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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施言扭头盯着蔫哒哒的谢轻意,又想起以前谢轻意冷漠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谢轻意问:“笑什么?”


    施言说:“老实说,之前是有些难受的,难受我真的是父母不要的野种,更难受于,不要我,还想来利用我、伤害我,所以,难受、愤怒、生气,又怕影响到你,让你担心,可还是影响到了你。”


    谢轻意说:“然后呢?这跟你刚才笑有什么关系?”


    施言抬指轻轻戳戳靠在她肩膀上的谢轻意,说:“因为轻意宝宝需要照顾,你,还有我妈,让我感觉到自己被需要,有你们,我有自己的家。”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


    虽然她到处都有房产,但有房产不等于有家。她觉得自己像条流浪狗。她才不要跟施言凑出一个家呢。谢轻意哼了声,坐直身子,离施言远点。


    施言说:“晚上出去玩啊,天天宅在家,都闷坏了。”


    谢轻意问:“有什么好玩的?”


    施言说:“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购物,谢大小姐心情不好拿钱撒气,一掷千金,都花在我身上。”


    谢轻意侧目:“你也不穷啊。”


    施言说:“跟你比,穷。”


    谢大小姐上下嘴皮一张,就讹走了金咏梅七千多万。金咏梅更是连价都没还一下,痛快地就付了钱。这赚钱本事,一般人真学不来。


    谢轻意问:“你想买什么?”


    施言说:“逛逛再说呗。”


    谢轻意点头。她也觉得在家待着闷。


    施言先带着谢轻意去吃晚饭,然后就是逛商场扫货。


    谢轻意挑着给施言买了些东西,给文兰、施惠心、秦管家、秦秘书都买了一堆东西,之后又是身边的保镖团队以及家里的工作人员都买了一堆。


    店员本来还想着给她拿货,让她现场提走。


    谢轻意说:“你写好清单,打包好,我会让人来发快递。”她的发货地址,不愿让店员经手,于是留了个保镖在商场发快递。


    她俩逛到快十一点才离开商场。


    谢轻意坐上车后,收到白梨发来的消息:得手。


    具体的没细说。


    谢轻意也没多问。


    夜里十一点多,宋秋枫刚洗漱完躺在床上,正准备玩几分钟手机放松一下,就接到冯鲲的单位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冯鲲突发心脏疾病过世了。


    宋秋枫乍然听到这消息都愣住了。冯鲲,她小姨父,心脏疾病,突发?她小姨父哪来的心脏疾病?每隔三个月一次体检,身体素质再好不过,还突发?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谢轻意。她问:“什么情况?怎么会突发心脏疾病?在什么地方发的病?周围还有些什么人?”


    “在机场的洗手间,当时有其他上厕所的旅客在,还有他的司机和秘书跟着,没与其他人有过肢体接触,现场也没有发现异样。我们打算尽快安排尸检以确定死因,但家属的意愿,我们还是要考虑的。”


    宋秋枫说:“我稍后回复你。”


    她立即安排人过去查看冯鲲的尸体情况,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透了,没任何救治的可能,然后就是联系小姨宋倩。


    她只能宋倩说,有急事,需要过去一趟。之后,她又打电话给宋秋瘐,让他也去小姨家。她匆匆换了外出的衣服,赶到宋倩家里。


    宋倩正在跟人搓麻将,接到宋秋枫的电话挺纳闷的,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宋秋枫说:“我到了再说。你到麻将摊收一收。”


    她挂了电话后,赶过去时,宋秋瘐也到了。


    宋倩看到姐弟俩一起过来,心里咯噔一声,问:“出什么事了?”


    宋秋枫的电话响,去确认冯鲲死讯的手下告诉他,确实已经死亡,没有发现外伤,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她应了声:“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去到客厅,把冯鲲的死讯告诉了宋倩。


    宋倩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他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这一定是弄错了。”


    宋秋枫说:“死因到底是什么,得尸检过后才知道,担心拖久了,一些痕迹会没有了,需要尽快安排尸检。”


    宋倩有点接受不了。之前还好端端的人,突然间就要尸检了。她想说不行,不能尸检,不许别人碰老冯的尸体,可瞧见姐弟俩严肃的神情,再考虑到他可能死得不明不白,话又说不出口。她问:“老冯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秋枫和宋秋瘐谁都没敢作声。


    说什么?最近得罪了谢轻意?他们的小姨,从小被宠得有些骄纵,这要是知道谢轻意有嫌疑,怕不是得立即赶到谢轻意家去闹起来。


    谢轻意就是个疯的!今天下午,段开派人跟踪她,当街撞车、打人闹去派出所,还讹了金咏梅七千多万。就她给底下人钱的痛快劲,得有多少人死心踏地的给她卖命。他们小姨要是打上门去,吃亏的绝对不会是谢轻意。如果小姨父的死真的跟谢轻意有关,小姨打上门去,只怕还会再踩坑里。


    宋倩问:“是不是谢轻意?我听说谢轻意把冯明找出来,正跟二哥为难呢。”


    宋秋枫说:“得尸检过后才能确定死因。小姨父最近让那边的情报人员盯上了,正准备换个地方避风头,哪想到到机场就出了事,无凭无据的,我们不好往谢轻意身上猜。小姨,如果确定是谢轻意干的,我不会放过她,但如果不是,我们贸然找上门去,或者就这么怀疑上她,一旦她再作妖,我们会很麻烦。”


    宋倩说:“有什么麻烦的?直接叫人去抓她就是了。她不就正在北京吗。抓来审审,问一问就知道了。”


    宋秋枫说:“先验尸确定死因吧。您别去招惹谢轻意,她现在精神病复发,下午刚跟金咏梅和段开斗了波。”她把谢轻意当场撞车打人,以及金咏梅赔了七千多万的事告诉宋倩。


    宋倩虽然骄横,却不是没脑子,一听金咏梅都认怂了,问:“谢轻意这么可怕?”


    宋秋瘐说:“我们是穿鞋的,她是不要命的。”不要命就算了,她还难杀。


    宋倩一想,问:“希希会不会有危险?”


    宋秋枫说:“我们得查一查那边的情况,以及确认小姨父的死因*才知道。”


    宋倩至今都觉得老冯没了这事不是真的,想不去承认和面对,可考虑到孩子的安全,她又不得不面对。她说:“尸检吧。”


    宋秋枫点点头,当即打电话过去,通知他们可以尸检了。


    那边也表示,立即安排。


    宋秋枫要求连通视频,她要亲自看着尸检。为了避免宋倩受不了,她去到书房,留宋秋瘐陪着宋倩。


    宋秋枫在书房坐着看解剖,一直到天亮才结束。


    冯鲲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针孔大小的外伤都没有一点,也没有瘀血青肿之类的伤。血样检测结果显示钾离子偏高。钾离子高容易导致电解质紊乱,从而导致心脏骤停。可那数偏只是偏高,还不足以让人当场立即死亡,而冯鲲在之前也没有钾中毒的表现。他晚上的食物是土豆、波菜汤,一份蘑菇酱牛排,不含毒,且从吃完晚饭到死亡,过了四个多小时,排除食物中毒。


    尸检结果无法证实冯鲲死于谋杀,唯一沾点边的就是高钾导致电解质紊乱引发心脏骤停死亡。


    直觉告诉她,小姨父就是死于谋杀,就是谢轻意干的。


    从小姨父带着照片去找了谢轻意以后,谢轻意的各种反应太大了,炸毛了。如果是正常人,可能就是情绪激动一下,扯扯皮,骂几句,或者不给好脸,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但谢轻意不是正常人。


    宋秋枫拖着满身疲累出了书房,到客厅时,见到宋倩和宋秋瘐也都一夜没睡。


    宋倩在那掉泪。


    宋秋瘐在那抽烟,憔悴得不行的样子。


    宋倩见到宋秋枫出来,匆匆抹了泪,问:“怎么样?”


    宋秋枫将尸检结果告诉了宋倩。她又说:“昨晚,那边连夜排查过与小姨父有过接触的人,没有异常。初步排除,谋杀的可能。”


    宋秋瘐等到自家老婆起床时间到了,把老婆叫过来陪宋倩。他和宋秋枫坐上车,离开宋倩的家以后,说:“姐,你怎么看?”他悄悄地使了个眼神,指向不言而喻。


    宋秋枫说:“舅舅现在还让冯明扣着。”


    姨父可以换人,舅舅可是亲生的。再说这篓子本来就是冯鲲捅出来的,搭上一座金矿,半座钨矿,甚至差点把舅舅也搭进去。她不明白,冯鲲是怎么想的,跑去跟谢轻意用亲情说事,那不是拿刀子扎人家痛脚是什么?


    她说:“小姨父是突发心脏疾病病逝的。此事到此为止。金家那边什么情况?想来,段开也把谢轻意惹毛了吧。”


    宋秋瘐说:“没发现谢轻意有派人去盯段开。金咏梅应该会查段开跟舅公家往来的事,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两口子闹内讧,可就有得乐子看了。”


    宋秋枫说:“这事别沾手,金咏梅能不能查到什么,看她自己的本事和手段。谢轻意昨天在派出所把这事捅出来,显然是要对付段开。她不想掺合我们跟金家的事,所以特意把段开单摘出去。这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再招惹那精神病。”


    她看宋秋瘐困得直打哈欠,说:“一夜没睡,去我家补个觉。”


    他俩刚到家,宋秋枫就接到眼线的电话,告诉她,谢承勤来北京了。


    宋秋枫回了句:“盯紧。”


    眼线回道:“好。”


    谢老六来北京没找谢轻意和施言,现在那俩正发疯,他才不想去触霉头,而是直接找了金咏梅。


    段开那狗东西捅出篓子,还想拉谢玉瑾下水,可把他给能的。


    金咏梅今天上班,在办公室见了谢老六。


    她跟谢老六以前毫无交集,但当初宋秋叶失踪那会儿,看戏,查谢轻意家世情况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谢老六。


    两人寒暄过后,谢老六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对叠起来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金咏梅。


    金咏梅猜到谢老六给的东西应该跟段开有关,也明白,估计是段开联系谢玉瑾对付谢轻意的事,惹毛了谢老六,差点没忍住侧目。谢家人的心眼子,密,且小。


    她接过,拆开文件袋,里面的照片还有纸质记录,一看就是上了年头,挺久了。照片上的人,一个是段开,一个是章正国,两人在章正国以前工作的单位旁边的公园的凉亭里谈论些什么,让人在旁边偷拍了下来。


    她挺震惊的,问:“你们当初盯过段开,还把东西保存到现在?”


    谢老六说:“施言是我大嫂的孩子。大嫂的父亲是为了救我家老爷子才死的,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家老爷子,我大哥有些对不住大嫂,老爷子心里有愧,不想大嫂将来连个着落都没有,乐意见到大嫂收养施言。可这孩子的身世有些坎坷,老爷子总得防范一二。那时候他跟大哥就不对付了,于是把这些东西让我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金咏梅却听出了其它味儿。当年,谢老爷子是考虑过谢老六顶替谢承安当接班人的,只不过后来有了谢轻意后,选了谢轻意。


    她又往后翻,是一张取款回执单和存款单的复印件。取款人是段开,存款人叫孟梁,存款数和取款数是一样的,连日期都是一样,同一家银行办的业务。三十年前的十二万块,可是笔大钱。


    她问:“这是?”


    谢老六说:“这孟梁受人雇佣来杀冯明,我大嫂那时候陪产。冯明那时候怀孕有八个多月。”


    金咏梅的神情一凛,脱口道:“段开知道冯明跟他有个孩子?他知道施言是他的孩子?”


    谢老六说:“离这日子大概是十天左右,那个周末,你俩约好去爬香山,他失约了,周一,你见到他时,腿瘸了,说是让遇到摩托车抢劫,摔的。那是我家老爷子叫人把他按在地上亲手给打断的。告诉他,那孩子以后就是谢家的孩子,他再敢来,拧下他的脑袋。他跟冯明有个孩子的事要是曝出来,想来,你是不会答应他求婚的。”


    金咏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谢老六起身告辞,走人。


    122


    第122章


    金咏梅见过谢老六以后,直接下班回家,把两个孩子也紧急叫了回来。


    大儿子段岳正跟发小们合计怎么掏谢轻意的老底,以及应付宋家和施言的围剿,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待看到自家老妈拿出来的东西时都无语了。


    多大点事啊。为了避免影响到前途,做一些暗中操作,实在太正常不过。也就是这些女人小题大作,觉得天塌了。


    他说:“这都三十年前的事了。施言要是心里头过得去这么个坎,愿意认我们这门亲,我们可以照拂着些,她要是记恨报复什么的,打回去就是了。谢家有实力,那也是在国外,在国内的力量不够看。京城是我们的主场,谢轻意一个外来户,哪能叫她轻易脱身走人。”


    自家老妈昨天心急火燎地赶去派出所又是捞人,又是赔钱,一副怕死谢轻意的怂样,是真丢人。


    金咏梅的眉头一跳,问:“你要对付谢轻意?”


    段岳说:“谢轻意私底下的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但凡掏出来一件,她连离开京城的机会都没有。我已经托了人去查永逸科技和跟她有业务往来的几家安保公司。她这次来首都,是一个叫周英的去给她接的机,就连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周英给装修的。我们查到周英操控、投资的很多企业,背后都有外资控股,而那些所谓的外资企业,背后实际上就是谢家,确切地说是谢轻意。”


    段筝筝也有点不明白,问:“妈,你到底怕谢轻意什么?总不能因为外人的一点挑拨,就自断臂膀吧。爸名下那么大的产业,真能拱手让人不成?”


    金咏梅说:“不要节外生枝,中了冯鲲的圈套。冯鲲找谢轻意回来,打的就是借刀杀人驱狼逐虎的主意。”


    段岳不愿跟金咏梅多说,敷衍地“嗯”了声,说:“妈,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金咏梅叫住段岳,说道:“如果能够制得住谢轻意自然是一切都好说,但要是没能拿住谢轻意,以她的疯劲,我们预料不到后果。岳儿,冯鲲死了。”


    段岳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走了。


    上午,谢轻意跟施言去医院开了治疗精神病的药,又找了家特别贵的奢侈餐厅,包了一个大包间,点了两桌菜。


    一桌是她跟施言。


    再有一桌是四个保镖。


    饭吃到一半,她的来电铃声响,拿起手机一看,没有来电,于是切进加密界面,是周英的副手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就在刚才,周英母子被警察带走了,她的办公室、家里、总部大楼都让警察搜查过,电脑、手机等办公设备、通讯设备全被带走了,没说原因。


    谢轻意倏地乐了,心说:“哟,逮人了啊。”


    也是,以金咏梅和段岳的职务,找个理由,出动警察,那是现成的便利。


    甘龙死前卖出来的那些消息,包括她让施言发给段开的视频,就是现成的协助调查理由。进去后,由不得她们了?


    施言瞧见谢轻意笑得有点阴森,放下筷子,问:“怎么了?”


    谢轻意说:“没事。”


    她扭头吩咐几个保镖:“你们几个吃快点,待会儿可能有人会来逮我,往死里打。”她有保镖,且她的保镖出了名的能打,她有精神病的事又声名在外,正常情况下,不会说是进来几个人,亮下证件就请她去谈话,因为,很难保证按得住她。


    文兰女士还是在职,要是不能一下子按住她,让她得以在保镖的护卫下冲出饭店,但凡随便跑进哪个部队大门,对方立即失了先手,陷入相当被动麻烦的境地。


    兵行险招,显然不是求稳的金咏梅的手笔,能出动警方逮人的,也不会是段开,只能是段岳了。啧,父子连心呐。


    几个保镖听到谢轻意的话,原本还在慢腾腾吃菜的动作立即加速,十秒钟不到,碗里的饭吃得一干二净。他们放下碗筷,分散在门口,埋伏上。


    有保镖进门前,顺手在门口贴了个极小的微型摄像头,米粒那么大,能照见走廊的景象。那保镖调出设备,看了眼,便见走廊外已经等了十几个衣着普通手上拿枪的。


    之前来传菜的服务员站在门口,在便衣的示意下敲门,喊:“你好,服务员。”


    那保镖赶紧朝谢轻意打手势。


    谢轻意不紧不慢地给齐玥发了个消息:“来接大买卖啦。速来。”


    她退出系统,把加密系统删了。


    服务员推开门,便衣蜂涌而入。包括庄宜在内的四个保镖同时跃起,对着刚冲进门的警察就扑了过去。


    这时候枪已经上了保险。


    庄宜握住一个警察的手腕,枪口朝上,砰砰砰砰砰砰连续几枪,直接清空了弹匣。


    枪声一响,警察都惊着了。


    另外几个保镖听到枪声,肾上腺素直飙,没敢直接抢枪,而是握住他们的手往天空直接开枪射去。谢轻意的保镖全是擅长近身搏斗的,别说普通刑警之类的,就算是特种兵过来,那也得是里面的精英才行。


    枪声此起彼伏,连续四支枪清空弹匣后,警察也全部进屋,有跟保镖缠斗在一块儿。他们人多嘛,门口挤,上去后直接挂身上锁脖子锁腿,采用人海战术。更有机警的警察见到正主儿正慢悠悠地擦嘴,立即冲到谢轻意的跟前,枪对着她:“别动,双手抱头!”


    “别动——”警察显然也是让枪声刺到,嗓门喊得震天响。


    副队长刚一拳打中一个警察的太阳穴,直接把人打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听到喊声,再看到枪对着谢轻意,立即喊:“住手——”


    双手抱头,停止反抗。


    他这么一喊,庄宜也瞧见老板的情况,喊:“住手!”


    另外两个保镖听到正副队长都喊住手,也都停手,抱头。


    再然后,四人一起被按倒在地压得死死的,双手反拷在身后。


    天上板上二十多个枪眼。


    地上躺了六七个警察,有三个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另外几个不是胳膊被拧断了,就是腿遭到极大力量的猛踹骨折了,战况极惨。


    带队行动的刑警大队长见状,气得额关上的筋都冒了起来,去到谢轻意跟前一脚踹翻了她的椅子。


    谢轻意细胳膊细腿的,哪扛得住这力道,直接摔倒在地。她在摔在地上时,顺手抓住餐桌布,伴随着摔倒时的强大拉力,汤汤水水摔了满地,一起掉落的,还有餐具。


    她抓起一块碎片,对着下巴、脖子连续好几道。一瞬间,鲜血淋漓。


    两个警察眼疾手快地上前按住她,将她拷住。


    施言的手里还捏着手机,刚把定位发到群里才呼完救,就看到谢轻意被踹倒,然后这祖宗又把自己割得下巴脖子全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然后,她就被警察按在地上,拷了起来,手机也被收走了。


    一个警察见到她的手机还亮着,拿起手机一看,便见她在群里发定位和消息:“救命,来了一帮不知来历穿黑衣服的家伙在堵门……”


    群里还附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通过手机拍到的监控画面。


    很显然,他们在门外时,这伙人通过放在门外的微型摄像头全看到了。


    刑警大队长喊:“带走!”


    不好让人看到谢轻意的惨样子,他让人给她罩起头套。他指指谢轻意,冷笑一声,说:“当这是苏城呢。”


    谢轻意他们几个,直接被套着脑袋拉走,受伤的警察则还在原地等救护车。


    他们料到谢轻意会还手,却没想到,她是这么敢。


    刑警大队长的腿有点抖。


    这回要是弄不死谢轻意,他就得死,但他是跟着段哥混的,段哥吩咐他做事,他要是不做,照样没了前途,倒不如搏一搏。况且,他抓谢轻意不是无凭无据,那是有人实名举报谢轻意涉及跨国犯罪团伙,施言是从犯。


    谢轻意几人被押上车以后,照样拷得严严实实的。


    她脖子上、下巴上的伤口不算深,但口子上,还有哒哒地滴着血,偏她今天又穿的是件浅色系的衣服,挺显眼的。


    施言还算镇定,坐稳之后,就说:“谢轻意,你下回能不能不割自己?”


    谢轻意说:“机会来得太好,一个没忍住。”


    一队的小队长问谢轻意:“你割自己做什么?碰瓷吗?我们有执法仪拍到你是自残。”


    谢轻意说:“可你们踹我了呀。我保镖的包里还装着我今天上午刚去精神病院开的药。你们踹了我,让我受激,然后自残。”


    小队长说:“那不是踹你,那是在抓捕你的过程中,为了防止你对我们造成伤亡,得把你放倒。”


    谢轻意懒得跟他们费嘴皮子,闭上眼睛靠在车子上养神。又是逮人的车子,长排座位,没有靠背,只能靠在车厢上,挺不舒服的。


    午饭时间,又是繁华区,特别堵,车子开得也慢。


    基本上是走一段停一段,车速也慢。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没走出多远。


    谢轻意的伤口都不怎么流血了。


    刑警大队长接到电话,有三个倒地的警察太阳穴中拳,有脑出血症状,十分危急,目前正在紧急头往医院。


    他的脸色铁青,对谢轻意说:“开枪,袭警,你们是真敢啊。真以为精神病有免死金牌吗?”


    谢轻意问了句:“你们是不是还派人去翻我家的东西了?”


    刑警大队长冷哼一声。


    谢轻意想到金咏夜直奔奔地冲进陷阱里落了个全军覆没,如今又来一个。


    抓捕现场清空四支枪的子弹,警察被打伤打残,甚至可能被打死,这案子得老大了。


    车子开了四五十分钟才到警局。


    刑警大队长一下车就看到前面站着几个穿军服的,个个面色肃冷。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军衔不低,这个年龄有这个军衔绝对不是一般人。


    局长站在旁边,脸是绿的。


    谢轻意仍旧被罩着头套。


    她被押下车,随即头套被揭开。


    乍然照进来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待见到一身正装军服的齐玥,倏然笑了,说:“哟,来得挺快啊。”


    齐玥的目光落在谢轻意下巴、脖子上的伤口上,问:“你的伤?”


    谢轻意说:“一个顺手,没忍住。”


    齐玥竖了竖大拇指,说:“进去坐坐吧,我妈找他们部长交涉去了。”


    谢轻意对齐玥说:“说句悄悄话。”


    齐玥上前。


    刑警大队长想拦。


    齐玥身后的几人立即上前把他拦住。那几人的眼神有着锋锐的杀气,身上凝聚着肃杀冷硬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军人。


    刑警大队长看看他们的肩章,又再将目光落到谢轻意身上,有种不好的感觉。国防的人来干嘛?


    齐玥将耳朵送到谢轻意身边。


    谢轻意把航班号报给齐玥:“帮忙接个机,带件东西过关。”她本来是要等到东西到,再通知金咏梅签文件,然后去海关检查站提取的。如今看来,她跟金家的买卖崩了,金咏夜的脑袋只好换一家卖了。


    齐玥问:“什么东西?”


    谢轻意悄声说:“金咏夜的脑袋。”那边起飞安检松,轻轻松松就带上了飞机,但回来就不一样了。落地后,海关不好过,得出示公文提取。


    齐玥直侧目。你连人头都敢直接坐飞机带回来?


    她走不开。去海关提东西,得出公文。她问清楚带人头回来的旅客详细信息,然后便到一旁给她妈妈打电话去了。通知她妈妈派人去取。


    齐璃接到她家孩子的电话,无语住了。


    谁家好人坐飞机带一颗真人人头回来?


    可她太清楚金咏夜人头的价值了。


    金家一大半的身家都在金咏夜那,他如果生不死人死不见尸,只能算失踪,不能算死亡,几年内都走不了遗产继承程序。他名下的那些产业、投资的公司,控股人不在,那当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股东们就该趁机浪起来了。这时候要是谁再联系上小股东们趁机作个妖,分分钟爆雷也不在话下。


    齐璃觉得金家人也是牛逼,金咏夜的脑袋都还没到手,就敢跟谢轻意翻脸。


    齐玥打完电话回来,陪着谢轻意进到局子里等。


    施言以及谢轻意的几个保镖都跟在谢轻意的身后。


    四个保镖,没一个怕的。他们之前见过齐玥,看到她有枪,就猜到来历不简单,这会儿见到一点都不意外。


    齐玥找警察要来手铐钥匙,给谢轻意和施言解开手铐。之后,她凑近谢轻意上下打量,问:“你不怕破相啊?”


    这伤口虽说深,口子拉得长,少不得要缝几针。这么好看的脸,真要是破相了,那得多可惜。


    谢轻意说:“我要验伤,起诉他们几个。我好端端地吃着饭,这群人装服务员来骗门,然后拿着枪就冲进来了,还把我踹倒在地,导致我割伤自己。”


    刑警大队长掏出拘捕令,让谢轻意看清楚。


    齐玥一把夺走,迅速折叠好,揣进了自己兜里。


    刑警大队长瞪大眼睛看向她。


    齐玥问:“看什么看?逮我部门的在职人员,问过我们意见了吗?你们警察有逮捕现役军人的权力吗?”


    刑警大队长震惊了,叫道:“她是精神病来的,确诊的。”精神病当现役军人?这是哪里来的词!丧不丧良心。


    齐玥淡淡地扫他一眼,说:“你的级别太低,权限不够,用不着向你解释。”


    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他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通知他们放人。


    谢轻意说:“不走,请神容易送神难。想逮就逮,想放就放,呵。”


    局长连声赔不是。


    齐玥说:“这事会查清楚来龙去脉按规矩处置的。从程序上来讲,他们有逮捕令,抓你不违规。至于逮捕令有没有违规签发,这个得调查。你的身份信息不是公开的,逮你算是误会。”


    谢轻意的眼神冷了下来。周英母子还让他们逮着呢,唐逸那边只怕也有人下手。


    施言很久没见到谢轻意满身冷冽气息的模样,立即明白谢轻意这回是真怒了。


    谢轻意冷幽幽地说了句:“要么把我的人放了,把今天参与行动的该撤职撤识,该办的该,要么,大家都别做人。”


    她森然一笑,要回自己的手机,抬腿就往外面去。


    齐玥喊了声:“谢轻意。”


    谢轻意回头,淡笑着回了句:“我给过机会的。”她笑不及眼,眼神冷冰冰的,森寒中带着疯癫。


    齐玥头疼。这就是个疯的呀,正在发病中的疯子。她有预感,这要是把谢轻意就这样接走,又没个满意交待,只怕会有大锅落到自己头上。她快走几步到了谢轻意跟前,拽着谢轻意的胳膊回到警局里坐着,说:“我陪你。”


    警察局长的脸绿了,这是要闹哪样?


    施言要回自己的手机,立即打小电话给聂小二,叫他找个医生过来给谢轻意处理伤口。


    局长站在旁边,看着排排坐的齐云和谢轻意,脑袋嗡嗡的。他找到齐玥,说:“借一步说话。”


    齐玥跟着局长到旁边,抬眼看着他。


    局长说:“这事段岳在里面运作,谢轻意这事情,她自己通过施言的手机放出来的视频。那个时间段,她的手机信号跟施言的手机信号是重叠的。五湖会的事,朱雀会那边漏了不少消息出来,包括他们清剿樱花会,对付那个叫桥本藤的,那天晚上,她是露过脸的。甘龙的人拍到她的人处理尸体的视频,段岳弄到了一份。”他朝谢轻意使了个眼神:“胆子实在太大了。”


    齐玥也有处理桥本藤等人尸体的视频。甘龙出事前联系的人,她有名单。段岳的手,要么伸进了她这边,要么,把眼线插在冯鲲那头。她这里有没有消息漏出去,得查一查,但大概率不是。因为如果是她这里走漏消息,对方不会这么逮谢轻意。


    她问局长:“凭这些,能证明谢轻意犯事了吗?”


    局长说:“五湖会是跨国组织,前些年,五湖会经常回国往谢家去,这些都是有记录可查的。种种线索汇聚到一块儿,是可以逮捕谢轻意进行审问的。”


    齐玥很直白地告诉局长:“只能证明他们有过走动。甘龙已经死了,我们无法证实他有没有说谎。几年前,在谢轻意成年之前,甘龙母子就已经不再往谢家去。明面上,根本查不到他们有交集往来,仅凭甘龙母子去给谢轻意接了回机,人家可以说是老辈交情,定不了罪的。剿樱花会,谢轻意有报警记录。那边都没说她犯罪,你跳出来嚷嚷将官家的孩子跑出去杀人搞帮会组织,想过国际影响力没有?”


    局长原本是想着以此为切入点,逮住谢轻意撬嘴。可这话不能对齐玥说。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她放人,齐玥和谢轻意这边不追究。可谢轻意又割上了脖子,还划了下巴,明显要赖上了。她耍赖有用吗?瞧齐玥的反应,谢轻意赖在这里不走,估计没憋好屁。


    齐玥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要是普通人遇到,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般搞地下帮派组织的,也不愿让警察部门盯上,可谢轻意天生就是吃暗中搞事这碗饭的,多大的篓子都敢捅,胆子大,脑子也活,招数也多。她知道他们派人去查封永逸科技公司去了。按照谢轻意的尿性,很可能会在唐逸那里给他们埋颗地雷。


    她当然不会提醒他们,陪着谢轻意,看戏多好。


    她回到谢轻意身边坐着。医生还没到,施言正拿来碘伏在替谢轻意擦伤口,那小心翼翼的专注样,看得人直腻歪。


    齐玥也是有点无语。要不是为了施言,谢轻意不会坐在这里。她随即注意到,谢轻意压根儿没有理会施言擦拭伤口,而是在出神地想着事。


    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带着秦秘书进来。


    秦秘书进来就看到自家老板和施言小姐,身后还门神似的杵着四个保镖,愣了两秒,表情变成无话可说。


    谢轻意的眼角余光瞥到门口来了个人盯着自己看,一扭头看到是秦秘书,手上还拷着手铐,不由得“呵”了声。


    警察押着秦秘书往里去。


    谢轻意说:“问什么你就招什么。”


    秦秘书“嗯”了声,然后就被带走了。


    123


    第123章


    两支刑警小队赶赴苏城,先到苏城警局,出示公函,请求当地协助抓捕。


    以前的齐队长现在已经升任齐副局。他出来接待的京城来的,一看是逮唐逸,直接要求了解详细案情,查看是否有确凿有力的证据,再决定是否要配合。


    齐副局可是见识过谢轻意有多折腾,也见过有些人搞起事来有多不讲究。他搭了东风升上来,屁股都没坐热呢,就瞎搅和进去把位置没了,哭都没地儿去。


    京城来的刑警有逮捕令,不一定非要当地警方配合,跟齐副局沟通不成,一支刑警小队直奔永逸科技公司,一支则奔赴谢轻意的家里出示搜查令,要进行搜查。


    谢轻意的保镖自打经过魏林的事后,勇得不行。他们堵住大门,打电话到苏城警察局问清楚,得之苏城没有谢轻意的案子,也没说要搜谢家大宅,底气就更足了。


    秦管家给谢轻意打电话。


    谢轻意的回答是:“敢进我家,往死里打。”


    秦管家又给文兰打电话。文兰直接让秦管家把门前的监控视频发给她,她拿去找领导。干嘛呢,上门抄她家啊。


    谢轻意的保镖有多横,京城警局的人是见识过了,有仨现在还在抢救呢。告他们袭警吗?警察跟部队是两个系统,他们没资格逮部队的人,被打回来,活该。


    去谢家大宅的警察没能进得去,顾虑到文兰的职务和谢轻意保镖的战斗力,没有真的敢硬闯,调头去跟逮唐逸的警察会合。


    他们到了永逸科技集团,在唐逸的办公室把人堵住,为了怕他们删数据之类的,不仅紧急控制住主机,把机房的工作人员也清理了出来,派了几个专业人员进去采集数据。


    谢轻意等在警局,接到永逸科技的一个眼线发来短信:“那群憨批进了机房。”


    再然后就是两个搞电子信息的年轻人正捧着专业电脑在机房对着设备捣鼓的视频。


    谢轻意噗哧一声乐了。她把手机递到齐玥跟前,说:“我之前不是发过那边某个部门的防御漏洞给你吗,还有漏洞呢。这有两个憨批正在拿民用设备疯狂攻击人家的系统漏洞。”


    齐玥惊愕地看着谢轻意,问:“不是,你搞自杀式袭击啊。”


    谢轻意说:“说清楚啊,搞袭击可不是我的人。有视频有照片有脸的,别胡说。”


    谁家黑客搞事还给对方发现场直播的!攻不攻得进去不知道,但这是送上门去直接糊脸开嘲,那边回头甩着视频就能过来找茬,然后,他们又得加班了。这俩货攻击对面的系统,也得上对方的名单出名了。


    逮了唐逸,查封永逸科技?这不已经去逮了,人家不差这一出。


    齐玥当场喷谢轻意:“你就是个疯子。”


    谢轻意说:“淡定,这才上开味小菜。”


    齐玥:“……”她现在掐死谢轻意还来得及吗?


    聂小二带着来给谢轻意治伤的医生终于赶到。


    他到了后,颠颠地赶到谢轻意和施言的面前,特别热情地喊:“老大,大嫂!”


    大嫂是什么称呼?谢轻意说:“叫老板,你去高薪挖段开和金家掌管的公司的员工,从高管到保洁、保安,只要愿意离职的,按照五倍赔偿走,人挖走后,开展新业务,将他们的生意。我在国内的现金要是不够,可以用海外的美金或金条抵。”


    聂小二呆滞当场。


    最后一条,可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聂小二说:“大……咳,老板,您能换多少?”


    谢轻意说:“买下段开的公司不在话下,况且这还不用买,只是抢他的员工和业务。”


    聂小二可是明白这话背后的含金量,眼睛都直了。


    齐玥沉默了。谢轻意这是要拿钱砸死金家。


    谢轻意说:“给我个账号,先打钱给你。”


    聂小二麻利地把自己的卡号信息发给了谢轻意。


    谢轻意起手就是十位数的现金转账过去。


    聂小二的家世挺好的,但卡里的钱,最多的时候也就几千万之间打转,乍然见到十位数,数了好几遍,小小地震撼了下。连个协议都没有,两句话的功夫,谢轻意就直接打了这么多钱,也不怕他跑路。


    这时候,齐玥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立即起身出去接。她刚“喂”了声,那边就说:“头儿,看消息。”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齐玥点开消息,是一个她常逛的黑客联盟网站,里面正在现场直播那两个警察在机房操控电脑子画面,再然后就是一个个数据包疯狂往上传,全是那两个警察电脑里的内部资料。他们在采集别人的数据,别人在把他俩的数据疯狂传到网上。


    这是换卒子。一子换一子,就看谁的底子厚。


    这事弄出来,唐逸要进去,且年限不会短。


    那俩警察的前途,乃至他们上级都得完蛋。


    逮谢轻意?谢轻意在警察局里坐着呢,她不管永逸科技运营的事,那些病毒编程什么的,也不是她写的,说是她指使,中间缺衔接证据。


    谢轻意有的是钱,永逸科技倒了,再开一家就是了。唐逸坐完牢出来,他有的是钱傍身。警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前途全无。


    要对付谢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命换命。


    谢轻意手底下多的是干脏活的亡命徒,跟她以命换命,谁敢豁出全家老小跟她一个精神病换命。瞧谢轻意的所作所为,再看她的病历,她是真有过把自己灭门的想法的。


    齐玥扭头看向警局里。


    谢大小姐这会儿正在进行缝针。脖子上、下巴上的伤口不好打*麻药,在那里生缝,眉头都没皱一下。是个狠人。


    国防这边在拦截漏洞,也通知了警方的技术人员。


    机房里操作的两人,显然也发现了情况,但在他们拷数据的时候,数据就已经被偷了,哪怕断网关机,破坏机房设备,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文件传输。断电,有备用电源。关掉机房设备的电闸,藏得隐蔽,还得花时间找。他们只能掐断机房的网络,以及从黑客联盟网站入手。


    这可真是大事故了!


    医生的技术非常娴熟,没一会儿就把谢轻意的伤口缝好,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让她回家吃点消炎药预防,以免伤口感染落疤。这么长的伤口,要是感染化脓,会影响到颜值的。要是愈合得好,浅浅的一道印子,又是在下巴、脖子等地方,不太显然,要是觉得接受不了,可以做一做修复手术。


    谢轻意对医生的技术很满意,笑着道了谢,连语气都温柔起来。


    医生不知道她是个癫的,看她的外形温婉柔和,再听说话的语气调调,真是表里如一让人如沐春风,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真好。他只以为她是外出让人给打伤了,来报警的,还叮嘱了句:“以后出门小心点,可别再让人伤着脸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家家的,伤了脸多可惜。你放心,我缝得仔细,好好养伤,好了不太能看得出来。”又细细地安慰了她一番。


    谢轻意又客气地道谢。


    医生收拾起医疗箱,向谢轻意和聂小二道别后,提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聂小二如今是有大事业要忙的人了,干劲十足,问过施言和谢轻意没别的吩咐,也麻利地忙活去了。


    审问秦姣的警察审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人先到门外抽了支烟冷静。


    秦姣的工作内容就是按照老板的安排,飞过去,坐在那里装逼,把会议和谈判过程等录下来发给老板,完事。至于讲些什么,她都没听,哪里知道。有专业团队去谈。


    那去过哪些公司呢?


    这个还是知道的,报出来一大串,一个比一个吓人。


    你们老板有经营五湖会吗?


    “不知道啊,我一个打工仔,哪里管得了老板的事。”


    那换一个说法,你去过五湖会吗?


    “去过。老板让我带着专业团队去查账,还跟甘会长聊过。”


    查什么账?


    秦姣报了一串五湖会执掌的正规公司名,说:“业务量一年比一年少,钱一年比一年少,所以老板安排了个审计团队过去查账。”


    两个警察又问这些公司具体是干什么的,大概产值和规模。


    秦姣也一一作答。


    随着她越答越多,两人记得也越来越多,觉察到不对劲,再一翻记录,稍微算了下,哆嗦了。


    公司企业太多了。


    钱太多了。


    这种体量,再有涉及境外的帮派势力、安保集团佣兵公司,以及坐在外面的齐玥一行人,查起来的后果,不是他们这种小警察能扛得住的。


    两人抽了烟,冷静了下,去到局长办公室,就看到局长夹着烟的手也在哆嗦,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俩把刚才做的记录递给局长,说:“您看看。”经营的产业、规模、产值他们都有记录。都是秦姣说的,没核实过,但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局长哪顾得上去看谢轻意有哪些产业。他现在头皮都麻了。警察内部系统数据传到黑客联盟网站上,上头刚打电话过来把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他完了!


    他起身,出了办公室,去到明显心情大好的谢轻意跟前:“永逸科技购入了程家的科技有项目后,价值二十多个亿,还有,这么曝出来,得进去一堆人。你是真敢干啊!”


    谢轻意极无辜地眨眨眼,说:“永逸科技公司开了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你们进去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怀疑你们在栽赃陷害。”


    施言坐在旁边,原本是在群里发消息联系朱雀会的人搞事,待见到局长出来,悄悄的录像放到了群里。


    群里纷纷问什么情况。


    施言当场不替他们瞒着,发了句消息:他们去到永逸科技机房采集数据,结果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把自己内部信息传到了黑客联盟网站。


    掐着撤回时间,把消息撤回了。


    不过,该传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


    这一局,双方换卒子,私企换公职可是很划算的。这样一来,谁还敢再替段岳出来对付谢轻意这么一个疯批。


    谢轻意给齐副局长打电话报警,把永逸科技机房里两个警察干的事告诉了他。


    永逸科技能可是在齐副局的管辖范围里,出了事,他得去现场逮人。齐副局向正局长汇报后,立即清点了人手过去。


    谢轻意挂掉齐副局长的电话后,对着面前的这位局长说:“想从苏城把人逮走,找你们的上级领导要批文吧!”


    至于周英母子。她的儿子是公职人员,不是说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扣下的。周英嘛,施言已经让朱雀会的人在捞人了。如今这么个情况,再扣着她,别说出气,又会生出满头包。


    谢轻意招呼声施言:“走啦。”踩着嚣张的步伐,出门。


    要不是旁边跟着齐玥这一群人,一群警察是真想把谢轻意扣在局子里严审。


    谢轻意刚出了办公楼到了院子里,就让齐玥强行给请上车。


    保镖想拦,谢轻意抬手制止了,让他们护着施言先回去,她还有事情要办。


    这么大的篓子,齐玥亲自来保,她得给出值得保她的价值来,要不然,她得进去。


    124


    第124章


    坐上车以后,齐玥告诉谢轻意:“部队的人犯事,虽然警察管不着,但军事法庭管。”


    谢轻意淡声说:“我是苏城人,在国外读书,没在任何公司企业任职,正正经经的学生。我跟女朋友来京城旅游,好端端地在饭店里吃着饭,突然一伙穿着跟普通人一样的便装的持枪歹徒冲进包房,枪全部拉开保险,扣动扳扣就能射击,我的保镖顾虑我的安危,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最后我进了局子。”


    她满脸嘲讽地问:“请问,我去哪里讲理去?”


    齐玥笑笑,心说:“气得够呛啊。”


    谢轻意又说:“永逸科技公司,唐逸,苏城人,公司开在苏城,在京城没有业务,请问,他这是犯到京城的哪一茬事了?要被京城的警察远赴千里逮人,强闯机房?”


    齐玥趁着谢轻意在气头上,继续刺激:“你谢轻意的底子可没那么干净。”


    谢轻意说:“我的所有投资产业,但凡是我能做主的,全都是符合当地法律法规的,就算是持枪、雇佣军人,那也是申请下执照合法组建起来的。”


    齐玥看谢轻意气成这样子,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了结的。这么个疯批事儿头不好管,篓子绝对不少,可憨厚老实胆小怕死惜命的干不了他们这一行,所以还挺对她胃口。


    她怕把谢轻意刺激过头惹火烧身,没再继续,说道:“我带你去认认门,下回有事知道往哪里跑好找单位,再就是,你回头写个检讨,重点是阐述清楚事情经过对方的所作所为,顺便反省一下自己战斗力太强不好欺负,四个人赤手空拳打倒对方十几个持枪的,有点过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轻意头一回听到这种话,直侧目:什么意思?


    齐玥说:“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满意,过不去,但是,四把枪清空子弹,重伤三个,轻伤好几个,又出了内部信息泄密这么重大的事故,再加上我妈已经把事情报上去,他们不仅会内部清查处理,纪委那边我们也递了公函,会处理的。”


    谢轻意:???


    齐玥的话音一转,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我走一这趟,你当心回学校读书被人请去喝茶。”


    谢轻意说:“那是我路子野,混得好。”


    齐玥看她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也就没再问。她的话音一转,又问谢轻意:“你那秘书知道你不少事吧?”


    谢轻意说:“秦秘书接触的都是正规合法的生意,且基本上都在国外,好多是跟当地政府合作开展的项目,例如采矿等这些,我们出钱、出设备、负责开采、加工、销售等,解决一些当地的就业问题,提供税收以及给政府分成,对于缺粮食和物资的国家,还会从别的国家采购物资运过去。”


    审了也白审,问出来也白问。他们还能跨国去查封别国合法经营的公司,把CEO抓回来用大记忆还原术不成。


    谢轻意跟着齐玥去到齐璃的办公室,里面正有人在汇报工作,她俩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里面汇报完才进去。


    齐璃招呼谢轻意:“坐吧。”


    她坐书桌后起身,挪到沙发上,盯着谢轻意脖子和下巴上的纱布,问:“您这顺手割伤自己是闹哪样?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受点伤,就有顾虑?总不能是想敲笔竹杠吧?”


    谢轻意接过齐玥接过来的茶,捧在掌心暖手,没有喝。她说:“我从昨天开始发病,下午去拿药,让段开派来的人打乱了行程,今天上午去拿了药,还没来得及吃。本来就在发病状态,那么大一群人冲进来血拼,连开二十八枪,是真被刺激到了。我当时就想见血,要是不割自己,后果会更不堪设想,而且,敲竹杠也不是不可以。”


    齐玥和齐璃都盯着谢轻意反复打量。


    她俩都知道她跟施言去精神科开药了,但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是精神病发作状态。


    谢轻意说:“金咏夜的脑袋,本来是想让金咏梅去取的,但现在金家反悔,直接背后下黑手,合作崩了,所以要麻烦你们去把金咏夜的脑袋提回来帮忙销毁掉。”


    去海关提人头,得拿正式文件去。不过,他们不承认那是金咏夜的人头,直接销毁了,金咏梅找到她们,也没招。这点小忙,齐璃还是肯帮的。


    谢轻意问:“有纸笔吗?”


    齐璃起身去办公桌前拿了纸笔,递给谢轻意。


    谢轻意没用常写字的右手写,而是拿起左手,换了种字体笔迹,刷刷刷刷地写了一页一页又一页……


    她写的时候,齐玥和齐璃就去到了她的身后看她写,待看到她写的内容,是真有点被惊到了。


    齐璃敏锐地注意到,这些消息全是她这里没有的。她半弯下腰,问还在刷刷写字的谢轻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边没这些消息?”


    谢轻意说:“猫走猫路,鼠有鼠道。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路数。一些你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就是生意人赚钱的地儿。”


    齐璃点头,也是。


    谢轻意写了满满六页纸才停笔,说:“这是报酬。”


    齐璃接过谢轻意递来的情报消息,仔仔细细地看过后,问:“如果齐玥没来找你,你会把这些跟谁做交易?”


    谢轻意说:“给我妈。我对京城不熟,找不到靠谱的人,但只要把这些东西给我妈,她知道找谁能捞我。要是我妈那边走不通,找施言。朱雀会里的二代、三代多,只要消息值钱,就不怕没买主。”


    齐璃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谢轻意以前跟文兰闹得僵,不过从今天的事看得出来,谢轻意还是信得过文兰的。


    外面又有人来汇报工作。


    谢轻意看她们忙,便起身告辞。


    齐玥送谢轻意出了办公楼,说:“我开车送你,去哪?”


    谢轻意拿手机导航,给齐玥看了眼位置。


    齐玥一瞟,说:“那不是你家在京城的堂口么?你这会儿还被盯着在,要是被揪着小辫子,可就不好捞你了。”


    谢轻意“嗯”了声,极是敷衍,发短信通知商会的白扇子到门口接她。


    齐玥亲自开车到她送到苏城商会大门前。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上戴着翡翠大扳拇,通身气度,一副家里非常有钱的富贵闲人样。他见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谢轻意,上前,拉开车门,喊了声:“老板。”


    又扫了眼开车的齐玥,点了点头。


    齐玥也点了点头,回了一礼,等他们关上车门,便把车子开走了。之后,她打开接收设备,输入对方手机号锁定位置,开启监听功能。


    白扇子盯着谢轻意的脖子和下巴看了看,迎着她往里去。他说:“会长和秦秘书还被关着,刚才周轩去过警局,保不出来。我估计他们是想逼你急眼。”


    谢轻意说:“我这不是已经急眼了么。”


    她进入大厅,商会会员少了一大半,骨干倒是有八成都在座。毕竟,她可是硬杠警局,连会长都进去了,生意人当然害怕。


    一群人见到谢轻意进来,纷纷起身。哪怕没见过,甚至很多人以前没听说过谢轻意,这回也算是知道了。


    骨干们站起身,喊道:“老板。”


    会员很多挺犹豫的,好些没有起身,还呈观望打量状态。


    谢轻意在主位上坐下,见到白扇子要开干扰器,说:“不用开。”


    白扇子便把干扰器关了。


    谢轻意说:“还是那句话,生意买卖合法合规不跟小商人争利,要吃就吃大鱼。愿意参与的,举手,不愿意参与的,不勉强。”


    在座的骨干们都举起了手。


    观望的会员们只稀稀拉拉地举起几个。


    白扇子把人记下。


    谢轻意对白扇子说:“你跟大家分一分,注意别跟朱雀会起冲突。”


    白扇子哎了声。朱雀会在首都的就几个,能吃的项目也有限,避开他们好说。他问道:“宋家呢?”


    谢轻意说:“宋家会避着我们,不会跟我们起冲突。对方知情趣,我们也得懂礼数,让他们三分。”


    白扇子应道:“好。”


    谢轻意问:“账户被封了吧?”


    白扇子“嗯”了声。


    谢轻意说:“启动应急备用金,再出一批金条,买家你看着办。”


    白扇子应下。


    谢轻意的目光从在场的身上扫过,将他们的神情反应全看在眼里。遇到事儿,才知道谁得用,谁不得用,正好趁机淘汰一批,好注入新鲜血液。


    她这次来,其实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见见人,露个脸,刷个存在感。


    她吩咐完,径直起身,走人。


    白扇子立即起身相送。


    车子已经安排好,司机也坐在了车上。白扇子先把谢轻意请到安全的后座,自己再坐到副驾驶位上,亲自送她回去。


    他一直把谢轻意送到家门口,见到她进去,这才回商会处理接下来的事。


    施言正在院子里打电话,见到谢轻意回来,松了口气,一边讲电话,一边拉着谢轻意进屋。她之前留在苏城谢家大宅的保镖,由秦管家火速派了两个小队过来。他们原本坐在客厅等谢轻意,待见到她进来,全部起身,喊:“老板。”


    谢轻意点点头,说:“我今天不出门了,你们休息去吧。”上楼,回房。


    施言结束通话,跟在谢轻意身后上楼,说:“他们狗急跳墙了。”


    谢轻意无所谓。她把染血的衣服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去到全自动恒温浴缸里泡着。她淡声说:“金咏夜的三个孩子都在国外,一个在多伦多,一个在华盛顿,一个在伦敦。”


    她最喜欢对方不守规矩了。


    她不愿意在京城搞事是不想沾惹麻烦,如今嘛,既然要玩命,那就看谁玩得过谁了。


    施言正要卷袖子准备把谢轻意肩膀上沾的血污清洗掉,闻言一顿,一个念头迅速划过脑海。她心说:“我去!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苏城,齐副局长也没闲着。


    永逸科技集团在他的管辖范围里,他当然不能让京城来的警察就这么连人带设备一起带走。人和唐逸,他都扣下了。对方来查罪证,行啊,他配合,开着执法记录仪,现场拍摄,看着他们查。要是他们能拿出唐逸犯法的确凿证确,行,他放人。要是说没证据,想逮人进去硬撬嘴,自从出过破案率百分百的神人后,现在不允许搞这些。


    当然,这么大的事,他们得汇报到省厅。


    省厅那边接到文兰的报警和苏城的汇报,高度重视,派人下来了解情况。


    宋秋枫是真没想到段岳会来这么一出,一整天全忙着吃瓜看戏,以及让宋秋叶全力配合施言搞事。


    她有点不明白,谢轻意为什么会割伤自己。这种自残行为,伤不到对方分毫,只会让自己白白受伤,谢轻意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干这种自损三千伤敌零的事。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宋信那边,又忍痛割了一大笔赔偿,终于得到自由,匆匆把那边的事情交待完,直接包机回国。不趁这机会咬死金家,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125


    第125章


    中午,金咏梅约了发小吃饭,刚吃完,接到段岳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他们去逮谢轻意,遭到对方的激烈反抗,四把枪清空子弹,三个重伤警察重伤,好几个轻伤。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有些发狠:“这是悍匪行劲,袭警,重罪。”


    金咏梅是真被吓了一大跳。现在枪支管理极严,就算是出警,开枪也有严格流程的,一旦出现纰漏,一大堆人都得受处置,更何况还这么大的受伤情况。她问:“流程合规吗?”


    段岳说:“刘真的爸爸不是跟舅舅一块儿没了吗,他拿着施言发来的视频和收集到的谢轻意其它证据,进行的实名举报,报检查院走的正式逮捕流程,程序上让人揪不出问题。谢轻意激烈反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重了这么多人,我们现在还可以从她拒捕、袭警入手,这把,稳了。”


    金咏梅又仔细问过怎么会四把枪都清空子弹,得知是谢轻意的保镖抢枪,然后,子弹全打在了天花板上,没有一枪打到人,但觉察到了异常,却又说不准到底哪里有情况。


    她告诉段岳:“逮谢轻意的所有程序都必须经得起审查过问,一旦你们中间出任何纰漏,都可能被她翻盘。”


    段岳说:“放心,我知道。就是开枪的事,以及受伤的人挺多的,我们这边尽量坐实谢轻意的悍匪行劲,争取给受伤的同志报个因公负伤,立立功什么的,把这事平一平。妈,您给活动一下?”


    金咏梅叹气,说:“行事在合规范围内的,用不着你操心。”


    段岳哎地应了声,挂了电话。他是干经侦的,不好插手刑侦的事,但在旁边看戏打打辅助还是可以的,等把周英审完,挖出谢轻意经济犯罪的事,就可以并案侦察了。


    他这正美滋滋地劝着周英换个山头,就有同事来报:“段队,院子里来了辆部队的车,听门岗说是公干。”


    午休时间,来部队的车,公干?


    段岳去到窗户前看了眼,隔太远,只看得见是穿的正式军装,看不清楚是哪支队伍的,便让来报讯的人问问。


    问完的结果说是机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同事来报。局长都已经去吃饭、睡午觉去了,赶了回来。本来想把那几个叫去办公室问问情况的,人家没给局长面子,没进去,就说在院子里等。


    段岳出于小心谨慎,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又去通过查文兰、谢老六的手机信号确定他们的行踪,跟京城的部队没有交集,别说最近,前几年也都没有。驻边的部队将官,跟京城的部队将官要是走太近,想干嘛?容易犯忌讳。况且谢老六退休了,底下一个能接班的人都没有。


    文兰哪怕在部队有点老战友、老同学关系,谢轻意这么大的篓子,撞到枪口上,他们警局这边不松手,她可捞不出去。


    他刚要回去继续审周英,局长把他叫去办公室,问他:“确定文兰在京城没有过硬的关系?”


    段岳说:“没有,真没有。”


    局长伸手往楼下一指:“国防部情报局呢?齐主任说,他们刚招进来的小新人,才上班,就让我们打伏击逮了。”


    段岳问:“小新人?谁?”今天去逮的就只有谢轻意。


    局长说:“谢轻意。”


    段岳觉得他们有大病。他叫道:“谢轻意不是有精神病吗,确诊的,今天上午才去精神科拿的药,她是怎么进的部队?哪个部队收精神病。”


    局长也很无语。因为确定谢轻意有精神病,考公参军都不成的,谢家确实后继无人,谢家的关系到她这里也全断了的,哪想到她居然能去干情报。


    这事漏了一环,节外生枝,按不住谢轻意,跑了正主儿,只能咬死周英捞点鱼虾了。好在周英也是挺肥的,她的儿子又正好是在金咏梅的单位,好拿捏。


    局长又把这事提了提,让段岳抓紧工作,尽快从周英这里找到突破口,齐玥那里有他去周旋着。跨单位的事情扯起皮来,就看谁能揪住谁的小辫子,谁的关系能走得更到位了。


    段岳很不想放走谢轻意,但要是让情报部门的人咬上,确实会很麻烦的。


    他心里恼火,却不好出去跟齐玥他们对线,只假装路过去看齐玥长什么样,好回头查一查他的来头底细再作打算,哪想到,一眼看过去,好家伙,见过的。


    那天他跟他爸、妹妹等在谢轻意的宅子外,齐玥一个人开车过来,身后佩着枪,可谓是让人印象深刻。也就是说,谢轻意的入职,是齐玥亲自去招揽的,而不是谢轻意找关系求上门去的?这里面的事值得琢磨。


    他又打电话给金咏梅想问问齐玥的事。


    情报局的事哪是外人能打听到的,金咏梅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都不了解。可谢轻意的事把情报局卷进来,让她有着不祥的预感。


    然后,谢轻意没跟齐玥走,而是赖在了警局,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段岳听说过,心道:“不走好啊,撬开周英的嘴,逮她都不用再派人出门。在局子里还能让他们翻了天不成?”


    再然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派去谢家老宅搜查证据的人,连大门都没进得去,还让文兰给告了一状,再然后就是查封永逸科技公司出了大纰漏。没拷到永逸科技的数据,反而系统中毒把自己的内部资料传到了黑客网站上,再然后派去的人还让苏城的警察给扣了。


    扣人的副局长是借着谢轻意的东风升上去的,省厅派人下来了解情况,里面有一个姓严的秘书,跟宋秋枫那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局里派去的两个刑侦小队叫人扣下了。


    段岳的头皮直发麻,预感到这事要捅出大篓子,现在只能加快动作尽快撬开周英的嘴。至于谢轻意的秘书那边,审得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秦姣是问什么答什么,说她答的是废话嘛,不尽然,能了解到谢轻意的老底,可有嘛有用啊?想通过这些生意买卖较死谢轻意,费劲不说,未必能。警局现在人手折损严重,不是扣着回不来就是在医院里住院,想查谢轻意在国外的产业,费劲。


    他们直接让秦姣交待谢轻意手底下的武装情况,这个秦姣是真不了解。她连他们谁是谁都不认识。


    保镖呢,保镖是雇的,让他们自己去苏城安保公司查。他们调查过谢轻意的保镖,基本上都是退伍军人,底子非常干净,没什么可下手的地方。


    再然后,又有消息传来,谢轻意跟着齐玥去了情报局以后,又去了苏杭商会。他们的人本来想监听谢轻意的手机,结果不仅监听信号被干扰,他们还被警告了,说他们涉嫌打探机密。


    段岳气得脸发绿,真想把情报局的门给砸了!


    什么都插一脚,这案子还怎么查?


    他去到审问周英的审讯室外,告诉同事,必要时上点手段。


    本来周事是打算上点手段的,但审到现在,一桩桩消息传回来,全都不是好消息。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是不是?周英的大儿子在检察院的职位也不低,这会儿车子就停在警局大门外的公用停车位处,人蹲在大门外抽着烟。动用手段这种踩边违规的事情,真要被揪着了,难搞啊。这边让他,要不去给秦姣上手段,她知道的肯定比周英多,看起来娇滴滴的没吃过苦的样子,肯定好审。


    呵!


    段岳熬到夜里十一点多,毫无进展。


    然后,他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刚才有人带了颗人头回来,在海关处被查出来后,人和脑袋都让齐玥带人提走了。”


    舅舅的脑袋!段岳的脑子嗡地一声。


    金咏梅还告诉他一个消息:“金竹、金楠、金珍他们仨全都失联了。我已经让他位的管家和保姆把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找过,没有消息。”


    段岳问:“报警了吗?”


    金咏梅说:“已经报警了,但因为是成年人,失踪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又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他们有危险,警方不予立案。岳儿,他们可能凶多吉少了。”


    段岳浑身发寒,厉声道:“她怎么敢的?”


    金咏梅又说:“就在刚才,我还收到一个消息。冯鲲的死因定性为突发性心脏病,家属无异议。”这个跟斗,宋家认栽,显然是要专心对付他们。


    段岳的脑子发黑,叫道:“妈,我现在就带人去逮谢轻意。”


    金咏梅说:“她屋子里现在有二十多个保镖,屋子外停着辆车子,上面有几个情报局的人。”就谢轻意屋子里现在的安保力量,逮她,得上武警。


    可他们这边联系武警,那边情报局的人就得出来说话。


    能说金竹他们失踪是谢轻意干的?谢轻意在首都,离伦敦有八千多公里,把失踪案往她头上扣,讲不过去。说是她指使人干的?她指使谁了?派谁了?


    金咏梅的脑子嗡嗡的。本来嘛,七千多万花出去,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偏偏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她告诉段岳:“还有一个消息。周英进了局子后,有一个叫做孟岐的人出来主事。听他们商会的人讲,这个孟岐被人称作孟爷,坐的是白扇子交椅。谢轻意让他开金库,动用备用金,库里拉出来的全是金条,看铸造式样的款式,全是老物件。”


    段岳一时间没转过弯,问:“什么意思?”


    金咏梅说:“新铸的金条不能说是祖上传的,但老物件可以,特别是那种富过三四代以上的,谁家没点老物件金元宝金条什么的。”


    古董容易有造假,测金条的真假就是买个仪测量的事儿。现金找地儿放着怕霉怕虫还有改版成旧币交待不清来历的风险,金子找个地儿埋着,千年万年都不会烂,一句祖上传的,别人又不知道他们这种家庭祖上传了多少金子下来。


    这事还在传递一个讯号:谢轻意连家里的老底子都起出来了,要跟他们死磕。她身后有情报局撑腰,家里还有人在部队,又是个疯的,上午刚去精神病院拿了药。


    这么一个精神病,金咏梅是真觉得疯了才会去跟她硬碰硬玩命。偏偏,她儿子就跟谢轻意杠上了。


    如果哥哥还在,不是不能拼家底走动关系。金家也不是从她这一代才富起来的,家里有的是老物件,可哥哥没有了,哥哥的孩子也失踪了,派谁去走关系?她和两个孩子拿着东西去走关系,纪委就得来敲他们的门查贪腐了。


    让段开去?朱雀会那帮二代现在正盯着他死咬呢,他敢去敲门,别人都不敢开。


    就算看在人情关系的份上愿意帮她,也得掂量同时惹上宋秋枫、齐璃以及谢轻意这个疯批要付出的代价。


    金咏梅有种感觉,大势已去。


    段岳接完金咏梅的电话,直接冲进周英的审讯室,问她:“苏杭商会的金子哪来的?你跟孟岐是什么关系?”


    周英虽然没挨打没受刑,但从中午被逮进来审到现在,滴水未喝,滴米未尽,厕所也没得上,直接尿在了裤子里,精神饱受折磨摧残,也是疲倦得不行。


    她看到段岳疯了似的冲进来,一下子就乐了,待听到他问起金子,更是笑不可仰。


    苏杭商会那是在解放前就有的。


    民国那时候吧,京城有不少清朝王公子弟,解放北平的时候,又有好多外逃的国民党军官。他们跑路的时候,通常会携带大量的金条古董,干一票就是大买卖,不会有人去查,甚至没有人知道。


    解放后,苏杭商会好多人往外撤。带了部分财物走,剩下的就埋在地下,由她家跟孟家一起看管,既是照应也是制衡。她的位置是爷爷隔代传下来的,到爷爷过世时,才把这笔财富告诉她,并且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到见血玩命之时,不得动用。


    她进来了,唯一能调用这笔钱的就是白扇子孟岐,她没点头,白扇子能动用,只能是谢轻意见血玩命了。这些东西拿出来,太招眼了,一个弄不好,苏杭商会就没有了。可是能到动用这些东西的份上,再看段岳这劲头,是明显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玩命嘛,谁怕谁!


    她大笑着看着段开,满是嘲讽。


    周英笑得有点癫的样子,让审讯室里的两个刑警都觉瘆得慌。两人怕捅出什么篓子,把段岳拉了出去,又把周英带下去休息,给她水和饭,没敢再审。


    审秦姣的,倒是顺利,但上头没放话,不敢放人,也把她安排去休息。


    段岳下班,去找平时一起玩的哥们儿打听情况,结果,不是说忙就是说有事,交情好的,能跟他说几句听到的消息,让他早做打算。


    永逸科技那边没查出任何犯罪情况,甚至连消防、税收都是经得起查的。


    段岳自是不信唐逸和永逸科技是干净的,但确实查不出问题,而那边的警方已经把他们派去的人扣住,说他们滥用职权,要求给说法。


    他回到家,金咏梅、段开、金筝筝都在家,还在客厅商议事情。


    段开的脸*色极其难看:“谢轻意干了那么多事,你们这么多人,一点把柄小辫都查不到吗?”


    段岳再看段开,只觉他面目可憎。要不是他捅出篓子,又把他们兄妹叫去受辱,哪有今天的事。他嘲讽了句:“要不,你去起诉地下的谢老爷子当年打断过你的腿?”


    段开的脸都绿了,然后去看金咏梅,却见金咏梅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金咏梅问段岳:“这事,能不能叫人替你扛?”


    段岳说:“我试试。”当即出门,去找顶头上司,也就是去逮谢轻意的那位副局。


    他敲开门,便见到宋秋枫正坐在客厅,显然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宋秋枫说了句:“我说话算数,绝不会出尔反尔。”嘲讽地扫了眼刚进门的段岳,走了。起身,走了。


    金咏梅都跟谢轻意谈拢了,双方止事宁人了,段岳回头就做局把人弄进去,这可不是言而有信。谈成的事,反悔了一次,可就没下次了。


    段岳还没开口,那位副局就说:“要是纪委来查,我会如实交待情况。”


    他去逮人,手续是齐全的,程序是合规的,至于报案的人是不是受人指使、检查院同意批捕有没有别的操作手段,他不清楚。


    段岳立即明白,这是跟宋秋枫谈妥了。


    他什么都没说,就让人请了出去。


    段岳回到家,见到金咏梅还在客厅坐着,没睡。他上前,喊了声:“妈。”眼睛突然泛酸,有种感觉,他家要倒了。


    这事情要是走到纪委调查的地步,真就没了以后。


    一天,就一天,突然间满盘皆输。


    他不死心,问:“有回天的可能吗?”


    金咏梅问他:“换成是你,得是什么关系,才让你愿意跟一群干情报的硬刚,在不占理的情况下去帮人?”让干情报的盯上,比被纪委盯上还麻烦。


    毕竟,出了国,纪委不好查。干情报的,国内外都盯,他们要是想逮人,就算跑到天边都能给逮回来。金竹他们失踪,这又是谢轻意的战绩。多好的情报人员啊,都不用耗费心血财力去培养,现成的,甚至人家能自带口粮经费,换成她是齐璃,她也得派自家女儿把这么个业务骨干给捞手里捧着。


    她对段岳说:“从你见到齐玥去找谢轻意,没弄清楚齐玥的来历,就做下这么个局,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输得不冤你,认了吧。”


    段岳哆嗦道:“我不想死。”


    他要是突然间意外亡故,例如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摔断脖子,例如喝了酒忘了,又吃了头孢,没救回来。他不是自杀,没有死得不名誉,但他只要他死了,事情到他这里为止,没法再往下查,事情了结,妈妈的位置能保住,将来妹妹还能考公,再加上一些老关系保,元气大损,总还能喘上口气。顺着他查下去,发现批捕程序不那么合规,一旦纪委查到他妈妈头上,事情就不好办了。舅舅一家都没了,要是妈妈也没了职务,他进去了,妹妹的前途也没了,他家就彻底倒了。可坐牢跟去死,他愿意去坐牢。


    他说:“妈,我去坐牢,这点事,判几年就出来了。”


    金咏梅点点头,说:“这事情妈替你兜着,睡觉去吧。”


    段岳又喊了声:“妈。”是真的害怕。他又再想,自己是亲生的,判几年的事儿,不打紧。


    他心头难安,饿着肚子没敢吃东西,更没喝酒,回房抽了几支烟,才进浴室洗澡。


    凌晨,金咏梅报警,儿子洗澡的时候边玩手机边充电,哪想到电源插头沾了水,电顺着打湿的充电线一直延到浴缸里,儿子没有了。


    老公前去查看情况,也跟着触电,等到她发现情况时,父子俩一起死在浴室里。


    警察和法医勘测现场。


    金咏梅独自坐在客厅里,没上去,没哭没吵,就是呆坐着,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伤心。一天时间,家破人亡。全家那么多人,死得只剩下她和女儿。


    清早,谢轻意吃完早餐,就接到齐玥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段岳洗澡被电死的事,一起死的还有段开。


    她问:“洗澡被电死?身上有电击伤没?”


    齐玥说:“法医验过,符合在水里电击死亡的特征。因为死得蹊跷,验过尸,肚子里是空的,没吃东西,血液、毛发检查等都没有中毒迹象,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所以,排除他杀嫌疑。根据现场勘测的情况看,段开是发现儿子躺在浴缸里没知觉,去浴缸里捞人触的电。金咏梅久等不到老公回房,去段岳的房里找人时,见到父子俩的惨状,推断是触电,从而报的警。段岳的浴室里,没有金咏梅进入过的痕迹。”


    谢轻意明白,甭管是不是金咏梅弃车保帅,她都洗清了嫌疑。是个牛逼人物。


    126


    第126章


    大早上,施言接到十几个电话,全都是段开父子触电身亡的消息。她告诉谢轻意:“今早,金咏梅报案,称她的三个侄子侄女从昨天就联系不上,失踪了。”


    谢轻意只轻轻地“嗯”了声,毫无波澜。她对施言说:“你忙,我去看书。”


    施言不太了解公职人员之间的弯弯绕绕,她的这点本事全在生意买卖上,挣点太平小钱,偶尔擦点边也不敢太过分。


    如今这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别说朱雀会里的那些人害怕,她的心里也极为忐忑。


    当然,退缩是不可能。从谢轻意身上,她学会一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就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谢轻意不会卷进这些事情里,这会儿还好端端地在学校上课呢。


    只是她心里没底,还有点害怕,就想跟着谢大小姐求保护。


    于是谢轻意在书房上网,施言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占了窗边的休憩桌椅远程办公。


    上午十点多,聂小二来了。


    他到书房时,施言正在书房独自喝茶,谢轻意则在书桌前忙活。他喊了声:“老大,老板。”


    谢轻意头都没抬,朝施言边上的空位置一指,道:“坐。”


    聂小二坐下后,端起施言沏好的茶,轻轻地小饮半口,才说:“段开、段岳父子死得蹊跷,现在外面怎么揣测的都有。我家里人今早狠狠敲打了我一回,让我不要再掺和进来。”


    施言悠悠瞥了眼聂小二,问:“你是来退钱的?”她可是知道让聂小二有钱不赚,比要他命还让他难受。


    聂小二立即“啧”了声,满脸不乐意,说:“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说句实在话,将来我爹我妈走了,分给我的,都没老板这回给得多。我跟他们说,要我不掺合也行,老板给了我十个亿,要是他们也照这个数给,我就考虑。”


    谢轻意继续忙活手上的活计,纠正道:“那十个亿可不全都是你的。”


    聂小二说:“老板,你连句吩咐都没有,一份协议都没让我签,不就是让我看着办嘛。反正到时候事情办完了,我全交上来,老板分钱的时候,绝不会亏着我就是了。”


    他挺乐意给谢轻意干活,毕竟,他给自家干活,比当提线木偶还惨,还不会给他这么多钱,成天骂他没出息像个混子,不入流。他倒是想入流,给他资源啊。所有资源都往大哥身上堆,同一个爹妈生意的,晚几年就什么都没有,他跟谁讲理去。不过,挨骂归挨骂,家人总不至于真让他去死,段开和段岳死了,金咏夜的三个孩子又都失了踪,这事情闹得他心里很没底。


    他心里没底,又不好问,于是闷头喝茶。


    谢轻意扫了眼聂小二,问:“钱花出去了吗?”


    聂小二说:“花出去一半。”他把那五个亿是怎么花的,剩下的又打算怎么用,都仔仔细细告诉了谢轻意。


    谢轻意问:“集中用在段开在京城的生意?”


    聂小二“嗯”了声,说:“我家在京城嘛,地皮熟,人脉关系也有点,去到外面,我怕折腾不明白。吃到嘴里的肉才是肉,多的我也不惦记,就挑中他底下的那五个优质产业,先放烟雾弹,看哪个能咬实,我再咬一争三。”


    咬死一个吃到嘴里,争取能吞下三个。就算没折腾明白,折了,出钱的是谢轻意,他没掏一分钱。风险的大头全让谢轻意担了,他跟在后面捡肉吃的买卖都不做,他是疯了吗?


    他清清嗓子,提了句:“我哥以前跟段岳他们一块儿混的,我哥今早提了句,金咏梅的舅舅还在世,她的两个表弟一个在湖南地方任职,一个只听段岳提了嘴在保密单位。”


    谢轻意嗯了声,说:“安心忙事情去吧,金咏梅顾不上你们。”


    聂小二听打听点内幕消息,但瞧谢老板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识趣地告辞走人。


    大概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千面佛传来的消息,纪委那边已经对齐璃发过去的公函做了明确回复,正在对金咏梅启动调查程序,再有一个就是金咏梅去老干部疗养院见了她舅舅。


    庄宜敲门来报,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周英的儿子,叫周连。


    谢轻意说:“让他进来吧。”


    庄宜又说:“刚才机房那边说,有人意图入侵我们的电子防御系统。”


    谢轻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一会儿,庄宜把周连领到书房,就又去盯安保去了。


    周连今年二十七岁,长得挺有精气神的,五官脸型都特别好看,一米八几的身高,长相特别显眼,气质也有着从优渥环境里养出来的矜贵气。


    他说道:“我妈和秦姣的卷宗在区分院,她们和唐逸的批捕手续都是分院批准的,那分院是由高皓分管。这事,即使查,落不到金咏梅头上,最后只能查到高皓那里。我今早回了趟单位,在洗手间的时候,遇到高皓,他小声对我嘀咕了句,说他是您的人。可我最近有听到风声,外面隐约在传,高皓脚下没根了,位置要动。”


    他有点担心他们通过高皓咬到谢老板这里来。


    谢轻意说:“高皓脚下没根是我让人放的话,他有二心。”


    周连的眉头一跳,立即明白了。他长松口气,心头稳了,道:“那我咬死他。”


    谢轻意点点头。


    周连告辞离开。


    施言问:“秦姣和周英……”情况不乐观啊。


    谢轻意说:“周英是以非法经营罪进去的,秦姣则是涉及非法武装犯罪组织进去的。”


    周英的生意做得大,而有些东西常规上就是这样的,但查起来就是得有事儿,所以,只要想判,她一定会进去。秦姣就更不用说了,她往外去替她捶人,一些战乱地方,必须得有雇佣兵保护。我国是讲人身法,不管人在哪里,只要国藉在,那都得受我国法律约束。我国禁枪,秦姣跟境外武装份子走在一块儿,一旦追究,也难以脱身。


    这事要是没根没基的普通生意人,等着认判认罚吧。


    到她这里,就是看棋走到哪一步算。


    忙忙碌碌的,谢轻意看不进去书,于是叫上施言出去吃饭。下午则是回家睡了个午觉,然后量尺寸做衣服,顺便选选款式。


    文兰的身材向来保持得好,衣服尺寸基本上没什么变动,且,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工作制服,日常穿戴的需求量少,于是谢轻意按照惯例给她做了几身衣裳,部队送几套过去,家里也备上几套。家里的那些衣服,有很多做了好些年到现在还没穿过。


    可以不穿,但不能没有。


    谢轻意现在不用管谢家那一大家子的开销,省了特别多的钱,在做衣服时,比起往年又都添了些,耗工耗时价格昂贵的刺绣和带金丝绣线的衣服也多做了几套。


    施言对于谢轻意的铺张,已经见惯不怪,她就当谢轻意是在促进消费了。毕竟,每年给谢轻意做衣服,都能养活好多人。况且谢大小姐做买卖,那都不叫赚钱,叫抢钱。


    傍晚,苏城那边有消息过来。唐逸那边没什么事,首都派过去的警察,也被放回来了,基本上就是两边协调结束,就此作罢。


    谢轻意不着急,正好趁机看看各方反应,挑一挑可用的人。


    饭后,她接到秦管家的电话,跟她说寄的快递收到了,很喜欢。


    谢轻意说:“喜欢就好。”


    秦管家“哎”了声,说:“没别的事,我那我挂电话了。”


    谢轻意说:“秦姣这边,你放心,不会有事。”


    秦管家连续三声哎哎哎,又说了声:“好。”又叮嘱了几句谢轻意多注意身体不要担心家里之类的话,这才挂了电话。


    谢轻意明白,秦管家还是担心的。


    成吧,让秦姣早点出来,少遭点罪。


    她切进加密系统,挑挑选选的,调几批眼线回来。


    他们扣住周英和秦姣,赌她会救人,一定会有动作,派眼线来盯住她。行啊,她调眼线回来,就看他们敢不敢接招。


    齐玥又来了。


    谢轻意挺意外的,问:“怎么了?”


    齐玥说:“金咏梅的舅舅以前是在正局位置上退的休,退休返聘当了多年顾问。我妈以前年轻的时候,都受过老领导的指点照顾,局里,还有好多调到其他位置上的同事,也都念点旧情的。金咏梅如今一家子死得只剩下俩,那是她亲舅舅,看着能不痛心么?老领导想查一查你的底细,看看你在国外到底搞些什么名堂。这事吧,我妈想拦,不是那么好拦,夹在里面有些为难。”


    谢轻意“哦”了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玥可是知道谢轻意,这么稳得住,绝对有后招。她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边去把周英和秦姣接出来,让警方终止调查,你这边有什么行事,跟我们通个气儿。”


    谢轻意说:“你是我上司,给你通个气儿还是可以的。秦姣招出来的名单里,有我六伯早些年安排出国的人手。我家的眼线,也不全是我家的。”


    齐玥的脸色微变。谢老六在的单位,业务范围主要就是海外。外派人员要是身份泄密,还是他们单位的人捅出去的,原因竟是帮退休老干部出于私人恩怨查个人……


    她惊恐地看着谢轻意,真想骂句:你神经病啊!


    127


    第127章


    谢承勤退休后,接他位置的叫潘森,是由谢承勤一手提拔起来的,四十出头的年龄,正值壮年,早些年一直在海活动,最近几年才调回来,先任副职,到谢承勤退休,他转为正职,成为一把手。


    五分钟时间里,他接到六个在外面潜伏了十几年的区域负责人传回来的消息,谢轻意调他们回国,去京城。


    跟以前出手就是大笔奖金悬赏不同,这回一毛钱没给。


    谢轻意有多癫,从谢伯儒过世,就没见她正常过。


    他正在琢磨谢轻意要干嘛,加密系统有消息提示,点进去,“叫我祖宗”发来消息。


    叫我祖宗:五年前你就不接活了,升职回国了?


    潘森知道只要他上线,谢轻意就能看到有没有在,以及在线时的位置,于是迅速回了条消息过去。


    牧羊人:老了,折腾不动了。怎么,有活儿?


    叫我祖宗:帮我去揍个人。


    牧羊人:谁?


    叫我祖宗:申弘。


    牧羊人:只有一个名字,我怎么找那人。


    叫我祖宗:装,再装。你跟谢老六一个味儿。


    潘森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心说:我怎么跟谢叔一个味儿了?


    他跟谢轻意连面都没见过。


    不过,不奇怪谢轻意能把他认出来,毕竟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虽说他们干的是脑袋悬在刀尖上的高危职业,但身后有单位、做事有目的,任务完成后会有调动,跟那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真正亡命徒、丧家犬不一样。那些人身上惶惶不可终日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绝望颓废感,太难演了。


    倒是谢轻意自从谢老爷子过世后,身上的那股癫劲儿挺像那么一回事。


    牧羊人:这事我来解决。那些人,不用调回国了吧?


    叫我祖宗:他们跟冯明一起回来。


    牧羊人:什么意思?


    叫我祖宗:你如果要给他们挪地儿,他们跟着冯明走这一趟之后,正好调去公司的其它办事点。我给你们便利,你们也给我点便利。


    牧羊人: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他们挪地儿?


    叫我祖宗:新官上任。


    潘森退出加密系统,叹了口气,心说:“就说她是个癫的吧。”


    居然让他去揍申弘。亏她能想得出来。


    可谢家私底下干的那些买卖简直就是天然的伪装色,不仅适合隐藏,对他们行事有天然的便利,好几十年的合作,哪能因为其他部门一个退休槽老头就给坏了菜。真让他们查下去,一旦泄密,外派的人不仅担生死之险,要是导致秘密任务要是失败,后果都够他直接拿枕头闷死槽老头子八百回了。


    所以说吧,揍申老头一顿,便宜他了。


    潘森不含糊,直接点了几个好手,连夜入京。


    当天晚上,他们先是偷偷摸到退休干部疗养院,把监控给黑了,再翻墙进去撂翻警卫,之后精准找到申老头的房间。


    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身手早不复当年,被人按在床上蒙住被子暴揍一顿,又再捆了堵住嘴。


    潘森揍完人,又带着人悄无声息地撤走。


    他们走远后,监控恢复正常。


    申弘被揍得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来人捆得极专业,他解不开绳子,只能忍着痛,下床,挪到门边,用胳膊肘把门把手顶开……


    夜里,局长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瞬间惊醒。


    他坐起身,入眼是微弱的火光照亮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床边还站着几个黑梭梭的影子,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他的背脊一寒,问:“谢轻意找你们来的?”


    潘森报出瑞士银行的一个账户名和账户号码,告诉他:“你折腾点钱出去容易么。经手操办的人叫什么来着,哦,孙律。我要是把这些东西往纪委一寄,再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想来也是无人在意的吧。”


    局长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潘森拿出份文件直接拍到他床边。


    局长这才发现,他老婆还睡得人事不醒。他摇了摇老婆,没反应,又去探鼻息,有气儿。


    潘森说:“放心,明早就醒了。”


    局长趁着潘森靠近的功夫,迅速一眼扫过,记下他的脸。记住脸,他就能画出来人的相,只要系统里录入有他的信息,就能把他翻出来。


    潘森说:“记住脸也没用,我跟你们不在一个系统,你的权限不够。”


    局长的眉头一跳,立即明白来的是什么人。


    他拿起潘森拍到他面前文件,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潘森把打火机凑近点,给他照亮。


    局长仔细看去,便见正上方写着单位名称,下面则是四个字:保密协议。


    内容就是立即无罪释放周英和秦姣,停止往下调查,并且消毁她们的审问记楚,勒令相关人员保密禁口,今晚的事情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半句,如若违反协议,秘密处决。


    局长把单位名看了又看,下面的公章也看了又看,接过潘森递过去的笔签了字。


    潘森慢悠悠地掏出块布,往局长的口鼻上一捂,一二三,局长眼皮子一番,晕了过去。


    一群人离开他家,关好门,走人。


    潘森上车后,给谢轻意发消息:搞定。


    对面没回。


    这个时间,谢老板没回消息是正常的,如果回消息,要么是精神病发作睡不着,要么就是有人要现在捶,等不及明天。


    宋秋枫睡到半夜,突然让电话吵醒。


    她接到电话都没敢信,再问了遍:“谁被打了?”


    “申弘,叫人蒙在被子里揍得鼻青脸肿腰都直不起来,这会儿送去检查去了。现在大伙儿都在猜是谢轻意叫人干的,她胆子也太大了点,太无法无天了。”


    宋秋枫惊了,心说:“这么疯的吗?”


    可想到冯鲲都能直接突发心脏疾病身故,申弘只挨顿打,谢轻意这回出手可算保守了。她问:“逮到人了吗?”


    “没,出手可干净利落了。”


    宋秋枫问:“没痕迹,没证据?”


    “没有。都说了出手可干净利落了。”


    没逮着人,没证据,可不能说是谢轻意派人打的。宋秋枫挂了电话,挺乐的。金咏梅以为找到齐璃的单位给谢轻意来个斧底抽薪管用,哪想到谢轻意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敢在京城直接摸上门去揍人,这是连齐璃的面子都没给留。


    申弘都给揍了,扣住谢轻意手底下两个人的那边,能讨得了好?


    宋秋枫愈发觉得小姨父这招棋下得好,就是死得有点……


    施言睡到半夜,让电话吵醒。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聂小二。她出了卧室关上房门接电话,打着哈欠,说:“你最好是有事。”


    聂小二说:“老大,我姥姥说申弘让人给摸进房间揍了。”


    施言“哈?”了声,问:“谁被揍了?”


    聂小二说:“金咏梅的舅舅,申弘。”


    施言说:“不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去揍……”话到一半,说不下去了,默默地看了眼卧室。她都怀疑是谢轻意。她问:“真的假的?”


    聂小二边走边说:“我姥姥跟申弘在同一家疗养院住着,半夜听到声响出来,亲眼看到的。这老头不仅被揍了,还让人五花大绑塞住嘴,他是用胳膊肘打开的门。我怕我姥姥受惊,亲自过来陪姥姥,刚才在停车场,我看到了金咏梅和齐璃的车子。”


    施言说:“行,我知道了,有消息再联系。”


    她回房,本来是想把谢轻意叫醒的,可两个小时前把谢大小姐折腾得有点狠,再看谢大小姐光光蜷在被子里睡觉的样子,又软又萌的像只小奶猫,一下子就不忍心了。她趴在床边,盯着谢轻意打量,怎么都没办法把这模样的谢轻意,跟凶残无法无天的谢轻意联系起来。


    可这事弄不好,齐璃会亲自来逮人。


    施言犹豫过后,把谢轻意喊醒,问:“你找人去揍申弘了?”


    谢轻意迷迷糊糊地“嗯”了声,睡觉的人形靠枕没有了,不乐意地噘着嘴,拍拍身旁的空位置,示意施言别在床边蹲着,赶紧上床提供哄睡服务。


    施言钻进被窝,顺手揽住钻进怀里的谢轻意,问:“齐璃会不会来逮你?”


    谢轻意困盹地回了句:“她会劝申老头说是自己摔的。”


    施言:“……”这个世界她不懂。


    疯的肯定不是谢轻意,一定是这个世界。


    算了,睡觉吧。


    申弘被揍得鼻青脸肿腰酸背痛,但经过检查,除了留下些淤青,没别的事儿,揍人的显然是收着力气避开要害位置打的,下手有留情。


    齐璃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申弘和金咏梅。


    申弘脸色铁青,对齐璃说:“这事你得给我个交待。”


    齐璃说:“你们查谢轻意动到了谢老六的人。”


    金咏梅皱眉,问:“谢老六派人来揍的?”他不是已经退了么?


    齐璃摇摇头。谢老六已经退休了,才不管他们捅到哪个马蜂窝。


    申弘知道谢老六管的是哪一块业务,闻言脸色微变,问:“你确定?”


    不是谢老六,对方敢来揍他,齐璃又是这么一副态度,对方是什么来历、身份已是不言而明,这背后更意味谢轻意不是小白人,她跟对方有深度合作。那么,这事的性质就是公事,而不是私事。


    齐璃点头:“我确定。”得让谢轻意出口气,把这事了结,以免事情越扯越大,所以,她派人暗中盯着,没有动作。


    双方远远地打了个照面,都默契地避开了。


    申弘沉默了。毕竟他已经退休多年,有点面子情,但这事要是涉及公事,这点面子情可不够别人搭上前途性命帮他忙活,外派的人要是身份泄密够把他直接摁死,之后也就是打个报告的事儿。


    他摆摆手,表示这事不追究了,说:“我自己摔的。”


    金咏梅明白,大势已去。她扑通一声在申弘跟前跪下,说:“舅舅,保一保筝筝吧,我们家总得留个活着的吧。”话到后在,声音都哑了,带着哽咽。


    申弘直叹气,抬眼看向齐璃。


    齐璃说:“那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惹到她,逮谁咬谁。”


    申弘说:“给筝筝安排个身份悄悄送走。”


    齐璃不想平白去当恶人,可要是一线生机都不给留,那就只能拉人垫背一起上路了。她说:“金家一半家底,此事到此为止,我去跟谢轻意谈,我当担保人。”


    金家一半家底,赔给谢轻意,谢轻意不再为难金家,金家以后也不得再找谢轻意的麻烦。她当担保人,谁要是反悔,就别怪她下狠手收拾人。


    金咏梅应道:“好。”


    申弘对齐璃说:“劳烦你了。”


    齐璃又说:“我尽量谈,但谢轻意不一定应。”


    申弘表示理解。


    齐璃告辞离开。


    申弘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问金咏梅:“你们之前没打听清楚谢老六管哪一块儿?”


    金咏梅说:“打听过,他在地方上,一呆二十多年没挪地儿,职位比起谢承佑和文兰都矮半截,更多的涉及保密情况,不好打听。谢承勤跟谢轻意中间梗着谢玉瑾和戚丰泉的事,伯侄俩有龃龉,我们没想到他那边会插手这么深。”


    申弘掀起眼皮子看了眼金咏梅,事已此事,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叹息,说:“回去吧。”


    金咏梅说:“另一半家底,我给筝筝留一小部分,其余的,拉到您这里来,您给指个地儿。”


    申弘点点头,说:“让你小表弟回来趟吧。”老姐就这么点骨血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没了,保一保吧。他说:“逮捕令的事,归谁管,该谁担责。你快到退休年龄了,争取个体体面面退休。”


    金咏梅应下。


    谢轻意一觉睡到上午快十一点才起,腰酸背痛的,又有酣畅运动过后的神清气爽感。她泡了会儿澡,等到洗漱完出卧室时,都快十二点了。


    她经过书房时,顺便推门看了眼,施言正在电脑前忙活。她轻轻敲敲门,说:“快吃午饭了。”


    施言“嗯”了声,说:“等我两分钟。”


    她迅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合上笔记本电脑,告诉谢轻意,说:“你去看看楼下谁回来了。”


    谢轻意说:“能用得着回字的,秦姣。”


    施言说:“大家都可好奇了,怎么揍一顿申老头,局子那边就把秦姣和周英都放了。要知道他们这么放人,自己可得摊上大事儿。”


    谢轻意凑到施言耳边悄声说了句:“滥用职权的处罚,比起捅到眼线窝的后果,要轻松得多。”凑太近,位置正好,没忍住,轻轻咬了下施言的耳垂,只惹得施言打个激灵僵在原地。


    谢轻意一乐,然后,下楼。


    她去到客厅,周英和秦姣都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洗漱完,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等谢轻意。


    等在客厅的,还有一个人,齐璃。


    谢轻意半点都不意外。她抬手示意站起来迎接她的周英和秦姣坐,又去到齐璃身边,喊了声:“齐姨。”


    齐璃见状就知道谢轻意料到她会来。不意外。她直接说明来意:“金咏梅愿意赔一半家底给你,想让事情到此为止,我从中作保,不容他们再反悔。”


    谢轻意说:“金家压箱底的好多东西,是多年前从宋家抄走的,还逼死过人,这是他们两家仇怨的根源所在。之前戚丰泉盯上宋秋叶的时候,我半道截了回宋秋叶,那句话叫做什么来着,事可一而不可再。”


    齐璃略感意外。


    谢轻意说:“行事得有章法规矩,我又不是真的无法无天。”她可以收金咏梅一半家底作为赔偿,但做人做事不是这么干的。出来混,还是得讲究点。段开经营了三十年的产业,够她大赚一波肥的了,又还能趁这一波安排些人手,足够了。


    齐璃问:“你这边还要继续咬金咏梅?”


    谢轻意说:“周姨和秦姣出来了,我把冯明也叫了回来。这边的事情有她们仨处理,足够了。我得回去继续上学。我妈今年的探亲假还没休完。”


    齐璃惊了,问:“你居然会怕你妈?”还算准文兰已经安排休探亲假的事了。


    谢轻意不是怕,只是不想见到文兰,更不想一副自己在这里捅篓子,亲妈不放心,要过来守着看着的架势,想想就浑身发毛。


    齐璃这居中调和的担保人做不成了,谢轻意要出去读书,让她长松口气。谢天谢地,这祖宗总算不在京城作妖了。换个地儿作去吧,谁爱头疼谁头疼去。


    谢轻意留齐璃吃午饭,齐璃摆摆手表示自己愿意回单位吃工作餐,走了。对着这祖宗,山珍海味她都吃不下。


    谢轻意对周英和秦姣说:“受苦了。”


    秦姣蔫蔫的,没受折磨,就是精神压力有点大,睡不好,还有点懵。她问:“老板,我真没事了?我招出来的那些,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谢轻意说:“你俩都出来了,哪来的麻烦?”


    秦姣放心了。


    谢轻意说:“给你放两天假,回去看看秦叔,他给担心坏了。”


    秦姣“哦”了声,没耽搁,收拾了行李,买高铁票,回去看她爸。


    周英跟谢轻意商量了一会儿后续章程,留下来吃了顿午饭才离开。


    饭后不久,谢轻意收到消息,分管分院的高皓和分院的检查长被纪委带走接受调查。督察委员会针对开枪事件已经取证完,正在对相关人员进行传唤和询问。


    谢轻意这个当事人,因为涉及保密部门,且不是警察系统的人,督察委员会的人没找她,也没找她保镖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明天白天没有更新。


    128


    第128章


    下午四点多,苏杭商会白扇子孟岐来见谢轻意,汇报了最近几天商会里的人员动态。


    苏杭商会顶上是十几个*来自苏杭地区实力雄厚的大商家牵头,他们都是核心成员,其产业背后都有谢家出资和平事,再就是有一些中小型企业每年交会员费入会,平时在消息、政策上互通有无,遇到难事时,由商会提供一定和帮助和支持。中小企业背靠商会,基本上不用担心被敲诈勒索,能够安心经营。


    谢家自谢老爷子过世就风波不断,人员不断折损,如今连会长周英和谢轻意的秘书长秦姣都进去了,底下自然是人心浮动。


    谢轻意的出现更是让不少人觉得谢家要倒了,连苏杭商会的老底都给起出来了,因此,想着另攀高枝谋出路的也是不少,甚至有人趁集把悄悄收集到的周英做生意的一些账本、灰色收入的证据递到了段岳那里,打算以此为投名状,改换门庭。


    孟岐盯着商会众人动向,把他们的动作都瞧在眼里,如今情况明了,自然得有个处置。


    谢轻意听完孟岐的汇报,再看过报上来的视频、音频等证据,确定没有冤枉人,对孟岐说:“该换的换,核心成员不可靠的不能用。空出来的位置,把这次表现好的人安排上,你跟周英商量着安排,事后把名单和档案报上来就成。”


    孟岐应道:“哎。”他又说:“这次动用黄金都已经花出去了,境外的美金和虚拟币也花了一些。”他把账册通过加密系统,当面发给谢轻意。


    这些是真见不得光的生意,谢轻意看完账册,便给删除了。


    她说:“这次的进项挪出来些,找金行购置一批黄金铸成金条,把库存补上,还是按照惯例,别留标记烙印。”


    孟岐应下。


    谢轻意说:“你回头找金咏梅谈谈,我们可以保证不动段筝筝,让事情到此为止,但周连得升上去。”


    孟岐琢应下。


    他把这些安插、调动的眼线名单,以及眼线的档案信息都给了谢轻意。


    有些是已经确定能安排上的,有些还在等消息,谢轻意都一一过目,也根据情况做了些调整。此路不通,换条路走,这个渠道安排不进去,换一个安排呗。金家身后有申弘撑着,不可能一下子倒彻底,但怎么都得被打个半死不活,傍着金家的那些人,得挪出不少位置,产业也有很多要易主。


    分好处吃肉这种事,怎么都不能少了枕边人,谢轻意要了些名额和产业留给施言安排。


    谢轻意跟孟岐谈完事已经快到饭点。


    孟岐晚饭有饭局,匆匆告辞。


    谢轻意下楼吃饭,把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顺手塞给施言。


    施言笑盈盈地问:“情书?”


    谢轻意座落,回了句:“你看我像是会写情书的?”


    施言说:“确实不像。”她展开,看完后,诧异地又好奇地看向谢轻意,问:“这是?”


    谢轻意说:“这些都是近来有变动的,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谋一谋。”


    施言仔仔细细地记下,又小心收好,凑近谢轻意:“谢大小姐……”想调侃两句,谢轻意一个眼神扫过来,冷幽幽的,不敢往下说了。


    她抚额叹气:“完了,成妻管严了。”


    谢轻意冷哼一声:“顶多有一腿的关系,你连正牌女友都不是。”妻管严,想多了。


    施言贴近,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要不晚上我再努力点?”


    谢轻意腰疼。她对施言说:“要点脸。”


    施言说:“不行,我要当正牌女友。”


    谢轻意说:“拒绝。”


    施言抱住谢轻意的胳膊晃着,拖长声音撒娇道:“求求你啦。”


    她的模样长得好,撒起娇来,全无平日里的正经模样,妖妩娇媚得宛若苏坦己贴在谢轻意身上喊大~~王~~,生生地让谢轻意浮起满身鸡皮疙瘩,只觉骨头缝里似有蚂蚁爬过,差点没忍住抖上三抖。


    谢轻意努力绷住表情,装作不动如山的模样,说:“好好说话。”


    施言“哦”了声,斜睨一眼谢轻意,趁她不注意,往腰间的痒痒肉一挠。


    谢轻意秒破功,哆嗦着往旁边侧身躲开,气得差点把手上的筷子给折了。她恼羞成怒,叫道:“施言!”


    施言噗哧一乐,谢轻意怕痒。欺负谢老板可有成就感了。


    谢轻意扫她一眼,暗哧声:“无聊。”她气不过,又补充句:“幼稚!”等晚上睡觉让施言表演斟酒喊大王!哼!


    她气了两秒钟,又忍不住去看施言。自从她俩又凑到一起后,施言的气质愈发柔媚,从骨子里渗出勾魂撩人的媚意,随手一个撩头发,或者是低头喝汤的动作都极好看。


    施言直乐,问:“谢轻意,你是不是好喜欢我?”


    谢轻意不理她,低头吃饭。想转正,没门儿,哼!


    晚饭后,谢轻意和施言沿着小区人行道散步。


    谢轻意告诉施言:“冯明明天下午到,应该会过来见我。”


    施言原本心情极好,走路偶尔还能蹦达两下,闻言瞬间沉默,气压也一下子低了下去。她的身世,比自己想象中更不堪。


    谢轻意没劝施言。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全凭施言的意愿。她只是提醒一句。错过这机会,南天海北的,谁知道哪天才能又见到。


    就上次这两人视频会议上看到对方,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像是不在意的。


    有时候,有些事情,与对方和解,不是原谅对方,而是放过自己。


    可愿不愿意与对方、与过世和解,愿不愿意放下,还是得看自己。


    施言本来约了朱雀会的人谈事情,犹豫过后,把时间挪后一天,实在着急的,就打电话或开视频会议。


    她极罕见的坐立难安又暴躁,想发脾气,在书房呆不住,去到客厅,坐到客厅又忍不住看向门口,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过于可笑。


    她想见冯明吗?


    见冯明做什么?


    知道一切缘由,理解冯明为什么不要她,理解自己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的选择,她早被打胎掉了。


    施言想哭,但哭泣只会显得可怜又好欺负。她索性起身去酒柜,挑了瓶烈酒,直接对瓶吹,几大口下去,一瓶酒直接见底。


    把守大门的保镖领着三个人进屋。紧跟在保镖身后的就是冯明,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人员,从穿戴气度来看,应该是企业高管。


    冯明进入客厅,就看到站在吧台后,大白天喝酒的施言。


    施言也看到了冯明。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施言率先回过神来,一改之前的慌乱,极冷静地微微颔首,神情微冷。


    冯明颔首,视线在她手上的酒扫了扫,挪开了。这孩子是个酒鬼,但很少在白天喝酒,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


    保镖请冯明和她的随从人员在客厅稍侯,他则上楼到书房请谢轻意。


    施言在吧台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把瓶子里剩下的酒也喝空了,心头舒服多了。看吧,见了跟没见一样,怪没意思的。


    谢轻意下楼,先是看到冯明带着两个分公司负责人站在身后,又再看到施言又喝上酒了,目光从他们几个身上扫过,径直去到客厅主位上坐下,招呼道:“坐吧。”


    冯明落座,说:“我跟宋信一躺航班回来的。他对段开留下的产业没兴趣,主攻金咏夜留下的那些产业。段开留下的产业,苏杭商会和朱雀会足以吞下。”如果只是吞段开的产业,完全没必要叫她过来。


    谢轻意说:“段开做的是政策生意,他的盈利点跟常规生意买卖不太一样,其他人接手后,按照他那一套走,行不通。”


    冯明问:“他的生意经不起查?”


    谢轻意说:“要是经得起查,他就不用死了。”


    冯明说:“所以接手之后,需要将产业重新整合规划。老板是想整合成跨国生意?”


    谢轻意说:“你刚接手的金矿产出,跟这边工厂的产出,正好可以做贸易往来。那边缺粮食、生活物资、生产资料,国内对矿的需求量大。环节衔接好,能压缩很多成本,达到盈利的目的。”


    冯明应道:“好的。那我回头跟周会长、施……施会长这边商议出个方案,再报给您定夺。”


    谢轻意“嗯”了声,点点头。


    施言心说:“你们谈事情关我什么事?”她不想跟冯明凑一块儿谈事情。别扭!可她明白,这是谢轻意带着她做生意赚钱,开拓更广阔的生意渠道,别人想找门路都没地儿找的好事。


    只是她的心头委实不痛快,于是刺了句:“哟,凤总说话烫嘴吗?”


    冯明:“……”


    谢轻意:“……”


    她俩齐刷刷地扭头朝施言看去,又不约而同地看对方一眼。


    冯明随即答道:“有点绕口。”


    施言不阴不阳地哼笑两声,想要转身上楼,可想着要谈事情,又坐到了冯明对面。


    两位分公司负责人的目光从施言和冯明身上扫过,从她俩的长相,都能猜出关系。


    谢轻意让两个分公司的负责人把在这边开分公司的事情张罗起来,便将他俩打发了,留下冯明和施言,说:“你俩要聊要吵都随意。”


    施言扭头看向起身离开的谢轻意,气得直咬牙,又有种被戳中心事想要跳脚的不适感。要是以前,她铁定炸毛,可现在就是有点堵得慌,也明白谢轻意是真瞧准了她的心思。


    她对冯明说:“我不怪你。”


    只是心里积压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这些委屈压了太久太久。


    冯明不想见施言就是不知道见了该说什么,更明白,不打扰是最好的。可她知道施言介意,介意她的身世,介意她被扔了、卖了,介意她差点被打掉,不是被父母期盼来到世上的。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怀你的时候,每天都会听你的胎心,到你六七个月大时,经常在我肚子上鼓起一个小包包,隔着小包包,我能摸到你,跟你说话,你会有回应……”


    她顿了下,又说:“原本是想把你打掉的,后来,舍不得了……我那时候养不了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就没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生下你的那天,把你给施姐,你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与其一起死,不如换彼此一条生路。我不后悔当时的选择,无论你是否怪我怨我。”


    施言问:“你恨段开吗?”


    冯明笑了,说:“他排不上号。”


    施言默然。冯明当时被亲生父母、弟弟所背弃,男朋友,真排不上号。


    冯明又说:“你是不是还想问冯鲲?他不在意我的生死,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生死?他有我的银行卡号,没有给我转过一分钱,BB机留过几次言,让我回电话,都是问我账本在哪,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好不好,没有想过我躲避追杀要怎么过活。施言,亲情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施言笑了,语带嘲讽:“叫施会长烫嘴绕口,叫施言倒是挺顺口。”


    冯明默然。施言的名字是她起的,言,出自言笑晏晏。


    施言看出冯明的别扭劲,突然就明白自己是随谁长的了,没忍住骂了个脏字,心头隐约有点释怀,就好像正拿刀子在剐心头的腐肉。


    冯明:“……”行叭,骂脏话就骂脏话吧,没资格管。


    然后,母女俩就没话说了。


    冯明提议:“要不,还是谈生意?”


    施言暗松口气,点点头,“嗯”了声,可谈生意也别扭。她气得扭头对着楼上喊:“谢轻意,下来谈生意。”叫你把人叫回来!尴尬不尴尬!


    楼上没人应。


    施言对冯明说:“你稍坐片刻。”起身,去书房见到谢轻意居然在看书,问:“你还有闲心看书?”


    谢轻意说:“是你见亲妈,又不是我见。”


    施言:“……”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心。


    她说:“那是你手下,你自己去招待。”


    谢轻意斜睨眼施言,在心里暗哧声:“出息。”她收起书,下楼,把冯明请到茶室,喝茶,聊家常。


    施言跟过去,接过泡功夫茶的活计,听着她俩扯家常,没一会儿就把冯明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家住哪里,有什么喜好,出国后一直一个人忙着搞事业……


    129


    第129章


    施言挺佩服冯明的。


    如果是她,她做不到像冯明那样放下一切出国去开启新的生活,把自己的人生经营好。她会选择报复,冯鲲、段开都别想好过。至于父母的仇,那对夫妻几乎置她于死地,没把他们的骨灰扬了就很不错了。以当时冯明的力量,如果按照她的选择走,那大概就是都不好过。


    施言觉得,她跟谢轻意在这一点上很像。爱憎分明,有气就要出,有仇就要报,哪怕舍了一身剐。气出了,仇报了,自己也落得伤痕累累。


    她不知道哪种选择更好,但她的性格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放下,需要胸襟和大智慧。


    施言出神地想了一会儿事,忽然发现今天的谢轻意跟平日里的气息截然不同。没有以前不爱搭理人的模样,温言细语十分具有亲和力,话不多,控场能力却能好,把握好节奏,适时引导,让人能够放松地畅所欲言。


    她笑笑地看着谢轻意,心说:“挺有心啊。”故意制造机会让她接触、了解冯明,是想解开她的心结吧。真难得谢大小姐愿意出来应酬。


    谢轻意瞥了眼施言,“哟”了声,说:“心情好了?”


    施言说:“本也没有不好。”


    谢轻意轻轻地“啧”了声。大白天的,一瓶烈酒都见底了,已经带了三分醉意。施言也就是仗着酒量好,能喝。


    冯明将谢轻意和施言的相处全看在眼里,她俩相处时有着仿如一体的融洽感,看得出来感情相当不错。如今的施言过得挺好的,不打扰、不添麻烦,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可如果她俩想要多了解她一些,她不介意多介绍些自己的情况,说些生活、工作中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到了饭点。


    三人移步餐厅,吃晚饭。


    谢轻意还是更习惯吃自家做的饭菜,所以来到首都的第二天就把谢家老宅的厨师一个调了过来,在得知冯明的口味后,又特意添了几个粤菜,口味还挺地道的。


    冯明吃过晚饭,便告辞离开。


    施言的心情又好了,没忍住,拉着谢轻意搂搂又抱抱,rua脑袋,说:“谢轻意,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软得一塌糊涂。”


    谢轻意用手刨了刨让施言揉乱的头发,问:“可爱?软?我?”


    聂小二打电话给施言,约她喝酒,告诉她,秋叶姐也回来了。


    施言听到宋秋叶的名字,立即拒绝,就怕宋秋叶又上来啃她一口。她现在对泡吧早没了兴致,有那时间留在家里逗逗ruarua谢轻意多好。


    生意应酬的话,应酬谢轻意啊,抱紧谢老板的大腿,大佬带着飞,躺着挣钱。


    要是谈会里的公事,办公室或远程会议就成了。


    吃过晚饭,施言的电话不断,都是约她喝酒的。她不好太得罪人,于是说:“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从良啦,从良啦,不泡吧啦。”


    谢轻意回复完邮件和消息留言,听到施言接一通电话就跟人说几句从良啦,有家室什么的,直侧目。她是真想提醒施言,你现在还没家室呢。


    她的手机响,一看来电显示,齐玥。


    谢轻意接通电话“喂”了声。


    齐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出来喝酒啊。”


    谢轻意的头顶飘出一排问号。找她喝酒?她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酒吧还不到热闹的时候,但齐玥的电话背景音里明显有酒吧音乐的声音。她问:“酒吧?”


    齐玥说:“喝酒当然是酒吧啦,但谢老板要是想带我们去什么私人酒庄之类的地方,我们非常欢迎。”


    我们?有旁人。谢轻意懂了。齐玥这是要把她引入社交圈。她说:“我远来是客,入乡随俗。你给个地址,我过去。”


    齐玥说:“好勒。”把定位发给谢轻意。


    谢轻意通知庄宜安排保镖,又叫上施言一起去。


    他们到酒吧时,已是夜里十点多,这时候酒吧已经有不少人。


    庄宜带着换上休闲服的保镖混入人群中,分散在谢轻意周围。


    谢轻意和施言走到卡座区,一眼见到穿着休闲的齐玥,旁边还坐着两男三女,年龄都在二十多到三十来岁之间,正在那喝酒聊天,跟旁边搂搂抱抱香艳奢靡风有点不太一样。


    齐玥起身招呼:“轻意,这边。”


    谢轻意心说:“很熟吗?”


    她跟齐玥没打过几回交道,但齐璃跟文兰的关系是真的好。她跟施言过去,旁边的人立即给她俩挪出位置,把她俩安在了中间。


    谢轻意从他们的穿着气度就能看出不是一般人,这酒吧的消费属于普通人咬咬牙也能消费得起的,她挺纳闷的:这群人跑这来喝酒?闹哪样?


    齐玥等谢轻意落座后,便将众人介绍给谢轻意,把她俩拉进群里。


    群里有十几个人,昵称后面备注着真名,一半都在酒吧,里面一片安静。


    谢轻意和施言的模样都极出众,俩大美女坐一块儿,更是让人赏心悦目。能让齐玥叫来喝酒的,都是实在朋友,说说话,聊聊天,再看看节目表演,气氛极好。


    施言以前出去喝酒,都是灌不死往死里灌,跟他们喝酒就是低度酒适可而止,就连谢轻意的那点酒量都没喝醉。谢轻意喝了一杯酒后,齐玥就给她换成了果汁,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喝喝酒,聊聊天,一来二去的,也都混了个熟悉。


    谢轻意看时间都快到十二点了,再看他们跟施言平时瞎混喝酒的画风又不一样,真就是一群朋友出来聚聚,喝喝酒,聊聊天。


    旁边还有一个吐槽相亲遇到渣男的,又把媒人一通骂,什么垃圾人都介绍过来,拿她当人情呢。


    谢轻意还挺喜欢听八卦的,端着果汁听得聚精会神。


    旁边坐着的一个跟施言差不多大的女人看看谢轻意和施言,说:“羡慕死你俩了。”


    施言问:“羡慕?我俩?”


    陶晴照感慨道:“自由啊。”


    谢轻意秒懂。这是快到结婚年龄,对结婚的事不太满意。别人的事,听着就成了。


    可旁边吐槽渣男的董胧胧明显不乐意,说:“照姐,你条件这么好,干嘛将就。不满意,搅黄就是了,下一个更好。”


    陶晴照直叹气。


    谢轻意扫了眼陶晴照,补充句:“沉没成本,不是所有人都舍得。”


    董胧胧说:“不喜欢早点分,这叫及时止损。”


    谢轻意说:“我是说晴照姐身上的沉没成本。”


    显然,分不分的,不是陶晴照说了能算的,要不然她不至于叹气发愁。她这婚事,估计是家里人安排,阻力来自家人,家里人不在乎她的意愿,但要是结这个亲会把陶晴照折进去,那堆在她身上的资源可就白废了,能舍得?


    陶晴照扭头看向谢轻意,若有所思。


    谢轻意继续喝自己的果汁。


    陶晴照凑近谢轻意,说:“再给提点两句。”


    谢轻意说:“对方八字克你。”


    陶晴照的脑袋里飘出一串问号。


    谢轻意说:“你弄出点小状况,危险又不那么危险,看起来像有血光之灾的样子,总觉得心神不宁,苏城玉泉观的葛不缺还是很神的,让你家人拿着八字去合一合。这个对象不合适,再挑就是了,要是真把你克到了,只克你还好说,万一连你家里人一起克到……”


    陶晴照问:“万一算出八字不克呢?”


    谢轻意说:“你不乐意,葛不缺算不出不克来。有这么一出,但凡将来有点不顺心,都能拿这事怪到他们头上。”


    陶晴照噗哧一声乐了。这玄学的事,还真不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这都十二点多了,一群人又略坐了一会儿,便散场回家。


    几人对谢轻意和施言的印象都挺不错的。


    他们坐上车后,又在群里聊上了。


    谢轻意又在京城待了两天,一边是等施言忙活完,再来就是她得再看看情况,以防有变故。


    随着宋信回来,宋家正式出手。宋如枫从职场上朝着金咏梅出击,宋信则对着金咏夜留下的产业下手,打算全方位围剿金家,但因为有申弘这边插手,进展不是很顺利。冯明、周英他们的工作则开展得出奇顺利,瞧着金家现今的处境,都没谁愿意去招惹谢轻意。


    文兰放探亲假,回苏城老宅了。


    谢轻意不习惯跟文兰相处,但能见一见,还是想见见的。


    她回苏城的时候,施言也把京城的事情安排完,跟谢轻意一起回去。


    施言先陪谢轻意回家,见过文兰后,便回了她妈妈家。


    在她的心里,施惠心才是她的妈妈。


    施言没瞒着施惠心,把见过冯明的事告诉施惠心。


    施惠心挺意外的,问:“小冯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施言说:“挺好的。有自己的事业,也挺想得开的。”


    施惠心说:“那就好。小冯不容易,你别怪她。”


    施言“嗯”了声,不愿在冯明的事情上多说。她说:“妈,谢轻意读书,估计这几年都不怎么在国内,我想过去陪她。”


    施惠心说:“去吧。”她看得出来,施言跟轻意在一起后,性子柔和阳光了很多,也开心了很多。轻意又挺喜欢施言的,两人在一块儿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施言说:“我不放心你,想让你跟我一起过去。”


    施惠心想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又想到自己确实不时住住院什么的。她要是病了,住院了,施言不可能不闻不问,来回跑的话,折腾。她说:“那我听你安排。”


    施言要去国外长住,施氏集团交给执行总裁管理,她则远程监管,要是有事情再飞回来就是,之后就是张罗施惠心出国的事,零零碎碎的,要忙的事情还挺多。


    谢轻意本来打算回谢家住一两天就回去上学的,可施言要忙的事情多,还得留些时日。她俩天天凑一块儿,就算回了谢家老宅,施言白天忙没空陪她,晚上也一定会来她这里睡觉的。她要是自己走了,晚上就没了陪睡服务。


    她犹豫过后,又多留了两天。


    她请假到期,学校已经在催她回去了。


    谢轻意只好自己回学校。倒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回,一堆保镖、工作人员跟着。人多,行李东西也多,所以,包机比较划算,包的商务机住着也舒服。


    就是乍然间,又没了施言在身边,好不习惯,浑身难受。


    可施言得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总不能事事围着她转当一个人形挂件,谢轻意不习惯也只能忍着。最难受的就是没了哄睡服务,失眠。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一秒钟都没睡着。


    到她落地时,已经有二十个小时没睡觉,正好倒时差,结果,睡不着。她到学校报道销假,顶着失眠熬出来的黑眼圈上了半天课,回家后,依然失眠。


    不仅失眠,病情又加重了,视线变得昏暗,脚下出现黑色的旋涡,走路看不到地,也没有触感,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真切。


    庄宜看出谢轻意的异样,问她:“老板,要叫施言小姐早点过来吗?”


    谢轻意说:“别告诉她,别叫她。”


    她想看看如果自己不找施言,施言什么时候来。


    130


    第130章


    谢轻意午睡失败,索性起床,到楼下草坪秋千上坐着发呆。


    干活是不成的,太久没睡觉,脑子不是很清楚,思维能力比起往日要差很多,且最近刚闹腾完,得消停消停。


    她懒洋洋地窝在躺椅里晒太阳吹风,思绪总往施言那飘,忍不住在想施言忙些什么,在京城的那些生意买卖是否顺利。


    消息提示音响。


    谢轻意点进去,是施言发来的消息:视频个?有空没?


    她拨通视频电话打过去,那边秒接。


    施言在办公室里,身后是檀木镂雕工艺大书柜,边上还挂着一幅宋徽宗的字,隔着屏幕不好仔细看真假,但从其整体风格装璜可以看出,这主人挺向往权势的。


    谢轻意问:“你这是在哪?”


    施言说:“段开的总部大楼,让我给吞下来了。这是他的办公室。”她将镜头对着办公室转了一圈,说:“可多古玩摆件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轻意说:“让袁悠悠给你鉴一鉴。”


    施言说:“嗯,已经跟她联系过了,小丫头嘴可甜了,张嘴就是老板娘。”她的脸上全是笑,目光落在镜头里蔫得像霜打过似的谢轻意身上,看这情况就是病情又加重了。


    谢轻意哼哼一声,说:“哟,她要换老板啊。”


    施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老板有对象了呢?”


    谢轻意呵地一声,反问:“是吗?”她有对象?她现在想刀人,想刀的那人就是施言。她挺暴躁的,隔着手机打视频有什么用啊,没有人陪没有人抱,摸又摸不着,烦。


    施言轻声哄道:“乖,不烦啦,明天我就过去了。”


    谢轻意略感意外:“这么快?”施言的底子浅,手底下可用的人不多,好多事情得亲力亲为,可不是随便揪几个用得顺手的安排完事情就可以走人的。她说:“你折腾点家底不容易,多待些时日,把事情处理完再过来吧。”她又补充句:“不捶你。”


    施言说:“我底子弱,不贪多,让朱雀会的人去撕,撕完了分我些好处也够赚了。京城这块地儿,随便掉块砖都能砸中个处长厅长之类的,不想搅和太深进去。浅浅的搭几个门路,万一哪天遇事能有地儿找门求人就行了。”


    谢轻意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京城的风浪太大,避着些挺好的,但不能全无门路,不然真有事的时候可真是求救无门。


    施言问:“你要不要睡会儿?”


    谢轻意又摇头。她不睡着。


    施言又说:“你把镜头拉远,让我看看你。”


    谢轻意冷哼一声,想说,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照做,将手机挪远点对着自己拍了拍,问:“满意了?”


    施言笑道:“满意了。把手机贴耳朵边,有惊喜。”


    谢轻意又是呵地一声,说:“你不会是想在我耳边吼一嗓子吧。”


    施言说:“我能是那么幼稚的人么?”


    谢轻意想问,你不幼稚?


    可问不出口,平日里的施言还是挺正经的,幼稚的时候,大多都是逗弄她的时候,那时候一般都是两个人光光的,各种小情趣,不好在大白天拿出来说。


    谢轻意默默地把手机挪到耳边,想看看施言要干嘛,然后,手机里传出施言低低缓缓充满温柔缱绻的歌声。


    声音响在耳畔,就好像施言陪在身边。谢轻意听得入迷,愈发想施言,想她陪在身边,想她搂着自己喊轻意宝宝,想她用痴迷的模样诱惑自己,让自己欲罢不能。


    她听着施言清唱的歌声,暴躁感明显少了许多,心绪也渐渐地平息下来,隐约的,有睡意袭来。她低低的喊了声:“施言。”想说,我想你了。


    施言轻轻地回了句:“我在的,谢轻意,我不会再扔了你。”


    谢轻意又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句哼声,说:“谁在意?”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她只是需要人陪,又恰好那个人是施言。可她又很清楚,那个人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施言。从小认识,知根知底,又刚好长在她的喜好上,又刚好她俩在某方面都是同一类人,再然后她不喜欢的自己身上的某些地方,施言是一点都没长。


    谢轻意不得不承认,施言是真的长在了她的心坎上,甚至就连有精神病这点也是。


    她失神的功夫,施言已经唱完一首歌,再然后又是一首轻缓的儿歌,小时候奶奶经常唱这首歌哄她入睡。


    真就是催眠曲。


    很久没有的睡意袭来。


    谢轻意想要睡觉,又想哭,更想钻进施言的钻里求抱抱。她低低地喊了声:“施言。”


    施言轻轻地“嗯”了声,温声哄道:“乖乖睡觉,等你睡醒,我就已经在来跟你会合的飞机上了。”


    谢轻意说:“你让施姨住我这里,我就给你转正。”她这里再是人多,给大伯母挪个房间的地儿还是有的。


    要不然,施言还得两头跑。学校旁边的午休房子、晚上她的家,再是大伯母的住处,一天跑三个地儿,她都替施言累得慌。


    施言说:“我妈有自己的社交,得给她留点自己的空间。她的住处,离我家的住所也就是一脚油门的地儿。要转正,我自己努力,不拿妈妈换,妈妈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妈妈。”


    谢轻意“哦”了声,说:“妈妈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妈妈啊。”


    施言失笑,道:“谢轻意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谢轻意。”她随即猜到谢轻意想问什么,于是说:“你要是掉水里,我跟我妈都会游泳,我跟我妈一起捞你。”


    谢轻意轻哧一声。她有那么多保镖,哪用得着她俩。她说:“你饶了大伯母吧,都奔八的老人家了。”


    施言低低嗯了声,柔声睡:“轻意宝宝要不要睡觉?”


    谢轻意想说不困,失眠,可这会儿是真有困意上头。她说:“你再唱首歌。”


    施言又唱了首读幼儿园时,老师哄小朋友睡觉的儿歌。


    谢轻意暗哧一声,心说:“当我小朋友啊。”心安定下来,脑子也不胡思乱想了,歌词没听几句,便渐渐的被困意盖住,然后就睡着了。


    手机贴在谢轻意的耳边,镜头对着椅子靠背,看不到人,但手机的另一端安安静静的,哪怕一首歌唱完了,也没有谢轻意的声音,施言便知道谢轻意睡着了。


    她挂断视频,又打电话给庄宜,让她把谢轻意抱回卧室,又叮嘱道:“动作轻点,别把人吵醒了。”


    庄宜哪敢吵醒自家老板。这都多久没睡着觉了,好不容易睡着。她都没敢上手去*抱谢轻意,而是叫来两个保镖,直接把谢轻意连人带椅子一起挪回到卧室,她再轻手轻脚地把谢轻意抱上床。


    饶是如此,仍旧吵到谢轻意。


    谢轻意一着床,习惯性的下意识找施言的怀里钻,钻了个空,醒了。


    床边空落落的,只有她。


    庄宜见状,默默地拨打了施言的电话,又再把接通的电话递到谢轻意的耳边。


    施言对谢轻意说:“待会儿要会客。段开的产业,背后参股了不少人,我打算把接手的段开的产业都变现。”


    她能赚这些,是靠着谢轻意,人家未必真瞧得上她,搅深了,就该下绊子了。她如果常年待在国内,有的是时间精力陪他们折腾,谁怕谁啊,但谢轻意才上大一,她至少得有四年待在国外,朝谢家的生意是往外走的,四年后会不会都不好说,她不在,聘请的CEO可折腾不了这些事,能折腾这些事的CEO自己就单干了。


    谢轻意说:“如果要变现,不一定非得考虑那些股东,看谁给的好处多,就给谁呗。你找宋信或宋秋叶来买这些产业,比跟那些股东耗强得多,能高于市场价出手。”


    施言感慨道:“谢轻意,你是真懂做生意的。”是真不怕搅事啊。


    段开做生意是傍着金家的门路,他的股东都是跟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还有不少是姻亲旧友靠山之类的。她把拿下来的产业卖给宋家,等于直接让对方插足到金家产业内部,可有得撕。


    宋家乐意,金家以及金咏梅的舅家,可就不乐意了。施言随即一想,他们不乐意,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捶她。毕竟,这会儿谢轻意正病着,气不顺得紧,真把谢轻意再给招回京城,不知道还会掀起什么样的浪来。


    她拿钱走人,不把谢轻意再招回来,相信大家都很乐意。


    施言问:“能谈?”


    谢轻意说:“找宋信狮子大开口。”就别找宋秋叶了,都是朱雀会的创始人,再有上次截糊的事,施言对着宋秋叶开不了那口。


    施言应下,说:“到会议室了。我不挂电话。”她把电话揣进兜里,让谢轻意能听到她的声音。


    段开做得大,背后的股东也多,有些是明面上持股的,还有背后派人出来拿分红的。其中一个股东是申弘的儿媳,还有几个也都是家里有实权在位的亲戚,这要是往日,一个个的都不带正眼瞧一眼施言的。十来个亿的身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生意人,连到他们跟前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嘛,也不太瞧得上,人坐在这里,并不愿搭理施言。


    一位小股东说了句:“我听说谢轻意在情报部门任职的事,已经让中情局的人知道了。她在国外要是被逮着,怕不好收场吧。”


    施言不阴不阳地回了句:“可别乱听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说的呢。”


    那小股东轻哧一声,说:“没听说私生女一没认祖归宗、二没遗嘱就跑来占大头的。段董事长的办公室,你怕是坐不稳。”


    施言直接怼道:“我坐不坐得稳轮不到你操心,反正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坐。话不投机半句多,诸位,失陪了。”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问:“轻意宝宝,睡着没?听说有中情局的人要去找你?”


    那小股东的脸色微变,盯着施言的手机,见到屏幕居然是亮着的。这是在跟谢轻意通着话?他又看向申弘的儿媳,以及在场另一位极有份量的大股东。他说:“这哪有私生女说三道四的地儿。”


    施言闻言扭头直接一句话怼过去:“傻逼玩意儿要是脑子进水了就去控一控。”径直出门,关上会议室的门,走人。


    段开的生意做得大,项目多,窟窿也多。


    就如同这栋总部大楼,因为段开拿这楼做了抵押借贷,到期了,而借来的钱让金咏夜拿去投资矿产,结果,连人带矿一起没了,如今资金回不了笼,借贷过期,按照协议,这楼是要抵给别人的。如今借贷协议到了她的手里,是她拿真金白银跟人交易来的。


    再有一些项目,前期投入进去,烂尾了,政府部门或者是按照协议,会另外找人接手,更有一些则是客户带着项目跑了,公司成了空壳。谢轻意已经安排人在掏段开经营的优质项目,他们的买卖能不能做得下去,还得看能不能扛得住谢轻意和宋家的联手。


    施言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跑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当董事长。这是来当董事长吗,这是来替段开那傻逼顶雷。


    她出了大楼,打电话约宋信。


    宋信二话不说,让施言就近找了个地儿,他马不停蹄地出来见她,就怕夜长梦多,让金咏梅收到消息生出变故。


    宋家现在资金也不宽裕,但冯明手里的资金很是充足,他被宰了那么多刀,痛痛快快地认栽,再找冯明借钱,利息和抵押谈妥,冯明借钱也痛快。


    宋信直接用借来的钱,把施言手里的债权都购进了手。


    有了这些抵押债权,段开死了,就得金咏梅或金筝筝出来处理这些事。宋信就等着她俩出来。金筝筝一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甭管母女俩谁出来还这笔债,钱都得交待清楚来历,不然,金咏梅就得进去。她俩要是不还债,金咏梅跟段开是夫妻,承担一半的债务,拿产业抵,按照协议可不够,还得另外赔钱。赖账?那就是老赖了。金咏梅一个公职人员,因为当老赖每年蹲两次拘留所,呵呵,工作还要不要了?


    宋信正盯着段开和施言,知道施言下午见那些股东们,还以为施言会把债权卖给他们,直接拿钱走人,哪想到施言居然找到他做成了这笔交易。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施言让那句私生女给惹怒,直接把到手的段开的产业、债权全部打包卖给了宋信,又坐当天最晚的一趟高铁赶回苏城接施惠心,坐第二天的飞机去找谢轻意。


    金咏梅和申弘收到消息的时候,施言和施惠心已经在飞机上了。


    谢轻意蔫蔫的躺客厅不想出门,果断旷课。


    反正旷课这种事,她都干熟了的,挂科挂到留级也有过,对于不去上学这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她提不起精神,但脑子又控制不住各种思绪乱跑,又想起昨天在施言的电话里听说的有人把她的消息捅到中情局的事。她问同样躺在沙发上摆烂的白梨:“有中情局的人来盯我吗?”


    白梨问她一句:“你要不要看看你吃的治疗精神病的药?”


    确诊的精神病患者,有着从爷爷辈开始祖传的帮派成份,说句不客气的话,谢轻意就算把工作证糊人家脸上,人家都懒得搭理她。确诊精神病患者嘴里掏出来的情报,能用?敢用?


    谢轻意一想,也是。她还挺遗憾的。要是有人来盯她,她还可以多发展几个眼线。她把这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开始盯着时间,算着施言什么时候到,她好去接机。


    她随即又想,巴巴地去接机,是不是显得太掉价了?


    谢轻意想去接机,又拉不下脸,然后就又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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