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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桥本藤上前,一副非常谦和的模样,用生硬的中文发出邀请:“抱歉,二位,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与你们交个朋友。非常的,诚心诚意的,交朋友。”


    谢轻意和冯希非常一致地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桥本藤。


    桥本藤加快步子上前拦住她俩,面带微笑地说:“请赏脸,谢谢。”


    冯希握拳,想赏他两拳才是真的。


    谢轻意冷冽的目光从学姐和桥本藤身上扫过,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靠钞能力捐款入学的人,谁家没点钱,没点人脉关系,真闹出事来,学校不是那么容易压得住的。桥本藤在校园里众目睽睽之下行骚扰之事,除非是真的脑子进水。学姐的表现明显得过于直白,如果她不是傻的,也没把别人当成傻的,那就是还有后招。


    庄宜和吕花花分成左右拦住桥本藤,把谢轻意和冯希护在身后。庄宜说:“这位同学,请你让开,不要打扰我们回宿舍。”


    桥本藤依旧摆出绅士模样,脸上带着笑容,要是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来,只会以为他们相谈甚欢。他说道:“我的曾祖父很喜欢中国,曾远赴中国领略过中国的壮丽河山和中国女人,我也很喜欢。”


    领略过中国女人?谢轻意眼里的嘲讽消失,看向桥本藤的眼神如同看死人。


    旁边的冯希直接就挥拳了,谢轻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冯希说:“别拉我,看我不打死他。”


    谢轻意拽紧冯希,不让她动,唯有看向桥本藤和学姐的眼神凉嗖嗖的。


    旁边长椅上戴着耳朵歇脚的大帅哥站起了身,“嘿”了声,走过来,喊:“冯希。”


    这人身高将近一米九,大长腿,满身腱子肉,九月份的天气,别人都开始穿秋装了,他还是T恤短裤,T恤上有篮球队的队标,还是个队长。混血儿,五官立挺漂亮,蓝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子,就外形条件来说,可以打九分,当模特儿都够了。


    他呈保护姿势站在冯希侧前方,伸手示意桥本藤退后。


    桥本藤用英文警告篮球队长:不关你的事,别多管闲事,不然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篮球队长挥拳,直接抡在桥本藤的下巴上,打得桥本藤一个踉跄倒地。


    旁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篮球队长又上前把桥本藤扶起来,用英文问了句:你还好吗?


    桥本藤恶狠狠地瞪了眼篮球队长,用日语说了句走着瞧,揉了揉嘴巴,走了。


    篮球队长用流利的中文问谢轻意和冯希:“你们还好吧?”


    谢轻意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将人记下,然后拉着冯希的手腕扭头就走。


    冯希先低头看了眼被谢轻意拽着的手腕,又看了眼篮球队长。


    篮球队长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那眼睛像会说话,显得对她极有好感的样子。


    冯希回头,脸色森然。她低哧一声:“当我是傻逼看不出他们是一伙的吗?”


    她的右手让谢轻意牵着,于是拧着身子,左手从右边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她妈妈的微信,发消息。她把学姐的名字、专业、年级,家里是在上海搞金融的等基本信息发过去:妈,这人联合小日本和一个中意混血儿来给我下套,他们像是团伙作案,不止三个人。


    谢轻意瞧见冯希别扭的动作,松开了手。


    她向来喜欢速战速决,有些人,趁早送他们归西是最好的。


    这些人在学校搞事,她查他们得现安排人手眼线,耗时会比较久。朱雀会就是从校园发展起来的,她读的这所大学和隔壁大学是朱雀会起家的大本营,总部离学校只需要十分钟。朱雀会查他们,有现成的便利。


    谢轻意摸出手机,本来想发消息,但一想,不是加密联系,还是打电话吧。


    她拨出电话,电话响了一遍,没有人接。


    她正要收起手机,施言把电话打过来了。


    施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端传出水龙头淋水的声音,像在洗手。


    谢轻意说:“帮我查几个人。”


    施言“嗯”了声,说:“你说。”


    谢轻意说:“一个叫桥本藤的小日本,一个是从上海来的留学生,家里是搞金融的,叫毛世佳,这俩都是大四生。还有一个是篮球队队长,混血儿,目测身高一米八八,讲一口流利中文。”


    施言应道:“好。有消息就给你回电话。”


    谢轻意“嗯”了声,问:“施姨的情况怎么样?”


    施言说:“好很多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谢轻意说:“那就好。我先挂了,有消息通知我。”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冯希听到谢轻意讲电话,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居然没说,十分钟,我要他们所有人的资料。”


    谢轻意颇为无语地扫了眼冯希,说:“我有那么奇葩吗?”


    冯希嘻嘻一笑,又说:“他们知道我是小公务员家庭成员,知道你家是卖古董的,显然是从资源会的入会资料盯上我们的。他们有人能接触到资源会的会员资料,但只能接触基本信息资料,可以从能接触到资料的助理类职位入手。”


    谢轻意“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说话的功夫,冯希的妈妈打来电话,问了她下详细情况,告诉她,有派小罗在暗中跟着她,让她小心些,母女俩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分钟,都到宿舍楼下了,才结束通话。


    施言的电话打过来了。


    谢轻意接通,“喂”了声,说:“你稍等下。”


    她对冯希说:“到宿舍楼下了。你自己回宿舍吧,我今天回家。”


    冯希说:“拜。”挥挥手,进入宿舍楼,顺便看了眼手表时间。从谢轻意刚才打电话,到接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呢。她暗惊:谢轻意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牛逼。


    她回到宿舍,换了身深色连帽上衣,黑色长裤,运动鞋,就又下了楼。


    谢轻意等冯希进入电梯后,才问:“那几个人什么情况?”


    施言说:“呃,这个先等一会儿说,我想问一下,谢大小姐送谁回宿舍?”


    谢轻意想说,要你管!下意识想气气施言来着,又觉幼稚,且没必要拉无辜的人下水。她说:“室友,我俩都让他们盯上,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


    施言说:“在学校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轻意问:“什么情况?”


    施言说:“桥本藤是从日本神户过来的,桥本株式会会长的二儿子,上头有一个姐姐叫桥本樱,跟我是校友,比我高两届。他们有黑…帮背景,经营地下色…情、人口买卖行业,会通过坑骗诱惑等方式将学生骗下海。毛世佳的母亲是家庭主妇,父亲在金融公司做经理,负责拉皮条、物色目标、配合桥本藤他们行动。你所说的篮球队长叫索恩迪亚斯,他的父亲是意大利黑…帮成员,后来死于帮会暗杀,现在跟着母亲过活。她的母亲有一半中国血统,是名律师,在波士顿工作。这伙人跟墨西哥黑…帮有点往来,从事贩卖人口、买卖毒…。品交易,手里有枪。我通知了老鲁待命,你手里有我的会徽,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行使我的权力。”


    谢轻意说:“他们的据点位置、经营场合地址都给我。”


    施言说:“都在红灯区一带。”她把具体的地址报给了谢轻意。


    谢轻意记下地址,与庄宜和吕花花往学校停车场走去。


    何耀已经带着保镖等在停车场。为了防止被狙,谢轻意安排了两辆同款座驾,她随意选了其中一辆,上车后,拿出手机,切进加密界面,安排卫致敬他们逮人。


    五湖会分堂的人去扫荡桥本藤他们的经营场所、据点。她下达的命令是:连根拔除。


    她没让朱雀会的人出手。朱雀会从事的是正经行业、合法生意,连灰色都沾得少,更别黑产行业了。施言底下仅有这么一支看家的战斗队伍,压箱的老底,省着点用吧。


    谢轻意回到家,泡了个澡放松,再换了身黑色的长款立领风衣,带着白梨和保镖们带着武器去往红灯区。


    何耀开车。


    白梨把吕花花挤到了副驾驶位,占据了谢轻意右边手的座位。她可是知道老板的作息有多好,这都零点过了,还要亲自出去收拾人,显然对方是把她得罪狠了。她挺好奇的,老板不是在学校读书吗,怎么读着书,带着家伙和人,跑去扫荡红灯区了。


    深夜的红灯区,有女人站在墙角边、路灯下等待接客,还有一些瘾君子、流浪汉流浪在街头。电影里常见到的场景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让谢轻意生出穿越了、踏错地界的感觉。


    车队驶过桥本藤他们的两处经营场所,门玻璃碎了,灯关了,应急灯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些倒地的桌椅,显然在之前发生过一场混乱。


    不一会儿,车子来到一家日式风格的酒吧前。


    谢轻意没有下车,而是在等白梨的安排布防。不禁枪的地儿,又是这么混乱的地方,狙击位要是不让自己人占据,她没安全感。


    她在车里等了不到三分钟,突然旁边的六层楼高的房子,有人顺着户外的管道直接就下来了。那人的身材纤瘦,身手极好,攀爬本事比猴子还要灵活。


    在她刚要落地的瞬间,白梨已经打开车门蹿了出去。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好几招,直到白梨的手下赶来,几人合力把她撂翻,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脸贴着地。


    白梨扯下那人的卫衣帽子,露出一张还带着些稚气的脸。


    一个手下说:“头儿,我们上去时,就见到她在天台上蹲着。她见到我们想跑,然后发现路被堵了,就顺着管道下来了。”


    白梨一看,哟,好熟的面孔,这不是老板的室友嘛。她笑笑地把人松开,说:“老板,找你的。”


    谢轻意示意冯希上车。


    冯希整理好扯乱的衣服,又重新扎好头发,又把卫衣帽子套上,坐上车,盯着一身黑色风衣的谢轻意上下打量,在心里暗叹声:“真帅啊。”


    她问:“姐们儿,你不是苏城人吗?”


    谢轻意点头,问:“怎么了?”


    冯希问:“苏城的扫黑恶除没做到位吗?”


    谢轻意说:“那怎么也扫不到这里来啊。”


    冯希说:“也是呵。”


    谢轻意说:“说说你什么情况?”


    冯希说:“宋秋叶是我表姐。”


    谢轻意:“……”世界真小。


    冯希又说:“我跟我妈妈说了这事,她找到我表姐,我表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事情经过,我提到你的名字,然后就知道你找朱雀会打听情况,打听到这里,我就过来蹲守了,本来想凑凑热闹,哪想到会被逮了。”


    谢轻意没想到冯希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更没想到一个舞会能生出这么多事,还炸出了这么大条鱼,自己暴露的也不少。


    好在,动手的都是保镖和五湖会,这些基本上都已经从暗地里到了明面上。


    她说:“行吧,下车吧。”她下了车,给卫致敬发消息,让他把人交给白梨的人,然后撤场。


    这边白梨已经安排完布防,五湖会除了新上任的分堂堂主外,其他人都撤了。


    谢轻意这才进入面前挂上歇业牌子的夜店。


    外面是大厅,显然已经整理过了,桌椅摆得整整齐齐的。


    分堂堂主见到谢轻意,喊了声:“老板。”低下头,没敢细看她的长相。


    何耀带着保镖们先进去,又排查了圈,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引着谢轻意往里面去。


    里面是日式走廊,两边是一间间房间,里面充斥着难闻的味道,熏得谢轻意直皱眉。与走廊相连的是楼梯,这会儿已经有保镖把守。


    谢轻意顺着楼梯,上到五楼,进到装修奢华的办公室,便看到桥本藤、毛世佳、索恩跪在地上蜷缩成团。


    毛世佳吓得抖成了筛子,几近瘫软。


    桥本藤和索恩也有些抖,两人慢慢地抬起头,然后目光就跟谢轻意对上。


    两人的眼里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谢轻意冷眼看着面前的小日本,要不是他那番作死的话,她还真懒得搭理他们。如今,呵呵。


    吕花花搬来椅子,用酒精反复擦拭过后,又把外套脱下来铺上,这才请谢轻意坐下。


    谢轻意说:“长话短说,名单。”


    桥本藤说:“什么名单?”


    谢轻意说:“在资源会里挑小公务员家庭的小孩下手,精准定位目标。你说什么名单?”


    小公务员,钱不多,就算撑得起留学,也撑不起入资源会的花费,大概率的,钱账是经不起查的。一旦入了他们的套,那可就身不由己了。当然,除了小公务员家庭的小孩外,顺便也可以捞点别的角色,不仅能顺便赚点,还能起到掩护作用。例如,套冯希,顺便捞一个她。


    冯希愕然地扭头看向谢轻意,又看向跪着的三人。她原本以为是图财的杀猪盘,没想到居然涉及更深的东西。


    桥本藤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轻意对白梨说:“交给你。声音小点,别让他们吵到人。”


    白梨挥挥手。


    她的手下把三人捂着嘴强行拖了过去。


    谢轻意略作思量,给文兰打电话。


    这事如果没有冯希横插进来,自己私下解决就解决了,但有冯希进来,就不好搞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好还是报备一声。要是真能挖出料,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给文兰一点助力。


    文兰正在睡午觉,刚躺下就接到谢轻意的电话,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轻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文兰:“这会儿刚拖下去审,不知道能不能撬出点什么。”


    一旁的分堂堂主上前说了句:“老板,端他们窝点的时候,逮了不少人,都关着的,也可以审审。”


    谢轻意点点头,说:“去吧。”


    分堂堂主应道:“我马上去,亲自审。”摩拳擦掌鸡血满满地审人去了。


    102


    第102章


    谢轻意等了半个小时,就让吕花花去问白梨审出结果没有。


    白梨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亲自向谢轻意汇报:“桥本藤和索恩还在嘴硬,毛世佳招了些。桥本藤的身后是樱花会,会长是他姐姐桥本樱,供出了几个骨干名单,再就是一些鸡鸣狗碎的小道消息,什么谁迷J了谁,哪些人有私密照或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受他们胁迫行事。这些照片在桥本藤的手里,我们正在翻找。”


    谢轻意问:“他们这个团伙,桥本藤是头目?索恩呢?”


    白梨说:“这是樱花会的一个堂口,桥本藤是堂主。索恩的外形和篮球队长的身份比较占优势,派出来美色…诱惑调涉世不深的小女生的,不过桥本藤这人好色,还很变态。这两人一唱一搭,索恩先扮演英雄救美,等女孩子以为死里逃生后,他再来一出翻脸把人送回地狱,把人直接搞到心态崩溃。”


    谢轻意说:“你抓紧些,天亮之前,我要他们的完整骨灰飘荡在查尔斯河。”


    白梨极诧异地看了眼自家老板。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老板说要谁性命的。


    冯希震惊地看向谢轻意:骨灰飘在查尔斯河?姐姐,那可是噶人。


    不过想到桥本藤说的那话,她也想噶他。可想跟能不能,那是两回事。这么有活跃度的两个人失踪,一旦调查起来,他们会很麻烦的。


    白梨点头,说:“好,我尽快。”


    谢轻意又喊了声:“何耀,去拿锤子来。”她站起身,亲自去搜这里的暗格。她对藏东西研究机关防盗措施相当有心得,找东西嘛,自己动手也不是不可以。


    白梨见大老板要亲自动手,忙说:“哎哎哎,别抢我饭碗,我抓紧就是了。”这都扬骨灰和上锤子了,显然不必顾虑动静什么的,那就好办多了。


    她又调了一支擅长搜索的小队出来,很快就把镶嵌在墙里的保险柜砸了出来。保险柜有锁,专业人士上去,几分钟就打开了。一米多高的柜子,除了几把枪、几盒子弹,一些美元金条外,还有一些移动硬盘、U盘、文件资料等。


    办公室的笔记本、电脑主机、翻找出来的账本等,也全部装箱,打包带走。


    这地方空气不好,谢轻意没有久留,带着搜出来的东西就走了,留下白梨带着人善后和处理那些人。


    下了楼,谢轻意对跟下楼的冯希说:“不送你了,自己回去吧。”


    冯希冲谢轻意挥挥手,双手插兜,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她骑上停放在路边的机车,戴上头盔,一脚油门下去,很快便拐过路口,没了踪影。


    谢轻意问何耀:“没有人跟着她?”


    何耀说:“有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远处盯着,没往我们的警戒范围里来。”


    谢轻意知道那是冯希的保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坐上了车。她上车后,给文兰打了电话:“这事涉及日本的帮会组织,我找到一些资料,还没看是什么,太晚了,困了,明天睡醒再说。”


    文兰想说,你还睡得着,再一想,谢轻意能睡着觉是好事,可千万别失眠。她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我电话随身带着,二十四小时开机。”


    谢轻意“嗯”了声,顺嘴问了下冯希的来历。


    之前宋秋叶失踪、施言和谢轻意让戚丰泉逮进去,文兰跟宋秋枫打过交道,了解过她家的情况。宋秋枫的小姑父姓冯,情报中心任职,她的小姑在组织部任职。这两家的祖辈都是参加过抗日战争,冯家参加过越战、抗美援朝战争,好几条人命留在了战场上。


    谢轻意便明白,冯希根本不是来凑她的热闹,而是找桥本藤的麻烦来了。


    她能轻轻松松从六层楼咻咻咻下来了,不仅得身手灵活,手劲臂力小了可不行。自己那点力气根本拦不住她揍桥本藤。今晚的事,她俩的立场一致。至于旁的,再说。


    谢轻意回到家,把带回来的资料放到书房,让何耀把负责技术的两个保镖叫起来加个班,将这些资料理拷贝存档,再整理出来。


    她洗漱完,刚上床,收到施言发来的消息:睡了吗?情况怎么样?


    谢轻意:正要睡。明天忙完跟你细说。


    施言:好。


    第二天,谢轻意睡醒时已经快到中午。


    她去到书房时,两个保镖还在忙活,何耀和白梨都在。


    白梨坐在沙发上玩刀子。


    何耀站在两个保镖身后,看着他们对着电脑忙活。


    谢轻意走过去,问:“什么情况?”


    保镖插上一个移动硬盘,打开,里面全是视频,有些多达好几个小时,最短的也有十几分钟。其内容充斥满黄、暴、血腥,有些变态得让人作呕。这些视频的标题超过一半直接写着受害者的姓名、身份,以及他们给的编号。藤本桥、索恩在里面都上过镜,镜头还不少。桥本藤、索恩的手机通讯录里也发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再就是账本涉及到毒品和军械交易,里面还牵涉到一些入了樱花会的留学生信息。


    谢轻意拿出笔记本,把这些资料信息都看了遍,又核对了桥本、索恩的通讯录,确定不涉及学校领导,这才拿了个空白移空硬盘,将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全部拷进去。通讯录里可以确认入了樱花会的学生信息,包括在读的和毕业的,也都整理了一份名单拷贝进去。


    她擦掉移动硬盘上的指纹后,交给白梨:“找个生面孔直接送到校长手里。”


    惊天大丑闻。校长会直接抹除掉桥本藤他们在学校存在的痕迹,至于失不失踪、死不死亡的,都没有这么个人,从哪里来的失踪死亡。


    这些视频里还有涉及好多隔壁学校的学生,为了混淆视线,谢轻意让白梨给隔壁学校的校长也送去了一份。两个校长收到移动硬盘,看到里面的东西,哪怕是为了学校声誉,也绝不会再让樱花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再搞七搞八霍霍学生。


    至于会不会查到她头上,谢轻意才不担心。


    这里面都是见不得光的黑产行业,谢轻意对这些产业没兴趣,但她对于参与这些行当的人有兴趣。


    她把桥本藤、索恩的通讯信,发给谁最变态呀我最变态,让他查实这些人的身份信息。这些人总有一些得见光的产业,兴许有机会赚一笔,没得赚,也不妨碍她当热心市民。


    不过,她一个外来户太作妖可不好。


    谢轻意又调来几个保镖,把账本等资料一页页拍照,再拷进电脑里*。她把所有资料打包加密传到加密系统里存储起来,联系秦秘书带着空白移动硬盘去找文兰。


    她把下载密钥发给文兰。她俩接头之后,直接下载到移动硬盘里就可以了。


    文兰女士不管这些事,但能找到管这些事的人,发挥出其用途。


    桥本樱比施言还要大两届,樱花会成立的年头比朱雀会还要早一年,最早期的会员已经回国进入各行各业,且因为学历过硬家世好,能接触到普通大众接触不到的东西,指不定就能挖出些行走的五十万立立功什么的。至于国外的那些会员,作用和价值比逮行走的五十万大得多。


    桥本藤保险柜里的金条美金加起来能值个几百万美金,谢轻意留下一半,另外的一半分成三份,昨晚参与行动的,五湖会、白梨、以及何耀各得一份,由他们拿去给手下分。


    谢轻意忙完都深夜了。


    她等到秦秘书赶到文兰那里,文兰顺利拿到资料才去休息。


    文兰把下载下来的资料大概看了遍,又打电话给谢轻意问了下情况,可算是体会到谢老六的那句““我是真没想到,你敢让她出国”的含金量有多高了。国内禁枪、扫黑恶除可真是影响到她发挥了。一个不高兴,直接把黑…帮堂口给扫了,骨灰都给扬了!


    她同时也明白谢老六为什么对着谢轻意会那么小心翼翼了。她现在敢说,要是谢老六惹到谢轻意,谢轻意很可能把他的骨灰也给扬了。


    她对谢轻意说:“要不,你回来吧?”


    谢轻意回了句:“此间乐,不思蜀。”挂了电话,睡觉。


    她一觉睡醒时,又到中午了,好好的周末,只剩下周日的半天。谢轻意吃过午饭,便去到地下一室的射击室,让白梨教她用枪。


    来了这么久,可算是摸到枪,能练了。


    枪支这玩意儿,上手毫无难度。谢轻意的准头向来很好,瞄准以后,基本上都在九环以内。


    白梨见到谢轻意用枪,真想问一句:“你以前真的没练过?”可她知道国内禁枪有多严,但凡响一声枪,警察就该上门了,枪支来源、相关人员一个都别想跑。


    谢轻意练过几轮过完瘾,让后座力震得手有些麻。


    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拆枪,研究结构、装卸。以前的港片里经常演两个人比赛装枪谁快嘛,好多人都想学来着,谢轻意也不例外。


    一个下午,她都在射击室里度过。


    好在还记得学习和写作业,晚上看了一个小时书,写了一个小时作业,又再刷了一会儿手机看看新闻以及网上热梗段子什么的,便休息了。


    周一,她去学校上课,还特意绕去红灯区转悠了圈。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犯罪份子总会二次回到现场。


    桥本藤经营的几个店铺都还关着门,堂口所在的夜店有人在查看情况,其中有两个内八字罗圈腿,特征巨明显。


    谢轻意估计这是家属派人来了,甚至可能有家属过来了。


    她心说:“这才对嘛!”扫几个小喽啰有什么意思呢。


    谢轻意联系卫致敬,问了问他那边的情况,便上学去了。卫致敬这一波要是干好了,卫阳就可以放出来了。要是没干好,他们还是回去找六伯吧,六伯折现给她就成。


    车子在校门外停下,带着庄宜和吕花花漫步在清晨的校园。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一路过去,有莘莘学子们欣欣向荣的面孔,有教授讲师们背着公文包匆匆走路的身影,还有坐在路边喝咖啡看书的闲适人群,还有松鼠在灌木丛、树下跳来跳去,气氛是真的好。


    今天有大课,书还在宿舍。


    谢轻意先回宿舍拿书和拿学习用的笔记本电脑。她推开门进去,冯希还在蒙头大睡。


    冯希有晨跑的习惯,每天凌晨五点半准时起床跑步,今天居然睡到了快到八点,有点稀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昨晚熬夜了。


    谢轻意不想吵到她休息,轻手轻脚地拿起书和笔记本电脑,做贼似的出去了。


    她上完大课,到图书馆看书,午饭在餐厅吃的自助餐,下午继续上课。


    上完下午的课,先到旁边的咖啡厅坐了会儿透透气,之后带着保镖回宿舍。


    她到宿舍楼下,一眼看到旁边的树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施言穿着身休闲的中款风衣,双手插兜,嘴角和眼里都带着笑,眉间眼沁出极至的妩媚温柔。


    谢轻意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定在原地,将那道身影印在眼里。这阵子忙,忙着读书,忙着搞事,想说没空想施言,但偶尔的,还是会想起的。其实打电话或微信联系时,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但这会儿看到人,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腔蹿过头顶犹如瀑布般奔涌而出。


    不是激烈的情绪涌动,而是就想这么看着她,熟悉,亲切,想念。


    施言走到谢轻意跟前,笑笑地打量着谢轻意,说:“谢大小姐,回神了。”


    谢轻意忍住把脑袋埋在施言颈间或肩膀上扑进施言怀里的冲动,淡声问:“你怎么来了?”


    施言说:“是该从某人送她的小室友回宿舍讲起,还是从桥本樱过来了说起呢?”


    谢轻意想说,关你什么事,又说不出口。她淡淡地扫了眼施言,往宿舍楼走去。


    施言上前两步,将谢轻意抱住,说:“谢轻意,我想你。”


    谢轻意真没看出来。想不想的,她俩又不是没联系方式。不过,她还是任由施言抱着,并且趁机悄悄嗅了嗅,换香水了,但新香水味也没盖住熟悉的气息。


    她突然有种成为走失的小孩有家人来认领的感觉,无比委屈,又觉安心。


    谢轻意不想有情绪,可她全身的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捕捉施言的气息和温度。她可以一个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会让她想要靠近,又因为施言曾经把她丢了,好不甘心,不愿意去原谅,不愿意再给彼此机会。


    她从施言的怀里抽身,站定了,说:“欢迎堂姐来谈合作。”


    103


    第103章


    施言瞧见谢轻意满身柔和还带着点委屈倔强的小模样,心都快化开了,眼里漾满笑意,想调侃几句,但对着正在狠别扭的谢轻意,怕真把人惹炸毛,没敢。谢大小姐最近的气有点不太顺,惹炸毛是会挨锤的。


    她说道:“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合作。”


    谢轻意可是知道当年大伯母为了方便施言读书,在这里置过产房,离学校步行不到五分钟时间。这房子目前还没易主,还在施言名下。她问:“你说的找地方聊聊是你家?”


    施言说:“换个地儿也行,就是有些事不方便在公众场合谈吧?”


    谢轻意不乐意去施言家,于是打电话给何耀,让他带着人来校门口接她。她对施言说:“去我家。”


    她让吕花花上楼把书包送回寝室,之后带着两个女保镖往校门口走去。


    隐藏在暗处作普通人打扮的四个保镖,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谢轻意发现跟着她们的不止有她的保镖,她问施言:“你也带了保镖?”


    施言“嗯”了声,说:“生意发展得快,难免会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保险些比较好。”话音一转,又问:“六叔那边是什么情况?谢玉宁居然想拉着我合伙做投资,给出的条件还挺优厚。六叔前几天还跑来探望我妈,态度很是亲和,当初他大哥都没这待遇。”


    谢轻意说:“知道常行之怎么死的吧?”


    施言点头。她还在里面掺和了一笔,谢老六差点成为背锅侠。


    谢轻意把常行之他们行动那天晚上,谢玉瑾派人来狙她的事都告诉了施言。


    施言了然地点点头,道:“难怪。”


    这是直接奔着要谢轻意的命来的,以谢轻意的性子还起手来绝对会还手。老爷子的家底都在谢轻意的手里,她有实力,有脑子,又是经历了几番生死的,有亡命徒的狠劲,谢老六那一窝不管是斗智还是硬刚,都不是对手,只能及时转舵谋求生路。


    她问:“那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谢轻意说:“谢玉宁来谈完赔偿了,看他们最近的动作,应该是要分出去另谋发展。”


    施言有些诧异,问:“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轻意说:“戚丰泉那事,以及狙我的事,手段过于粗暴脑残,确实不是谢老六的手笔。谢玉瑾不成气候,谢老六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都不会再给他兴风作浪的可能。当初我最难的时候,六伯终归是帮过我,我跟他的冲突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家已经分完了,谢老六并不清楚她有多少家底,弄死了她,只会便宜外人。当初她自捅一刀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谢老六抱她去送医。如果他要她死,只需要在旁边看戏就成。他没想她死,她也不愿让他老年丧子,毕竟有血缘亲情关系在,再就是谢老六要是死了儿子,一定会跟她发疯拼命,他俩只会是两败俱伤收场。如今谢老六主动退让,她没必要赶尽杀绝。


    施言点点头。也就是说,她跟谢玉宁有合作的空间。谢玉宁立起来了,谢玉瑾就更没机会了。谢轻意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时候,谢玉宁都没找过她俩的麻烦,如今她俩都起了势,谢玉宁只要不是脑袋进水,不会跑来再生事端。


    她俩去到校门口时,来接谢轻意的保镖们还没到。


    两辆悍马大越野开了过来,停在施言面前。


    施言去到后面辆车的驾驶室外,对开车的保镖说:“你坐另一辆车。”


    然后,她就坐到了驾驶位上,招呼谢轻意:“上车。”


    彪悍的悍马跟明艳妩媚的施言形成强烈对比,极具诱惑力,谢轻意毫无抗拒之力地坐到了驾驶位上,系上了安全带。


    庄宜和吕花花瞧见后面那转车塞满了保镖,默默地坐到了施言车子的后座。要不是职责所在,她俩其实可以打车回去,或者等其他保镖来接也行。


    施言瞥了眼谢轻意,笑出了声,说:“就知道你会喜欢。”谢轻意看着乖巧喜静,实则骨子里非常野,就喜欢这种带有野性的东西。


    谢轻意没反驳,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施言,便打量起车子来。


    施言开车上路,对谢轻意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抽两天时间出来,带你去打猎。”


    哎?谢轻意的眼睛一亮,刚想应下说好呀,再一想,又说:“我自己可以去。”


    施言又问道:“你不想看我打猎吗?”


    想啊!谢轻意疯狂想点头,但忍住了。她轻轻地“呵”了声,语带嘲讽地问:“你打猎很好看吗?”


    施言摸出手机,解锁后递给谢轻意:“有照片,自己翻。”


    眼线有偷拍过施言打猎的照片,不过,离得远,拍得不是很清楚。谢轻意有点想看施言打猎的样子,但没有翻别人手机的习惯,接过手机后,放在了扶手箱里。


    施言笑笑地瞥一眼谢轻意,心情极好。


    谢大小姐真生气不想理人时,周身释放出来的冷气都够开冷冻厂了,别说带她回家,或上她的车,那是连点踪迹都摸不着。这会儿的谢轻意,浑身充斥着柔和气息,两眼放光发亮神采奕奕的,都快成翘嘴了,还在嘴硬。


    施言心下好笑,但不敢笑得过分了,万一惹炸毛了,可不好哄。她的嘴角噙着笑,不时扫一眼谢轻意,副驾驶位坐着喜欢的人,身旁有人相伴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居然一下子就到了。


    车子开进院子,施言见到光秃秃的开阔前院,又扫了眼前后通透的大客厅,以及遍布四周的监控,明岗暗哨,提了句:“建议你再养点大型猎犬,罗威纳、杜宾都挺不错的。”她指向监控:“有时候未必好使。”


    谢轻意的眼晴又是一亮。对哟,这些里不禁养大型猎犬。她立即吩咐迎出来的前生活助理现管家安排上。


    施言一点做客的自觉都没有,径直走向客厅。


    谢轻意颠颠地跟在身后。她走到客厅才反应过来,不阴不阳地扫了眼施言,倒是没说什么。她招呼施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问:“为了樱花会的事来的?”


    樱花会和朱雀会都是从校园发展起来的,要说没冲突,不可能。她向施言打听桥本藤的情况,施言那么快就有回讯,显然朱雀会也在盯樱花会。


    施言说:“顺便吧。国内的事上了正轨,不用那么忙了,我妈妈的情况也算稳定……”她话到这里,扫了眼谢轻意,虽说认为谢大小姐搞得定,但谢轻意搞事太频繁,动静又大,且谢轻意刚出来,对很多情况都不熟,担心万一出点事,她来不及支应。


    她又说道:“日本帮派这些近逐渐势微,曾经赫赫有名的山口组老龄化严重,都快成为养老团了,早没了以前的势头,但年轻一代都在寻求转型。一些行当买卖仍在做,但不会再在脑门子上刻着**二字。”操控红灯区的和地下行业的,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换了个身份叫法而已。


    谢轻意闻言便明白,施言这是担心她。


    她站起身,说:“你跟我来。”起身去书房。


    她在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将从桥本藤那里弄来的资料拷贝了份到移动硬盘里,交给了施言,说:“回去慢慢看。”


    施言挑挑眉,手落在谢轻意的鼠标上,挨个文件夹点开扫了眼,待看到那些视频时,又把上面的标题扫了眼,眼神愈发森冷,忍不住骂了声:“畜生。”


    她又看过视频的时间,都是近三年内的。


    她又点开通讯录,扫了眼名单,对谢轻意说:“名单不全。四五年前的樱花会骨干都没在这里,他们还在这一带活动。你扫荡的应该只是桥本藤的产业,对桥本樱不算伤筋动骨。”


    谢轻意点点头,问:“桥本樱这人很难缠?”


    施言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二十,一米五的个头,身材娇小,长相挺可爱的,笑起来甜甜的,有二次元喜欢的那种元气少女的甜美劲,但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笑得极甜美下一秒就跟鬼附身似的,像个狠厉阴沉的变态狂魔,有点瘆人。他们那群人都有点阴森,信奉天邪鬼,会在校外私下搞些集会,据说还有过献祭活动,但具体的不清楚。”


    谢轻意:“……”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国内传播信仰拉人头得发鸡蛋,目标群体还只能是有时间没处打发的老头老太太。


    施言对谢轻意也是挺无语的。别人遇到变态都是绕着走,唯恐沾上麻烦,谢轻意是直接把变态抠出来给扫荡了。她问:“桥本藤在哪?”


    谢轻意说:“飘在查尔斯河里。”


    施言惊讶地问:“你把他扔河里了?”这不像谢大小姐谨慎的风格。她还以为关起来审,审完再把人带证据一起送警局。


    谢轻意说:“扔的骨灰。”


    施言呆滞几秒,又再凑近谢轻意打量,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再冲谢轻意竖了竖大拇指。牛逼,厉害,能人!


    她说:“这事必须善后干净,别让桥本樱揪到你,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谢轻意说:“我养这么多人又不是吃闲饭的。”她还得在这里生活四年,怎么可能给自己留隐患。“这些人名下还是有些能见得光的产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动一动。”


    她最近忙着料理五湖会的事,甘琳经营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实力的,正整合力量跟她较劲。樱花会能啃的肉太少,也就是她对樱花会的情况了解不多,处理起来得现安排人手打探消息,稍微麻烦了一点点,正好施言来了,分担分担。


    施言不涉黑产,对啃没几两肉的骨头也没兴趣,但桥本藤出事的事情已经传开,朱雀会里也是有很多家底不丰着急赚钱的,倒是可以动一动他们。


    她问谢轻意:“你这边安排了人手盯桥本樱?”


    谢轻意点头:“还是摸情况,摸清楚了就下手。”


    施言给了谢轻意一个地址:“这是他们以前搞献祭活动的一个地点。”


    谢轻意略微有些吃惊,问:“你连这个都知道?”


    施言说:“我那时候为了躲你的眼线,找了很多隐蔽地儿。他们搞献祭活动,巧了,也要找隐蔽地儿。”钓鱼佬遇到抛尸的,很奇怪吗。


    谢轻意好奇地问:“你撞见了?”


    施言说:“远远地看到了。”她知道谢轻意好奇什么,说:“就是他们的会员,其中的一个,脱光了,躺进一个蜡烛围起来的圆形火圈里,火圈里有图案,我没看清楚。看那阵仗就不太对,我就悄悄地撤了,后来我确认过,没被发现。”


    谢轻意说:“你当年读书是真挺精彩啊。”


    施言“呵”地一声,问:“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别人都是忙着学业,她是到处搞事。


    “谁最变态呀我最变态”又发来消息,通讯录里的资料查实了。


    谢轻意切进界面,看过资料后,拷了份给施言,说:“交给你了,堂姐。”


    施言呵呵一笑,说:“谢轻意,堂姐堂妹发生点什么,挺禁忌的,更带感。”她的神情变得暧昧,凑近谢轻意,想亲。


    谢轻意抬指戳在施言的肩膀上,示意她往后,别凑那么近。


    施言蹲在谢轻意的跟前,可怜兮兮的:“我那屋子好久没住人了,得现收拾,要好久。保镖带得少,真要有事,顶不住。”


    谢轻意抓狂,心说:“你要点脸。你堂堂朱雀会会长,还没地儿住?”


    她知道施言哪是没地儿住,那是想爬她的床。谢轻意一口拒绝:“不行。我可以派人……”把那句派人帮你收拾屋子,给你增加安保咽了回去,改口:“把你扔出去!你没地儿住,安不安全,关我什么事!”


    施言“哦”了声,继续蹲着。


    谢轻意从椅子上起身,出了书房。没叫保镖。


    她又有点烦躁。不想把施言扔出去,但又不愿……复合。谢轻意气闷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冷静了下,把管家叫来,把客房安排给施言住,又叫来何耀准备一下,她带着保镖回学校。她住校!


    她到学校时,已是傍晚时分。


    正是饭点,也是电梯最忙碌的时候。她到电梯厅时,好几个同学在等电梯。


    她站在后排,跟着往里进去,突然,站在电梯外按电梯按扭的女生冲到谢轻意的跟前,直撞得谢轻意连连后退。


    伴随着那人喊出句日语,谢轻意胸口心脏位置传来急速且猛烈的撞击感,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利器正疯狂地扎向她的心脏。


    庄宜和吕花花在那女生冲到谢轻意面前时就已经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揪向那女子的肩膀和胳膊,把她往后拖。可那女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且身手极其灵活,外套一脱竟如泥鳅般滑了出去,拔腿就往外跑。


    这一切只发生得极快,从那女子撞向谢轻意到逃走,只用了几秒钟,进电梯的学生们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庄宜大声喊:“拦住她!”


    散在外面的保镖见状,拔腿狂追。


    庄宜和吕花花没去追,而是立即回到谢轻意的身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谢轻意胸前的衣服都戳烂了,衣服破洞里掉出了碧绿色的翡翠碎片,一个金灿灿的护心镜挂在里面,镜子上有刀尖留下的印子,七个。


    这要是扎中心脏,心脏都能被捅得稀烂。


    谢轻意抬眼看向电梯厅的监控,然后,缓缓地坐在地上。


    不到两分钟,两名在附近巡逻的校警赶到,去查看谢轻意的情况,待看到衣服上的破洞和护心镜,表情顿时有些微妙,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点长松口气,之后拿着对讲机迅速汇报情况。


    104


    第104章


    谢轻意坐下后,摸出手机直接播打总领事馆的电话求救。


    总领事馆接到谢轻意的电话,对她进行了身份信息核对,然后表示立即派人过去,询问她现在是否安全。


    她表示:“不确定。”


    总领事馆的人让她不要慌,他们立即联系校方以及通知她的母亲。


    两名校警一个警戒,让周围的人跟谢轻意保持距离,另一人蹲下询问谢轻意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追击刺客的保镖们回来了,想要靠近谢轻意,但被校警拦住。他们站在两米外告诉谢轻意:“人没追上,让她跑了。”


    谢轻意见过对方的速度有多快,身手有多好,不怪保镖没追上。


    校警听到他们用中文对话,问谢轻意他们是什么人。


    谢轻意用英文告诉两人:“我的保镖。”


    两个校警再次打量起她。她上学不仅随身带着俩女保镖,外面还有五个男保镖。他们把谢轻意请到警察局,向她了解情况。


    谢轻意让他们调出她跟冯希参加舞会那天晚上的监控。


    为了方便他们调监控,她把时间、地点报给他们。


    她在等他们调监控的时候,让何耀把她从桥本藤那里搜来的犯罪证据送来。


    没一会儿,警察调出谢轻意和冯希从舞会出来时遭遇桥本藤和毛世佳他们的监控。


    谢轻意将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她说:“我很生气,所以派人调查了桥本藤,然后,扫荡了他的据点,撬开了他的保险柜,拿到了一些东西。”


    他们说话的功夫,何耀开着车,把桥本藤的犯罪证据带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施言。


    施言进入警局,一眼看到谢轻意胸前的破洞。衣服料子的质感极好,裁剪得贴身又得体,那几个破洞大大地破坏了美感,且其出现的位置,极其吓人。


    她的头皮都麻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谢轻意,突然很害怕。她害怕自己稍微一闪神,一个没留意,或许谢轻意就又消失了,或者又出了什么事。谢轻意好像总在生死边缘徘徊。


    谢轻意没理会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施言。她把从桥本藤那里搜来的所有证据全部交给了警察。


    警察把电脑主机连上显示器,插上电源,打开,点进去,便看到了那些视频,然后,警局里的人都围了上来,全都惊呆了。


    谢轻意又让他们找出账本,告诉他们,哪些是涉及毒品交易的,哪些是涉及地下军火交易的,哪些又是涉及人口贩卖的。最后,她告诉警察,刺杀她的人,外形特征很符合樱花会会长桥本樱,又把桥本樱的信息告诉给警察。


    警察根据谢轻意提供的消息,很快便找到了桥本樱的照片,问谢轻意:“是她吗?”


    谢轻意一眼确认,说:“是。”


    一名警察问谢轻意:“为什么发现这些时不立即报警?”


    谢轻意说:“我把部分证据交给了校长,他们没有报警吗?”她又将派去的手下什么时候把东西亲自交到校长手里的,告诉了警察。


    至于为什么只交部分,为什么要派人秘密交出去,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想招惹上毒贩和军火贩子。


    警察局立即忙碌了起来。他们申请桥本藤、桥本樱、索恩、毛世佳他们的逮捕令,以及找校长确认情况。


    谢轻意提供完情况,签了字就可以走人了。


    警察问她,需要他们安排人保护吗。


    谢轻意说:“不需要,我有保镖。”


    两个警察送她到警察局门口,外面停着两辆悍马、四辆陆路,两辆超级豪车。车子旁整齐地站着二十多个穿戴整齐的保镖,这些保镖还佩有枪。


    警察上前让他们出示持枪证。


    保镖取出持枪证递给警察。


    警察见到谢轻意的保镖阵容,便明白桥本樱为什么会选择在宿舍电梯厅动手。因为在别的地方,她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谢轻意这回没坐施言的悍马,而是上了自己的车。


    随着车门关下,谢轻意原本一副乖巧文静好学生模样荡然无存,浑身都在往外溢散着冷意。


    施言坐到谢轻意的旁边,扒开她的衣服,见到里面挂着面嵌有半块残玉的圆形铜器,上面有利器刺出来的印子,七个。连中七刀,刀刀对准心脏。她的手脚都在抖,问:“你……”要是没有这块铜镜挡着,她不敢想象那画面。


    谢轻意说了句:“大意了。”


    施言:“哈?”了声。这么要命的事,你居然敢大意?


    谢轻意说:“桥本樱是怎么精准找到我的?不管不顾,直接上来就捅。”她用手机调出翻译软件,把桥本樱对她说的那句话翻译出来:去地狱向我弟弟赎罪吧。


    施言缓了缓受到惊吓的情绪,理了理思路,说:“有知情者联系了桥本樱。”她又扒了扒谢轻意衣服上的破洞,心里糟糕透了。


    她问谢轻意:“你行动,没这么大意吧?”


    谢轻意说:“气上头,临时起意直接带人去扫荡堂口,布置不够严密很正常。那晚有五湖会的人参与行动,整条街上那么多人看着,桥本樱从五湖会下手逮几个舌头,也不是不可能。甘琳经营五湖会那么多年,愿意向着她的人多了去,把消息透露给她,再借着这机会把消息透露给桥本樱,借刀杀人,也是有可能。”


    她已经防范得很严密了,哪想到桥本樱的身手会那么好,速度比她的反应还快。


    她得庆幸桥本樱没刺脖子,而是心脏。她有些不解:“桥本樱为什么不刺我脖子?”


    庄宜说:“她的身高与你差了二十厘米,当时大家都往电梯里去,我俩又护在你身边,很挤,如果她要刺向你的脖子,需要抬高手臂做大动作,当时的空间挥不开手,且她要是做那么大的动作,足够我俩进行拦击和保护你后退。当时那情况,选择攻击距离最近、速度最快的直刺是最优解,对着心脏连捅七下足以致命——”


    谁能想到大老板有高人指点,天天戴着护心镜。


    谢轻意缓了缓神,又给文兰打电话报平安,顺便说明了下情况。


    文兰确认谢轻意安全,也是松了口气。她问:“证据全给警察了?”


    谢轻意“嗯”了声,说:“都给了。”


    文兰说:“你跟我说说,接下来还有什么行动?”


    谢轻意说:“上学啊。我是学生,查案抓犯罪份子不归我管。”


    文兰送她一声呵呵。


    她其实有点不明白谢轻意行事路数。一般来说,帮派份子行事是不会往警察那里捅的,毕竟帮派份子的屁股都不会干净到哪里去,报警容易把自己一起套进去。可谢轻意把人家的骨灰都扬了,她还敢报警,是真不怕警察查到她头上。


    可她管得着谢轻意吗?她要是管得着,立即派人把谢轻意带回国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文兰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谢轻意又给葛不缺打电话,感谢葛大仙能掐会算救她狗命。


    葛不缺告诉她:“三刀三劫已过,如今是天禄入命,福禄无双。”


    谢轻意又诚心诚意地感谢了回葛不缺,打电话给秦管家,让他回头把她珍藏的好茶送几斤给葛不缺。葛真人不缺钱财好东西,茶却是不嫌多的。


    谢轻意刚到家就接到学校的慰问电话,询问了几句情况后就告诉她,特批她可以走读,可以不用住校。


    之后,郁容又打电话过来。因为是她给谢轻意办的入学手续,留有她的电话,她出事,学校自然是通知到郁容。


    学校其实想让谢轻意这么个危险份子退学,找郁容劝退来着。


    郁容告诉他们,她一个打工仔,管不了老板的事。


    学校就没再提让谢轻意退学的事。


    郁容汇报了下情况,没听到谢轻意又别的安排,便挂了电话。


    车子到家,谢轻意直接去了书房。


    施言跟进去,站在书桌旁,低头看着谢轻意。


    谢轻意抬起头看向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的施言,说:“我都没吓着,你不至于吧。”


    施言害怕惶恐担忧,却又无从说起。她甚至连管谢轻意的资格都没有,且谢轻意显然也没在意她,回来就打开电脑开始忙活。要不是她俩还有层堂亲的关系,或许她连谢轻意的家门都踏进不了。这让施言心酸又难受。自己作的孽自己尝。


    她说了句:“没事。”去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想抽烟,戒了,没烟。


    谢轻意打开电脑,切进加密界面,查看消息,还没回讯。


    她又看了眼时间,挺晚了,于是去洗漱。


    谢轻意洗完澡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施言站在浴室门口等她。她指向客卧:“你的房间在隔壁。”


    施言说:“谢轻意,我以为我可以慢慢地重新追求你,可我发现,你好像离得越来越远,走得越来越快。我怕再不伸手拽紧你,就再无也法追上你。”


    谢轻意问:“然后呢?”


    施言闭上眼睛,压住眼里翻涌的情绪,却压不住心头的堵胀感,以及席卷脑海的那些想要发疯的想法。她想抱紧谢轻意,想让谢轻意让她抱抱,也想调头出去追杀桥本樱。可理智告诉她,两样都不能。


    谢轻意拒绝她靠近,拒绝复合。喜欢,不等于要再在一起。


    她如果去追去杀桥本樱,只会给谢轻意添乱。


    谢轻意有事,她甚至帮不上一点忙。


    施言在想,或许谢轻意已经不需要她,而她,需要谢轻意。她能拿出的所有筹码,谢轻意不需要。


    可她怕极了,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谢轻意,害怕哪天谢轻意又消失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的四个人格是谢轻意帮她打碎了重新融合了,她以为自己有了完整人格,就等于有了完整人生,可好像失去了谢轻意,又变得不完整,有要疯的迹象。


    理智上告诉自己,要好好的,不能疯。


    情绪上,正奔着发疯去。


    谢轻意在警局时就瞧见施言的情绪不太对,也不可能真把施言*扔出卧室看着她出事,于是扭头对值班的庄宜说:“今晚不用值班。”


    庄宜不放心,可老板发话,得听,且看施言小姐跟老板间好像有点那什么,更不好留下,于是应了声,出去了,还贴心地替她俩把门拉上。


    谢轻意指指沙发,对施言说:“今晚你睡那吧。”


    施言上前,紧紧地抱住谢轻意,低声说:“抱歉,我的情绪有点失控。”实在是,谢轻意胸前被连戳好几刀,过于吓人。她不想失态,但真被吓到了。


    谢轻意叹了口气,说:“上床睡吧。”想从施言的怀里挪开,抱太紧,没挪得动。


    她说:“你去洗澡,然后上床睡。”


    施言努力地平复情绪,应了声:“嗯”,确认道:“上床睡?”


    谢轻意“嗯”了声,点头。


    施言突然间觉得好像破开了乌云,心里一下子晴朗了起来。她笑了笑,转身,去浴室,然后,又想笑,又想哭,又有些无措,还有点茫然。


    谢轻意想到一个词,藕断丝连。怪烦的!她用力揉了揉头发,压下烦躁,转身坐到床上。


    手机铃声响,来电铃声,但没显示有来电。


    谢轻意切入加密界面,是卫致敬发来的消息。是一个名单,有两个名字,都是甘琳留在分堂的眼线,那晚的行动,他们告诉了甘琳,之后,甘琳让他们联系了桥本樱。


    她给卫致敬回了条消息。叫我祖宗:有甘琳的下落吗?


    叫我往东不向西:还没有。


    叫我祖宗:你去趟分堂,叫分堂堂主把人召集起来,当众把这两个眼线逐出五湖会。


    叫我往东不向西:好。我会继续盯紧桥本樱的。


    叫我祖宗:小角色,早点让警察逮去早了事。


    叫我往东不向西:好。


    白梨又发来消息。神神秘秘叨叨:锁定桥本樱的行踪,要干掉她吗?卫致敬也在盯桥本樱,还没发现我。其实我觉得可以把他退货,这货太水了。


    叫我祖宗:我差点被桥本樱干掉,已报警。现在警察在找她。你别出手。


    神神秘秘叨叨::???我去!什么情况?


    谢轻意把今天在学校遇刺的事告诉了白梨。


    神神秘秘叨叨::你身边的两个保镖是猪吗?


    叫我祖宗:???


    神神秘秘叨叨::换保镖,或者我回去操练死她俩,你选一个。


    叫我祖宗:2。


    这边正聊着天,谁最变态呀我最变态发来消息。


    先是发来一个坐标。谁最变态呀我最变态告诉谢轻意,五湖会分堂的人里果然有甘琳的眼线,他们联系了甘琳,他成功锁定他们母子的行踪。


    他又把眼线的身份信息发给了谢轻意。


    谢轻意立即把甘琳的位置发给白梨,让她带着人过去。


    105


    第105章


    两个眼线,三伙人盯。谢轻意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觉得卖她不需要付出代价?


    她一封调令,把分堂堂主降成舵主。原本能管两个市地界的分堂堂主,当了舵主后,只能管三分之一个市区范围。


    分堂堂主之下还有副堂主,谢轻意将一个叫徐海的分堂副堂主升为了堂主。


    徐海的祖父曾是巢湖总堂堂主,后来甘琳上位,他死于非命。徐海逃回国寻求老先生庇护,老先生走收养手续替他换了身份,安排他上学读书,找来老师教他各种本事,后来安排他混进五湖会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暗中提供些助力,把他扶到了分堂副堂主的位置上。


    徐海跟甘琳之间,八个字形容,家破人亡血海深仇。


    谢轻意把徐海升成分堂堂主后,又把甘琳母子俩现的行踪通知到他。


    一个徐海可按不死甘琳,谢轻意不打算让白琳他们直接动手,于是把跟甘琳有血仇且行事还算靠谱的都通知到位。他们之间的过节,趁这一波了结。


    她忙完五湖会的事,这才打了通电话,把桥本樱的位置通知给警察。


    浴室门里吹风筒的声音停了,施言推门出来。她披散着长发,身上只围了浴巾,身下还弥漫着未散的水汽,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添性感魅惑。


    谢轻意的视线落在施言身上,就像扎了根,忘了挪开。


    施言的视线瞥了眼刚挂断报警电话的手机,问:“忙完了吗?”


    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谢轻意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心里有点慌,有点期待,还有点想拒绝。她敢说,施言一旦上床,绝对不会老实。


    可她就是喜欢不老实的施言。


    就喜欢勾引诱惑她的施言。


    可是,都分手了!哪有吃回头草的。


    谢轻意对刚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的施言说:“要不,你去睡客房吧。”


    施言掀被子的动作顿住。她只犹豫了一秒,便以最快的速度甩飞裹在身上的浴巾,光溜溜地钻进谢轻意的被子里,告诉她:“有本事你就叫保镖把我这样子扔出去。”


    谢轻意知道施言不要脸,但如此不要脸,还是再次让她叹为观止。


    施言伸手轻轻挠挠谢轻意的腿,轻声问:“谢轻意,要玩我吗,很好玩的。”


    谢轻意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施言,问:“你是要让我玩你吗?”先把她哄过去,再然后翻身压住吃干抹净。这招数,她太熟了!


    施言在被子里像条虫子般往前挪,没几下就挪到了谢轻意的身边,然后搂紧她的腰。


    谢轻意想去睡客房,但施言搂得很紧,且很不安。


    被子里的人光着的!又是她喜欢的。谢轻意对施言的身体极熟悉,如今近在咫尺,让她不由得想起施言不着寸缕时的好身材。肌肤相贴的触感,两人曾经在床上的酣畅淋漓运动的情形浮现在脑海。


    她叹口气,说:“睡吧。”关灯,只在床头留了盏小夜灯,钻进被子里躺下。


    施言在谢轻意躺下后,熟门熟路地搂住谢轻意的腰,将她环住,轻轻唤了声:“谢轻意。”


    谢轻意说了句:“别吵。”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施言翻身压在了谢轻意的身上。


    谢轻意睁开眼,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冰凉。


    施言的左手肘膊支在床上撑起身子,给她俩间留出空隙。她低头看着浑身充斥着冷漠气息的谢轻意,这样的谢轻意是她极熟悉的,也让她安心。生气,想踹她下床,也好过消失,不理不睬形同陌路。


    也不算形同陌路,因为妈妈在,跟她维持着堂姐妹间的联系,仅此而已。


    可她好想谢轻意,那是深入肺腑的想。


    她缓缓地贴近谢轻意,抱紧她。紧贴的触感让施言难受又充斥满念恋感,抱着谢轻意的踏实感和失去的恐惧感,同时出现。


    施言低声央求道:“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谢轻意的目光从施言的脸上下移,问施言:“有这么个姿势请出追求申请的么?”


    施言说:“换个姿势,你会不理我。谢轻意,你不同意,是不担心松口,我俩就又在一起了,然后我又作?”


    谢轻意老实说:“倒也没有,单纯气不顺心头梗着坎,不乐意。”


    施言说:“我以前没正经谈过恋爱,跟你在一起时,心里头有气,各种不服,也很癫”


    谢轻意哼笑道:“你现在不癫正常了么?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她跟施言都只能说是在没受刺激的时候尽量维持正常人的生活方式,一旦受到刺激,呵!


    施言默然。


    谢轻意冷声说:“你这会儿是上了我的床,才能好好说话。我刚才要是把你赶出房间,你能立即癫给我看。”


    施言凑近几分,轻声说:“你没舍得。”


    谢轻意呵了声,戳戳施言的肩膀:“下去。”


    施言耍赖,贴紧,不下去。她说:“施氏已经步入正轨,我招了个集团总经理处理公司事务。过阵子等妈妈的身体好点,就把她接过来住。”


    谢轻意“哟”了声,嘲讽道:“施言小姐是要陪读啊。”


    施言说:“生意在哪都能做,没有你在,除了工作、谈生意,就没别的事情做。要是有你在,我可以接送你上下学,周末或放假可以带你去野炊、效游,还可以找办有狩猎证的农场打猎,鹿、羊、狼、野猪、兔子等随便打,都不禁的。”


    谢轻意说:“你找别人也可以。”


    施言说:“别人不会让我有想要照顾、欺负、贴着、抱着的欲望。跟别人,绝交了就绝交了,可跟你,就像最开始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伤口,再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化脓感染,伤口从不起眼的小伤口扩散到越来越大,先是皮肤、肌肉,再是血管、骨头、五脏六腑,再然后就是窒息和绝望,就好像周围到处都充斥着你的气息,却又找不到你。就是那种想发疯都没地儿疯,想声嘶力竭地喊,却连喊的方向都没有,明明不痛,却让人难受得想拿刀子一刀刀地割了自己。”


    谢轻意默然。不愿再谈下去,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别压着我,也别抱着我睡,各睡各的。晚安。”


    施言没动,继续抱紧谢轻意。


    谢轻意有点生气了,冷声道:“施言。”她将手伸出去,要去拿手机叫保镖。


    手离床头柜有一段距离,要拿手机得探出身子才行,但被压着,动不了。她说:“信不信我喊人了?”


    施言掀开被子,坐起身,比人鱼更具诱惑力的曼妙身材就这么曝露在谢轻意的视线下,柔顺的长发落在胸前,半遮半掩半隐半现,更添魅惑。她说:“行啊,你让保镖进来把我这样拖出去,看是谁吃亏。”


    谢轻意抚额,叹气,说:“行啦,只能抱!”


    施言的眼里漾出笑意。她麻利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又贴着谢轻意躺下,将手搭在谢轻意的腰间,轻轻地将人揽入怀里。


    谢轻意其实已经有点困,说了句:“别吵我睡觉,不然让女保镖进来把你裹成春卷扔出去。”她调整好睡姿,靠在施言的怀里,闭上眼睛,入睡。


    施言轻了下谢轻意的头顶,揽着她,没有睡意。她向来睡得晚,这会儿并不困。可能抱着谢轻意睡觉,那叫一个安心满足。


    她想问谢轻意有没有想过她,发现谢轻意居然睡着了,呼吸均匀沉稳,人也整个儿放松下来,睡得那叫一个沉。施言震惊了,心说:“睡眠质量这么好了吗?”


    她又去捏谢轻意的鼻子,不到十秒钟,谢轻意睁开眼,眼里迸出怒火。


    施言赶紧松手,轻轻拍着谢轻意的后背哄她入睡。


    谢轻意调整睡姿,脸贴到施言胸前的柔软部位,又一次沉沉睡去。


    施言这次没再吵谢轻意,搂着谢轻意舍不得睡着,也不敢动,直到一只胳膊压得有点麻,才调整了下动作。之后,慢慢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清晨,谢轻意让闹铃声吵醒,没睁眼便感觉到旁边有人,熟悉的触感让她差点又贴上去蹭蹭,好在忍住了。


    她拿起手机,关了闹铃,切进加密界面看了眼消线。卫致敬发来消息,是一段视频。视频里,警察正在围堵桥本樱,但她的身手实在太好,比猴子还能蹿,快速移动,连蹦带跳,连枪都瞄不准她,顺利让她突围跑到大街上,再一个跃身落到停靠在角落的摩托车上,随着她点火,摩托车轰地一声启动声响中,巨大的爆炸和伴随着油箱爆炸燃烧的火焰腾起。


    桥本樱和摩托车一起被炸成碎块,碎块落在地上,上面沾着汽油还在燃烧。


    原本睡着的施言让闹铃声吵醒,她有点困,打算再眯一会儿,但发现谢轻意居然破天荒的没直接起床,而是看起了手机,好奇地凑过去,正好看到桥本樱骑上摩托炸成碎片的场面。她问:“谁干的?”


    谢轻意说:“我只是想送她局子,但你猜,谁怕她进了局子后招出些有的没的?”那些业务,桥本藤接触得不多,都已经够令他们喝一壶的了。桥本樱十来年的经营,那要是挖出来,够端几个大型跨国团伙的。


    施言有点担心警察会不会怀疑到谢轻意身上,又想起昨晚从浴室出来时听到谢轻意正在给警察打电话,将桥本樱的位置告诉他们。他们有内鬼的可能性都大过谢轻意炸死桥本樱的可能。相对来说,真要把桥本樱身后的团伙全端了,谢轻意才是最保险的。要不然,天晓得对方什么时候给谢轻意来一下,好报复。


    她问:“桥本樱身后的那些人会不会报复你?”


    谢轻意说:“你猜我有没有安排人手顺着桥本樱继续往下查。”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桥本藤和桥本樱给扫了,对方不可能不调查她。


    且不说她的安保够严,展现出的实力够强,不好对付。本来,桥本藤的事,由校长他们压下来的,没有波及到其他人,这事可以这么完结了。桥本樱跑来捅她,还没捅死,让她指认了出来,又甩出一大堆证据,甚至波及到桥本樱身后的人和生意往来对象。她又在第一时间在总领事馆、学校、警察局都留了记录,那些人要是再来找她的麻烦,一旦被揪到尾巴,是真会招来各方联手围剿的,所以才会选择杀死桥本樱灭口断掉线索。道理很简单,摁不死她,就摁死桥本樱,让此事到此为止。


    谢轻意正要放下手机起床,又收到白梨发来的消息:甘琳母子死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就像那什么片子里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甘琳当初上位干掉了不少人,如今,她失势,自然会有人来干掉她,可看到消息,谢轻意的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怎么讲呢,打打杀杀刀口舔血的日子,简直就是看不到明天的赌命。


    谢轻意随即又想,她哪有功夫去感慨别人,自己都不知道死里逃生多少回了。


    她发消息问:怎么死的?


    神神秘秘叨叨:火拼。


    106


    第106章


    施言凑近,把下巴放在谢轻意的肩膀上,正大光明地偷窥谢轻意的手机屏幕。她看到消息,诧异极了,问:“甘琳死了?死于火拼?”


    要说三五十年前正是帮派势力如日中天之时还成,可那些帮派后来也都遭到了各个层面的打击,逐渐消声匿迹。现在还搞帮派火拼,是想被清剿么?


    她正在惊诧中,便见到谢轻意又点开一个聊天界面,这次发来视频的是一个叫做“双人立于海”的人。镜头对着的是一群穿着作战服从头武装到脚的雇佣兵,一个排的兵力。他们的脸蒙了起来,眼睛上戴着夜视仪,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一点皮肤都没露在外面。指挥官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正在下达作战任务。他再三强调,这次行动是多方配合作战进行的清剿行动,他们只需要推进行指定地点,把守好目标就行。


    拍摄者就是下达作战命令的指挥官。


    随着他们展开行动,头上还有微型蜂鸟无人跟进拍摄。


    那指挥官根本没有进场,而是进入了专业级别的指挥车里,里面的设备之全,让施言怀疑这可能是哪个战场。


    谢轻意点了快进,迅速看完视频,又扫了眼下方发来的伤亡情况,歼敌数、轻伤多少、重伤致残多少、战陨多少全都汇报清楚。后面还附带有一份剿获清单,美元英镑金条等值钱东西汇报得极详细,上面还附了条视频。


    施言问谢轻意:“这叫火拼?”


    谢轻意说:“总不能拿把小手枪上演无限子弹吧?你不是有枪么?”


    有枪,跟拿枪出去火拼,这是两回事好不好?施言想把谢轻意打晕扛回国内去。这祖宗简直太吓人了。


    谢轻意又点开一个叫做“三只虎”的发来的消息界面,依然是一条长达四十多分钟的视频,这支队伍跟之前的不一样,有几名狙击手,有两个十人突击小队,还有几个带着电子设备像是远程操控电子装备的兵种。“三只虎”迅速下达作战命令,哪些人占据火力点、哪些位置由狙击手打配合、哪些负责拦截对方突围,全都分配到位。


    这次,视频中还拍了下攻击目标。那是一座围墙建得极高的豪宅,位置半山腰,一面临海,几乎是打攻坚战。


    谢轻意又连续点开六个视频,全都是不同指挥官从不同位置发来的。一座豪宅,让六支队围二百多人给包圆了。


    施言突然觉得,这豪宅在这队伍阵容面前,有点不够分。


    她问谢轻意:“你管这叫火拼?”


    谢轻意问:“不算吗?”起身,准备去洗漱。


    施言说:“还有一条消息没看,让我长长见识。”


    谢轻意站在床边,目光落在春光半现的施言,问:“想看?”


    施言立即明白,这条消息只怕很了不得。她点头,说:“想看。大不了你回头灭我口。”施大小姐对着谢轻意,有恃无恐。


    谢轻意没给她看“谁最变态呀我最变态”发来的消息。那是她最大的情报中心,压轴底牌之一。整个战场、所有人的行动,都在那家伙的监控之下。


    她对施言说:“这个官方点的方说叫做安保公司的作战演习。如果你有去非洲、中东等战乱地区出差或谈生意的需求,又担心安全得不到保障,可以联系我们。”


    又不是街头混混,一言不和掏把刀、摸把枪上去就干,然后就成为警方追缉要犯,把后半辈子都搭了进去。私底下怎么操作是一回事,面上怎么都要糊得过去才行。那么多的枪孔弹眼的,那么大的动静,得有个合理合规合法的说法吧。所以,该拍的视频得拍,该走的流程得走。开展有国际业务的安保公司拍宣传片呢,第一视角的。


    完事之后,还得有专业的清洁人员清理现场,以保证不留证据。


    施言明白过来,问谢轻意:“你投资了安保公司,安保公司的负责人是你直接委派的亲信?”


    私人养这么多的战斗人员,庞大的开销和合法手续上就扛不住,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立安保公司,不仅把这些变成合法化,还能让他们自己养自己,顺便再赚点。


    不过他们能把这些手续办下来,那也是相当厉害。


    谢轻意洗漱完、吃过早餐,拒绝了施言送她上学的,在保镖们的保护下去学校。


    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在校园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来。


    跟谢轻意一起等电梯的那些人,在谢轻意挨捅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进了电梯上楼了,之后进入电梯厅的人只看到她坐在地上,有两个校警在,只会觉得她可能有点什么事,都没往刺杀上想。在学生们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还在忙着学业。


    她才上了一周的学,喜提小组作业。自由组队,组员不能低于四人,不超过十人,下周二之前交作业。


    谢轻意来读书,拿学历的同时,也想挖点储备人才。


    她趁着小组作业组队的功夫,主动出击,邀请上课积极、思维敏捷比较有组织能力的同学进组。招的、挖人、拉团组队、选行动组长这种事,干熟了的,对着一群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可以说是毫无难度。


    她以前遇到过做小组作业时有人平时失踪,到交作业时来抢果子的,于是额外加了个奖惩机制。她赞助了一笔小组作业经费,达成什么目标发放多少经费。她列出几家大公司的名单,告诉他们,如果大家圆满完成这次任务,拿到A+,可以从中任选一家公司去实习,积攒经验。惩罚机制就是,反正小组的人数有多,如果谁达不成目标拖后退,直接清出去。


    她表现出来的财力,以及强势果决,把这群刚上大一的学生震得一愣一愣的。


    谢轻意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在意。这次合作满意,OK,下次继续,不满意,一拍两散。反正她的要求就俩,一是不要拖她作业进度,这学校课程多、作业多,上课高强度,下课强度高,要是再遇到拖后腿浪费她的时间精力,她很难保证自己不锤人。再就是筛选机制,学霸只能代表读书成绩,不代表其它方面,通过平时接触,把那些不合适的淘汰掉,最后剩下的就是可以挖来投资的。


    她一点在学校搞社交、交朋友的想法都没有,读书只是因为不想顶个高中学历,四舍五入其实也就是完成任务。学习,也算是人生任务之一吧。


    上午只有一节课,下课后,谢轻意去图书馆写作业。


    午饭由家里的厨师做好,再让何耀带着人送来,谢轻意掐着点回宿舍,准备吃过午饭睡一觉,下午继续泡图书馆。


    为了像之前那样在电梯高峰进去让人捅一刀,谢轻意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回去,送餐也提前了半个小时。


    她到宿舍楼下时,何耀已经带着保镖推着餐车过来。旁边跟着施言。


    施言换了身休闲中带着性感的毛衣,化了淡妆,头发做了造型,极致妩媚妖冶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又柔又妖还带着妖孽般的魅惑。


    谢轻意的目光落在施言身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走到近前的施言说:“哟,施大小姐这是……”视线在施言的身上来回扫了扫,又呵呵了两声。


    施言笑出了声,说:“谢轻意,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


    谢轻意哼哼两声,转身,往电梯厅去。


    庄宜接过何耀所推的餐车,跟在谢轻意的身后进去。


    宿舍禁止外人进出,电梯厅有监控,校警二十四小时盯着。施言可不想让警察揪出来,只得站在电梯厅外,目送谢轻意上楼。


    谢轻意到宿舍门口,推开门就闻到了血腥味,顿时警惕地后退几步。


    庄宜护在谢轻意身边。


    吕花花进屋查看情况。她先看了眼靠近门口的洗手间和厨房,再往里就是四人间大卧室。冯希正坐在床边换纱布,换下来的纱布还有血。她喊了声:“老板,是冯希小姐。”


    谢轻意进入卧室,看了眼垃圾桶里沾血的纱布,又看向冯希,问:“你这是?”


    冯希默默地看了眼谢轻意,表情有点委屈,还没法说。


    谢轻意从冯希的神情看明白过来:“懂了,你悄悄盯我,然后被我的人发现……白梨?白梨发现了你,伤了你,但没逮着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谁,她这会儿还在找你吧。所以你不敢去找医生,偷偷回宿舍处理伤口。”


    冯希:“……”


    她说什么了吗?她什么都没说啊!为什么谢轻意一下子就全知道了。她随即明白过来:“你会读微表情。”


    谢轻意“嗯”了声,在冯希身旁坐下,问:“你盯我做什么?”


    冯希微微一笑,说:“我说好奇,你信吗?”


    谢轻意说:“你身后有保镖跟着,你好奇,保镖会通知你的家长。他们是不会让你这么好奇的。如果你好奇,并且还一次又一次行动,说明你的家长也在好奇。”


    冯希:“……”她不想跟谢轻意说话了!妈妈呀,这人好可怕。


    谢轻意想起冯希父亲的职业,再看冯希的身手,很可能是要女承父业的。至于她这么作,消息网这么灵通,被盯上也是有可能的嘛。她说:“告诉你家长,我没兴趣。”


    冯希:“……”我什么都没说。


    庄宜和吕花花摆好饭菜。


    谢轻意去到餐桌前,端起碗,想到施言在楼下。他们来送饭,十一点就得出发,再加上准备工作,不可能十点多就吃午饭。饭点了,施言还没吃饭。


    她去到窗户前,探头就看到施言还站在楼下。


    谢轻意就又烦上了。


    冯希见状,也去到窗户前,拖长声音“哦”了声,说:“万里迢迢地追来,真爱呐。”


    谢轻意“呵”了声。她回到餐桌前,饭起碗,又放下,给施言发消息:我这里没你的饭菜,不用等了。


    施言回了条消息:我要在这里饿死。


    谢轻意:?


    冯希问谢轻意:“不介意我添双筷子吧。”


    谢轻意点头。


    冯希麻利地去厨房拿来碗筷,在谢轻意的对面坐下,美滋滋地用餐。她吃了两口菜后,突然冒出句:“我爸想见你。”


    谢轻意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好奇上我的?”


    冯希说:“陆谅的那一百多个亿。”


    谢轻意挑挑眉。


    冯希又说:“甘龙把你和郁容卖了。祖宗。”


    107


    第107章


    谢轻意对此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陆谅手里的钱,其中将近二十亿是他父亲的贪污款,已经由谢轻意安排人捐给山区了。三十多亿是其作为小头目掌握的组织经费,有五十多亿是陈铭、郑庆、夏乐乐、常裳他们几个准备通过陆谅转移到海外的投资资产。另外,这些钱转到宋秋叶操控的朱雀会的账户以后被转走的,一起转走的还有朱雀会二十多个亿,这笔钱由谢轻意通过无法追查来源的虚拟币退给了施言。一百好几十亿的窟窿,全让戚丰泉背了锅,最后以戚丰泉跳楼结案。


    已经结案,盖棺论定了的,启动重新调查程序可麻烦了。


    就算甘龙在参与这事的过程中全程录相保留证据,交给冯希她爸,请问,如果走官方调查程序,以什么名义立案?追查陆谅他爸的贪污款?那得从陆谅父亲开始调查,人已经死了,无从查起了。查间谍活动经费下落?那得先追究宋秋叶和施言,戚丰泉查过,跳楼了,结案了。甘龙说他抢了宋秋叶的钱,交给了谢轻意,那么请问,隔着极隐蔽的特殊加密网络打字联系,钱汇入无法追查来源的虚拟币交易网络,怎么确定网络的另一端是谁。


    谢轻意略微一琢磨便明白过来,冯希她爸看上的不是钱,而是她搞这么多事还没被揪出来的隐秘手段,看上的是她暗地里的力量。


    甘龙的这点事对她不痛不痒,至于跟冯希她爸谈合作?没兴趣。倒是冯希她爸,把冯希派出来,是真不怕孩子折进去啊。


    冯希半天没等到谢轻意的回答,问:“你不担心吗?”


    谢轻意问:“担心什么?”


    冯希说:“甘龙的事。”


    谢轻意不会让人言语上拿住什么话柄,不愿意跟冯希这么一个小孩子过招,也不乐意跟眼线住一块儿,说了句:“学校特批我不住校,允许我走读。”就当是室友辞行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吩咐完庄宜和吕花花不用跟着,帮她收拾打包搬行李,便去找楼下那个没吃午饭的。


    施言站了不到十分钟,便看到谢轻意下楼,笑着问:“怕我饿死?”


    谢轻意没说话,只放慢步子朝着食堂方向去。


    施言凑近谢轻意打量两眼,说:“心情不是很好,但不是因为我。”


    谢轻意扭头扫她一眼:“哟,你也是蛔虫成精了?”


    施言说:“倒也不是,你的情绪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谢轻意“呵”了声,没反驳。她又不是草木,对着喜欢的人,情绪变化能不明显么。


    施言没问什么事让谢轻意心情不好,毕竟看起来也没有多不好,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谢轻意周四、周五的课都比较紧,要是中午回去休息,往返车程都得有五十分钟,这等于牺牲掉了午休。高强度学习工作,为了身体健康和保证效率,充足的睡眠很重要。


    她需要在学校边上找一个安全有保障能够供她午睡的房子。


    学校附近独栋别墅房源就那些,再把有高围墙、正在出租出售的排除掉,不用考虑,没有。她能住到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外,就是因为没有符合她这要求的。


    有围墙,安排上有保障的,没出租出售的,还是有的。她对施言说:“把你学校边上的房子借我住住。”


    那房子是施言买来投资的,离学校直线距离三百米,开车到校门口,再换上自行车就可以了。


    施言自是一万个愿意,可谢轻意放弃更便捷的宿舍,跑来找她借房子住,明显有情况。她说:“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轻意说:“知道我的室友冯希吧?”


    施言说:“知道,宋秋叶的表妹。”


    谢轻意把她之前去收拾桥本藤时遇到冯希,以及刚才的事都告诉了施言。


    施言“哦”了声,略微琢磨了下,问:“冯鲲想查这事?”


    谢轻意说:“甘龙给了线索,想来是想顺便查一查的。”可她看不上冯鲲派才刚十八岁的亲生女儿出来查这事的行为。


    众所周知,她连自己的亲伯父、亲爹都能往死里收拾的人,冯鲲还把女儿派出来,是赌她很善良么?一个对着自己亲生女儿都没多少顾念之情的人,能有什么好谈的。冯希真要有那头脑和身手,能应付得了也就罢了,可她明显应付不了。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局。


    谢轻意觉得自己搬出来,避着点,就是对冯希最大的善良,多的,没有。


    施言说:“宋秋叶跟冯希的关系挺不错的。我之前听宋秋叶讲,想看看能不能给冯希喂点资源,干出点业绩,将来好往上走。”


    她又想起谢轻意的外号,谢貔貅。


    这祖宗的路子野,道道多,是真的肥。樱花会的买卖,这祖宗一眼没看上。黑产不沾也就算了,明面上的那些产业人家也嫌肉少懒得费劲,让朱雀会的中层赚了个饱。


    她问:“冯希没跟你主动结交?”同住一屋的室友关系不利用起来,让亲爹出来掺合一脚,有点舍近求远了吧。


    谢轻意说:“有啊,舞会,让毛世佳和桥本藤搅了兴致。”


    施言挺好奇的,问:“你们平时在宿舍没交流吗?”


    谢轻意把她每周有多少课、多少作业报给施言。


    她比别人还晚两周入学,最近都在补前两周漏下的课。好多同学开学前就已经在上网课,再加上国内外的教学方式、教材全都不一样,她又是花钱跳过过渡过程进来的,就只能*查缺补漏天天啃书了。课业重,还要抽出时间捶人,哪有功夫去搭理冯希影响她学习。


    施言瞧见谢轻意让学业压得死死的郁闷样,乐了,“噗哧”笑出了声,说:“可真难得。我还以为谢大小姐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能轻轻松松拿捏学业呢。”


    谢轻意扭头看向施言,说:“你当初好像也没少搞事,还有时间经常混夜店。”


    施言说:“虽说我没你那么好的记忆力,但书看过一遍,基本上都能记个七七八八,只求能混个及格过关,自然轻松得多。”


    她从谢轻意行事就能看出来,八成看过的书都能全篇背下来,要是让谢轻意囫囵个儿看书,估计能逼死强迫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到了食堂。


    施言很大方地表示:“我请你呀。”她拿起一个餐盘,递给谢轻意:“随便点。”


    谢轻意从施言眉开眼笑还带着点调侃的模样可以确定,施言其实是想说,我用学校食堂餐养你呀。


    恶趣味。


    她到中餐区,点了两个菜,再打了点米饭,到桌子前坐下。


    施言端着打好的菜,在谢轻意的对面坐下,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完谢轻意的饭菜,说:“好像也不用每餐八个菜。”


    谢轻意说:“能每餐八个菜,当然不选两个菜。”


    施言眼里的笑意更深,看向谢轻意的眼神一片柔软。宿舍里放着八菜两汤不吃,跑下楼来跟她吃食堂餐。如果不是她在的话,谢大小姐应该会回家或者是去外面的餐厅点菜。有她在,带着她去外面或回家吃饭,太刻意了,谢大小姐的心里还别扭着,脸上绷不住,所以领她来吃点食堂餐,顺便的事。


    谢轻意忽视掉施言的眼神,专心吃饭。


    其实也没法专心,对面坐着施言,很难不去注意,不去想。她跟别人讲不了的事,可以跟施言讲,不用去提防什么。两个人坐一块儿简单地吃顿食堂餐,很安稳自在,且,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更明白,施言在她这里是特别的。她没耐心去应付别人,但跟施言在一起不是应付,而是一起参与。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施言吃着饭,感受到谢轻意的沉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回神了,我就在你面前,抬头就能看到,别琢磨了。”


    谢轻意抬起头看向一片开朗阳光的施言,又想起昨天某人一副要被遗弃的可怜样,心说:“你就装吧。”


    随即又想,她这么装,累不累啊。


    能不累么?可不装,作,她才不会跟施言坐一块儿吃饭呢,边上晾着去。


    吃过午饭,谢轻意说:“去你家看看。”


    施言说:“骑自行车去,我载你。”


    谢轻意没骑过自行车,更别提被自行车载了。她犹豫了下,点点头,心说:当是先体会了。


    学校不让开车进来,平衡车也不让用,回头还得学骑自行车带步呢。


    施言当即拉着谢轻意,去到外面共享单车停放处,麻利地解锁了一辆车,等谢轻意坐稳后,她才骑上去,载着谢轻意往她的住处去。


    她骑得极稳,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她不时回头看一眼乖乖地坐在身后搂紧她的谢轻意,问:“没坐过自行车?”随着她回头的动作,车头一歪,骑成了S形。


    谢轻意“嗯”了声,说:“看路,车骑歪了。”


    施言回头看路,问:“要我教你骑么?”


    谢轻意又“嗯”了声。她说:“你下来,换我骑骑。”


    施言还没载够她呢,说:“看完房子先。之前得知你在这边上学,派人收拾过,但看过你现在住的房子,估计还得再收拾收拾添置些东西。”


    谢轻意又“嗯”了声,悄悄地贴到施言的背上。两个人挤在一辆小小的自行车上的感觉还挺好的。


    108


    第108章


    因为贴得太近,以至于谢轻意的鼻息间全是施言身上馨香气息,再加上微风撩动长发擦过脸颊,撩得谢轻意的心头痒痒的。别看施言的身材看起来纤细,却并不瘦弱,反而有一种运动的健康美,骑车也骑得相当平稳,坐在她的后座,有着别样的踏实感。那腰,嗯,很细。毛衣上,嗯,有小孔。


    谢轻意没忍住,手指顺着毛衣上的小孔往里抠。


    施言扭了扭腰,自行车也随之拐出S形。她说:“谢轻意,别闹,当心把你摔了。”


    谢轻意伸出双臂环住施言的腰,说:“要摔一起摔。”


    施言的身子一僵,低头看了眼谢轻意揽住腰的手,随即笑出了声。


    谢轻意哼哼了声,搂着施言的腰,脸贴在施言的背上,心情出奇的好,平静详和,像随风起舞的树叶,沿途那些看了好多天的景物都一下子变美起来。之前注意到的是路上的行人,现在映入眼帘的则是景物,树木植物是风景,行人也是风景,都很好看。


    她心说:“原来真的会因为有某个人,就会让生活一下子变得不一样起来。”再细细一想,好像调味料啊。食物没有调味料,能吃,能饱肚子,但作用只是维持生命,可当有了调味料,再找一个好厨师做出花色来,食物变成美食,成为享受。


    施言不紧不慢地骑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紧邻学校的独栋别墅。


    别墅的院墙有三米高,上方还拉了防盗网,连大门都是厚实的铸铁大门,其厚重的颜实,厚实、沉重的质感,衬着铁门上的浮雕,散发出庄严大气有艺术感的气息,跟旁边那些门前大草皮的别墅、小楼比起来,风格大不一样。


    施言刷脸和指纹锁两道密码,又拉着谢轻意到门口,把她的信息也录入进去。


    身后,几个保镖骑着自行车跟到。


    施言给他们录入信息后,把门禁密码告诉了谢轻意。她对谢轻意说:“你要是想换,直接换就成。”


    谢轻意看不上施言的门锁,她都不需要找别人,自己几分钟就能给她破开。她说道:“那我回头换一个。”


    施言说:“别把我锁外面就成。”她将自行车交给保镖,让保镖推到停靠位上去,自己则拉着谢轻意进入别墅。


    别墅左侧是一个可供六排车停放的车库,里面摆着一辆特别显眼的超跑。车库的布置有点像汽车维修点,不仅有修车用的吊装设备,还有摆件各种汽车零部件的货架。在车库靠里的位置的一面墙上有自行车悬挂架,挂着一排各种款式的自行车。


    施言告诉谢轻意:“跑车钥匙放在车库货架挂着的,要用自取。”


    进门往车库方向是车旁,前院是草坪,种了些花卉植物,有晒太阳休憩的户外桌椅。天气干,得浇水,草坪的自动喷淋设备开着,薄薄的水雾随着风吹过来,还挺舒适的。


    房子和草坪之间有用红砖铺出来的步行通道,绕着庭院行走。


    房屋建筑是地面两层,带一层地下室和阁楼。在房屋左侧,有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楼梯建得极有艺术设计感,两边是很有造型的盆裁,让谢轻意有种去到别人工作室或者是新开楼盘售楼处的错觉。这种新修剪的太有雕刻气息,缺少了一点点居家的随意感。


    她没忍住,把摆得像阅兵式的盆栽给拖动了位置,让它们多点自然随性美。


    施言直侧目,问:“你没强迫症的吗?”


    谢轻意说:“我有啊。”


    施言又给拖回到原位。她说:“对整齐。”


    谢轻意说:“我喜欢随性点。”


    施言扫了眼谢轻意,又默默地把盆栽拖到谢轻意刚才挪的位置上。


    谢轻意满足了,这才踩着轻松的步伐往楼下去。


    地下一层开了天窗采光,天窗底下是室内园林造景,仍然是轻奢现代风,,流水造景做成了瀑布,品味嘛,很大众话。靠近天窗的地方是休息区,摆的椅子看起来就很适合躺,旁边有吧台、酒柜、咖啡机之类的东西,再然后就是镶在地面的圆形大浴缸,再过去一些就是泳池。整个地下一层就是休息区加一个大泳池。


    施言笑笑地说:“我记得有人是旱鸭子来着?”当初谢轻意在主院失踪,怀疑过她翻窗跳进湖里游到对岸悄悄离开,但因为某人是旱鸭子,体能又差,这个猜测很快被排除。


    谢轻意说:“现在也是。”本来想学游泳来着,太忙了,暂时没空。


    施言说:“我教你。我还有潜水证,也可以教你。”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领她到泳池边上堆放假山造景的角落。她对谢轻意说:“记住这位置。”蹲下身,抠开有点松的地砖,露出一个坑,里面放着一把FAMAS自动步枪和两把**半自动手枪,以及一些弹药。


    她对谢轻意说:“私藏的。”


    谢轻意记得之前施言之前给她说的藏枪位置可不是这里。她问:“你放这么多枪做什么?”


    施言沉默几秒,幽幽说了句:“我要是说我发病时藏的,你信吗?”


    谢轻意点头,说:“藏枪,是为了想干掉我,或者是干掉我的眼线吧?那你怎么不行动?”


    施言又沉默两秒,才说:“因为我发现,跟着我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有时候还会同时有两三波人,甚至好几波人盯着我。只有你的眼线一直在盯我,是让我最没隐私,却也是最没威胁的,所以最烦你,却只能忍受着,毕竟那时候你可是我的大金主。”


    她把地砖扣回去,又说了句:“网上不是说吗,中国人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谢轻意点头,确实。


    施言又领着谢轻意从室内的楼梯上去,把屋子里里外外包括阁楼都参观了遍。这屋子的占地面积没有谢轻意现在住的大,虽然看起来没那么气派,但主打一个实用型,房间多,且每个房间都兼顾到采光和看风景。


    她说:“第一任屋主是个多孩家庭,也比较注重隐私,所以房间多。这周围的房产,目标客户群是学生或学校的教授职工们,对房间的需求没这么大,这房子遇到你这样的能卖高价,因为它稀缺。遇不到你这样的,难出手。”


    谢轻意说:“也适合你这样的弄成朱雀会据点。”


    施言点头。这里确实曾经是朱雀会的一个据点。她因为入手了这房子,展示了实力,使得愿意跟着她混的富二代多了起来,朱雀会迅速壮大。她说:“这房子风水好,旺。”


    谢轻意直乐。


    施言又领着谢轻意去车库,先向她介绍墙上挂着的那些自行车。公路赛、山地车、折叠车都有。轻便易携带的折叠车只有一辆,其余的全是公路赛和山地车,且都有使用痕迹。谢轻意对除折叠车以外的车都挺眼熟,以前施言读书时骑过的。


    显然,这些自行车都是施言特意从隔壁学校旁边的住所搬过来的。


    施言取下一辆适合新学者使用的山地自行车,对谢轻意说:“走,教你骑车。”


    谢轻意退后几步,说:“你先演示一下。”


    施言大步一迈,跨过车座,坐上车上,脚踩在脚蹬上一踩,轻轻松松地骑了出去。她沿着院子里的步行道,绕着屋子骑了一圈,回到谢轻意的身边,问:“要再演示一遍吗?”


    谢轻意说:“不用了。”她扶住车子,坐上去,扶稳车把手后,一脚踩下去,车子往旁边歪,差点摔倒,好在及时伸腿踩住地面稳住了。


    施言说:“我帮你扶着?”


    谢轻意说:“不用。”


    她踩在脚踏板上,感受到了下力度,再下一次踩下踏板时,有注意重心和配合另一只脚,车子扭动着晃了几下,骑出去几米远,又往旁歪,她再次用脚刹地,稳住身形。骑出去这么远,掌握到了点诀窍。她再次骑出去,小心翼翼地稳住,保持平衡,骑出去几十米后便掌握到了手感,以及身体的协调性,沿着房子慢悠悠顺顺利利地骑了回来。


    施言极佩服地朝谢轻意用力地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谢轻意得意地微挑下巴,又绕着屋子骑了好几圈,等彻底习惯掌握好,会骑了后,停在施言身边,刚想说,上来,我载你,一回头,车子没装后座。


    施言笑笑,跑去找来后座,三两下就给装上了。


    谢轻意问:“你怎么连后座都有?”


    施言说:“后座可以安装驮包,方便骑行的时候放行李物资。”


    谢轻意“哦”了声。


    施言问:“你确定要载我?”就谢轻意那体格,她是真不看好。


    谢轻意朝后座点头示意:“上来。”


    施言二话不说,坐上去,两腿离地,坐稳了,然后努力地憋住笑,等着谢轻意载她。


    谢轻意一脚踩下踏板,没蹬动。她再使劲,这简直了……超重了!


    她下车,对施言说:“你试试。”怀疑自行车有问题。


    施言直接笑出了声。她挪到前面,示意谢轻意坐上去,然后,便载着谢轻意绕着院子兜了三圈才停下,回头对谢轻意说:“有时候不是我的车子不行,是……”


    某个人不行是吧?呵呵!谢轻意又去瞄施言的腿,怎么这么有劲儿啊。


    施言问谢轻意:“是我俩骑出去兜几圈,还是我带你去学游泳?”


    她已经会骑自行车了,回头每天去学校都可以再练,倒是游泳还没学。谢轻意刚说游泳,又想起没带泳衣。


    施言凑近谢轻意,悄声说:“可以裸泳。”


    谢轻意:“……”


    109


    第109章


    谢轻意委实没想到施言能说出这样的话,憋了好几秒也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心念一转,想着让施言脱光了下去裸泳还是可以的。


    她不确定地下一层有没有装监控,且她跟施言如今算是堂姐妹兼有点暧昧的关系,让施言下水裸泳给她看,成什么了。再就是这个时节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下水游泳容易冻感冒。


    施言深知谢轻意是什么性子,二话不说拉着谢轻意就往地下一层去,告诉她:“这房子只有大门、院墙和前后院有监控,室内,包括地下室都没有监控的。想来,你的保镖不会那么没见力劲地跑来看我俩玩……咳……水。”


    谢轻意被硬拽着往前走,想刹步都刹不住,待听得施言差点说漏嘴,不由得侧目。


    施言假装没觉察到谢轻意看来的动作,继续往前走。


    谢轻意说:“我对裸泳没兴趣,莫非施大小姐是想游给我看?”


    施言大大方方地说:“知道谢大小姐脸皮薄,我脱,游给你看。”


    谢轻意是真有点被诱惑到,想看!她就喜欢施言骚气,野,狂浪的样子。可是好纠结啊!她又想那什么施言,又不想跟施言谈恋爱,好烦啊。


    就这么迟疑犹豫的功夫,谢轻意便让施言拉到了泳池边。


    她环顾圈四周,刚确定没有监控,便瞧见施言已经站在泳池边脱下了毛衣,露出里面所穿的背心式文胸,以及结实纤细的后腰。那是属于经常运动健身的好身材,偏偏皮肤又白又滑,看得谢轻意特别想上手摸,且,以前触摸施言腰、背,甚至某些部位的手感还历历在目,又或者说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想起那时候。


    施言脱下长裤,露出匀称修长的腿。


    谢轻意惊得微微张了张嘴,说:“你……”她想说,你还真脱啊,不用想也知道施言一定会回答,对呀,于是改口:“你可以直接这样下水。”


    施言笑吟吟地转身面对谢轻意,慢悠悠地脱下了背心式文胸,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谢轻意愕然地张了张嘴,又咬住了嘴唇。妖孽!有点过分了唉。


    施言的手指轻轻勾在内裤边缘,挑衅地看着谢轻意,问:“你要不要转过身去?”


    谢轻意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施言轻哧一声:“出息!”她摆出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犹如一条箭鱼般一头扎进水里,蹿出去好几米远,又潜泳出去一大段,才浮上水面,换了口气,继续往前游。


    谢轻意听到水响声,回头,便看到施言已经游远了。她趁着某人游泳没注意的功夫,在池子边蹲下,摸了摸水,温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水,等着施言游回到跟前,说:“你不是说裸泳吗?”


    施言抹了把脸上的水,冲谢轻意展颜一笑,将手伸进水里,随即身子微倾潜进水里,再浮现时,手里多了块布料,然后,她轻轻地放在了谢轻意的脚边。


    谢轻意真的是又惊又受刺激,说:“施言……你……你……你……”


    施言笑吟吟地说:“对呀,我不要脸。”


    谢轻意:“……”


    她憋了好几秒,吐出句:“厚颜无耻。”又补充句:“叹为观止。”


    施言说:“可你爱看啊。”


    谢轻意:“……”谁爱看了?


    施言又说:“不爱看你蹲水边做什么?”


    谢轻意:“……”呵!


    施言笑笑,指向吧台方向,说:“顺着吧台过去,绕过假山就是更衣间,里面有全新的没穿过的泳衣,给你备的。”


    谢轻意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备的?”


    施言说:“派人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把所有你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备上了。之后每隔两三天,就会派人来收拾,以方便你随时拎包入住。毕竟,就你这作妖惹事的本事,你敢住校,学校也不敢让你继续住。”


    谢轻意:“……”我也没太作妖吧?


    她起身,去往更衣间,最外面是洗手台,再往里是淋浴和卫生间,另一端则是衣帽间,不仅有游泳,还有备用更换的衣服,以防止衣服湿了没得换。她心说:“想得真周到。”


    她换上泳衣,泳帽太紧,没戴上去,于是拿着泳帽,以及一套全新的泳衣,披上浴巾,去到泳池边。她将泳衣扔给施言,说:“穿上。”


    在水池边小心翼翼坐下,问:“泳帽很紧,要怎么才能戴上?”


    施言知道要是再逗谢轻意,估计谢大小姐会急眼,于是,穿上泳衣,先教谢轻意怎么戴上泳帽,再去往更衣间拿着两个护目镜回来,给自己戴上后,又给谢轻意戴上,之后下到水里,对谢轻意说:“扶着池子边沿下水,我会接着你。”


    谢轻意单手扶在泳池边缘,慢慢地滑进水里。水有浮力,她再搭了点手在边缘,便稳住了。


    施言边讲解边演示,再让谢轻意试试看。


    谢轻意说:“你再游一下给我看看。”


    施言按照标准动作往前游出一段,之后再游回来。


    谢轻意结合刚才施言讲解的,再把她怎么游的仔细看过一遍,记住过后,试着慢慢松开手。她刚一扑腾,头沉进水里,就有水咕噜咕噜地往耳朵、鼻子里灌,下意识地想:掉进水里淹死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淹死应该就是先灌满水,再呛死。


    她有点憋闷,想呼吸,然后,一吸气,水顺着鼻子呛了进去,辛辣刺激感直蹿天灵盖,然后,她憋着,没往上去。


    施言以前经常捏谢轻意的鼻子数秒,谢轻意最多只能坚持十五秒,可这会儿却是数到了二十多秒谢轻意还没上来,也没动,就半漂在池子里,吓得她赶紧把谢轻意捞出水面,问:“谢轻意,你还好吗?”


    谢轻意浮出水面,咳嗽了几声,把鼻子里呛水的刺激感压下去,大口地喘着气。


    施言瞧见谢轻意的神情不对,等她把气喘匀了,才问:“怎么进水之后,就不动了?”


    谢轻意摇摇头,没说话。


    她刚才毫无求生欲望,有着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憋死在水里的想法。她最近正常得都以为自己的病好了呢。


    谢轻意转身想要上岸。


    施言突然从谢轻意的身后抱住她,低声说:“你别这样,我害怕。”


    谢轻意说:“我想到岸上去。”


    施言闻言立即松开谢轻意,她先上岸,再伸手把谢轻意拉上去,又赶紧找来浴巾裹住谢轻意,扶着她往椅子上去。她说:“你坐会儿。”又快速去到吧台处给谢轻意倒了杯热水,说:“喝口水缓缓。”


    谢轻意双手捧着热水,感觉到掌心温热的触感,又小口地喝了几口,让热气顺着胸膛扩散至全身后,觉得稍微好受点,才说:“没……”想说没事,又有点自欺欺人,于是说:“只是下水后突然没了求生欲,不想动,就想那么飘着沉着。”


    施言看出来了。谢轻意发病时就是这样子,浑身笼罩在沉静气息中,就好像跟外界隔了层罩子。她坐到谢轻意身边抱紧她,轻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下水会这样。”


    谢轻意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下水会这样。你可以陪我再下水游游吗?”


    施言问:“还游?”


    谢轻意说:“大堂哥淹死在水里,如果他不死,我们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会是他,他死了,我们家的格局也变了,才有了后来我成为继承人的事。我们家淹死了一个继承人,爷爷奶奶怕我也出事,从来不让我下水,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之后,我对水,有种敬而远之的心理,也有点畏惧的吧,但游泳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也得会吧,要是有恐惧,可以试着去克服一下。”


    施言说:“那试试,要是不行,再上岸。”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拉着谢轻意来到泳池边。


    谢轻意定了定神,再次下水。这一次,心里的恐惧感加深,就好像大堂哥可能随时会浑身发肿地浮出来看着她,这让她毛骨悚然。可随即,施言游到她的面前,再转身与她面对面,脚下踩着水。


    施言说:“先别游,练习踩水飘浮,让肩膀以上的部位都保持浮在水面上,多习惯下水就好了。”


    谢轻意“嗯”了声,照做。


    她踩着水,又学怎么可以飘在水面上,不使自己被水淹着。


    施言绕着躺身泡在水面上的谢轻意来回游动,笑道:“谢轻意,你学东西是真的快。”几乎就是一教就懂,再自己摸索两下就会了。


    谢轻意“嗯”了声,仰躺在水面上慢慢地刨着水,让自己缓慢地动起来。这种不用游来游去,就泡在水里自在晃荡的感觉还挺好的。她刨了一会儿,不自不觉间就游上了。


    施言带着谢轻意,从泳池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又再慢慢地游回来,然后把谢大小姐一通夸夸夸。


    谢轻意说:“夸张了吧。我就胡乱游了一通。”什么蝶泳、仰泳、狗刨都用上了,也不管动作标不标准,瞎扑腾。


    施言说:“刚学没多久就能游一个来回就是厉害了。”


    谢轻意就觉得吧,施言说话是真好听。她一个高兴就松了口,说:“晚上让你继续睡我房间。”


    施言开心得扑上去对着谢轻意的脸颊就么了口。


    谢轻意哼哼两声。她上岸,双手撑着泳池边沿,居然没能上得去。


    施言上去后,伸手把谢轻意拉上来,想说,臂力不够的人不要勉强,又怕惹恼谢大小姐,收回她晚上蹭床的待遇,于是只笑笑,没说话。


    谢轻意上岸,觉得有点累,又有种浑身放松后的惬意感。她跟着施言去到躺椅上,躺下就不想动了。她说:“难怪泳池边要放椅子。”


    施言去到谢轻意身边,贴着谢轻意挤在一张椅子上,然后,俯身,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谢轻意的唇瓣,觉察到谢轻意没有拒绝的意图,便用自己的嘴唇继续轻轻撩拨触碰谢轻意,直到谢轻意轻轻地闭上眼睛,她这才渐渐加深亲吻,压抑许久的欲念涌,她却不敢有进一步举动,毕竟是在泳池不是在卧室,谢轻意接受不了在这种空旷地方做激情运动。


    越亲越渴,施言只能轻轻咬咬谢轻意的嘴唇解了解馋,才将头抵在谢轻意的颈间,轻声问:“谢轻意,你不想要么?”


    谢轻意抬眼看向施言,只见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粉意,神情妩媚至极。她笑着哼了声,示意施言起身,起身去冲了个澡,换衣服上楼。


    她回到客厅时,庄宜她们已经带着她放在宿舍的行李过来了。


    吕花花说:“老板,我们过来时,有一个自称姓冯的先生在楼下,说要见你。”她递给谢轻意一张照片,说:“他说,这个你可能有兴趣。”


    谢轻意接过照片,上面是一对很亲密的情侣,穿衣风格是二三十年前的,两人的穿着打扮,用当时的话说叫时髦,且从衣服到手表都是国外的顶级奢牌。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五官跟施言像极了,有那么点血亲间的一脉相承的意思。


    她的眼神冷了下去。


    有些人,从此不联系,其实是最好的。


    110


    第110章


    施言上完洗手间,进入客厅便见谢轻意的脸色不太对,问:“怎么了?”


    谢轻意不动声色地将照片揣进衣服口袋里,说了句:“你在家等我,我去会会冯鲲。”


    施言点点头,“嗯”了声,拖长声音说了句:“在家等啊”,不是在这里等。家跟临时休息的地儿还是不一样的。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说:“你要是有空,把卧室收拾下。”带个两个贴身女保镖,便往车库去。


    何耀问:“老板,需要我安排人布防吗?”


    谢轻意说:“不用。你把院子里的安保设备架设起来,防御布置一下。”


    何耀应道:“好。”


    谢轻意顿了下,又说:“回头你去安保公司挑些人过来轮班,你们几个小队轮流安排训练,要是想往上走走拼一个更广阔前途的,可以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


    何耀忙说:“老板,我们就跟着你,哪也不去。”


    谢轻意说:“当保镖拼的是力气和身强体壮,你们现在年轻拼得动,等到四五十岁体能和身体健康状况都跟不上了,想继续干保镖又有心无力,再转行,壮年已过,很难再去适应新环境。趁着现在年轻有机会,都先安排上,一步步往上走,稳打稳健的经营出一份自己的事业不是挺好么。你有这么多年的管理保镖团队的能力在,手底下也有技术骨干,想要多少资金、装备支持,我都能给你,何必浪费这么好的资源和机会,再落个一事无成呢。”


    何耀应道:“哎,老板,我听你的。”


    谢轻意说:“自己多琢磨琢磨。”


    她去到车库,骑上自行车,带着俩同样骑上山地自行车的女保镖,慢悠悠地朝着学校宿舍楼去。


    何耀明白老板的意思,是想让他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或者直接开公司。现在已经在给他办绿卡拿身份,等他拿到绿卡,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他当保镖,年薪几百万,已经算是很高的待遇,但要是成立公司,就算是接老板给的安保业务都够他赚的了,并且能接触到的层面自己所在的阶层都会大不一样。最不济,也跟白梨一样吧。他的身手不比白梨差,在部队尖兵连里拿过优秀标兵,实力上说句过硬也不是吹牛皮的。


    施言算是明白谢轻意手底下的那些眼线探子是怎么来的了。这何耀要是派出去发展团队,他到哪个地儿,就等于谢轻意在哪里插了个绝对可靠的眼线钉子,还有现成的战斗队伍配合行动。她要安派何耀去盯谁、干什么事儿,真就是发个消息的事儿。


    谢轻意骑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宿舍楼下。


    在距离宿舍电梯厅不到二十米远的长椅处,冯希正坐在那里吃零食,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身双排扣中款风衣,黑色长裤配上黑色的鞋子,身姿挺拔,坐姿端正中带着点威仪肃穆感,极有上位者的气势。


    冯希瞧见谢轻意过来,用胳膊轻轻戳了戳冯鲲:“老冯,我室友。”就这语气,这悠哉的小模样儿,看得出来父女关系相当好。


    这让谢轻意略感意外。父女关系好,还不把孩子当人?


    冯鲲起身,对冯希说:“你回宿舍吧,我跟谢大小姐聊聊。”


    冯希说:“我十八了,已经满十八了,可以参与事儿了。”


    冯鲲说:“涉及机密,你不能听。”


    冯希只好“哦”了声,继续吃蜜枣。


    冯鲲指向前方,对谢轻意说:“那边有个咖啡去,去那里坐坐?”


    谢轻意轻轻点点头,都没等冯鲲,踩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冯鲲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他到咖啡厅时,谢轻意已经点好单,甜点也端上了桌。


    就一份,没点他的。


    冯鲲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咖啡。


    他从上衣内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谢轻意。


    谢轻意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因为年代久远,几乎都有褪色的痕迹。


    照片最上面是两个小孩子,姐姐牵着弟弟,看年龄相差大概有三岁的样子。最上面那张是一岁小弟弟跟四五岁大点的小姐姐的照片,越往后,照片上的年龄越大,几乎贯穿了整个青少年时期。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姐姐,年龄大小跟之前吕花花递给她的照片上的差不多。


    谢轻意从衣服口袋里取出照片,可以确定两张照片的女人是同一人,照片右下角有拍照时间,两张照片拍摄时间差了半年。她又将照片上的弟弟模样,对着面前的冯鲲比对着看了眼,眉眼五官没多少变化,只不过少年人的脸型因为发腮长得更加方正。


    她问:“这是你姐姐?”


    冯鲲点头,说:“她失踪三十年了。秋叶失踪那会儿,秋枫联系我找她下落,我查朱雀会,查到会长施言。她跟我姐姐长得太像了,年龄跟我姐姐失踪的时间又对得上,不由得我不多想,就查了查她的底细,得知她是收养的,虽说是在孤儿院走的领养手续,却是一天都没在孤儿院待过。”


    谢轻意心说:“来认亲的?”随即便明白,不是。认亲的,拐着弯找她做什么,直接找施言就成了。她问:“你在*找你姐姐?顺便认个亲?”


    冯鲲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认亲,自然是想认,但你知道施言的情况,我要是直接找到她,会刺激到她。这事儿是她心里梗不下去的刺,是喉下的逆鳞。”


    谢轻意便明白,冯鲲这是把施言治疗精神病的病历档案也看过了。倒是不意外。她想说,你姐姐失踪,关我什么事。可施言的亲生母亲失踪,总还是问一问吧。施言一直觉得自己是父母不要的,那万一不是呢?


    她说:“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冯鲲说:“我姐姐叫冯明,明亮的明、明天的明,她比我大三岁零十个月。我爸以前是在海关工作,我妈开了家贸易公司。我记得我高考刚结束不久,也就是我姐大三那年,暑假那会儿,我爸突然把我送去宋叔家。他跟我说,他接到上头的命令查封了一批走私货物,惹到了另一伙人,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没过几天,我爸在接我妈回家的路上,被醉酒驾驶的泥头车撞了,他的车子直接被撞到了前面大货车的底下去,我爸妈当场就没了。”


    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份折叠起来的挺有年头的报纸,递给谢轻意。


    上面是一起车祸新闻,有现场图片,报道上只写了汽车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的人当场死亡,醉酒驾驶的泥头车司机被警方控制。


    谢轻意问:“那你姐呢?”


    冯鲲说:“我姐那时候跟她男朋友旅游去了。”他顿了下,又说:“孩子,应该就是那时候怀上的。我是接到姐姐的电话才知道爸妈出事。她告诉我,让我就在宋叔家,什么都不要管,一切交给她。我爸妈的车祸出得蹊跷,姐姐的电话更让我很不安。我挂了电话就要回去,宋叔劝不住我,陪我回去了一趟,到家时候,发现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藏有人。我差点被捅了,好在宋叔带有人,那人负伤逃走了,后来找不到人,不了了之。宋叔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轻意明白,话里还有层意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命,别白送,仇慢慢报。


    冯鲲继续说:“我联系不上我姐,就去找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对我说,跟我姐已经分手了,没再联系,让我不要去打扰他。她男朋友叫段开,其父亲在国税局上班,母亲从商,后来他接手母亲的公司继续经营,如今已经有千亿身家。段开的妻子在省委工作,两人生育有一子一女,老大今年二十八,从政,在县政府上班,老二今年二十一,还在上大学。前不久,段开查出了肝癌,晚期。”


    对段开的信息说得这么详细?谢轻意问:“段开知道了施言的存在?怀疑施言是她的孩子?”


    冯鲲说:“段开的老婆家跟我家不对付,秋叶失踪那会儿,他们家看笑话吃瓜。施言卷在这案子里是关键人物,陈铭的母亲家走关系,又找到段开的老婆,把事情一说,资料一递,发现施言跟段开的前女友长得很像。你们弄陈家,把人得罪狠了,他们把施言的底细查了个底儿掉,连当初的领养手续都翻了出来。”


    谢轻意想了想,说:“施言的领养手续?孤儿院里的留底应该不见了吧。”


    老先生重儿孙,就算施言是领养的,因为她顶的是谢玉书的位置,在老先生的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同的,不会把个人信息放在孤儿院任人翻查。说句不客气的话,偷也得把档案给偷走了。那时候的档案信息又没连网,偷走了就没了。


    冯鲲说:“施惠心手里有呀。她那房子经常空着没人,不是随便翻么。施言住院那会儿,段开偷偷去了趟医院,抽了她的血,做过了亲子鉴定。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想留笔钱给施言,他老婆孩子不乐意。”


    谢轻意“嗯”了声,说:“你是担心他们会对施言不利?”


    冯鲲说:“有你护着,我自是不担心,且,你们只怕也不愿意去沾那些遗产,隔应。”


    谢轻意说:“确实。”她要钱,搞事就成了呀。用不着去拿人遗产,牵扯上人情关系。


    冯鲲说:“我姐姐最后的消息就是生下施言,抱着她去孤儿院,与你大伯母办了领养手续。之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杳无音讯。当年害我爸妈的人倒台后,我审过他们,他们确实有想斩草除根的打算,但我和我姐都有人护,他们没能得手。那伙人,不是我老丈人的人,行事又神秘又狠。我后来琢磨了下,这风格像你的手笔,但你那时候还没出生。”


    谢轻意明白,冯鲲怀疑她爷爷看在施言的份上,暗地里护了姐弟俩。老先生能结善缘的时候,还是挺爱结善缘的,顺手帮一把,又不费劲。


    她把冯鲲给的照片和报纸都收起来,说:“行,我知道了。”便要起身走人。


    冯鲲站起身,说:“谢大小姐,我想请你帮忙查查我姐的下落。”


    谢轻意没应,也没拒绝,她说:“段开在宋秋叶失踪那事之前,知道你姐和他有个孩子的事吗?”


    冯鲲摇头,说:“他不知道。”


    谢轻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出了咖啡厅,又骑着自行车回去。


    她到家时,施言正悠哉地躺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喝茶。


    她笑吟吟地朝谢轻意打招呼:“哟,谢大小姐回来啦。”


    谢轻意在施言的旁边坐下,说:“跟你说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施言见她说得慎重,问:“跟冯鲲有关?”


    谢轻意“嗯”了声,先没提施言跟冯鲲的关系,而是把冯鲲家里的变故,他姐姐的事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施言,再把带回来的照片和报纸递给施言。


    施言仔仔细细地看过,又塞回到谢轻意怀里,说了句:“我没兴趣。”起身就屋子里去。


    谢轻意说:“行,那我就不找冯明了。”


    施言的步子顿了下,鼻子酸酸的,有眼泪往外涌,又觉得明明自己没什么感觉情绪,偏又好像堵得慌。她往屋子里去,刚走两步,谢轻意到她跟前。


    她不想理人,想把人凶走,对着谢轻意又生生地把滚字憋了回去,说:“让我安静待一会儿。”


    谢轻意说:“母猫活不下去时,给自己的孩子找一户人家收养,这是它唯一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的方法。施言,你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施言的情绪一下子崩不住了。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谢轻意上前,抱住她。她说:“你回趟谢家老宅,去到主宅地下室一层,我爷爷书房里的东西我都打包放在那里的。你翻一翻那些装信件的盒子,说不定有发现。如果当初我爷爷有出手,他一定会给你留信的。”


    施言强行把眼泪憋回去,努力稳住情绪,问:“爷爷没给你留话吗?”


    谢轻意说:“我跟爷爷约定好了的,等他走了,分完遗产,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可他知道,他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舍得扔,会好好收起来的。到需要的时候,去翻他的遗物,一定能找到。如果没有冯鲲、段开他们发现你的存在,自然不好把这事捅出来,平白惹来一堆事,扰了你和大伯母的生活。”


    施言犹豫两秒,说:“你陪我回去。”


    谢轻意想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干嘛要陪你回去。再一想,她是屋主呀。施言翻的是她放贵重财物的地方,确实可以回去一趟。


    她犹豫了下,说:“行吧,我向学校请个假,然后订机票。”


    施言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受了很多。她随即又问:“既然你知道见冯鲲是为了我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


    谢轻意说:“我刚看到照片那会儿都想宰人,何况你。”再说这事,听一半,信一半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得再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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