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么会!”


    嬴政话中所用的词汇挑动了端宁敏感的神经,让她本来就不多的生气在这一刻活跃起来。


    “会。”嬴政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端宁的幻想,“父皇本就身体不好,值此多事之秋,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掏空父皇的身体。”


    似乎是觉得只是单纯的说一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嬴政用手握拳抵在唇边用力咳了两声。


    端宁对于嬴政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多了心疼,“是儿臣没用,无法为父皇分忧。”


    “不不不,端宁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嬴政虚弱的笑笑,“那么现在端宁还觉得方才那两人不至于此吗!”


    “是儿臣错了,父皇做得对,是儿臣让父皇忧心了。”


    端宁竟是一改之前犹豫温婉的模样,目光中带上了果断与坚决,哪里还有半分对皇后和碧荷的不忍。


    “无妨,端宁是朕最疼爱的公主,忧心是应当的,起来吧。”


    说着,嬴政抬手就要将端宁扶起了,扶起来,而后者却是一点都没用嬴政而后者却是一点都没用嬴政使劲,拍拍衣裙上的灰尘,在嬴政身后站定。


    嬴政丝毫不意外端宁的突然转变,一个能祭献自己灵魂来换取自己父亲寿命的人是绝对不能用常理揣度的。


    先前嬴政只觉得端宁是被自己眼前所见蒙蔽了双眼,不想这个结论并非完全正确。


    蒙蔽双眼是有的,不过不是被原身,而是被端宁自己,被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切蒙蔽了双眼。


    她未尝不知道这一切真相,只是绝望之中,她宁愿靠着想象中的那点温情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也不愿真正的面对现实。


    哪怕这一点点的快乐需要她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也是甘之如饴。


    嬴政不想对此评判什么,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倘若端宁求的真的是原主的慈爱,嬴政恐怕是做再多的事情也无法做到,可如果端宁求的只是虚幻,只是那痛快与恣意,嬴政可以给她的。


    就像是刚才,嬴政并没有给端宁讲什么道理,也没有将所谓的真相都告知于她,只是单纯的说了一句是为了她而为,而她如果不接受,只会让他一向敬爱的父亲伤心,更加操劳。


    而敬爱着父亲的端宁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所以在此情景下,那原本需要她可怜同情的对象就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甚至已然都成为了害她父皇性命的罪魁祸首之一。


    明码标价的交易,这是令人心安。


    和聪明人合作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端宁自始至终从未提及三皇子,她的嫡亲兄长,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对嬴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端宁可知父皇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端宁不知。”端宁摇摇头,分外乖巧,似乎不管嬴政说什么只要她能做到,就会奋力去做一样。


    “文武百官乃至宗室的亲眷现下都安置在翊坤宫,后宫无主,事情却不少,端宁可愿为父皇分担一二!”


    “后,后宫!”


    绕是端宁有了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嬴政的话还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回绝,不巧正对上嬴政的双眼,那拒绝的话在口中怎么也就说不出来了。


    “你是朕的公主,有朕钦赐封号,在此多事之秋,代为掌管后宫也并非是逾距之事,朕如今最信任的也只有端宁了。”


    嬴政声音愈发的轻柔,可听在端宁耳里却犹如大鼓在不断地敲击,一声一声都尽然敲在她的心尖。


    最后联动着她的心跳也开始活跃起来,一下一下,震动着她的鼓膜,连说出的话都有着颤音与回响。


    她听自己说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父皇想要做什么尽数交代给儿臣便是。”


    “朕的端宁果然乖巧伶俐,你放心,朕会将玄机留在你身边,如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问他便是,咳咳,晚些时候住禁宫中出入的令牌镇也会交予你一份。”


    “谢父皇。”


    端宁眼睛瞬间一亮,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自己被人欺负,父皇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将她带去了他的身边,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时光。


    不,与先前的那一次还是不同的,那一次她还是这笼中的金丝雀,只是换了一个更为豪华的囚笼,而这一次,她的父皇却是亲手送给了她一双翅膀,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嬴政说放手就很是干脆直接的放手,先前的强力镇压就是在等着给端宁机会,如今最后一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嬴政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大晚上这一番折腾着实是将所有人都给累的不轻。


    而在里间一直试图偷听的萧祉此刻心中满腹疑惑,这宫内的隔音条件并不是很好,只是端宁和嬴政说话声音不大,他聚精会神听了许久,也只听到了几个零星词汇。


    以及最后那句嬴政将后宫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端宁公主。


    这句话才是令他最在意的。


    端宁,她虽然也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但是同方才皇后一样,她此刻的身份分外敏感,一不小心就会与那叛国牵连。


    更不要说她丈夫一家都是同先帝一起跑了。


    但是就是如此可疑的一个人,却被陛下委以重任,到如此地步,绕是萧祉想要刻意忽略也是无法。


    “萧大人一直这般探头探脑做甚,外面的事情自有陛下定夺,萧大人不必太过紧张。”


    “张将军说笑了,老夫并无此意。”


    萧祉下意识躲闪了下死不承认。


    对此张成虎在无话可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想要知道陛下的想法,他能理解,但是如现在这般心急难耐,甚至都做出了窥测帝踪的事情,若陛下真的动怒,可没人能保住他。


    至于端宁公主,张成虎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眼神和心思放到她的身上,陛下的命令才是他首要要做的事情。


    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陛下需要分出大部分心神来对待的事物上,向来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待端宁公主鼓足信心走出去后,嬴政将萧祉和张成虎叫出来,连带着被扣留的皇后和大宫女一并被带了出来。


    “反省了这么久,皇后可是想明白了这个中缘由!”


    “儿媳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事到如今,皇后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无错,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正对上了嬴政玩味的目光,似乎这一眼就已经将她的心思全部看穿。


    “你的父亲成谕通敌叛国已然被朕收监,只是作为联络之人的你却说毫不知情,皇后是觉得朕如此好骗吗!”


    “既然陛下不信,那儿媳也无话可说。”


    皇后跪伏在地,任凭嬴政如何说都不承认。


    有恃无恐。


    这是嬴政第一感觉,但是这样不对,以她现在的处境,不该如此镇定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惧怕的表情。


    甚至都不似方才听闻老三和太子已死的反应大。


    这太奇怪了,还是说他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点呢


    一个人倘若不畏死,要么是觉得自己不会死,要么就是觉得所有人都会死,她死了全部人都一起陪葬也算是不亏。


    很显然,是后者。


    “将成氏收押,与成谕关在一处。”


    “是。”


    很明显在皇后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心存死志,所说的一切只会误导他们,却没有太多意义。


    “张将军,成氏被带去里间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嬴政自认与端宁交流时间不长,短短一会儿不足以让她联系上什么人。


    “回陛下,并无异常,这是一开始成氏与那宫女都挣扎的厉害,而后突然就没有动静了。”


    张成虎回忆着方才见到的事情,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萧祉身上,有禁卫严加看管,她们也逃不出去。


    “那个宫女……”嬴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是念头一下划过,嬴政也没能抓住,恰在此时禁卫突然来报,“陛下,将军,那名唤碧荷的宫女自尽了。”


    此人有问题。


    嬴政目光一凛,萧祉和张成虎的面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陛下,老臣记得你说过这宫内还另有奸细,只怕就是此人,见事情败露便自戕保密。”


    嬴政听完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张成虎,“城外布防可有问题!”


    “并无,已然全部排查。”


    “成府呢!”


    “也并无问题。”


    成府是最早开始清查的一户,只是除了传信的飞鸽并无所获。


    “那边也没有问题,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嬴政手指不断敲击在一旁桌上,依照他上一个世界的经验,只要改变了剧情提示内容,又改变了主要人物与任务对象的关系,就像上个世界嬴政假扮的摄政王与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还有那些在嬴政看来奇奇怪怪的感情,正因如此,解决了外患之后嬴政很是干脆的让原身王妃解决了太后这个关键人物,自己这边就显示任务达成。


    眼下这个世界同样有两件需要解决的事情,其一,解决即将入侵的外敌,其二,给端宁‘慈父’一般的关爱。


    与端宁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嬴政很明确端宁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敌军先锋已经被嬴政派人打残了,大举进攻不仅不占先机,也未必能占太多便宜。


    理论上已经全部达成,就算是再有奸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除非——


    除非这件事的根源在他的身上。


    是想这两件中最直接的纽带就是原身这位太上皇,那个变数不仅仅是要影响到他这个身份的性命,甚至是地位也有极大的影响。


    此人还应该是在最开始的剧情提示里面出现过而现在又没有踪迹的一个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当初原身病重,找了三位皇子一同监国,大皇子在夺位失败以后勾结敌国攻打大昱,三皇子是最后的嬴家,这其中唯独二皇子从未在剧情中出现过。


    甚至是聚集起文武百官中也没有这个人。


    “查,碧荷必然与宫外有联系,只要和她有过接触的就算上,全部查出来。”


    “是。”


    嬴政冷着脸,整个屋内都处在一股极低的气压之下,张成虎暗自叫苦,他就不该一起来,照理说这些事情都是禁卫该做的,怎么就摊到了他的身上了呢!


    在他看着陛下怒气正盛,没准刚想要问话,结果对象就死掉了。


    但,就算是查又能查出什么呢


    张成虎对于会不会有结果不抱太多希望,眼见天快亮了,只得劝道,“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要不先歇息一下!”


    “对!天亮!”


    张成虎无意间一句让嬴政将那些想不明白的点骤然串联在了一起,他怎么也想不通二皇子是怎么成为奸细的,可若他不是奸细呢


    而是打着进京护驾旗号前来对付三皇子,甚至是太上皇的呢!


    算算时间,如果按照原先的轨迹,现在京城想来已经被敌军从内而外瓦解,从上到下只怕是没有几个能够幸免,身为奸细的成谕等人也许正与敌军进行苟且交易,恰在此时,二皇子带人从外赶来护驾,乘着清晨初生的朝阳将敌军尽数斩杀,就幸存百姓于水火之中,哀兵必胜,这群几乎被屠戮殆尽的人们只会在二皇子这个救世主的带领下奋勇杀敌,成功等来援军,拥立他们爱戴的二皇子登基。


    就是嬴政也不得不说一声好算计。


    这只怕是将所有的点都考虑到了,还深知三皇子的计划,再往前一步,当初一心与三皇子斗的大皇子是如何通敌买过的呢或许也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如此,成氏的反常也能说得清了。


    下令杀了三皇子和太子的是嬴政,抓住她的父亲的人还是嬴政。


    如果知道即将入京的人首先要杀的目标就是这位重新登基的太上皇,那么对其恨之入骨的成氏又会怎么样呢大抵也是这幅黄泉路上也不孤单的表情吧。


    只可惜向来有嬴政让别人死的份,没有叫别人算计到自己身上的份。


    张成虎始终没有放弃想让陛下休息的念头,见自己劝不动就频频给萧祉使眼色,试图得到什么回应,只是对面终于记起了自己是一个年纪十分大的老臣,应当老眼昏花,对于张成虎的暗示视而不见不说,还时不时往旁边挪动两步,试图离着张成虎再远一点。


    “……”


    “萧爱卿,朕没有记错的话老二不久前才被老三弄去了封地,算算时间,第一封请安奏章应该就在这几日就到了。”


    “陛下并未记错,确有此事。”


    萧祉动了动自己那昏花的老眼,对嬴政记忆中的事情表示了赞同。


    听着萧祉的回答,嬴政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怀念之情,“朕旧居宫中养病,竟是几乎不记得老二的模样了,如此危难之际,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一面啊。”


    “陛下洪福齐天,定能安然渡过此关,将敌寇抵挡在城外!你说是不是张将军。”似乎是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话不是很令人信服,萧祉还转头向张成虎求了个认同,后者根本就不想李村萧祉,奈何陛下此事也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自己,几乎都没有过脑袋,张成虎就点了点头,“萧老大人说的是。”


    “既然陛下想念二皇子,不若去二皇子在京中的府邸瞧上瞧,也可睹物思人,张将军你说是不是!”


    “是是——嗯!”


    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张成虎猛人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就要去二皇子的府邸了呢


    “陛下,宫外现在鱼龙混杂,这时候出去只怕是不安全。”


    “无妨,萧爱卿说得有理。”嬴政很满意萧祉的上道,并十分从善如流得挑选好了想要带上的人,“张将军带上两队禁卫,朕担心到时候情之所至,难免激动太过。”


    张成虎:“……”


    嬴政这话说的十分的认真,但是这一次张成虎听明白了,这哪里是去睹物思人,去怀念什么的啊,两队禁卫,那是直接去砸场子的!


    许是嬴政这短短几个时辰里面搞了太多的事情,陛下突然带人围住了二皇子府竟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以至于被裹挟着走进去,嬴政命人开挖的时候还在感叹父子情深,二皇子已经离开了这么久,陛下还记得他呢。


    “朕记得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卧房到客厅,只要是松动的地方全部都给挖开!”


    “是!”


    “看看陛下对于二皇子多好啊!”萧祉一脸艳羡的看着嬴政沉着脸指挥的样子,身边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由被萧祉的话所引导,真的按照他的思路去想了想。


    正常的确实是没有直接动手开挖来显示父子情深的,可是陛下能是一般人吗


    真龙天子自然是不能依照常理揣度,所以二皇子府本来就应该是坑坑洼洼的模样吧唔,二皇子的爱好也十分的别致呢。


    “报!陛下,在二皇子卧房床底发现一条密道。”


    “报,陛下,在荷花池底发现一条密道。”


    “报,陛下,在客厅后面书画后发现了一间密室,密室还连着一个地窖。”


    “报,地窖中还有着百十件武器。”


    “报——”


    不过半刻,派出去的禁卫纷纷回来回禀这事情的进度,听得众臣从一开始的惊讶道后面的麻木。


    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二皇子应该有的府邸吧


    “将所有的兵器物资全部抬出去,登记造册,然后分发下去。”


    嬴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惊讶的表情,甚至于还在听到有多余的粮食和兵器的时候眼神亮了亮,似乎是非常满意这里屯下的物资。


    陛下这幅样子让刚才都被萧老大人给带跑的众人纷纷回神,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睹物思人,明明是抄家啊。


    还是抄了一整个宝库的那种。


    “陛下,二皇子将如此多的违制度之物放在府中,只怕是意图不轨啊。”


    “不错,还请陛下严惩。”


    嬴政本来搜到了这么多东西心情还算是不错,但是听到这些人说的话表情登时就冷了下来,“如今外敌尚且还没有完全击退,诸位就已经想好如何弹劾旁人了!”


    说话时嬴政目光毫不避讳得扫过那几个叫嚣的正欢的人,冰冷的眼神看得他们脊背发凉,加上身上沉重的胄甲,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纷纷告饶。


    “好了。”嬴政听得烦,厉声喝止住,“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诸位现在怎么好奇老二为啥呢么会将这一堆东西放在这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倒不如留在这里好好观察一番,等遇上了人好好问一问。”


    “臣有罪,还请陛下饶命啊!”


    “饶命看来爱卿是认定了老二是叛国之人可若非如此,爱卿你有当如何呢!”


    “陛下,陛下,臣并无此意。”


    三言两语见那几个官员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不管他们说什么嬴政都有话在前面堵着,最后,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听从嬴政的命令,一个个老实蹲在地道口等着。


    为了这些人能够第一时间就在这个口等到人,而不会错过,嬴政还特地体恤他们常年疏于锻炼,只怕是没法来回奔波,特地命禁卫将所有地方得地道都全部堵死,只留下原先二皇子卧房中的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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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五十里外。


    “殿下,我们派去的的人想必已经穿过地道进入京城,只要顺利到达,他们就会给我们信号。”


    “孤知晓了,不过那些人为何还补攻城,如此再拖延下去,只怕是天都要亮了。”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白色胄甲的年轻男人,感受着周围几乎静的有些过分,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安。


    “殿下,那群人乃是奇袭,既然奇袭,没有多少动静也是正常。”


    幕僚瞧瞧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二皇子的脾气不怎么好,他们一路奔袭刚刚来到这里,正好就错过了两个时辰前太上皇在城墙前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也错过了初战告捷时城内外所有人的兴奋。


    现下正在黎明之际,不仅天色最为黑暗,人也是最疲乏的,想要奇袭选在这个时候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行,孤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也从这密道之中过去。”


    “殿下不可!”幕僚惊讶于二皇子的决定,朝令夕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在战前,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幕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选择辅佐这么一个脑袋看起来不是很灵光的人,然而劝还是要劝的,“现在城中情况不明了,万一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就是不明了孤才要去,孤所有准备的物资都留在了府中,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凭借着那些东西也能有一战之力,到现在城内还这么安静,万一是那些人早就趁着城中人睡梦中将所有人都杀了呢!”


    “那,那也要等到他们放出信号来啊!”


    幕僚见自己劝不动殿下,不由有些着急,现下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真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二皇子怎么也不听劝,集结着部下便往密道中钻去。


    幕僚咬咬牙,也紧随而上。


    他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这么着急,问二皇子他也不说就是一直再找一些理由,单拎出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想都是漏洞。


    这可是一京城的人啊,还能全部都被杀了


    他不知道的是二皇子心中另有猜测没有跟他说。


    老三是什么人二皇子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都能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出逃特别宴请百官,麻痹他们,或许就真的作出了全城人下药的蠢事了呢!


    如果是这样他可不就得赶紧去,万一去的晚了,可就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到时候别说是借着此事获得所有百姓的爱戴,就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啊!


    “一个,两个,三个……十六个。”


    “陛下,已经全部点好总计十六个人,他们身上还绑有信号弹,可要一一放出!”


    “放几个留下几个。”


    嬴政不觉得以自己对于二皇子的猜测,他还能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不过未免万无一失,还是做两手准备最为妥帖。


    可怜这十六个先头之人作为二皇子的死士,出来的那一刻看到他们还以为是敌军,没等动作就被尽数抓获。


    仔细一看这哪里是敌军,分明都是大昱人!


    “他们倒是会选个地方,所有的递到全部都给堵上了,唯独就剩下这卧房的一处,竟是全部都撞上来了。”


    没有被嬴政强逼着看黑黢黢地道的人还有闲情逸致感慨,虽然陛下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可是只要不触及到陛下的底线,略微活跃一下气氛还是不错的。


    果不其然,听到他们在这里讨论,嬴政也有了兴致,“而皇子府算不得大,出去客厅那处密道连接密室,就要属这里最为复杂,还已于藏身。而客厅那里有了一个密室,虽然修建隐秘,可多多少少总会让人觉得只要旁人细细查探,就会发现在那个地方。他们想要快速进来打探消息,最好就是选择这里。”


    就是没想着这些人这么实在,竟是一股脑全部钻到这一个地方了。


    “陛下所言极是。”


    听了嬴政的分析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顺手拍了拍嬴政的马屁,继而也跟着观察起来。


    抓了十六个人了,也不知道下一个小可爱会是谁呢


    而此刻正在被许多人惦念的二皇子一行已然是疲惫至极。


    “殿下,前往后花园和客厅的路门都无法打开,只怕是年久失修所致。”


    “混账,再去找。”


    “是。”


    接连几次碰壁让二皇子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告罄,这里本来就处在黑暗之中,无形中将人烦躁的情绪尽数放大,还有这么一出,难免更加易怒。


    而且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种不安,似乎前面有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深吸了几口气,二皇子将这种感觉归咎在了杀人如麻的敌军身上,纵然他有了心里准备,要直面那些人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身旁的幕僚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过比起二皇子,他还能保持理智时不时安抚二皇子,“殿下,这地道本就是在早年建成,有些地方难以疏通也不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更何况探子都没有发现我们先前派进来的人,显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出口,再找一找总能找的。”


    “殿下,通往卧房的出口没有问题。”


    幕僚:“……”哦豁!


    几乎是幕僚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探路的人就传来了好消息,二皇子脸色顿时一变,喜上眉梢,“先生当真是孤的福星啊,若是事成孤定然不会亏待先生!哈哈哈,其余的人跟孤走!”


    幕僚:“……”


    他的运气有这么好吗他怎么记得好像不是这样的呢要是真的怎么好,当时他也不能走错路直接上了二皇子这条贼船啊。


    百思不得其解下,他们一行人越走越快,原本漆黑只有烛火光芒的密道前也隐隐透出些光亮,幕僚心中一直想着事情,便落后一步。


    等到他决计暂且将这些事情一放,先考虑其他的时候,心脏猛然一跳。


    不对,眼下这情况不对,前面探路的人就算是全部上去,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恰在此时,二皇子前面护驾的人拽了拽绳子,朗声道,“上面的来搭把手。”


    “好咧!”


    顶上传来闷闷的回音。


    ——哦还是有动静的,还真的额就是他想多了——


    这个声音!


    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幕僚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思维如此清晰过,在这一刻大脑飞速运转,几个呼吸间就在脑海中将上面的情况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串联在了一起,得到了一个结论,“不好——殿下,这里有诈!我们快走!!”


    幕僚说的还是有些晚了,他想明白的时候二皇子已经顺着绳子爬到了一半,只是他声音太过凄厉,生生让二皇子停下了往上爬的动作,转头,茫然的看着幕僚,那在一瞬间脑袋空白,只是被动得接收着幕僚的话。


    然后便从上面伸出几只手将他生生拽了上去。


    “不要紧,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哦,好。”


    二皇子点点头,回忆着幕僚那凄厉的声音中试图传递的信息,一字一句,最后,浑身抖了一个激灵,瞪大眼睛,思维与眼前的一切同步!而刚才还好心提醒他慢慢想不要着急的那个声音——


    “怎么是你!”


    嬴政皱起眉头,二皇子不受原身待见不是没有道理,且不说自己的身份是他的爹,抛开这点虚无缥缈的情谊不讲,单单是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让他回神也是非常友善了,可惜啊,不领情。


    “不敬尊长,杖二十。”


    “不,父皇——啊——!”


    禁卫现在的行动力几近满分,嬴政命令刚下没多久,此人就已经挨上了第一杖,求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就已经沉浸在了哀嚎之中。


    “朕问你,这满府的粮食武器是怎么回事!”


    嬴政丝毫没有觉得在惨叫中询问有什么不对,目光平静的看着二皇子,似乎问得就是些家常话一样,结果可想而知,二皇子全部心神都在哀嚎中,哪里有机会回答嬴政的问题。


    “拒不认罪,杖二十。”


    “朕再问你,你带了一队轻骑,可是*早就知晓敌军攻城之事!”


    “不回既是默认,罪加一等,杖二十。”


    “不——”


    二皇子被打的几乎双眼外突,听着嬴政短短一会儿加到了六十杖,硬生生憋住了一口气,冲着嬴政喊了一句,然而下一刻就被一棍打散。


    “最后问你,你大哥和你三弟做的事情你可知晓!”


    “呼——看来是知晓的。”


    嬴政长出了一口气,原本跟随二皇子的人已经尽数从密道中拖出来捆上,见到二皇子的惨状脸上无一不是惊惧之色,瞧在嬴政眼中他只觉可笑。


    他们现在知道怕了,此前利用这一城子民权夺利的时候怎么不怕


    害怕这棍子也落在他们身上,怎么不想想那黔首也是肉体凡胎,被残杀死去之时也痛苦万分。


    更不相信山河社稷就此毁在他们手中,又是如何!


    嬴政这一声声问不仅让这些人肝胆欲裂,更是让他身后百官面上尽是惊疑之色,一条条拼凑起来便是那真相。


    只是无人敢说,无人敢问。


    结党争权,站队攻讦,他们每个人也有份,只是现下这把火也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眼见着这一棍棍敲在二皇子身上,就如同敲在他们身上一样,二皇子渐渐没了气息,他们也跟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萧爱卿。”


    “臣在。”


    嬴政声音似是缥缈云雾中一道惊雷,骤然将他思绪拉回,“叛国当以何罪处!”


    “罪当问斩。”


    话音落下瞬间,二皇子一声哀鸣,头高高抬起,骤然落下,再无生息。


    落下同时,除嬴政外所有时间空间都定格在了这一瞬。


    “任务结算中——


    委托人:5757号小世界端宁公主,委托任务:改变原定命运,在慈父关怀下渡过一生。任务完成度100%,人设符合度80%,扣除4点任务进度。


    综合任务完成度96%,类属个人委托任务。


    最终转换积分296分,任务完成度100%获得抽奖机会*1。”


    “叮——续命套餐已送达,获得五星好评。”


    “慢着,朕这次又如何不符合人设了”嬴政尚未从方才情绪中走出来,周身还带着煞气,若是系统有实体,只怕是已经被嬴政手撕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端宁,他对端宁的心理把握的很明确,怎么会如此


    “叮——检测到萧祉惊叹宿主转变犹如换了一个人,扣除人设1%,内侍玄机怀疑宿主换了芯子,综合累积10%。”


    “……”


    这样也行!


    嬴政不知该惊讶前面那一点还是后面那九点,总觉得跟系统纠结就是他输了,一时间各种复杂心情充斥在心头难以言喻,只得在这静静等待回去的选项。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等了许久倒是等到了系统,还有一个新选项。


    “叮——检查到加急订单。是否选择接单!”


    第34章


    “加急!”


    嬴政正因为这次任务扣掉的人设分而有些不悦,不想没有等到回家的通知,反而又有了新的任务。


    在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嬴政表情却不变,只是冷静道,“不去。”


    “……宿主,加急单的奖励也要比普通单的要丰厚,真的不去吗!”


    “高回报就意味着高风险,朕向来小心谨慎,从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所以朕拒绝。”


    “秦王政二十九年,始皇三次巡游遇刺杀,三十一年,始皇微服至兰池,夜间出游遇盗①,还有秦王政三十……综合所有数据,宿主您并不是一个安分于现状的人,极富有冒险精神。”


    “所以”嬴政只演了刚才那一会儿还没有演够,当即就扶额感叹,“朕年纪大了,又经历过一次生死,自是知道生命可贵,那种冒险的事情还是不要找朕了。”


    说完,嬴政又是长吁短叹,活生生一幅自己就要命不久矣的模样。


    系统有些无措。


    眼前的宿主的这一面是他所没有见过的,自然也就没有应对的方法,它能感觉得到宿主并非是不愿意完成任务,监管情绪波动的部分并没有给出警示,可见宿主的状态是适合继续任务的。


    “加急订单可享受三年免费时长,宿主完成任务后无须支付积分即可获得。”


    “唉,朕年纪大了,就格外恋家,在外面带的时间长了只怕朕都不记得家是什么样子了。”


    “叮——限时优惠,检测到宿主累积获得两个五星好评,恭喜宿主获得时空停滞卡,任务期间可使现实世界时间流速停滞,C级世界可使用。”


    “什么西级世界!”


    嬴政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词,此前从未听过,可见系统有些东西是隐瞒了起来,若非这次意外,他还无法察觉。


    “C级世界为积分完成度100%奖励积分400的世界,检测到加急订单世界为C级世界。”


    系统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略微一顿,就流畅的解释起来,说的不少,但是除了已经透露出来的,其他的半点也没有泄露。


    这本就是嬴政与系统互相试探底线的过程,嬴政自觉还有试探的余地,哪怕系统说道这个份上也没有松口,反而道,“朕记得还可以选择花费积分在这个小世界逗留朕突然想起许多事还没有尽数安排,还是花点积分留在小世界吧。”


    “检测到委托人支付积分不足以支撑宿主再临,无法触发停留选项。”


    “就是说那端宁用灵魂换来的时间只有一夜!”


    “根据委托人灵魂价值评定,只有一夜时间。”


    系统达到。


    听完,嬴政恍然,总算是明白了上一个世界的违和感在何处。


    一夜之间,竟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坑在那里等着,若非是嬴政谨慎,只怕是已经着了道了。


    若说只有一夜,这边说得通了。


    上个世界结束,嬴政就知道系统有办法找东西代替他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他本以为这选择的空间很大,谁知竟然短到一夜。


    可见整个世界出手大方到何种地步,各人与之相比,真的是渺小。


    “朕接这个加急单也不是不行。”


    嬴政深谙谈判的技巧,在系统就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趁机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记住朕在异世界醒来之后看到听到的第一件事情,而不会在完成任务后模糊记忆。”


    这件事嬴政早就想要做了,不想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去到新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收记忆,记忆里面的背景非常完整,虽然有些关键点被掩盖,却也能借此知晓不少东西。


    “……系统检测中。”


    “检测完毕,成交。”


    “新世界传输中——”


    【叮咚——续命系统已为您自动接单,请宿主尽快送达】


    一阵天旋地转,嬴政双眼未曾睁开,就觉鼻翼间传来一阵馨香。


    疑惑了下,嬴政不打算理会,刚想要接收剧情,却不想一双手就顺着衣襟摸了上来,飞快解开他衣衫就触及到了他皮肤,不仅动手,同时还传来一道娇声,“陛下~臣女身体好热啊,求陛下帮帮臣女啊。”


    “大胆!”


    这一手差点没把嬴政吓出个好歹,险些直接回大秦,几乎没过脑子就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怒目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下一刻嬴政的脸色突兀一变,“糟了。”


    第35章


    【朕只有一个要求……在异世界醒来之后看到听到的第一件事情……】


    这句似乎刚刚才脱口的话一直回响在耳畔,震得嬴政灵魂也随之战栗。


    “陛下!”


    那道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嬴政一时不察就觉得身上一重,眼前这个女人如同八爪鱼一样缠上了自己。


    “你闭嘴!”


    嬴政目光不善的看着脸上带着红晕的女人,手一用力就要把人掀开。


    掀、没掀动


    嬴政登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


    继原本定好的福利没有之后力气悬殊的打击也随之而来,嬴政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好家伙硬是没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扯开。


    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年纪也不大,身材算得上丰腴却也在正常的范围内,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起来。”


    “不,就不起。”


    那女子身上似乎是有些不对劲,方才还有点理智,不想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知道呢喃,抱住嬴政的胳膊不撒手不说,还一个劲往上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身上的燥热。


    “不起朕就动手了!”


    奋力挣出了一根胳膊,嬴政抬手就掐住了这女人的脖子。


    他哪里是被人撒撒娇就能糊弄过去的人,虽然此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不代表他就能在这里束手就擒,不管是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他嬴政愿不愿意还没有旁人来强迫他的份。


    话音落下,身上的桎梏仍不见松动,嬴政彻底沉下脸色,手指用力收缩,不多时就见那八爪鱼小脸涨得通红,恐怖的窒息感叫她不由奋力挣扎起来,乘着周身一松,嬴政猛的一下把人给推下了床。


    “咳——咳咳——咳咳!”


    新鲜空气骤然涌入鼻腔呛得八爪鱼忍不住猛咳起来,大口大口吸着气,看得好不可怜。


    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落在嬴政的眼中却犹如空气,美色他也爱,但是比起他的大业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或者他直接动手掐死她,就可以当做没遇到过她


    嬴政觉得自己有些手痒,眼神晦暗不明得看着女人因为衣衫不整而露出的纤细脖颈,有些跃跃欲试。


    “我,我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


    女人咳了一阵之后余光瞄到了嬴政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一凛,默默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起来,继而柔弱扶额轻轻倒在地上,茫然环顾四周之后突然想视线聚焦在嬴政的身上。


    “啊!你,你是谁!怎么会跟我单独在一个房间内!”


    装,继续装。


    嬴政冷笑着将女人所有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一想到结束这个世界以后自己能记得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各种矫揉造作,演技拙劣的女人,他心中就愈发暴躁。


    他愿意被系统裹挟来做什么加急单而不是回去看看大秦做一个慈祥的老父亲就是为了这点记忆,现在倒好,全没了!


    而这边嬴政不配合,但是那边的戏却还是要演,“我,我记起来了,你,你是陛下!”


    三分惊三分疑惑外加四分柔弱无助,将一个小女子初次见到陌生男人的模样演绎着淋漓尽致。


    他收回刚才自己的话,单看这一段既有神韵也有内涵,演的算得上不错了。


    “臣女有罪,竟无意间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那女人见嬴政还是不为所动,咬咬牙,硬撑起身体正正跪在了嬴政面前,当然她也没忘了自己柔弱设定,起得时候还大打滑了两次,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告罪模样更是谦卑至极。


    “呵。”


    嬴政冷笑出声,挑挑眉,冲着她道,“恕罪也不是不能,你以死谢罪之后朕也就不追究了。”


    “陛下,陛下莫不是说笑!”


    女人似是被嬴政的话吓到了一样,目光惊疑不定得看着嬴政,脸上终于有了真正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朕习惯说笑呢”嬴政抬手将身上被扯开的衣襟抚平,语气平和,用话家常的语气说出最令人惊骇的话,“朕说的话既为圣旨,朕既然说你以死谢罪朕就宽恕你的罪行,朕就一定会宽恕的。”


    “你,你欺人太甚!”


    女人被嬴政这副十分霸道不讲理的话给惊道了,蹭一下站起来,怒目瞪着嬴政,这极大的反差倒是有些符合她此前那一身怪力了。


    “毫无悔改之心,罪加一等。”


    “你与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计较,你还是不是男人!”慌忙之下女人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左右是个死,索性破罐破摔,她看得出嬴政是真想杀死她,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嬴政,难道是刚才趁着神志不甚清楚的时候摸得那两把不能吧,难道说陛下有着不能被碰的毛病


    “乱看什么。”


    感受着女人乱飘的眼神,嬴政只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他就该在方才趁乱掐死这个女人,而不是顾忌着眼前这个可能是重要剧情人物没有动手。


    只是嬴政这句厉声呵斥却让女人一下子想歪了,这其中还真的是另有隐情啊,莫非是不能人道,还是过于异于常人叫陛下难以启齿。


    “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女人猛然捂住自己的嘴,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相信将自己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可那一双大眼却提溜乱转,显然是充满着好奇。


    “朕要杀了你!”


    嬴政下意识握腰间的佩剑,却不妨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大秦,腰间没有太阿,更加没法直接砍人。


    突然落入现实的认知让嬴政有些难以接受,不想那边女人彻底放飞了自己,时不时拿开了自己捂在嘴边的手,道,“陛下刚才已经要弄死臣女了,不怕多这么一回儿。”


    随时这么说着,如果她没有来回闪躲一幅生怕嬴政暴起伤人的模样,将会更有说服力。


    看着她这个样子,嬴政气极反笑,“你最好一直都这么能躲,或者现在开始祈求着朕捉不到你,否则你可就不只是死得难看了。”


    自重生以来,嬴政自认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哪怕没有‘记住第一个看到的事情’这件事,这个女人也在嬴政心中留有很深的印象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敢在他能容忍的底线反复横跳。


    “陛下,别啊,凡事好商量!不管怎么说臣女也算是救了你一命,您可不能就这么落井下石啊!”


    “你什么意思!”


    “就——就,陛下你不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有话直说,眼睛再乱动朕不介意用手帮帮你。”


    至于怎么帮嬴政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想来也不是好的帮法。


    女人显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抖了抖,干脆低下头不去看嬴政,嘴唇嗫嚅了一会儿,道,“就,就那里呗,方才,方才臣女可是已经帮陛下发泄一回了。”


    话说道后面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在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嬴政能清清楚楚听明白她的话。


    随着这一字一句吐露,嬴政脸色愈发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


    他就说为何这次眩晕的时间怎么会如此长,原来是受到原身身上中的药的影响,只是那时他全神贯注于女人那双在自己身上,身上的汗湿和黏腻让他下意识忽略了,此刻骤然被提醒,可不就注意到了!


    深吸了几口气,嬴政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出去,朕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当真”女人眼前一亮。


    “自然当真。”


    “可,可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臣女出不去啊。”


    “那就到外间去。”


    嬴政一字一顿道,将不耐烦表达得淋漓尽致,听到这话女人再也不纠结,麻溜就跑到外间,并且十分贴心的带上了门。


    “……”手好痒,想要掐死她怎么办!


    嬴政不是不想处理她,只是就在刚才嬴政突然意识到自己遭遇的这些事情可能并非是偶然,而是系统故意为之,不然为何偏偏就挑在这个时候来


    越想就越可疑,嬴政甚至都怀疑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那可疑的停顿就是为了安排这件事的!


    若是如此,那么此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或许她就是关键人物也说不准呢


    故而嬴政选择暂且忍耐,人已经丢了完了,多丢一下少丢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若是等到看完剧情和记忆之后和这个女人无关——呵呵。


    “接收剧情。”


    【叮咚——剧情传输中,请稍后。】


    传输记忆伴随着一阵暖流,让本来有些脑袋舒服了不少,飘飘然间剧情已然浏览到了和他身处场景差不多的地方,而下一刻,嬴政身体就是一僵,破天荒得打断了剧情播放,睁开眼睛对着女人出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原身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遭,只是事情没错,人却不一样了。


    剧情中躺在这里的女人应当是个出身低贱的舞姬,一身媚骨勾的原身找不到魂,而非刚才在自己面前不断挑衅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当朝镇北大将军的嫡女元若应。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按照剧情,元若应此时应当在边关才是,可她非但出现在了京城,还顶替了原本的舞女出现在了自己床上,这种他还没开始进行任务就出现变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还是说,这就是这个世界加急的原因,因为这个女人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世界真相’线索*1】


    第36章


    令人窒息的声音。


    上一次听到这种个提示音还是得知了他的大秦二世而亡的噩耗的时候。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是——


    “线索……1”嬴政飞快回忆着刚才那一句话里面的每一个点,简短的一句话里面似乎透露着巨大的信息量。


    首先这个世界是加急世界,并且系统还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建议他选择这个世界,奖励丰厚就不必说了,甚至系统都愿意满足他额外提出的条件。


    尽管系统用了些小手段,可这无伤大雅。


    还有一张时空停滞卡。


    第一个世界嬴政停留了八个月,现实中过去了八天,按照这个时间比例,三年就是三十六天。


    这个时间并不短,足以将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折腾出病来,更遑论他那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


    寿命在这个平台的价格非常高,由此可见这张卡的价值也非常之高,却也在这白送的东西里面。


    综合以上几点,不难得出结论,这个世界复杂程度要远超前两个世界,既然能触发‘世界真相’,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肉眼所看到的并非就是真相。


    在者,嬴政预感自己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太短,不同于第一个世界需要做完几件关键的事情,也不同于上个世界很多致命的问题都赶在了一晚上来做,这个世界的设定只会更加的完整。


    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简单的轮廓概念只会,嬴政便沉下心神继续查看着接收的剧情和记忆。


    他身处在一个叫做安的朝代,外邦称呼这个国家为大安国。


    大安并无什么外患,百姓富足,是个不错的时代,而嬴政这个身体的身份是大安皇帝,名唤司泽承,年三十有二,虽不是开国之君,但是能力不错,刚刚凭借着自己的仁德与大安的仁义之师帮助邻边小国成国解决了内乱,有在他们的‘盛邀之下’勉为其难接纳了他们将其变为了大安的一个县。


    如果没有计算错误的话,嬴政现在在的时间节点就是在这成国归顺大安后的庆功宴上。


    至此这份司泽承的记忆都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忽略了那个女人的身份,接下来的发展应当是司泽承将那个舞女带回宫中,原身还是挺喜欢这个舞女的颜色,很是宠爱了一段时间,但也还是有分寸,只是给了一个昭仪的位分,按照大安后宫登基,不算高却也有存在感。


    再然后,司泽承的记忆就断了,他突发急症暴毙。


    有些突然,甚至可以说这份记忆中除了看出那个女人换了一个人以外,也就只剩下认人的作用了。


    但是嬴政并未在此刻作出评价,而是认真看起系统另外给的一份剧情资料。


    除了第一个世界因为委托人是一整个小世界所以记忆和剧情只给了一份之外,这两者都是分开的。


    正因如此,给出的剧情在嬴政看来就是委托人的记忆,片面不客观还带有许多坑。


    这倒新奇,因为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个人委托时间不会太长,这与此世界系统给他的东西是相违背的,或者说这个委托人还有什么独特之处不成


    带着这个疑惑嬴政带着十倍的认真看起了剧情,委托人身份有些独特,名卫和尘,是朝中镇西大将军。


    也是这次吞并成国的大将军。


    他视角的内容与司泽承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太大出入,只是多了些司泽承死后的事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舞女不知为何成了贵妃,身怀龙子,一跃而成还成了太妃。


    卫和尘则是被诬陷意图谋反,诛灭九族。


    他用自己的灵魂给司泽承续命之后就消失在了天地间,剧情内容也到此为止。


    嬴政反复吸气呼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惜收效甚微,仿佛心中的怒气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他只怕是下一秒就会被死气会大秦,为了不让这种惨剧发生,嬴政心平气和的叫出了系统,试探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所以任务是什么呢!”


    “叮——检测到本订单为加急单,既委托者未能说完任务就消散的订单,故而系统也不知道任务什么,请宿主自行探索。”


    “不知道!”嬴政觉得自己脾气是真的好,听完这些还没有直接翻脸是对系统实在是太宽容了,“不知道你让朕来做甚!”


    “叮——平台已然收款,本着认真负责公平公正的服务宗旨,平台必须提供服务呢~”


    嬴政冷笑,“提供服务朕没有那么多善心去帮人完成什么心愿,如今任务都没有,到时候结算的时候岂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接单前朕就觉得不对劲,不想你们使一些小手段让朕用掉要求的东西也就算了,现在都开始控制积分获得了吗!”


    他早就猜到系统没有那么简单就给他想要的东西,却不想系统如此不做人,为了这点子积分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宿主请勿诽谤系统,平台评分系统十分客观公正,会根据委托人残留的灵魂能量进行评判,准确无误。”


    系统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见是嬴政的话对他们造成了多大影响。


    “评分系统!”


    嬴政一顿,这倒是不曾想过的,若是真如系统说的这样——


    “那你们为何不直接问这什么能力任务是什么”也比这样猜来猜去要有用的多啊。


    “可是能量只有波动不会说话啊。”


    嬴政:“……”


    理由突然正经到让人无法反驳,就好比嬴政本来以为系统是什么都能做,然后就突然有一件做不了的。


    就,就真实的很


    瞬间诸多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来,嬴政没有理会,而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世界会这么长同样都只是一个灵魂。”


    “因为委托人不仅仅是换掉了灵魂,还有他的忠诚。”


    “忠诚!”


    “忠诚是一个美好的品质,有时候甚至凌驾于生命,系统判断委托人的忠诚能兑换的能量已经高于许多灵魂,故而会有更长的操作时间。”


    嬴政没想到系统会给出这么一个评价,说道价值难免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其他上面,脱口而出道,“那除了忠诚还有什么可以兑换!”


    “仁义礼智信,甚至是爱情,亲情友情也在此类中,但是宿主您身上的任何品质都不在兑换之列。”


    “朕何曾问过自己。”嬴政的脸色骤然冷下来,“自作主张!”


    “此为系统自动提示,宿主情况特殊,为避免宿主产生疑惑,触及到关键词时会开启自动提示。”系统的声音全程没有任何的起伏,好像不受嬴政冷脸的影响。


    “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朕依旧还是朕,有何不可!”


    嬴政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管能不能,他都不打算出卖自己身上任何东西,被迫来到各个世界打工还债已经够憋屈的了,再用身上的品质性格感情兑换积分,他又算什么呢可自己想是一回事,系统不愿意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缺少了任何一点宿主便不是始皇帝嬴政,系统选择宿主是均衡各方面数据,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


    嬴政眼中一阵茫然闪过,等回过神来之后系统已然是不见踪影。


    纵然他想了许多,可最后都终结在了这缺一不可之中。


    他总觉得系统这话另有深意,却如何也想不出是什么,这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自从绑定系统之后嬴政就经常有这种感觉,若说他的认知是一个圆,随着他一个个世界的经历的增加,这个圆也不断扩大,同样的未知的地方也随之增加。


    这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圆外未知的东西,看得见却无法知晓其意。若无所觉没有什么,可你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却什么也不懂,这可就太折磨了,让人几欲疯狂。


    闭上眼睛又深吸呼气了好几个来回,嬴政强迫自己不去想着糟心的事情,努力将思绪集中在这个世界。


    简言之,这是个没有明确任务却又明确判定的世界,他做的事情可能与委托人最后的目的相同,也可能是背道而驰。


    嬴政不由庆幸自己叫出了系统还多问了几句,虽然没有明确知晓任务,却有了一个大概方向。


    他交换了忠诚,加之他是因为被诬陷造反从而被诛灭九族,那么首要一点避开原身原本的死亡找出卫和尘被诬陷的真相。


    原身正直壮年,又无沉疴旧疾,哪怕是最后一段时间宠爱一个舞姬,却也为纵欲过度。


    政事上原身竟还有休沐日,夜间都不批注奏章,时不时郊外狩猎游玩锻炼一番。


    干得少睡得多吃得好,这暴毙就是一件极有问题的事情。


    若是人为,事情就好办起来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原身和卫和尘的记忆里面都有着舞女的存在,且舞女在原身死后表现除了极不正常的一面,此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故而换了人选,还口口声声是帮了他为他解毒的元若应身上的秘密就非常重要。


    预知,重生,还是如他一样是来代替别人的人生呢


    “元若应,你进来。”


    “陛下你叫我!”


    元若应一直在听里间的动静,听到嬴政叫她,立马回话。


    “朕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朕不仅不追究你各种不敬,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陛下您说!”


    元若应的眼神瞬间亮了。


    “你处心积虑想要与朕成事,目的何在呢!”


    第37章


    “陛下,你这话。”


    “认真回答,朕就不计较你做的事情,说假话,朕不介意帮你一把。”


    “帮,帮什么”元若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看着嬴政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却见嬴政但笑不语,笑得元若应心毛毛的。


    “陛下,臣女没有说谎,您被人下药,臣女是为了救陛下——”


    “嗯!”


    嬴政尾音轻挑,只一个音节就让元若应缩了缩脖子,道,“臣女可能就有这么一点点私心,只是一点点,更多的还是为了陛下好啊。”


    “朕的耐心有限。”嬴政双手交叠,右手轻点在左手手背上,司泽承的记忆中没有多少关于元若应的记忆,好像,好像她是嫁给了卫和尘手下的一个谋士为妻


    没有什么印象,还不如那个谋士给原身留下的印象深刻。


    可尽管如此,嬴政却也看得出元若应一直在演,就是演的实在是有些太差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愿意说,就不必再说了。”


    “臣女真的没有——”


    “铮——”


    一支匕首擦着元若应的脖颈飞过,若不是元若应躲闪的及时,只怕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后者却像是才回过神来之后,后怕得摸了摸自己脖子,冷汗簌簌就下来了。


    “身手不错。”


    那把匕首是嬴政从床上摸出来的,君子六艺嬴政不算是太精通,好在原身遗留的肌肉记忆给他不小的帮助,这把匕首就是冲着要这个女人的命去的,能躲的过去说明她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若是躲不过去,嬴政也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杀了这个女人就会完不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就凭系统把他投放在了这个时间,让这个女人占用了自己的自己要*求的条件,就说明了一点,这个女人或许与这个世界来说是重要的,于他的任务来说却不是必要,不然的话,就凭他醒来后杀死此人几率高达九成,什么任务也都被他杀没了。


    “你,你来真的啊。”


    元若应胸膛起伏不定,还带着后怕,言语间却没有了之前腻人娇滴滴的模样,瞧起来叫人觉得舒服多了。


    “朕不止一次说过,朕从不开玩笑。”


    嬴政向来对独立自强的女人大为欣赏,生死之下还能如此‘冷静’,这让嬴政倒是有了和她对话的兴趣。


    “既然你躲开了这一次,自己挣出了一条命,所以朕还可以在给你一次机会。”


    “臣女没有说谎,臣女知道有人给陛下下药,所以特地来救陛下。”


    不在故作姿态之后,元若应的声音带着点冷冽的意味,明明是一样的话,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那是谁给朕下的药,又是如何下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臣女宴会上不胜酒力,就借故出来方便,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鬼鬼祟祟出现在这个屋前,臣女探查了一番,发现她意图对陛下不轨,所以将人拦了下来,再然后发生的事情陛下应该都知道了。”


    “那舞女呢!”


    “被臣女打晕扔在了隔壁,不过想来她是有同伙的,否则这门也不会被人从外面锁上。”


    “听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


    嬴政点点头,自始至终他都注视着元若应的双眼,没有撒谎的痕迹。


    那么,也就是说明——


    “你很聪明,将所有能说的真话都说了出来,不能说的干脆不说,这样也确实不算是骗人,不过——”嬴政勾起嘴角,“朕不仅仅对朕身上的事情好奇,也不妨说说你身上的,朕睁开眼的时候你身上的温度不对,脸色也不对,被朕推下去的时候你又哭又闹折腾了一通,走的时候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你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你也在趁机解开你身上的毒性!”


    “陛下既然心中早有想法,又何必再问臣女呢!”


    元若应没有回答嬴政的话,可这一句反问已经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那就问些朕没有想法的。”嬴政自觉从不为难别人,甚至于还非常善解人意,“你口口声声说救朕,但朕身上的痕迹是由于药力所致自、泄,与你可以说毫无关系,你在方才朕要治罪之时也不解释反而要认下来,又是为什么呢!”


    嬴政话说的直白,听得人却一下子红了脸,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而是竭力保持着语气不便,勉强笑道,“那可能是臣女误会了,臣女没有自知之明,以为凭借臣女的蒲柳之姿能够得到陛下青眼,哪怕没有动作也能有反应,终究是臣女自作多情了。”


    “有一点,不过无伤大雅。”


    顺着元若应的话,嬴政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似乎是真的就将这个当做理由了,气得元若应脸色又是一阵扭曲,让嬴政不甚美妙的心情登时好上了不少。


    人总是这样,不开心不快乐的时候就给旁人找些不痛快,久之自己就开心痛快了。


    嬴政不相信元若应的鬼话,她这样做只会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想过借此来加深两人的关心,绑定两人。


    原身记忆中曾经把与之云雨一番的女人带回了宫中,那么或许元若应的目的也是这件事。


    甚至说不得已而为之的可能性更大。


    她自己也是中了算计,为了不让自己承担更加严重的后果,她选择一个看起来最合适的对象。


    甚至是如果就此能跟着陛下进宫,是最好的。


    对后面的事情发展有了解,又不能完全规避对于他自己的算计,如此看他是重生之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犹如第一个世界里的摄政王景渊。


    重生一次并不会让一个前世一败涂地的人聪明多少,可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改变了新世界的许多事情。


    现在摆在嬴政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到此为止,嬴政可以大可不必理会这个女人身上的异常,她与卫和尘没有什么关系,他的父亲元成连戍守两个相隔极远的地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在一个选择就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如果付出了这个代价,就意味着嬴政必然要找出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付出去的代价连本带利的收回。


    现在就端看他如何选择。


    这一切看似虽长,却发生在瞬间,嬴政几乎是瞬间就已经想好自己后面要做的事情,“你最该解释的不应该是你这个时候应该是计旌的妻子有为何会出现在朕的面前吗!”


    “你——”


    元若应面色猛然一变。


    原来这就是这个女人真正恐惧的模样。


    嬴政对比这此前此人的情态,心中有些乐,面上表情丝毫不变,“是不是非常的惊喜,非常的意外!”


    “你,还是陛下吗!”


    元若应满脸防备的看着嬴政。


    虽然嬴政已经打定主意放弃自己一部分人设分数和元若应合作,却不打算自己说,这些事情还是留给元若应自己去猜吧,或许她什么都没有猜到系统不会扣一点人设分呢


    本着这样的想法,嬴政继续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的想法朕大概了解一些,你想要混在朕的后宫中,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就算是朕帮你,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陛下未免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太过分了吗!”


    元若应一直仔细听着嬴政的一字一句,企图从言语间听出什么破绽,但还是不由被嬴政这句话气了,“陛下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是一位的逼迫臣女,这恐怕不是合作的态度吧!”


    元若应觉得嬴政有可能也是重生之人,有两点佐证,一来嬴政的自称太过正常,她不是没有见过从其他世界来的人,那人总是与这个世界有着种种格格不入的表现,这点嬴政身上是没有出现的。


    还有就是他的言行举止都完全符合一个皇帝,加上他能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那人的名字,基本上不存在被人代替的可能。


    若都是一种人,元若应稍稍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不少。


    不想嬴政听完元若应的话之后,煞有介事的思考起来,然后道,“这的确不像是合作的态度,不过朕也没有说过与你合作啊,朕的地位本就高于你,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予你的,朕又为什么要与你真诚以待,与你平等合作呢!”


    “陛下莫不是想要出尔反尔陛下方才可是要求臣女和盘托出,不得有半点虚假。”


    “朕确实是这么说过。”嬴政点点头,发丝顺着嬴政的动作不断的上下移动,“宽以律己严以待人,朕就是如此双标,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元若应:“……”


    她发誓,他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这么无耻的话如此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偏偏他还没有说错。


    皇帝,天下万民之上,他的特权就是这个。


    若非因此,她也不会想到利用陛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现在她似乎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了。


    深吸了一口气,元若应压下心中的各种负责的情绪,抬起头,正视着嬴政的双眼,认真道。


    “臣女也可以用一个秘密来换,计旌,那个陛下说是臣女所谓丈夫的人,他身上有一个大秘密。”


    “拿着别人的秘密来交换自己的!”


    嬴政听得出元若应的意思,她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变相承认自己是重生之人。


    “因为此人的秘密陛下肯定会感兴趣,他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


    第38章


    来自未来的人。


    嬴政猜测过有关于元若应身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成想除了她自己,她前世的丈夫计旌身上也大有故事。


    一个从未来而来的穿越者,更或许,计旌才是这个任务的关键之人


    原身司泽承的记忆里面计旌所占据的位置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原本成国人,从小在大安长大,阴差阳错被同乡的山上的土匪掳到了山上做了那什么账房先生,只是他一心向善,凭借着自己的机敏才智将土匪一窝端,而后向官府投诚。


    后面又有了很多事情,或惊险或新奇,遇到计旌都是化险为夷,期间曾经考取功名,又最终选择入了军营,最后待在了卫和尘麾下。


    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他的厉害不仅仅表现在他作出的被世人称赞的惊艳才才的事情上面,嬴政见过的有才的人是在太多了,从他继位到他死,天下诸子嬴政没见过全部也有七成,计旌所用的言论,不难看出他们学说的影子。


    若是来自后世就说得通了,倘若诸子学说传到后世被人编纂成册,再加以精炼,看多了会说点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也正因此如此,嬴政在第一次查看记忆的时候才会直接将此人忽略,有点本事却不足以让嬴政眼前一亮一下子就记住这个人。


    直到元若应说道此人的奇特之处之后,嬴政重新查看记忆,才有了新的发现。


    这人的厉害不在他脑袋中储备的内容,在于他这个人的思维,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用最合适的手段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伴随着他一步步往上爬的脚步,背后摞上了尸山血海,只是那些人本就是该死之人,才更容易叫人迷惑,只看得到他的好,看不出他的很。


    “朕记得他待你不错。”


    瞬间在脑海中将此人的一切过了一遍,嬴政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直接冲着元若应道,“他待你不错,你却将他最大的秘密说出去企图置他于死地,所谓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可是他有负于你!”


    嬴政选择了一个最可能的点加以分析,人的情感总是复杂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聪慧,也可以让一个人变的愚笨,由爱转恨,更是可以让这个人做出疯狂举动。


    就像是在秦,夫妻地位几乎相当,却也有人不满足于找了许多‘臣妾’①,女人也是如此,有的深爱丈夫,有的放荡的很。身为他们的另一边,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也可以理解。


    “陛下料事如神,只不过此人负臣女的不是感情,而是人命,臣女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元若应惨淡一笑,她不知道嬴政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事情,只以为他是有什么奇遇所以才一语中的,若是知道这不过都是嬴政从她一句话中推测出来的,只怕是会惊掉下巴!


    不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有遮掩的必要,看了嬴政一眼,继续道,“陛下死后,大安也还算是太平,计旌能力突出很快就执掌大安的军权,而他手中的嫡系部队,一个是镇西将军卫和尘手下的将士,一个是家父手下的镇北军,因为敌袭,臣女一家在边关都被敌军屠戮,只有臣女因为身在京城得以幸免。


    而计旌则是亲率几十万大军斩敌寇于马下,大获全胜为臣女一家报仇。


    臣女本是感激涕零,只是自始至终臣女都想不明白当初的敌袭怎么会将臣女家人全部害死,数年间,臣女从未放弃过调查。


    最后,还真的让臣女发现了蛛丝马迹。


    当初被直接灭国的那个小国的公主并未死,而是成为了计旌的红颜知己,成了他一个外世。


    犹如臣女一样,这位公主的全家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下,可是如此那个女人依旧跟在了计旌身边,这让臣女心中不得不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当初那场敌袭——”


    “是有内鬼设计,而你全家,就是做了这设计底下的冤魂。”


    嬴政觉得眼前的这个剧情有些眼熟,这不就是他上一个世界刚刚经历过的吗许是脱离上个世界不久,嬴政意外的与元若应有些共情,“这个内鬼就是计旌,其目的就利用这件事找出了一个对外出兵的理由。”


    “……不错。”


    “此人行事快准狠,舍得下拼的了命,却也厉害。”但同时嬴政心中又生升起疑惑,“这种人行事应当万分小心才是,怎会被你窥得一二。”


    “或许人性如此”元若应露出嘲讽的笑容,“此人厉害不假,却是好色,不管哪里的美人,只要够独特,他总想沾染一二,在女人身上,他的意识是最放松的时候,几次下来,总会找到破绽的。还有那个亡国公主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佐证。”


    “只可惜臣女虽然想到了一切,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败在了家父昔日麾下之手,比起臣女这一介女流之辈,他们显然更愿意效忠计旌。”


    嬴政看着元若应脸上的恨意,不难想象她当初功亏一篑之时是何种心情,而且他发现在自己竟是有些欣赏这个女人了。


    哪怕前世一败涂地,甚至还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重来一次仍旧是斗志昂扬,半点不退。


    这很好。


    “朕可以帮你,甚至朕可以给你一个很高的位分,让你能够轻松对付此人。但现在朕还想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元若应一愣,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却没有多少。


    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强求许多了。


    可她听到嬴政方才的话,心中突然一跳,隐隐有种预感,眼前这个人会给她一个完全不同的路。


    果不其然,在她怔愣之时,就听嬴政继续道,“你既然说前世功亏一篑,只是因为原本你父亲的部下不愿意支持你,就是说此人会的你也会是不是!”


    记忆中,计旌似乎是弄出了许多新奇的玩意。


    元若应点点头,道,“当初计旌许多生意都由臣女打理,而臣女在意识到他可能就是幕后真凶之后就更是特地学习,计旌此人张扬,虽然拿出的东西每一件都非常珍贵,但是他却似乎从来都不怕别人偷学了去。”


    “不是不怕,只是在他的身份地位面前没有人敢做,就让他以为旁人没有能力学这件事情罢了。”


    嬴政道,“你也说他是后世来的人,或许遇上吾等古人他就从心底有着优越感呢!”


    一个自私凉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玩弄规则藐视皇权,不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从内心就瞧不上眼下一切的人。


    显然,此人是后者。


    这个世界只是故事衍生的世界,嬴政经历的三个世界都是如此,那些世界的设定看似完整,实则有着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可见就是这些世界不完整所致。


    就像是第一个世界,嬴政利用身份和纸张来教化黔首子民,换做在大秦,没有这么容易。


    六国遗民顽固的很,得潜移默化慢慢来。


    扯远了,总之计旌也就是来到这种世界,要是到现实,到大秦,恐怕想要做到这一切可没有那么容易。


    如此,嬴政愿意给元若应一个机会。


    “你既然什么都会,朕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计旌在同一起点上开始,你可有信心胜过他,亲手不借他人之手做到这一切!”


    “臣女,可以吗!”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嬴政的话之后元若应呼吸仍是急促起来,她原以为重生一次便是上苍给她的恩赐,没想到真正的恩赐却在现在。


    她不是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再也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更甚者夜长梦多,没有在现在他羽翼未满的时候对付他,或许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


    所谓报仇也成了无稽之谈。


    可她,可耻的心动了。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嬴政轻笑了笑,“若是你在此期间能献上一件令朕满意的东西,朕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嬴政没有说这件东西是什么,也没有限定要求内容,可元若应听明白了嬴政的意思,知晓了这是嬴政给她吃的一颗定心丸,当即也就不在担心什么,目光坚毅道,“那臣女选择第二条路。”


    “如今,世上再无元若应,只有世家子应诺。”


    太后母家姓应,清贵世家,不知不觉添一个人不是难事。


    元若应一顿,沉默片刻,跪伏在地上道,“臣应诺,见过陛下。”


    “应爱卿免礼。”


    嬴政挑眉将人叫起,有了这么一遭此前二人闹得那一阵倒是不显尴尬,不过元若应,现在是应诺此刻有些局促,看了看嬴政,许久才下决心,道,“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让,让元若应暴毙!”


    “朕何时说过暴毙一事你中了算计,朕也中了算计,等到这门被人打开,朕带你入宫岂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嬴政不明白为何应诺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可在宫中,岂不是还有还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一入宫门便身不由己,朕若是不允,谁能见得到你!”


    “可,可宫妃不是可以见到家人!”


    “谁与你说的!”


    “当初那贵妃不就是——”话说到一半应诺突然停下,眨了眨眼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嬴政先是奇怪她的反应,继而恍然,道,“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不久前还说计旌为美色一事上拎不清,还不管此人身份如何!”


    哦豁!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39章


    “陛下你冷静,或许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呢!”


    嬴政:“……”


    还是手好痒想弄死这个人啊,现在她身上的秘密基本上已经被八出来了,直接动手把人弄死应该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动了动手指,嬴政还是忍了下来。


    这边应诺脱口而出,却不想直接收到了嬴政冷眼一瞥,“朕什么时候说过多想了吗!”


    “没。”


    “朕并未多想,只是好奇给朕下药的人是谁,那个舞女是谁安排的。”


    嬴政是真的不在意原身身边的女人被人怎么样了,他只是有些奇怪,如果正如应诺说的那样,这件事本身就是被算计的,总是要有一个幕后主使的,计旌有很大的可能,但是有一点是说不通的,按照原来剧情元应若现在还在边塞,计旌虽在京城,却是跟着卫和尘一同来的,没有丝毫的根基,贸然算计皇帝,这说不通。


    所以嬴政更加倾向于他与那舞女是在后来认识的。


    可抛开此人,又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也是中了算计,可知是何人所为!”


    想不通这点,嬴政干脆就不去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灵感。


    “臣,是知道的。”


    应诺开始有些犹豫,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抛开了顾虑,道,“臣女曾经借着先知做了些事情,不想与安阳郡主结怨,这次也是想来也是她的手笔。”


    “安阳!”


    嬴政没有在记忆中找到对安阳郡主的描述,倒是有一个安阳公,异性侯爵,靠着祖上荫庇得以承爵,没有实权。


    “听着倒是稀奇,以你父亲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安国公家的郡主,还敢对你做什么!”


    嬴政是真的好奇,在他看来这与找死没什么区别,就像是没什么作为的老宗室跑到王翦蒙恬他们面前挑衅,还扬言要他们好看一样,这种行为嬴政愿意总结为——找死。


    应诺:“……”似乎,还真的有点道理


    “臣女就是想不能拒绝安阳郡主的敬酒!”


    “那拒绝了会怎样!”


    “会……”不会怎样啊!


    应诺恍然,这是在大军凯旋的宴会上,虽然男女分席,离着却不远,就算没有大战告捷之事,她的父亲在皇帝跟前也是红人,哪里还用怕一个小小连食邑都没有空有封号的郡主,真的闹大的该担心的是她。


    “臣似乎是做了一件蠢事。”应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以前也是这样的,哪怕是公主在场,也要遵守这所谓的宴会规则,好像她们看得是谁更加伶牙俐齿,引经据典,而不是直接抬出身份压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大抵是这些人凑在一起弄出的什么规矩吧,你常年不在京城没有融入她们圈子也算是正常。”


    嬴政自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见应诺一点点从原来世界的泥沼中一点点挣脱出来,嬴政也不在多说,路还是要自己走的,要是每一步都需要嬴政的提醒,嬴政还给他什么机会,自己上更好。


    不过应诺的事情倒是提醒嬴政,有些事情不能仅凭自己的经验看,没准那些看似没有丝毫动机的人就是幕后黑手呢


    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还伴随着几道尖利的嗓音。


    “来了。”


    嬴政和应诺对视一眼,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应诺被许躺在榻上,就等着外面的人进来,这场戏就开始了。


    外面确实是一阵吵闹,不仅仅是应诺口中的安阳郡主一行,还有伺候在陛下身边的玄公公。


    陛下说到后院走走,不想一走就没了踪影,可把他们吓得半死,连忙开始找人不说,就差连在场几位将军也一并加入。


    好歹玄公公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只将这件事告诉给了禁卫统领,因着不知道皇帝如今处在何种情况下,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眼见着就要搜到最后一个院子了,却遇上了安阳郡主一行。


    “玄公公,还请行个方便,元小姐离席之前特别嘱托了本郡主要等着她回去了在才能继续我们此前游戏,可眼下人不见了,本郡主实在是担心的很。”


    “不是咱家不愿意通融,只是这个院子是陛下嘱托的,咱家可不敢违抗圣意!”


    玄公公话说的体面,实则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安阳,说话当口就给背后的小太监使了眼色,让他进去瞧瞧,自己老神在在堵在外面,半点不让。


    碰了这么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安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飞扬跋扈惯了,何曾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身后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安阳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玄公公真是说笑了,方才我们是从两个方向来的,怎么就是那您一直守在外面了吗!”


    “哦,郡主这意思就是咱家说谎了你们都说说,咱家方才在哪!”


    “回玄公公,我们一直都在这院子门口守着。”


    “瞧见了吧。”玄公公现在已经是懒得继续客套,随意跟自己手下说了两句算作表示,转过头不再看她。


    “你,你!”安阳气急,“你不过就是个阉人,竟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


    “安阳——”


    玄公公也随之转过头,看着安阳郡主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安阳口不择言不觉得有什么,可跟在她身边的贵女们却是有些害怕,谁不知道玄公公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这么说可是不要命了


    更又劝道,“这院子上了这么多锁,元小姐想必也不会走到这里,我们还是去别处瞧瞧吧。”


    “是啊是啊,我们扰了陛下休息可是大罪,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明明他们也是——”


    “公公,陛下醒了,再问外面为何吵闹。”


    恰在此时,原本派进去的小太监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瞧瞧玄公公身边这些个外人,眼珠子一转就换了个说辞,这句话直接像是掐住了安阳的脖子,叫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付一个太监不难,可若是再加上皇帝,这整件事就都不一样了。


    “公公,本郡主刚才也是——”


    “郡主有什么话还是等着陛下出来在说吧,扰了陛下的休息,就是咱家原因听郡主的解释,只怕陛下也不愿意听啊。”


    扔下这么一句话,玄公公甩开了安阳郡主扒在自己袖子上的手,不顾跌坐在地上的安阳,推着院门立马冲了进去,看着囫囵个的陛下,险些掉下泪来。


    “陛下你可是让奴婢好找,陛下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来的时候玄公公就已经将屋内的东西尽入眼底,自是不难发现一旁软塌还有一个女人,难免多想。


    “备水,朕要沐浴。”


    嬴政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任由玄公公胡思乱想着,应诺却是趁机也叫住了玄公公,“给我也准备一份。”


    说完,玄公公就下意识看了嬴政一眼,见嬴政没有什么反应,心中一定,笑道,“咱家知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水是准备在一处的,小太监退在外面,只留下了几个宫女。


    全程嬴政被人服侍没有半点不适,应诺开始还扭捏了一下,不多时也放下了脸皮,踏入了另一个浴桶。


    在众人眼中她与陛下就是有了关系,如此扭捏反倒是不像回事。


    等到他们全都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出去的时候一帮贵女一个个瑟缩在一起,为首的还是安阳郡主,活像一个鹌鹑。


    “臣女见过陛下。”


    见到嬴政出来,众人纷纷行礼,无一不在心中暗骂,都是安阳多事,若非是她非要来找,她们怎么会在这个情境下见到陛下!因着先前陛下传出来的那句话,她们是走也不敢走,只能忐忑得等着陛下出来。


    然而下一个出现的人却直接让她们大跌眼镜。


    “元小姐。”


    “你竟是在这里!”


    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前者是众贵女惊讶,要知道此前安阳已经带他们找过一个地方了,那里除了一个男人什么也没有,不少人也已经猜到了安阳的目的,跟着来不过是为了看笑话。


    但元若应此刻出现在陛下的身边就不一样了。


    前一种那是失贞不洁之人,后者没准人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郡主似乎是很惊讶,可此前我在里面的时候却是听郡主很是笃定我在这里面啊!”


    应诺故作惊讶,声音中掺杂着一丝冷意,她话音刚刚落下,旁边嬴政就又接起来了。


    “原来就是她在外面喧哗,传旨,安阳郡主不尊圣驾,褫夺郡主封号,罚其禁足一年。”


    “是。”


    “陛下,陛下——唔唔——”


    玄公公得了令,冷笑一声命人将其捆了,顺便堵住了嘴,免得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更何况,此人都用阉人来骂自己,要是不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其不是对不起这一声骂


    “郡主,请吧。”


    “唔唔,唔唔!”


    “摆驾回宫。”


    嬴政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显然是有些疲惫,事到如此,直接彻查就是,有这么多一同看到的人在,也足以将这件事传出去引起他们遐想,至于应诺,直接打包一起带走。


    直到上了马车,应诺还有些恍惚,皇帝权力之大,生杀予夺之权尽在手中,开始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怎么想怎么不好,可用在别人身上,还是用在了害自己的人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爽”字了得!


    嬴政叫了她许多声,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


    “朕方才不过简单考校了几个问题,竟是要想这么久!”


    “陛下。”应诺脸不由一红,却也没有说谎,直言道,“陛下,方才臣没有听清,还请陛下再问上一遍。”


    “是朕记错了,朕还没有开始问。”


    嬴政眼中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满意,没有丝毫瞎说随即就改口的心虚之态,听得应诺不由瞪大了眼睛。


    半响才后知后觉这又是一道考验。


    该庆幸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要是方才犹豫一会儿再找些借口,只怕是现在自己在陛下心中就没有什么好形象了。


    应诺在暗自腹诽,面上却老老实实低头聆听陛下的教诲,“还请陛下示下。”


    “不难*,朕只消大概了解一下你的本事,先说个简单点的吧,就论一论这世间第一位皇帝秦始皇帝。”


    秦始皇应诺不禁陷入神思,陛下既然说了,那定然另有深意,陛下对自己能力的看法只怕是取决于自己接下来的回答。


    可,该怎么答呢


    第40章


    “秦始皇帝,年少有为,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堪称千古一帝。”


    应诺试探着将自己印象中好的词汇全部吹了出来。


    别的不说,首先要肯定始皇的身份地位,没见眼前这位也是皇帝吗开口吹一波明确正统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应诺也没只顾着吹,说的时候还刻意留意了一下嬴政的表情,不出意外看到的是嬴政一幅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她就知道回事这样。


    应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说,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没有表情,此前陛下表示不满或者想要弄死她的时候根本就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表情,如果陛下想要试探她,也只会是之前的那种看起来十分敷衍的“睁眼说瞎话”,而不是什么情绪都不外露。


    这也就是说,陛下对于她的回答是满意的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应诺就像是找到了新方向,所有好话就像是不要钱了一样,从敏而好学到慧眼识英,顺应时势到天命之子,仿佛嬴政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是一个成功者,他不行也没有能行的了。


    嬴政最棒,政哥最强!


    “其实也没有这么好,许多地方还是需要改进的。”嬴政干咳两声打断了应诺的话,在应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继续道,“你继续说,除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别的呢!”


    “别的——”应诺顺着嬴政的话往下想,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嬴政刚才那番话的意思,这是将自己自比秦始皇了


    眨了眨眼睛,好半响才消化了这些认知。


    好家伙,别看陛下不声不响前世还来了个暴毙,合着内心向往着千古一帝呢!难怪经常对周边小国时不时来一个‘以德服人,重拳出击’可见是收到始皇帝影响有些大了。


    不过不是她说,陛下有些碰瓷了,秦始皇帝是何等人物,就不说丰功伟绩,他何时还能被美色迷惑倒是陛下,前世可是一头扎在妖冶舞女的温柔乡里就不出来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明君的样子。


    当然,那一看就是中了算计后的陛下,没有中算计的话,陛下还是很好的。


    心中想的虽多,应诺面上不显,并且十分上道的顺着嬴政的意思开始吹捧道,“始皇帝所思是常人所不能及,短短数十载制定的规则制度却能延续至今,当世再无第二个这样的人物。”


    “朕也是这么想。”


    嬴政十分矜持得点点头,觉得应诺也算是有眼光了,对她的上心程度也多了几分。


    “说来臣最佩服的就是始皇帝的心胸,当真宽广,不仅在一统天下之后没有杀功臣,就是对战败的将领也宽和的很,还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单单这一点,在历朝历代帝王中堪称罕见直至!”


    “这也算作是最大的优点!”


    嬴政挑眉,有些不解,听到前面的时候还觉得她可能是在说李斯,说谏逐客书,说王翦,谁知到后面这几件事竟是一件未说,而是跳到了不杀功臣上面。


    他又不是赵王偃赵王迁,又不是燕王喜,自然不会中那拙劣的离间计,去杀那些有功之臣,


    但凡是想法正常,也不会把花了许久才培养出来的得心应手的臣子弄死。


    当然若是如赵高那样心大到没边的,嬴政也不会丝毫手软。


    “始皇帝还是不一样的,正因为如此做的人多,更显得始皇帝不一样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也不排除会有走狗良弓反噬主人的,可刨除这些仍有许多忠心却没有好下场的人在。”


    “这句话也不尽然。”嬴政揣摩着应诺说出的那句话,一字一句分析着,说的看似十分有道理,但是经不起细想,“狡兔死说明所有人只局限于那一只、一窝兔子,这个地方若是没有狡兔,旁的地方也会有甚至更多,只怕是到时候走狗类似也追不完。


    至于良弓——朕只见过主人征伐太过良弓断裂,却不曾见过鼎盛之时就将其封存的。”


    简单两句话就说明了自己观点,既符合嬴政的行事准则,有符合他的价值观。


    还养着闲人


    不可能的,不压榨他们做更多的事情已经很好了,根本不存在叫他们在岗时浑水摸鱼的可能。


    “陛下,固然霸气侧漏。”


    应诺干笑两声,愈发肯定陛下就是拿秦始皇帝共情了,这不都开始攻讦那些杀功臣的帝王眼界太低,所以导致了会有这些事情发生的局面!


    不得不说陛下现在有这种想法还真的是不错,应诺是武将之后深知武将的难处,有一位全然信任,又宽宏大量的君主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不管陛下身上有多少看起来奇怪的地方,只消有了这一点,别说拿着自己与秦始皇帝共情,就是陛下现在说自己就是秦始皇帝,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且现在难得找到了一个能继续聊下去的话题,应诺也没有闲下,顺着刚才思路一点点补充,史料涉及到秦始皇帝的东西不多不要紧,只要对照着汉朝评价秦始皇帝的内容许多反着来就是了,秦始皇帝集诸子百家,以法家为首,汉朝独尊儒术,两者相当于对家,评价自是不会太好,各种锅随便扣。


    秦直道、灵渠,长城,哪一样不是意义非凡重要至极,背地里被套上了这样那样的故事,也没看他们不修路不修长城啊。


    “哦,你觉得那些人诋毁得不对!”


    嬴政听到后人经常诋毁他自是不悦,不过发作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冲着应诺来了一个反问,还是套话更为重要些。


    应诺敏锐的察觉到嬴政的情绪有些不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不满不是对她,心下一松,回忆着前面聊到的内容,坚定道,“自然不对,想那xx还说秦始皇帝xxx,然后他还不如秦始皇帝xxx,更有xxx——”


    应诺一口气举了好多个例子,只是这些东西听在嬴政耳朵里就都成了一道道“哔——”声,与查看记忆时被一片雾笼罩有责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有些吵。


    “说的有理。”


    嬴政基本上什么也没听出来,可其中意思大体上不难猜,点头附和。


    许是因为不够确定,嬴政这次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许多,这让应诺骤然生出无限自信。


    不仅口若悬河引经据典,说到了激动处还带上了肢体动作,随着马车行进一通颠簸。


    直到遇到了一个大的,应诺险些被甩出马车。


    “陛、陛、陛下,这路况怎么如此差!”


    应诺被颠到说话都开始结巴,脸上满是疑惑,不想正对上嬴政一双忍笑的眸子,下一刻就听嬴政道,“不是道路颠簸,只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是为了印证嬴政的话,在嬴政的话刚刚落下的一刻,马车骤然停住。


    毫无防备的应诺还是因为反应快牢牢抓住了一旁的车况,才没有让自己丢人。


    “刚才朕就说了,只是瞧爱卿说得激动,也就不好打扰了。”


    “……”


    嬴政看着应诺嘴里却“说出最扎心的话,而且明明就是陛下想要看自己的笑话!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嬴政丝毫不打算给应诺反应过来的时间,生硬且强行给转移了话题。”


    “回陛下的话,那好像是见脂粉铺子,队伍已经排到这里来了。”


    玄公公神出鬼没的,在嬴政需要他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短时间内就将那脂粉铺子的基本信息都给调查了出来。


    “这就是计旌的铺子。”嬴政了解之后恍然,他原本对此人的信息只是听,不想这铺子经营的真是好。


    都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可见其卖的东西多受欢迎,这还是在本人几乎不在京城的情况下。


    “这铺子卖的应该是精油香皂和普通胰子,而且价格低廉,几乎刚刚推出就风靡了整个京城。”


    应诺也就是在一开始有些愣神,集中注意力之后脸上带了点嫌恶之色,这种事情她前世做的太多了,都已经到了哪怕没有下去看都能猜出他们在做什么的程度了。


    “你也会做!”


    嬴政的注意点与应诺从不一样,他不喜欢商人,却不得不承认一个地方若是交易往来众多,此地定然会成为中心所在。


    这就是人的需求。


    巴清当初同他仔细讲过,这种财富积累起来是无比迅速的。


    嬴政不想养出一位可以用钱财左右天下的商人,可如果这些都是自己操控,嬴政还是很乐意尝试的。


    “会一些,只是——”


    “足够了。”嬴政没等应诺说完,难得正起脸色,教导道,“朕既然说过给你机会,那么你需要多少能工巧匠朕都可以满足你,你只要知道一个全部流程,至于其他东西受不受欢迎,有没有新意,都可以交给你手下人去做。”说完,嬴政略一顿,继续道,“念着你是第一次,朕可以同你说着其中的道理,若是再有,朕不会提醒。”


    “多谢陛下。”


    应诺恍然,嬴政一句话将她点醒,简直是受益匪浅,她本就来抱大腿的不是吗而直到刚才她才确实有了真实感,仿佛多么困难的事情在陛下面前都不算什么。


    嬴政不知道应诺心中所想,在他认知里,没有任何基础的事情都可以生生造出来,更遑论这本就有着原始方子的情况了。


    一个人不够就两个,用人生生堆起来,总会有结果的。


    至于眼前的,那更简单。


    “派人去府尹那传旨,这铺子人故意聚众阻拦朕的马车行进,朕怀疑有问题,着令查封彻查此地。”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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