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爱你了啊!◎
营地有些远, 过了一座木桥之后才看到两幢木屋。
木屋旁边是几个生着明火的帐篷,宽敞明亮,厚实保暖。
夜太晚, 营地寥寥几人。
廖霍走进一个空帐篷,将里面遗留的一些垃圾收拾妥当, 便开始准备木炭和柴火。
舒晚冷得哆嗦, 她看了一眼附近,都已经没什么人了,便说道:“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些土豆罐头吧, 这个点快餐店都不开了,阿根廷的食物我也吃不惯。”
廖霍收拾出一些潮湿木柴, 堆在一边,瞥见她冷得发颤, 笑道:“你就待在这,别动了, 我弄完这些就去买。”
舒晚搓了搓手,见他生火手法很熟稔, 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些,不由问道:“你经常露营?”
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她会跟他闲聊这些,便笑道:“当然,留学那么多年,闲暇之余经常玩这些。”
舒晚挑眉哂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只会玩玩车、玩玩表呢……”
“也不尽然。”廖霍将火生好,走过来从后揽着她的腰说道,轻浮道:“还有女人。”
他胸膛热得很, 从外包裹住, 就像一簇火, 舒晚回头嗔他一句,“松手,否则我踢你了。”
“生气干什么?”廖霍讥诮一笑,摇摇头道:“这次我说实话了,你又不开心了。”
舒晚推他,扭扭捏捏从他怀里钻出来,故作生气道:“懒得理你。你慢慢生火吧,我去买吃的,回来你帮我把外套烘一烘。”
她难得这么娇,眼眉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埋怨,有那么一瞬,廖霍突然很懊悔年少的时候太过顽劣风流,早知会遇见她,他还真的愿意质本洁来只为卿。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蹿得有些高。
舒晚不禁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瞧见她眼神畏惧惊慌,廖霍眉头一皱,将火弄灭,安慰她道:“不点这个了,我们去木屋吧,那里有插座,我去找个取暖灯来,你要买吃的就快去快回。”
偌大的帐篷,少了明火,顿时凉了下来。
舒晚戴好帽子,将两只耳朵露出来,然后把手缩在口袋里,便快步跑了出去。
路过木桥的时候,她忽地就看到一辆黑车从不远处开过,似乎是绕了个小圈,熄了尾灯就不见了踪迹。
舒晚疑惑,这个点理应没有旅游团的客人,如果还有游客,那估计是跟他们一样的散客了。
乌斯怀亚散客真的不多。
一是从这坐破冰邮轮的人都是成团而来的,二是这里气候阴寒、人口稀少,单独行动没有那么方便。
不过她没多想,小跑着朝便利店方向而去。
便利店就在营地入口不远处。
是个移动车。
她买了些速食罐头,又泡了两杯热巧克力,等回来的时候,营地的其他游客已经完全走光了。
刚才看到的那辆黑车也没有停在附近,想必也只是路过。
营地太过安静,所以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此时夜深,不免也有些吓人。
舒晚用帽子盖住耳朵,没了声音,这才安下心来加快了脚步朝木屋走去。
也不知为何,廖霍没有把取暖灯拿过来,木屋里漆黑一片不说,还格外寒冷。
她冷得“嘶”了一声,紧紧抱着罐头和两杯热巧克力,腾出一只手摸索着去开桌上的小灯。
然而刚刚将小灯打开,微弱的黄色灯光照亮眼前一切之时,她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住一样,苍白一瞬,震在了那。
木屋内,是两个黑衣男子,一左一右死死钳住住廖霍的胳膊,几乎把他两条手臂都要翻转过来。
他被强行按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歪斜扭曲,因嘴巴被捂上了,他喊不出,只能眼眶猩红地看着她,奋力扭动着身体。
只怔了一秒,舒晚就从他眼里看到了愤怒和不甘,而更多的,是心痛般的呐喊——跑。
舒晚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已过零点,还会有一辆车开往营地。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掉头就跑,然而还没跑几步,就在酷寒漆黑之中,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那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结果脚下一软,正好绊在门外的石阶上,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手里的食物落了一地,
碎乱不堪。
下一秒,双手相拥,遽然而来的紧缩感,让舒晚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
“啊——”
她仓惶抬头,就在这南极夜色下,与易辞洲的目光直直对上。
头顶,满是极光大爆发的霞彩。
绚烂之至,一瞬间照亮了男人的眼睛——惊震、愤怒,恨不得撕碎了她,也恨不得将她狠狠揉进心里。
他一身的酒味,带着醉人的恨意。
舒晚直接忘记了挣扎,犹如一条咸鱼般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半推半拽地进了木屋。
廖霍见她还是落到了易辞洲的手里,眼中怒意更盛,他想用力挣脱开束缚,但那两个保镖力气实在太大,分毫动弹不得。
易辞洲钳住舒晚的肩,将她紧贴着自己,极力克制着自己冷声道:“廖霍,你很有信心啊,一个人带着她跑到乌斯怀亚,连个保镖都没有。”
舒晚害怕得要死,却又不甘示弱,她抬眼颤道:“人家不像你,走到哪都招人恨,不跟几个保镖怕是会曝尸街头。”
易辞洲却阴沉笑笑,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扯过来,“我招人恨?所以你就选择跟着他?”
舒晚厌恶地躲避着他那双冰冷的手,满眼尽是不屑:“易辞洲,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跟着谁,这是我的自由。”
“死人?”易辞洲双目微眯,转看了一眼暴躁挣扎的廖霍,又看了一眼强装冷静的舒晚,讥讽道:“舒晚,从你嫁给我的第一天起,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说过,到死你都得跟着我。”
舒晚打了个冷颤,咬着舌尖色厉内荏道:“嫁给你的是舒晚,又不是温夜!”
“温夜是吗?我也可以让温夜彻底消失,然后你就好好当我的鬼,安安静静待在我身边。”他眼底狠厉,钳住她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
舒晚痛得倒抽一口气。
她鼻尖酸楚,忍着眼泪不掉下来,轻颤道:“易辞洲,你威胁不到我了,我弟弟……”
“我知道他被廖霍藏起来。”易辞洲不耐烦地打断她。
舒晚不寒而栗地抖了抖。
他冷笑,松开一只手,指着廖霍说道:“但是……我可以拿他威胁你。”
舒晚怔住,攥紧手心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易辞洲勾起嘴角,回头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几秒钟后,付沉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走进来,低着头目不斜视道:“易总。”
好几天不见,付沉明显沧桑了一些。
他眼睑水肿,满面疲惫,眉间更是忧郁。
舒晚微微张嘴,正要说话,就听易辞洲慢条斯理地说:“付沉,当着太太的面,给我打他。”
付沉震了一下,原地杵着不动,难以置信道:“易总,这是廖家的小公子啊……”
“廖鸿宴都要给老爷子八分面子,他的小儿子我还动不得了?”易辞洲挑眉。
付沉为难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了两步。
对他来说,易辞洲不仅是他的雇主,更是他的恩人,如果不是他,他依然还在法国外籍军团卖命。
瞧见付沉的举措,舒晚用力地扭了一下,怒道:“易辞洲,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易辞洲一听,本来就盛满怒意的眼睛更是血脉偾张,“怎么?我动了他,你就要跟我拼命吗?”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穿过机器刺入耳中,让舒晚不觉心跳都要猝停。
她咬了咬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低声道:“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不过就是为他拼一次命,易辞洲,真的,你试试……”
似是威胁她惯了,他最恨威胁。
两个人,就像一种奇怪的化学反应,碰到一起,就触发了猛烈的火花,烧得对方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样,太过煎熬。
易辞洲下颌紧绷,一把提住她的后脖颈,掐着她往前,暴怒道:“好啊!既然你要我试试,那我就试试!”
他说完,朝付沉大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敢碰我的女人,我倒要看看,我把他打死了,她会不会跟我拼命!”
付沉浑噩一瞬,脸色乌青,大脑都隐隐发怵发麻,他攥紧手心,愣滞不前,一张脸绷得青筋凸起。
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易辞洲气急。
要知道,他迫不及待跑来乌斯怀亚、跑来世界的尽头,就是为了带她回去。可现在见到她这般维护廖霍,那种愤恨和嫉妒就欲燃愈烈。
人心啊,就是这么奇怪又诡异。
从前,是廖霍嫉妒他。
现在,又变成了他嫉妒廖霍。
而舒晚呢,在二人之间,犹如一个不倒翁,重心明明在脚下,却迫不得已,摇摆不定。
舒晚早已抖如筛糠,她想示弱,又放不下这个脸,更不想再回到他身边,只能转头弱弱求他:“易边城,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吗?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快要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呢?
跟他在一起,不是煎熬,也不是折磨,
而是要死了!
易辞洲脸色已然黑如青山,怒火在眼中狂烧,他一把放开她,推开前面的付沉,大步上前,抬脚就朝动弹不得的廖霍踢去。
然而还没落脚,
就见舒晚扑了过来,她死死护住廖霍的脑袋,自己却硬生生挨了一脚。
她痛得闷闷哼了一声,右耳的助听器也被大力踢得飞了出去,但她依然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睛等待下一脚的到来。
廖霍睁圆了眼睛,满是心痛地看着她,但是嘴巴被紧紧堵住,什么都喊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眼睁睁地看她挨上这么一脚。
至此,易辞洲的怒意已经达到巅峰。
他彻底疯了。
那三年的陪伴,正如濒临绝境的鱼得到了一汪池塘,为了廖霍,她能豁得出命啊!
他仰天喟叹,镇定半秒,眼底恢复瘆人的凉薄。
他大步上前,将她从廖霍面前拎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往木屋的隔间里拖去。
那里面是过夜用的简易板床。
舒晚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疯狂挣扎着,试图逃离他的桎梏,可她深知这样挣扎无济于事,便只能死死抱住他的腰,抬头哭道:“别,别这样……他爱我……”
“他爱你?”易辞洲垂眼,声音沙哑:“可是我也爱你啊。”
“但我不爱你了啊!”舒晚不管不顾,哭泣着冲他吼道。
作者有话说:
凉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