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四十一章 八珍宴事件3
大越国虽然已经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但这样的宴会上,男女还是分席的。
秦老夫人的这次庆寿,以赏花为主题, 请的也多是妙龄的小姐与年轻公子,说白了, 这也就是大越国贵人圈里的一次隐形的相亲会。
到这里出席的公子小姐们若是有相互看对眼儿的, 私底下与家中长辈一说,那长辈们就会行动起来, 托媒人上女方家里说媒!
这样的相亲成功率是很高的。
毕竟能出席这样宴会的人,其身份背景都大抵是差不多的,正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苏锦书刚迈进大厅, 就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抓起来, 她竟敢在我们家里弄出这等阴险的算计来, 把秦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循声看去, 愤然发话的是杜嫣然。
她们家?
她这还没跟秦逸之怎样呢, 就把秦家当成自己家了?
旁边有注重礼义廉耻的夫人小姐, 私下里相互对视一眼,掩嘴偷笑。
“是啊, 李姨娘好端端的就来赏个花儿就被人伤成这样, 这也忒……狠毒了吧?”
杜嫣然左侧坐着一位粉衣女子,此女子样貌不俗,谈吐清雅, 瞧着就是那种打小就被当做是世家宗妇培养的贵小姐!
苏锦书不认识她。
但杜嫣然接下来一句话她就明白了粉衣女子的身份。
杜嫣然说,“静茹姐, 你说的对,这对李姨娘就是飞来横祸, 你放心,事儿发生在我们府,我们一定会给苏家一个交代!”
粉衣女子是苏静茹!
苏锦书穿书的书中女主!
原身的嫡姐!
呵呵,好戏这是要上演了?
苏锦书心头莫名地泛起一层激动的涟漪,她再往地上看,地上躺着一个妇人,妇人肩胛骨下插着一把匕首,旁边蹲着一位急匆匆请来的郎中,正研究着怎么把妇人肩膀上的利刃拔下来!
等等,刚杜嫣然说这妇人是苏府的李姨娘?
李姨娘?那不就是原身的亲娘?
苏锦书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庆幸感,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一个高档次的贵人赏花会,谁会带着本府的姨娘出席?
人是苏静茹带来的,那其中的弯弯绕自然就是她策划的,当然,杜嫣然也脱不了干系,秦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踏入的地方,别说是礼部左侍郎苏恒苏大人一个妾室,那就是一些低官职的正室夫人都未必能有资格前来!
她心头警铃大作!
是上次自己的言行举止让杜南辰产生了怀疑?他与苏静茹约会时,密谋了此事,为的就是让自己与李姨娘相认,然后……
然后怎样是另说,这李姨娘被刺一事儿又怎么个因果?
她的疑惑很快从杜嫣然对她愤怒的指责中得到了解释。
原来,之前顺子端上来的那盘子熬母里藏着一把匕首,熬母端上来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一个婆子拔出匕首,把正在苏静茹身后伺候的李姨娘刺伤了!
行凶婆子当场被抓。
据那婆子说,她是被买凶杀人的,有人答应给她百两纹银,告诉她熬母里的机巧,让她趁人多时对李姨娘下手!
问及谁买凶的?她一开始说不知,是拿人银钱,替人办事!
后来杜嫣然要让人把她拖出去打,她连忙承认说是受厨娘主使的。
杜嫣然这才让秦管事去厨房把苏锦书抓来。
秦管事是秦府老人,见过世面,虽然杜小姐是秦老夫人的心头好,但毕竟秦家做主的人不该是杜嫣然,所以,秦管事是去后厨了,但却没对苏锦书动粗,只好好地把人请了来!
“这婆子说是我买凶,那就是我啊?”
苏锦书冷笑。
“物证人证都在,岂容你抵赖?”
杜嫣然对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招招手,“把她抓起来,拖下去狠狠地打,就不信她不承认!”
几个婆子里有两个是杜嫣然身边伺候的,从杜家跟过来的,自然听她的,其余几个都是秦府的人,她们扭头看看主位上坐着的秦老夫人,没老夫人的命令,她们没动。
那俩杜府婆子朝着苏锦书逼近。
秦逸之对着知牧点点头。
知牧一步朝前,挡在苏锦书身前,冷冷地看着那俩婆子。
两个婆子哪儿敢跟知牧对阵,当下不得不退后。
杜嫣然面子被卷,跑到秦老夫人跟前,撒娇道,“老夫人,您瞧瞧知牧,他怎么还明目张胆地护着幕后主谋啊?”
秦老夫人扫了一眼知牧,知道这是秦逸之的意思,当下拉过杜嫣然的手,轻言细语地安抚,“嫣然丫头,既然人都在这里了,也不怕她跑了,多问问多查查,也是防着冤枉了好人不是?”
“她怎么可能是好人?一个乡下村姑,凭着生得一张狐媚子的脸,到处勾连男人!”
杜嫣然此话一出,秦夫人的表情不好看,有修养的夫人小姐也都背地里撇嘴,这杜家教出来的女儿可不咋地啊!还没出阁呢,这就满嘴勾连勾连的胡沁!
苏锦书有意无意地看了秦逸之一眼,这一眼里都是同情与幸灾乐祸!
秦逸之的眉头紧紧地拧巴成一个疙瘩。
他怎么会不明白,苏锦书这是同情他一旦娶杜嫣然过门,秦府后宅就不愁见天鸡飞狗跳了!
哎,不是,幸灾乐祸又怎么说?
我……我不就给你开了张白条,你就这么急不可待地想看我笑话?
秦逸之心口发闷,气得想吐血。
“说到证据,我也有!”
苏锦书有点累,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她从顺子手里接过一枚玉佩,玉佩材质一般,上刻着两字:灯草。
她高举玉佩,“哪位是灯草?”
“灯草?你的玉佩怎么会在她手里?”
杜嫣然跳起来。
灯草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打小就跟着她了。
灯草去摸腰间,果然系在腰间的玉佩没了。
“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灯草小脸都吓白了。
“回禀老夫人,大人,玉佩是刚才小的上这道熬母时,在来的路上从这位姑娘身上无意中拽下来的!”
顺子给老夫人施礼后,说道。
“顺子,这是怎么回事?”
苏锦书问。
“小的端着熬母往前厅走,在后花园小径上灯草姑娘拦住小的,她说,要小的去老夫人的院子取老夫人常喝的茶,小的跟她说,小的只是后厨上菜的,不知道老夫人院子在哪儿?灯草姑娘就怒斥小的,说让小的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然就打出去!小的没法子,只好把菜盘放在一边,绕过姑娘去找老夫人住的院子!与这位姑娘擦身而过时,小的不小心就把灯草姑娘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杜嫣然怒了,“你胡说,灯草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怎么会去后花园找你?再说了,老夫人喝的茶早就拿过来了,还需要你一个外人去取?你分明是为了包庇厨娘在说谎!”
“表小姐,小的真没说谎!小的没必要说谎啊,玉佩又不可能是灯草姑娘白白送给小的,您说是不是?”
顺子一向憨厚,没想到,憨人也有脑子清明的一刻,他这话瞬时让众人更用质疑的目光看向杜嫣然与苏静茹。
说的对呀,如果顺子没见过灯草,那灯草贴身佩戴的玉佩在人家手里,这又怎么解释?
“奴……奴婢是无意中遗失了玉佩,被……被他捡到,就……就别有用心地……”
灯草结结巴巴地解释。
但这画蛇添足的话谁会信?
在场的人谁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尤其是女子们,后宅的那点子勾心斗角的玩意儿,哪个不是门儿清?
登时,众人都悄悄撇嘴,这杜家女可真不地道,自降身份地去冤枉一个厨娘,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杜夫人也受邀前来了,看到女儿这番算计要落空,当下说道,“这一个是少女怀春,一个是少男贪慕,没准儿是……”
话没说完,杜嫣然马上领会老娘的意思,当下叫嚷道,“对,玉佩是灯草与顺子的定情物,如今他背信弃义,倒拿玉佩来陷害灯草,实在是该死!”
原本她以为,她这话能得到很多人的赞同。
不料很多人却更瞧不上她,一个堂堂侍郎府嫡小姐,为了陷害一个厨娘,真是什么脸面、素质都不要了!她难道忘记了,灯草是她的贴身侍婢,灯草行为不端,她这个当主子的会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还纵容婢女与外男私相授受,那这个当主子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惜,杜嫣然母女还在为此举沾沾自喜,以为能一下子把苏锦书的罪名拍实了!
苏锦书忽然轻笑起来,“杜小姐,你那意思,你的嘴是金口,说出来的都是金科玉律,旁人说的就都是狡辩,是无稽之谈?那还查什么?直接让指挥使大人把我与顺子抓起来呗?只不过,我听闻指挥使大人可是明察秋毫的清官名判,他的眼底不揉沙子……秦府这里要是出了冤案,那大人可就是助纣为虐了!大人,您说是吧?”
她眉头一扬,挑衅似的看向秦逸之。
要好名声还是护小青梅?
大人您受累……选一个吧?
众人也都齐齐地看过去。
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八珍宴事件4
秦逸之面沉似水, 眼神冷黯。
杜嫣然原地跺脚,娇喊,“表哥, 她……”
秦逸之眼神冷冷地扫过去,杜嫣然不禁周身发冷, 还没说完的话, 登时就堵在喉咙里。
这时,从旁边走出来一人, 那人给老夫人施礼后,跟苏静茹说,“苏姑娘, 府上的李姨娘受伤,我看还是先带李姨娘回去……”
是杜南辰。
苏静茹面色一红, 娇赧地说, “是, 杜公子说的极是, 我这就……”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 矫揉造作的样子,苏锦书膈应地摸摸手臂, 擦掉一层鸡皮疙瘩, 她道,“苏姑娘,受伤的是你们府上的姨娘, 你就不想找出真凶,还这位姨娘一个公道?再说了, 在指挥使大人的府上闹出事儿来,没查出真相就草草收场, 指挥使大人的颜面往哪里放?我虽是一厨娘,身份卑微,但也绝不是可以容小人诬陷的,今日的事儿,是我的责任我担,不是我的,我不担!”
她说到最后,声色都冷厉了几分。
苏静茹与杜嫣然面面相觑,眼底多了些惊慌。
“知牧……”
秦逸之说话了。
知牧俯身应是,一招手,几个锦衣卫进来,把那行凶的婆子以及灯草给扯了下去。
灯草被吓得哇哇大哭,直喊着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杜嫣然急得摇晃着秦老夫人的手臂,要她向秦逸之说情。
秦老夫人也是个老谋深算的,只低低地劝慰杜嫣然,和着稀泥,其他任由秦逸之的人去做。
很快,就有人来报,灯草与那婆子都交代清楚了,是她们合伙算计苏锦书。
灯草在顺子上菜的途中把他截住支走之后,偷偷在熬母里藏了一枚匕首,之后,由那婆子把匕首拿出,刺伤苏家李姨娘。
问及她们为什么这样做?
她们说是受幕后主使的差遣,不得不为!
那么谁是幕后主使?
知牧附在秦逸之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秦逸之的面色骤冷,目光如刀,直逼杜嫣然与苏静茹。
两名女子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都低着头,娇躯微微发颤。
“来人,把杜姑娘与苏姑娘送回府去,跟她们的父亲禀明今日发生的事儿……”
秦逸之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丝的温度,在场的人即便是缩在犄角旮旯里也能感受到冷风袭来的肃杀感!
“表哥,我……我不回……”
杜嫣然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秦老夫人。
老夫人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明白此刻孙子将这俩小姐送回去的原因。
她们就是那幕后主使,不过,鉴于她们虽然设下圈套,却愚蠢地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追究她们,放其回家,也是给他们在朝为官的父亲留了几分薄面!
所以,老夫人对杜嫣然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嫣然,你就听你表哥的安排吧,过些日子,老身想你了,再派人去接你回来!”
“哦,好,嫣然……嫣然等着您……”
杜嫣然见状也意识到,今日是无法留下了,只能离去。
至于苏静茹,她比杜嫣然聪明,知道目前形势,再多说无益!
于是命下人抬着受伤的李姨娘,一起往外走,走着走着,她忽然转头看向苏锦书,“苏锦锦,你一定看得出来,你与李姨娘长得非常相像吧?”
她说完,就眼神不错地盯着苏锦书,想从她面上的表情变化看出她想要的答案,“李姨娘受伤了,她很痛,我想,如果她的女儿在跟前,一定会……”
“苏小姐,你是这李姨娘的亲闺女吧?不然怎么参加赏花宴带着她,她伤了,痛了,你这还喋喋不休地啰嗦个没完?我就奇了怪了,今日我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怎么净是些魑魅魍魉的小人在我跟前蹦来窜去的,秦大人,你该请个道士进府驱驱邪了!”
苏锦书不屑地与苏静茹对视,话说的极其挖苦,气得苏静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甚是精彩。
“知牧,送客!”
秦逸之眼底的冷意瞬时就射穿了苏静茹,她直接被知牧等人狼狈起推搡了出去。
杜南辰于心不忍,想要近前去护着苏静茹,被几个锦衣卫狠狠扯过,丢到门外,他狼狈地打了个趔趄,险些当众摔个大马趴!
几个锦衣卫没等他站稳,就连他与苏静茹一起请出了秦府。
“顺子,走,咱们去大理寺!”
苏锦书拉了顺子也要往外走。
“站住!”
秦逸之喊住他们,“你不要忘记你是镇抚司的人!”
“秦大人,我没忘啊!我牢记着我是镇抚司的人,天下人谁不知道,锦衣卫办案不顾任何人情面,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如今,我瞧着,并非传言那样,我被人这样冤枉栽赃,大人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就去求贺大人帮我查出幕后主使!”
苏锦书倒也不怯弱,说完就走。
“哼,想说什么快说!”
身后秦逸之沉默须臾后,终究发声。
“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同时把这白条给兑现了!”
苏锦书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后,满脸笑意地把白条双手奉送到秦逸之面前。
“精神损失?”
秦逸之低声重复这几个字,看向苏锦书的目光里有疑问。
“简单来说,就是我本来好端端地在走路,忽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这把我吓得三魂六魄都要飞了,从那之后,我不敢再走在人前,生怕被人再偷偷推一把,这就是我受到的精神损失!我从一个无所畏惧的行路人,变成走路畏畏缩缩的胆小之人,都是因为有人从后面一推导致的,那推我之人不该赔偿我吗?”
苏锦书的解释让在场的人都纷纷惊愕,不过,转而细细思量,似乎这说法很对啊!
众人又看向秦逸之。
这位因为办案手段狠辣,处事精明能干而闻名京都的锦衣卫指挥使,到底会不会被这伶牙俐齿的厨娘绕进去,对她做出补偿呢?
这时,秦老夫人说话了,“今日,既然是为我的生辰办的宴席,出了事情,自然得由老身来处理,姑娘,你说吧,要多少补偿你的精神才能好?”
看着和颜悦色的老夫人,苏锦书有点不好意思,她给老夫人施了一礼后,说,“也……也不用多少,要不就……就把白条给我兑现了就成!”
白条?
秦老夫人又不解了,看向自家孙儿。
秦逸之面色微微一红,但转瞬之后又神情冷峻,“秦管事,这事儿你来处理!”
是。
秦管事忙应下了。
秦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孙子心虚得都不敢跟她对视目光,当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里头她孙子是做了亏心事了,于是,好心地帮孙子善后,“吴嬷嬷,你拿五十两银子送与这姑娘,她厨艺不错,算是给她的奖励!”
“谢谢老夫人!”
苏锦书狂喜,很认真地给老夫人再行一礼,站直腰身时,眼角余光瞄见脸色铁青的秦逸之,她暗暗得意,该,你克扣我那一百两银子,回来五十两啦!哈哈!
回去的路上,满载而归的苏锦书脚步轻快,后头一路小跑跟着樱桃与顺子,“苏姐姐,你慢点走啊!”
“不行,得快走,要是他反悔了,再追上来……”
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樱桃回头看,“苏姐姐,是大人!”
啊?
真追来了啊?
苏锦书如临大敌,马上把装银子的包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不觉得银子烫手吗?”
马背上秦逸之冷厉的目光落在她护在胸前的银子包上,哭笑不得,这丫头上辈子是貔貅吗?怎么这样爱财?
“不烫啊,我应得的!”
苏锦书边说边往路边躲,看似想要给骑马的秦逸之让出路来,实际上那满脸的嫌弃都遮掩不住了,分明是避瘟神。
秦逸之心情很不爽。
可当街之上,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赫赫有名的执法者,他不能动手去抢那小丫头的银子包,可……一旦她攒的银子多了,翅膀就硬了,一个不留神说不定这货就展翅飞了!
虽心不甘,但还是很快与苏锦书擦肩而过。
苏锦书松了一口气。
樱桃与顺子也追上来,“苏姐姐,秦大人又不是强盗,你把银子包抱那么紧干嘛?”
啊?我……
“我不是防着秦大人,我是怕街上有小偷儿,不说了,财不外露,咱们快点回镇抚司吧!”
苏锦书拐了个弯,直奔镇抚司后门去了。
-
镇抚司衙门前门。
秦逸之沉声道,“你去查查那个李姨娘!”
“大人,属下也觉得那个李姨娘与苏姑娘长得很像!”
知牧后来带人往外赶苏静茹她们时,是刻意瞥了李姨娘几眼的。
他还隐约听到苏静茹压低了嗓音逼问李姨娘,“她是不是?你说,她到底是不是?”
李姨娘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心摇头。
“再让人去了解了解那个杜南辰……”
秦逸之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在秦府,杜南辰有意无意在苏锦书游离的目光,不止一次被他捕捉到,姓杜的不是倾慕苏静茹吗?他这是想要脚踩两条船?
哼!
知牧看着自家大人眼底都迸发出杀气了,很不解,“老大,那个杜南辰得罪您了吗?”
秦逸之瞪他,“你还不快去办事,啰嗦什么?”
知牧吓得一个激灵,拨马头就跑了。
第043章 第四十三章 桃花酿桃花开1
每月初五是镇抚司衙门发饷的日子, 每个月的这一天,拿了饷银的锦衣卫们下班之后都会聚集到南城门附近的四合馆吃吃喝喝,闹腾到很晚。
通常秦逸之跟诸葛云睿也会去。
秦逸之待属下是该紧的时候紧, 该松的时候松,虽然他平常板着脸, 哪个属下见着他, 都胆怯。
但初五这天,三杯酒下肚, 知牧与张卓等人就会把气氛给挑起来,然后大家也会在秦逸之跟前说些平常不敢说的话,比方说涨薪水啦, 比方说工作危险性太大,能不能给家属们多点保障啦!
一般, 只要下属们提出的合理意见, 第二个月基本上都会在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
秦逸之这种冷着脸体恤下属, 安抚下属大后方的方式, 深得人心, 这也是整个锦衣卫再他这个指挥使的带领下能劲儿往一处使的重要原因。
这个月的初五,四合馆里的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酉时末, 秦逸之看着满桌酒菜基本上未动, 他的下属们却都神奇地不见了。
一开始是一两个说是要去外头方便方便。
再后来第三个四个的也说喝多了,想出去透透气……
小半个时辰,几桌子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在主桌旁落下秦逸之与知牧、张卓、肖鹏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谁也不知道咋回事?
知牧说,“老大, 是不是这四合馆里的饭菜有问题,兄弟们吃坏了肚子,这才都……”
肖鹏也说,“我觉得是他们不胜酒力,出去吐了。”
张卓不屑,“你俩这话说出来,你俩信吗?老苏特么是第一个闹着要出去方便的,距离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我就问问你,他是觉得茅房舒坦,住里头不回来了?还有你说的,什么不胜酒力,那个孙大胖,出了名的不倒翁,别说是这样寻常的酒,那就是京都出了名的烧刀子,在他那里也是怎么喝都不倒,今天这还一坛子没喝完,咋就醉那个犄角旮旯里回不来了?”
“那……”
知牧下意识地去看秦逸之。
秦逸之视线往身侧扫了一眼,诸葛老头儿也跑了,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往常诸葛老头儿那可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而且还是紧跟在秦逸之的身边,每次结账下属来问他收份子钱时,他从来都耍赖皮,要秦逸之替他埋单!
“每月四合馆聚会的事儿,她知道吗?”
秦逸之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张卓与肖鹏都一怔,老大说的是谁?
只有知牧脑子灵光一些,马上意识到老大说的那个人是苏姑娘,当下说,“头儿,您也知道,咱们锦衣卫行动第一要素就是保密……”
“以后你上茅房也要保密,茅房里但凡有一个人,你就不准去!”
秦逸之腾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就出了包间。
“不是,老大,不是您规定的……”
冤种知牧急赤白脸地想解释,可人家秦大人根本没给他机会,转瞬间就连个背影都不给他了。
“脑子不灵光,就抢着回答老大的问题,被怼也是活该!”
肖鹏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张卓也摇头,“知牧,你能不能学学我俩,见情形不对就闭嘴啊!走吧,还愣着干啥?”
三人齐齐地奔出了四合馆。
他们一路小跑追到镇抚司衙门大门口,才看到秦老大衣袂飘飘先他们一步进了衙门。
又是一路追,直追到后院饭堂。
刚进院儿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肉香。
知牧等人吸吸鼻子,满满的蕉香四溢,一下子充斥占领了他们整个思维,好香啊!
再一看,俱是傻眼,从四合馆里溜走的锦衣卫们全在这里呢!
他们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正举着酒杯,吆五喝六地边吃边喝,一副沉浸在美食当前,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理的架势。
秦逸之眉心微皱。
这时,不远处有一人朝他招手,还吆喝呢,“逸之,这里,这里……你们怎么才来啊?太慢了,吃都赶不上趟儿,你说,你们还能干点啥?幸亏我这个军师啊,是个实诚人,知道你们没来,给你们留了一点……快来尝尝吧,不用谢,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诸葛云睿指着他面前那个只剩下几片洋葱的盘子说,“逸之,你先尝尝这道油炸五花肉拌洋葱,我跟你说啊,这菜绝对是凉菜界的天花板,干炸出来的五花肉,外皮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油脂的香气与洋葱的微辣,那叫一个过瘾!”
他说的眉飞色舞。
秦逸之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多嘴知牧看看诸葛云睿,再看看那盘子里的几片洋葱,随后言不由衷,“诸葛先生,您可真是军师界的翘楚啊,人家画饼用嘴,你画饼用洋葱!我好奇问问,您所谓的那香的流口水的肉滋啦在哪儿呢?”
“额?这个……我这不是替着你们品尝过,也描述过其中之美妙滋味了吗?我的形容如此出神入化,你们……你们也一定仿佛品尝过了吧?”
诸葛云睿很难得的老脸微微一红,不过,转而就腆着老脸说,“真不是老朽我吃独食,你们迟迟不来,我以为是在四合馆里吃饱了呢!美食是用来享受的,不能浪费,所以我本着……”
“我听闻,最近先生在博古轩得了一枚印章,材质是上好的和田玉……”
秦逸之冷冰冰地看着诸葛云睿,再冷冰冰地说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
诸葛云睿打了一个哆嗦,“好吧,好吧,是我不对了,我不该偷着跑,可我没法子啊,他们说锦书那丫头做了好吃的,还限量,我……我这不是想先一步赶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有的话,我再……”
“那先生以为,到底有没有?”
秦逸之都要被气笑了,他这是请了个什么军师?
别人的军师讨好上司,对上司唯命是从,就他这军师,平常还算正常,但一旦美食当前,他就疯了,找不到东西南北不说,连谁是他顶头上司都忘了!
“我……我来时,还……还有点,我想着先……想替你尝尝,好吃再让人去招呼你来……”
诸葛云睿的老脸终于破了厚度,泛起了红。
啪嚓!
忽然满满一盘子的油炸五花肉拌洋葱拍在秦逸之等人面前的桌子上,某小女子面色泛着红晕,仔细一看,眼都红得跟兔子精似的,她一脸的严肃,斥怼秦逸之,“你……你怎么跟你军师伯伯说话的?他……他好歹也是长你……几十……几十岁的人了,即便再使劲……使劲吃,能吃……几盘子菜?你……你年纪轻轻,帅……帅不溜丢的,让……让他老人家能……能怎么了?你啊……”
她说着,竟伸手很轻柔地在秦逸之的脸颊上拍了拍,边拍还边凑到他跟前,一张莹润娇俏的小嘴微微嘟嘟着,“你……大度一点,颜值高……品格也……也得高……高啊……”
她那小嘴在秦逸之眼皮子底下一张一合,随着这一张一合,一股带着酒气的淡雅的女子之香就萦绕在秦逸之的鼻翼间……
他的情绪也就在这种萦绕中,急速地变幻着,先是想发火,质问苏锦书,臭丫头,你还喝酒了?谁让你工作时间喝酒的?但随着她那软绵绵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脸颊,他有种被人拿了鹅毛在心头某处拂来拂去的酥麻感,他很想推开她,阻止她将他的心绪给撩拨得很乱,很失控……
可是,身体某个地方又在尽情地享受着她这种近距离的撩拨给他带来的舒畅与渴望!
众人傻眼,吃肉的、喝酒的,都举着筷子,端着酒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那里。
照常理,他们老大该甩手一巴掌,再踹上一脚,把这个捣蛋的小女子给打跑踹飞啊?
全京都睡不知道,除了那位杜表妹,就没女子敢靠近距离秦老大五步以内!
更何况,苏姑娘这会儿可眼见着就要与老大脸贴脸,鼻子碰鼻子,而且,苏姑娘那小手还在拍老大的脸,这更甚于摸老虎屁股啊!
“你……你真……矫情,不……不就一盘菜吗?你……吃,不够了,我……我再去做……我……我这就去做……你……你等着……不许走……”
苏锦书这会儿却忽然转身往后走,她已然喝得不少了,脚步踉跄不说,嘴里还嘟哝呢,“你……你这个人太……太不地道了,我……我都说了,马上给……给你做菜,你……你干嘛打我脸?哎呀,我……我腿好软……被你打……打坏了,我……我要……”
砰一声,她一下子撞到桌子上,吃痛地叫了一声,人也失控地往地上倒去。
“苏姑娘!”
饭堂里齐刷刷地响起一众男人的惊呼,紧跟着十几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窜了过来。
在他们的手再度齐刷刷地往苏锦书这边伸过来时,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冷箭般射向他们,他们太熟悉这种凌驾于顶的气势了,顿时又齐刷刷地站住身形,由于前头的突然急刹车,后头的就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然后整个饭堂里就响起一阵哎哟哎哟的痛呼合声……
等一帮摔得七晕八素的锦衣卫各自推搡着从地上爬起来时,他们的视线里只剩下老大快步绕出饭堂小门往后面宿舍而去的一抹衣角!
老大,他这是……这是……
众人再度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打这位苏姑娘来了镇抚司后厨,她先是治好了老大的嗅觉,老大好容易吃饭有滋有味了,这会儿又……又治好了老大的厌女症?
老大……老大这朵冷桃花是要……开了吗?
知牧看张卓,张卓看肖鹏,肖鹏却猛然喊道,“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们留一点啊,我们都还没吃呢!”
就见诸葛云睿正扒着一盘子的油炸五花肉拌洋葱大口小口地吃呢!
三个人一起扑向诸葛云睿。
但扑了个空,等他们回过神来,老奸巨猾的诸葛云睿已经端着那盘子五花肉飞奔出饭堂。
追!
三人思维一致,动作一致,分分钟奔了出去。
秦逸之抱着喝得五迷三道的苏锦书往后走。
樱桃在一旁气喘吁吁地跟着解释,“大人,我们苏姐姐不是贪杯的人,她只是没想到,先生买来的桃花酿后劲儿太大,这才喝多了!您……可别怪她啊……”
那诸葛老儿竟敢给她灌桃花酿!
好,好!老匹夫,你等着……
秦逸之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脸烧得红布一样,嘴里还嘟嘟囔囔,喝,喝,好酒……好酒……
他又好气又好笑,臭丫头,没啥酒量,你充什么酒仙娘子?
“樱桃,樱桃,那个叫杜南辰的公子刚给苏姐姐送来了一包酥子糖,说是替着他堂妹赔罪的……苏…苏姐姐呢……”
顺子从后门方向跑过来,边跑边喊着。
还没到近处,他就领略到一种异样冷煞的目光的注视,不由地往樱桃旁边看去,这一看,吓得原地跳了起来,惊呼道,“大……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苏……啊……苏姐姐怎么……”
他看清楚请以照顾怀里抱着的人是苏锦书后,更惊得下巴都掉了,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是说杜南辰?”
秦逸之冷冷地问。
顺子机械地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后面小门那里。
“再有下回……”
“不,小的不敢了!”
顺子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等他神魂归位时,秦逸之已经抱着苏锦书进了宿舍大院儿了。
“唉,顺子哥,你说你怎么就那么……”
樱桃想说,愣头青,可看着顺子吓得脸都白了,又不忍斥责他,只近前去把他扶起来,替他把膝头的土拍掉,温声说,“顺子哥,你不用怕,大人不是怪你,他……他是恼那个杜公子……”
说到这里,樱桃立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大人他对苏姐姐……
当天晚上,云荒书院后院角落里的狗洞,一个人很费力地打外面从狗洞钻了进去,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拍拍身上沾染的土,就被眼前袭来的灯光闪到了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须臾再睁开眼,眼前是五六个值夜巡查的老师,为首站在最前面,正用难以置信的痛惜的目光看着他的是云荒书院的院长许长柏。
隔天早上,云荒书院贴出了一则处罚公告。
内容如下:本院学生杜南辰作为学生部学长,违背条令,私自离开学院,且于半夜时分钻狗洞溜进学院,被值夜老师抓个正着。杜南辰此举极其愚蠢,属于带头违背书院规定,学院经研究,对他做出以下处罚,一,免去他学生会大学长的职责,二,取消他这个学期优秀学生的称号,三,请家长!
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桃花酿桃花开2
苏锦书醒来时, 已经是第二天了。
从樱桃那里得知她是被秦逸之抱回来的,顿时警觉,“男女授受不亲, 他怎么能……抱……”
樱桃忙解释,“苏姐姐, 大人是好心, 你一直闹着要喝酒,大人没法子才强行把你抱回来的, 不过,我一路都跟在大人身边,苏姐姐安心啦, 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说完,小丫头还捂嘴笑。
苏锦书老脸一红, 讷讷道, “你想多了, 我没说我跟他之间会有什么事儿, 我就是……就是问问是谁做好事儿把我弄回来的, 这个人情……不是得还吗?”
人情还没来得及还,苏锦书就跟秦逸之吵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也简单。
晌午, 苏锦书做了酱肉包。
包子开锅时, 饭堂里就坐了不少人。
最前头坐着两个人,秦逸之与诸葛云睿。
知牧等三人去查案子了,不然那仨人到了饭点得第一个赶来抢占第一排。
锅一掀开, 瞬时一股淡淡的麦香喝酱肉馅儿的鲜香就交织在一起,让人闻之垂涎欲滴。
有几个锦衣卫好奇地靠近包子锅, 香气扑鼻而来,几个锦衣卫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迫不及待地问苏锦书,苏姑娘,这包子什么时候能吃啊?
苏锦书还没说话,诸葛云睿就跳起来,笑嘻嘻地说道,“包子能不能吃?老朽尝尝就知道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包子,也不顾得包子太热,烫的他吸着冷气倒换着拿包子的手,一口咬下去,“嗯嗯,面皮软糯,肉馅儿咸香,还有大葱的鲜辣,好吃,太好吃了,吃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看他一个包子很快就要吃没了,一个锦衣卫忙问,“先生,您还没说能不能吃啊?”
旁边另一个锦衣卫踹他一脚,“你傻啊,再不吃,先生就把这一锅包子都包圆了,你没瞧见,自打苏姑娘来了,咱们的诸葛先生就开始横向发展,这眼见着老大议事的书房门儿都要扩建了,不然先生都要挤不进门去了呢!”
“混小子,老朽这是胖吗?老朽这是健壮,没一个健壮的身子骨,怎么给你们老大出谋划策,你们以为成天琢磨事情不费气力吗?”
一个包子下肚,诸葛云睿说话都气势十足了。
一锅包子在这一拨儿锦衣卫的争抢里,很快都没了。
等知牧他们办差回来,第二锅酱肉包也好了。
知牧与周卓他们跑了一上午,事儿也办的不顺利,这会儿生了一肚子气不说,还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还没进饭堂,就听几个同事说,今日的酱肉包是全京都最好吃的。
三人一人盛了一盘子包子,端到一旁就大口小口地吃起来。
一盘子包子下肚后,满心的颓废与满身的疲累,都消失了。
肖鹏打了个饱嗝儿站起来,跟秦逸之说,“老大,我们蹲守了一上午都没见着那小子,下午我们几个再去,我就不信逮不到那小子,逮住他,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揍那混账玩意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忤逆不孝了!”
知牧说这事儿苏锦书知道,城东有一个叫衡二的男子,二十几岁,娶妻生子了,却一味地留恋青楼姬馆,没钱就问他娘要,他娘给了他也就出去瞎混了,他娘要是一时手头不宽裕,没钱给他,他拿了棍子就打他娘!
他娘身上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
老人不想家丑外扬,始终瞒着旁人,从来不说儿子的坏话。
这事儿传出来,还得说那衡二的媳妇是个好的,她早就知道丈夫打婆婆的事儿,也早就想要给舅舅送个信儿,让舅舅教训教训自家丈夫。
但老太太不让。
理由还是儿子的脸面重要,他还是年轻,等岁数大了就知道孝顺了。
这一拦,老太太就被打了五年,今年衡二的儿子都六岁了。
一日当着孩子的面儿衡二又打了老太太,老太太使劲忍着疼不叫嚷,生怕外人知道儿子这丑恶的行径。
但小孩子被吓坏了,哭着喊着跑出去叫人。
等邻居们进来,就看到老太太后背被打得一道一道的血痕,兀自趴在那里已经疼晕过去了。
这可把众人气坏了,有几个性子急的,按住衡二把他绑在树上,本意是等衡二的舅舅来处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
但没想到,舅舅还没来,老太太就心疼儿子,央求儿媳把他放了。
本来这样的事儿镇抚司衙门是不受理的。
让锦衣卫来抓一个不孝敬老娘的人,无疑是拿着棒槌当绣花针使。
但当天夜里,衡二从家里跑出去,没跑远,他去了城里颇有些名气的春月楼。
他是没钱找女人乐呵的,他穷途末路,悄悄潜进一个房间里,把一位跟楼里姑娘刚折腾完,精疲力尽的男子给抢了。
本来这也没啥。
春月楼上报大理寺,由大理寺派人把衡二抓起来,追回抢走的东西就结案了。
但衡二那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蛋投胎,他抢的是吉庆侯府的世子,这位世子一直都好吹牛,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他都喜欢随身带着,一是方便吹牛,二是显摆身份!
他那日去春月楼腰上佩戴一枚玉佩,那玉佩是先皇赏赐给吉庆侯府的,据说有免罪金牌的使用功效。
这等东西,若是真丢了,流落民间,不说,保管不好皇家赏赐之物本身就是一种罪行,就说,一旦这东西落入了歹人之手,他杀人放火后,带着此玉佩去跟大理寺卿大人说,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免罪玉佩,大理寺卿大人到底是不是要免罪于他呢?
因为牵扯到了皇家赏赐之物,所以,从内宫里就传出来皇上的命令,一定要找到那个衡二,把那枚玉佩拿回来!
皇上的话谁敢不听。
于是,秦逸之当天就派知牧等人去衡二常去的一个小寡妇家的周遭监视,一旦发现衡二的行踪,即刻把人抓住带回去。
肖鹏他们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锦书捧着一个纸包追了出来,“知大哥,这个包子你们带上,要是饿了你们就拿它来垫吧垫吧。”
知牧大喜,忙伸手去接,边接还边道谢,“苏姑娘,你想得真太周到了!你是不知道,我们每次干蹲守这种事儿,都是极其耗费精力的,说来也怪了,就守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却偏偏还动辄就饿了……”
苏锦书想说,我怎么不知道?
她在前世可是个刑侦队长,作为一名合格的刑侦人员,蹲守是常事,平常还好说,就夏天几个人蹲在草丛里,往往是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脸上爬满了蚊子,就是不敢帮着打,因为弄出了动静,那可能就会直接导致几天的蹲守功亏一篑。
她笑着打趣,“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小咸菜?”
“你们不然把嫌疑犯找出来一起露营聚个餐?”
秦逸之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几个人都是一怔,马上就意识到秦逸之说的对。
蹲守都是隐蔽的,一个人的身体可以被茅草遮蔽,可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儿,一旦被对方察觉,那这次蹲守就全盘皆输了。
“苏姑娘,谢谢你哈,包子等我们回来吃,可给我们留着啊!”
肖鹏等三人急匆匆地走了。
苏锦书刚欲回去收拾厨房,却听冰山大佬又送过来一句,“衙门是请你来做饭的,与本职工作无关的少做!”
苏锦书站住看他,“大人,我……我刚才是思虑不周了,酱肉包的确不适合拿到蹲守点吃,但我做什么与本职工作无关的事儿了??请您明示!”
秦逸之冷冷地扫了一眼顺子。
顺子一激灵,先不知为何,后来樱桃扯了扯他的袖子,口型提醒他,昨天后门那里杜公子的点心!
顿时,顺子领悟,挠挠头,就把杜南辰给苏锦书送点心来的事儿说了。
苏锦书眉头皱在一起。
杜南辰?那个原书里的男主角,他有时间不去勾、搭苏静茹,跑自己这里献哪门子的殷勤?
本来这事儿也好解释,苏锦书只简单说,我不认识他,他做什么我又拦不住他的腿?
但她话还没说,秦逸之就站起来了,边往外走边说,“镇抚司衙门不是闹市场,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来,如果耐不住……嗯,那就去云荒书院找他,书院大门关了他可以钻狗洞!”
“秦大人,你留步说清楚,我耐不住什么?我是不是去云荒书院找他,那是我的事儿,跟旁人无关!”
苏锦书简直被气死了,不是冰山男不爱说话,更不爱管闲事吗?
他这是做啥?
我是来镇抚司当厨子的,可我又没卖给你们,我做完饭去找个朋友,探个亲戚,不碍着你秦大人什么事儿吧?
吃饱了就嘲讽厨子的事儿,也就你这小心眼巴拉的男人能做得出来!
“旁人?”
秦逸之站住,回头,看她。
“对,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与我八竿子都打不到的旁人!”
苏锦书也不怯场,眼神与气势都挺住了劲儿,与秦逸之对峙。
秦逸之脸色阴沉,眼神冷冽,就是那紧抿着的唇角也在透露出一种暴怒前夕的危险!
第045章 第四十五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1
“哎哟哟, 我肚子疼,太疼了,小秦啊, 快……快给我拿纸笔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直坚持埋头将吃包子事业坚持到底的诸葛云睿忽然大叫起来。
就站在他身侧的秦逸之被吓了两跳, 其中之一跳是,什么时候他成了小秦了?这怎么像是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子喊身边伺候着的得宠太监的口气?第二跳是, 肚子疼不该请郎中吗?大喊大叫拿纸笔来是几个意思?
“先生,你……你是要作诗?”
有感而发写一篇歌颂吃包子撑得肚子疼的诗?
秦逸之以为,没有比这个猜测更准的了。
但接下来诸葛云睿的话却还是让他意识到, 自己还是浅薄了啊,不, 许是对诸葛先生了解的太不透彻了, 对于诸葛先生来说, 命可以不要, 肚子疼可以不顾, 但我的家产必须后继有人!
因为他说的是,“快拿纸笔来, 我要写遗嘱!”
这一先生一学生还在那里计较笔与肚子疼之间的关联问题, 后头站着的樱桃和顺子却真的慌了。
他们紧忙就跑到苏锦书身侧,一左一右,站好, 然后有理有据,据理力争, “先生,我们的包子很多人吃过啊?都没什么问题啊?您……您即便是吃多了, 害得肚子疼,那也跟我们的包子没……没啥关系呀!”
“先生,您是最讲理的,也是最好的好人,您可不能冤枉我们苏姐姐啊!”樱桃小美女马上懂事地开启哄死人不偿命模式,对着诸葛云睿那是一通夸啊!
诸葛云睿表示,自打樱桃来后厨帮工,今时今日,她说这几句话那是最实在,也是最贴近他人设本身的评价,必须好评,五星级的。
“不是包子的事儿……是茶!我来之前在小秦那里喝了一杯茶,那茶有问题!小秦你……你得负责……”
诸葛云睿这话一说,秦逸之冷笑连连,“我的茶有问题?别人送了我一斤顶级毛尖,你都给我顺回家了,就今天喝这点,还是你良心发现,又从家里给我拿来一捏……我用这一捏泡了两杯茶,你一杯,我一杯……你说茶有问题,那很好,我可以判定你这是想谋害我,结果殃及了自己?”
“那我不管,反正是茶的问题,跟苏丫头包的包子没问题!你……你赶紧拿纸笔啊,我写遗嘱!”
“你没家人,写什么遗嘱?要死赶紧死吧,没纸笔!”
秦逸之简直要被气死了,他这好端端地搅和什么?
但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嗒一声响,然后就看到顺子一脸尴尬地杵在那里,手背在身后,依稀能看到一张白花花的纸半边露在外头,一支笔更是好巧不巧地掉在地上。
众目睽睽,一时静谧无声。
一会儿,诸葛先生真捂着肚子走到顺子跟前,捡起那支笔,抽过那张纸,刷刷刷地一通狂草。
直到他把纸卷起来,塞入袖口中,秦逸之才后知后觉地问道,“留给谁了?”
“不告诉你!”
“你的遗产里一大半儿都是从我那里顺走的,你不告诉我?”
“自觉自愿的,我也没偷没抢!再说了,那些东西现在是我的,我有权利给任何人!小秦,你可真无情无义啊,我这都疼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关心我的财产给了谁?你对我这样,我就是留给谁也不会给你!”
诸葛云睿磨牙,看着像发狠,其实是真得疼得,额头上都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了。
“来人,马上去请衙医来!”
镇抚司衙门是有衙医的,这也是为那些在诏狱里被折腾得半死不活,还的确不能让他死了的人安排的。
这会儿为诸葛先生派上用场了。
衙医很快来了,给诸葛云睿把脉的结论是,食物中毒。
衙医用银针试了包子,没变黑,包子里没毒。
茶水里也不可能有毒!
一壶茶,秦逸之也喝了,他没事儿,诸葛云睿怎么就有事?!
就在众人查找原因,只有找到中毒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时,诸葛云睿老先生终于挺不过去,疼晕了。
隔天上午,苏锦书得知了诸葛云睿中毒的真实原因,他从秦逸之那里的一个盒子里发现一颗药丸,盒子上两个字:滋补。
爱搜刮秦逸之的诸葛先生马上就认定是锦衣卫中那些擅钻营的送给秦逸之的滋补上品。
他想想秦逸之的年纪,再瞧瞧自己这满脸的沧桑,强烈地觉得还是一把年纪的自己比年轻力壮的秦逸之更需要滋补,然后他就不告而拿了!
昨晚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服下了。
其实今天一上午他的肚子都在滋滋啦啦的疼,他暗自以为可能是滋补药后劲儿大,所以这会儿该有这样不舒服的感觉,也就没当回事。
哪知道,他在饭堂吃这一顿包子,越吃越肚子难受,后来,眼见着秦逸之与苏锦书要打起来,他想和稀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但和着和着他就疼得受不住了。
关于那颗滋补药丸,樱桃也打听出来了,是秦大人为其老祖母买的滋补药丸,男子不能吃,当然诸葛云睿老先生也用自身验证了一把,男人一旦吃了女人滋补药丸会怎样?
答案两个字,要完(药丸)!
据说,诸葛先生被救醒后,就开始耍赖。
以小秦你故意用一颗女人用的滋补药丸来设计我为主题,开展了一系列的我所承受的痛楚,都是你小秦强加的,你得赔偿我之活动!
底下人都暗暗替自家老大忧心,老大那屋里的好东西,诸葛先生没来之前,那是海了去了,先生这才来了三年,老大屋子都空了,老大容易吗?老大可怜呐!
咱们好好查案,快速办案,让老大心里多几分慰藉吧!
然后整个锦衣卫团队的办案查案进度呈现出一片向前向前的大好形势,队员们更是打了鸡血似的,不眠不休地办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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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前一天,苏锦书去了城外寒泉寺。
去的原因挺简单的,苏家来了一个李姨娘的贴身小丫鬟找她。
小丫鬟说,那日在秦府,李姨娘就认出苏锦书了,只是苦于人太多,她一个当姨娘的不好抛头露面,所以才假装不认识。这回让小丫鬟来是想约她重阳节在寒泉寺见面。
苏锦书问小丫鬟的名字,小丫鬟说她叫绿萼。
苏锦书表现出一副很想与李姨娘相认相见的样子,痛快地答应了寒泉寺之约。
看着小丫鬟绿萼离去的背影,苏锦书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很清楚,所谓的寒泉寺之约,完全是苏静茹为算计李姨娘与原身苏锦书的计谋!
这个绿萼也不是李姨娘身边的人,她在说到李姨娘时,不经意间撇了撇嘴,眼底也都是鄙夷,李姨娘虽然只是苏恒的一个姨娘,但苏恒可是最宠她的,原书中描写过,李姨娘身边有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大丫鬟是有一个叫绿萼,但据原书描写有一回李姨娘游湖,被彭氏安排的人推入湖里,性命攸关时,是绿萼跳下水去救了她,在救的过程里绿萼头部受伤,留下了一条疤痕,后来她时常用刘海遮挡,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这个绿萼额头光洁,没一点疤痕。
她能断定假绿萼带着自己会去寒泉寺的消息回去后,他们就会找人以苏锦书的名义暗中通知李姨娘,相约寒泉寺。
李姨娘指定是看不破这出算计的。
在原书里,李姨娘就是个长得极好,极会撒娇讨好男人,却也同时为了闺女一天天净弄出些丢人现眼事儿的人。
原书作者早就给李姨娘制定好了美貌无大脑的人设了。
苏锦书决定将计就计。
第二日中午,镇抚司衙门饭堂的饭菜都分发完了之后,苏锦书把后厨打扫问题都交给了樱桃他们,这两日那俩后厨帮工的婆子也回来了,所以,苏锦书只管炒菜,其他事宜,改刀、帮厨这两样活儿交给樱桃和顺子,后厨的卫生收拾与碗筷洗刷就由俩婆子接了过去。
苏锦书离开镇抚司衙门赶往城外寒泉寺的路上就一直在努力脑补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一系列的情节设计。
阴谋一开始就是先钓两头的李姨娘与苏锦书约好相见。
在约见时,苏静茹出现,被抓当场之后,李姨娘只能承认苏锦书是她闺女。
然后又彭氏出面,把苏锦书接回苏府。
三日后,苏恒就可以洋洋得意地去礼部尚书赵高赵大人家里亲自说媒,把女儿许给赵嫡孙了。
苏锦书打定主意,这次见还是要见一见李姨娘的,有些她不太了解的事儿,还是得从李姨娘那里得知,另外她还想问问李姨娘,能不能舍弃了苏家这所谓的宠妾的身份与享受,从苏家脱离出来,跟她过,她替原身养她老!
如果李姨娘不愿意离开苏恒,苏锦书也不会勉强,但她会告诫李姨娘,自己此番来京都,可不是想嫁什么高门大户的贵公子,那些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纨绔,她可不稀罕,她先攒钱,再买房买地,等熬成了地主婆,她要一气儿纳三个男人,一个床上用,一个赚钱用,额,另一个摆在正厅,当有温度的摆件!
一句话,她不嫁高门,也不低就,壮大了自己后,她要寻欢作乐,哈哈!
至于李姨娘能不能被她的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吓得撅过去,那就得看她的承受极限抗言论暴击能力了!
半个时辰后,她抵达了寒泉寺。
当然她雇了马车来的,要是腿着的话,估计天黑也到不了,她还得很快回去呢,毕竟前脚那个秦小心眼还大放厥词,说她本职工作时间内,做着本职工作以外的事儿!
她可不想被他抓住小辫子。
额外给了马车车夫五文钱,嘱咐他留在原地等她回来,最多一个时辰。
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2
苏锦书没直接去跟李姨娘约好的地方。
她进了寺庙后, 先找了一个小和尚,给了他几文钱,让他去后面杨柳树下给李姨娘送一封信。
信上她重新约了见面地点。
来的路上她问过赶车的车夫了, 这寒泉寺有后门,出了后门就是寒泉山山脚下。
苏锦书觉得与李姨娘约在山脚下见面, 既隐蔽又能避开苏静茹的耳目, 实在是上上选。
看着小和尚去了后院,她转身就出了寒泉寺。
她绕着寺庙的外墙走了一圈儿, 找到了后面的小门儿。
不过,有点出乎她意料的是,小门儿正对面是一座山不假, 但山脚下还有一座宅子,那宅子大门关闭着, 院子里也没一点声响, 像是座空宅。
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见有人从那小门处出来。
苏锦书一时有点狐疑, 难道是那小和尚拿了钱不给办事儿, 没把信儿给李姨娘送到?
那她是不是该马上赶过去看看?
不过,一旦她出现, 估计躲避在暗处的苏静茹就会跳出来, 抓她与李姨娘一个正着。
怎么办?
正在犹豫着,忽然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小门就被人拉开, 先后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腰间佩刀的侍卫, 他好像也没想到后门会有人,先是一怔, 而后刀出鞘,就抵在苏锦书的脖颈上了,听他压低了嗓音问,“说,你是不是那位派来的?”
苏锦书只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骤然一颗心就突突着像是要从胸口处窜出来。
她声音颤抖着,问对方,“我……我是来寺庙烧香的,你说的那位是谁啊?我压根不认识啊!”
“哼!那位办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怀疑主子,处处给我们使绊子,我们也很难的!”
侍卫边说边推搡着苏锦书进了对面那座宅子。
“你别怪我,你是哪位的人,我不敢对你怎样,只能把你带到主子跟前,请他定夺!”
说话间,那人已经押着苏锦书到了院子当中。
这时,就隐约从正屋里传来一个女子期期艾艾的倾诉,“贵人,你……你不能这样待奴家啊?奴家为了与贵人长相厮守,已经把自家男人给杀了……奴家真对贵人情根深种,这辈子不求名分,只想老实安分地守在贵人身边,为奴为婢,奴家都无怨言的,求贵人成全奴家一片赤诚爱你之心呀!”
这话说得声声句句都满是情愫与凄清,听来真让人心头陡然平生一股子对这女子的同情与爱惜,连苏锦书这样的女子都如此,更不要说男人了。
果然,屋子传来一男子略带几分戏谑的声音,“你是说,你为了我敢杀人?”
“嗯。”
屋子里女子语气果决。
“杀人偿命,你就不怕官府查出真相治你罪?”
男人似乎对女子接下来的回答很感兴趣,说着说着,竟轻笑数声后,又缀了一句,“果然最毒妇人心,嗯,我很喜欢!”
女子似乎备受鼓舞,当即欢悦道,“贵人,你放心,我已经报官了,县官已经带人过去查验过了,他们也认同了我的说法。”
“哦?你杀了你男人,还给了官方一个合理的解释?好,很好,说来我听听!”
男人的兴致更高昂了。
“我男人这次离家两月未归,我跟县老爷说,我男人因为怀疑我在家里与人厮混,夜里就偷偷回来趴在我身上试探我,我若是大喊大叫地反抗,那就是贞洁烈妇,我若一声不吭地接受,那就是外头有人了!我夜里被惊醒,发觉身上趴着一个男人,在惊慌失措下就抓了枕头下藏着的剪刀刺死了他,之后我才发现是我男人,但为时已晚!我哭求县官老爷治罪我,我还说,没了我家男人,我就活不了,他们都被我感动了,县官老爷判定我是误杀,也因为我男人对我的不信任,夜里搞突袭,才造成这种后果,所以县官老爷说了,我是无辜的,我男人是自己找死!因此放了我。”
女人的这番话说来,屋里的男人什么感受苏锦书猜不到,但她却感觉后脊梁冷嗖嗖的,这女人也忒狠毒了点吧?就为了与人厮混,谋杀亲夫不说,还巧言花语地当众诡辩,得到大家的同情可怜!
可怜呐,哪个男人遇上这样的女人也没个好下场!
“你杀他时,就没看到他的脸?”
屋里男人继续发问。
他问的也是外头几个人心头泛起疑问的,他们都竖起耳朵听,到底那歹毒的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女人低低地轻笑几声说,“我自然是能看到他的脸的,但我却跟县老爷说我没认出他来,县老爷还信了!贵人,你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
屋里男人被问住了。
“贵人若是答应把奴家带在身边,那奴家就告诉你为什么?”
女子的话像是一枚无形中的钩子,钩的男人对她以及她做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就在这时,外头院子里有一侍卫忍不住问另一个侍卫,你能猜出来吗?
这一声不高不低,屋里的人也听到了。
挟持着苏锦书的侍卫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随后朗声道,“主子,我们在门口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
“带进来。”
屋里男人的声线有点阴柔,入耳瑟瑟。
苏锦书被按跪在那个男人跟前。
男人先是在她跟前转了两圈,而后伸手去抬苏锦书的下巴,苏锦书忙躲开,男子不屑,冷哼道,“躲什么躲?跟我玩欲擒故纵吗?她就没告诉你,让你取悦我?天天跟推倒醋缸,让人跟踪,回回被我的人发现,她也不觉得羞耻,回回再来,若不是她……哼,仗着我不能把她怎样,她就这样肆无忌惮?把她拖出去,狠狠打,打完了丢去她那里。告诉她,我不能动她,但她身边的人我见一回打一回!她不怕她身边人死绝了,就继续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到后来已经是愤怒了。
是。
那侍卫一把抓起苏锦书就欲将她带出去。
苏锦书却恍遭雷击!
她想质问,凭啥打我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只是路过啊,求放过!
但这会儿她不能说,她不是那个人的人,一旦被证实她只是个路人甲,那她必死!
原因无他,她知晓了这男人的隐秘,包括他找了一个杀害亲夫的女人做小三儿,同时他还被人监视监控,不止一次!
这两件事儿,都是这男人的短处。
当一个人孤身一人,四面都是狼,即便你知道了狼的惊天秘密,你又能对狼造成什么威胁?
因为这个人马上就要被狼吃了,进了狼肚子,秘密也就守住了。
所以,她得装,装作是男人认为的那个人的人!
这有点绕嘴,也许换个说法就是,不管苏锦书是谁,只要她不想挨打,那就得动脑子!
“别,别打我,我知道县老爷为啥相信她是误杀亲夫的!”
苏锦书指着男人身边面容娇柔的女子,说道。
“你……你胡说,你不可能……”
女子本来正在看戏,忽然被人提及,她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转瞬即逝。
一个能手刃亲夫的女人,其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是比一般人好太多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锦书冷冷地说道。
男人这时才很仔细地看清楚了苏锦书的脸,面容姣好,眼底如同一汪澄澈的泉水,让人不敢与她对视,生怕这一眼就是万年,一眼就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男人微怔愣,似乎在那人身边没见着有如此神采的女婢?
“贵人,你不要听她胡沁,她不可能知道,她又没在场!”
那女子忙去拉男人的手臂。
男人颇有些鄙夷地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自古杀人偿命,谁都不能避免!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自行了断去陪你早走一步的丈夫,若你死不认罪,就不要怪我无情!”
男人转头看向苏锦书,“你不是她的人?”
她?
苏锦书也闹不懂这个她是男是女,但对方眼神了得,看出她的身份有假,“我……我是来后门吹吹山风的,你信不信?”
“主子,她是个巧舌如簧的,不若让属下拖下去,不怕她不招!”
侍卫又把刀架在苏锦书脖子上。
苏锦书一哆嗦,跟那人说,“只要给我一盏茶的工夫,我就能还原她杀夫的经过!”
“就一盏茶!”
男人发话了。
“贵人,贵人,她不可能知道……”
女人试图再度去抓男人,被男人一脚踹开,“你能见我第二次已经是大造化了,你竟痴心妄想,为此还杀了人,真是歹毒的妇人,可恨!该死!”
他这是同情因他而死的女人的丈夫?
不知道他于女子身上驰骋时,会不会想到女人丈夫头顶的一片大草原是经他全力缔造的!
“检查检查她的手指甲缝隙,如果其中有黑色不明物,那就是锅底灰残留。再不然去检查她死去的男人的衣服,一定也沾染了黑色的锅底灰!”
对于苏锦书的话,女人辩驳道,“如果我男人身上真沾染了锅底灰,那你怎么确定那不是他自己弄上去的?”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苏锦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首先我能确定你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杀死你男人的,因为再身子骨懦弱的一个男人也轻易不会被一个女人杀死!你把你男人杀死了之后,用手去抹了锅底灰,涂抹在你男人的脸上,你也因此对县官大人说你看不清那人的容貌才误杀了亲夫,以此蒙混过关!当然,如果你今日不遇上我,你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但是你遇上了我,就自认倒霉吧!”
旁边有侍卫过来,强行给那个女人检查手指甲,果然在指甲缝隙里发现了一些类似锅底灰的黑色物质。
第047章 第四十七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3
“我……我平常也是要烧火做饭的。所以指甲缝里的锅底灰都是那时候弄上的, 我……我与我家男人情意深长,怎么可能害他?我……没了他都不想活了!呜呜……我那可怜的夫君啊!”
女人说着,就长一声, 短一声地悲鸣起来,眼泪也是说流就流, 貌似很伤心。
苏锦书看着她, 看着看着就笑了,她说, “我不得不佩服你这唱念做打的功夫,想必你在县老爷跟前就是这样惹他怜惜,继而判定你无罪开释的吧?”
“我……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坏事, 我夫君为了试探我,是他自己在脸上涂抹了锅底灰, 我惊惧之下没看出是他, 这才用剪刀刺死了他, 我……我这是误杀, 县老爷都判定无罪了, 你……你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臭丫头,胡沁什么?再乱说, 我就去衙门告你诬陷!”
女人恶狠狠地威胁苏锦书。
苏锦书倒乐了。
她说, “是啊,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是不能杀死你男人的, 所以,现在要查问的是, 谁与你一起杀死了你夫君?”
说着这话,苏锦书的眼神就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伫立不动的贵人。
贵人很敏锐, 觉察出她的注视后,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干涩又刺耳的声音便在苏锦书的耳边响起,“你想说什么?”
他的侍卫低下了头。
是主子派他们在半道儿截住那妇人的丈夫,将他打伤的。
原本他们还以为主子是对这妇人极其中意,所以才要助这女子杀夫,现在看来,主子让他们去袭击那男人,纯属于无聊所致!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这女人犯的是杀害亲夫的罪,如果您不信,大可现在就派人去检查一下她死去夫君的衣衫,定然能有所发现!再不然,将她送官,官府的十八般刑具会让她说出实情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那女人,“给你句忠告,倘若有来生,你千万不要为了情人杀亲夫,即便真杀了,也不要告诉情人,你的狠毒会让情人害怕,万一你哪一天厌了情人,再动手把情人杀了呢?”
“不,我不会的,贵人,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你,很想跟你在一起,我才……”
女人意识到危险,头皮发麻,不住地叫嚷着向男人诉说衷肠!
只可惜那男人根本就厌弃了她,正愁甩不掉呢!
不过,男人堆苏锦书产生了兴趣。
看着这粉面娇柔的小女人,她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透着自信与聪颖,实在是他之前没见过的另类女子,媚而不妖,慧而不骄,声音又好听,如丝丝缕缕的琴瑟之音送入他心底!
此等女子百年难遇,他断断不能放过!
当下他邪魅一笑,对着手下道,“既然她胆敢监视我的行踪,一定是有所企图,把她带回去,我要好好审审问问,她到底是何居心?受何人指使?”
是。
侍卫应声,一左一右再次挟持了苏锦书。
苏锦书心头掠过惊惶,同时脑子里也在急遽地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离开镇抚司衙门,来寒泉寺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她就此被这些人给怎样了,那镇抚司衙门里的人谁也不可能知道,更坏的是,看这贵人的品性,可是不咋地,那女人都为他杀了亲夫了,他呢,玩腻了一点都不可怜那女人,反倒想即刻弄死她!
这样的男人,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是一种泄欲的工具,玩得时候尽兴即可,至于女人会有怎样的结果,那是他不想知道的,甚至于,他骨子里竟还憎恶女人杀夫的行为,觉得她们歹毒,却没意识到,是他的纵容乃至劫掠迫使女人们为了一份所谓的婚外情而铤而走险!
“您……您不能抓我!您刚才答应了,只要我能验证这女人犯罪的事实,您就放了我!”
苏锦书试图据理力争,唤起这男人心底里残存的一点点良知。
但她失算了。
“我答应过你?谁能作证?我是怎么答应你的??”
男人接连的拷问,让苏锦书心头窜起不安。
果然,那几个侍卫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反倒是男人发火了,狠狠踹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怒斥道,“你们聋了啊?没听见小美人说的话吗?”
几个侍卫马上抬起头来,齐声道,“回主子的话,我们刚才一直在屋里,您并没有答应任何人什么事儿,她这样说,明明就是耍无赖!”
苏锦书惊呆。
那贵人却嘿嘿冷笑,伸出手去,欲要捏她的下巴,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避开他的手,“你言而无信会遭雷劈的!”
男人忽然凑近过来,与苏锦书几乎脸对脸,他嘴角唯留着残余的笑意,说,“似乎很久了,我都没听到过有人当面诅咒我,你果然让我刮目相看呐!”
苏锦书一怔,他这样坏,还没人当面骂他?
男人马上站直身子,脸色恢复阴郁,冷声吩咐,“回府!”
是。
侍卫们应声后,有几个去拉拽那杀人犯女子,也有几个跟在男人身后,拉扯着苏锦书往外走。
苏锦书没有大喊大叫,沉默着被他们拉拽到院门口。
男人回头,看向苏锦书,“你怎么不喊?”
苏锦书给了他一个明晃晃的大白眼,赌气地道,“我不想被人拿臭袜子堵住嘴!”
哈哈哈!
男人十分畅快地大笑起来,边笑边对着苏锦书竖起大拇指,“很好,你这性子我越来越喜欢,太合我心意了!哈哈!我迫不及待想要跟你一诉衷肠了,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咱们慢慢地玩,直到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哈哈!”
苏锦书想爆粗口,这男人也忒自恋了吧?她对他投怀送抱?
那得山无棱,江水无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好吧,她明白,男人这是把她当做猎物了,他不焦急用武力胁迫她屈服,反倒是想要如猫戏老鼠般,把她彻底玩死,而他会在这玩的过程里体会变态的乐趣!
院门被打开。
众人都是一愣。
有人这时候开口,“下官闻听一个谋害亲夫的女人跑进了三皇子住的别院,特意带人赶来协助三皇子殿下抓住此女子!”
说话的人竟是秦逸之。
三皇子李嘉洐眼底闪过不快,傲慢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逸之啊,行啊,你来的正好,把杀人嫌疑犯带走,省了我再派人往官府里送她了!”
秦逸之微微躬身施礼道,“殿下,下官还带来了这女子的杀人证据!”
说着,他招手,命人把证据抬了上来。
掀开蒙着白单子的死者尸体,有人把尸体翻了个儿,秦逸之亲自指出在死者尸体背面的衣服上有两处清晰的黑色手指印,这两枚手指印,虽然痕迹淡淡的,但还是能从大小上看出是女子的指纹。
那杀夫的女子看到这一幕,被吓得浑身抖若筛糠,她跪爬了几步,到三皇子李嘉洐的跟前,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贵人呐,民妇再也不敢妄想了,求您看在民妇对您一片真心上,救救民妇啊!"
她声泪俱下,巨大的惊骇下,也忘记检点行为,鼻涕眼泪都抹到了李嘉洐的身上,李嘉洐暴怒,一脚踹在女子的心窝处,女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有人快速过来,将女人给拖走了。
“行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逸之,我得走了!”
说完,他迈步就走。
身后裹挟着苏锦书的侍卫也忙跟上。
不料,这时,一个冷幽幽、慢腾腾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殿下,因为这起杀夫案没有结案,所以任何与本案有关的人都不能离开,得跟下官一起回镇抚司!”
李嘉洐脚步一滞,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逸之,“本殿下不是允你带走那妇人了吗?”
“殿下,下官说的是她,她既然在本案中出现,那就得一起被带回去审问,万一她与那妇人是合谋呢?还请殿□□谅锦衣卫办案的难处,把她交由下官带走。”
秦逸之指了指苏锦书。
苏锦书的眼底瞬间扬起一抹感激之色,看向秦逸之。
秦逸之却好似根本不稀得看她似的,依旧脸色平静,眼神冷静地与李嘉洐对视。
“秦逸之,你好大胆!”
李嘉洐恼怒,他指了指自己,鄙夷地道,“你一个小小的镇抚司指挥使,是不是也想把本殿下一并带走啊?本殿下告诉你,她是本殿下的人,今日你若想带走她,除非你敢以下犯上,忤逆皇家!”
说完,他径直走到苏锦书身边,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抬腿就走。
“殿下很清楚镇抚司是什么样的机构,更清楚阻拦锦衣卫办案是什么下场!”
秦逸之的声音依旧很冷,声线很平,带着威吓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竟也是平淡无奇,好像没有夹带一丝一毫的狠辣。
“秦逸之,那你可知威胁皇子是什么罪名?”
李嘉洐的声音里却都是怒火,“来人,拦住这些看门狗!”
他对侍卫发号施令。
看门狗三个字刺激到在场的锦衣卫们,他们是被老百姓们背地里骂做是给皇家看门的走狗,但为了尽忠,为了皇家利益,他们从来不在乎!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在任务中丢掉了性命,可他们不怕,还是为了保护皇家,为了替皇上铲除异己党羽而舍生忘死!
但现在,看门狗三个字从他们拼死保护的皇子口中说出来,他们人人都感觉到了绝望与痛心!
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4
天下人人有资格骂他们狠毒, 骂他们无耻,骂他们是狗,独独皇家诸位皇子公主们不能这样骂, 因为他们正是为了帮他们保住皇位才落得千古骂名啊!
“来人,抓住涉案女子, 若有阻拦, 可遵照皇上的旨意去办!”
皇上的旨意是:阻拦锦衣卫办案者,死!
秦逸之脸色阴沉, 不再顾忌。
众锦衣卫呼啦啦涌过来,把李嘉洐与其侍卫围在中间。
“秦逸之,你想造反?”
李嘉洐怒不可遏, “本殿下要禀明父皇,杀你九族!”
秦逸之面上表情波澜不惊, 他道, “下官是奉命办差, 请殿下给个方便!”
“本殿下今日若是不给你这个方便, 你是不是要把本殿下也给抓了!”
李嘉洐死死地抓着苏锦书的手臂, 用力过狠,苏锦书只觉得皮肉都要被他的指甲剜下来了, 疼得动容, 脸色苍白。
秦逸之扫了她一眼,不再跟李嘉洐打言语官司,只对属下道, “做事。”
几乎就在三五息之间,几个侍卫都被撂倒了。
“反了反了, 秦逸之,你等着我……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 求得皇命下来诛你九族!”
李嘉洐咬牙切齿。
“下官友情给殿下提个醒,今日您最好别进宫,三皇子妃一早就进宫面见了太后娘娘,皇子妃跟太后娘娘说了什么下官不知,但下官是得了太后的懿旨,带人来找寻三皇子,把三皇子带回慈宁宫的!”
秦逸之的话瞬间让李嘉洐黑了脸,他就知道,罗氏那混账女人一定会进宫告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啊,为了谋算太子之位,娶了太后的嫡亲侄女,罗氏被太后这个姑母惯得十分骄纵,时常对他冷眼嘲讽不说,还动辄就扳倒醋缸,对他的宠妾动手,罗氏没嫁进三皇子府时,他有八个宠妾,个个貌美如花,温柔似水,他李嘉洐在后宅享尽了美人环绕的齐人之福,可自打罗氏嫁进来,他宠妾怀的孩子没生出来就莫名其妙地胎死腹中了,那八个小妾也被她找了各种理由打杀了!
如今的三皇子府邸后宅,孤零零就剩下一个罗氏。
他李嘉洐有时候想亲近女人了,也不愿去找罗氏那个悍妇,看着她那张一点姿色都无的脸,他就倒胃口,哪儿还来的兴致?
没法子,他只好出来找!
可十回有八回好事儿都被罗氏给搅和了,她就像是在他身上钉上了一根风筝线似的,不管他到哪儿,她都能找到!
要不,堂堂的三皇子殿下跟女人幽会,也不会跑到寒泉寺后山的别院这样荒凉的地方来啊?
“秦逸之,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李嘉洐知道,如果他不赶紧回去处理与罗氏这事儿,太后震怒,把他这个皇子给贬黜到外地,那接下来的夺嫡之争,他是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不能白白娶了罗氏这个悍妇!
看着李嘉洐怒气冲冲地带人往山下而去,苏锦书刚一张嘴,想要跟秦逸之道谢,就听他冷哼一声,道,“你在工作时间办与工作无关的事儿,扣除你半年的月例,以儆效尤!”
啊?
你也忒狠了吧?
我半年都没工资进账了?
苏锦书想要辩驳,却听秦逸之又道,“你若不怕被臭袜子堵嘴,那就闭嘴!”
这话一出,苏锦书明白了,显然这位指挥使大人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观望,没有进来,若不是三皇子打算把她带走,估计他也不会出现的!
想到这里,她忿忿地磨磨牙,道,“我谢大人的提醒,我闭嘴!”
一抹掩不住的笑意浮现在秦逸之的嘴角,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出了名的冷清性子,跟谁相处都是冷冰冰的,就面对这小厨娘,他总想把她气够呛,偏偏还不敢对他怎样,只能鼓着腮,噘着嘴,一副恨不能咬死他的样子。
知牧扯扯他家老大的袖子,那意思,您图啥啊?听说苏姑娘孤身一个人出了门,派人私下里打听她的去处,得知她去寒泉寺,马上就带人往寒泉寺赶,半道儿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竟还从县官大人那里要了一个案子,说协助县老爷办案,把县老爷纳闷得都要抓墙了,啥时候锦衣卫连民间这种小小的杀夫案都要管了?
现在,您可是不管不顾三皇子的脸面,把人给扣下了,好事儿您做了一箩筐,苏姑娘想对您表达谢意,您顺水推舟受了她这份感激,再说几句关心她的话,那不就在苏姑娘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人情了吗?
可瞅瞅您都干了些什么啊?
冒着大不韪的罪名,您把她从狼嘴里救出来,却还端着个架子,说些不着调的话,惹得苏姑娘一肚子气,人家还会感激你吗?
您这不是白忙活了?
唉,这大越国天下,属下谁都不服,就服老大您!
知牧这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替着老大说几句呢,却听秦逸之道,“抓人去!”
啊?啥?
还抓谁啊?
知牧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还没完没了?!
秦逸之叫过几个锦衣卫,在他们耳边吩咐了几句,锦衣卫得令后从寒泉寺后门急匆匆进去了。
苏锦书用眼神询问知牧,还有别的案子没查?
知牧两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啊?!
秦逸之也没管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也率先从小门进了寺庙。
在远远地看到那棵大柳树时,苏锦书神情紧张起来。
她跟李姨娘约好见面的地方就是寺庙后面的这棵大柳树啊!
虽然她花钱雇了小和尚去找李姨娘,要更改约见地点,但从李姨娘自始至终没在后门出现过就已经证实了,那小和尚光拿钱没办事儿。
果然,那棵大柳树下有一个妇人,看她一边围着大柳树转圈圈,一边四下里观望的样子,就知道是在等人。
无疑,她就是李姨娘。
秦逸之在距离大柳树还有十几步的假山后站住了脚。
他回头看苏锦书,眼神诡异。
苏锦书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讷讷道,“大……大人,快到晚饭点儿了,我得赶紧赶回去做……做好本职工作……”
秦逸之冷笑,“现在想起你还有本职工作了?”
“我……我一直记着呢!”
苏锦书尴笑。
“晚了!”
秦逸之冷冰冰地道。
“不……不晚啊,我临出来前都把准备工作交代给樱桃他们了,我……我相信他们的能力,等我回去一切就准备就绪,我只需要炒几个菜,热……热几个馒头就好了!大人,咱们……咱们这就回去吧……”
“我说的是,你现在想回去晚了!你来寒泉寺做什么?你自己忘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秦逸之的话里透着戏谑,苏锦书瞄一眼那边焦急等着自己的李姨娘,她知道自己这回又没逃过这小狐狸的法眼,他是知晓了自己的来意了。
不过,即便他知道自己就是李姨娘的亲闺女,对他也没啥影响吧?想要卖女求荣的是苏恒!
就在这时,先一步进寒泉寺的几个锦衣卫裹挟着几个女人就过来了。
为首的那个一直在叫喊,“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我是官家女,我父亲是礼部侍郎,你们胆敢抓我,就不怕我父亲去告你们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苏锦书从假山后探出头,往女子那边瞧,这一瞧饶是她一向机敏伶俐,也没想到,会是她!
她不禁惊疑地问秦逸之,“你……你抓苏静茹做什么啊?”
“她犯事儿了!”
秦逸之给出答案。
“什么事儿?”
苏锦书也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锦衣卫办案,保密是第一要素!”
秦逸之丢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来镇抚司衙门也有半个多月了,你都没明白,锦衣卫办案,只对顶头上司负责,其他人谁想知道内幕那都是一个下场,死!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苏锦书吓得一哆嗦,好,好,我不问了。
反正我又不是苏静茹她老子,她被谁抓,关我屁事。
反过来想,苏静茹这就是报应,她挖坑对付苏锦书,却自己掉坑里了,活该!
“秦大人,我是礼部侍郎苏恒的女儿,他们抓错人了,求您帮忙……”
苏静茹看到秦逸之,像是看到了救星,马上表明身份,请求搭救!
秦逸之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淡淡地道,“聒噪!”
身后的锦衣卫心领神会,马上脱下袜子塞到了苏静茹嘴里。
天可怜见的,苏静茹是眼睁睁看着他脱袜子,团吧袜子,再塞进她嘴里的,她不由地瞪圆了惊恐的眼睛,想哭却哭不出声儿来,可能是被臭袜子给熏得,她不住地干呕,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满脸滚。
“把树底下那位也一起带回去!”
秦逸之的话把看热闹看得也跟着直犯恶心的苏锦书吓了一跳,她忙阻拦,“大……大人,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啊,你……”
“没关系?你不是冲着她来的?那好,不用带走了,直接打死!罪名你们随便编一个……”
秦逸之眉角微微上扬,眼底的鄙夷一览无余,你不是很有胆吗?
“别,别打她!我承认我就是来见她的!”
苏锦书为了原身的便宜娘,只能乖乖点头。
“以后你出门千万不要说是镇抚司衙门的!”
那知道,她承认了秦逸之却更来气了。
苏锦书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秦大人也真是无计可施了,她低垂眉眼,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是个乡下丫头!”
这回临到秦逸之气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5
这丫头平常破案挺聪明的啊, 这会儿是脑子抽筋儿了,解读不了他话里的真正意思了?
知牧无奈,只好进场启动和稀泥程序。
他说, “大人的意思是,咱们镇抚司的人想见谁还用费心思约在寒泉寺吗?你直接带几个人把那人绑到镇抚司里, 你们坐下来, 边喝茶边聊,他不香吗?”
啊?还可以这样?
苏锦书惊讶之余, 顺嘴问了一句,“那万一她身份特殊,不能擅自离府呢?”
“直接带人进苏府去抓苏静茹啊?”
“我不想见苏静茹, 抓她干嘛?”
苏锦书这话一说,又遭了秦逸之一个回头白眼。
她讪笑, “呵呵, 大人, 您不说了吗, 不懂就问, 不耻下问,我……我熟悉熟悉咱们镇抚司衙门的具体情况!”
“抓了苏静茹, 让你要见的人来领人啊?他们要是不来领, 那第一天送他们一根手指头,第二天送两根手指头,第三天……”
别, 别说了,我恶心!
苏锦书手抚心口。
“咱们镇抚司办差求的就是一个速度, 满世界抓正主儿多费劲?换个方式,想见老子, 就抓儿子,想见儿子,那就抓老子,儿子老子都想见,那就把府里的正室夫人带来,不出一顿饭的个工夫,保证儿子老子一齐来镇抚司投案!这叫声东击西!”
知牧还在夸夸其谈,苏锦书已经觉得后脊梁冒冷风了,真太歹毒了,这镇抚司衙门里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如此的诡计多端,缺德带冒烟儿的,你们的老爹老娘知道吗?
“这点子是秦大人想出来的??”
她偷偷看一眼前头昂首阔步的秦逸之,悄悄问知牧。
知牧嘿嘿笑,“不是,咱们衙门里可是有智囊先生的。”
“你……是说诸葛先生?”
苏锦书想起那个大胖脸上堆满了笑的诸葛云睿,打定主意,今晚上回去给他熬粥,熬一锅全是沙子的小米粥,先把他的牙硌掉再说。
“苏姑娘,你可别误会,我们对坏人才那么做的,那些人都是贪腐,女干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若不惩处他们,那这个世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他们所害!”
知牧说道。
苏锦书心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只有恶人磨?!
回到镇抚司衙门,苏锦书快走几步,追上秦逸之,她唯唯诺诺想对秦逸之说几句感谢的话。
秦逸之转身,“下次你再这么愚蠢,明知是个圈套,还往里头钻,我就直接让你去诏狱走一趟,脱胎换骨一番!”
啊?
“不,不了,我保证以后在任何地方出现都飞扬跋扈、狐假虎威,绝不给大人您丢人!”
苏锦书忙摆手,告饶。
秦逸之微怔,怎么觉得她这话不是好话呢?
-
李姨娘被带到了苏锦书的宿舍。
原身的这位便宜娘,看到苏锦书就哭着抱住了她。
“书儿,你没事儿吧?都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李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娇躯直抖,竟无形中生出了一番惹人怜爱的风度,看得苏锦书大为赞叹,苏恒能独宠李姨娘,看来并非是苏恒重情,实在是李姨娘风骚又撩人啊!
苏锦书把自己怎么来的京都,一一说了一遍。
当听说宝贝闺女男扮女装,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京都之初又因为没有路引,险些被人抓起来,李姨娘更心疼了,拉着闺女的手,说什么都要带她回苏家。
苏锦书没有直接回绝她,而是问了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娘,要是我嫁赵嫡孙,你同意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啊,那赵嫡孙是个傻子!”
李姨娘想都没想就答道。
接下来她也讲了在知晓苏恒与彭氏商定要拿她闺女替嫁赵嫡孙后,她就心下有了盘算,不但告诉他们关于老家的地址是假的,就是闺女的名字也改成了苏锦锦,她就是不想让苏家人找到苏锦书,只有那样,闺女才不用嫁给一个傻子!
但如此做,那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见闺女一面了。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想着想着就哭了,一哭就是一宿,以至于身子骨日渐变得孱弱,常常一场秋雨都能把她给浇病了。
幸好苏恒贪图她的这点姿色,见不得她生病痛苦,什么好的滋补品都给她买,也正是因为服用了百年的老山参,这才把丢了的半条命又给补了回来。
苏锦书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前世是孤儿,没父母疼,没家人呵护,在孤儿院里也是形单影只,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不会关心人,更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关心!
到了这一世,她先是遇见了樱桃与顺子,俩小家伙说是真拿她当亲姐姐,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还从家里给她带好吃的。
至于衙门里的其他人,嗯,也包括那位心眼子多的秦大人,他们对她的关心呵护,她怎么可能体会不到?
这会儿,原身的娘,如今是她的娘亲,对她更是牵挂,心疼。
这是老天爷可怜她前世没享受过家庭的幸福,特意让她穿书一回,填补了这个遗憾?
“书儿,你放心,只要我不承认你是苏锦书,彭氏他们就不能迫使你嫁给赵嫡孙!我还要找机会跟你爹理论理论,你与苏静茹都是他闺女,他怎么就能狠下心来把你往火坑里推?”
李姨娘摸了摸苏锦书的头,又笑着说,“其实你爹除了太官迷了,其他方面都很好的,对我好,也牵挂着你,他还说过,等你出嫁时要送你一份厚重的嫁妆,不输你嫡姐呢!”
苏锦书看她提及苏恒时,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而且,双颊也飞起了红晕。
“娘,我现在在镇抚司后厨干,每月的薪酬发下来足够咱们娘俩度日了,你要不要从苏家出来,到我这里来,我养活你……最起码的,你不用生气了……”
苏锦书说出了这次见李姨娘的最终目的。
李姨娘一怔,低头想了一会儿后,拉着苏锦书的手说,“书儿,你爹对不起你,但他对我还行,有几次彭氏想要磋磨我,都是他给我撑腰,他也跟彭氏摊牌了,只要彭氏能容下我,那他以后绝不纳妾了!彭氏答应了,虽然她还是讨厌我,但总算不再那么苛待我了!而且……”
李氏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作为一个女人,给他们苏家开枝散叶,他苏恒就得养活我们母女!你虽然不是嫡出,可我也得为你争一争,最起码在嫁妆上你不能比苏静茹差太多!你爹也答应我了,将来他会从他的私库里拿出一些钱物添到你的嫁妆里,绝不会让你将来的公婆看轻你!”
“娘,我不是为这些钱财来的,我来找你,就是想带你走,咱们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有厨艺,能赚到钱!”
苏锦书还想在劝一劝。
但李姨娘直摇头,她说,“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啊!我这辈子就算是卖给苏家了,可是你呢?你也是苏恒正儿八经的闺女,凭什么苏静茹有的,你不能有?我攒了不少钱了,将来你成亲时,我再拿出来,让你风光大嫁!我……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说着她又哭了。
苏锦书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趴在她的膝头上撒娇,“娘,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只要你好好的,身体康健,开开心心的……”
“你这个孩子,说的我心里酸酸的。”
李姨娘对苏恒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拒绝苏锦书的打算。
原主给苏锦书托梦是要她进京都找到李氏,把她带回去,可李氏不愿意,这可不是苏锦书不办事,她觉得今晚上有必要去街头烧个纸钱,再告诉告诉原身。
娘俩聊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李姨娘要走,苏锦书也没强留,开了门往外送,却见樱桃与顺子在外头院子里等着呢。
看到她们出来,樱桃忙上前说,“苏姐姐,大人说,苏大人已经在衙门外等了俩时辰了,若是苏姐姐事儿办完了,就让我送这位夫人出去。”
“他等那么久了啊?”
李姨娘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苏锦书看到了,但没说什么。
古代女子被灌输了一脑子的夫为妻纲,作为妻子是没理由让丈夫干巴巴等上俩时辰的,何况李氏还不是正妻。
“苏静茹呢?”
苏锦书想到被一起带回来的苏家嫡小姐,问樱桃。
顺子说,“苏小姐已经被放出去了。”
“苏大人那么心疼闺女,就没有质问咱们为啥抓苏小姐?”
“问了啊!但秦大人说了,苏小姐出现在一个犯案现场,必须被带回来查清楚,所幸她并没有参与那个案子,所以可以放人!苏大人怒斥我们是抓错了人,秦大人说,锦衣卫办案原则之一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哈哈!
苏锦书没忍住笑了。
她能想象得到苏家在得知苏静茹被抓进镇抚司衙门,全家上下是怎样的慌张?
谁不知道锦衣卫手段狠辣,进了镇抚司衙门的人,不吃点苦头怎么可能出得去?
这大概也是苏大人在衙门外头等了俩时辰的原因吧!
不过,秦逸之也算是个狠角色,竟把礼部侍郎大人晾在衙门外溜溜俩时辰,不知道怎么她打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快意,脸上的笑意也就浓了几分。
唉!
李姨娘轻叹一声,离开了。
她知道闺女与苏恒之间的仇怨结得太深了!
可她又能怎样?
在苏恒的心里,女儿不过就是他往上爬的一枚棋子,这也不怪书儿恨他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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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重阳节。
苏锦书一大早就招呼了樱桃与顺子起来,教他们俩做了一锅重阳糕。
第050章 第五十章 重阳糕与菊花酒6
重阳糕的食材用料比较常见, 糯米粉,粘米粉,红豆沙, 水,葡萄干亦或是蔓越莓干, 或者两者兼有。
现代制作重阳糕必有糖粉。
大越国百姓做重阳糕用的是白糖。
苏锦书用的是她自制的糖粉。
用糖粉做出来的重阳糕更为香甜软糯, 口感更好。
制作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首先把糯米粉与粘米粉、糖粉都混合在一起,加水搅拌均匀。用手揉搓小块的面团, 过筛子筛出细粉。将模具的地步铺满,表面平整。
然后上锅,水开后大火再蒸五分钟。取出后表面铺一层红豆沙。再筛一层细粉, 整理平整后大火蒸五分钟。取出后再重复铺一层红豆沙。
最后在红豆沙上过筛一层细粉,铺平后将蔓越莓干和葡萄干撒在表层。水开后放入锅里, 大火蒸二十分钟。
随着开锅的热气在后厨里升腾弥散, 顺子连着吞了几口口水, 他很认真地跟苏锦书说, “苏姐姐, 我娘每年也会做重阳糕,可为什么她做出来的重阳糕没你做的闻起来更香甜呢?”
“嗯, 我也觉得是, 苏姐姐做这重阳糕比外头点心铺子里卖的味道还要好呢!”
樱桃也说道。
“这都还没吃呢,你俩那小嘴就叭叭的一通赞,是说的真心话不?”
苏锦书被他俩逗笑了, 感觉他们都快成了她的迷弟迷妹了,只要是她做出来的饭食, 甭管是啥,这俩小可爱都是先夸为上, 怎么就那么讨人稀罕呢!
“不是,苏姑娘,实话说,我老婆子在家也是做过很多次重阳糕的,真没你做的这好!”
李婆子也点头说道。
“就是就是,苏姑娘,你都不知道,这衙门后厨不知道来过多少个厨子,你啊,是厨艺最好的那个!”
王婆子也附和着。
苏锦书都不好意思了,忙把重阳糕取出来,切小块儿,每人分了一块儿,说,“快尝尝,先尝后赞,不然我总觉得你们那话都是在哄我开心呢!”
看着手里的重阳糕,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顺子一口咬下,重阳糕的香甜与软糯瞬时就占领了他的味蕾,真正是诱人口水,让人吃了一口还想第二口。
可惜小小的一块儿花糕,顺子狼吞虎咽的,几下就吃没了。
他甚至吮了吮捏过花糕的手指,指尖那抹甜糯依旧让他很是迷恋。
樱桃看了他一眼,想说句,顺子哥,你这吃东西囫囵吞枣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啊?吃苏姑娘做的美食,那就跟赏风景,看大戏一样,你得品,慢慢品,细细品,你才能品出更美妙的滋味来!
唉!
樱桃在心底里轻叹一声,自感她在这方面是帮不了她的顺子哥了!
俩婆子也是吃了花糕后,又把手指头舔了舔,尽管这有点让人难为情,但实在是忍不住啊,太好吃了。
苏锦书从他们的表情变化里知晓这次的重阳花糕做的还不错。
当下心情也很是不错。
因为是重阳节,晚上她是准备多做几个菜的,当然少不了重阳糕这种应景儿的食物。
她盛了一盘子重阳糕,嘱咐顺子送去前头秦逸之的书房。
想了想,她托顺子更知牧说一声,就说她有事儿找他,让知牧不忙了到后面来一趟。
顺子很快回来,乐滋滋地说,“苏姐姐,诸葛先生说,他晚上自己一个人就要吃一盘子,让你给留出来,别让那些臭小子都给吃光了。”
苏锦书笑了,说,重阳花糕好吃,但不能一次多吃,不然容易积食,对肠胃不好的。
“苏姐姐,我估计先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那盘子花糕,他一个人就吃了五六块儿,秦大人他们一人才分了一块儿!知牧嫌弃先生多吃多占,连大人都不顾了,先生却回怼说,大人之前根本就不喜欢吃花糕,不似他,年纪大了,就喜欢吃这种软软糯糯的吃食!幸好大人从中调解,不然他们俩又会为一块花糕吵起来呢!”
苏锦书脑海里浮现出几个男人争抢花糕的场景,用一个词儿形容,狼多肉少。
知牧时辰不大就来到后厨。
苏锦书将他叫到一旁,低声问他花糕如何?
知牧舔舔唇,一句话概括尝后感,“还有的话,给我来一盘呗?”
实在是没吃够啊!
他眨巴着一双星星眼看着苏锦书。
苏锦书哭笑不得,只好哄他说,“晚上会让你们吃个够的,还有炒菜呢,先别急!”
“那好吧!”
知牧答应了,问苏锦书找他做什么事儿?
苏锦书拎出一个木制的雕花食盒,“花糕既然先生说好吃,那应该就适合老年人吃,拜托你把这份花糕送去秦府,请秦老夫人品尝,不过,不要说是我送的,就说是大人!”
知牧接了食盒,笑呵呵,“苏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做好事儿不留名啊!”
苏锦书面上微红,她神情难得地扭捏了一瞬,“我……我是谢谢大人在寒泉寺帮我……我欠大人一个人情,有好吃的帮他孝顺孝顺秦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对,是应该的。等下我一定告诉我们老大,哈哈,我们大人一定会很欢喜的。”
说完,他拎着食盒就跑了。
苏锦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那里,忽然回过味儿来,他们老大一定会很喜欢?他喜欢个毛线啊?我不过是感谢他肯帮忙把李姨娘带回衙门,给了她们母女相处的机会。
似乎知牧误会了什么啊?
想起那个杜表妹对自己投来仇恨的目光,她有点懵,很想追上去嘱咐知牧一句,千万别说是她做的,不然又要惹得杜表姑娘背地里画圈圈诅咒她了。
可想想,似乎又不妥,很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好吧,就这样吧,随便别人怎么想,她只管做她想做的就好。
知牧倒是没直接送去秦府,经过秦逸之书房时,他还是进去说了一声。
秦逸之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就微微上扬,深邃的眼底也闪过一抹宛若灿星般的光芒。
“老朽帮忙尝尝这里头的花糕,看跟咱们刚才吃的是不是一样的口味?”
诸葛云睿已经站起来,背着手,貌似不急地往知牧这边晃悠了。
“你站住!”
知牧也不拎食盒了,而是抱在胸前,眼神很紧张地看着诸葛云睿,大有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的架势。
诸葛云睿很鄙夷他这种没见世面的德行,不就是一盒子的花糕吗?就跟谁没吃过花糕似的,去年宫里赏给逸之一盒花糕,臭小子送给老朽一半儿,宫里的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简单啊,口味一流!
哪知道,还是自己浅薄了,那宫里的花糕与苏丫头做的花糕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一个软糯到极致,一个虽软也甜,就是没有那股子Q弹Q弹的感觉。
诸葛云睿不满地跟秦逸之嘟囔,“你瞅瞅你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呢?我就是尝一块儿,老夫人不会嫌弃的……实在不行,知牧啊,我给你钱,你去外头帮老夫人再买一份花糕,不,买两份,这个……就……就跟我换……”
“啊?先生,你那脸皮也忒厚了,苏姑娘做的花糕,街上铺子里的能比吗?再说了,苏姑娘可说了,她送花糕给老夫人,但功劳却是给我们老大的,她还说,大人长得帅,对老夫人又孝顺,是天底下少有的好男子……”
额?
“你确定这番话是苏丫头说的?”
诸葛云睿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他看看秦逸之,蹙着眉心嘀咕,“你到底做了什么过分对得起那丫头的事儿?不对呀,前几天她还因为你半道儿劫走她一百两银子而气得够呛呢?”
他的话惹起秦逸之的不满,他随之对知牧说,“还不赶紧走?”
“哦,对,对,属下再不走啊,有人就要上来明抢了,为了一口吃的,啥老脸都不要了!”
这话刚说完,诸葛云睿就恼了,他骂,“臭小子,你有本事再别找老朽办事儿!哼,吃上的仇,记终生!”
知牧把重阳糕送去秦老夫人那里时,杜嫣然也在。
她也是来给老夫人送重阳糕的,嘴上说是她亲手做的,请老夫人品尝的,实际上,她长这么大连碗粥都没自己盛过,更不要说进厨房做吃的了!
看破不说破,杜嫣然有这份心,秦老夫人还是很欢喜的,她让嬷嬷拿来一对红宝石的耳环送给杜嫣然,赞她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子。【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