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卧室里的氛围变得格外诡异。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近得吓人,近到只要怀栖再动一下就会碰上贺崤的地步。
好在他不敢动,贺崤居然也没动,手也没有继续用力,只是按着他不知道想干什么。
就是贺崤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醒了多久。
猛然想起在厕所的时候贺崤的眼皮似乎就动过。
但那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现在回想,所以那时候贺崤就醒了?
不对,应该说贺崤压根就没晕!!!
“咕咚”一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怀栖把水咽了进去靠着愤怒的力量撑着床面就要起来,这时候也压根顾不上贺崤手上还插着针了,针动了让贺崤血溅三尺才好!
不对,这是他的床。
要是贺崤的血溅到床上,这床也不能要了。
然而根本不用怀栖自己放弃爬起来这件事,贺崤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只手死死压着他的脑袋,眉头微挑,笑眯眯地问:“你要给我喂水吗?”
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怀栖鼻子下方,似乎在暗示什么。
怀栖:“……你做梦。”
果然这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像个人。
看他这样也不可能变成傻子。
像是没看见怀栖怒火中烧得通红的脸,也没听见怀栖说了什么一样,贺崤啊了声轻轻点头,“我现在闭眼你再给我喂还来得及吗?”
怀栖:“……”
怀栖愤怒地用一只手去扒拉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那只手,“你现在闭眼昏迷不醒一辈子就有这个可能性。”
还好顺利地把贺崤的手扒拉开了,直起身之后怀栖就立马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床上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平复了一下心跳,他又看向贺崤插着针的那只手,确认了没有任何针歪掉的症状,他的床也完美地保住了,怀栖才冷哼一声,扭着头直接跑回沙发上不再去看贺崤。
偏偏贺崤跟阴魂不散一样,单手撑着床面坐起来,“要不你现在给我一棍子试试?”
明明说话声都哑了怎么还堵不住他的嘴?
怀栖连头都没抬一下,双臂环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跟个小蘑菇似的,眼皮轻轻动了动,“你自己去撞墙吧,等你死了我还能拿好大一笔保险赔偿。”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戳中了贺崤笑点,贺崤冷不丁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
他咳得动静太大,也不带停,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吓得怀栖连忙爬下沙发去看他,又把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下去。
把水喝完之后,贺崤的咳嗽才缓和下来。
看着贺崤依然苍白的嘴唇和咳得泛红的脸,怀栖也气不起来了,抱着杯子好心提醒他:“你现在最好还是少说话。”
至于装睡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算帐。
贺崤掀着眼皮嗯了声,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仿佛刚刚要把肺都咳出来的人不是他一样,慢吞吞吊儿郎当地问:“怀小少爷是在关心我吗?”
要说关心也不至于,但也不是不关心。
毕竟两人关系摆在那,再说贺崤现在这幅模样也跟跑过来找自己脱不了干系。
怀栖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压根不想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关不关心也影响不了什么。
“应该挺关心,又是陪着我回来,又是寸步不离守着我……”贺崤细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怀栖:“……”
怀栖立马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一直在装晕?”
眼看着怀小少爷又被自己短短几句惹怒,贺崤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至少靠在你身上的时候是真晕,但后来你把我脑袋往墙上撞的时候,我被疼醒了,你看,这儿应该还有红色的被撞的痕迹吧?”
原本想骂他有病的话被堵得不上不下,怀栖半信半疑往贺崤指着的额头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块不算特别明显的红色印记。
看着像是刚留下没多久的。
怀栖:“……”
他那时候有把贺崤的脑袋往墙上撞吗?
那会儿满脑子都是贺崤晕过去了的念头,压根记不住了。
“但看你那么急地给周松打电话求助,我就没告诉你我醒了,怕你知道了真相太过自责。”
贺崤说得头头是道。
搞得好像他后来装晕都是为了怀栖好似的。
琢磨了一会儿贺崤的话,怀栖板着脸盯着他。
贺崤勾起唇角,还在不怎么正经地问:“之前怎么没发现怀小少爷这么紧张我担心我?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吗?怀小少爷心里果然还是对我……”
他话说了一半,怀栖就直接扔了两个抱枕到他身上,“我怕你死了我就得重新找联姻对象,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操作起来有多麻烦吗?虽然换成跟谁结婚都无所谓。”
怀栖说着顿了顿,就又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后面的话瞬间又被堵了回去。
那句但现在他也不想改变现状也没能说出口。
不过说不说出口也没什么区别。
这回没有水给贺崤喝了,好在贺崤就捂着嘴咳了十几秒的时间,咳得眼睛红通通仰头看着怀栖,看得怀栖一阵心虚。
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贺崤这浓浓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跟谁结婚都无所谓吗?”这句话贺崤倒是听进去了,还又重复了一遍。
怀栖心头跳了下,莫名更心虚了。
明明就是事实。
当初就算不是贺崤,他也会从那么多人里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结婚对象。
他早就做好为了家里牺牲自己婚姻的准备,无非就是选一个更符合自己眼缘的对象而已,也并不抱有能和对方产生感情的希冀。
那个人只要合他的眼缘就可以。
但现在贺崤这么问了,怎么就是有种……对不起贺崤的感觉?
怀栖心虚地嗯了声。
贺崤捂着眼睛,看起来有几分难过的样子,片刻后苦笑了下,低低啊了声,“那怎么办,要不是结婚对象是你,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样说我很伤心。”
“噔噔噔”的脚步声打断了楼下家庭医生和周松和谐的办公氛围,两人一个正在看医学文献一个正在看工作室文献,活脱脱把客厅当成了办公室。
听见脚步声双方不约而同朝着楼梯看过去。
只看见怀栖飞奔下来的身影,还有怀栖似乎红得不太正常的脸。
超绝的职业素养让家庭医生立马警觉起来,非常关怀地询问:“怀栖少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脚伤又复发了?正好我今天带了药酒……”
还没问完就被怀栖无情地打断。
怀栖板着张脸站在两人附近,“你还是先去检查一下贺崤脑子有没有被烧坏吧,我要走了!不准动我家里的任何东西!”
贺崤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故意撩自己吗?
怀栖心跳到现在都是快的。
不,不对,贺崤的话十有八九都不能当真。
多半都是装的。
寓家 -
在宿舍休息了没两天怀栖就收到了贺崤十分骚包的自拍。
自拍地点是两人的卧室,背景是那面怀栖亲手装饰还挂了怀栖喜欢的画的墙。
视觉中心的贺崤洋溢着恼人的不正经的笑,还对着镜头比了个非常做作的V字。
比贺崤发在微博上的营业照都要做作。
怀栖:“……”
和自拍一起来的是贺崤报平安的消息。
贺崤已经痊愈并且回剧组继续拍戏去了。
怀栖急着出门,回了个哦之后就没再管他。
导演早上给他发的消息告诉他剧组复工了。
虽然不是很情愿继续和肖帆待在一个剧组,但怀栖确实很喜欢这个角色,不舍得放弃。
好在他跟肖帆的对手戏寥寥无几,只要对方不再搞出那种拉皮条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继续拍下去。
得知怀栖要回剧组,闻华特意赶了回来,陪着怀栖一起进组。
去的路上,闻华让怀栖翻了翻自己亲自背来的包。
在看见包里的防狼喷雾、电棒、辣椒水等等东西之后,怀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他好歹也是男人,也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谁知道肖帆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闻华显然不这么想。
闻华恨不得把自己栓在怀栖的裤腰带上。
怀栖默默接受了闻华的好意。
说起这个,闻华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就想给你招个助理,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正好前两天公司来了几个新的实习助理,回头我把资料给你,你自己选选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以前因为怀栖工作不多,闻华也一直亲力亲为,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明白过来很多时候他一个人也兼顾不过来,他手下其他艺人基本都有助理照顾,也就怀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给他分配的助理。
按照怀栖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工作量还不需要助理帮忙,这个钱不如留给闻华。
反正不管有没有助理,只要闻华有空,他都会亲自陪着手下的艺人去跑活动。
而助理的工资也是从闻华的工资里面扣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有助理随时跟着的话,怀栖想做什么事就不方便了。
当然他也不会跟闻华直说,只是犹豫了下,“如果助理要贴身跟着我,我老公大概会不愿意。”
正在开车的闻华:“???”
闻华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自己给甩出去,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啊???”
“闻华哥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已婚了吗?”怀栖表情真挚。
闻华居然没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表演的痕迹。
要知道怀栖的演技就是后期P图都遮不住的人机!
闻华:“……”
虽然一开始面试的时候怀栖提过已婚的事情,但这两年来怀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个已婚人士,平时不是拍戏就是宅在宿舍,闻华也一次没见过他和哪个男性或者女性见面,闻华直接把怀栖当初那句已婚当成了怀栖挑选经纪人是否能给自己自由选择权的试探。
结果现在怀栖突然又提起了结婚的事情。
咽了咽口水,闻华哈哈两声:“老公?男的?”
怀栖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地点头,“对,男的。”
当初他好像确实忘记告诉闻华自己的取向为男了。
“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是说笑呢哈哈,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他,那你住宿舍会不会不方便?”闻华一颗老母亲的心瞬间死透了。
有种自家好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见闻华苦笑,怀栖笑得眯了眯眼,“不会不方便,他很忙,常年不着家,就是性格比较霸道。”
贺崤不在,怀栖说他坏话说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至于见面。
那肯定是见过的。
怀栖没把这话说出来,怕闻华这段时间都睡不着。
既然怀栖都这么说了,闻华也不好再提助理的事情。
对方性格霸道,男助理肯定不行了,女助理本来就不方便。
闻华只能遗憾地放弃请助理这件事,满脑子都是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事实。
但到了剧组他就无心关注这事儿了。
今天的剧组格外不一样,不一样到怀栖和闻华双双以为走错了剧组。
剧组的设施换了一批不说,就连演员都多了几个不认识的,而作为男主的肖帆压根不在场,倒是女主还是那个女主,他们到的时候女主的扮演者,也就是目前当红的流量小花燕珠正在背台词,见到怀栖,立马跟见到什么同甘共苦过的战友似的,噌的一下窜到了怀栖身边。
燕珠性格比较内向,之前在剧组不怎么爱说话,怀栖也就和她见过几面,都没怎么说过话。
见到闻华,燕珠小声打了个招呼,知道他是怀栖的经纪人,看着也足够老实本分,就用剧本挡着脸小声告诉怀栖:“肖帆被换掉了。”
怀栖微微一愣。
不止肖帆被换了,据燕珠所说,还有几个和肖帆关系不错的演员和投资商,全换了。
不过这事儿不像之前卢乐的事情那么高调,到现在都没传出一点风声,办得无声无息,要不是燕珠今天来得早,也不会知道那么多事。
说起这个,燕珠还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们得罪了谁。”
贺崤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还以为他这两天光躺着养病了。
怀栖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不怎么好接触,面色冷冷淡淡的,本身又是那种比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长相,看着压根不好接近。
燕珠也是因为那天看见他差点和自己有一样的待遇,今天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现在看他不怎么关心的样子,顿时也不怎么好意思继续跟他搭话。
就是有些纳闷,怀栖长这么好看,就算是放在百花盛放的娱乐圈都非常出挑,之前她居然没发现娱乐圈有怀栖的存在。
正当燕珠准备离开的时候,怀栖突然递给她一瓶水。
燕珠愣了下,怀栖已经朝她笑了笑,跟闻华朝着剧组给配角们准备的化妆间走了。
还是冰水,没开封过的。
燕珠眨了眨眼,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看错人。
男主肖帆被换掉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剧组新来的男主在下午也及时进了组。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新男主居然之前靠电视剧得过奖的当红男演员陈淮波。
陈淮波是老牌演员,年纪比肖帆大,演技很好,近几年已经很少接剧,进组的时候也没什么架子,就是干了跟肖帆一样的事,请全组喝了奶茶,还是亲自送的。
有了肖帆的前车之鉴,怀栖还有些不太乐意喝这杯奶茶。
不过陈淮波番位高,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栖也不好拒绝,不然明天就可能有他摆架子的新闻传出去。
怀栖还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出名。
见他接了奶茶,陈淮波也没立马离开,而是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用扇子捂着脸小声说:“贺崤那老东西跟我说这剧剧本很好,让我来试着演演看。”
怀栖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看他们,才松了口气,默默坐得离陈淮波远了点。
陈淮波也没生气,光认可地点头,“看来那老东西嘴里算是有一句真话了,他说你比较害羞,让我少跟你搭话。”
怀栖:“……”
他害羞?
贺崤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吐出点真话。
但贺崤的手伸得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连主演都替他选好了。
大概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陈淮波又立马解释,“放心我不是那种为了钱放弃职业操守的人,剧本确实挺好,给肖帆那种人演有点暴殄天物了,嗯对,这句话也是老东西让我说的,他说我要是不解释,你多半又要去骂他。”
怀栖咬了咬牙。
他看起来那么凶吗?
贺崤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去找贺崤,反正主演是谁也耽误不了他演的戏。
见陈淮波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怀栖哦了声,“你比他年纪大,你为什么要喊他老东西?难道这不是在喊你自己吗?”
陈淮波:……
没想到怀栖面无表情说的话这么直白。
还知道护着人。
他决定不告诉贺崤。
免得贺崤又搁他脸上嘚瑟。
“还有不要让剧组的人看出来你认识我。”陈淮波提起贺崤的事情这么熟练,显然跟贺崤关系不错,并且知道他跟贺崤的关系,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怀栖吩咐人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吩咐完怕其他人发现他在跟陈淮波说话,怀栖立马抱着奶茶走了,一边走一边给贺崤发了几个杀人的表情。
又立马撤回。
哪知道贺崤跟住在手机面前似的,在他撤回后没两秒就发了句:[给我告白了吗?撤回这么快?]
怀栖:……
怀栖:[等你什么时候变哑巴再说!]
这人是不是有病?
胡言乱语的本事又开始加重了是吗?
贺崤:[现在就喝哑药]
贺崤:[#害羞#]
怀栖:……
怀栖:[我要去对戏了!再见!]
贺崤:[今天怎么主动交代行程了?#害羞#]
看见贺崤那个#害羞#的表情就恼火,怀栖戳了戳屏幕,把贺崤的备注改成了“神经病”,又回复他:[免得你跟个变态一样调查我的行踪]
说完刚把手机关掉,去上洗手间的闻华正好回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太阳:“今天这么热吗?不应该啊最近不是已经开始降温了吗?你脸怎么这么红?”
怀栖:“……皮肤白的人更怕太阳晒。”
皮肤不白的闻华:……
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本来怀栖确实是要去对戏的。
跟他对戏的是几个没什么镜头的群演,不像他演的那个角色一直到最后才会死,甚至还有单独的背景故事,这几个群演单纯就是走个过场。
但这也一直是怀栖练习自己演戏的方式,至少群演不会嫌弃他。
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怀栖曾经试图去找某个和自己有对手戏的男配对戏,但对方在和他对了一次之后就觉得他影响自己的状态,后面干脆直接拒绝了他。
怀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后来也没再好意思麻烦过别人。
群演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多都是怀揣着演戏梦想但没有什么条件能成为正式演员的。
怀栖曾经也想过从群演做起,就是他实在吃不了当群演的苦。
不过今天的对戏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导演紧急叫停,导演脸上的笑跟中了什么上亿的彩票似的藏都藏不住,说是要请大家吃饭。
但有前车之鉴在,吃饭的地点变成了剧组,吃的东西也都是导演自掏腰包从附近的一些摊子和饭店搜罗来的,大家想吃什么吃什么,自由度非常高,就是不准喝酒。
看得出来导演对于剧组换投资商以及陈淮波这位重量级演员加入的改变非常非常满意了。
有的吃大家也一点都不挑,更何况不需要虚伪地去给投资商低声下气拍马屁,大家都非常高兴,整个剧组气氛都喜气洋洋,半点没有前面两天戏份要重拍的痛苦。
前两天外卖吃多了,现在怀栖得控制饮食,连陈淮波给的奶茶都送给了闻华,只拿了点蔬菜坐在角落的位置。
这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几个群演不是他们剧组的也不好意思留下来蹭吃蹭喝,直接跑去隔壁剧组赚钱去了,反正这边的工资场务已经给了他们,说是额外的奖金。
而闻华跑去和副导演他们聊天去了,看起来是想扩充人脉。
怀栖没有想和其他人聊天的想法,干脆就没动。
只不过没一会儿身边就坐了个人,扭头一看是同样不想和别人聊天的燕珠。
燕珠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别的地方人都太多了。”
她发现怀栖只是长得冷不怎么爱和他们说话,内心还是挺好的。
不然她也不敢坐过来。
两人也没聊天,光顾着吃自己的,只不过吃一半,怀栖胳膊被燕珠小心翼翼戳了两下。
还是拿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戳的。
见他看过来,燕珠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嘴型示意他看微博。
然后就又低下头去互不打扰。
从燕珠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有什么喜事。
也确实是喜事。
钱老板被抓了。
因为营销号发的博文带上了钱老板投资过的剧,这件事很快就被吃瓜群众以及剧粉演员粉刷上了热搜。
钱老板作为一个已经有家室有孩子的成功人士,做过的事情却令人作呕,好几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出来指认他性侵,不过这些小演员的名字都没被爆出来,同样也是在营销号的博文中被一笔带过,重点都落在了钱老板本人身上。
看得出来贺崤这事办得很快,也很利落,一点都没给对方留下余地。
当然也能看出来对于有人想要挖他墙角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
应该吧。
应该很在意。
简而言之怀栖还是很满意贺崤这次的处理方式。
只不过钱老板被抓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一些企业家被爆出背后干的龌龊事,甚至还牵连到了娱乐圈的一些人。
都是和肖帆有过关系的投资商。
但肖帆本人倒是没受到一点影响。
这几天他还在跑通告。
就好像被换掉男主的位置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他的粉丝不知道得知了他的新剧角色被换一事,天天都艾特剧组官博闹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他们还闹到了新男主那边去,骂陈淮波一把年纪居然还好意思演古偶,也不怕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结果被陈淮波庞大的粉丝量直接淹没,陈淮波粉丝更是拿着陈淮波的无修近照和肖帆的无修近照拿在一起对比。
居然还是陈淮波更胜一筹。
肖帆粉丝只能灰溜溜转战剧组官博。
就好像贺崤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点一样。
拿一个实力更硬的人来换掉肖帆,让那群粉丝根本无从攻击这部剧本身。
剧组官博当然管不了他们,但也没关闭评论,似乎有什么后招在等着。
而在此期间肖帆本人也只发过一条微博,只是一张近照,以及一句让大家别担心他的话。
这么好的正主,粉丝自然更加心疼了!骂官博骂得也更狠了!
然而官博也确实是有后招。
肖帆的粉丝没能骂多久,肖帆身上的代言和综艺就开始陆陆续续掉了,还不是和平解约,而是官方以肖帆本人为劣质艺人的理由强制性解约,还需要肖帆赔付违约金的那种。
掉一个代言还能说是品牌方有问题,但是掉那么多代言问题肯定出在肖帆本人身上了。
就在那些品牌和节目组全都解约完之后,终于有了官方的消息。
肖帆被抓了。
粉丝傻眼了。
肖帆被抓的理由还是多次协助钱某等人实施犯罪行为。
粉丝更傻眼了。
再傻眼也没用了。
肖帆的微博被封了,之前那部让他爆火的剧也被封了。
这下轮到剧粉和女主粉疯了。
怀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点意外。
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贺崤的办事手段一直有商人和资本家的风范,雷厉风行到不给对方留一点余地。
至少在处理他的事情上,是这样。
不过这也是贺崤应该做的,并不值得太高兴。
怀栖关掉手机看向窗外。
他现在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今天是贺谦儿子的生日。
原本怀栖打算独自前往,但昨晚贺崤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跟他一起回去。
明明前两年贺崤都是以在拍戏为借口光送了礼物人没回去的。
怀栖也没法阻止他回家,只能在今天板着脸前往离贺家比较近的酒店汇合。
今天怀栖父母都会去贺家参加生日宴,在父母面前他们也不好分开行动,碍于贺崤身份的特殊,也不好去接对方,只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为此,怀栖还特意提前一晚上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不能在家碰面,用贺崤的说法就是最近拍戏狗仔盯他盯得很紧,不方便回家。
只能选个酒店和怀栖见面。
怀栖对此非常不满意,并警告他必须得随时盯着头条新闻。
两人跟偷情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了。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偷情的人之间有情,但他跟贺崤之间没有。
说是在酒店见面,其实是在酒店的停车场。
这家酒店采取会员制,没有资产证明的非会员连地下停车场都进不去。
正是甩开狗仔的好地方。
贺崤已经在车上了,今天周松没跟着,负责开车的是怀栖之前见过的贺家司机。
司机还喊了他一身怀栖少爷,然后就默默把挡板升了上去。
怀栖目光落在贺崤身上。
不得不承认贺崤今天穿得人模人样,非常合身且贵气的黑色礼服,看得出来造型花了一番心血。
就是看着不像是去参加侄子生日宴的。
“你今天要去二婚吗?”怀栖眼皮动了动,默默坐得离贺崤远了点。
贺崤穿得像是要去参加婚礼的。
贺崤挑眉,“你是现在打算跟我离婚一个小时后再跟我复婚?也不是不行。”
怀栖:“……”
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正经话。
“我不会跟二婚的男人结婚。”怀栖板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黑丝绒盒子,又面无表情盯着贺崤看了会儿,也懒得再跟贺崤说,干脆直接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指使贺崤:“伸手,左手。”
贺崤微微一顿。
“你发什么呆?再发呆马上就到你家了。”怀栖语气有点急,“难道你想被爸妈和爷爷他们看出来我们感情不和连结婚戒指都不戴吗?”
戒指是怀栖专门回家拿的,是他和贺崤的结婚戒指。
当时领证之后贺崤有电影要拍,两人连婚礼都没有办就直接分道扬镳,但半个月后贺崤往他住的地方送了一只戒指,说是定制的结婚戒指。
另一只自然是在贺崤身边。
虽然怀栖观察了很久也没观察出来戒指到底哪里定制了,但每次回家也会戴着。
后来他们搬到了现在的别墅,某次怀栖从剧组回家,发现贺崤把戒指落在了床头柜上。
还是连戒指盒一起。
看得出来贺崤压根没戴过这个戒指。
在那之后怀栖也没再戴过。
反正他现在也是混娱乐圈的了,再加上贺崤也不会和他一起行动,贺崤不在,长辈根本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提起这个,怀栖瞬间沉默下来,见贺崤依然没把手伸出来,也没了给贺崤戴戒指的兴致。
刚准备把盒子往贺崤身上扔让他自己去戴,眼皮子底下就多了只手。
这只手非常骚包地四指起起伏伏在他眼皮底下活跃了一会儿,手的主人才丝毫没压抑住笑意,拖着长长的“啊——”的音调,笑着说:“记得戴无名指,你的需要我戴吗?看起来还挺像婚礼现场,看来我今天还真是穿对了。”
回答他的是怀栖迅速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又迅速把自己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什么婚礼现场。
他俩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婚礼现场。
瞥了贺崤一眼,见贺崤举着手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戒指,脸上的笑容诡异,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怀栖耳根莫名发热,忍不住用膝盖踹了踹贺崤小腿。
“贺崤,你能不能别笑成这样。”一点都没有三十多的人该有的成熟稳重。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贺崤依然自顾自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手拍了张照片,又突然抓住怀栖的手。
怀栖被他吓了一跳,差点直接把他的手甩出去,“你干什么?”
“反正一会儿进去要装恩爱,不如现在先提前适应一下?”贺崤说的有点道理,说着又抓着怀栖的手举了起来,“还是怀小少爷没演过感情戏不知道该怎么演恩爱夫夫,连牵手都不会?”
怀栖:“……”
怀栖确实没演过感情戏。
在他的设想里两人只需要手挽着手就行,他父母每次出门都是这样。
牵手跟手挽着手似乎完全不一样。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就是贺崤一副老手的样子,“还好有我在,现在我们可以先拍一张牵手照发在朋友圈里给爷爷他们一颗定心丸。”
贺崤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拍了张照。
刚把手机放下,怀栖就狠狠踩住了他的脚。
怀栖还凶巴巴瞪着他:“听起来你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贺大影帝是演过很多感情戏还是谈过很多恋爱?”
说着还冷哼了声。
就是也没把手松开。
还给了贺崤解释的机会。
贺崤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下,凑在怀栖耳边,“没谈过恋爱,感情戏拍过但不多,没拍过亲密戏,年纪一把已婚但目前初吻还在,怀小少爷还满意这个答案吗?”
第22章
怀小少爷还算满意这个答案,就是隐隐怀疑贺崤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进了贺家精心布置的宴会厅之后两人依然牵着手,宛如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夫。
贺崤不愧是影帝,自在得像是他们平时也这样亲密无间,一点都看不出演的痕迹。
不像怀栖,走几步就很想把手抽回来。
不自在,也很奇怪。
好在很快他就在人来人往的宴会厅看见了自己父母,他们正和贺老爷子站一起交谈,气氛融洽。
怀栖直接拉着正问侍者要酒的贺崤走了过去。
怀栖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往年他都是来送个礼物露个面就走,他父母和贺老爷子他们也都知道他什么脾性,也都由着他来,从来不会逼他去应酬。
今年见到他身边的贺崤,三人皆面露喜色。
怀栖一个个喊人,又扑进母亲怀秀怀里,平时冷淡的脸上此刻洋溢着活泼的笑,扭着头一会儿跟他父亲商相旬说话,一会儿跟贺老爷子说话,全然把贺崤抛到了脑后。
他在长辈面前一向如此,体贴亲人又爱陪长辈聊天,没有几个长辈会不喜欢他。
不过今天这么做,还有一个理由就是终于能借此甩开贺崤的手。
他的手已经快被牵得麻木了。
聊天的内容也万变不离其宗,长辈们就喜欢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工作,问他演戏顺不顺利,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顺利,就能立马给他砸一大堆资源。
得到怀栖一切还好的答案之后,话题就绕到了贺崤身上。
幸亏今天商瑜因为人在国外无法赶回来,不然听到这种话题,估计会摆脸。
他们说话的时候,贺崤就站在旁边跟个局外人一样,也不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光盯着怀栖看。
贺老爷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欣慰得不行,嘴上还是骂他一点礼数都没有,连人都不叫。
贺崤这才笑意盈盈喊了声爷爷,又喊怀栖的父母:“爸,妈。”
这让怀栖有了种双方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错觉。
上回贺崤见他父母还是在今年过年那时候。
那次贺崤去怀栖家老宅,连待都没能待多久,只上门送了点东西,和他父母还有他姐姐商瑜见了一面,至于他……大概是出于和他一样的目的,要在长辈面前营造一种两人还没塑料到完全没有一点感情的地步,贺崤临走之前还特意跟他说了一声,顺便还笑着祝他晚上好梦。
怀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就匆匆离开,只留下一个烦人的背影。
当天晚上怀栖好梦没能做成,只做了个很现实的梦,梦到他和贺崤离婚。
当然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现在看见贺崤和自己父母相谈甚欢,怀栖甚至有点恍惚,好像他和贺崤的婚姻真的没那么虚假了。
没能想太多,就有人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很明显是冲着怀栖父母和贺老爷子来的。
这种生日宴,说白了也就是交际场合。
来的人怀栖认识,是和贺家关系不错的某位叔叔。
因为这位叔叔的到来,贺崤终于停止了和怀栖父母那些聊天,也不知道贺崤这人明明一心扑在电影上,为什么能这么自如地和他父母聊股市的话题。
而且这人聊这些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吊儿郎当,难得正经。
这位叔叔的目标显然是怀栖父母,有外人在,怀栖也不愿意在这多留,礼貌性叫了一声人就准备离开。
往常都是这样。
不过今天他忘了身边还有贺崤这个变数在。
他刚准备走,手就又被牵住了。
怀栖脚步一顿。
贺崤还真不愧是影帝,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自己在今天的生日宴中扮演什么样的人设。
怀栖很想提醒他,父母和爷爷都已经见过了,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到底恩爱不恩爱这件事了。
在场的其他人要么是贺家的生意伙伴和亲戚,要么就是和商家关系来往密切的商人。
两家自从联姻后连商业资源都是共享的,一度直接拓宽了双方的商业领域。
这也是为什么像他们这样家世的人,不论经历什么,最后还是会选择联姻的理由。
联姻能带来的好处太多太多,哪怕婚后生活不幸,绝大多数人也不会选择离婚。
就像在场那么多人,这中间起码得有一大半的人是商业联姻,他们早就见惯了虚伪的婚姻,哪怕别人表现得再恩爱,他们也只会虚伪地笑着祝福。
怀栖的目的也不是表演给这些人看。
不过贺崤显然没意识到这点。
怀栖稍稍挣扎了一下,贺崤突然弯着脑袋凑到他耳边,“爷爷还在看着。”
怕被发现两人完全就是演出来的,怀栖也没敢回头去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只能放弃了继续挣扎,由着贺崤继续牵着自己。
也不知道贺崤在乱逛什么,又不需要他们去应酬,贺崤这架势像是要把整个宴会厅都逛个遍。
中途贺崤还给他拿了杯香槟,叮嘱他少喝点酒。
“爷爷听不见你这句话。”明明是自己要求的在长辈面前装恩爱,现在贺崤表演得这么投入,怀栖反而莫名不高兴。
贺崤抿了口酒,半勾着唇角,“我不是说给你听的吗?”
他突然凑近,怀栖眼皮一动,“我爸妈都不管这么多。”
“难怪怀小少爷有把酒当水喝的架势。”贺崤意有所指。
怀栖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拿到手里就空掉的酒杯,价值十几万一瓶的酒,分到一杯里也就那么一点,他也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单纯口渴就直接喝掉了。
但就算他喝多了也不管贺崤什么事吧?
“喝多了正好能在这里留宿,爷爷刚跟我说把我的房间收拾好了。”贺崤眉头微挑,表情不正经,故意拖拉着声音:“床也换了,被套也换了,正好方便我们两人留宿,怀小少爷意下如何?要现在就去参观一下我的卧室吗?”
怀小少爷意下并不如何。
他就知道贺崤刚刚在长辈面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这样嘴里吐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的样子才是他的本来面貌。
怀栖顶着冰冷的表情拒绝:“你想太多了就算喝多了也有司机送我回去。”
“差点忘了说,今晚司机应该不够,都被派出去接送其他贵客了。”贺崤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谈起这种话题,还一副要完全堵死后路的样子。
怀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调戏自己。
但仔细一想又不可能,贺崤就是单纯的不正经!
再说怀栖也不信没人能送自己离开。
再不济还有他家的司机在。
但这种和贺崤耍嘴皮子的事情上他根本说不过对方,因为他的脸皮没贺崤那么厚,尤其是贺崤又说了句:“反正又不是没睡在一张床上过,怀小少爷不会因为换了个地方睡觉就害羞吧?”
怀栖:……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和贺崤睡在一张床上害羞?
又不是没睡过,反正也什么都不会干,两人中间甚至能再塞下两个人,全程毫无接触不说,安分得像是床上只有一个人似的。
有什么好害羞的?
怀栖张了张嘴,贺崤突然视线落在某处,眼神变得怪异,像是看见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怀栖心头一跳,就见贺崤扬起唇角,含着笑意问:“怀小少爷耳朵怎么红了?”
怀栖:“……”
怀栖瞬间一把甩开贺崤的手,要不是手里的酒杯空空荡荡,这杯酒大概现在已经到了贺崤身上。
没有趁手的武器就用脚,一脚熟练地踩住贺崤擦得锃亮的皮鞋,怀栖仰起头:“热的!”
贺崤嘶了声,被踩了脸上笑意也一点没减,还提出了合理的意见:“怀小少爷下回能不能换只脚踩?”
怀栖也不记得自己之前踩的哪只脚,也没真想把贺崤踩成残废,闻言脚下力道一松,刚把脚缩回来,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喊贺崤和他的名字。
扭头一看是贺谦。
今天是贺谦儿子贺锐的生日宴,贺锐年纪还小也不会在成年人中间盘旋,现在正在和宾客们带来的同龄人们一起玩耍。
作为他的父亲,贺谦就变成了全场的主角。
贺谦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才找到机会和自己的弟弟以及“弟媳”说上话。
贺谦和贺崤虽然是亲兄弟,两人在长相方面却一点也不像,也可能是因为已经结婚生子饱受带孩子的摧残以及高强度的摧残,贺谦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了一点。
看着也非常沉稳。
他拍了拍贺崤的肩膀,看向怀栖的时候,怀栖就习惯性喊了他一声“贺谦哥”。
贺谦笑了下:“贺锐昨晚还问我你今天会不会来,他很喜欢你买的礼物。”
这种话也只能听听,就是很普通的场面话。
怀栖虽然给贺锐送过几次生日礼物,但事实上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其实也就是表面亲戚,更别说贺锐会这样主动提起他。
贺谦这么说也不过找个话头。
怀栖也就接下这个话头,说有机会会带贺锐出去玩。
也不知道贺崤抽什么风,在这时候突然插嘴,“是吗?贺锐怎么不想我这个叔叔?”
“你一年到头就回家几次,回来一次把人弄哭一次,他想你?”贺谦冷笑一声。
贺崤被骂了也不在意,反而没点正样,“贺谦哥,你好凶。”
这声贺谦哥叫得旁边两人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听起来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儿?
怀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学自己。
贺谦更是忍不了一点,“你能不能有点三十多岁的人的样子?!”
贺谦也不跟他废话,转而对怀栖叮嘱,让怀栖累了就上楼休息,他要带着贺崤去办点别的事。
早就猜到贺谦来找他们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怀栖当然不可能强行把贺崤留下。
贺崤不在他还自在很多,至少不用继续和贺崤挤在一起强行装恩爱。
怀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想了想还是没把戒指摘下来,虽然父母都在忙但保不齐会突然有时间搭理他。
不过这边角落的位置难得清静,他很少露面也没什么人会过来找他搭话。
也还是有的。
来的人是庄望。
庄望一脸苦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罪,一见到怀栖就恨不得往怀栖身上扑,扒着怀栖的手臂给怀栖递酒递吃的,嘴里念念有词:“我哥一定是疯了居然要我跟他学什么管理,要我去和这群老油条聊天,他难道不知道我只会和这群老油条在酒吧里吵架吗?”
怀栖:“也可能你哥是想让你认认在场有没有和你在酒吧吵过架的老油条。”
“然后他好拿着我的口供去威胁对方逼对方给他让利?”庄望立马拍手叫好,顺便夸了句:“栖崽我觉得你也很适合当资本家,你什么时候准备自己开公司我一定会给你投钱的!”
怀栖正低头刷微博,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贺崤的词条上了热搜。
今晚贺崤跑的地方那么显眼,指不定又被哪个狗仔拍到了。
好在并没有。
热搜上到现在都是肖帆的事情。
毕竟肖帆被抓的时间距离钱老板被抓的时间相差了近乎一个月,现在网友们都在津津乐道地吃瓜。
肖帆的瓜可比钱老板的瓜来得详细多了,有的还有图有真相,显然爆料的人花费了不少精力在上面。
就是苦了那些肖帆拍过的剧。
怀栖平时不爱看八卦,但现在没什么事做只能看八卦,听见庄望这话的时候他正好翻到“听说肖帆好像得罪了某贺姓影帝”的评论,不过很快评论的人就被贺崤的粉丝骂得楼层都翻不过来了。
能看出来贺崤的粉丝战斗力极强,容不得贺崤沾上一点沙子。
要是知道贺崤已婚的事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怀栖对开公司的事情一点也不敢兴趣,只淡淡接了句:“你要是当股东那这个公司肯定很快就败了。”
庄望:“……”
庄望前段时间刚开了个小酒吧,生意惨淡还试图拉怀栖去给他充人头。
怀栖这话正中靶心,打得庄望立马捂住了心脏。
“栖崽,我刚看见你和贺崤手牵着手进来的,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恩爱了?”缓过劲来,庄望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我靠了一声,“贺崤是不是突然看了我一眼?”
贺崤和贺谦站在一块儿,不知道在和哪个商业大佬谈生意,三人谈笑风生,尤其是贺崤的长相很容易变成全场焦点,庄望很容易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
庄望都能找到他,怀栖当然也非常容易就找到了他。
不过等怀栖看过去的时候,贺崤根本没在看他们这边。
怀栖眼皮动了动,“你提醒我了,我该去洗个手,跟贺崤牵了那么久的手,我现在觉得我手上都是细菌。”
他抬起手,庄望立马跟见鬼了似的凑了上来,指着他的无名指:“我靠你俩不仅牵手了!你还戴上戒指了!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结婚戒指吗?”
怀栖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是啊,做戏不得做足全套吗?”
这样长辈们才会放下心来,贺崤爷爷也不会隔三差五催促贺崤多联系自己。
蓦地想起这件事,怀栖心里意外地不怎么舒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直接忽略掉了这点不舒服。
庄望立马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爱上了三十岁老头。”
“那我岂不是再过几年也要变成老头了?”怀栖嘀咕一声,“也算不上老头吧。”
如果贺崤真的是老头,他才不会选择和贺崤结婚。
明明贺崤保养得很好,其实不仔细看不仔细去猜测不了解他的话,就贺崤那个性格和外表,说他还不满三十也一点都不违和。
默默看着贺崤所在的方向,怀栖说完没一会儿就发现庄望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见他终于回了神,庄望表情乱飞,“你变了栖崽!你不仅没有反驳偷偷爱上他!还替他说话!”
怀栖:“……”
“我这是捍卫我自己的名声,到时候传着传着就变成商家小少爷和老头联姻。”至于什么偷偷爱上贺崤这种话,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是真的吧?
怀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庄望,“你看我和贺崤像是会先婚后爱的人吗?”
庄望欲言又止。
想说像,又想说不像。
像他们这种豪门婚姻,谈“爱”听起来就像是对牛弹琴。
在他眼里怀栖跟贺崤本来就不般配,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尤其是怀栖今天还是跟贺崤手牵着手进来的。
虽然只是为了做戏给长辈看,但光从贺崤居然会来参加这种宴会这点来看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好吗!
要知道贺崤和贺谦两人其实都是贺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人选,如果不是贺崤跑去演戏,说不定现在接手贺家的人就变成贺崤了。
但贺崤手下其实也有着不少贺家的股份。
不过似乎是为了稳定贺谦的心,贺崤一直以来都不参加这种过于商业化的宴会,免得让别人误会他想争夺家产。
毕竟贺老爷子手里还留着一点股份呢,也不知道以后会留给谁。
当然庄望也只是从那群纨绔子弟嘴里了解到了这些事,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但豪门的事大差不差都那么回事,左右事实也不会偏离到哪里去。
只是怀栖好像压根没意识到这点。
庄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因为他哥庄厉跑过来抓他了。
一见着庄厉,两人就立马收了那副玩闹的模样,怀栖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庄厉哥”。
本来以为庄厉只是想来抓着庄望继续去和那群老油条周旋,没想到怀栖叫完人后,庄厉一点也没有要把庄望抓走的意思,反而从过去的服务生那儿拿了杯酒递给怀栖,然后又从善如流地在庄望身边坐下。
庄望显然也没料到他哥居然会坐下,吓得一边往怀栖身边缩一边大喊:“哥你要干什么!”
庄厉顶着一张面无表情分外冷漠的脸瞥了他一眼。
下一秒庄望就老实了。
大概是出于对自己手底下员工的关心,尤其是怀栖最近拍的那部剧有了陈淮波的加入后现在热度暴涨,戏虽然还没杀青,但女主也有了很高的热度,估计播出之后连怀栖这样的小角色都会得到一定的热度,所以在庄厉越过庄望朝自己伸出酒杯,明显是要和自己碰杯的时候,怀栖犹豫了一下还碰了。
就是庄厉这表情不像是在和人喝酒,倒像是在给下属开会,怀栖莫名感到了压力,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只好自顾自喝酒。
倒是庄厉喝了酒之后率先打破怪异的气氛,果然问起了怀栖新剧的事情。
怀栖规规矩矩回答:“拍得很顺利,马上就能杀青了。”
他的戏份并不多,一个月已经很久了。
其实他也不需要一直待在剧组,反正也不是每天都有他的戏,不过怀栖想多学一点东西。
庄厉嗯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继而又说:“听说之前闻华想给你找助理。”
一般这种事应该是传不到庄厉耳朵里去的,也不知道庄厉到底从哪儿听说的,怀栖还是规规矩矩告诉他自己不需要助理,这点钱可以留着给闻华。
反正这种事庄厉想查也肯定能查到,庄厉肯定也知道他自己走私账给闻华发奖金的事情,他也没必要瞒着。
庄厉嗯了声,还想说点什么,夹在两人中间的庄望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股脑爬上沙发,从怀栖身后爬了出去,还一副我成全你俩的表情,“我快被我哥挤死了!”
庄厉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怀栖:“……”
中间没了庄望挡着总觉得很怪,有可能是因为和庄厉不熟,唯一的联系就是庄望。
不过庄厉显然比他自在多了,又敬了他一杯酒,“闻华的工资我会看着给。”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会看在自己的面上给闻华加工资了。
怀栖也没拒绝。
庄家和他家还有贺家确实有生意往来,庄家手下不止有娱乐公司,因为他和庄望关系好的缘故,他家也在公事上给庄家开过后门。
庄厉是直接得益者,办这种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怀栖以前没跟他聊过这个。
没想到庄厉居然这么上道。
但他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他还是规规矩矩说了句:“谢谢庄厉哥。”
“谢庄厉哥什么?”庄厉没接住话,倒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贺崤接住了。
怀栖扭头一看,本来坐在他身边的庄望被贺崤挤到了角落里,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怀栖:“……”
庄厉在他也不能拆贺崤的台,只能顺着贺崤的话说:“谢谢庄厉哥帮了一个小忙。”
他没具体说是什么忙,反正他知道贺崤肯定对这个不感兴趣。
贺崤看着也确实对帮了什么忙不感兴趣,但对庄厉感兴趣,他挤在怀栖身边越过怀栖朝庄厉举起酒杯,笑眯眯语气也不怎么正经地说:“那我也谢谢庄厉哥。”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替怀栖谢的。
就是这句庄厉哥听起来比他喊贺谦哥都要阴阳怪气。
而庄厉根本没有顺着他抬酒杯,似乎压根不屑于和他碰杯。
在贺崤喝了酒之后,庄厉一口把酒闷了,才回应贺崤的话。
只回了个嗯字。
贺崤倒是依然笑着,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庄厉的态度,连喝酒的动作都依然赏心悦目。
只是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像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
夹在中间的怀栖:“……”
为什么莫名其妙感受到了贺崤和庄厉之间僵硬的甚至是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第23章
“你跟庄厉有过节?”
庄厉没在这边留多久,喝完酒就拉着庄望继续去跟那群老油条周旋了,这边立马只剩下怀栖和贺崤两人。
怀栖会这么问也是突然想起来之前贺崤似乎就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过庄厉,还是毫无理由的阴阳怪气。
再结合方才他跟庄厉之间那似有若无的火药味,很难不让人这么猜测。
贺崤还在慢吞吞抿着酒,这人似乎把酒杯当成了什么珠宝在展示,拿在手里把杯脚在手指间绕来绕去,无名指上的戒指顺着他的动作轻轻碰过玻璃发出很细微的声音,听得怀栖又有点想踩他。
还好贺崤及时出声。
“我们是高中同学。”贺崤看着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吊儿郎当继续说:“也就是同班两年我考第一他考第二,我上主席台演讲他给我当替补,我参加运动会得奖他……”
话没说完贺崤嘴里被塞了个剥了皮的橘子。
不知道他哥从哪儿运回来的橘子,酸得人牙都要掉了。
怀栖板着脸拿纸巾擦手,“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他还以为贺崤真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结果说的这些是什么?
而且怀栖记得贺崤拍戏很早,高中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演电影了,还拍出了他的成名电影,就算是上学,应该也是断断续续地上,还有时间跟庄厉去争这些?
他狐疑地瞥向贺崤,贺崤正慢吞吞咀嚼着自己刚塞进他嘴里的橘子,他看过去没几秒,贺崤把橘子咽了进去,还慢条斯理拿纸巾擦了擦嘴。
怎么看他那些话都不像是真话。
也不知道贺崤是不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单手撑起下巴歪着脑袋看着他,挑眉问:“不信?”
“你自己说出来你信吗?”
贺崤啊了声一脸受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我,我在你眼里真的这么差劲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捂住胸口,做出一副被伤害的模样。
怀栖:“……”
怀栖嘴巴张了张,到嘴的“你知道就好”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咽了进去。
还莫名有点儿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又不是不知道贺崤这样都是装出来的!
抿了一小口葡萄汁,怀栖理直气壮反问:“我什么时候相信别人了?!”
“那你就是相信我,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优秀。”贺崤立马跟电影拿奖似的笑了起来。
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映着怀栖的身影。
但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他只是说没相信别人又没说相信他!贺崤怎么这么会扭曲事实!
没等怀栖骂他,贺崤又唔了声,低声下气,“好吧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毕竟我上学时候那么优秀也没必要跟他有过节,反正他也争不过我。”
怀栖:“你能不能要点脸……”
“其实是因为他也是你的联姻对象候选人之一。”
两人同时出声。
怀栖一愣。
贺崤啊了声,“我脸不是在这儿吗?”
一点都没有自吹自擂的羞耻感。
怀栖顾不上继续骂他不要脸了,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当初那些候选人的名单,最后还是问:“我怎么不记得庄厉也在名单里?”
“可能是因为我哥动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的照片放在了前面吧。”这会儿贺崤终于舍得好好说话了。
怀栖:“……”
好好的联姻为什么被他说得像是面试一样,而自己则变成了黑心老板。
不过贺崤正经不了半分钟,就又开始乱说:“你也知道参加这种有竞争力的项目都需要知己知彼,我就靠着点小门路把你那些候选人都了解了一遍。”
“那你家给你下的命令还真是严格。”看贺崤这样,这话应该不假。
只不过他们那时候根本就不认识,贺崤会这么做,多半是贺老爷子让他干的。
毕竟和自己联姻等于拥有了商家的所有人脉资源,他们这个圈子很多人都想攀上这趟顺风车,即使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送到他父母那的资料依然一大堆,有的甚至还是不喜欢男人的。
怀栖也是进了娱乐圈后才发现,之前他在选联姻对象那会儿见过的一位豪门子弟,和圈里某位女明星都育有一子了,不过这位男士本身对外还是宣称单身,前两年还给他家送过东西。
贺家虽然和他家资产旗鼓相当,但这种能让家里更上一层楼的事情,谁都不会拒绝。
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怀栖心里突然莫名不舒服,也瞬间失去了对贺崤和庄厉之间到底是不是有过节的兴趣。
他一口把葡萄汁全喝了,嗓子齁甜才发现自己喝的不是酒,就又去把被自己放下的庄厉递来的那杯酒拿了起来,刚准备喝,就被贺崤握住手腕拦下。
怀栖斜着眼望过去。
贺崤笑了下,“我跟庄厉真的有仇。”
怀栖冷着脸:“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喝我仇人递的酒。”
贺崤这话看着说得真心实意,居然还带着几分恳求。
怀栖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皮抬起正好对上贺崤那双深邃的眼睛,两人对视片刻,还是怀栖先压不住气,“你有病吧贺崤你俩有仇关我什么事?!就是一杯酒而已……”
“他还对你有所企图,一定不肯放弃你,指不定在背地里盼着我俩哪天离婚,万一这杯酒里下了什么毒呢?”贺崤诋毁人的话信手拈来。
怀栖:“……”
他怀疑贺崤脑子有问题。
他跟庄厉根本不熟,顶多就是因为庄望的缘故他才进了庄厉的娱乐公司,又因为庄望,他跟庄厉见过几次。
换成几分钟之前,贺崤要这么说,怀栖可能也就真不喝了,他也不是什么爱喝酒的人,纯粹就是嘴馋而已,但现在,他就不乐意听贺崤的话。
再说他凭什么要听贺崤的?
“你说晚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喝过了。”怀栖瞪着贺崤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大有贺崤再不松手他就喊人的架势,“要毒也是毒死我……”
后面的话像被按下了减音量键,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因为贺崤抓着他的手直接把那杯酒喝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贺崤喝的地方还是他喝过的地方。
贺崤今天真的犯病了吧?
怀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崤把酒喝完,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偏头仰着脖颈看他。
毫无征兆地对上视线,怀栖莫名其妙心跳加速,也可能是因为贺崤刚刚喝了他喝过的酒杯,毕竟那算是间接性接吻。
不过他俩都结婚了,又不是什么未成年儿童,就算是间接性接吻也算不上什么。
怀栖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更何况贺崤又不知道。
但贺崤喝完了酒也不松手,就这么直直看着他,好一会儿又勾起唇角,慢悠悠笑着,恢复了一贯的神态,张嘴:“现在你喝不了了,至于我家给我下命令的事,我要是听他们的话,至于等到三十多岁才结婚吗,怀小少爷,你是不是又把我想得太听话了一点?”
怀栖:“……”
怀栖发现自己确实把贺崤想得太正经了点,差点把贺崤刚那一系列行为全都当真了。
现在仔细一想,这人肯定又在胡言乱语,看着还像是喝醉了。
反正不可能是在吃庄厉的醋。
一把推开贺崤的脑袋,怀栖直接起身。
人刚站稳,贺崤就又跟着起来,“怀小少爷要去哪儿?”
怀栖闭了闭眼,不是很想理他,但又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俩不和,尤其是家中长辈,只能回答他:“上楼休息。”
“需要我送你吗?怀小少爷认识我的房间在哪儿吗?”贺崤笑着问,仿佛刚刚那个小心眼连庄厉递来的酒都不让怀栖喝的人不是他。
怀栖淡淡:“认识。”
怀栖也不是第一次来贺家,只不过以往来的时候贺崤不在,之前他也在贺崤卧室休息过。
贺家没有替他另外收拾出一间新的房间,虽然贺老爷子也为此询问过他的意见,被他拒绝了。
他都和贺崤结婚了,总不能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还分居。
不过他那时候在贺崤卧室休息也只是在沙发上小憩。
他想上楼就是不想再看见贺崤的脸,怎么可能会让贺崤跟着他上去。
但今天似乎老天都要跟他作对,大概是他站的位置太过碍事,走过来一个服务生不偏不倚撞在他身上。
被撞了也没什么,有事的是那服务生端着的几杯酒全都无差别攻击,洒在了怀栖身上。
原本就不厚的衣服瞬间被酒水渗透,贴在皮肤上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和凉感。
服务生已经吓得恨不得跪在地上了。
他们的出餐口在这,哪里知道会有宾客站在这里。
怀栖脸色变了变,一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不是最喜欢的礼服,一边对服务生说了句没事,让他把地上打扫干净。
他对外人一向平和,从来不展露出任何攻击力和坏脾气。
贺崤看在眼里,在服务生走了之后才问:“我陪你上去换衣服?”
这时候也没法拒绝贺崤了。
毕竟他又不常来贺家,也不知道贺家的衣服都放在哪里,这个时候再让人给他送衣服过来也很小题大做,反正他也只准备在长辈面前露个脸就好。
现在脸也露过了,穿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过他没想到,贺崤的衣帽间里居然有自己尺寸的衣服。
对此贺崤解释:“怕你哪天留宿,顺手准备了点。”
要不是知道贺崤平常压根不回家住,怀栖就信了他的鬼话。
再说谁在别人家留宿,会穿这么正儿八经的礼服?!
还都是定制款!
看着就一点也不日常。
怀栖不喜欢穿这种类型的衣服,不过参加这样的宴会不可避免,他也没得挑。
盯着衣服看了一会儿,手刚搭在身上衣服的扣子上,怀栖突然抬起眼皮,朝贺崤看过去,板着脸张嘴:“你为什么还没出去?”
他里面就穿了件衬衫,外面的礼服外套本来就是修身款,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腰部线条,加上从胸口往下全都被酒水浇湿,本就紧身的衣服直接变成了贴身,还好礼服不是低领,只能看出衣服湿了看不出衣服里面什么状况。
只是怀栖腰身偏细,越是贴身的衣服越显细,看着像是能直接被一手握住,经不住一点折腾。
贺崤喉结缓缓滚了几下,脸上扬起笑,“我为什么要出去?”
怀栖:“因为我要换衣服!”
贺崤在这他怎么换?!
“又不是没看过。”贺崤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怀栖瞬间怒了,“你什么时候看过了?!”
虽然都是男的看一看也没什么,但毕竟性取向摆在那儿,这跟看异性也没什么区别。
“你看过我了。”贺崤故意停顿几秒,才慢悠悠说:“让我看回来不是很公平吗?”
怀栖:“……”
几秒后怀栖一把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往贺崤身上扔,“你变态吗?”
贺崤也不恼,稳稳抓住抱枕,还非常廉不知耻地嗯了声,笑着承认:“你说得对,我想看自己老公换衣服很变态吗?”
“谁是你老公喝多了就去吃醒酒药!”
怀栖刚想找找还有没有趁手的武器,贺崤就笑了声,一边退到门口一边说:“遵命。”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盯着怀栖的脸,勾着唇角留下一句:“耳朵和脸都红了,怀小少爷。”
没等怀栖发怒,他就把自己隔绝在了门外。
门内的怀栖:……
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耳朵,怀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
他这不是因为贺崤害羞,而是因为被贺崤调戏了而恼怒。
贺崤就是在调戏他吧?!
贺崤的卧室和贺崤本人的性格尤为不符,装修全是性冷淡风,看得怀栖感觉睡在这里像是睡在棺材里一样闷,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程度。
身上沾了酒黏糊糊的就算换了衣服也不舒服,他干脆决定去洗个澡。
卧室里没有衣柜只有衣帽间,浴袍之类的估计也在那里,怀栖进去之后一眼就在门口看见了专门放置浴袍的柜子。
再往里都是贺崤的衣服,排列整整齐齐,看着都是新衣服都没穿过。
但这只是一面墙,另一面墙却……都是他的衣服。
倒也不是写了名字,只是衣服尺寸和风格明显和贺崤的不一致,而是和他平时穿衣风格完全相同,除了几套定制的礼服,居然还有不少居家服和日常装。
都是当季新款,怀栖最近忙着拍戏都还没来得及让品牌给他送到家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今天他要来才准备的,还是一直摆在这里。
只不过这个衣帽间看起来,颇有几分已婚夫夫的味道。
在里面站了一会儿,怀栖心情颇为雀跃地跑回去快速洗了个澡,除去贺崤的洗漱用品味道不是他喜欢的之外,其他都很完美。
换完新衣服之后他也不是很想再下楼,干脆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本来打算刷一刷微博,刚准备点开软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直接去翻了翻被遗忘在角落里好久的一份文件。
文件里全是当年他父母给他找的结婚对象的资料。
从年纪比他小的到年纪比他大十几岁的都有,除去贺崤那份他曾经仔仔细细看过的资料,果然还有庄厉的。
只不过庄厉的资料在后面。
当年他选定了贺崤之后就没再去看别人的资料了。
怀栖是个对自己做的选择不会轻易做出改变的人,既然已经选了贺崤,他就不会再把别人当成备选,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就算是庄厉的资料在上面,他也不可能选庄厉。
思考片刻,他戳了戳贺崤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贺崤估计在楼下应酬,没回他。
没回正好。
怀栖翻了翻表情包终于翻到一张合适的:[猫猫小心眼.jpg]
说的就是贺崤这个小心眼的老男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贺崤哥,猫猫小心眼.jpg]
免得贺崤看不出来自己在说他小心眼。
至于喊他贺崤哥,就当是看在这个非常符合他心意的衣帽间的份上吧。
然而一直到了贺谦上楼找他他都没能得到贺崤的回复,倒是从贺谦口中得知,贺崤在两个小时之前有急事离开了。
离开了???
一声不吭离开了???
怀栖早就困得不行,得到这个消息后瞬间连瞌睡都清醒了。
见他面色不好,贺谦立马猜到贺崤根本没跟怀栖说这事,立马替自己弟弟找补:“估计是事出紧急。”
怀栖淡淡嗯了声,表情不咸不淡,也看不出喜怒,片刻后对着贺谦笑了笑:“没关系,他工作忙。”
忙个鬼。
忙到连离开都不告诉他一声?
还说什么要一起在这留宿。
果然这人嘴里没一句话能信。
贺谦一走,怀栖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还在衣帽间找了件普通的T恤长裤换上,一边下楼一边给庄望打电话。
隔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庄望那边传来刺耳的背景音乐,恨不得把人耳膜震破了,显然他已经不在贺家。
楼下宾客也散得七七八八,怀栖其实也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反正现在已经很晚。
他穿着常服戴着帽子口罩出来也没人注意他。
那头庄望扯着嗓子大喊,“栖崽!!!”
怀栖低低嗯了声,“你在酒吧?”
“对啊!!!我哥回公司后我就溜走了!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了吗!”
怀栖确实看到了庄望的消息。
那也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怀栖哦了声,“我现在过来,你给我发个定位。”
反正今天也来不及回剧组,这两天也没有他的戏份。
酒也喝过了,再多喝点也无所谓。
庄望之前就想让怀栖来自己的酒吧充人头,自然不会拒绝,还安排了专门的侍应生在门口等他。
怀栖一进去就被庄望喷了一头彩带。
怀栖眼皮动了动静静看着庄望,又看了看跟在庄望屁股后面起哄的几个富二代,慢吞吞收回视线,很浅地扯着嘴角点头打招呼。
这群人平时都和庄望玩在一起,怀栖之前也见过他们几次。
虽然怀栖看着就是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孩子,但跟他们一起也不会摆出看不起他们的姿态,一直都很受他们欢迎。
站在庄望身后的一个男生扯了扯庄望袖子,“望哥,怀栖哥看着心情不太好啊。”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就说怀栖怎么突然要过来。
庄望跟怀栖一起长大,自然看得出来怀栖什么情绪。
怀栖很少有真生气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对外表现得一副好脾气,看着也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他们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小孩儿,怎么可能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尤其是怀栖,他是被捧着长大的,长这么大做过的最委屈的事情,估计就是和贺崤结婚。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庄望怎么可能不知道,怀栖接受联姻,完全就是怕他姐姐被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商家就两个孩子,像这种大家族,不可能放任两个孩子都不结婚,怀栖从小就受宠,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他要是不想结婚,商家人肯定不会逼他。
但商瑜不一样。
怀栖看着不在意,但其实他考虑的比谁都多。
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不可能单纯。
所以庄望才讨厌贺崤。
虽然就算不是贺崤也会是其他人,怀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但现在跟怀栖结婚的人就是贺崤。
“栖崽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那边都结束了吗?”庄望拿了几杯长得好看的酒放到怀栖面前的桌子上。
怀栖喝酒挑味道,太冲的他不爱喝,更喜欢喝带点果味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怀栖眼皮动了动,低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一口就把一杯酒喝了。
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庄望第二句话都没说出口,桌上的酒就都喝完了。
怀栖眼皮动了动,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庄望好一会儿才跟叫魂一样,“庄望。”
庄望呜了声,扒着怀栖的胳膊:“栖崽你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你要知道喝多了第二天你的脸会肿成馒头!肿成馒头你就不能上镜了!”
怀栖:……
怀栖立马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用手机原相机照镜子。
别说第二天,现在已经肿了。
怀栖:“……”
怀栖立马垮脸。
那还是脸更重要。
虽然明天他没有上镜的需求,但万一几天消不下去就完了。
他立马开始搜喝酒后怎么快速消肿。
还没搜出来,手机来电倒是率先跳了出来。
还是个他不想看见的来电名字:贺崤。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怀栖抓着手机没动,任由它响着。
一旁的庄望凑过来瞥了眼,又观察了两秒怀栖的表情。
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见怀栖一直不接,庄望又立马把这种怪异的感觉抛到了脑后,试探着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怀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庄望了然:“没有就是有!”
怀栖立马抿起唇,半边脸颊鼓起来。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个断了,第二个又立马接上。
跟没完没了似的。
之前那么忙,急得要走,连跟他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倒是很闲了,都有时间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了是吧。
他才不会接。
不仅不接,还要手动拒绝。
刚按下拒听键,电话里就传出来贺崤的声音。
“怀小少爷,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你这是跑哪儿等了?”贺崤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欠揍的笑。
听得人非常烦躁。
烦得怀栖直接摁掉了电话。
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
明明是自己一声不吭离开,现在还怪他乱跑。
他有什么资格要自己一直在那里等他?
不告而别的人最没资格!
面无表情看着变回平静的手机,怀栖就听见“嘭”的一声。
扭头一看,庄望跪在了他脚边。
怀栖:“?”
怀栖一头雾水:“你喝多了吗?”
庄望双手合十拜了拜,扒着怀栖膝盖就差磕头求饶:“栖崽我突然想起来贺崤走的时候让我去找你说他临时有急事要离开晚点会回来他说完我哥说要走正好我又接了个电话我就把这事忘了呜呜呜。”
庄望说得连口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再次漏掉了什么细节。
说完之后又眼泪汪汪看着怀栖,一脸“我有错”的表情。
听清他说了什么的怀栖顿时愣住。
所以意思是贺崤走之前其实拜托了庄望,而庄望直接忘了这件事。
所以是他错怪了贺崤,贺崤其实并没有不告而别……
而他不仅错怪了贺崤还挂掉了贺崤的电话?
第24章
酒吧里安静得都不太像酒吧,原本来玩的几个富二代远远看着庄望跪在怀栖脚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只是过去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怀栖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抓着庄望的肩膀把他拉起来,“我又没怪你。”
怀栖表情看起来确实没有责备的意思,甚至比刚刚还轻松了不少。
庄望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怀栖语气淡淡地说:“要怪就怪贺崤把事情交给了你。”
庄望:……
根本听不出来这是在骂贺崤还是在骂他不靠谱还是二者皆有。
刚准备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庄望就见怀栖又把刚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几秒后又扔了回去。
然后继续拿起来。
反复了几次之后,还是庄望先忍不住,幽幽地说:“栖崽,你要是想给贺崤打电话就打吧。”庄望说着把脑袋垂在怀栖身前,语气里带着自责:“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当面给贺崤道歉。”
本来这件事就是他没能带话的问题,就算再不喜欢贺崤他也不会故意扭曲事实。
“给他道什么歉。”这回怀栖没再把手机扔进沙发,就是抓着手机犹豫了。
他确实是想给贺崤打电话,但也不是想给贺崤道歉。
就是突然想起来贺崤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他又回贺家找自己了。
总不能让贺崤一直在家等他。
直接把贺家本来就是贺崤的家抛到了脑后。
没等他纠结完,手机就再度响了起来,依然是贺崤的电话。
等铃声响了好几声怀栖才慢吞吞按下接听。
这回电话那头没有立马传来贺崤的声音,甚至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还是怀栖没忍住率先不满地问:“贺崤你不说话是准备当哑巴了吗?”
“没有,我在测试看看会不会又被挂电话。”听起来贺崤一点也没有被挂电话的恼怒,反而还笑了声,“已经超过一分钟了,看来应该不会为了省话费挂我电话。”
这人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怀栖:“……”
“谁在意那点话费。”怀栖嘀咕了一声,顿了顿又小声说:“我跟庄望在一起。”
贺崤轻轻啊了声,“怀小少爷这是在主动跟我报备行程吗?”
“不是你问我去哪里了吗?!”这人怎么老是曲解自己的意思!
贺崤笑了声,“我问你就回答了吗?怀小少爷原来这么听话?”
贺崤的语气轻松得就好像刚刚挂他电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搞得怀栖莫名有点心虚,压根就没在意贺崤后面又说了什么。
一直到贺崤又问:“那怀小少爷现在在哪?需要我去接你吗?”
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鱼龙混杂,虽然庄望的这家酒吧地理位置偏僻价格昂贵也压根没有野生的客人,但也不能保证庄望那些朋友会不会把贺崤过来的事情说出去。
闻言怀栖想也没想就直接大声拒绝:“不要!”
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贺崤也没太惊讶,只是淡淡笑了声,像是不怎么在意地问:“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明天一起出现在头条新闻上。”怀栖回答得毫不犹豫。
贺崤关注度太大,今晚他回贺家的事指不定已经被狗仔拍到了,要是再跟贺崤碰面,肯定会被狗仔撞上。
不愿意被媒体拍到这种事早就和贺崤达成过共识,怀栖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然而他说完好久贺崤都没有说话。
安静得像是电话被挂断了一样。
贺崤很少有这样不说话的时候,就算以前他俩不怎么联系的时候,两人之间通常也都是贺崤在说,怀栖偶尔会回他几句,更别说现在他们联系那么频繁,贺崤的嘴基本就没停过。
现在他突然沉默,搞得怀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他又没说什么。
不过就是说了件两人都知道的事情。
就是说不想被拍。
又不是不想和贺崤一起。
不对,就算是说了不想和贺崤一起又怎么了。
贺崤总不能在意这种事。
抿了抿唇怀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那头贺崤突然地低笑了声,“我知道。”
声音低得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怀栖其实也听得有点模糊,但还是听见了。
怀栖眼皮动了动,“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怀小少爷不想跟我一起被拍。”贺崤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刚刚的沉默和刚才那一瞬间的透露出来的失落像是假的。
“你知道就好。”怀栖哦了声,顿了顿,“我刚挂你电话是因为我以为你一声不吭直接走了麻烦你下次不要再让别人传话也别把手机当摆设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他说得一点停顿都没有,像生怕断句会导致没法把话说完整似的。
虽然没有什么向贺崤解释的必要,但怀栖也不是什么会乱发脾气的人,总不能让人平白蒙受冤屈。
挂断电话后由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找了一圈,才看见庄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吧台那边去了。
有点想让庄望再给自己拿点酒。
又突然想起来贺崤说的让他少喝点,犹豫了没几秒怀栖就放弃了继续喝酒的念头。
果汁也不是不行。
而电话那头,贺崤看着空无一人的只剩下自己的房间,还有被扔在沙发上的怀栖换下来的礼服,慢慢笑了起来。
怀小少爷居然也会向他解释了。
听见怀栖说不想跟他一起被拍的时候,贺崤确实有那么一点情绪。
当然对他来说这么点情绪很快就会被消化,更何况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本来就是两人曾经约定过的事情。
只不过恰好再加上今天怀栖不告而别的事情,情绪被稍微放大了一点。
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怀小少爷还是这么不待见自己。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贺崤打开手机敲了几个字。
贺崤:[遵命小少爷]
什么东西……搞得好像主仆似的。
怀栖躺在宿舍的床上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把贺崤的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好久才睡着。
喝多了酒睡觉就是不安,怀栖睡觉很少做梦,然而这个晚上又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到了一点和贺崤结婚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已经确认了会跟贺崤结婚,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商瑜,商瑜实在是太忙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抛下工作特意回了一次家。
姐弟俩发生了人生的第一次争吵。
商瑜问他:“你喜欢贺崤吗?他比你年纪大,比你经历的多,比你有心机有城府,也会比你早死,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变成需要你照顾的瘫痪老头。”
“家里又不是请不起保姆,再说不能把他丢养老院吗?”怀栖也没多在意商瑜的话。
但直接绕过了第一个问题。
他喜欢贺崤吗?
怎么可能。
他就见过贺崤的照片看过贺崤的电影,怎么可能会喜欢贺崤。
但商瑜是他姐姐,当然懂他在故意逃避问题,商瑜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顺从他,“你不喜欢他就不准和他结婚,联姻的事情本来就该我来,你又不打算跟我抢家产,跟我抢着结婚算怎么回事。”
“我已经答应了,也不可能会反悔。”怀栖脾气很倔,想做的事情就不可能反悔。
大概是见说不通,商瑜退而求其次,“行,你想联姻也可以,但是三年就好,如果三年里你们没办法培养感情,就离婚。反正到时候两家该得到的利益也已经得到了,如果有什么损失,也是我这个新商总该负责的,你就继续当你的小少爷。”
三年时间很快。
已经只剩下半年不到了。
他跟商瑜的约定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酒喝得有点多,被闻华电话吵醒的时候,怀栖头疼得要命,抓着手机把喝酒的锅也推到了贺崤身上。
还有莫名其妙梦到以前的事情的锅,也都怪贺崤。
那头闻华还在问他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他跟剧组请假的事情提前跟闻华打过招呼,不过说的理由是有亲戚过生日。
知道他这两天没戏份能休息,闻华也不是故意要打电话打扰他休息,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有个不怎么出名的香水品牌,他们的广告临时缺人,昨天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时间拍。”
托了陈淮波的福,怀栖新剧的关注度比以往的剧都高出很多,就算是怀栖这样没有名气的小演员也得到了不少的关注。
再加上他这张一看就能火的漂亮的脸,被广告商关注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有广告商主动找上门来,虽然时间紧迫,但给的钱不少,对怀栖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闻华激动得不行,忍了一晚上才忍住没在大半夜给怀栖打电话。
怀栖平时根本不用香水,也没听过这个牌子,上网搜了下一瓶居然才几百块钱。
更是怀栖用不上的牌子。
但闻华提出来的工作,只要不是干涉自己拍戏,他一般也不会拒绝。
广告拍摄时间就在今天下午,恰好怀栖还不需要回剧组拍戏,就是会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这对怀栖来说也不算什么。
就是闻华来接他的时候他的脸才勉强消肿。
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地和闻华沟通完广告拍摄注意事项,怀栖刚准备闭眼睡一会儿,就听见闻华念叨:“说起来今天热搜都被贺崤给占了。”
听见贺崤的名字,怀栖眼皮动了动。
估计是贺崤昨天回贺家参加侄子宴会的事情被爆出来了。
狗仔们恨不得入侵他们感兴趣的人的私生活,不给人留一点隐私,小孩子生日他们都要报道出来。
这也不奇怪。
怀栖很小的时候家里给他过生日就被报道出来过,后来他家就再也没公开过他的信息。
“不过贺崤都这个年纪了结婚了也很正常。”闻华还在八卦。
怀栖立马睁开了眼:“结婚?!”
被他突如其来的高音吓了一跳,闻华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啊了好几声,“怎,怎么了?哦对你也是贺崤粉丝是吧?这个反应也很正常,当年我女神宣布结婚,我也哭了好久。”
怀栖:……
也不是很关心这个。
再说闻华从哪里看出来他是贺崤粉丝的?
想了想还是没否认。
反正也无所谓,闻华又不知道他跟贺崤是什么关系。
但贺崤结婚的事情被爆出来了?
总不能是昨天他跟贺崤一起回家被拍到了。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闻华哥不应该那么淡定。
怀栖逐渐冷静下来,点开微博。
和闻华说的一样,贺崤的词条确实霸占了热搜。
几乎所有的词条都带着贺崤的名字,但事实上也就三件事。
一件是贺崤正在拍摄的电影拍摄现场出现了安全事故,有演员受伤进了医院。
还有贺崤进入医院的照片为证。
看照片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
怀栖微微一怔。
所以贺崤昨晚所谓的急事,不会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吧?
第二件事就是昨晚贺崤前往贺家参加宴会。
而第三件事,是贺崤回到居住的酒店的时候,被拍到的照片细节上,无名指上戴了一枚婚戒。
这三件事加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关注点全在贺崤身上。
本来贺崤剧组出事的热度就高,甚至有人恶意抹黑,说他作为电影的总负责人在拍戏期间擅自离开,导致片场发生重大事故,是非常不负责的行为。
这些营销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到最后变成了就像是贺崤一手策划的这次安全事故。
明明这属于意外。
关贺崤什么事?
也不是谁都可以把锅往贺崤身上推的,也不是什么锅都能往贺崤身上推的。
再说他侄子生日为什么不能回去给侄子庆生。
就算是再出名的明星都有自己的私生活。
又没有谁规定他必须要得寸步不离地待在片场。
简直越看越生气。
气得怀栖都直接忽略了贺崤婚戒被拍的事情。
没有在网上和人吵架的经验,怀栖只能去搜了些骂人的话来回复评论区那些无脑喷子,还把评论区看起来像是贺崤粉丝回怼的话一一点赞了过去。
虽然他也会莫名其妙让贺崤背锅,但也只有他能让贺崤背锅。
这些人又凭什么把莫名其妙的罪名安在贺崤身上。
他们连贺崤私下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一直到了拍摄现场,怀栖才放下手机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今天的广告拍摄尤为简单。
怀栖其实就是个背景板。
他们也是到了才知道广告真正的主角是目前当红的流量男星,广告商之所以这么急着让怀栖过来,是因为原本定下的当背景板的一名模特受伤了来不了。
而怀栖的身高和身形和那名模特都很像。
但根本没有露脸的镜头。
本来有露脸镜头。
但把怀栖和主角放在一个框里,摄影师都愣了下。
所有人的焦点都会不自觉落在怀栖身上,即使怀栖的镜头表现力都不行,表情管理也不到位,但他的脸绝对无可挑剔。
只不过这样一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支广告真正的主角,只能临时删掉了怀栖的露脸镜头。
怀栖的镜头拍完,中场休息时间,摄影师和负责人还在为了到底要不要删掉露脸镜头争执。
摄影师:“我觉得不能删,删了广告就不完整了。”
负责人:“你自己看看不删还看得出来在拍谁吗?”
摄影师小声:“……那怪谁。”
偷听的闻华默默挺了挺脊背,很快又因为担心怀栖就那么一点可怜的露脸镜头还要被删而弯下了腰。
有点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毕竟就算没有镜头,对方还是照样给工资。
闻华叹了声气,正好和经过的广告主角徐归对上了视线。
徐归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冷哼了声直接扭头朝着化妆间走过去。
怀栖正在卸妆。
因为本来有上镜需求,他脸上的妆画得有点浓,平时他演戏都不会画这样的妆。
化妆师还在可惜,“这个妆真的很适合你。”
“等我回家了我一定要去补你的剧!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能被埋没了!”
怀栖的脸本身属于清冷系长相,不笑的时候看着非常冷淡,然而今天的妆容浓,勾勒得他五官都深了几分,尤其是那双平日里尤为清冷的眼睛,眼尾挑起像是能直接勾住人心。
在卸妆水碰到自己皮肤的前一秒,怀栖拿出手机晃了晃,弯着眉眼:“我想留个纪念。”
化妆师被他笑得一愣,立马问他需不需要帮他拍照。
怀栖选择了对镜自拍。
越拍越觉得不怎么像自己,但又确实很好看,他自己都没见过自己这副样子。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在勾人。
和平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一时没忍住对着镜子换着表情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
蓦地突然想起贺崤。
也不知道现在贺崤是不是在被那些事搞得焦头烂额。
也不对。
贺崤都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遇到过,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焦头烂额。
纠结了一会儿,正准备退出发送照片的界面,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还没弄完?”
是广告的主角徐归。
徐归直接在怀栖旁边的位置坐下,一点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毫不遮掩地瞥了怀栖的手机一眼。
怀栖手一快,也不知道有没有按到别的什么地方,直接把手机熄屏了。
徐归一点也没在意地笑了笑,看向镜子,对化妆师说:“姐,先给我补妆吧。”
“这……”化妆师犹豫了下。
“怎么了,难道卸个妆还要别人帮忙吗,把自己当什么大少爷了?”徐归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怀栖,仿佛没看见怀栖,也没把怀栖放在眼里。
但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说怀栖。
拍摄现场临时发生删配角镜头的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但是因为配角太过抢眼这种理由还是第一回见。
想到这里,徐归一手掐住了椅子扶手。
确实不是什么大少爷,而是小少爷的怀栖眨了眨眼,对化妆师笑了笑,“我自己来就好。”
本来卸妆的事情就一直是他回到住的地方后自己来,不过这边广告拍摄要求妆容保密,只能卸了妆再走,化妆师才会帮忙。
见他完全没什么反应,徐归嗤了声。
怀栖眼皮动了动,快速熟练地卸了妆,直接看都没再看徐归一眼就离开了化妆间。
他对徐归的态度也不在意,又影响不了什么。
回到车上,闻华忙不迭给怀栖复述他去化妆间后摄影师他们的反应。
闻华一脸骄傲的模样,说着说着又有点气馁,“要不是我手上资源不行,你肯定能拍自己的广告。”
知道闻华估计是对今天他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而自责,怀栖笑了笑,“省时省力又有钱拿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好。”
确实干的活少了,也不需要注意表情管理不需要演戏,不然以怀栖的演技,估计得NG好几次。
但拿到手的钱还是那么多。
仔细想想怀栖情绪比自己稳定多了。
闻华幽幽叹了声气。
每次都感觉怀栖不太像个为了生活而拼搏的打工人,倒像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来拍戏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
也就有钱人情绪才能这么稳定,被人溜了也不生气,删了镜头也不生气,甚至之前角色被人换了,怀栖也没多生气,也没大吵大闹。
然而车刚启动,闻华就见刚还情绪很稳定的怀栖,满脸通红地盯着手机,一副很想把手机扔出去但又极力忍耐的模样。
还是头一次在怀栖脸上见到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的闻华试探性地喊了声:“……怀栖?”
怀栖眼皮一颤:“……”
几秒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三个字:“……我没事。”
然后继续盯着手机。
盯了几秒又放下,死死握着手机,又拿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几秒。
手机屏幕上,是贺崤发来的新消息。
就一句话。
贺崤:[照片很好看#害羞#]
一句话而已。
但是!
他什么时候把照片发出去的?他明明记得当时退出了界面。
当时点进发送照片的界面,也只是因为那时候突然想起贺崤被那些黑心营销号污蔑的事情而已。
现在跟贺崤说自己手滑了还来得及吗?
怀栖闭了闭眼,浑身都被羞耻包裹住,连脚趾都快抠地了。
他怎么能直接给贺崤发了自己的自拍?
贺崤居然还回复了他!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一点都没有要降温的意思,选择不过问的闻华默默把空调打低了点。
好不容易随着车内气温的降低,怀栖的体温也一并降低了,也不知道贺崤是有什么毛病,居然又发了消息过来。
贺崤:[在写小作文?在想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发自拍?]
怀栖:……
这人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贺崤:[#害羞#]
贺崤:[不用解释,给自己老公发自拍需要什么理由?]
第25章
莫名觉得车内温度变高了,但空调温度已经是最低,闻华默默加快了车速,并在心里感叹不是早就降温了吗,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要升温啊。
一直到回到公寓楼下怀栖都没说话,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刚刚在车上应该是有什么私人的事情,闻华也就没有多过问,只叮嘱他这两天好好休息。
怀栖一一应下,就听闻华又接着叮嘱,“和对象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聊聊好好解决嘛。”
闻华一脸过来人的表情。
怀栖:……
怀栖张了张嘴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单单哦了声像是默认了闻华的话。
等回到宿舍,怀栖才又拿出手机。
盯着看了几秒。
耳朵越来越红,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最后还是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贺崤这人就根本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还是不搭理他最好。
虽然不搭理贺崤本人,但关于贺崤的那些网上的言论还是要看的。
这群拿钱办事的营销号好像根本不在意造谣的成本,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言论已经变成了贺崤其实是踩着底层小明星上位的。
作为有钱又有势的贺家二少爷,想要拍什么样的电影不能拍,就连电影想要谁来演都完全能控制,怎么可能会不火?而像卢乐那种没有名气也没有背景的小明星,他说不要就不要,还要把人搞得到现在都没能露面。
最后一点看着就像是有某家水军故意在浑水摸鱼。
而其他言论就是完全把贺崤本人付出的努力抹掉了,就好像他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在贺家。
好在贺崤粉丝体量庞大,即使这些营销号再怎么抹黑贺崤本人,贺崤粉丝依然能和他们吵得不相上下。
只不过很快言论又被“贺崤结婚”这样的字眼吞没。
虽然只是通过放大镜发现了贺崤手上戴着的婚戒,也没有得到贺崤本人的亲口承认,媒体却把贺崤已婚这件事说得板上钉钉。
搞得贺崤粉丝一边和无良营销号还有黑子吵架,一边还要内部吵架。
毕竟贺崤年纪摆在那,身份摆在那,就算是已婚了,有的粉丝也能接受。
但也有不少粉丝不能接受,希望贺崤能出来给个说法。
网上都吵成这样了,贺崤的团队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好像压根没看见网上的言论一样。
贺崤的公关团队不是很厉害吗?不然贺崤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没半点绯闻传出来。
之前处理卢乐他们的事情的时候贺崤不是很果断吗?
现在怎么跟哑火了一样。
抱着手机翻来覆去没能睡着,怀栖睁眼看着天花板,有点想给人打电话,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又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贺崤挨骂那是贺崤的事。
他要是去管了那就是他多管闲事。
但总觉得很生气。
对,贺崤为什么不澄清自己已婚的事情?
当初结婚的时候就要求过不允许被拍到,虽然这次只是拍到戒指,但那些狗仔无孔不入,一旦有了什么蛛丝马迹肯定会拼命往下扒。
说不定哪天就扒到自己头上了。
猛地坐起来,像是突然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怀栖想也没想就点开和贺崤的聊天框。
看见停留在界面上的“给自己老公发自拍需要什么理由”以及上面那张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看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诡异的羞耻感瞬间冒了上来,恨不得钻进屏幕里亲自删掉这段记录。
然而也没法删掉。
没等怀栖打字,对面倒是率先冒出来“正在输入……”的提示。
怀栖微微一顿,下一秒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然而也不是什么文字,是一个地址定位。
戳开一看,定位地点居然还是他跟贺崤的别墅——汀江别苑。
怀栖抠了个问号过去。
贺崤回了条语音过来,“报告小少爷,刚到家准备休息。”
语气懒懒散散,还带着些许笑意。
就好像真的不知道网上那些言论一样。
怀栖眯了眯眼,“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不是小少爷说让我向你报备行程吗?”贺崤带着笑意问。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贺崤的消息再次跳了出来。
“我想想小少爷是怎么说的,让我不要把手机当摆设也不要让别人替我传话,意思难道不是让我亲自向你报备?怎么了,难道我理解得不对吗?”
怀栖:……
怀栖:“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他说的话哪里有贺崤说的这种意思了?
既然贺崤还是跟没事人一样胡言乱语,估计就是完全没事。
也不对,还有关于被爆出来的结婚的事情。
但这种事在手机里讲似乎也讲不明白。
躺下去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怀栖又一次爬了起来,直接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
反正这几天他都不用回剧组,也没有别的工作,就算是回家住也没关系。
至于贺崤也在这个问题。
前段时间趁着去拍戏,他已经让人挪了一间新的卧室出来。
虽然那是用他的游戏房改的,害得他把游戏房直接搬到楼上去了。
出门的时候电梯正好他这层楼,意味着里面肯定有人在。
怀栖压了压帽子往后退了点给人让位置,只不过刚站到旁边,看见里面出来的人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下。
一个应该是最近刚搬来的公司新签的实习生,看起来不过刚成年没多久的模样,染着一头橘色的扎眼的头发。
怀栖听闻华提过一次,如今男团女团赚钱快,公司打算搞一波男团,这个男生应该就是那一批男团候选人中的。
怀栖对此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和橘色头发站在一起的人是庄厉。
大老板大半夜送实习生回家这种事,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怀栖不免多看了两眼。
庄厉大概也认出了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
怀栖只能站在电梯门口等了一会儿。
除了对关系亲密的人,怀栖向来是好孩子形象,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会很有耐心地去倾听,不管是在同辈面前还是长辈面前。
或者是在庄厉这样好友的亲哥面前。
橘色头发就住在怀栖对门,庄厉只把人送到了门口,也没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两人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
甚至进电梯之前,庄厉也没有和怀栖说话。
一直到电梯门关系,怀栖率先打破了沉默,喊了一声庄厉哥。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电梯内奇怪的氛围,又或者是在提醒庄厉,他们之间的关系。
庄厉轻轻嗯了声看着电梯门,“刚在公司碰到他,他说打不到车,我就送他回来了。”
听起来应该是在解释他和橘色头发的关系。
不过怀栖也不关心这个,闻言就是非常单薄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毕竟已读不回并不礼貌。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没想到庄厉又突然问。
对于不熟悉的人,怀栖一向很有边界感,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对方。
但思考了几秒,怀栖还是说:“回家住几天。”
庄厉又嗯了声,像是不怎么在意,不过只是沉默了几秒又突然开口:“贺崤的电影应该暂时停拍了。”
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怀栖又不关心这种事,贺崤也没跟他说过。
反正贺崤什么事都不会跟他说。
说什么向他报备,也不过是贺崤心血来潮时候的胡言乱语罢了。
想到这,怀栖突然有种想扭头回去的冲动,但碍于庄厉还在,他只能放弃了这种想法,并笑了下,“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这种在别人面前装知根知底的事情怀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好在庄厉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见电梯门开了,他问:“我送你回去?正好顺路。”
庄家确实在那附近有房子,庄望偶尔也会过去住。
想了想怀栖还是没拒绝。
只不过庄厉实在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上了车之后也一句话没说,倒是让怀栖有点怀疑之前贺崤说过的那些话了。
他也是有病,居然会把贺崤发疯时候说的话当真。
只不过刚刚庄厉那样故意试探的话确实又有点问题。
拿出手机翻了翻庄厉的资料,怀栖像是不经意间问:“庄厉哥,你之前也有和我家联姻的意向吗?”
不知道庄厉是不是被他这么直白的话吓到了,在红灯面前紧急刹车。
但庄厉一向冷漠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向怀栖,淡淡嗯了声。
也不意外这个答案。
怀栖淡淡地笑了下,“庄厉哥,你是庄望的哥哥,我也一直把你当哥。”
说什么当哥,不过就是场面话。
平时根本没有一点交集,就算是进了庄家的公司,怀栖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庄厉。
对怀栖来说,庄望是庄望,而庄厉也只是庄厉。
只不过听见这句话的庄厉微微顿了下,视线在怀栖那张漂亮到很有距离感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克制地收回视线,“我知道。”
怀栖的提醒说得太委婉,但庄厉不可能听不出来。
怀栖在告诉他,他只会是庄望的哥哥,不会是其他身份。
如果没有庄望,他们甚至不可能认识。
虽然提起了当初联姻意向的事情,但也只是提了一嘴而已,怀栖甚至没有说任何关于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他的原因。
就像这件事对怀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大概是他现在突兀地在怀栖面前说起贺崤的事情,这种越界的试探让怀栖感到不愉快了。
又或者说,怀栖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在借此来警告他不要越界。
车停在了别墅外面。
怀栖回来得突然也没让阿姨提前过来,不过别墅里这会儿已经灯火通明,显然是有其他人在。
“谢谢庄厉哥送我回来。”怀栖慢吞吞收回视线,朝庄厉笑了下,“贺崤在等我,我就先走了庄厉哥,有机会请您吃饭。”
没等庄厉说什么,怀栖就像迫不及待回家去见到那个人一般下了车。
只留给庄厉一个背影。
等怀栖的身影彻底消失,庄厉才驱车离开。
没有注意庄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怀栖直接进了门。
楼下确实是像有人住的样子,只不过如果不是把吃的堆在他心爱的茶几上,而本该铺在地上的地毯不见了踪影的话。
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跑上了楼,特意给贺崤分出来的那间卧室根本没有人进出过的样子,反倒是属于怀栖的卧室里传来光亮。
怀栖眼皮跳了跳,立马推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贺崤正背对着他在脱衣服。
后背上有几条看起来新鲜的伤痕,看着并不严重但交错在一起难免看得人心头一跳,到了嘴边的话也瞬间被吞了进去,怀栖莫名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盯着贺崤背上的那些伤看。
似乎这么多年以来贺崤从来没有营销过自己拍戏受了多少伤。
再联想到那些无良营销号的谣言,一股无名火又冒了出来。
而原本背对着他的贺崤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怀小少爷好看吗?”
冒出来的火瞬间熄灭,怀栖眼皮跳了跳,瞥了贺崤一眼。
贺崤也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见他看过来,甚至还大大方方张开双臂,大有一种喜欢看就多看的意思。
怀栖:“……”
“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看的。”目不斜视走进自己的卧室,怀栖还是没忍住又瞥了眼贺崤胸前崭新的伤疤。
肯定和后背一样都是这段时间拍电影留下的。
他皱了皱眉,抬头见贺崤没有一点要穿衣服的意思,反而抱着双臂看着自己,直接把手边的抱枕砸进贺崤怀里,“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什么你的房间,这不是我们的房间吗?”贺崤一点都没有两人目前只是塑料婚姻并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的自觉。
怀栖张了张嘴,“你能要点脸吗?”
到了嘴边的让贺崤去睡另外的房间还是没能说出来。
贺崤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能,怀小少爷怎么突然回来了?”贺崤说着低笑了声,在怀栖身边坐下,离得不远不近,声音却跟在怀栖耳边似的:“是因为知道我回来了才特意回来的?”
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怀栖瞬间坐得离他远了点,“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难道你不该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才害得我非得回来吗?”
虽然理由牵强了点,但先把问题往贺崤身上带也没什么毛病。
本来就是因为贺崤被拍到了他才特意赶回来的。
怀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立马挺直了腰背一点也不避讳地直直看着贺崤。
他这副理直气壮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看得贺崤心头微痒,单手撑着下巴干脆和他直接对视,慢条斯理地故意问:“是因为我被人骂了?怀小少爷这么关心我特意赶回来看我?”
“你能别这么自恋吗。”怀栖面无表情板着脸盯他,下意识说:“既然知道自己被骂了就不会把那些言论处理掉?”
话说出口怀栖就顿觉不妙。
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贺崤唇角扬起,甚至一点点往他这边挪,一直挪到两人之间塞不下第二个人,贺崤才朝他倾着上半身,挑眉笑着语气轻浮:“看来怀小少爷真的很关心我。”
突然靠得这么近,怀栖猝不及防愣了下,想也没想一手捂住贺崤的脸,“你想多了,我就是想让你赶紧把网上那些关于你结婚的话题删了,省得那群人把我扒出来。”
他说完没听见贺崤回答,只能感受到自己掌心底下贺崤的眼睛动了动,意味着贺崤还是个活人。
但贺崤这个大活人好久没说话,甚至没从他手底下离开,明明他又没用什么力气也没故意桎梏住贺崤。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清贺崤上半身到底有多少伤,甚至肩膀上都有新的伤痕,虽然不深但看着也像是才结痂没多久都还没好透。
怀栖手不由自主动了动,刚想缩回去,却被贺崤突然抓住手腕。
他瞬间想挣扎起来。
然而贺崤似乎压根不是想把他的手拿开,反而是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按住,还不让他的手离开。
怀栖微微一顿,就听见贺崤笑了声,“他们又不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谁,这样也不行吗怀小少爷。”
“肯定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狗仔多么能扒……”话说一半,怀栖感觉掌心很热,全是贺崤喷洒出来的呼吸,热得他忍不住想要缩回手。
但贺崤按着他,他根本动不了。
而且贺崤说这话什么意思。
有什么行不行的。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委屈,就好像自己要求他这么做伤害了他一样。
他的手遮在贺崤脸上也看不清贺崤什么表情,只能看见贺崤的轮廓。
还有贺崤身上那些伤。
怀栖眼皮动了动,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贺崤的声音打断。
贺崤唔了声,像是很认真又慢条斯理地问:“就不能不删吗怀小少爷?”
“为……”
其实删不删也没有很重要,这么多年他都被保护得这么好,再说贺崤那边的公关团队其实一直做得很好,想要让什么东西不爆出来肯定能做到,再不济他家里人也有很多办法能保护他不暴露身份。
想到这里怀栖微微一顿。
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既然贺崤有本事能让什么事情不被爆出来,那么戒指的事情也可能是贺崤故意的……
他垂下眼去目光落在贺崤的左手上。
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心脏突然猛地坠了一下。
是他想多了。
贺崤怎么可能会故意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戒指被拍的事情肯定是纯属偶然。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贺崤打断了他的话,“大概是因为年纪到了也是时候该让粉丝知道我结婚的事情了?”贺崤笑了下,似乎刚刚的沉默只是怀栖的错觉一般,“反正迟早他们都会知道我结婚的事情,总得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
“你想多了,指不定哪天我们就离婚了。”心里莫名其妙变得空落落的,怀栖说完一把把手从贺崤手里抽了回来,看都没看贺崤一眼就起身准备离开。
反正他要说的都说了。
然而不知道贺崤今天抽什么风,他刚起身就又直接被拉了回去。
没做任何心理准备,身体失去了平衡,怀栖根本没能站稳,身体直接往贺崤身上倒过去。
贺崤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甚至还笑着直接接住了他,搂着他的腰让他稳稳坐在了自己腿上,半勾着唇角:“离了婚还能复婚。”
“谁要跟你复婚!你放开我!”贺崤没穿上衣贴在一起感觉实在是怪异,怀栖坐在他腿上挣扎了没几下就发现越挣扎两人就贴得越近。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崤脸上的笑被另一种表情取代,眼神看起来深不可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怀栖一顿,瞬间想起了某些记忆,耳根红成一片,“你,你不会又……”
虽然同为男人也不是不能理解贺崤会起反应,但贺崤这也太离谱了吧?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来着!
贺崤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啊了声,“不是很正常吗?你坐在我身上动来动去,摩擦都能生热,更何况是你 ,怀小少爷什么时候能意识到我是个正常男人,而且我还是你的合法丈夫?”
他说着像是故意一般,握住怀栖腰身的手陡然加紧了,就算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
怀栖瞬间连动都不敢再动。
他们贴得太近,稍稍动一下就感觉会发生点什么。
只不过不动也不代表着其他。
比方说呼吸在逐渐变重。
还是怀栖自己的呼吸。
贺崤低沉的声音还在耳畔继续。
“不是什么生意合作伙伴,是正儿八经的联姻,正儿八经的结婚,如果换成男女,怀小少爷现在应该给我生孩子……所以不管做点什么都是合法的。”
怀栖眼皮不断颤抖着,眼睛死死闭上,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贺崤的声音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近,最后甚至似乎贴在了他鼻子前。
“怀小少爷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贺崤含笑的声音近在咫尺。
恼人的吊儿郎当的,像是在逗人一般。
听得怀栖噌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贴得很近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贺崤的脸吓得心脏猛地一跳。
而贺崤似乎根本不在意两人到底贴得多近,只是直直看着他,“既然怀小少爷这么关心我,都为了我特意回来了……”
到底是谁在关心他为了他特意回来了?
“那么怀小少爷,给亲吗?”贺崤突然笑着问。【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