干嘛,换成了:“你不会是去旅游的吧?”


    谢轻意说:“对呀,今天歇一歇,明天逛故宫,后天逛明十三陵,有时间还可以爬爬长期。秋高气爽好天气,爬长城正合适。”


    文兰说:“你猜我信不信你。冯鲲找你做什么?用得着你这么着急赶回来,还往首都跑。”


    谢轻意说:“你连这都知道?谁盯的我?”


    文兰说:“你出入境、包机都有记录,用不着盯。”


    冯鲲找我也有记录?呵!她对文兰说:“不能开诚布公,就没谈的必要。挂了哈。”


    文兰喊了声:“谢轻意!”


    谢轻意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文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谢轻意直接挂断,然后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施言的目光在谢轻意和周英之间来回。上了车,连句沟通交流都没有,你们这么不熟的吗?好歹问候句家常啊。


    她凑上前去,问:“周姨是做什么的?”


    周英略感诧异,扭头看向谢轻意。你俩不是一对么?这都瞒着的?我能说?


    谢轻意说:“商人,做生意买卖,投资,名下有几家上市集团,入了苏杭商会,再有一些名誉头衔。实则上,你可以直接解为一个堂口的堂主,首都这一块的业务都归她管,包括人事方面。”


    施言“哦”了声,心说:“这能跟冯鲲他们掰腕子?别直接被扫荡了。”她弄不明白谢轻意要做什么,索性懒得猜,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车子开进三环,又驶入高档别墅小区,再进入一栋占地颇广的别墅。


    别墅是中式装修,八个字形容:雕镂画栋富丽堂皇。


    实木镂空雕刻的房梁、楼梯、柱子,点缀上金灿灿的纯金装饰,奢华昂贵的地毯,再衬上楠木家具,让施言有种进入哪位大收藏家的珍藏馆的错觉。可里面的陈设又充斥着生活气息,显然不是用来参与、看的,而是真住的。


    施言问了句:“这房子装修花了多少钱?”


    谢轻意想也没想,报了个数给施言。


    施言立即明白,这别墅是谢轻意的。除了业主,就算是装修公司都不清楚到底花了多少钱,毕竟,这里的好多物件,可不是装修公司能淘来的。她捏住谢轻意的下巴,叹了句:“你是真的壕。”


    谢轻意说:“这别墅是周姨负责装修的,我第一次来,先逛逛。”


    周英带着谢轻意逛别墅,向她讲解哪些地方是按照谢轻意的要求弄的,弄成什么样,哪些地方是根据实际情况做了独特处理。


    她们仨逛别墅的时候,何耀带着两个精通电子技术的保镖,把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确定没有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之后又去查过监控、安保,才来回复谢轻意:“没问题。”


    谢轻意要交待周英办的事,都已经通过加密系统安排了,没什么要交待吩咐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周英的电话响了十几通,显然是业务繁忙。


    她对周英说:“你忙去吧。”


    周英“嗯”了声。她犹豫了下,说:“我的大儿子也在司法口工作。”


    大老板之前让她盯死高皓,又查过他最近的情况,真就是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上下班忙工作,循规蹈矩的,连应酬都极少,揪不到任何小辫子错处。大老板昨天让她把高皓的盯梢撤了,一起撤除的还有供应给高皓的资源。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大老板很明显是要放弃高皓了,肯定是要另外培养新人的,如今她亲自过来,说不定就是个机会,正好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下。


    谢轻意点点头:“先稳着点。”


    周英应下,告辞离开。


    谢轻意转身上楼,先去主卧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见到施言半躺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看着她。


    施言说:“谢轻意,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透个风不?”


    谢轻意说:“我妈都知道我回国了,冯鲲、宋秋枫他们会不会知道我回国来首都了?”


    施言说:“然后呢?”


    谢轻意说:“然后,自然是猜我要干嘛了。你不是都在猜么?”


    施言问:“你到底要干嘛?”


    谢轻意说:“笨。”


    施言:???笨?我?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笨。


    谢轻意说:“请你吃饭,一顿饭上百万的那种。”


    施言惊呼道:“你吃龙肉啊!”一顿饭要上百万。谢轻意不喝酒,不开酒,纯吃饭,花一百万?


    然后施言就发现她是土包子进城了。


    一顿饭,不开酒的情况下,两个人吃了二百多万。施言发现,她以前所谓的富二代挥霍,在这种奢靡面前,简直就是穷人苦嗨。


    吃过晚饭,谢大小姐又带着她去买珠宝首饰,又是她连门都摸不着的地儿。


    谢大小姐买珠宝,真就跟菜市场挑白菜没区别。一口气逛下来,不到半个小时,买了六千多万的珠宝首饰。


    施言坐在旁边,斜着眼睛看向谢轻意:养不起啊。


    谢轻意让秦秘书买完单,等店员打包好,对施言说:“送你了。”


    施言愕然地微微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笑容先绽开了,压都压不住,这就实在不好拒绝了。她凑近谢轻意,语气暧昧:“你养我啊?”


    谢轻意说:“不然呢,总不能隔开岔五让你带去吃食堂餐吧?”


    施言:“……”我去,这都被发现了。


    她喜笑颜开地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抱在怀里,问谢轻意:“你什么时候娶我?给多少聘礼?”


    谢轻意伸手就去拽袋子,作势要收回。


    施言麻利地闪开,怂恿谢轻意:“再逛逛,多买买,知道你有钱,买不穷你。”


    谢轻意问:“想要什么?”


    施言原本只是开玩笑,看到谢轻意认真的样子,突然间就呆住了,心跳都漏了几拍。


    谢轻意轻哧一声:“出息。”扭头往外去。


    她的兴趣爱好就是茶、珠宝首饰、古董,对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所没兴趣。哎,潘家园。虽说在那里捡漏已经成为传说,但可以去逛逛领略下风土人情嘛。


    她又带着施言去逛潘完园夜市。


    施言看到潘家园的牌子,再次呆住,问:“谢大小姐,你想逛古董,不是该去需要验资达到多少亿的拍卖场吗?怎么来这里淘地摊货?”


    谢轻意说:“逛这里挺好,安全。”她不怕买到赝品,就怕买到说不清楚来历的真品。她一眼看到旁边有现场在折扇上作画的,凑过去问价。


    一百五一把折扇,买了两把,分了施言一把。


    这里的工艺品、小商品极多,价格便宜又实惠,看得她极心动,没少买买买,不知不觉,逛到夜市收摊,回去。


    施言坐上车,对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都懒得去问谢轻意要怎么装逼了。


    晚上,她蹭上谢轻意的床,把自己扒光光的,贴谢轻意的怀里,结果,谢大小姐的呼吸都乱了,还在那忍!


    施言气得直捶床:“你忍个鸡毛啊!”


    谢轻意说:“明天要去逛故宫,不想起不来床。”


    施言“呵”她一声,拽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谢轻意,生气。


    谢轻意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渐渐地睡着了。她睡到迷迷糊糊间,感觉施言贴了过来,然后又被人压在身上,原本半睡半醒直接被亲醒了。


    再然后,大概是因为气氛过于暧昧,又或许是施言太会撩拨,谢轻意没能拒绝得了。


    晚上做运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晚了,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


    她俩又去找地道的老北京风味特色店吃了午餐,下午逛故宫,晚上逛后海。


    谢轻意担心施言晚上再不老实,把主卧让给了施言,自己去睡次卧,并且把门锁上了。早睡,且睡眠质量好,第二天晨早起得挺早的,六点多醒,吃完早餐就又叫上施言去逛十三陵。


    她俩逛了一整天,脚都快走断了。


    从景点出来,直奔按摩店,之后才再找地儿吃晚饭。


    回去的路上,施言问谢轻意:“明天真去爬长城啊?十三陵都快把我俩的腿逛断了。长城对我俩来说,挑战难度太大了。”


    谢轻意说:“我可以自己去。”


    施言哪能让谢轻意自己去,于是说:“我保证晚上不骚扰你。”


    谢轻意问:“确定?”


    施言说:“确定。”


    谢轻意这才住回主卧。


    考虑到体能,谢轻意爬长城选择了最轻松的游览路线,有缆车坐缆车,有滑道坐滑道,主打一个休闲游。


    谢轻意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第四天没出门,吃过早饭便去了书房看书写作业。


    上午九点多,谢轻意先是接到宋秋枫的电话,约她吃饭。


    谢轻意说:“玩了好几天,学业功课落下了,要在家看书补作业,这几日都不太方便见客。”别说出去吃饭,把上门拜访的路也给堵死。


    她跟宋秋枫通完电话不久,又接到陌生来电,对方自报门户后,说想认识她、请她吃饭。谢轻意以在家赶作业为由,拒绝了。


    没过多久,谢轻意又接到陌生电话,对方想要拜会谢轻意。


    谢轻意还是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施言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听到谢轻意电话不断,极诧异,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电话?”


    谢轻意说:“我都在首都逛了三天了。”


    施言:???不是,我是智商掉线了吗?


    她问:“你在首都逛三天,跟这么多电话……哎,你姜太公钓鱼啊?”


    谢轻意说:“你说呢?”


    施言的电话响。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陌生来电。


    接通,对面是个虚弱的男声,问道:“请问是施言吗?”


    施言说:“我是。请问你是哪里?”


    对方说:“我叫段开,相信你听说过……”


    施言没等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谢轻意瞥见施言的动作,再看了眼她的神色,道:“段开打来的?”


    施言点头“嗯”了声,神情冷冷的。


    谢轻意说:“那你去看看大门外。”


    话音刚落,门铃响。


    施言:“……”谢轻意,你改行算命得了。


    她问:“门外是段开?”


    谢轻意说:“还有段开的两个小孩,并且,他们是来分给你财产的,都不用等到领遗产,直接走赠予现在就给你财产。”


    114


    第114章


    施言并不愿意跟段开扯上关系。她不恨冯明,如今换作她是冯明的处境,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打胎,因为身体健康状态没法打胎,只能把孩子生下来,在三十年前愿意花、能花一百万来买她的人,既是不缺钱,也舍得为她花钱,一定会将她好好抚养长大的,于当时的她和冯明而言,那是对她俩最好的选择。于段开而言,那就是利字当先,那都不是叫翻脸,而是出卖了。就算是怕被连累,一别两宽就是了,落井下石倒踩几脚算什么?


    她问谢轻意:“如果我不见段开,会对你有影响吗?”


    谢轻意说:“不想见就不见。”


    她扫了眼页数,便合上了书本,对施言说:“我跟你捋捋情况,你心里好有点数。”


    施言一下子又来了兴趣,问:“不怕我泄密?”


    谢轻意轻哧一声,正要说这是哪门子的密便听到敲门声,从声音轻重、频率可以听出是何耀。她应了声:“进来。”


    何耀推门进来,说:“老板,外面来了个几个人,领头的是个五六十岁的男的,自称叫段开,是施言小姐的亲生父亲,想见见你们。”


    谢轻意说:“你跟他说,如果是来认亲的就滚,他不配。如果是来谈事的,让他换个够份量的人来,他不配。”


    何耀应道:“好。”退出书房,关上门,回复去了。


    施言拿眼看向谢轻意,问:“份量不够?不配?”


    她对于眼前的情况只隐约懂点皮毛,但底细,是真不清楚。能让谢轻意说出段开不够份量的话,她挺懵的,于是坐到谢轻意旁边,示意她细讲。


    谢轻意说:“首先能够知道我的人极少,这部分人要么是苏城那一圈的,要么是朱雀会的骨干、要么就是跟以宋秋枫为首的宋家有接触往来的,通过宋秋叶失踪、戚丰泉跳楼那件事知晓的。”


    施言颔首,问:“然后呢?”


    谢轻意说:“然后,我妈是将官级别,她还能干好几年才退休,再加上有谢老七这么个将官在我手里翻了车,所以,等闲的人因为惹不起,不会来招惹我,这又筛选掉了一批。”


    施言点头,说:“就是能来找你的人的层级,得在文姨这个层次之上,之下的都不够格。大致上的范围圈在京城,是通过宋秋叶、戚丰泉跳楼之事注意到你的这一小撮,再以他们为中心点扩散出去的,还是在这一小撮圈层里。”


    谢轻意点头,说:“对。”


    施言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他们看中你在海外的力量。我国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才开始富起来的,包括顶级的许多家庭,在这过程中,他们完成了财富积累,但在海外的影响力有限。爷爷是在刚建国那会儿就已经在着手海外布局,比他们早了几十年,而且赶上二战后经济腾飞、世界格局重新划分等好几个风口,且你手里……”


    她抬手比划了一个八字。八字的形状,跟小手枪一样的。


    五湖会的会长、军师、副会长,谢轻意说扫就给扫了。她扫樱花会,简直就是打小孩子。一撮二代、三代们凑起来的朱雀会,因为身后没有外部势力支持,也不像樱花会那样荤素不忌胡搞瞎搞,实力远不如樱花会。


    甘龙把谢轻意卖了个底儿掉,但她还能把自己美美地摘出去,可见本事。


    五湖会、郁容,包括围攻五湖会会长甘琳、甘龙那天出动的武装力量,咳,参与演练的安保公司,这都显现出谢轻意在海外的力量有多强。要知道,那些安保公司来自不同州,他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攻进去,从装备到行动力、战斗力都是最顶级的。要养出这么庞大的队伍,不是只有钱就行的,还得有军事素质过硬的战斗人才培养,有稳定供应的武器装备渠道,她还拿下了正规合法的审批手续。


    施言这正琢磨着事儿呢,谢轻意的手机又响了。


    谢轻意都懒得接了,直接挂断。


    施言有点想不明白,说:“谢家在海外再有实力,也不至于……一群人上赶着急吼吼地扎堆过来啊,你来北京,也没干什么啊。”


    谢轻意说:“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干,他们才着急来。我现在掌管的谢家,是已经清理完了除掉所有累赘了的,轻装好上阵。谢家现在就我一个人,什么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我妈都不能指手划脚插上半句话,我可以在短时间里调动的力量,你是看到了的,再就是我有精神病啊!”


    施言侧目,问:“什么意思?”


    谢轻意说:“我有精神病,脖子上有伤疤,从军从政的路都断了,我搞事的能力大家也都见到了,你说,要是能拉拢我去当个幕僚军师什么的……”


    施言惊得“咝”地一声抽气,是真没想到,谢轻意居然还有这么个思路,且……从那些打来的电话就能看出,许多人都存了这心思。


    她有点吓到了,说:“要是不能让你去当军师幕僚,也不能让别人把你拉拢了去。”


    自己拉拢一个顶级幕僚是如虎添翼,但让别人,甚至是对头拉拢个有着过硬实力的顶级幕僚,想想都得牙疼睡不着觉,所以这些人才来得这么急。


    谢轻意又悠悠说道:“我回来的第二天就去见了葛不缺,这老头现在是名声在外,我让他帮我宣扬了一下我的天禄命格。我之前是貔貅命格,谢貔貅的外号就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现在三刀三劫已过,貔貅变天禄,哪怕我是个废物,为了讨个吉利,也乐意把我当吉祥物供起来,更何况我不废。我还是个读书特别用功记刻苦的好学生,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呢。我年轻,可培养空间、可塑空间特别强,还能顶好几十年的事儿呢。”


    施言问:“你想去给别人当幕僚么?”


    谢轻意扫了眼施言,卖了个关子。


    她说:“今天来找我的人,都得吃闭门羹。我俩有一腿,几千万的珠宝说送就送,为了你连脖子都能抹,可见我有多喜欢多在意你。我不好相处,不容易见到,入了朱雀会的那些二代、三代们约你这个会长喝酒吃饭,尽尽地主之宜,你去不去?”


    施言再次侧目。想说,你送我珠宝是别有目的啊,可这别有目的是真能让她占大天大的便宜!


    谢轻意说:“出来混,凡事得留有余地。我真要是油盐不进,不识好歹,会挨收拾的。别人要是能通过朱雀会和你跟我搭上线,就有个缓和空间。跟你搭线联系我的,都是各家下一代,年轻人跟年轻人扎堆玩,互换资源,是不是比老一辈拉下脸找我这个小辈更方便?”


    施言乍然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可细细一想,还是不对劲。她说:“贼不走空。你特意跑回来这一趟,要说不搞事,我都不信。”


    谢轻意说:“我有在搞事啊。”


    施言:“……”她的智商不够吗?


    有些事不好说,对着施言,谢轻意还是说多了两句:“我可以闲来无事走几步闲棋,也可以提前埋几颗暗子,这些暗子或许一直用不到,但当我需要的时候,它得有。蜘蛛捕猎前得先织网。”


    施言可算是明白了。


    这祖宗就是回来搞事的,顺便布局来了。再过上些年,等到他们这一批混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很多都在位置上了,到那时就又是一番景象。


    谢轻意又提了句:“检查院高皓的位置可以动。”


    施言“哈?”了声,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


    谢轻意说:“你哥铁们儿,姓聂的那个,他的姐姐在检查院,高皓的位置要是空出来,她就可以往上升了。高皓的脚下没根了。”


    无根浮萍,没有任何扛风险能力,随便找人去碰个瓷做个局,稍微掀点风波,就能把他给换了。越往上走,竞争越大,越拼身后的底子。拉人下马可比拱人上位轻松容易多了。


    施言半张着嘴,惊疑不定地看向谢轻意,现拿手机百度检查院,看在职的公职人员名单,然后,找到了那人。


    她惊悚地盯着谢轻意,说了句:“我勒个去!”位置这么高了!


    谢轻意说:“什么眼神?人家混上去了,看不上我了。”  ?施言问:“不是,他……他这,是怎么混上去的?”


    谢轻意说:“他爸以前给我爷爷当过司机,且读书很厉害,一路平步青云上去的。”


    施言有点无语了。


    谢轻意的手机又响了,她烦不胜烦地关机。


    施言的手机又响了,看了眼来电号码,跟之前段开的一模一样。她直接挂断,拉黑。她刚把手机揣进兜里电话又打来了,再一看,聂小二。她惊疑不定地把手机递向谢轻意,让她看来电显示。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谢轻意说:“巧合。”


    施言“呵”了她一声,接通电话。


    聂小二开口就是:“老大,你回国了,还来首都了,居然不通知我们,不够意思啊——”


    施言满脸无语,问:*“是不是约饭?”


    聂小二:“那必须的!我请客,你必须赏脸啊,不赏脸,我抱着你的腿哭给你看。”


    施言笑骂声:“滚,要点脸。”


    谢轻意侧目:施言居然还有让别人要脸的时候。


    施言跟聂小二通完电话,对谢轻意说:“那我晚上去赴饭局?”


    谢轻意说:“要是喝醉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施言:“……”她盯着谢轻意上下打量,连续啧啧好几声,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甭管谢轻意是不是演,那就是去接她。


    谢轻意扫了眼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施言,拿起书刚要翻开,何耀又来敲门了。


    她喊了声:“进来。”


    何耀拿着正在通话的手机进来,说:“是文女士的电话。”


    谢轻意接过手机,喂了声。


    文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你的手机打不通,我这才打的何耀的电话。”


    谢轻意“嗯”了声,问:“给你通风报讯的人要见我?”


    文兰“嗯”了声,说:“她姓齐,叫齐玥。她的母亲跟我是大学同学,同寝室的室友,过命的交情。”


    谢轻意说:“今天要赶作业,改天吧。”


    文兰说:“她让我跟你说一声,你的秦秘书秦姝在最近五年里,有记录可查的,飞了九十多个国家地区。”


    谢轻意问:“她在哪个部门工作?”


    文兰说:“国防。”


    谢轻意“哦”了声,说:“今天真不方便。”


    文兰说:“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你们自己联系吧。”


    谢轻意“嗯”了声,记下文兰报来的电话号码,继续看书。


    旁边,施言的电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她为了不打扰到谢轻意看书,拿着电话去外面接。过了十几分钟,她回到书房,对谢轻意说:“你知道宋信名下有多少资产吗?”


    宋秋枫家里在解放前就很有钱,在海外的投资也不少。谢轻意说:“保底千亿起步?”


    施言说:“那只是银行存款。”


    谢轻意“咝”了声,连银行存款都爆出来了,显然是出大事了。她问:“出什么事了?”


    施言说:“不清楚,只知道金咏夜在死咬宋信,宋信失踪了。”


    谢轻意问:“宋秋叶没行动?”


    施言说:“朱雀会的那点战力,上次连宋秋叶都没保下来。冯鲲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天也没有宋信的下落,所以才找到你。”


    谢轻意说:“看起来还是不着急。”绕那么大的弯子。


    何耀又敲响书房门,告诉谢轻意:“外面来了个叫宋秋枫的,想见您。”


    这个钱多,见见也好。谢轻意点头。


    何耀出去把宋秋枫请来书房。


    宋秋枫是公职人员,基本信息在网上可查。


    谢轻意以前看过她的照片,怎么讲呢,网上的照片把人拍丑也拍土了,真人比照片要好看许多,且气质极出众,一眼看去,就像是极有涵养的样子,但眼神明亮有神自带几分英气,点缀上几分果敢坚决。


    四十岁出头的年龄干到部级,相当牛逼的人物。


    谢轻意挪到沙发旁,道了声:“宋女士,幸会。”


    宋秋枫说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实属事情紧急。”


    谢轻意笑笑,说:“没看出来。”慢悠悠地烧水沏茶,一点都不着急。


    宋秋枫对自己那小姨父是真没话说。拿亲情说事,跟谢轻意玩心眼子?呵!亲情在谢轻意这里那就是心头上的刺,伤口上的疤,揭不得,碰不得,动不得。他在那里跟谢轻意走迂回路线,谢轻意直接干回首都将她的军。


    115


    第115章


    宋秋枫不能对着外人说自家姨父的不是,只能有事说事。


    她说道:“我舅舅跟金咏夜起了些冲突,小姨父听到风声心急生乱……”话到一半,瞧见谢轻意略带嘲讽地扫她一眼,话突然说不下去。


    谢轻意淡声说:“我为什么回来,宋部长如果不清楚,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


    宋秋枫问:“不能马虎过去?”


    谢轻意说:“不能。”


    宋秋枫抬眼看向谢轻意。


    谢轻意悠哉地喝茶,还给宋秋枫和施言也斟了一杯。


    宋秋枫端起茶,小口品着,在思索谢轻意到底知道多少事,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谢轻意淡声说:“宋信对金咏夜,打的是示之以弱,诱敌深入,再行歼之的主意。千亿存款的风声是你们家自己放出来的,宋信是饵,千亿资产是饵,宋信还抢了笔金家大买卖,逼得金咏夜急眼。你们布了一个杀局给金咏夜,并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冯鲲想要薅草打兔子,顺便把我钓出来吃一波。他为了增加信任度,拿自己失踪三十年的姐姐作筏子。可他没想过,万一我不上当跟金家合作呢?你猜,一个宋信,我吃不吃得下。”


    宋秋枫的眉头一跳,看向谢轻意的眼眸迸出厉色,随即又敛了下去。经历过谢轻意截糊宋秋叶的事,再看她那一桩桩一件件行事,她很清楚,谢轻意吃不吃得下是一回事,但绝对敢、也会出来搅局。


    谢轻意悠哉地喝着茶,半点都不着急。


    宋秋枫在进来前,看到段开的车就在外面。


    她舅舅跟金咏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她舅舅是纯纯的被金咏夜逼到拼命逃亡的受害人姿态,金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段开来找谢轻意,应该是想要给点好处打发,不让她掺合进来。如果谢轻意见了段开,把事情挑明出来,或者从中一搅和,金咏夜及时撤离止损,不仅前功尽弃不说,还会遭到谢轻意跟金家联手反扑。冯鲲舞到谢轻意脸上,她大老远地跑回来,这事可不会轻易算的。


    宋秋枫明白,这事是半点都含糊不过去。她这里给不了的消息,段开能给,瞒是瞒不住的。她说:“有个石油开采项目,原本是金咏夜在谈,让我舅舅半路截胡了。”


    谢轻意闻言,淡淡地扫了眼宋秋枫,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石油这么重要的能源,能够由私人公司开采的,也就那些地区。区域范围圈定,再有幕后老板有国内背景,包括披美国皮背后由国人操控的公司、业务被抢和最近起冲突涉及动武的这几条加上,符合选项的,就俩。


    这两家,一家已经成立了三十来年,实力颇为雄厚,另一家则是成立才七八年前的。答案已是不言而喻。谢轻意点头道:“陆源资源公司的背后是你家,金家是金子能源公司。”


    宋秋枫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施言扫了眼谢轻意,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宋秋枫说:“我舅舅从金家手里抢来的项目,可以分你两成。”


    谢轻意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五成。


    施言的眉头一跳:你抢啊。


    宋秋枫问:“五成?”红口白牙,坐地起价?


    谢轻意说:“五成。你要的同意,北京时间,明天九点前,我的人会找到宋信签合同。你要是不同意,段开进来,依然是北京时间明天九点前,你们给宋信收尸,就当是回敬冯鲲了。毕竟,现成的背锅人都找好了嘛,不假戏真做,对不起我跑这一趟。”


    她的声音很轻,但身上的气息从原本的淡然变成凛冽若寒霜。在这一刻,施言才发现,冯鲲的举动竟是让谢轻意动了真怒。这小祖宗养气的功夫是愈发的好了。


    宋秋枫立即明白,谢轻意不仅在那边有产业,还有足够强的战斗队伍。


    谢轻意身上的寒意又收敛得一干二净,继续悠哉的,脸上带笑地喝茶。


    宋秋枫说:“明早九点前,你的人要是能到得了我舅舅跟前,这个项目分你五成。”略微欠身,径直走人,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谢轻意扭头目送宋秋枫出门,然后,麻利地联系冯明,让她带一队安保人员跑一趟中东某小国家去签合同。


    心有战戟血染天:?


    心有战戟血染天:我的业务范围不在那边。


    叫我祖宗:你负责签合同,我负责先把宋信给按住。


    心有战戟血染天:?宋信?宋巅的儿子?


    叫我祖宗:对,冯鲲的舅子。


    她把事情的大概情况告诉了冯明。


    心有战戟血染天:?


    心有战戟血染天:够损。行,我立即启程过去。


    谢轻意跟冯明联系完,又立即安排人手去查宋信和金咏夜的确切下落,并且调派战斗队伍提前赶往附近据点,等到确定目标,立即行动。


    宋秋枫出了谢轻意的宅子,上了车后,便立即联系宋信,把冯鲲招惹到谢轻意,她刚才跟谢轻意的谈判结果都告诉了宋信,让他尽快下手把金咏夜铲除掉,然后务必避开谢轻意的人,至少要坚持到明早九点。


    宋信问:“谢轻意派出来的是什么人?”


    宋秋枫说:“不清楚,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一探谢轻意在那边的部署和业务。”


    宋信应道:“好。”


    宋秋枫又提了句:“如果落到谢轻意的人手里,痛快地分她一半,千万不要头铁起冲突,小姨父把她惹毛了,弄不好,我担心你会有生命危险。”


    宋信说:“她挺横啊。秋叶的账还没跟她算呢,又威胁到我头上来了。”


    宋秋枫说:“她在鬼门关前闯了那么多回,确诊的精神病患者,别拿常人的行事准则去看她。她真要把你怎么了,从法律上,我们很难找到证据逮她,私下对付她,就更难了。”


    宋信说:“成。她要是真能在明早九点前逮到我,分她一半,老子服气。”这语气,显然是不服气的。


    行不行的,先较量较量。谢轻意要是逮不着他,就别怪他不客气。


    段开坐在车上,看着宋秋枫进去,又出来,车子又驶远,琢磨片刻后,立即打电话给金咏夜,让他赶紧下手,以免夜长梦多。很显然,宋秋枫这是来搬救兵了。


    他刚跟金咏夜联系完,前面开来一辆越野车,车牌很不一般。车子停到旁边的停车位,驾驶位上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那女人梳着马尾,打扮得极利落。十几二十度的天气,穿着一身轻薄的西装长裤,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她的袖子上拉,露出半截胳膊,右侧腰间有点鼓,看形状,明显是配了枪。


    段开问自己的一对儿女:“认识这人吗?”


    看穿着像是上班族,但特殊车牌加上佩枪出行,有点来头。


    他的一对儿女都说不认识。


    那女人到门口,先看了眼大门上方的两个监控,再去按响门铃。


    保镖从监控里看到女人,再听到门铃响,打开门。


    那女人亮出证件,说:“麻烦,找谢轻意。”


    亮证件,公干呐。


    保镖下意识地看向那女人身后,没别人,就她一个,再看车子,没人。保镖盯着证件看了好几眼,说了句:“稍等”,麻利地关上门,把那女人关在外面,去找老板汇报情况。


    谢轻意听到保镖的禀报,对施言说:“你坐会儿,我去会会。”她又吩咐保镖:“请去茶厅。”起身,往茶厅去。


    她在茶厅坐了没两分钟,保镖便领着齐玥进来了。


    齐玥上下打量眼谢轻意,伸出手去:“幸会。”


    谢轻意回握了下手,请齐玥落座。


    齐玥落座后,先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说:“这次来是公事。”


    谢轻意挺意外的,问:“公事?”


    齐玥点头,说:“我们单位隶属于国防部,负责情报信息。我们发现你在收集消息方面很有天赋,经过考察确认,正式招你入职。”


    谢轻意一口拒绝:“没兴趣。”


    齐玥说:“你目前正在使用的固定匿名是叫我祖宗,苏城永逸科技有限公司是你的一个联络站,你们采用的是暗网加密联络系统,有非常高的隐蔽性和防追踪性,嗯,破译难度挺大的。你掌握的组织不仅有五湖会,还有天干六甲。五湖会属于江湖帮派漂白,天干六甲是打散的战斗组织,以跨国安保集团公司作为掩护。目前已确知你的两个服务器存放点,一个在墨西哥,一个在美国,中东地区还有一个吧。宋秋叶的那一百多个亿,你是通过虚拟币转走的,负责操作的是一个白人小伙子,二十七岁,网络天才,安尼儿。”


    谢轻意面色不显。


    齐玥继续说:“在最近几年里,以你的秘书长秦姝为首的秘书团队,飞了九十多个国家地区,通过他们的飞行记录,可以确定你的商业版图范围。”


    谢轻意说:“下马威啊。”


    齐玥凑近谢轻意,低声说:“这些是我查的,别人不知道。”


    谢轻意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索道:“讲。”


    齐玥取出一份入职协议递给谢轻意,说:“走特殊人才招揽你入职。例如,你上次对付樱花会收集到的消息就可以提供给我,根据你提供的消息算业绩功劳。工资你不看在眼里,但是……”她指向上面的待遇项目:“你能享受到特殊人才保护政策。”


    谢轻意问:“特殊人才?”


    齐玥说:“我们调取过你在精神科治疗时拍的片子以及脑电波扫描记录,你的海马体、颞叶、前额叶、包括神经等都较常人活跃,我们可以确定你有着超群的记忆力、分析力,再加上你继承的,包括这些年构建的消息渠道网络,在打听消息上有现成的便利。”


    她从谢轻意行事就可以看出性格,野惯了,不服管,于是说:“我们不会给你安排什么工作或任务,你只需要斟情考虑给我们提供些信息就行。如果说有什么行动需要你配合,可以谈,谈不拢你可以拒绝,不勉强。”


    谢轻意很是怀疑:“这么好说话?”


    齐玥说:“五千块钱的基本工资,还能让你去卖命不成。你如果想往上走,拿情报消息来换,如果想躺平也是可以的。”


    谢轻意问:“我的顶头上司是谁?”


    齐玥说:“你的顶头上司是我,我的顶头上司是我妈。”


    谢轻意:“……”你们是一点都不避嫌。


    她说:“我有个要求。”


    齐玥说:“讲。”


    谢轻意说:“天干六甲还有我的服务器位置等信息资料全部删了。”


    齐玥说:“这些是我负责查的,我只是向我妈口头汇报过,查到的东西没留记录。”她的话音一转,又说:“别紧张,来找你,还是因为你经常会有些用不着的消息找人塞,与其塞给别人,不如塞到我这里给自己换一个身份前途,多留条后路嘛。”


    谢轻意略作犹豫,问:“有最低要求没?”


    齐玥说:“有些暗线一埋十几年不用,那不也是常有的事嘛。你有这么个身份,真要是哪天遇到难处,我们这边能直接出面。”


    谢轻意经常埋暗线下闲棋,倒是知道这个。只不过,她会是闲棋、暗线?呵!骗子常用的套路,先来点小利诱惑上钩,再图以后。不过,她们确实有合作的空间和基础。往来的利益纠葛方越多,网织得越大,相对来说,越安全。


    她问:“需要我提供些什么入职资料?”


    齐玥说:“你到首都的当天,我们就开了个会,把你的档案资料提走了,手续已经办完了,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谢轻意:“……”


    齐玥说:“你回头弄套联络系统给我,你的事情直接由我和我妈负责。”  ?谢轻意问:“这是月薪五千的待遇?”


    齐玥说:“谢大小姐,你要不要看看你作妖的本事。基本工资低,架不住你作出来的绩效奖金高啊。八卦一下,宋秋枫来找你干嘛?”


    谢轻意诧异道:“你问我?”


    齐玥说:“他们两家斗起来不是一天两天,谁有那功夫天天盯着他们家的事。”


    谢轻意说:“我口风紧。”


    她拿出手机,挑了个备用的加密网络,把密匙给了齐玥,跟她添加上联系方式。


    齐玥又给她妈要了一个密匙,好回头安装通讯网络。她拿出谢轻意的工作证件和身份证明资料给她:“自己找地方放好,要是我跟我妈不方便或者赶不及,这些能证明你的身份。”


    谢轻意接过手,发现其中还有一份手写的证明资料,有签字和盖公章的。不知道这个是看在跟文兰的交情还是她的特殊人才待遇上给的。


    齐玥说:“行了,完事了,我走了。”没让谢轻意送,径直往外走。


    谢轻意说:“安尼儿不是小伙子。”


    齐玥的脚步一顿,退回来。


    谢轻意又说:“我在墨西哥没有服务器,那是用来迷惑追踪用的装置。”


    齐玥说:“我觉得月薪五千有点低了。”


    谢轻意呵了声,做了个慢走,不送的动作。


    齐玥挥挥手,走了。


    她回到车上,扫了眼还守在外面的段开一行,启动车子沿着小区的道路往外走,分别给自家老妈和文兰打了通电话,告诉她们,事情办好了,把段开他们还蹲在谢轻意宅子外的事,也告诉了她们。


    116


    第116章


    谢轻意翻开自己的工作证,又拿起手写签名盖章的身份证明文件看了又看,用的纸张是正式的公文纸,写书格式也是按照正经的公文来写的,这相当于齐玥的母亲亲自给她担保,还是挺有份量的。


    至于入职,走的特招路线,她还有精神病。谢轻意不确定这会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揪到尾巴。从齐玥刚才的反应来看,不像是要坑她,有这么一层身份,确实对自己多层保护。就,投桃报李吧。


    谢轻意去到书房,打开电脑,进入储存资料文件的加密系统,调取资料。


    他们的单位隶属于国防部下面的情报部门,业务范围自然是围绕国防安全来,更直白点说就是军队、军备、基地、据点。


    她在外面养了那么多的战斗队伍,私人秘密武装,自然得偷偷的悄悄的鬼鬼祟祟的,出来活动得披皮,私底下行动还得避开正规部队,总不能奔奔奔地直接撞人家大部队的枪口上引来围剿,直接老本小命全折进去。所以,搞事情之前,情报信息相当重要。


    月薪五千的工资,又不需要提供多核心的机密。


    她把那些冲突地区的一些驻军情况汇总汇总,掌握有指挥官情况的,特别是打听到的私下勾当,例如哪位指挥官跟谁谁谁有婚外情,哪位军官**睡妹常光顾哪些地点,又有谁私底下跟人贩子、器官贩子有交易勾当,总之那些不干人事的消息,挑着些整理出来,再添几条偶然间发现的对方电子系统方面的漏洞,弄了个组合套餐,打包发给了齐玥。


    就算只是边角料,资料多且全,对得起月薪五千的特殊招入队伍了。回头谁要是说她走后门,她有业绩交了投名状的,齐玥翻出她交上去的东西,能交待得过去。


    齐玥去到齐璃的办公室,先把谢轻意发给她的情报信息给齐璃看过。


    齐璃仔仔细细看完,惊叹声:“哎哟妈呀。”这业务范围是真广,什么篓子都敢去捅。


    她把谢轻意发给齐玥的东西又翻了遍,愁得抚额。这是入侵别国的军事系统啊。她想建议文兰把孩子扣在国内得了,放出去干嘛,别一晃眼人没了。可是很显然,文兰是拿谢轻意一点招都没有了,才找到她这里来。


    齐璃思量片刻,说:“把她的保密级别再往上提一提。”


    齐玥应下。


    谢轻意不想上个学还得让冯鲲成天盯着,指不定回头什么时候就被揪到把柄小辫子,于是联系一个搞地下情报的贩子,让他去盯冯鲲。


    那情报贩子是标准白人,混的路子也是相当野,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冯鲲一个搞情报的,驻外的区域负责人,让另别一伙搞情报的本地人盯上,哎哟喂,就问他要不要撤。不撤,一旦暴露,他就是别国的行走五十万,拿自己的人头给人送业绩不说,一个弄不好,还得搭上一堆同事。撤,工作出纰漏,降职降级都是轻的。


    至于冯鲲怀疑到她头上,把她扯出来,那只能说明他无能,连她一个还在读书且刚入职的小虾米都搞不定,更丢人。


    施言接完电话,回到书房,对谢轻意说:“中午也有饭局。”


    谢轻意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头都没抬:“去吧。”


    施言凑近,去看谢轻意的神情反应,就怕出去赴饭局没在家陪谢轻意吃午饭,惹了谢大小姐不开心,又把她踹了。


    谢轻意挥挥手,示意施言赶紧去,别打扰她。


    施言趴到谢轻意的桌子旁,问她:“烦我?”


    谢轻意吐出一个字:“忙。”


    施言凑到电脑屏幕前,好家伙,聊天列表上长长的一排人头像标记着未读消息数。看出来了,是真的忙。她问:“宋信这么难逮?你谢大小姐出马,不是该抬抬手指头就把人逮着了吗?”


    谢轻意说:“陆源能源公司成立了三十多年,底子不弱。”


    施言拖长声音说:“哦,只是不弱?”


    谢轻意听出施言话里的意思,悠悠瞥她一眼,说,“他家以前在三代前是做生意的,后来宋巅有叔伯参军才开始换赛道。三十多年前,他们发现石油赚钱,想了些法子在外面搞了几块油田,再搞点跟石油冶炼有关的上下游产业,安保只是围绕着保护石油产业来的。”


    施言很好奇,问:“谢家呢?”


    谢轻意说:“有人有枪,油田上没花钱,跟这次的情况差不多。”油田上没花钱,打点关系,调派战斗队伍、消耗的枪支弹药花了不少钱。


    施言:“……”抢啊?


    她盯着谢轻意看了又看,是真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谢轻意,私底下挺凶的啊。啊,不对,应该说谢轻意的外表挺具有欺骗性。她问:“你搞这么多事,不怕被铲了啊。”


    谢轻意说:“怕呀,所以都是悄悄的搞事。”她抬眼看向施言,问:“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哪儿?”施言能接触到这些,纯属因为能进她书房,她谈事没避着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谢轻意抬起头的角度刚好,施言一个没忍住捧住谢轻意的脸,对着嘴巴就啃了上去。凶凶的谢大小姐嘴唇软糯糯的还带着点诱人的幽香,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谢轻意自认自制力挺好的,但唇齿间的触感从口腔顺着胸膛一路滑到心脏,特别是来自施言的炙热浓烈和不容拒绝入侵感,让她有点扛不住,索性闭上眼睛,享受亲吻。


    施言越亲越上头,却明白时间不对。她连亲带啃了好一会儿,才挪了位置,咬住谢轻意的耳垂,听着谢轻意低低的喘息声,低低地说了句:“等晚上。”


    意犹未尽地放开谢轻意,便瞧见谢大小姐的脸色微红,带着几许柔软妩媚,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她凑近,盯着谢轻意看,真好看。


    且,可以正大光明地盯着看。


    谢轻意定了定神,扯出纸巾擦了擦嘴唇边沾上的某人的口水,便又忙着处理消息。她问:“你不是要出去赴饭局吗?”


    施言的目光仍旧粘在谢轻意身上,说:“不想去了。”


    谢轻意“呵”了声。大白天呢,今天忙呢!甭惦记了。


    施言伸手挠挠谢轻意的胳膊。


    谢轻意瞥她一眼,警告:“信不信我扔你出去?”


    施言说:“没骚扰你,就是想问你要点项目。”


    谢轻意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身子后仰,盯着施言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哦”了声。


    施言只能算是小富,朱雀会的那些好多看着家世不错,但钱是家里的,跟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兜里的那点钱跟普通人比,是大钱,但放在稍微有点层次的家庭就纯纯的一点零花钱。最重要的是,朱雀会的人,几乎都是二三十岁之间的,还有好多都触摸不到家族核心业务,或者是有竞争者正打得死去活来的。要是自己能不靠家里,从别处赚资源拿业务,那得老加分了。施言拿的项目,自然是有她赚大头的地儿。上头吃肉,下面喝汤嘛。


    她说:“稍等。”


    回复了几个紧急待处理的消息,退出加密系统,进入正常的办公界面,把明面上的产业拉出来划拉了下,找了十几个需要找供应商的项目列了个表给施言。她又给各个负责人发邮件,让他们去跟施言接洽,可以适当让些利,让施言赚点。


    施言喜滋滋地在谢轻意的脸上亲了口,道:“多谢。”


    谢轻意说:“我记得陈铭跟宋秋叶是表亲?”


    施言说:“陈铭的外公跟宋秋叶的奶奶是亲兄妹,宋秋叶的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了,陈铭的外公还在世。”


    谢轻意问:“陈铭被逮进去那次,宋秋枫有帮忙吗?”


    施言点头,说:“有的,两家关系还行,要不然,陈铭跟陆谅他们不会放心把钱转到宋秋叶那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轻意说:“没事,琢磨琢磨。”


    施言“嗯?”了声。


    谢轻意说:“陈铭的外公是章保民,宋巅是章保民的妹夫,冯鲲家里出事的时候,冯兴永把他托付给了宋巅,章保民看在妹夫面子上,放了冯鲲一马。对吧?段开则拿着证据另投了跟宋巅不对付的金家。”


    施言点点头,说:“好像是这样。你是担心他们几家联手?”


    谢轻意说:“冯鲲不是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那一百多个亿,宋家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施言说:“你是从戚丰泉的人手里劫的,我都咽下这口气了。”


    谢轻意说:“你弄不死戚丰泉,自然能咽下这口气。他们能弄死戚丰泉,钱让戚丰泉弄走,他们有法子弄回来。这笔损失,他们估计是想找我要。我让何耀和吕花花跟着你,赴饭局时多留心点。”


    施言问:“怕他们对我不利?”


    谢轻意说:“我跟宋信对上,你跟我的关系,确实是个好下手的目标。宋秋枫能来谈,说明不会动手,但别人就未必了。”


    施言问谢轻意:“你天天琢磨这么多,不累吗?”


    谢轻意“嗯?”了声,挺莫名的,“这有什么累的?”


    施言“呵”了声,说:“吃饭去了。”走了。


    谢轻意打电话给何耀和吕花花,让他们跟去保护好施言,然后继续盯紧眼线和战斗队伍发来的消息。


    这次得把宋信打痛打残,打到他们甘心认栽才行。


    宋信的大致范围已经锁定,确切位置还需要再摸查。


    宋信接到宋秋枫的消息后,一定会有两手准备,一是把自己隐藏起来,再用假消息把她的人诱入陷阱中,然后,扫了。所以,现在不仅仅是要查宋信的行踪,还得仔细甄别消息的真假。


    再就是战斗队伍正在往那边赶。


    队伍想要保持战斗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时参加些战斗,多见见血。如果手里只有钱,没有刀,那就是头很容易被人宰掉的大肥猪。手里有见过血的锋利尖刀,就算是头猪,那也是头有大獠牙能拱死老虎的大野猪。


    有干架的机会,她还是希望能把他们多拉出来干几场架的。


    至于这场仗要怎么打,她让他们自由发挥,反正丰厚的奖励已经挂出来了,就看他们有没有那本事挣了。要是战斗太拉垮,回家吃自己吧。


    谢轻意确定调派的眼线和战斗队伍都已经行动起来,便没再一直盯着。


    她肚子饿了,先去吃午饭,再睡了一个午觉,起床后,看了眼逮宋信的进度,便继续看书。


    117


    第117章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续有眼线发来消息,确定宋信和金咏夜的确切行踪。


    金咏夜正在往宋信的一座豪宅去。


    那座豪宅有三十多人的私人保镖团队,都是宋信的贴身保镖。


    金咏夜带的队伍,开有五辆装甲车以及十几辆皮卡车,有五挺轻机枪,一百多号人。其中的核心骨干成员是他带的十几个保镖,再就是有二十多个雇佣兵,以及招揽的地头蛇。


    谢轻意觉得金咏夜真是在国内安稳日子过久了,有点……一言难尽。


    私人武装公司,以俄罗斯瓦格纳集团为例,每支小队是一百五十人左右,配备有装甲车、狙击手、轻机枪和直升机等,至少是精锐连的配置。


    陆源能源公司经营了那么多年,不仅开采石油,还开采黄金、铅锌矿,而那片地区动荡了好几十年,被赶下台、被杀的国家元首两个巴掌都数不完,百十号人都不够他们派出去守各个大门的。


    她估计金咏夜可能连陆源能源公司的底细都没摸清楚,以为宋家只有那点油田产业,要不然绝对干不出带着百十号杂牌军就去干宋信。


    谢轻意的目标是宋信。


    宋信在金矿的矿区。


    他确实会躲。


    金矿地方大,矿道多,想从里面把人找出来,还真不容易,而且矿道地形易守难攻。他要是找个地方猫到明天九点,就算是赢了约定。


    可……这不就是躲进了王八壳里吗。


    谢轻意投资的安保公司,虽然规模上没有那些国际私人武装集团做得大,但是装备上在努力靠拢,别人有直升机、装甲车,她就算没有那么多,也得有,再加上她的眼线探子狙多,战斗力还是很够看的。


    她把周围地区的安保队伍都调来了,直升机加上狙击手,足够覆盖矿区地面。至于地下的矿道,这年代考古探墓都知道用电子设备了,攻矿道还能拿人去填不成,当然是上电子仪器设备和各种**之类的东西了。


    打仗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谢轻意回复完各路消息,到院子里散步溜达了一圈,到晚饭点了。


    又是一个人吃饭,她有点不乐意了,但没法发脾气生气,毕竟施言不是扔下她出去玩,是有正事要忙。她就是想要有施言陪。有施言陪着,会热闹,有趣,不闷也不会有孤孤单单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也不会觉得吵闹心烦。就算施言坐在旁边对着电脑忙工作没空理她,也能驱散走周围的空旷*冷寂感。


    半天没见着,就想她了。


    谢轻意又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她吃过晚饭,实在无聊,又回到电脑前。看书看不进去了,就盯电脑消息。至于手机,至现在还没开机。施言或文兰找她,联系不到她,可以打保镖的手机,至于其他人打不通她的电话,无关紧要,无所谓。


    晚上八点多,情报眼线人员再次确认宋信的行踪位置,确定无误之后,五个战斗小队发起联合进攻。


    盯着金咏夜的眼线把拍摄到现场画面和视频都发给了谢轻意。


    金咏夜的队伍攻进豪宅后不久,就遭到了炸弹袭击。宋信安排人提前埋了炸…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到他们过去后,顺着他们进去的路,从后面往前一直炸,金咏夜当场埋在了爆炸堆里,至于是死是活,还得再确认后才知道。


    爆炸边缘地带,没被炸死的那些,也遭到了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的点杀。


    一百多人的队伍,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就被全歼了。


    战斗水平之拉垮,把谢轻意都看傻了。这还不如花钱请人去狙宋信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般正经守法的商人,好像挺难找到可靠的干狙击暗杀的人员。


    谢轻意看完视频,又过了半个小时,眼线发来消息,经过确认,攻入宋信豪宅的确实没有一个活口。宋信的人,正在清理现场。宋信还安排了一支狙击小队在暗处,目前还在盯着宅子的情况,看来是为谢轻意的人准备的。


    眼线向谢轻意做最后确认:“是否动手。”


    谢轻意下令:“动手。”


    又过了十几分钟,又有消息和视频传过来。


    一个十人的狙击班配合半个电子通讯班、一个侦察班,先把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和暗哨全部都解决了以后,侦察兵负责爆破排查,把宋信埋在宅子里的没引爆的炸弹全部拆除了,之后又把豪宅搜索了遍,在地下室发现不少囤积的物资。


    当然是搬走啦。


    不仅物资搬走,尸体也得连夜拉走清理干净。


    谢轻意现在作息挺正常的,到夜里十点就困了。她去洗漱后,打开手机,忽略掉那一堆未接来电的消息提示,发消息问施言:“要去接你吗?”


    施言没回消息。


    谢轻意噘嘴,磨牙,更加不开心了。


    她呵呵两声,上床,躺下去又睡不着,于是坐在床头刷手机。


    没过几分钟,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施言鬼鬼祟祟地探头朝卧室看来,待见到谢轻意噘着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施言说:“就猜到某个小气……咳……小朋友要生气。”


    谢轻意冷嗖嗖地问:“你是想说小气鬼吧?”


    施言忙说:“轻意宝宝最霸气,最大气了。”


    谢轻意呵呵一声,想生气来着,但这会儿又高兴了,眼里漾出笑意。


    施言俯身在谢轻意的脸上亲了口,转身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传出水响声。


    谢轻意盯着浴室门看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关掉手机,等着某人洗完澡出来。


    夜里十点多,宋秋枫坐在书房里焦急地等消息。


    八点多的时候,她舅舅还在发消息来说,已经解决了金咏夜,将其全歼在院子里和楼道处,然后就突然断了音讯。她联系舅舅身边的人,全都联系不上了。


    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发消息没有回复。


    她等到九点半的时候,派人去金矿查看情况,派出去的人也没了音讯,到现在已经连续派了三波,全部失联了。


    宋秋枫有着不详的预感。


    他们就算是跟谢轻意交上手,也不至于消息全断。


    宋秋瘐急匆匆地赶到宋秋枫的住处,问前来开门的住家保姆:“我姐呢?”


    住家保姆说:“在书房。”


    宋秋瘐一步三台阶飞奔上到二楼,拐到书房门口,见到宋秋枫正在拨打电话,对面无人接听。他喊道:“姐,联系不上我爸了。我派去的人在很远的地方看到矿区上方盘旋着十架直升机,正用探照灯照向地面。”


    宋秋枫问:“十架?能确定直升机的来源吗?”


    宋秋瘐派去的人,靠近矿区的都没了音讯,离得远的看不清楚直升机的外观,但他派在那边的人发现从今天傍晚到晚上,有两家跨国能源公司、一家铅锌矿企业都有装甲车出来,还有一家叫做幽灵人的安保集团出动了大量战斗人员和直升机。


    宋秋枫问:“装甲车和战斗人员,大概有多少人?”


    宋秋瘐说:“太分散了,无法掌握确切数量,但初步估计,至少在三五百人之间。据我所知,幽灵人安保公司一般是一个小队配两架直升机组,如果是十架直升机过去,至少出动了五个小队。很难有雇主能一下子请出这么多人的,除非……”


    宋秋枫说:“除非是演练或者是高层人员安排的内部行动。”


    宋秋瘐说:“看来就是谢轻意了。姐,对方是我们的两三倍人数,装备精良,战斗素质非常过硬,我担心我爸撑不住。要不,现在上门去跟谢轻意谈谈?”


    宋秋枫问:“现在上门?”


    宋秋瘐说:“我打过她的电话,打不通,电话关机。她的电话今天关机一整天了。”他眼神示意宋秋枫。


    宋秋枫秒懂他的意思。这哪是现在上门去谈,他这是想打上门去扣下谢轻意。


    她说:“你要想清楚,现在带人上门去,那就是鱼死网破。”


    宋秋瘐皱眉,说:“可我担心……不仅是我爸,还有那边的产业。谢轻意这么大阵仗,不可能只为一块油田。”


    宋秋枫说:“保不住产业就认,舅舅应该暂时安全。”


    宋秋瘐的眼神发狠。秋叶让谢轻意弄走一百多个亿,他家要是再让谢轻意弄走矿和油田,他都想跟谢轻意玩命。


    宋秋枫说:“考虑清楚。要是今晚行动,谢轻意会跟你玩命,无论你弄不弄得死谢轻意,你都得死。那些产业,我们家折得起,且未必就会全折进去。我们这一辈,我、秋叶、你、希希,拢共就四个人,我们折不起任何人。”


    宋秋瘐来找宋秋枫没直接打到谢轻意家,就是有这顾虑。半夜翻墙进去逮谢轻意,谢老七已经给打过样了。逮施言和谢轻意,戚丰泉给打过样了,谢轻意狠起来能干出在警局抹脖子的事,是真不要命的。


    他不甘心地问道:“拿她没办法?”


    宋秋枫说:“及时止损,准备明天的谈判。”


    宋秋瘐不甘心,却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小姨父笃定谢轻意私下养有战斗队伍,想给钓出来吞一波,看能不能逼谢轻意把那一百多个亿吐出来,哪想到钓出来这么一个……


    他又想不明白:“不是,她有幽灵人安保集团,直接调人回来就是了,还在苏城雇什么保镖啊!”


    宋秋枫说:“吸收新鲜血液,输送人才。”


    宋秋瘐只剩下叹气了。


    宋秋枫又说:“今天谢轻意一口气给了十几个稳赚不赔的项目给朱雀会,一个项目保守估计每年上千万的进账。”她又强调句:“稳赚的。”


    宋秋瘐明白,之前那一百多个亿的事,以及今天的事,会让秋叶这个副会长的影响力直线下降,而施言的地位则是进一步提升,这直接影响到他们在朱雀会的安排和布局,但目前的形势只能避让。


    宋秋枫又说:“谢轻意手里至少还有一个体量比永逸科技公司大得多的信息公司或集团。天晓得她手里还捏着些什么消息。她盯施言、盯谢家上上下下,一盯就是那么多年,她的情报信息网,从今天的事就能看出来。”


    宋秋瘐点头,说:“我明白了,谈!明天我跟你去。”


    宋秋枫拿起手机,给冯鲲打电话,一来,把宋信出事的消息通知给他,二来,让冯鲲小心着点,谢轻意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还会找冯鲲的麻烦,让他避着些风头。


    她基本上可以确定谢轻意会怎么收拾冯鲲,找一个本地搞消息渠道的贩子去查冯鲲的真实身份,冯鲲立马就得准备跑路。谢轻意行事那么鬼祟,道道又多,即使她干了这事,想要揪她出来,难!


    冯鲲必须得在被盯上之前隐身,让对方摸不着他的行踪,找不到他人。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最近特忙,连放新文预收都没有时间。


    118


    第118章


    施言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麻利地钻进被窝,贴紧谢轻意,笑吟吟地轻声问:“有没有想我?”


    谢轻意悠悠地瞥了眼施言,想说,谁想你呀,但确实有。


    她按住施言不老实的手,盯着近在咫尺的施言打量。不知道是被洗澡的水蒸气蒸的,还是某人心中荡漾,粉里泛红的肌肤,再衬上那姣美勾人的模样,看着就觉浪到了心坎里。


    谢轻意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施言略施美人计,自己就上勾了。她俩这样子,说是女朋友关系吧,没到那份上,说不是吧,她喜欢施言,且又滚到了一张床上,可要说发展吧,心里还有点不忿和别扭。


    施言起身,对谢轻意说:“你稍等。”她下床,在刚换下来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去了浴室,跟着里面便传出洗手的水响声。


    过了没两分钟,施言出来了。


    她上床后将一个微型摇控器交给谢轻意,手里则拿着一枚拇指大小的小玩具,当着谢轻意的面,慢慢的送入身体中……


    她的手指白嫩嫩细细长长的,极漂亮,衬着她的动作,直把谢轻意惊得呼吸都凝固住了。


    谢轻意憋了十几秒,喘不过气来了,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呼吸。


    施言瞧见谢轻意傻兮兮的样子,直乐,唤了声:“谢大小姐,您这是惊着了?”


    谢轻意咔哒一声,按开了摇控器。


    这会变成施言倒抽口冷气了。


    施言喘着气,俯身,轻轻地咬了咬谢轻意的嘴唇,一点点撩拨,直亲得谢轻意的呼吸全乱,她才贴在谢轻意的耳边轻声说:“随你怎样都可以。”


    谢轻意的手抵在施言的敏感处,只想把施言一点点来回碾碎了,想把心里的那些情绪都发泄出来,可又只想一遍遍轻抚撩弄,怕下手重了伤到施言。


    倒是施言好像有点嫌她下手轻,轻声央求道:“重点,行吗?”


    谢轻意只好在施言的要求下一点点加重力道,一点点朝着更内里去,再然后运动就变得更来越激烈,逐渐失控。


    等到战事平息,都已是凌晨一点多。


    谢轻意困得眼睛都不想睁,蜷在施言的怀里就倦倦地睡了过去。


    施言睡不着,明明累极了,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她先把睡熟的谢轻意抱进恒温浴缸里,回去把让她俩弄得不成样子的床单被罩全换了,将床重新铺得平平整整的,再去给谢轻意洗了头和澡,吹干头发,抱回到床上,让谢轻意能够干干爽爽地睡个舒服觉。


    之后,她才泡进浴缸里,抽着烟泡澡,待心头的憋闷烦躁感褪去些后,仔仔细细地洗漱完,又是一瓶高度烈酒下肚,把自己灌了个半醉,这才钻进被窝。


    她刚进被窝,熟睡中的谢轻意便本能似地钻到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好。


    施言望着谢轻意的睡颜,感受到谢轻意的依赖,没忍住,有眼泪从眼眶里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明明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情绪,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她不怪冯明,换作她是冯明,她会比冯明更过分,她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去死。至于段开,他怎么还会有脸找来的,说他不知道她的存在,说冯明没告诉他,将事情推到冯明头上,呵!


    段开要给她一套京城的别墅,一辆车子,一家价值两三千万的厂子,还给她两千万现金,那是想修补迟来的父女感情么,那是想让谢轻意别去帮宋家。


    她扔给段开一句:“你是在做白日美梦,还是在打发乞丐,傻逼。”当时吃着饭呢,气得她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扔,走人。


    可她明白,如果没有谢轻意这层关系,她就是草芥,他们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她,她就是野种。


    谢轻意迷迷糊糊中听到带着鼻子堵塞的喘气息,好像有谁在哭,她下意识摸向施言的脸,摸到一片凉凉的湿漉漉的。


    她睁开眼,抬起头,借着床头的小夜灯灯光,瞧见施言低头看向她,眼睛、鼻子都红红的,脸上还有泪渍,倒是一副大大方方不闪不躲的样子,也没什么狼狈样。


    她又往施言的怀里蹭了蹭,困盹地说了句:“别委屈了。金咏夜死了。段开要是不来这一趟,金咏夜不用死,留着他跟宋信继续打擂台。”


    施言“啊?”了声,都忘了伤心了。好吧,她本来也没有伤心的。


    谢轻意说:“不是我干的。”


    施言又“呵”了声。


    谢轻意说:“宋信干的,我只不过派人盯着看了回热闹罢了。段开不是不想我掺合金咏夜跟宋信的争斗吗,我没掺合呀,遂他愿了。”


    她犹豫了下,起身,拿起手机,把眼线发来的视频发给施言,说:“你拿去发给段开。别哭了,让段开慢慢哭吧。”


    施言:“……”


    她吸了吸鼻子,又抽出纸巾擤了鼻涕,这才点开谢轻意发来的视频,看完都呆了。她问:“你们玩得这么大的吗?”


    谢轻意说:“战乱地区,你说呢。”


    施言看完视频,告诉谢轻意:“我没段开的联系方式。”


    谢轻意又把段开的联系方式甩给施言。这联系方式可全了,手机、邮箱、微信、办公室座机、指纹、面部识别认证,包括身份证号码、公司和私人的银行账号都有。


    她问施言:“你从哪弄来的这些?怎么面部识别认证都有?”


    谢轻意说:“从物业公司手里买的,进出门禁卡有录入面部识别,可便宜了。”


    施言:“……”


    她打电话给段开。


    凌晨两点多,段开早睡着了,让电话吵醒,“喂”了声,问:“哪位?”


    施言告诉他:“金咏夜死了。”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问道:“谁死了”


    施言说:“金咏夜死了。我们没有插手,但有派人盯着,还录有视频,你自己看吧。加你微信,通过下。”她挂断电话,添加段开的微信好友,对面秒通过。


    她把视频了过去。


    好几个视频。


    有金咏夜追击宋信的。


    有宋信豪宅的。


    更多的则是多角度拍取的爆炸现场,以及爆炸完后的现场,包括点狙。


    施言等到视频传送结束,便将手机关机。嗯,今夜该那两口子失眠了。她躺回被窝里,问谢轻意:“我是不是不该加他联系方式?”


    谢轻意说:“加啊,你给他添堵,总好过他给你添堵。”


    施言觉得有道理。她说道:“还是你想得开。”


    谢轻意说:“你要是觉得段开是个人渣,提起来就丢脸,堵得慌,可以想一想谢老七。”


    施言心疼地揽住谢轻意。


    谢轻意说:“无妨的。他在我的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没送他去死,纯粹是给老先生面子。”


    施言:“……”杀心有点重啊。


    谢轻意在施言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的气还没顺,没有跟你和好。”就又睡着了。


    施言:“……”她好想把谢轻意摇醒,让谢轻意看看她这会儿的睡姿,再重新组织下语言。


    早上,谢轻意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还有点没睡醒。


    她想睡懒觉来着,可是今天还有事情要忙。她起床的时候,叫醒施言,说:“要是你想见冯明的话,今天有个会,可以在开会的时候看一眼她长什么样。”


    施言才睡五个小时,困困倦倦的,想说不见,却又想看看生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也想看看冯明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自己这个野种。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床,洗漱。


    两人洗漱完,出了卧室,去餐厅。


    她俩刚下楼就有门铃响,不一会儿,吕花花来报:“今早八点刚到,段开夫妇就来了,还在外面等着。刚才按铃的是宋秋枫和宋秋瘐,要见么?”


    谢轻意说:“你把段开夫妇请到茶厅,把宋秋枫姐弟请去书房。”


    施言挺诧异的:“见段开夫妇做什么?”


    谢轻意说:“我跟宋信又不是只有一笔生意买卖要做,要是谈不拢,就拿宋信去跟金咏梅谈买卖。金咏夜死得那么惨,我想宋信的命在金咏梅那里还是能值不少钱的。”


    施言说了句:“你可真会做生意。”


    两人吃完早饭,掐着九点钟的时间去到书房。


    宋秋枫和宋秋瘐来的时候就见到金咏梅和段开了,两口子的脸色都极不好,特别是金咏梅看向他俩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之后,那两口子就让谢轻意的保镖请去了花厅。他俩则是上二楼,去了书房,一直等到九点钟,谢轻意才跟施言一起进来。


    宋秋枫跟宋秋瘐是来谈和赎人的,明明比谢轻意大了十几岁,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这会儿却不得不拿出一个好态度,从椅子上起身,客气地点点头。


    谢轻意示意他们坐,说:“稍等片刻。”


    她去到书桌前,从暗格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登陆,先切入加密界面戴上耳机,看了眼留言消息。消息汇报挺多,哪怕只是大致扫过,再快进看视频,也都忙了大半个小时。


    施言没睡够,且向来起得晚,困得哈欠连天,又去冲了杯浓咖啡,顺便给宋秋枫和宋秋瘐也来了杯,为了避免他俩被谢轻意晾着尴尬,陪着他俩扯家常。


    谢轻意看完留言消息,对昨晚的战况心里有了数。


    她在人数、装备、气势、主动权都有优势,对方反抗不积极,宋信惜命没有太拼命,双方派去的都是雇佣兵,都是为了赚钱,也没有太下死手,所以,伤亡并不大。


    她派去的几个小队把人堵住后,喊话,遇到愿意投降的,让其扔了武器出来,然后活捉,看管起来。有那种玩诈降的,也有作防范,然后,把诈降的一个班全灭了。另外还有点背,被击中要害当场没了的两个,以及伤重没抢救回来的几个,宋信那边一共折了十几个人。她这边也出现了点战损。有防弹衣,身上中弹,虽不致命,但受伤不轻,得治疗一阵子。


    冯明赶过来挺远的,先是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再转乘直升机,于昨晚凌晨到的。


    谢轻意确定人都到了安保公司的会议室,跟他们连通了视频,为了方便旁边的施言、宋秋枫和宋秋瘐开会,她不仅把视频会议投影到墙上,还另外连了个摄像头,让对方可以看到她书房的情况。


    随着谢轻意开启投影,对面是一间豪华大办公室,主位上坐着一个长得和施言有六七分像,保养得极好的女人。


    冯明今年五十出头,但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模样,长相气质更偏清秀,一身高定套装,衣着上偏职场高管,气质上又带着点慵懒。


    施言第一时间注意到冯明。


    冯明也在第一时间看到施言。


    母女俩就这样通过视频遥遥相对。


    施言面无表情,盯着冯明看了好一会儿,才冷淡地点点头。


    冯明这才回过神来,有点恍惚。一眨眼,竟然这么大了。然后,她才注意到,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只有她还坐着,于是赶紧起身。


    宋秋枫和宋秋瘐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冯明,她还是坐在主位上。他们立即明白,这就是谢轻意的报复。冯鲲拿冯明作筏子去找谢轻意,谢轻意就把冯明找出来跟他们谈判。你不是要找吗?行啊,给你们找出来了,是不是很开心!


    会议室里分左右坐着十几个人,全都穿着野战服,从头武装到脚,完全认不出谁是谁。


    谢轻意说了句:“坐吧。”


    大会议桌左右两侧的雇佣兵大队长、小队长、特别行动队长们这才齐刷刷地坐下。一个个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扭头看向投影仪。


    其实做雇佣兵的工资,也就是比一般的工资高一点点,出任务会有补贴和奖金,也不算多,可如果是大老板发任务,干一票至少顶一年,要是运气好接到大任务,干完都可以退休了。


    谢轻意问:“宋信在吗?”


    大队长抬后一挥,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转身出了会议室。


    过了不到两分钟,会议室门推开,他们带着宋信进来了。


    宋信今年已有六十一,折腾了一夜没睡,精神有点萎靡,衣服也有点脏,显得有点狼狈,但看起来还好。


    宋秋枫和宋秋瘐知道他应该是安全的,但没见到人,心总还是悬着的,如今总算能松口气。


    谢轻意说:“在谈之前,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她调出金咏夜追踪宋信的人、进入宋信豪宅被全歼的多角度视频,放给他们看。


    宋信、宋秋枫和宋秋瘐已经见识过谢轻意的实力,对于她有这些视频毫不意外,但宋秋枫和宋秋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俩可是亲眼见到金咏梅和段开也来了的。很显然,谢轻意是想一鱼双吃。


    宋信问谢轻意:“你想让我买断这些视频?不然就卖给金咏梅?”他哼笑一声,觉得谢轻意是不是在讲笑话。以他家跟金家的仇怨,是真不差这一笔。


    谢轻意说:“视频已经发给金咏梅看过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谈不拢,就把你卖给金咏梅。她今天也来了。”


    宋信瞧见宋秋枫和宋秋瘐的脸色,便知道谢轻意说的是真的。他朝谢轻意竖了竖大拇指,道:“厉害。你开个价吧。”


    谢轻意说:“昨天我们的约定是九点前找到你签合同。”


    宋信点头,说:“好说,五成给你。”


    谢轻意说:“具体的,你跟凤姨谈就好。我们接下来要谈的是赎金,你的,以及你手下的。毕竟,我这么大阵仗,不能白忙活吧?”


    宋信冷笑:“你这是要绑架吗?”


    谢轻意浑不在意地说:“法外之地,绑架就绑架呗。”


    宋信:“……”


    宋秋瘐说:“可你的真身不在法外之地。”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宋秋瘐:“那你报警抓我呀。”


    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怎么着,私人武装力量火拼,打不过,找警察过来劝架啊!那跟耗子打架找猫评理,跑去自投罗网没区别。


    宋秋瘐被噎了把。


    宋信说:“你报个数吧。”


    谢轻意说:“逮你的那座金矿产出量挺好的,你家的那座钨矿,我很有兴趣。”


    宋信、宋秋枫和宋秋瘐齐齐变色。


    宋秋瘐没崩住,刚要起身说话,让宋秋枫一把拽住。


    宋秋枫问:“你想怎么分?”


    谢轻意说:“金矿归我,钨矿我要一半。”


    施言都没忍住扭头看向谢轻意:你抢啊。


    谢轻意瞧见施言扫过来的眼神,说:“对啊,我抢啊。要是他们不赎人,或者昨晚打个全歼战,这些矿,他们照样保不住。”


    没了人和枪,说句不客气的话,连运输安全都无法保障。


    粮食能不能顺利运进矿区、冶炼厂,难讲。矿采出来,运到半道让人劫了,还能报警去查吗?只能自己想办法追。交通给他们卡死,耗到矿区没了食物,采到的矿运不出去,交不了货,冶炼厂停工,采购商逾期赔款,可有得折腾。


    矿区无法正常运转,操作操作,跟政府谈一谈,收回他们的采矿权,换人采就是了。


    宋信、宋秋枫和宋秋瘐全都看着谢轻意。这人是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明抢这样的话的。看起来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却是个实打实的土匪。


    宋秋枫说:“金矿分你一半,钨矿两成。”


    谢轻意说:“那我还是把宋信卖给金咏梅,再直接动手抢吧。”


    宋秋枫说:“鱼死网破不好。”


    谢轻意说:“我命大,不怕。”


    宋秋枫现在是真想在国内摁死谢轻意,却明白很难。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摸清她的底细,再斗下去,指不定还会牵扯些什么难以收场的东西出来。豁出去跟谢轻意拼命?就她那安保力量,难!再就是真如她说的,她命大。人都说,事不过三,她闯过三道生死大关,是真有点运数在身的。不信也不行啊。


    宋秋枫说:“金矿分你七成,钨矿两成。”


    谢轻意说:“谢绝还价。”


    宋秋枫的心中一梗,想说拿铅锌矿换钨矿,可显然,谢轻意是盯上了钨矿。谢轻意如果是为钱,是钨矿还是金矿都成,大不了补差价嘛,钱到位就行。可她咬死要钨矿,显然是自用。这后面涉及的东西又多了,指不定谢轻意暗地里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买卖。


    宋信、宋秋枫和宋秋瘐沉吟不语。


    谢轻意让他们考虑。她对大队长说:“威森,你回头带人去接手金矿,按老规矩办。”


    威森点头。


    谢轻意又对冯明说:“凤姨,你回头去接手陆源能量集团的钨矿。”她把那座精确钨矿的坐标位置告诉她。


    冯明抬眼看向自家老板,心说:“你们还没谈拢呢。”


    宋秋枫让谢轻意气笑了:“我还没点头呢。”


    谢轻意说:“你家现在有点青黄不接,宋信要是折了,钨矿迟早保不住,想来凤姨是不怕费点劲的。”


    宋秋枫和宋秋瘐都是公职人员,走不开。宋秋叶靠着家里的关系折腾点事还成,独当一面,差了点。冯希,蹦蹦达达的一个小孩子,还没长起来。宋信至少还要顶上几年才能退得了休。他要是现在没了,宋家可真是伤筋动骨。


    宋信盯着谢轻意看了好一会儿,对宋秋枫说:“应了她。”


    谢轻意说:“痛快。凤姨,交接的事,交给你了。”


    冯明想说,你这边没有负责人吗。


    明明就有的。可谢轻意行事向来考虑得深,或许是想分权,不想把一个地区的矿全捏在哪一个人手里,相互制衡分散风险。她点点头,应道:“好。”


    谢轻意对在座的雇佣兵们说:“辛苦了,最近都警惕些。金矿的分成收入要到年底才有,昨晚行动的补助,待会儿就给大家发了吧。”她直接把总数转到了大队长账上。


    大老板又给发钱了。哪怕隔着面罩,都能从他们挺得直更的动作感觉到激动。


    谢轻意说:“行了,散会。”


    其实没什么要开会的,也就是跟宋信谈判,以及想让施言和冯明见一面才这么安排。


    海外的生意,海外谈。


    她跟宋秋枫、宋秋瘐没交情往来,没什么好谈的,于是说:“就不留二位了。”


    宋秋枫和宋秋瘐起身告辞。两人离开前,都深深地看了眼谢轻意这土匪头子。这回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轻意在宋秋枫和宋秋瘐走后,又叫上施言去见等待许久的金咏梅和段开。


    金咏夜被炸得只能认出一颗脑袋,放冰柜里冻着保存起来了,可以问问金咏梅他们要不要。有颗脑袋办丧事、立坟什么的都有了着落,不然就是衣冠冢加死无葬身之地了。


    虽说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但对亲人来说,总还是得有个心理安慰的。


    119


    第119章


    金咏梅和段开早上八点就来了,结果等到都快十一点才见到谢轻意。段开昨天来见谢轻意和施言吃了闭门羹,后来打听到施言晚上有饭局,特意找过去,却被施言当场扔筷子甩脸色,那筷子扔到汤碗里溅了他满身,说出来的话更是毫无尊重可严。


    昨晚,又是那么一通电话和视频过来,然后就关机。


    段开满肚子火气无处发,见到谢轻意和施言一前一后地进来,忍不住嘲讽句:“谢老板好大的架子。”


    谢轻意连个眼神都没给段开,往主位上一坐,对金咏梅说:“久等了。”语气、神情都淡淡的,一点让人久等的不好意思都没有。


    金咏梅兄妹俩的感情极好,听闻噩耗之后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眼睛都还是红的。她对谢轻意说:“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轻意说:“你们跟宋家的事,我不便掺合。”


    不掺合?你掺合得还少吗?段开说:“谢老板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谢轻意有意下段开的面子,神情淡淡地说道:“段先生,玩不懂的局,少掺合。”


    段开刚要发作,瞥见金咏梅扫来的眼神,闭嘴了。


    施言极是冷淡地扫了眼段开,眼神像看小丑。


    金咏梅对谢轻意说:“让你见笑了。”


    段开的脸绿了,却不好说什么。


    谢轻意笑笑,说:“无妨。”看得出来,金家能跟姓宋的斗这么久,金咏梅功不可没。可他们家的男人不争气啊。


    她懒得搭理段开,对金咏梅说:“金家栽了这么大的跟斗,金咏夜没了,他带去的人死伤惨重,那片区域的战局已定。”


    金咏梅点头,说:“技不如人。我们认栽。待会儿我把金家在那边的产业投资情况列份单子给你,你派个接手的人来签署产权转让文件。只是那些产业在他的名下,如果要转让出去,得先走遗产继承手续,需要他的死亡证明。”


    段开震惊地看向金咏梅:这就给了?


    可金咏梅根本没理她。


    谢轻意轻轻点了点头,说:“好说。”


    开死亡证明得有什么?尸体!金咏夜死在宋信手里,她为了从金家手里弄到宋信盯上的产业去找金咏夜的尸体,就会跟宋信对上。金咏梅用这些必丢的产业跟她做交易,纯属无本生利。


    她要是能拿到金咏梅的财产转让协议,能省好多事的。一颗炸烂半边脸的脑袋回来,不管是看另一半完好的脸,还是测DNA都足够证明金咏夜身死,够开出死亡证明了。这颗脑袋还是很值钱的。


    金咏梅的话音一转,又问:“宋家的损失怎么样?”


    谢轻意说:“不太好说。*”当然不能透露给你啦。


    金咏梅说:“不打扰谢老板了,您忙。”略微欠身,起身告辞:“我们这就回了。”


    谢轻意起身相送:“慢走。”


    金咏梅示意谢轻意留步,对段开说了句:“走吧。”


    夫妻俩出了谢轻意的宅子,上车。


    段开上了车便问:“那些产业真给谢轻意?还是想让她为了那些东西跟宋家斗起来?”


    金咏梅说:“你以后离施言远点。”


    段开直叫屈,说:“我说了好多回,我哪知道冯明会偷偷怀孕还生下孩子。咏梅,我们的财产只能是我们孩子的,要不是为了让谢轻意不给大哥添乱,我连那点钱都不会给。”


    金咏梅说:“别去招惹施言把谢轻意搅进来了。那是个大麻烦精。”


    段开神情发狠,低声说:“要不,趁着这机会,把她弄进去?”


    金咏梅说:“你要是想当第二个戚丰泉,直接跳就是了。”


    段开的声音压得更低,“甘龙死在谢轻意手里,死之前把谢轻意是五湖会幕后老板的事曝了出来。那五湖会正好用来扫黑恶除创业绩,就拿甘龙发回来的消息去逮她。”


    金咏梅震惊地看向段开,问:“你是不是疯了?”


    段开说:“五湖会是在国外,但组织者在国内。谢轻意那娇滴滴样,稍微上点手段,她就得招。她在国外再有势力,敢把人叫回国吗?以我们国家禁枪的力度,回了国,她就算是条龙也得盘着。”


    金咏梅的神情一凛,扭头看向段开。


    段开说:“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金咏梅忍无可忍地说:“我只是觉得你跟冯鲲那傻逼有得一拼。要不是冯鲲那傻逼自作聪明把谢轻意招惹回来,用得着宋秋枫、宋秋瘐姐弟俩大清早上门来求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宋秋枫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过来让人晾着好玩?你要是去招惹谢轻意和施言,我会让人直接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


    段开默然,沉着脸不说话。


    金咏梅不愿再跟段开多说什么。


    年轻时觉得找一个家世不那么好、脑子也一般,但长得帅的,养眼,听话,好拿捏。可当她知道冯明的事以后,再看段开恨不得置谢轻意于死地的面目,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才认识他。他背弃冯明,就不会背弃她么?施言是他的孩子,哪怕没感情,看在血缘的份上,不说照看一二,也别去祸害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一边跑来找施言认亲,一边私下算盘着怎么对付她俩,一边拿自己的骨肉来对她表忠心,可真是把两面三刀演绎得淋漓尽致。


    金家跟谢家没仇怨。她跟谢轻意没过节。谢轻意说不掺合,话只能听一半,来都来了,哪有不掺合的道理,但该给的利给了,双方达成共识,事情就结束了。


    段开这么跳脚,是为了金家么?那是因为冯明和冯明的孩子在谢家,那是他曾经背信弃义的烙印、证据。


    金咏梅心累。大哥没了,对付宋家的压力全落到她一个人身上,如今还得防着段开。两个孩子,一个刚工作,一个还在读研,还顶不了大事。


    谢轻意在金咏梅和段开走后,先联系人把金咏夜的人头送回来,又打电话联系何耀,问他想明白了没,是要继续给她当保镖队长,还是去干一番事业。


    何耀说:“我听老板的。”


    谢轻意让何耀去她的书房,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出部手机,又告诉他在哪里找到手机的使用说明书。


    何耀按照谢轻意所说,很快便进入到加密系统,跟谢轻意联系上。


    谢轻意告诉何耀,“你现在的位置由庄宜来接,你在保镖队里挑几个得用的带上,我另外再给你安排一百名雇佣兵。从现在起,你就是雇佣兵的小队长。”


    中东那边有个小队长赚够钱,想要过别的生活,正好空出一个缺。何耀顶上小队长的位置,负责新接手产业的安全。


    树大招风。为了保持低调,那些产业,另行成立新公司,就连何耀的安保小队,也得从之前的队伍里分离出来,成为新公司的安保部门。


    谢轻意安排完这些,见到施言坐在窗户旁看着池子发呆,去到她跟前,伸手在施言的面前晃了晃。


    施言抬起头看向谢轻意,问:“忙完了?”


    谢轻意问:“想什么呢?”


    施言说:“我觉得段开要作妖。”


    谢轻意在施言旁边坐下,说:“段开跟金咏梅之间有嫌隙,金咏梅有点看不上段开。”


    施言挑眉,问:“然后呢?”


    谢轻意说:“金咏梅是个脑子清醒,且懂得取舍的,而且行事干脆果决,该到断臂求生时,她绝不会含糊。”


    施言抓到重点,“断臂求生?要跟你签的转让协议不算?”


    谢轻意说:“那些已经保不住了,只不过是利用最后点价值跟我做笔交易而已,算不上断臂求生,舍了段开才算。”


    施言的眸光微闪,问:“你的意思?”


    谢轻意说:“深海之中的鲨鱼要是受伤流血,血腥味会引来其它鱼的捕食。金咏夜死了,金家就是条流血的鲨鱼,有小杂鱼闻腥而动很正常吧。瞧段开那样子,看不上你,又让我们晾着他的态度给惹怒了,得罪大了,再加上冯明和你都是他的黑历史,想来,我俩不对付他,他也会对我俩有动作。”


    施言刚才想的也是这个,只是金家即使是只受伤的鲨鱼,也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所以犹豫。她问:“你的意思是金咏梅不会保段开?”


    谢轻意说:“我动手的话,金咏梅会用她手里的力量跟我换卒子,扫我在国内的产业和手底下的人,我不想有这方面的损失,所以不会动手。可如果是一群小杂鱼闻到血腥味扑上去叨好处呢?金咏梅得专心处理金咏夜的身后事,应付来自宋家的威胁,如今还得防着我,小杂鱼叨点好处,虽说会让她肉疼,但只咬段开,不直接咬在金家身上,这损失,她折损得起。段开对冯明做的事,她瞧着能不心寒?愿意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分神耗费资源力量出来帮段开收拾他早点作孽留下的烂摊子?”


    施言明白谢轻意的意思。她如果跟段开较量,谢轻意和金咏梅都不会出手。


    她忽地一醒,抬眼看向谢轻意,说:“哟,你现在是我的大靠山呐。”


    谢轻意扔给施言一个眼神。一直就是好不好!在谢家,她说了算,谢家的人,她自然也是要护的,当然,分家出去的那些不算。不过,这话不好说。一说就是睡堂姐。


    施言说:“快中午了,我陪你吃午饭,我约人喝下午茶。”


    谢轻意知道下午茶是约朱雀会的人来对付段开,于是“嗯”了声,提要求:“中午要有哄睡服务。”


    施言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浮现出笑意,应道:“好。”


    谢轻意暗哧一声,心说:“出息。”心疼施言,又生气。舅舅也好,生父也好,彼此不打扰相安无事不好么?


    120


    第120章


    下午,谢轻意睡醒时,施言已经出门了。


    她去到书房,本来是想要看会儿书,看不进去,心情不是很好。确切地说,是心情很糟糕。


    段开的出现,让她想到了谢老七,对施言有着物伤其类的伤感和心疼。


    虽然施言装作若无其事,可她知道施言离发疯只差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缕线的距离。她在尽量用理智去主导,去按照社会规则办事,不放任自己的情绪,可心里超难受。


    说好了要开启新的人生的,又来揭伤疤。


    谢轻意都不想做正常人。


    她进入加密界面,给白梨转了一笔非常丰厚的钱,告诉她:“发个暗杀悬赏,这是赏金。目标人物,冯鲲。”


    白梨惊了,发消息问她:这么高的悬赏。


    谢轻意又发了句:价格还可以再往上提。


    她又发了笔钱过去。


    豪宅里,白梨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见到大老板又发一笔钱过来,脱口惊呼声:“我去!”直接惊得坐起了身。


    她打字问:什么方式都可以?


    叫我祖宗:让他变成尸体,处理干净点。


    白梨迅速打字回了句:OK,保证处理干净。


    她麻利地切换加密系统,联系底下的人手:来活了。


    冯鲲是搞情报的,身手、警觉性都极高,想要悄无声息地干掉他,还是挺有难度的,但她就喜欢挑战难度,且大老板给钱太多了。大不了多派些人手嘛。


    谢轻意联系完白梨,心情仍旧没有发转,依然是想要噶人,然后发现原本阳光挺好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她起身,去开灯,然后发现光线依然昏暗,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她扭头朝窗边看去,在屋子里有一道很明显的阳光照进来的分界线。


    谢轻意先上网查了下首都几家医院的精神病,对比过后挑了家,然后,叫上秦秘书和保镖往医院去。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负责开车的庄宜便告诉谢轻意:“老板,我们被盯上了。”


    谢轻意扭头朝着后面的车子看去。眼睛又不好了,三十多米外就是一片昏暗,只能看到近处的两辆车,这让她有些暴躁。


    她来首都,没带几个保镖,这趟出门就她的车子,以及一辆保镖车跟着。


    她说:“再确认一下看到底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庄宜应了声,联系另一辆保镖车上的副队长,那他们留心下后面的一辆黑色越野车,把车牌报给了那辆。


    那辆车跟得极小心,一看就不是普通私家侦探或狗仔能有的水平。


    谢轻意直接拨打了旁边保镖车的电话,说:“你们到它后面去,把他别到靠外侧的车道,找个行人少的地方,直接撞出车道。”


    接到电话的副队长应了声:“好的”,直接照办。


    谢轻意对庄宜说:“你配合下后面的车子。”


    庄宜“嗯”了声,压速度,等到后面快靠近后,又往前开了一段,到人行道上没人的地段,突然别了它一下,那车子为了避免撞上谢轻意的豪车,直接右打方向盘,刚避到旁边的道上,车屁股就遭到大力撞击。


    后面的保镖车子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跟踪车子撞到人行道上,车前盖直接怼在绿化树上,撞得保险杠凹陷进去,车盖掀起来。车子的挡风玻璃、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玻璃全碎,安全气囊弹出。


    保镖车怼着跟踪车,也骑到了人行道上。


    庄宜打着双闪,把车靠后停。


    副队长不紧不慢地下车,到后面放好三脚架警示牌后,这才去到被撞的跟踪车前。


    司机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解开安全带,下车,擦了把脸上被碎玻璃刮出来的血,叫道:“你们怎么开车的?”话音刚落,便见前面的豪车后座下来一个极年轻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龄,穿着宽松卫衣,长得极好看,但面无表情看过来的样子挺瘆人的。


    谢轻意走到距离司机只有两米处站定,抬后一挥。


    副队长上前,一记重拳打在跟踪车司机的肚子上,又再一次重拳抡下巴上,再然后就是连踢带踹。


    司机没还手,蜷在地上,用胳膊挡住拳脚,小心地护住要害。


    本来车祸就已经够显眼了,再在路边打人,还有辆豪车停在那,立即引来一堆人围观,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还有人悄悄报警。


    庄宜和吕花花喊了声:“老板。”


    谢轻意无动于衷地站在旁边,冷眼看着挨打的跟踪车司机。


    两个便衣蹲在暗处值勤的便衣见到这一幕,飞快赶来,亮出警官证,示意保镖副队长住手。


    副队长没停。


    便衣便要上前按人。


    谢轻意挥挥手。


    副队长这才停手,隐约有点期待。这要是被拘留了,蹲一天给一万呢,还不含其它福利。往后还可以吹牛,我给大老板办事蹲过局子。


    警察见人见得多了,一看就猜是哪家的二代、三代出来耍横了。最烦的就是这些!一个是去查看地上那人的伤势,一个去到谢轻意跟前要证件。


    谢轻意没理便衣。她蹲到挨打的跟踪车司机跟前,说:“快说是你自己不小心开车撞到了树,摔得鼻青脸肿。”


    两个便衣警察看着她这嚣张样子,脸都是黑的。


    谢轻意说:“不说是吧!”她又站起身,把人踹了脚。


    两个便衣上手便要去按住谢轻意,但别说保镖,连秦秘书都挡在了谢轻意的跟前。


    便衣警告他们,“不要乱来!袭警可是犯罪。”


    秦秘书也很无奈,扭头朝谢轻意喊:“老板。”


    谢轻意示意他们让开,说:“去派出所。”


    秦秘书和保镖们一起让开。


    便衣摸出手铐,把谢轻意给铐上,然后叫同事开了一辆专程押人的车子,把谢轻意一行,连同挨打的那人一起押上车带去派出所。


    这里离派出所不远,又是下午四点交通不堵的时候,没一会儿就到了地儿。


    路上到处都是监控,车上还有行车记录仪,但是,不管是谢轻意一行人的车子,还是挨打司机的车子,行车记录仪没开。


    便衣换上警服,先查几人的身份,重点是查谢轻意的,然后发现她的好多身份信息只能看到个名字和身份证号,其余的都是锁住的保密级别。


    他们并不意外,要不然,她哪能这么嚣张。


    警察不阴不阳地扫了眼谢轻意,问:“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过电话?”


    谢轻意扭头看向坐在旁边一副受害人委屈样的司机:“给你老板打电话吧,这事,你兜不住,我不找你麻烦。”


    司机捂着揍得青了一块的下巴,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那一拳老重了,牙齿都打出血了。


    谢轻意冷冷地扫了眼司机,对民警说:“借电话一用。”


    民警把座机推到她面前,给她解了手铐,示意她打电话。


    谢轻意直接拨出了金咏梅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接通,金咏梅的声音传出:“喂,你好。”


    谢轻意说:“金部长,我在派出所,你要不要来接我?”


    金咏梅挺诧异地:“你为什么会在派出所?为什么我去接……出什么事了?”


    谢轻意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金咏梅问清楚是在哪个派出所,告诉她:“我现在就过去。”


    秦秘书和几个保镖被反手拷着蹲在地上。保镖还成,蹲一蹲,小意思。秦秘书穿的高跟鞋,蹲了几分钟就蹲不住了,想动,又被喝斥住。


    谢轻意瞧见了,对秦秘书说:“蹲不住就坐地上嘛,辛苦一下,回头让金部长按秒钟赔你钱。”正打瞌睡呢,就有人来送枕头。


    派出所所长来到谢轻意跟前,问:“家里人是公职人员?”


    谢轻意问:“我还可以再打一个电话吗?”


    派出所所长点头。


    谢轻意又拨打了段开的电话。


    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轻意再打,那边又挂断了。


    她再打。


    这次接通了。段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


    谢轻意说:“金咏梅有没有警告过你,如果你来找我和施言的麻烦,就把你扔下楼?”


    段开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谢轻意说:“金咏梅、宋秋枫这个级别的人想要盯我,有的是渠道和方法,不会用派人开车跟着这么落伍的方法盯人。今天大清早,你们两家一起登门,摆明了我搅进你们两家的事情里,金咏夜身死的事情又通过朱雀会传了出去,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避退三舍。”


    段开说:“谢轻意,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要信口雌黄。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诽谤?”


    谢轻意说:“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我看你不顺眼,准备捶死你。”她说话,便挂了电话。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光线都好了一些些。


    果然还是捶人能气顺点,装理智、装正经人,憋得慌,难受。


    派出所所长听得谢轻意报的名字,耳熟得很,悄悄地查了下他们的身份,然后,哎哟,好家伙!


    撞车,得交警判责,跟派出所没关系。


    打架斗殴,一点皮肉伤,连轻微伤级别都不到的,想要拘留都费劲,走个调节、赔点钱就能了结的事儿,反正谢轻意都已经打电话叫人来处理了,派出所也不想招惹麻烦,在旁边等着。


    他们等了没多久,有电话打过来找谢轻意。


    接电话的民警问:“你哪里?”


    电话那头说:“我叫文兰,是谢轻意的母亲。”


    民警说:“稍等。”她把谢轻意叫过来接电话,然后按了免提。


    谢轻意“喂”了声。


    文兰的声音传出:“你怎么样?没事吧?”


    谢轻意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努力压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最近你都不要联系我,我们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文兰说:“那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去找齐姨,她会帮你的。”


    谢轻意说:“用不着她。”然后,挂了电话。


    她烦躁地抱着头用力揉了揉头发,又拨打了施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让谢轻意都怀疑施言会不会当成诈骗电话给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施言的声音传来:“喂。”


    谢轻意说:“我在派出所,来接我。”


    施言“啊?”了声,问:“哪家派出所?”


    谢轻意把地址报给她。


    施言说:“我现在过去,乖乖等我。”


    谢轻意“嗯”了声,一改之前看谁都不爽的样子,乖得不行。


    施言离得不远,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恰好跟赶来的金咏梅凑到了一块儿。


    施言见到金咏梅,整个人都不好了,问:“谢轻意进派出所,不会跟段开有关吧?”


    金咏梅的脸色也很不好,示意施言进去说。她真想问段开一句,是不是疯了?


    谢轻意有精神病,是让谢老七逼疯的。他段开在施言和谢轻意这里,能比谢老七好到哪里去?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得绕着走,别惹精神病!


    他倒好,刚才打电话跟她说,趁这机会,把谢轻意弄进去,还说已经联系上谢玉瑾。谢轻意进去了,换成谢玉瑾来掌管谢家,跟他们联手对付宋家。就在刚才,她接到电话,姓段的还想通过舆论炒作把谢轻意架在火上烤,正安排底下的公关部门找媒体呢。


    谢轻意的身份保密级别刚提过,那待遇已经超过对文兰子女的保护照顾范围。以谢轻意私底下搞事的能力,再联系到往谢轻意宅子去的路上的监控丢了一段,想也知道是哪些部门对她伸出了橄榄枝。


    金咏梅进入派出所,找到谢轻意,直接问:“段开当初对冯明,是不是不止拿走账本抛弃她这一桩?”要不然,不至于作贼心虚怕成这样子,死咬住她俩不放。


    谢轻意问:“段开除了派人来盯我,还干什么了?”


    金咏梅才不替那傻逼扛事儿,直接把段开联系谢玉瑾和找媒体的事情告诉了谢轻意。


    谢轻意都乐了,问:“找谢玉瑾?”段开不怕她六伯捶死他吗?


    金咏梅叹口气,问:“段开跟冯明,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谢轻意说:“你可以查查段开跟章保民之间有没有往来联系。冯明手里的账本被段开偷走后,章保民派人来杀她。”


    金咏梅的眉头一跳。章保民是宋秋枫的舅公。有道是,天上雷公,地上舅公。


    谢轻意的下巴朝着旁边蹲着的挨打司机一点,又朝蹲着一排的保镖,以及坐在地上的秦秘书一点,说:“他们蹲那里,按秒算钱,一秒钟一万,你给结了吧。”


    秦秘书立即觉得自己可以蹲得住了,不用坐了。


    保镖们更是精神一振,觉得可以蹲到明天。


    金咏梅冲跟在身后的司机喊:“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庄宜说:“不用不用,我可以再蹲一会儿,给钱就行。”


    金咏梅亲自过去把秦秘书、庄宜和吕花花给拉起来。谢轻意现在还能跟她谈钱,那就还好说。她对谢轻意说:“可以先签协议,但钱得等到我哥的事情办完。”


    谢轻意说:“五个人蹲了不到半个小时,不贵,用不着等到继承金咏夜的遗产吧?这又不是金咏夜捅的篓子。”


    金咏梅问:“他们蹲了多久?”


    谢轻意说:“二十六分钟四十秒,算你二十六分钟。”


    一旁,派出所的民警们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金咏梅点头,说:“行,钱回头打你账上。”


    谢轻意说:“你打到庄宜账上。”


    庄宜麻利地找派出所民警借了纸笔,又要回自己的手机,翻到银行账号和开户行信息,抄到纸上后,又仔细确认完,交给了金咏梅。


    金咏梅手机里绑有段开的卡,当场把这笔钱转到了庄宜的账上。她用的这卡没设上限,秒到账。


    庄宜收到钱,拿给谢轻意看。


    谢轻意点点头,说:“分了吧。”


    庄宜、吕花花、秦秘书,以及两个男保镖,当场分了这七千多万。


    金咏梅对派出所所长说:“谢轻意的身份涉密,查查这个跟踪她的想要做什么,是什么人指使的吧。”


    挨打司机打了个哆嗦,想要嘴硬,但明白,硬不起来的,但更不可能把有人雇他来盯谢轻意的事供出来,不然会更麻烦。他突然想起谢轻意之前跟他说是自己撞的车,自己的摔的跤,赶紧说:“我是开车困了,一不小心自己撞到了树上,下车的时候撞得有点头晕,没站稳,自己摔的,不管谢小姐的事,她是好心过来扶我。”


    他又朝谢轻意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谢轻意不愿跟底下的人为难,打人一顿已经出完气了,这人还得自己修车呢。她说:“不用查了,都是误会,说清楚就好。”


    派出所看这阵仗,再看双方自己就已经达成和解,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谢轻意出了派出所办公室,看了眼时间,这么一耽搁,赶不及过去看病了。


    施言说:“你出门要去哪?我陪你去。”


    谢轻意说:“挂了精神科,想去开点药。”


    金咏梅刚迈下台基,闻言扭头震惊地扭头看向谢轻意:你是要去精神科开药?


    谢轻意冲金咏梅点了下头,“金部长,再会。”


    金咏梅点点头,说:“再会。”她现在是真想把段开给扔下楼,但……让这俩收拾去吧。她还得查段开跟章保民有没有往来呢。


    治疗精神疾病都是管控处方药,药店买不到。这个时间去医院,门诊都已经下班了。施言问:“情况严重吗?要是严重的话,我们去挂个急诊号看看能不能开到药。”


    谢轻意说:“还好吧。”金咏梅不保段开,还让底下的人赚了一笔,这趟派出所没白进。心情没有好转,光线亮了几分,就是有点五颜六色的。


    她坐上车,给谢老六打了个电话过去,把段开找谢玉瑾的事,跟他通了个气儿。她不想跟文兰说话,于是发了条消息过去:我从派出所出来了,施言陪着我。


    文兰回了句:好。


    谢轻意收起手机,问施言:“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原谅文兰?”


    施言说:“介意,但也在乎吧。要不然,不会特意发消息过去。要是不在乎,不会介意。”


    谢轻意说:“也是。”


    施言握住谢轻意的手,说:“轻意,我没事的。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谢轻意靠在施言身上,心里好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替施言难受,还是替自己难受,又或者都有。她突然间有点想回学校,想让施言骑车载她上下学,她可以搂着贴着施言只看风景欣赏美色,眼里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而不是这些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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