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两人分别的当天下午, 谢棠收到了来自金主大姐的消息。
小江同学:【若是姐姐实在纠结,今晚妹妹一个人睡觉也是可以的。妹妹也知道过度黏着姐姐会带给姐姐焦虑,妹妹都懂的。】
小江同学:【姐姐在吗?是不是我话多惹了姐姐厌弃?姐姐如何不回话呢?】
小江同学:【姐姐是不是担心妹妹暗恋姐姐,所以不敢回话惹?呜呜妹妹真的是直女, 姐姐不要不理妹妹。】
小江同学:【姐姐看到记得给妹妹回话呜呜呜, 姐姐……(小狗哭泣.gif)】
这个时间点谢棠正跟室友小王在健身房冲澡。
在这里办健身卡能免费洗澡, 年卡费用平均下来比天天去学校澡堂便宜,所以她们二人可谓是这里的常客。
谢棠头发又长又密, 这会儿还在忙着吹头发。
小王头发刚刚齐肩,吹干头发的速度比她快得多,这会儿正美滋滋地坐在那里抠脚。
两人正各自享受悠闲时光的时候, 谢棠的储物柜突然爆发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消息提示音,简直响出一种她不回复对方,对方就要一直夺命连环叮的架势。
小王听得心惊胆颤, “棠棠, 您这手机咋突然地动山摇的?您在外面碰黑心贷了?”
“那咋可能?”谢棠忙着吹头发, 对她扬了扬下巴,“锁屏密码123123, 你帮忙看看谁这么急不可耐,几分钟都等不了。”
小王不看不要紧, 一看聊天记录瞬间吓得眼睛都直了,她崩溃大叫,“棠棠!您!您!您!”
她见周围人眼珠都看向她俩,于是连忙压低音量凑到谢棠耳边崩溃地哇哇小叫,“您缺钱可以跟姐妹提,咱再穷也不能下海啊!您别狡辩!这些消息可都是您那粘人客户发的!”
都不用看手机屏幕,一听这话谢棠就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了, 她试图纠正室友黄黄的脑子,“俩女人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是最近医学院发生了凶杀案,人家小姑娘害怕才雇我过去陪寝。”
“俩女人之间能发生的事儿可多了去喽!”小王急得上蹿下跳,“您对自己多受同性欢迎这一点是真没一点数吗?”
见她如临大敌的态度,谢棠这才放下吹风机亲自拿过手机批阅奏折。
将全部聊天内容看完后,她挑挑眉毛,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其中一条对话框,“人家小姑娘说了自己是直女,我认为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些信任。”
“谁家好直女一直茶里茶气地喊别人姐姐还在那里撒娇说自己是小狗的?我呸!”小王简直要气死了,她是怎么看这个勾引老实女人的绿茶狐媚子怎么讨厌,“我看她嘴里的直女分明就是一直喜欢女人的女人!”
小王拍拍自己的胸脯,“棠棠!咱不接这活儿喽!我给您亲自找兼职!”
谢棠看出来她真心对自己好,也没说她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而是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小王,谢谢你,我身边能有你这样善良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该死的女人就是如此喜欢到处散发魅力。
小王被钓到翘嘴的时候,谢棠的手机又发出叮的一声消息提醒,依旧是小王眼里狐媚子发来的消息:【姐姐,妹妹今晚跟男朋友一起住,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一个人睡害怕惹。】
“有男朋友也不能排除她是双性恋,”小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姐妹聊天小群,群发消息,“穷死啦!在线求靠谱兼职!”
“@小冯,女神那里最近有没有兼职工作发布?我那室友又高又帅,绝对满足江大小姐的招聘要求!”
提起晶城大学的江大小姐,大家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那位就读于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的顶级白富美江白雪。
她人如其名,不仅长得肤白如雪,还是一位出身于豪门世家的公主。
白雪公主乐善好施,平时就喜欢发布一些兼职任务给经济情况不佳的学生,比如公主偶尔用200块钱一小时的价格雇佣同学帮忙遛狗。
在晶大给同学替课一个半小时才给20元兼职费,在江白雪这里帮美女遛狗一小时就能净赚200元,简直合适到爆炸!谁能不夸白雪公主是人美心善的真公主?
“唉,”坐在豪车里的江白雪一边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跟身边的私家侦探啧啧称奇,“还没有我一根甲片贵的小钱而已,他们就如此感恩戴德,真是好糊弄得很。”
私家侦探当然选择恭维自己的长期金主,“从我的调查结果来看,您当下在晶大已然成为美丽与善良的代名词,提到江大小姐大家脑子里只有您一个,跟那位麻雀毫无关系。”
“别叫她麻雀,麻雀早晚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概念就很不吉利,”江白雪眼珠转了一圈,露出笑容,“不如叫她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私家侦探提醒,“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与您图吉利的目标又背离了。”
她们就在这里讨论了好一阵称号问题,最后给江弯弯的简称定为——弯女。
订下无关痛痒的小事后,两位这才聊起正事。
“昨晚弯女寝室住进一个陌生女人,她有些不同寻常。”说到这里私人侦探将手里装订成册的资料递给自己的金主妈妈。
因着她的话,江白雪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她一边翻阅资料,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是吗?展开讲讲。”
私家侦探一本正经地解说:“那个陌生女人特别的帅,而且身材也一级棒。”
江白雪:“?”
她刚想跟私家侦探说脑子有病就去看病,别在她这里发癫,结果她的指甲就在此时撩开资料的下一页,一张帅气逼人的一寸免冠证件照就这样闯入她的世界。
江白雪指尖一抖,刚张开的嘴巴瞬间又闭上了。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的帅。
她看向下面的资料。
这人叫谢棠,今年19周岁,身高178.8cm,体重65.5kg,体脂率14%,就读于晶大体院运动训练系,田径二级运动员。
她江白雪身高168.3cm,体重只有46.5kg,这人比她重将近40斤。
江白雪翻到下一页,看见了谢棠比赛时的全身照,也看见了她的八块腹肌。
私家侦探将金主妈妈的沉默看在眼里,她说,“很迷人对吧?所以我合理怀疑弯女跟天菜姐之间是包养关系,弯女依靠高智学姐形象低价包养人傻还缺钱的帅气小奶狗。”
江白雪被帅得迷糊一会儿,脑子这才重新运转起来,她尖叫道,“我的天呢!弯女她居然绿了昭野!”
“是的。”私家侦探又给江白雪看了几张照片,“弯女昨天在跟天菜姐睡,今天就跟陆公子去五星酒店开房,她每天都忙碌得很。”
而江白雪,她最敬爱的亲爱的金主妈妈。
她不仅吃不到天菜姐,也吃不到陆昭野。
私家侦探说出大实话,“大小姐,恕我直言,咱们有点落下风了。”
江白雪也觉得,她赶紧摸出手机,“我立刻给昭野打电话!让他离那个脚踩两条船的贱人远点儿!”
电话拨通后,里面响起的是江弯弯漫不经心到欠揍声音,“昭野在洗澡,待会儿我们要恩爱呢。白雪公主这种时候打来电话是想听现场吗?真是好变态呢。”
江白雪:“???”
她气得当场就开启录音功能,势必要在事后给昭野听一听那臭女人的邪恶嘴脸!
她这里刚点击录音,那边江弯弯说话的调子突然变得柔弱无助起来,“江白雪,我不会按照你的吩咐跟昭野分开的,我真的好爱他!你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江白雪回话,啪地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江白雪:“???”
气死了!气死啦!
后面任凭她再怎么拨打电话,那边都始终显示无人接听。
私家侦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真觉得单靠计谋跟演技,冒牌大小姐江白雪完全斗不过真正的大小姐江弯弯。
她叹了口气,抬手点点资料上那张靓女的帅气证件照,“我建议大小姐您曲线救国,试一试从这个人身上挖出一些能弄死江弯弯的猛料。”
“而且恨一个人就要让她变成孤家寡人才对,您目前无法拆散陆公子跟弯女,您还拆不散弯女跟她的奶狗吗?”
两人兴致勃勃研究邪恶计划的时候,江白雪的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提示,她以为是陆昭野发来的消息,立即兴高采烈地看向屏幕。
小冯:【大小姐,您这边最近还有没有兼职活动?我小姐妹跟她那又高又帅的室友想赚点蛋白粉钱,她俩都是体院的,力气大得很,你能不能给一次机会?】
体院、又高又帅、穷。
三者搭在一起让江白雪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不会这样巧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江白雪跟私家侦探四目相对,侦探指指手机屏幕,用口型让她跟小冯要照片。
那边很快发来了一张日常合照,照片里是两位肩并肩坐在操场上对着镜头微笑的靓女,左边那位正是资料上的谢棠。
江白雪脑子一转,来了方法:【看在你的情面上,明晚6点让你的小姐妹跟她室友来奉天江墅1栋1单元22层帮我搬家,每人800元。】
末了又加一句:【把这个帅得很突出的微信推给我。】
小冯那边没回的时候,江白雪又补充一句:【薪酬还从你这里走。】
在私家侦探看来被狸猫换太子的假千金还是难逃小家子气,这要是换做她自己,她为了给对方留一个人傻钱多的好印象至少每人给1000块!
当然她与江白雪只是雇佣关系,不该说的话她不会多嘴。
小冯那边很快把绿泡泡名片推过来。
江白雪手指点击着谢棠的头像,饶有兴致地说道,“能魅惑狐媚子的小奶狗吗?明天我倒要亲自看看你的硬实力。”
刚到晶大医学院门口的谢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保安老张关切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最近秋老虎烦人得很,你要注意身体。”
“嗯,我会注意的。”谢棠揉揉鼻子,抬手将装着冰棍跟冰镇饮料的塑料袋递给老张,“我从路边超市里买的,比学校售卖机卖的每瓶便宜5毛钱,您趁凉跟小猫一起喝了吧。”
能为了便宜5毛钱折腾自己一番,可见谢棠也是经济拮据的人,可是这样的她却愿意给他跟小猫买东西吃。
老张不肯收,他抬手往回推,“别这样,学生没几个钱,你留着自己吃。”
“您甭跟我客气,我今天可是接了六百块的兼职呢!这哪里是饮料跟冰棍?分明是我让您跟小猫一起沾沾喜气的小心意!”谢棠又将东西推回去,“而且这一袋子东西真没几个钱,您就快些收下吧。”
现在老张没工资,小猫又不能赚钱,他俩拿什么解暑呢?
几根冰棍跟几瓶冰水而已,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算她的一番心意了。
老张还想推脱,谢棠撒开腿一溜烟跑远了。
别说是追上,他老胳膊老腿跑了几步对方就连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老张寻思这真是虐待老年人,“丫头!里面危险!你好歹回来取个无线电对讲机再跑!”
于是刚跑出去的身影又跑回来,在老张那里拿了对讲机就跑,并且在老张把塑料袋塞回去之前又一次跑没影了。
老张:“???”
这是什么满级闪避跟逃跑能力?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牛吗?
当他拎着一兜子冰饮料跟冰棍回到保安室的时候,猫猫大王如往常地嘲讽他对人类太热情。
然后老张就蹲在床边摸来摸去,最后摸出来一张结了蜘蛛网的饭盆。
在清洗过后,他将一只粉红色猫爪雪糕撕开包装袋放在里面,“这是棠棠特意给你买的,快些吃,不然要融化了。”
猫猫大王愣神好一阵,突然炸毛喵喵狂叫,意思是它当时就是吃了人类的食物才被虐死,聪明的猫咪永永远远不会重蹈覆辙!
老张没理它,自顾自地去吃谢棠给他买的草莓大圣代了。
这东西还有巧克力脆壳,他虽然尝不出血肉之外的味道,但是他觉得它一定很甜。
他拿勺子一勺勺挖着吃了一阵,余光瞥向地上的饭盆,只见猫猫大王站在那前面先是试探性地舔了两口,然后越舔越开心,干脆趴在那里捧着饭盆舔个不停。
老张撇过头,在猫咪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笑容。
他觉得至少在这一刻,这间屋子因为学生的爱变得温馨而凉爽,一如他们当年还活着时的模样。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走出保安室用逐渐融化的脸叫住鬼鬼祟祟要跟着谢棠进校园的人,“这位女士,你在跟着谁呀?”
私家侦探的徒弟魂都吓飞了:“鬼啊!!!”
似乎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谢棠回过头四下张望时又没发现又哪里异常。
谢棠寻思那多半是自己被小江同学影响了心智,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她无奈地笑笑,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医生给她的钉子。
他此前说这东西能帮助寻路来着,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一个寻法。
她将它捧在手心里时,它没什么反应,
于是谢棠捧着它开始原地转圈,待转到某个方向时,它嗡嗡地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顾凛身躯一震,原本笔直的站姿也逐渐变得佝偻起来。
骨瘦如柴脸色青黑的女人注意到他的异常,皱眉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当初因着安全事故,他们一个实验室的人全部染了病。
这会儿在死后的世界基本重现当年的研究小组,继续活着时没有研究出来的癌症特效药。
现在只有组里的小师妹还活着,要是他们的研究能及时取得突破性进展,说不定他们就能保住她的命。
顾凛不是他们组里的人,能帮忙做研究已经很善良,她不想道德绑架对方。
顾凛原本不想离开,但是他真的要遭不住了。
他从未感觉欲望来得如此汹涌,弄得他胸前跟裤子都变得狼狈不堪。
那钉子从未离开他身体如此长的时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它能闹出这样大的风浪来,又或者只是因为操控它的人是谢棠才能将他的身体弄出这般反应。
他全身消杀后这才换了一套衣服朝校医处大步走去。
期间他胸膛一直不停地在颤抖,且随着他距离校医处的位置越来越近,那幅度也越来越大。
待他推开校医处的大门,便看见那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始作俑者。
谢棠看起来对见到他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她以手支颐,笑意吟吟道,“你这个钉子果然有导航功能,你看它简直兴奋到不行呢。”
顾凛依旧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气质,他板着那张瑰丽的扑克脸将房门反锁,接着大步走到谢棠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向她。
两个人离得近,谢棠又想起之前触碰过的大粉色,她抬手隔空点了点那一处,问道,“你留下的那一颗钉子也会同步震动吗?”
顾凛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他直接拿起谢棠的一只手覆盖在他心脏的位置。
那里有他模拟出的心跳跟法器自发的震动。
谢棠惊奇地下意识捏了两把,下一刻他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腿一软直接在她面前双膝跪地。
她懵了,“你……”
顾凛说,“脏了。”
谢棠磕磕巴巴地顺着他的话茬问,“哪里脏了?”
顾凛道,“裤子。”
第52章
顾凛有时候是真把谢棠烧得没招了。
说他不正经吧, 他表情一直都很严肃,全然没有那些放荡销魂的做派。
说他正经吧,他让她摸他的胸,还说他的裤子脏了。
谢棠就反应的慢了半拍, 顾凛的新招数又出来了, 他道:“实践出真知, 你可以亲手感受。”
说着,他攥住谢棠的手朝着下方移动……
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谢棠烫到一样迅速将手收回来,她真是怕了:“医生!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哪里不矜持?第一次见面我们没做,这次见面也没有。”顾凛抬手推推自己的黑框眼镜, 一本正经地给出结论,“我们都矜持极了。”
似乎看出她脸上的不可置信,跪在地上的顾凛又膝行两步与她进一步贴近。
只见他神色认真地捧起她其穿着运动鞋的右脚, 慢条斯理地替她脱下鞋子, 露出里面那双足底有明显磨损痕迹的纯白中筒袜。
“你不愿意用手感受, 也可以用脚。”
实不相瞒这一刻谢棠感觉脏的不是他的裤子,而是她的身子。
她没忍住自己的反应, 对着他那张脸抬起就是一脚,“医生!你他x正常点!”
她受惊之下没收住力度, 将脆弱的医生踹得人仰马翻,侧卧在地,连眼镜都被踹飞到一边去。
医生的身体本来就是穿衣显瘦,这会儿栽倒在地时更是流露出一股被人狠狠欺负过的可怜样子。
谢棠心头一跳,连忙凑过去跟他道歉。
在她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时,医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摆出跪坐的姿势,就这样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珠到处摸索。
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 他金色的桃花眼似乎又大了一圈,模样瞧着愈发可怜无辜起来。
他就这样用那双被黑胶手套包裹得凹凸有致的双手在地板上摸来摸去,茫然无措地寻找起他跌落的视力。
被他这副凄凉小白花模样勾引到的谢棠咽了咽口水,主动凑近。
顾凛没寻找多久,就摸到了一只体温滚烫、掌心粗糙的手掌,当他抬起头想要问谢棠怎么突然牵他爪子时,措不及防近距离对上女人那张俊美又端正的面庞。
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他时,那海藻般的长发拂过他苍白的脸颊,弄得他皮肤连着骨血一起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她的拇指按在他眼角下方,声音低沉而柔和,“之前我没发现,你这里竟然长了一颗如此美丽的泪痣。”
听到她的夸赞,他盯着她的脸怔然好一阵,见她确实是认真的,这才从喉咙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嗯,便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
只是他没有坚持几秒钟,那双金灿灿的妖异眼珠又忍不住重新黏到谢棠脸上。
他冷白脖颈间的凸起上下滑动一次,开口主动延续话题,“镜框遮住,我故意的。”
顾凛说话就这般跳脱的风格,跟此前他的沉默如金比起来,这样字多的话已经很能表达他想跟谢棠多多沟通的欲望了。
完美接收到他的心意,谢棠沿着他递过来的话茬继续往下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说我是狐狸精,表面严肃正经,实则私下一定是人尽可骑的烧东西,不然年纪轻轻怎么会有那般耀眼的成绩。”
他的脸在谢棠掌心里蹭了蹭,用那双失了焦的眸子朦朦胧胧地瞧着谢棠,“你也这样觉得吗?”
谢棠的手从他的脸下移到他的喉结,他也配合地昂起头来,将自己纤细修长的脖颈送到她掌心里。
感受到脖颈间的手在一寸寸收紧,顾凛漂亮如天仙的脸上没什么波澜,他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粗喘,“我从来没有……我只对你这样。”
谢棠被他撩拨得心痒痒,腿稍微勾一勾,他连眼镜也不找了就这样膝行着跟过来。
“造黄谣的人都该死,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要被他们的言语影响工作效率。”
谢棠粗糙的指腹尽量轻柔地抚摸起他眼角那颗常年被遮挡的泪痣,“想用这种不入流方法击溃对手的人都是废物胆小鬼,你信不信咱们收集证据把他们告上法庭,他们就能吓得当场滑跪?”
“你的泪痣长得很漂亮,露出跟挡住都是你的自由,”她低头在那里落下一个轻吻,“我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你别害怕,好吗?”
他既然跟了她,遇见事她不会袖手旁观。
她记下这事了,她会赚多多的钱跟收集资料帮他打官司。
哪怕她没有说出具体的承诺,此刻顾凛死寂多年的心脏也因她而疯狂跳动,他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棠。”
谢棠一愣,疑惑地瞪圆了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谢棠?”
顾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小心翼翼地递给她,“我拾到了你的学生证,上面有你的个人信息。”
谢棠接过来翻看一下,这还真是她的东西。
第一次来做按摩时她将它装进裤兜里以在必要时刻证明身份,后来事情进展太顺利她就忘了这事。
见谢棠不说话,顾凛抿抿唇,强调道,“我没有偷,它掉在地上没人捡,我才拾。”
这东西很重要,她一定会回来找,那他们之间就还会有接触。
还没等谢棠发问,他又低眉顺眼地主动道歉,“对不起。”
矜持哥又捧起她的脚往自己脸上凑,“踹我,解气。”
谢棠:“……”
她怀疑踹他都是在奖励他。
算了,反正她这两天也没用到学生证,更没因为它不见了着急,原谅他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该强调的还是要强调。
谢棠踹踹他的胸,“下次不许再偷了,知道吗?”
医生一本正经,“没偷,我只是拾起。”
说完,他抿抿唇,继续开口,“谢棠,我叫顾凛,字义寒冷、文言文义恐惧、引申义威严,你可以叫我……”
下一刻,他跟谢棠一起说道:“宝宝(小顾)。”
谢棠:“?”
等等?她好想听见了不得的烧话!
顾凛不觉得哪里不对,他严肃认真地点点头道,“你要叫我宝宝,因为你玩弄了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钉子一直在颤,裤子在你踹我时又变脏了。”
说着,他的手在裤子的布料上一触即分,接着抬起来给谢棠看黑胶手套指腹处沾染的明显水渍,言简意赅道,“你的作品。”
他说这话时跪在她脚边眼巴巴地昂头看向她,内勾外翘的眸子搭配他绝美的脸蛋,显得他尤其清纯可人。
谢棠呼吸一滞,轻声问他,“你上次说你很会用手跟嘴巴讨好女人,这话是真的吗?”
“嗯,”顾凛乖巧颔首,“我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
他的密码箱里锁着3D打印的小型谢棠人体模型。
在谢棠不知道的地方,他的手已经丈量过她身体的大多数土壤。
如果她今天愿意进一步对他敞开边界,他密码箱内的模型将进一步完善,待未来他收集到她的各项身体数据以后,他还会将打印好的器官一并放在里面。
这样他就能拥有一个真人谢棠跟很多个伪人谢棠周边。
好幸福,好幸福啊。
谢棠见他已经有几分鬼迷日眼了,她打了个冷颤,问道,“你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顾凛懂她的意思,他覆盖贴肤胶皮手套的双手搭在她的腿上,正经道,“不需要,我接受你的所有味道。”
谢棠人都傻了。
爸了个根的!真他x有人的喜欢原味啊救命!
她试图阻止,“虽然我今天已经洗过澡,可我还是觉得再洗一次比较卫生。”
顾凛摇头,将下颌搭在她的膝盖处,迷醉地嗅闻起她身上的独特味道,“我喜欢这样。”
毋庸置疑,这哥们儿就是纯变态。
当然最后在谢棠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在正式开动前细致将食材用湿巾仔细擦拭一番。
好不容易做完准备工作,在顾凛准备吃饭的时候,谢棠又把他按住了,“你这里是不是有隐蔽的监控?”
顾凛已经目眩神迷,这房间里确实有监控,但监控内容只能他一个人看见。
但是他没有这样告诉谢棠,而是主动提议钻到问诊台下面,给自己加戏,“这样不会被旁人看到。”
于是谢棠纠结一番,到底还是选择装模作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而身材高大的医生则弓着腰藏在桌案下,开启他今日的进餐。
他的技巧就跟他的按摩手法一样,一开始生疏,后续带给人的体验呈指数函数疯狂飙升。
谢棠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在别人学校里这样做不好,后面她的脑子便再也顾不得这些有的没的。
安静的房间内男人的进食声不绝于耳,谢棠的呼吸愈发粗重,坐在办公桌前的她看似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界面,实则人的魂魄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
这感觉太让她上头,她不得不做出旁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摸出顾凛送她的钉子,屈起手指开始在上面有节奏地敲击。
一开始这对于顾凛的影响还不大,但随着时间的延长,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几乎要溢出来的澎湃渴望,不仅是从进食的幅度跟力度还有……
她倒吸一口凉气,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住嘴。
顾凛此刻的皮肤染上一层薄粉,惨白的嘴唇也变得湿润有血色,仿佛刚刚吸过人精气的艳鬼,身上多了不少活人的阳气。
谢棠捏开他的双颊,去检查他口腔内的舌头。
它看起来跟普通人类无甚区别,不像是刚刚她所感受到的属于犬科动物的细长舌头。
她的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时,不可避免地沾染许多他的口水。
他就用戴着黑胶手套的双手将其捧在掌心,一根根手指地舔舐。
舔完手指又要继续去舔别的地方,继续做他的快乐舔狗。
谢棠揪住他的头发不许他进食,“医生,你这样真的很像一只狐狸精。”
顾凛的表情依然那样懵懂无辜,只是搭配上他脸上的红潮,就看得人越发想要将他狠狠欺负。
谢棠也不想他做舔狗了,她将他从桌子下面拉上来一把推倒在诊台上,凑过去就想吻他的脖子。
刚准备下嘴,突然想起监控这件事,又尴尬地停住了。
顾凛抬手环住她的腰肢,一个劲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她的脸颊,“谢棠,谢棠。”
被磨人小妖精缠出一身热汗的谢棠还惦记着正经事,“那如果监视器前的人看到你被女人玩弄得形容狼狈,会不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
“没关系,其实没有旁人,只有我能看见。”顾凛担心她还是不愿意,他放弃刺激场景构建选择主动摊牌。
见谢棠还在犹豫,他难耐地催促,“快来,谢棠快来。”
她身上鲜活的生命力真的太美妙,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她想对他怎样都可以。
谢棠自认自己也不是一个禽兽,但还是在狐狸精的勾引下突破了部分底线。
她自己的衣服还是那样整齐,裤子也在刚刚站起来时就整理好。
但是医生就被她弄得很狼狈了。
他用身体诠释什么叫衣冠不整。
她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耳侧、再亲吻他的脖颈……
跟他亲密的时候有一种在跟犬科动物贴贴的即视感。
顾凛外冷内热,外形高冷,内里就是一只粘人精。
他总是想捧着她的脸,用嘴巴不停地亲、用舌头不停地舔,好像犬科动物亲吻主人,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狐狸撒娇时特有的哼哼唧唧可爱小动静。
谢棠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她选择停下来看向他时,他也用那双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珠茫然又渴望地与她对视。
等她被勾引得又凑过去亲他,他的喉咙间又溢出那听得人heart软软的低沉呜咽,有点类似猫咪打呼噜,但声音更轻、更柔、更娇。
谢棠被他迷得简直找不到北了,在他身上拔火罐一样吸出好多个草莓印。
他们两人刚接触时,他身体苍白冰冷宛如尸体。
随着亲密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粉嫩而柔软,好似一朵濒临枯萎的花朵重新被她浇灌出生机与活力。
结束后谢棠坐在椅子上发呆,顾凛坐在她腿上像小狗一样这里蹭蹭、那里蹭蹭,还时不时亲亲她、舔舔她,忙得要命,根本停不下来。
谢棠现实里没养宠物,倒是在顾凛这里获得养狗体验卡了。
初见时的高冷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误解。
很快在她怀里钻来钻去已经无法满足顾凛,他站到椅子后面将她整个人环抱住,用下颌跟额头去蹭她的头顶。
谢棠简直被蹭得没脾气,“咱停一下呗,你是小狗吗?”
顾凛蹭回她的怀里,又用头顶去蹭她下巴,“不是小狗,是18岁狐狸。”
好家伙,他这是给自己动物塑上了。
而且她能信他18岁才怪,这人可是能在校医处兼职的医学生,按照入学时间来算绝对是她的学长。
不过谢棠不打算戳穿他。
小男人有点小心机又如何呢?讨好女人的小手段罢了。
在谢棠宠溺的眼神中,顾凛幸福地发出粘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谢棠以指为梳,一边梳理起被他蹭乱的头发,一边慵懒地回答,“可能要过一两天,一是我要在外面兼职赚钱,二来体育生不能天天熬夜,这有损职业生涯寿命,等我赚完钱跟休养好身体,就第一时间过来找你。”
她是很喜欢顾凛,但是她也喜欢自己。
她不会以损害自身利益为代价谈恋爱,如果顾凛真心爱她,他就会接受这一点。
顾凛听了只觉得她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他,她真的好爱他。
认真讨生活的女人最美丽、认真计划未来的女人最性感、认真爱他的女人最迷人。
顾凛又瘫着一张扑克脸努力凑过去蹭她,说话声音绵绵软软,“谢棠,你真好。”
“关于你之前说被造黄谣的事,这段时间我可以在外面查一查。”谢棠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个过程里我不可避免地会看到你很多隐私,如果你不想现在查,我尊重你的意愿。”
顾凛瞳孔颤抖地看了她好一阵,最终低下头窝在她怀里说,“等一等,谢棠,你等一等。”
等他们接触的时间足够长,等到他能接受自己的一切。
也等到世界融合得越来越深,直到他能站在她身边的那天。
谢棠与他沉默地贴在一处时,忽然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了好几下。
她低头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果然熬夜损伤人的身体,她现在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谢棠揉捏他身上钉子的居住地,低声问,“你白天有时间吗?我们下次可以白天见面。”
顾凛倒是想要白天出现。
但是他跟谢棠所处的空间目前还在两个维度,她能找到他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他垂眸叹气,“我身份敏感,万般不由己。只有老张轮值的夜晚可以与你见面。”
他说完担心谢棠因为这个就不要他了,正准备眼巴巴地对谢棠撒娇示弱,忽然对上她满是心疼的双眼。
她用带着粗糙老茧的指腹动作轻柔地摸他眼角的泪痣,温温柔柔地哄他,“在这样恶劣的单位工作,真的辛苦宝宝了。”
“不辛苦,”顾凛回过神后,右手覆上她的手背,眷恋地在她掌心里蹭蹭,“我没有联邦币,但是有很多没发表的研究,你拿出去卖能换很多钱。”
“谢棠,你不需要再兼职了,我养你。”
第53章
顾凛的话让谢棠感动之余也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恋爱脑晚期。
他们医学研究本身就很难, 想做出结果更是难上加难。
这论文又不是情书,是说给就给的吗?
“宝宝你清醒一点。”她拍拍他的脸颊,“你这样的人谈恋爱很容易被人骗光裤衩。”
顾凛听到的——《叽里呱啦脱裤衩》。
“好。”只见他抬手搭在自己的腰间,松开腰带后只一扭, 那裤儿便从他□□自行退下。
谢棠:“?”
不是怎么刚穿上的裤子又脱下来了?
她刚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快把裤子穿上?
结果眼睛一看过去就瞬间粘在腿上再也撕不开了。
作为天赋异禀的服美役选手, 这位医生平时不仅在胸上贴防凸贴,还会给自己做细致的除毛工作, 除了脖颈以上,其余地方的毛毛都被他刮得一干二净。
因着男人不用怀孕,他们的盆骨更窄, 视觉上就更显细长,甚至有些丝袜商家会选男人来拍卖家秀。
这会儿顾凛脱了裤子,那双又细又长还没有毛毛的大白腿就这样交叠在一起搭在谢棠肌肉粗壮的大腿上, 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往她眼睛里怼。
尤其是它不仅外形美观, 触感更是细腻如瓷, 膝盖那里还透着淡淡的粉,可以说是艺术品级别。
顾凛还在努力脱掉其他东西, 谢棠却被他白到反光的美腿晃得目眩神迷。
她连忙将躁动的他按住,“好了不许再脱了。”
顾凛的脸上透着几分茫然与无辜, 好似现在大脱特脱的烧东西不是他一样。
有人性的男人不该在发烧以后摆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
谢棠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反正她是又被勾引到了。
她的手在他的长腿上轻轻揉捏,好脾气地解释,“‘骗光裤衩’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不是真让你脱到一丝【】不挂的意思。”
“我不会倒卖你的论文,我还没有穷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谢棠一边摸大腿,一边拒绝抱大腿, “能取得成果很不容易,这种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发杂志比较好。”
面对如此诱惑还能恪守本心,谢棠她果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顾凛幸福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开始冒小花,忍不住又用头去蹭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怕吓坏她,他还想放出来自己的尾巴一起蹭。
今天顾凛给谢棠做完按摩后,没有放她半夜离场,而是让她躺在诊床上盖着他的白大褂睡觉。
他深情款款,垂眸轻抚她的眉眼,“明早五点我会准时叫你起床。”
天亮之前两人还能道别,若是太阳完全升起,这间校医处也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谢棠原本起床也很早,五点对她不是什么问题。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睡眠质量极好的她闭上眼的瞬间便陷入到深度睡眠之中。
顾凛看了她许久,直到内部电话铃声打扰他的美梦。
来电人是保安老张,“顾先生,有人跟踪谢棠,现在他被关在我的保安室,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顾凛看看熟睡的女人,又看看自己诊室内的几间房门,“让橘猫做好给谢棠做保镖的准备,我这就来。”
他回到诊床边拿起一缕谢棠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这才走到诊室的第一扇内门面前,抬手拧动门把手。
随着血红的法阵于他的脚下铺陈开来,门后的空间赫然是校门口那间蒸笼般的保安室。
顾凛与走到他脚边的猫猫大王交换一个眼神,低声吩咐道,“照顾好她。”
猫猫大王用下巴蹭蹭他的皮鞋,昂起头不耐烦地喵了一声,这才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向顾凛出来的地方。
随着大门重新关上,保安室内便只剩下两鬼一人。
顾凛这会儿换了一套制服,身上没有欢爱过的痕迹。
不过鬼物们都有吸人阳气的共性,保安老张跟猫猫大王都能从他粉面含春的模样知道他与谢棠之间发生过什么。
哪怕知道顾凛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老张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您跟那孩子之间……”
“恋爱关系,我嫁给她,0彩礼、百万嫁妆、房车我买、女儿随她姓。”顾凛先是一句话给他跟谢棠之间的关系定了性,这才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扔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人,沉声问,“耽误这么长时间,你从他身上得到哪些有用的资料?”
老张还沉浸在顾凛那一连串报菜名一样的条件里。
“对不起,您刚才说的话实在太惊人,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顾凛用责问的眼神看向他,老张不好意思地将手机递过去,“我翻到了他的隐藏相册,里面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畜牲。”
顾凛没着急看内容,而是接过他前半段的话茬,“钱、车、房只是一些我的恨嫁小手段,这不足为奇。”
反正这会儿犯人也被绑得严严实实也跑不掉,这俩人居然就先聊起嫁人的事情来。
老张说,“目前两个世界不互通,您没有能在阳间花的钱,也买不了阳间的房跟车,您这是纯纯给谢棠小同学0成本画饼,您这样是不对的。”
“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拾一些。”顾凛用眼神示意老张去把犯人嘴巴里的破布拿出来,接着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用皮鞋踩他的脸,“你有钱吗?”
私家侦探的小徒弟舍不得自己的老本,选择拉替罪羊,“我老师有钱,她是住千万大平层开百万豪车的富婆!只要您二位放过我!我一定她带过来!”
“你的人品弄脏了我的鞋。”顾凛的皮鞋将他的脸碾到变形,“你该死。”
“我只是想孝敬您二位而已!我的孝心日月可鉴!”他痛哭流涕,大声喊冤,“一切都是我老师指使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您二位找她算账才是!”
落到鬼手里,只要能留下一条狗命,他无所不用其极。
他瞬间就把自己老师的资产身价、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全部透露干净。
他交代信息期间,顾凛就翻看起老张说的那个隐藏相册。
饶是他见多识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顾凛的脚又用力几分,直接将他下巴踩到脱臼,“披着人皮的畜牲,禽兽中的禽兽,你能落到我手里是上天的旨意。”
别人不知道那手机里有什么,当事人可是一清二楚,他只祈求这位鬼怪大人只是爱抢劫的歹徒,而不是什么喜欢见义勇为的愤青。
只是从他脸上那只踩得越发用力的皮鞋来判断,自己好像要完蛋了。
他吓得浑身发抖,合不上的嘴巴里流出来混杂着血沫的口水,一双眼睛惊恐地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为自己求情,“我拍的只是我老婆跟女儿而已……我只是拿我自己的家人分享给别人看而已……我没有伤害其他人……”
顾凛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老张,接着先慢条斯理地脱下一层手套,再摘下第二层。
谢棠此前一直觉得他的手指骨感,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黑胶手套之下他的腕骨、掌骨、指骨莹白如玉,红色的神经于关节与关节之间藕断丝连。
原本貌若天仙的头部也在极速变形,最终变成一只皮毛干燥一半白狐、一半火狐的奇异兽形。
“放心。”狐狸将白骨爪子抠在这位变态的头骨,狭长的吻部张张合合,“我会让你疼。”
说着,他金黄色眼珠骤然燃起绿色的狐火,那张开的爪子故意慢动作地往他脑袋里面并拢。
“我错了!饶了我!疼!疼啊——!”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保安室内尿骚味弥漫。
顾凛没有饶过他的打算,畜牲落到他手里就必须死。
“喵。”
保安室的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
门把手的拧动声随之响起。
顾凛跟保安老张同时看向身后那扇本应该紧闭的房门。
老张说,“应该不是谢同学,她……”
毕竟只有得到学校的认可,才能获得在这里自由穿行的资格。
要么谢棠具有无与伦比的实力,比如顾先生这样。
要么她见过这所学校至少五位灵体,并获得他们亲如一家人的好感度。
灵体是想见就能见的吗?能活着从他们手里离开已经不错,至于获得高额好感度什么的这怎么可能嘛?
“咔擦。”门开了。
老张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顾凛脸上的狐火一瞬间熄灭,狐狸脑袋快速变回人类的形状,黑胶手套也被他慌乱地套在手骨上。
推开门的谢棠闻到一股混合着尿骚的血腥味,她看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大爷,又看看蹲在那里手忙脚乱的顾凛,再看看地上脑洞大开的……
谢棠短暂失语后,爆发出一阵尖叫,“卧槽!这人脑袋怎么漏洞了?快打急救电话!”
顾凛拽住刚刚离体一半的魂魄,将它强行塞回地上混账东西的体内,“无碍,我就是医生,他不会死。”
“送去我的校医处,我会亲自解决。”
说道校医处,谢棠想起自己是从校医处的第一扇房门那里直通到保安室的。
只是这怎么可能?校医处明明距离保安室有几百米来着,况且两者甚至不在一个海拔平面上!顾凛房间里那又不是任意门,怎么可能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轻易联通呢?
那她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在她看向身后那间纯白的诊室时,一只大掌从身后搭上她的肩膀,顾凛礼貌而疏离地呼唤她的名字,“谢棠。”
谢棠下意识扭头想问问怎么了,就在她张嘴的一瞬间,有一股香甜的味道直冲她的口鼻,她的头脑登时昏沉无比,没有坚持几秒便彻底晕了过去。
顾凛将人及时接住,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脚边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与他对视的猫猫大王。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的脸色骂得很脏。
猫猫大王永不低头,它用喵语给自己解释两句,“喵喵!”
它也没想到她能拥有被学校认可的能力!
这要求至少校内每一位跟她有接触的鬼都对她有极高的好感度!这很难的好吗?
而且……而且也不能全怪它!
谁能料到它在房间里对没皮没脸男骂骂咧咧的时候,谢棠不仅醒了过来,她乱跑的速度还能快到它猫猫大王拼尽全力也追不上?
顾凛没有追责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抱着谢棠离开。
“闯祸了吧?笨猫。”老张一边给猫咪递台阶,一边将地上那位魂魄被强行按回体内的变态小伙子往医生诊室里面拖。
以往这种禽兽他们会直接弄死吃掉,现在他被谢棠看见,他们就得想办法瞒天过海。
顾凛的小黑屋内,没皮哥拥有了他的队友禽兽哥。
没皮哥对此很兴奋,从此他不再孤单了。
他用微弱到几不可闻的音量兴高采烈地问顾凛,“他也是因为虐猫进来的?”
顾凛没理他,只是在全菌环境下给禽兽哥无麻药做手术。
中途禽兽哥醒了几次又被疼晕,晕了又被疼醒,他的魂魄也从躯壳里反反复复窜出来,都被顾凛冷着一张脸强行按回去。
因为他嘴巴里塞了东西,四肢也捆了束缚带,他并没有吵醒中了迷药的谢棠,他的痛苦都来得无声无息。
做完手术后,他的身体再次昏迷,于是顾凛又把他的灵体掐出来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更多讯息。
这个喜欢往群聊里发老婆孩子隐私视频的家伙是一名私家侦探的徒弟,被对方派来跟踪谢棠,企图抓到她跟江弯弯百合恋情的证据,借此机会拆散江弯弯跟她的男朋友陆昭野。
将他的话与手机内资料结合起来推断出来龙去脉的顾凛:“……”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里面不止有一位有他的熟人。
顾凛是婚生子,陆昭野是上位的私生子。
两人之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他们两个的女朋友搞百合?这过于匪夷所思。
顾凛仔细分析起禽兽哥手机相册中江弯弯跟谢棠的同框照。
首先顾凛不认为江弯弯的腿比自己长、肤色比自己白。
其次顾凛不认为江弯弯的胸比自己大、脸比自己靓。
最后顾凛不认为江弯弯伺候谢棠的技术比自己好。
他顾凛与江弯弯雄雌混合竞赛一番,无论哪方面成绩都是他一马当先,她拿什么跟他比?
呵,这个女人不足为惧。
顾凛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嗯,大大的、粉粉的,很安心。
“去给你的老师托梦,”顾凛说,“告诉她如果继续调查谢棠,我会把她带到这里陪你。”
等到谢棠再次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五点十分,长相美丽非凡的医生顾凛正坐在她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一睁眼就看见靓仔果然令人心情愉快,谢棠忍不住对她露出微笑来。
见她醒来,顾凛温柔一笑,声线也柔和到极点,“对不起,现在比约定时间晚十分钟。”
他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整理卷曲的长发,“我本想按时叫你,可我私心想让你多睡一阵。”
他如此贴心,谢棠除了原谅他还能拿他怎么办?
“没事,不碍事。”她揉揉眼睛笑着从诊床上坐起,身上披着的白大褂也随之滑落下去。
这会儿她清醒许多,脑子里的记忆就复苏起来。
她恍恍惚惚想起凌晨三点左右看见的奇异场景,比如什么校医处的内门直通保安室,再比如保安室内有一个脑洞大开的男子。
“真有意思,我昨天梦见你了。”谢棠说这句话时仔细观察着顾凛的表情。
他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跟初见时那副冰山美人的样子差距不大,只是他眸子里的冰山已然化作一江春水而已。
顾凛直抒胸臆,“梦见我们在做吗?”
谢棠正想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不是那种满脑子瑟瑟的人,顾凛下一句话就来了,“现在可以做吗?我又想吃了。”
单看外形,这位大馋小子长得十分禁欲系,没想到熟了以后是这副放浪模样。
谢棠很难拒绝他,因为她也很想。
这成年人之间的事,有时候就是很解压很舒爽。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另一个跪着吃了一顿早餐。
在谢棠整理好衣服离开时,顾凛没有送她,他给出的理由是,“有光,我紫外线过敏。”
太阳洒在谢棠身上会让觉得很暖和,落在顾凛身上只会灼烧得他遍体生烟。
谢棠也没有怀疑,挥手与他告别后离开了学校。
路过保安室时她凑近窗户想跟里面的保安大爷跟小猫打个招呼,却发现他们躺在床铺上睡得正香。
于是谢棠也没有吵醒他们,只是透过玻璃窗谨慎地观察瓷砖地面,只见那里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沾染过鲜血的痕迹。
看来之前确实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谢棠松了一口气,退后几步离开了这所校园。
从她踏出校门的那一刻起,原本连鸟叫声也没有的校园内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猫叫、鸟鸣、读书声、跑步声、自行车骑行时的链条摩擦声,夜晚死寂的校园在日出后活成另一幅样子。
保安室内的大爷抱着猫猫大王看着谢棠的背影,下一刻他们原地消失,一位年轻的保安独自坐在窗前打盹。
新的一天开始了。
当天江白雪收到私家侦探传来的新资料之前,先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解约函。
她在里面表示自己出于身体原因无法继续给亲爱的、敬爱的江大小姐工作,希望大小姐能另寻高人,这期间她愿意承担大小姐的一切损失。
江白雪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就看见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侦探姐姐,她吓得提高音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要死了吗?”
侦探姐姐被她的直白噎住几秒,这才气若游丝地开始演戏,“我突发恶疾了,医生不告诉我是什么病,只跟我家人说让我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她咳嗽两声,“我今天就要回老家好好休养,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享受人生。”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只经过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副沧桑模样,这可把江白雪吓坏了,“你在哪家乡村医院住院呢?我给你联系转院到全晶城最好的医院,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侦探姐姐当然不会让她动手了,不然自己装病的事岂不露馅了?
“不必了大小姐,这些年我还攒了一点积蓄。”她十分感动地拒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要出国旅行弥补我人生的遗憾。”
她的谎话刚编造到此处,她绑定银行卡的手机突然响起叮的一声消息提示。
视频通话里的江白雪红着眼眶说,“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这10万块是我给你最后的一点心意,你最后好好去看世界吧。”
爸了个根的,一向小家子气的假千金突然来这么一出,弄得私家侦探心里也不是滋味。
在挂断电话前,她犹豫好久,还是出于良心提醒道,“大小姐,您不要搬去晶大医学院,您离那里的人越远越好。”
多的她不敢说,她怕自己也脑洞大开。
江白雪被她的敬业精神感动坏了,当场又给她转五万块钱,说这笔钱就当提前给她的丧事随礼了。
私家侦探:“?”
感动之余又想给她两脚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还担心突发恶疾这个理由瞒不过大小姐,结果大小姐完全是0门槛就接受了?甚至还给了一笔丧葬费?
算了,白雪公主人是蠢了点,但是没什么坏心眼。
她最后提醒对方一句,“医学院那里邪门的很,您搬去弯女宿舍前最好去庙里请一些护身符、手串、挂牌、神像随身携带。”
白雪公主深以为然,“我再让大师给我准备一场驱邪仪式,你这突发恶疾也很邪门,我除一除从你身上沾过来的晦气。”
私家侦探:【微笑挥手.jpg】
鼻头好痒,谁把小丑面具戴她脸上了?
第54章
谢棠跟小王这次接的私活很省心。
雇主虽然没有告知她们搬家的终点站在哪里, 但是中间人小冯表示届时保姆车拉上行李的同时,也会把她们两个人一起拉走。
真不错,也是又剩下一份交通费用了。
这次搬家的起始站在奉天江墅,这里同时毗邻奉天江跟晶城上城区cbd, 是全联邦数一数二的豪华小区。
到了约定地点后, 谢棠跟小王被专门的管家从小区外面接进去, 一路坐着摆渡车来到1栋1单元,并乘坐两梯一户的客梯抵达22层约定地点。
小王发出羡慕的声音, “真的太豪华了。”
管家骄傲地昂起头,与荣俱焉地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三梯一户, 除了这里的主人梯跟客梯,豪宅内部还有专属保姆梯。”
说话间,三人已经抵达对应的楼层。
电梯一开门, 只见装修别致的玄关内摆放着两个行李箱, 除此之外谢棠没看见疑似待搬运物品。
谢棠心想或许大部队纸壳箱就在房间里面, 她走上前刚要抬手去敲门,管家连忙闪现到她面前以不赞同的眼神制止。
他义正言辞道, “现在是晚上5点56分04秒,而你们跟大小姐约定的时间在6点整, 差一分一秒都是在打扰雇主生活节奏,这种灾难□□故万万不允许在我眼前发生。”
谢棠、小王:“……”
行,看在600块的份上,忍了。
他们仨就这样一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管家终于抬手去按动青铜大门的门铃。
铃声响起时,恰好卡在六点整。
他对着右上角监视器展露三角裤衩般的标准微笑,朗声说道, “大小姐 ,我把您这次的仆人带来了。”
谢棠的心情十分微妙,她现在有一种误入豪门偶像剧做女仆的即视感。
而且这个大小姐还叫江白雪,跟那天她看的小说主角同名同姓。
她准备待会儿搬行李的路上跟小王吐槽这件事。
终于在并不漫长的等待后,智能门锁自动打开,有一道懒洋洋的华丽声线从门缝里传来,“好,我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妙龄少女挎着奢侈品包包以精致得能随时走红毯的时尚造型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谢棠跟小王目瞪口呆时,这位晚上戴墨镜的时尚姐将墨镜从高挺的鼻梁处退下一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将她们上下打量一遍,温声问道,“你们就是今天搬行李的小奶g……学妹吗?”
明明管家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她现在又问一遍,这话自然不是没事找事,而是让她们进一步做自我介绍,浅浅拉近距离客套一番。
谢棠主动说,“大小姐您好,我叫谢棠,她是我室友王芝,我们都是体院大二的学生,也是今晚负责给您搬行李的仆人。”
小王也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小姐愿意给我们两位提供工作,闻名不如见面,您可真是人美心善!”
江白雪被她俩的吉祥话说得舒服,那眼神又在谢棠身上多停留几秒,似乎想看看对方哪里勾引到江弯弯。
这人确实长的又高又帅,说话声音也好听,只是怎么看都跟奶狗不沾边,反而比自己更有姐感。
原来江弯弯这厮不论男女都喜欢年上款。
短暂评判之后,江白雪才轻哼一声看向玄关角落里的两个行李箱,发号施令道“那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你们拎着它跟我走吧。”
原本谢棠、小王两人刚刚还在心里偷偷吐槽大小姐有公主病,这会儿发现她要搬的行李居然只有这么两个箱子,她们瞬间改变了想法。
哪怕天王老娘来了!她江大小姐现在也是真公主!
两人加起来1200块搬运两个轻飘飘带滚轮的旅行箱?这跟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两位新晋小女仆立即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要美滋滋地跟随江大小姐上电梯。
管家又一次制止,“那是主人梯,只能主家用。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只能乘坐旁边的客梯,懂点规矩好嘛?”
于是两位不懂规矩女仆大眼瞪小眼两秒,慌忙道歉后连忙按照管家的意思来。
到了楼下后,大小姐率先迈着优雅的步伐乘坐豪华商务车离开,女仆们则登上了特意为行李准备的保姆车。
有司机在前面旁听,她们二人自然不能当面蛐蛐,满腔的交流欲顿时化作绿泡泡上爆棚的信息:
【怪不得他们都喜欢江大小姐!这次的搬家工作真是我见过最轻松的版本了!】
【对呀对呀!就两个行李箱,还是带滚轮的那种!这600块钱跟白给我们有什么区别?】
【小王!你真棒!多亏你的关系我才能拥有活少钱多的工作!爱你!】
【您甭客气!此乃小事儿一桩!】
两人聊到这里,谢棠又打字问道:【小王,你有没有发现大小姐跟那天你分享的《野性难驯》小说女配同名同姓同专业?】
看见这行文字,小王抬起头有几分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谢棠,谢棠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小王冥思苦想一阵,低头回应:【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只是我每天看好多本小说呢,您说的具体是哪一本我已经记不得喽,您等我翻翻聊天记录仔细回忆一番。】
她翻找的时候,谢棠也在翻。
但是无论绿泡泡聊天框还是江江文学城的浏览记录,那本看得人心黄黄的佳作《野性难驯》都不见踪影。
小王怀疑人生了:【棠棠,我俩好像出现了曼德拉效应。我明明也记得有这回事,但是完全找不到它存在过的证据。】
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这一诡异现象摸不着头脑。
谢棠这个外来人口见到此情景却有了几分头绪。
世界删改记忆这件事意味着白雪公主不是跟小说里那位女配同名同姓,而是两者就是同一人,她们现在就位于ip改编的恋爱游戏里!
她小心翼翼地问小王:【你还记得那本书的剧情吗?】
小王脸上肉眼可见地更加迷茫,这次她想了好一阵才打字:【我不记得剧情,我只记得肉很多很香。】
她紧皱眉头努力回忆:【我也记不得白雪公主那个同名角色的故事线,我只记得她甭提床戏了!她连吻戏都没有呐!】
谢棠:“……”
她只有那天坐车的时候看过一些,还没看到很后面。
原来女配竟然在小说里一直吃素吗?那命很苦了。
小王很紧张:【咱们这是怎么了?世界又是怎么了?该不会真像校内论坛里说的那样要末日降临啦?】
谢棠仔细回忆自己看过的情节里是否有小王的身影,答案是否。
这个《野性难驯》只是一本都市言情小说,没有什么男女主爱恨交织到让三界众生陪葬的剧情,这说明小王没有生命之忧,那对她而言还是不知道令她三观破裂的真相比较好。
谢棠打字:【没事,估计就是这两天江江文学城又出bug了。它服务器经常崩上热搜,这事在它身上不足为奇。】
小王只耗费0秒钟就接受了这个观点。
是的没错,江江自有app情在此。
两人的注意力逐渐从小说记忆转移回现实中来。
随着车辆继续向前行驶,谢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道,“这条路看着好眼熟,怎么那么像通往晶大医学院的路?”
“唉!您还真别说!”小王大大咧咧惯了,张嘴就对司机师傅嚷嚷,“咱这趟目的地就是那儿吧?”
鉴于江白雪是一个高需求大小姐,她周围的一切服务人员都必须具备能提供海量情绪价值的能力,他们全员的共同点就是特别能接话。
小王这么一开口,司机脑子里的蓝牙立马就跟她链接上了,瞬间滔滔不绝起来,“可不是吗?咱也不知道大小姐放着那大几百平的江景豪宅不住,非要跑去住宿舍是什么毛病?”
话刚出口他就吓了一跳,连忙打补丁,“唉!咱可不是说大小姐她有毛病的意思!您意会一下就好喽,甭说出去啊!”
小王立即接上,“放心吧您呐,咱嘴上把门儿的比那开水壶盖都严丝合缝!”
俩人老乡见老乡,破话一箩筐。
很快司机又开始透底,“大小姐平时住这豪宅就有五个佣人伺候着,这一个人去住学校那破寝室能习惯吗?要我说她还得招佣人不可,您二位多说在她面前说点好听的话,说不定那俩贴身女仆就定您二位喽。”
“那您可不知道,我祖上就是伺候过皇亲国戚的包衣!”小王说到这里亲亲热热地搂住谢棠的胳膊,自卖自夸道,“我们俩就是大小姐的天选女仆,没人比我们更懂伺候人喽!”
谢棠刚想反驳说新联邦没有奴隶,那边司机就开口了,“大小姐保姆待遇那叫一个优秀,一个月工资两万,一年16薪,江家上面那几位还时不时给打赏红包。”
于是谢棠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闭嘴上了。
是的没错,没有人比她更懂伺候大小姐啦!
等车子停在医学院宿舍楼门口时,谢棠发现这钱又不好挣了。
晚上戴墨镜的穿搭达人江白雪昂起下巴,颐气指使道,“你们去把行李搬去404宿舍。”
404宿舍?那不是小江同学所在地吗?
虽然雇主小江没有把大名告诉给谢棠,但是以女配只缠着女主发癫的宿命剧情来推断,黛玉小江百分百就是那位小说女主江弯弯啊!
今天小江给她发来陪睡邀请,她还没有回复她呢,这就要跟她见面了?
他x的!这是真有点尴尬!
这种莫名其妙的背着老婆在外偷情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这学生宿舍可没什么主客梯的讲究。
脑子乱乱的谢棠跟王芝一左一右拖着行李箱跟在大小姐身后进了同一部电梯,一路上三人的惹眼组合让不少人议论纷纷。
待电梯抵达第四层,大小姐踩着高跟鞋以极有韵味的敲击声一马当先走出去,两位高大英气穿着运动鞋的体育生拎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江白雪在医学院的知名度没有在经管院高,不过还是有人能一眼就认出这位公主,路过几个看热闹的人时,谢棠听见有人在说,“她是我们昭野男神的未婚妻。”
还真别说,随着《野性难驯》女配的出现,谢棠感觉这个世界言情小说的味道是愈发浓郁。
这是好事情,总比之前那种让人细思极恐的惊悚悬疑氛围强得多。
等走到404寝室门口时,白雪公主将钥匙往身后一扔,谢棠放下行李眼疾手快地接住,走上前去主动给她开门。
对于她有眼力的行为,江白雪很满意,她矜持地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们将箱子搬进屋内。
三个人进去以后,大小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挑了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床铺就要让小女仆开始铺床。
谢棠连忙拦住要动手的小王,扭头对江白雪提醒道,“这个铺位有人。”
小王很惊奇,“可是它连床单跟被罩都没有铺,书架上也没有一本书,它怎么会有人住?”
“或许这个床铺的主人就喜欢这种原始人的居住风格。”面对她跟江白雪疑惑的眼神,谢棠如实说道,“我之前来这个寝室住过一晚,凌晨三点我在这个位置见过她。”
似乎为了响应她的话语,那个床位对应的衣柜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实不相瞒,那一刹那小王跟江白雪同时往谢棠身上窜。
谢棠左右手一边搂着一个,温声安慰,“这里没有鬼,那个位置的住户那天晚上还与我一起结伴上厕所来着。”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美甲姐,她怀念道,“那晚我蹲坑时,隔壁坑位没有纸的同学还伸手过来跟我要纸呢。”
小王听着简直要吓到昏迷了,“棠儿!这怎么听着跟鬼片儿似的?”
江白雪瑟瑟发抖,“你、你不要用鬼故事吓唬我再趁机诱导我投怀送抱哈!”
谢棠:“?”
小王:“??”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趁机混进来了。
俩人异口同声,“这是重点吗?”
似乎为了响应两个人的论点,那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原住民再一次作妖,只见那扇本来敞开的房门突然在没开窗的情况下嘭地一声关上了。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响彻整栋女寝。
小王吓得拽着谢棠就想跑,她大声跟江白雪嚎叫着告别,“搬家的事儿我们已经忙完喽!再见了您呐!”
江白雪死死搂着谢棠的腰不肯松开,“每人再加800元!你们不许走!”
谢棠正想说现在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法制社会,没必要被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吓成这副鬼样子。
江白雪从嗓子眼里发出氪金的声音,“每人再加1000!你们陪我待到江弯弯回寝!”
小王跟谢棠对视一眼,两人双双立正站好。
一个说,“我祖上就是包衣,我是大小姐最好的女仆。”
另一个说,“大小姐您再挑一个床位,我这就给您铺床!”
江白雪松了一口气,指向另外一张空床铺时,伴随着又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扇原本开了一半的衣柜门彻底打开,露出里面一件挂着白大褂的衣架来。
寝室里明明没有风,它却在轻轻摇摆,好似在嘲笑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谢棠对此是没啥感觉,小王倒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她闪现窜到房门口疯狂拧动门锁想要逃出去,“有鬼啊!有鬼啊!”
江白雪直接蹦到了谢棠身上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带我走啊!带我走啊!”
谢棠:“……”
她本来是有一丁点害怕的,但是这俩人的招笑反应让她绷不住了。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以防自己笑出声。
人慌乱的时候做事效率极低,那边小王呜嗷乱叫疯狂解锁好一阵,也没能把自己从房间里放出去。
她绝望求救,“哎呦喂棠棠!我怎么感觉这个门锁在自己动?它里面有一股神秘力量在跟我抗衡!您快来帮我呀!”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怒吼,“因为门外的我在用钥匙开锁啊!你早松手这门早就能解开了!”
小王瞬间尴尬地松开手,装作很忙地原地不知道在忙什么。
果然不出门外之人所言,只听一阵锁芯疯狂旋转的声音,下一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要不是有看热闹的人在群里发消息,我都不知道我的寝室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室——”
在看见谢棠的当下,江弯弯眼里迸发出浓烈的喜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当视线下移到她怀中的狐狸精时,江弯弯炸毛了,“江白雪?你给我从姐姐怀里滚下来!”
在看见死对头气急败坏的刹那,江白雪一腔恐惧顿时烟消云散,想压过宿敌一头的欲望比任何负面情绪都更加强烈。
她直接将谢棠搂得更加亲热,还故意用夹子音贴着谢棠耳边说,“我就让她抱着我怎么了?我之前也让她松手了,可是姐姐非是不听呢。”
谢棠:“……”
救命,她是有什么百分百做女主跟女配之间小三的人设吗?
原本压抑恐怖的气氛因着她们俩围绕着一个女人产生的针锋相对而滑稽起来。
只是小王依旧不敢留下,不过趁着这会儿气氛没有那样惊悚,她愿意站在门口多说几句话,“大小姐,现在您室友回来了,女仆们能先带着钱离开吗?”
江白雪跟江弯弯异口同声,“不能!”
如江弯弯刚刚所说,她是从聊天群知道江白雪搬来跟自己住这件事。
她这两天有联系导员提出换寝室的需求,被对方以其他寝室暂时没有名额让她再忍耐几天为理由搪塞。
结果新寝室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江白雪这个糟心的室友。
江弯弯对其怒目而视,“大小姐不去住你的大平层,来我这贫民窟发什么癫?”
江白雪气急败坏,刚想开口说她要亲自来收集江弯弯出轨的证据,结果嘴巴一张开又想起眼前的江弯弯跟抱着她的谢棠就是她要捉jian的狗女女,她果断又改了口。
她勾唇一笑,故意用欠扁的语气道,“因为我生父生母跟养父养母都太爱我了,我日子过得太顺心,所以特意锦上添花来这里给你找点不痛快。”
江弯弯险些当场被她给气死。
两位死对头就地发生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
不知道是不是嫌她们吵闹,房间里原本打开的那扇柜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谢棠跟小王也觉得耳朵疼,谢棠提议,“要不然咱先把今天的工资结清,等我们走了你们再继续。”
江弯弯可不想这位阳气足到不怕鬼神的能人离开,为此她主动对江白雪施展激将法,“你不是自诩无所不能吗?怎么不仅留不住男人,还留不下女仆?”
江白雪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谢棠,你留在这里睡觉,我一晚上给你1000联邦币!”
吃水不忘挖井人,谢棠还惦记起介绍自己好工作的室友,她主动提议,“这个活动小王能不能也参与?”
小王简直吓死了,她连连摆手,“棠棠咱甭接这活儿,世界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赚!”
可是谢棠需要钱,在这里睡一晚就能有1000元,于她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
最后几个人凑在一处讨价还价一番,小王帮谢棠把陪寝一夜的价钱加到1200块联邦币一晚,这才在交代谢棠发现什么不对劲就立刻逃命后,选择依依不舍地离开。
谢棠本来想跟她回寝室拿东西来着,江白雪不肯放她走,“你要什么东西列出一张清单,我派专人给你取来。”
江弯弯看着江白雪坐在床铺上优哉游哉晃动双脚的样子,眼珠一转,坏心眼就冒出来了。
只见她当着对方的面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摞符咒来,开始在自己上床下桌的铺位上到处张贴。
注意到这一幕的江白雪当即被勾起刚进入寝室时的恐怖回忆,她外强中干地质问道,“喂!其实一直都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对不对?”
她问完又怕从江弯弯那里得到否定答案,这样就说明这寝室里真的闹鬼。
从小富养长大的假千金可没吃过住鬼屋的苦,但是她又不想在江弯弯面前露怯,届时她去留与否将成为一道无解的难题。
她被吓跑了说明她不如真千金江弯弯勇敢稳重。
她没跑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被鬼吓死。
在江弯弯出言讥讽她之前,江白雪连忙打断,“不需要你回应!我心里自有答案!”
看出她纸老虎的本质,江弯弯在谢棠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江白雪露出阴得没边儿的笑容,“是吗?那就好。否则我真怕大小姐您应付不来呢。”
两个人唇枪舌剑时,谢棠也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床铺铺好了。
寝室内的布局是两张床挨在一起,与另外两张相对。
真千金跟假千金在她对面的床铺演小品,她自然是跟两人避之不及的闹鬼床铺挨在一处。
其实到了现在谢棠也不认为寝室里真有鬼。
在《野性难驯》这本小说里,女主江弯弯也用很多惊悚小节目整蛊过胆小鬼女配,包括且不限于装神弄鬼把女配吓跑后在她跟男主的婚房里贴贴。
野性难驯这四个字与其说在形容男主陆昭野,不如说在讲女主江弯弯本人。
谢棠本来以为这场闹剧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结果晚上临睡前江弯弯跟江白雪同时向她发来同床邀请。
小江同学:【姐姐你来我床上,我给你按摩。】
白雪公主:【你来我床上,我给你再加888元辛苦费。】
小江同学、白雪公主:【求你了。】
真千金、假千金:【姐姐别回她的消息,先回我!】
躺在谢棠隔壁床铺默默窥屏的吊死鬼:“……”
时间不到,没人看得见她的灵体。
再也无法承受这令人恐惧的扭曲三角关系,她飘下床铺、飘出门外、飘向厕所。
随便是谁都好,拜托跟她共同承担这份畸形的爱。
备受震撼的吊死妹找上了寂寞难耐的美甲姐。
美甲鬼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很惊喜:“今天是什么大喜之日?居然将您这稀客给吹来了?”
吊死鬼面无表情:“你喜欢的那个大帅女今晚来了。”
美甲鬼脸上肉眼可见地显露出狂喜的神色,兴奋到在隔间内满地乱爬,“太好啦!太好啦!她什么时候来上厕所?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怎么不在寝室多陪陪她?”
“我宿舍里的气氛很怪,新来的室友跟老室友似乎是一对女同性恨。”想到这里,吊死鬼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害怕得瑟瑟发抖,“我想搬家了,我总觉得她们会爱上我。”
这次饶是话唠多动如美甲姐,她也是趴在门缝那里与吊死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没有说话。
吊死妹有点受不了这份尴尬了,她蹙眉,“家人,你因何沉默?”
“家人,因我无语至极。”鬼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美甲姐用猩红的指甲挠挠地砖,发出一些难听的噪音来稀释气氛,“说实话,鬼要有自知之明。这厕所里哑光跟镜面的尿应有尽有,要么您用它照照呢?”
吊死妹:“……”
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内向。
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看出来吊死妹裂开的情绪,美甲姐也跟着焦虑起来,“家人,你又因何沉默?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说完她又怕对方误会,特意解释,“我只是太寂寞了,不是我也是女同性恨的意思,更没有看上你的意思。”
吊死妹:“……”
人有两次死亡,一次生理性死亡,一次社会性死亡。
这话也没有错的意思。
第55章
吊死妹被美甲姐说得又想吊死了。
是的, 她就是这样脆弱。
不然当初也不会吊死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逻辑自洽的吊死妹转过身体,试图往厕所外面飘。
这可把美甲姐吓坏了,她激动地在隔间内到处乱爬,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你要是能天天来陪我聊天, 我可以……不行我不可以接受跟你谈恋爱,但是你别走啊!别走!”
吊死妹归心似箭, 突然觉得那间充满姬情的宿舍风景如画起来。
这样迫切的归心在她即将飘出厕所的那一刻改变。
有两个人骂骂咧咧地从她的灵体内穿行而过,“真是晦气!真不明白那个人一天天在寝室里哭哭啼啼发什么疯?我们也没有针对她吧?”
“我们不就是在她争取贫困补助的时候当众笑话她两句吗?可是她家有七个孩子本来就很好笑,葫芦娃不就这个数吗?弄得像大家欺负她似的, 这么玻璃心还上什么大学?又要什么贫困补助?”
“说起来这个导员真有意思,把评定贫困补助这事改成选秀节目了,让那帮申请人上台演讲, 根据台下人投票结果评定助学金ab等级。笑死我了, 谁能想到穿耐克鞋的高富帅被评到a等?卖惨的穷酸葫芦娃被评到b等呢!”
“哈哈, 真招笑!不过没办法,这环节不就是在拼谁平时性格更外向、更讨人喜欢吗?!”
厕所内忽然凭空起了一阵阴风。
有阴测测的声音在她们的身后艰涩地说道, “贫困补助……应按……家庭情况……”
其中一个小姑娘听了就咯咯笑,“你听谁说的?天真。这件事就是靠人气跟关系呀, 不论是大学还是社会都是这样。”
她说完笑着回头,想看看问出这种傻话的人是谁。
一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张惨白的陌生脸庞,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一个牌子都没有,这两位也知道她是什么出身了。
其中一位趾高气扬,“呦,偷听人说话还摆出一副死人脸,没家教的家伙。”
“你很有家教?”那位脸色惨白的同学忽然张嘴微笑, 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地上去,“你妈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了吗?”
“妈妈没教我可以教。”她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的厕所隔间顶层响起,一位浑身污血的厉鬼趴在那里用那张惊悚的鬼脸对她们裂开嘴角,露出满嘴尖牙,“校园霸凌吗?我俩最擅长处理这类问题啦!”
“我假定你们看过那类尖叫就拔舌的恐怖片。”吊死妹堵在门口,指着并不宽敞的女卫生间,两侧唇角一同上扬到耳侧,“立刻闭嘴逃命吧,今晚的游戏开始了。”
这卫生间只是上厕所的地方而已,再大能大到哪里去?这跟让她们直接送命有什么区别?
求生欲之下,其中一位遮着自己的嘴小声辩解,“我、我们只是嚼舌根而已,我们又没有杀人放火!这根本罪不至死!”
“对呀,我们很讲道理的,所以你们被抓到不用去死,只会被没收作案工具而已。”美甲姐尖利的指甲刮过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响,“生前死后都如此善解人意,真不愧是我们。”
当这栋楼内又响起尖利的叫声时,谢棠甚至感到麻木了。
毕竟今天她这间寝室里的人也没少惊声尖叫。
谢棠叹了口气,随即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结果就与床边两张肤色冷白的脸庞对上了视线。
谢棠被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就这样与下面站着的两位千金大眼瞪小眼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好一阵,主动打破沉默的还是谢棠,她问这对宿敌姐妹花,“你们俩半夜不睡觉站我床前干什么?”
江弯弯梗着脖颈找借口,“妹妹今天还没给姐姐按摩呢!妹妹是来给姐姐做按摩的!”
江白雪可不会什么按摩,可是死对头的狡辩给她提供了无限灵感,她立即参团说,“我作为公主来监工,防止不明人士对我帅气英俊的女仆起色心!”
闻言江弯弯瞬间炸毛,“你有病吧?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江白雪叉腰,“姐姐本来就是我雇的人,我这话有什么错?而且你这个刷绿漆的老黄瓜不知道比姐姐大多少岁,还好意思自称妹妹?我呸!”
于是两姐妹就这样站在她的床边吵起来了。
谢棠正要出面制止这场闹剧的时候,房间内的窗帘忽然晃动一下,下一秒门锁老旧的房门就被一阵妖风从外面嘭地一声吹开,又咚地一声砸在墙上疯狂打颤。
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窗帘一同在房间内猎猎作响。
江弯弯跟江白雪两位千金瞬间不拌嘴了,她们如同两只大蟑螂一般手脚并用往床上扭曲爬行,努力把自己塞进谢棠怀里瑟瑟发抖。
刚办完事准备回寝休息结果撞见女同三人行现场的吊死妹:“?”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又控制妖风默默把门关上。
还好她刚刚没有现形,万一她被她们爱上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得换寝室,不然她们三个可能会邀请她成为第四者。
谢·眼睁睁看着门被风吹开又自动关上·棠:“?”
她试图把两位真假千金从自己怀里撕下来,然后爬下床去检查一下老旧的门锁,但是她刚撕下来一个另外一个就趁机黏过来,撕来撕去她竟然被缠得更紧了。
谢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给出两人提出建议,“要不然你们二位先互相安慰一会儿,我下去检查一下门锁就很快回来。”
毕竟她在这里陪寝有劳务费拿,她是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江白雪哪里舍得她离开一分一秒?
从搬到这里开始,这间惊悚小节目不停的寝室就已经将她吓到崩溃的边缘,“你别走,我觉得外面好像不安全。”
本来怂兮兮的江弯弯见宿敌露怯,她瞬间就支楞起来了,“呵呵,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真是逊毙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江白雪咬牙切齿,反唇相讥道,“说得倒是好听,可你自己不也缩在姐姐怀里不肯离开?有本事你亲自去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千金江弯弯哪里能在装模作样的假千金面前认输?
她强撑着胆量主动从谢棠怀里退出来,跳下床铺,颤颤巍巍走到门口走。
这几步路仿佛有八百米体测那样长,她手搭在门把手的瞬间,心里《大悲咒》开始循环播放。
她就这样在门口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这才哆哆嗦嗦地将门打开。
好在外面没有将她吓到飞起的恐怖场景,这令她松了一口气。
门外确实空空荡荡,只是开门瞬间涌入鼻腔内的血腥味依旧熏得人头晕眼花。
谢棠感觉出不对劲来,爬下床走到江弯弯身边与她一同嗅来嗅去,“好像是卫生间那边传来的。”
两人看向那个方向时,其他寝室门口也站着不少探头探脑的人,看来她们的寝室门也都被莫名其妙吹开了。
大家敏锐地察觉到卫生间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出于谨慎不敢过去查看。
毕竟这几天医学院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里面没出事还好,出了事还成为第一发现人,那就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她们平时是都上过解剖课,也亲自动手解剖过大体老师。
但是死去多时的大体老师能跟转瞬即逝的身边同学相提并论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壮着胆子开始pua江弯弯做事,“喂!江弯弯!你身边那个靓女看着眼生!只要你现在去厕所那边查明情况,我就不告诉导员你私带校外人士回寝的事!”
江弯弯可不怕这个,她擅长利用身边一切能用的条件,“这位是江白雪大小姐的女仆,你有本事就去告状呗!你看导员会不会为了你得罪白雪公主!”
很显然对方道德绑架的算盘落空。
不过她们最终还是知道卫生间里散发异味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因为对方自己从里面爬出来了。
有一只被血染红的惨白胳膊握着一截柔软的血肉从卫生间门口伸出来,红色的液体如潺潺流水般随之蔓延开来。
江弯弯当然知道那红色的是什么,她当即脸色发绿、双腿发软,跌倒前被身边的谢棠眼疾手快地接在怀里。
凌晨1点,晶大医学院论坛:
【我麻了,我想转校……】
【这个校区不吉利,@管理员能不能跟校长提议搬校区?我真不行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是学校又发生命案了?】
【没有,是两名女生突然在卫生间精神失常拔了彼此的舌头,我有亲戚是警视厅的,那两名女生给出的证词说是有鬼作乱,但根据她们身上的痕迹推测就是她们二人互相拔舌。】
【拔舌没有当场死亡都算是福大命大了!这事儿弄得我半夜都不敢上厕所!真晦气!她俩就不能去校外公共厕所发癫吗?非要迫害我们这群本来就命很苦的学生!】
【你们吃瓜没有?据两位当事人的高中校友爆料,高中时期这二位带领小团体弄得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同学退学了。还有前几天那位被扒皮扔在垃圾场的晦气哥,他被扒出在表白墙发过虐猫的照片。】
“所以真的是鬼怪作乱吧?”睡在左边的江白雪声音声如细蚊地说,“我觉得我得请高人来这里做法事,你们俩有意见吗?”
睡在中间的谢棠这会儿也是失眠了,她当然没意见,“这是你俩的寝室,你们俩商量就好,我都可以的。”
睡在右边的江弯弯其实想说假千金就是逊毙了,但是转念想想对方在这里做法事对自己也有好处,于是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我哪敢跟大小姐作对?您想干嘛就干嘛喽。”
谢棠被她俩夹在中间,被吵得有点疲惫,她抬手捏住两个人的嘴巴,“好了不要再吵了,否则晚上你们想上厕所的时候给多少钱我都不陪同。”
这话精准戳中二人痛点,弄得她们乖巧闭嘴。
晚上三人结伴上厕所时,特意绕开发生事故的4层,跑到数字吉利的6层去五谷轮回。
谢棠刚蹲进坑里,她右边的坑位便出现一只令她无比眼熟的爪子,正是上次跟她借纸巾的美甲姐。
她熟练地抽出几张纸递到对方掌心,嘴里也熟络地攀谈起来,“你好粗心,如果不是碰巧遇见我这位救世主,你这次是不是要在这里蹲上一整夜?”
对方没说话,而是在接过纸巾后用血红的指甲给她比出爱心的形状。
谢棠没忍住又唠叨一句,“最近的厕所不太平,你尽量不要蹲坑太久,容易遇见拔人舌头的变态。”
隔壁坑位似乎感动到了,又伸过一只手来用双手给她比出更大的爱心。
江弯弯听见谢棠的说话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她,“姐姐是遇见熟人了?”
谢棠笑笑,“算是吧。”
江白雪说不出话,她来到厕所后脑子里就反复出现之前在论坛上看见的内容,不停地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出格的坏事。
思来想去,她也只欺负过江弯弯一个人来着。
三个人重新挤到一张床铺上以后,江白雪真情实感地关心江弯弯,“喂,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别变成厉鬼来锁她的命。
谢棠虽然不如两位宿敌之间了解彼此的程度深,但是她还是读懂了白雪公主的言外之意。
宿敌本人当然更清楚对方在打什么小算盘,江弯弯嘴角一歪就想说自己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带走,看看到了阴间那些瞎子还怎么偏心她。
可是此时此刻她又不想在谢棠面前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
她最终抽泣一声,对谢棠可怜兮兮地说,“姐姐,她就是在咒妹妹早死,你都不管管吗?”
江白雪气急败坏,语无伦次地争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你你别在那里颠倒黑白!”
谢棠再次把她们两个人的嘴捏住了,以幼师的口吻说,“小嘴巴,不说话。”
爱情就是分享欲,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特别想把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都说给顾凛听。
但是她没有顾凛的绿泡泡联系方式,而且以三个人现在的睡姿,她玩手机就会被两位千金一同窥屏。
这一刻她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粗线条,她都让顾凛用嘴巴伺候过自己了,结果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像皇帝跟她侍寝的小侍。
她不去他的储秀宫临幸对方,对方就联系不上自己。
只能说还好医学生日程紧,顾凛一时间也想不到这件事,不然换一个专业稍微清闲一点的男朋友,这会儿对方肯定已经跟她闹别扭了。
1号实验楼内,正在徒手捞胶的师姐主动跟顾凛搭话,“听门口老张大爷说,您最近在谈恋爱?”
顾凛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难得将眼神移到她的双手上,“怎么不戴pe手套?凝胶致癌。”
这里用来视线dna可视化的EB溴化乙锭是强诱变剂,不仅致癌,还致畸、致突变。
师姐一摊手,“我已经死了,无所谓喽。”
顾凛默默拉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有所谓,我女朋友是活人。你与我之间有接触,你要注意。”
“还有你。”他看向实验室内英年早秃的顺产头师兄,“从今天起你要注意穿着打扮。”
师兄不理解,“是你谈恋爱又不是我谈恋爱,为什么我要注意仪容仪表?”
“因为人会跟自己常看的人越来越像,看多了丑人会影响我的颜值。”顾凛用戴着黑胶手套的食指指关节推动自己的黑框眼镜,“我女朋友很喜欢我这张脸,你破坏我的颜值,你就要死。”
师兄:“???”
太荒谬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他看向组内的师姐,“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师姐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果断给顾凛站队,“这就是为什么他死后还能找到女朋友,而你活着跟死了都是单身狗。”
实验室内有其他鬼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在师兄顺着笑声对那群人逐个怒目而视的时候,那群人又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小曲回避他的视线。
实验氛围轻松愉悦时,天花板上方凭空冒起一缕青烟,飘飘荡荡极有目的性地向着顾凛而去。
这还是小组成员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们纷纷将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顾凛简单跟众人交代了一下自己剩下要做的内容,接着背对众人摘下双手的胶皮手套,徒手将实验室最毒的诱变剂往自己衣领处抹了几下,这才顶着火狐与白狐拼接的脑壳脚踏青烟而去。
随着烟雾散尽,室内也不见他的踪影。
师兄问,“他这是见女朋友去了?”
救命,她怎么会跟弱智待在同一个组里?
师姐翻了个大白眼,“他上次见女友可是全面消杀好吗?这全菌上阵肯定是去见仇人。”
而且他还特意变出那副可怖模样,男为悦己者容,用脚趾头想想他都不可能是去见心上人的。
师兄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师姐又一个白眼驳回聊天申请。
她说得不错,用招魂香引魂的是他的仇人——亲爹陆建南。
见到狐首人身的儿子,他丝毫不震惊,因为这就是他亲手塑造的作品。
父子相见,亲爹开口第一句话是,“最近学校发生的命案是否与你有关?”
顾凛惜字如金,“否。”
他是婚生子,他亲爹入赘到母亲家里,他随母姓。
陆建南的第二个问题,“我让你做的研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成果?废物东西!你就不能动作快点?”
顾凛面无表情,“你研究几十年都没有进展,而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失败品。”
失败品无法取得成果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读懂他言下之意的陆建南瞬间暴怒,伸出双手上前去拽他的衣领。
陆建南是他的制造者,顾凛无法灵体化躲开他的触碰,而全身致癌物的顾凛显然也没有闪躲的打算。
他就这样任凭对方拽着他无能狂怒,“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烟消云散?”
陆建南确实有这个能力,因为亲儿子顾凛的头颅就被保存在他手里,在对方找不到的地方用福尔马林封存。
毁掉他的本源,他这具灵体将不复存在。
而哪怕不毁掉,他也有方法让对方感到痛苦。
他摸出一个遥控器,直接按下红色按钮,直接电击脑花的疼痛瞬间于顾凛脑内炸起,显然陆建南在通过远程设备对他的头颅上刑。
哪怕如此,顾凛也没有喊疼,只是灵体不受控地打颤。
毕竟当初是陆建南就是靠他一路高升,他舍不得毁掉这把趁手的工具。
担心真的弄出鬼命来,他松开手将顾凛一脚踹翻在地。
陆建南讨厌他这个发妻生的大儿子,这个杂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当年他未发迹时过得是怎样在岳家伏低做小的苦日子。
他不了解顾凛,也没兴趣了解,自然也无法从对方细微的眼神变化分析出他此刻内心的波动。
“学校每年死那么多人,跳楼的、上吊的、患癌的、过劳猝死的!你们一群鬼加在一起都弄不出什么研究成果来?”
陆建南看见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发出一声冷笑,昂头讥讽道,“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努力?有没有认真工作?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工作态度,你别忘了你那个精神病亲妈也在我手里,我随时能送她去陪你。”
他发癫现场在他别墅的密室,没人能想到那个晶大医学院温文尔雅、人淡如菊的副院长私下里会是这副癫狂的模样。
陆建南发号施令道,“你弄不出成果直接去把院长杀了也可以,时限一周,你听见没有?”
顾凛雪白的指骨拭去唇角的黑色血液,只用那双金灿灿的眼睛阴狠地盯着对方,嘴里一声不吭。
两人对峙一段时间后,陆建南额角青筋凸出,整个人突然暴起发怒。
顾凛就是这个时候一跃而起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惯在地上,哪怕符咒灼烧他的双手,大脑被电击得仿若化为焦炭,也不肯卸掉半分力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陆建南被掐得双眼翻白几乎要晕死过去。
求生欲告诉他应该立刻弄死这个杂种,可是贪欲又让他担忧弄坏顾凛的脑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工具。
在他即将晕死过去的刹那,那根招魂香终于燃烬,随着最后的香灰落下,恶鬼的身影于房中消散,现场又只剩下他一个捂着青紫色脖颈,咳得撕心裂肺的人类。
“畜牲……咳咳!早晚弄死……你们咳咳!呕——”
第56章
那天对于晶大医学院的学生而言是毕生难忘的艰难夜晚, 不少人被吓得彻夜难眠。
之前3号宿舍垃圾箱那里有人半夜惨死,大家可以选择以换个地方倒垃圾的方式远离现场。
但是这次事故发生地点在厕所,虽然只发生在1号宿舍的第4层厕所,但脱掉裤子上厕所的时候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
原本大家就容易幻想上厕所期间从马桶里蹦出害人的鬼怪, 结果现在噩梦走进现实了!
晶大医学院论坛:
【这次闹事的鬼也太不懂事啦!】
【素!所以为什么要挑厕所这种人类离不开的地方兴风作浪?它们讨厌谁就不能直接点对点去烂人的宿舍兴风作浪吗?】
【他们干什么事就是烂人了?做人做事都积点口德好吧。】
【您宿舍没通网吗?建议您自己去寻扒皮贴, 我没义务给您支教哈。】
【姐妹花那事儿我不知情, 但虐猫那几位我是晓得的,被学校抓住把柄的给个警告处分就结束了, 他们其中几位还买了考公资料准备上岸做公务员,真是细思恐极。】
小王在网上刷到就截图转发给谢棠,【听说昨晚医学院又出事儿喽, 您没事吧?】
小谢同学回:【我没事,昨晚事故发生地点在我这个楼层的洗手间,我们三个都看见了那两位的惨状, 我现在陪她们一起在庙里求神拜佛。】
看见这条消息小王差点当场吓飞了, 【我靠!真是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了!您看到现场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小谢同学回:【因为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不聊了,我要进庙了, 回头见。】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收到的惊吓太过,今天江家人求神拜佛也带上了她, 两位千金的原话是如果她谢棠不在现场,她们会坐立难安。
昨天她们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只有谢棠自己睡着了,另外两位就没有她这样强到离谱的心里素质。
她们俩昨天晚上一闭眼就是满身鲜血的女人拿着舌头向她们求救的一幕,吓得两位纷纷拿起手机以抱着谢棠吵架一整夜的方式度过难捱的长夜。
真千金江弯弯不受宠,江白雪倒是江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听闻心肝宝贝女儿昨晚直面恐怖事件,江父江母特意用关系求了凌云寺的大师, 让主持亲自给孩子们准备驱邪仪式。
这场仪式里江白雪是主咖,江弯弯是江白雪强烈要求带上做面子工程的副咖,谢棠则是主副咖都需要的精神支柱。
凌云寺谢棠是知晓的,这座千年苦刹以悠久的历史闻名海内外,所处地理位置也是晶城著名风景区,她本人高考时期求神拜佛去的就是这里。
只是这次上山的道路显然跟她曾经坐公交车的路线不同。
车子停在了一个更加私密的停车场,下车之后肉眼看见的豪车市值最低在六位数。
停车场内有穿着袈裟的僧人看起来等待他们已久,江父江母带着孩子们跟他们短暂寒暄一下,便被领着进入一处谢棠从未见过的陌生古刹。
这里是凌云寺,但又不是谢棠认识的那一座凌云寺。
谢棠没见过这寺庙里的每一尊塑像,但她能看出它们比她之前见过的凌云寺大佛们要更加宝气珠光。
在庙中最大的佛陀金身脚下,主持正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于是谢棠明白此前去的凌云寺是给她这样凡夫俗子朝拜的黄铜假像,眼前这座金碧辉煌专供天龙人的凌云寺才是隐藏款真身无量。
在江父江母说明来意期间,主持全程没有展露出一丁点不耐烦的情绪,而是一直在眉眼低垂耐心倾听。
待两人说完后,他这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开口,“我观三位小施主确实魂魄不稳,待我亲自为其做上一番法事,几位小施主灵台自然恢复清明,从此邪祟不敢近身。”
江母险些老泪纵横,“我们可只有白雪这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事我们做父母的可怎么承担得起?辛亏有您,不然我们可怎么办啊?”
江父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不要在这个时候如此感性,相信大师会帮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处理好一切破烂事,大师您说对吗?”
每年收了他们海量香火钱,主持哪有说不对的道理?
将几人对话看在眼里的谢棠用余光扫向身侧的江弯弯。
生父生母在亲生女儿面前如此偏心养女,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果然江弯弯脸色苍白,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讥讽,只觉得亲生父母的一言一行让她在三十余度的高温天气里感到如置冰窟的彻骨心寒。
忽然她感到手掌一暖,她抬头正对上谢棠担忧的眉眼,对方握着她的力度跟温度在这一刻驱散了几分她心底的冷气。
仪式开始后,主持开始拿着法器诵经念咒,跟电视上看见的法事没有太大的区别。
见谢棠的眼珠到处转来转去,这瞧瞧、那里看看,旁边的僧人还提醒她,“小施主,心不诚则不灵。”
听见这话江父江母可吓坏了,连忙用眼神瞪她。
“好,我不看了。”谢棠只能被迫收回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状态,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她刚没老实多久,眼睛跟身体不乱动了,心思却四处乱飞,控制不住地去想这次江家能给寺庙捐多少的香火钱,这些钱的千分之一又够她吃多少天的饭。
等到仪式结束,主持神神在在地朝地上跪着的三人组问道,“你们可曾感觉好些了?”
其实江白雪心底还是害怕,她没吭声,而是看向江弯弯跟谢棠。
谢棠是赠品,江弯弯又是不受宠的副咖,这里自然没有她俩说话的份。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将视线投到白雪公主身上来。
此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这位假千金一人肩上,弄得她额头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汗珠。
可是江白雪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哪里康复了,她刚刚闭上眼睛还能看见昨晚的惨烈画面。
江母见她一直不吭声,忍不住小声催促道,“白雪,说话呀!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做事都要大大方方的知道吗?”
被架在火上烤的白雪公主这才声细如蚊道,“我、我感觉好多了。”
江父江母没有丝毫关心亲女儿江弯弯感受的意思,听见养女江白雪说好些了,便如释重负般对寺里的人千恩万谢,并且当场捐出500万善款感谢神仙们对她们家白雪关照。
僧人觉得他们心太诚了,当场给他们这些善男信女发了许多保平安、防邪祟的项链跟手串。
谢·被分到一条标价10万块开光银镶玉手串·棠:“……”
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增加训练强度,总有一天她也能过上每个月花销结余过一千的好日子!
既然顾凛给了她x钉做定情信物,那礼尚往来,谢棠决定将这条她所有身家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昂贵手串留做自己给他的定情信物。
别看谢棠跟两位千金能组队一起上山求神拜佛,下山时她们这小队伍就瞬间如鸟兽散。
她要骑车去体育馆训练、江弯弯要坐公交去附属医院实习、江白雪则要乘坐江家配给她的专属座驾回她的经管院上课。
小分队散场后,谢棠独自按照地图指示去寻共享单车。
单车停放区附近有一个摆摊的阿婆,谢棠遇见路边摊必多看两眼,就是这两眼让这位意向顾客被摊主阿婆给当场拦下。
她神秘兮兮地说,“小妹妹你印堂发黑,我观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v我50,老朽送你三张符纸保命。”
或许是刚被10万块的消费主义手串洗过脑,谢棠听见这50块钱三张符咒的价格竟然觉得经济又实惠,脑袋一抽当场买了200块钱的符纸。
老太太被大客户的豪爽弄得眉开眼笑,一边给她装符纸,一边跟她碎碎念,“老朽我法力不足,这符咒也没有能让恶鬼魂飞魄散的作用,只能起到一个定身的效果。”
“鬼怕太阳,你遇见鬼多给它贴几张符咒撑到太阳升起就没事了。”
谢棠脑子旋转一会儿,问道,“我买那种紫外线灯能不能起到太阳的同款效果?”
这下轮到老太太脑子旋转了,她梗住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你他x可真是个人才!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谢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没有您说得那样聪明啦。”
老太太:“?”
谁夸你了?谁夸你了!
这边三姐妹的奇幻之旅在上午落下帷幕,那边医学院的大戏则准备在夜间开场。
最近磁场混乱,晚上发生的邪门事自然要晚上解决更能找到源头。
晶大医学院副院长兼晶大第一附属医院副院长的陆建南挤时间带着他特意请来的大师亲自走上这一遭。
不走不行,最近风声鹤唳,对学校名声跟招生都有影响。
他要是能解决这件事,对他的名声则有大大的好处。
当天夜间医学院就以消防演习为名,将所有宿舍内的学生全部疏散到操场集合。
又在那里弄了一场学生会组织的临时音乐会,就强留学生在原地看表演,这样空荡荡的宿舍就方便作案。
陆建南本人就在此时跟乔装打扮的大师一起走进女寝室楼。
鉴于电梯内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担忧出现意外情况的陆建南强烈要求大师跟自己一步步爬上四楼。
大师从旅行箱内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有我在,您有什么可怕的?”
陆建南摆摆手,十分不赞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绝对安全的事情?
英明如他陆建南,哪怕他手握顾凛的把柄,昨天不还是险些被那畜牲害了性命?
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他脖颈上的颈椎保护套足以证明。
反正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师也被他怂得没招了,五旬老人只能自己拎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往出事的四楼爬。
等两人到了四楼,大师拿出罗盘的瞬间,那上面的指针就开始四面八方疯狂旋转。
陆建南见状蹙眉,嫌弃道,“你这是拿的秒表吗?”
两人合作多年,要不是陆建南这人出手阔绰,大师才不要理这个尖酸刻薄的老登。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停地默念这位是甲方爸爸,不能破口大骂,如此几回才让语气听起来没有那样不耐烦,“这是我家族的传家宝!它指向哪边就说明哪边有鬼!”
陆建南看着秒针一样极速旋转个不停的罗盘,还是忍不住说出质疑的话语,“我认为你这个钟现在已经坏得不得了。”
大师强忍住翻白眼跟骂骂咧咧的冲动,努力挂出职业假笑,强行忽略他的垃圾话,一心只往昨晚出事的厕所跑。
从他们靠近厕所开始,罗盘指针不再疯狂旋转,而是不论如何移动都指向一边。
陆建南瞧了一眼,冷哼一声,“你家祖传的病患这是康复了?”
“我最后说一次它一直都没坏!”走进厕所内的大师登时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脸色涨红成猪肝,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刚才它指向宽泛一是你这宿舍到处都是厉鬼,二是我们距离它们的距离都很远,这才让它的指向宽泛!”
“而现在,我们与其中一位已经很近了!”
“我此前与你开玩笑喽,你别生气。”陆建南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伏低做小道,“这里的鬼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等你。”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猛地一个甩头,又指向两人身后,接着卡顿两秒,再次甩回两人前方的厕所隔间。
陆建南靠近他小声发问:“……这是什么意思?是有鬼在这里满地乱爬吗?”
大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是现场有两只鬼,隔间内有一只,你身后有一只的意思。”
刹那间,陆建南感到彻骨的阴寒,恍恍惚惚像是有阵阵阴风在这里凭空而起。
他现在就是后悔,“我这次就不该跟你一起来。”
哪怕被人走漏风声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那也总比他在现场担惊受怕、老命不保要强得多!
大师没说话,只是小心谨慎地用眼睛观察四周,同时眼疾手快地从旅行箱内取出那些各种各样的法器。
美甲姐跟吊死妹趴在五楼的瓷砖地面上,将脑袋伸到四楼的卫生间棚顶去。
吊死妹有些害怕,“那个人会收了我们吗?”
美甲姐也害怕,“不知道,但是他长得很厉害的样子,我也能感应到他法器的威力。”
吊死妹丧丧的,有些唏嘘,“其实被他打到魂飞魄散也没关系,我活够了也死够了,我不想投胎转世有下辈子。”
“我也,”美甲姐也垂头丧气起来,“我在这个隔间内也被困够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跟大帅女一起做美甲、打游戏、吃烤肉。”
吊死妹:“?”
死到临头还好色是吧?
而且她这话跟自己的话茬之间有什么逻辑承接性吗?
总感觉她们一个在说胯骨轴子,另一个在说城门楼子呢!
过了一会儿,见那个大师还在那里鼓捣他的神秘行头,美甲姐闲到抠脚,“我有点无聊了,要么我们魂飞魄散前先挣扎一番,跟他玩一玩?”
吊死妹活着的时候一直很乖顺,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这会儿魂之将散,她想做点这辈子没做过的事情,比如挑衅术士。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张开嘴,将长长的舌头从天花棚顶垂下来,以舌为掌用力给两位老登每人一巴掌。
美甲姐惊呆了,她由衷地发出赞美,“我靠!牛哇!你这个细眉小眼的居然这么有种!”
陆建南跟大师也惊呆了,这二位可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俩知道世界上真切存在着鬼魂。
毕竟顾凛就是他俩一起鼓捣出来的邪祟。
“大、大师,我刚刚好像被鬼物舔了一下。”
陆建南一张老脸上满是冷汗,一开始说话声音还被吓得哆哆嗦嗦,后来一想到自己花了钱就开始大发雷霆,“它这是想吸我的阳气!你不是自诩全联邦法力最高强的鬼师?怎么连自己的雇主都保护不了!”
大师也很无奈,他破防了,“谁他x能想到那个死鬼会性骚扰我们两个老登!真是不讲武德!”
他说完话,现场安静了好一阵。
美甲姐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她问自己的同事,“你刚才扇他们巴掌的时候没用力吗?”
吊死鬼被老登造黄谣现场气得浑身发抖,肉眼可见的黑气自她身上蒸腾而起,她的外形也随之发生剧烈的变化。
只见那张惨白的脸变成青紫色肿胀模样,眼眶内是遍布红血丝的眼白,找不到黑眼珠的踪迹。
她的长舌猛地缠绕贱男人的脖颈,如白绫般直接将他吊到天花板上狂甩。
陆建南昨天就被顾凛袭击过脖颈,那里脆弱得要命。
不过也因祸得福,脖颈保护套居然在厉鬼企图吊死他的关键时刻保住了他的一条老命。
只是这样也不足以让他从对方手下安然活命,因为对方已经用长舌勒住他的保护套,将他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风扇一样在空气里甩来甩去。
陆建南被甩得难以呼吸,只觉得颈部寰椎与枢椎已经在剧烈的旋转与牵拉中濒临脱位。
作为医学院的副院长,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旦颈椎脱位,哪怕没有发生骨折情况,也将带来脊髓损伤,导致呼吸肌麻痹心脏骤停。
哪怕没有脱位,剧烈旋转也可能导致血管破裂跟闭塞,诱发脑出血跟脑梗死。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颈椎保护套选的是最贵的款式,否则在那些糟糕的情况发生前,他就已经窒息而亡。
浓烈求生欲之下,陆建南选择三管齐下。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大师,用嘴型向他求救;一只手死死握住厉鬼的长舌,企图从中挣脱开来;另外一只手则去扯下胸前的玉牌,将它狠狠掷到地上。
碎裂的玉牌顿时冒出一缕青烟,片刻后有狐首人身的怪物踏烟而来。
他衣冠楚楚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术士、亲爹、吊死鬼、美甲鬼打成一团,半点没有插手的意思。
但是现场局势确实因着他的到来而发生变化,他们打斗范围尽量避开他。
注意到陆建南已经被勒得说不出话,大师故意对着两只厉鬼大喊大叫,“少爷!快来帮帮你爸爸!”
爸爸?
吊死鬼瞬间丢开陆建南,收敛起自己的狰狞鬼态,尽量变成人畜无害的模样,安静沉默得像是掉线的□□人。
美甲鬼尖如利剑的指甲也从大师身上的血窟窿里收回,乖巧懵懂如同小学生,“先生,我们不知道老登……老先生是您的父亲。”
顾凛狐狸脸上没什么变化,声音依旧冷得要命,“我没有父亲。”
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好好呼吸的陆建南抓紧时间求生,哪怕喉咙毛细血管破裂,他也要用破锣嗓子挣扎,“你们别听他的话,我是他生物学父亲,这一点如假包换。”
“你们若是想杀我,要第一个过他这关!”
显然两位厉鬼都过不去。
她们一时间瑟缩在原地,不敢有所行动。
陆建南这会儿找到靠山,稍作喘息后立即狐假虎威起来,“好儿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她们伤害了你爸爸我!快把她们全部弄死!”
见他迟迟不肯行动,陆建南对付不了两位女鬼,难道还威胁不了自己儿子吗?
他说,“好儿子,你的母亲还在我手里。”
顾凛摘下胶皮手套,向着两位女鬼疾驰而去。
刹那间,二位演绎什么叫抱头鼠窜。
整栋女寝顿时鸡飞狗跳,什么空间穿梭、缩地成寸的招数两只女鬼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
先被抓住的是美甲姐,她被掐着脖子按在卫生间墙壁的瓷砖上。
顾凛自诩不是一个善良的鬼,但是他现在有了女朋友,他要为对方积德。
他眼里燃起狐火,“你祝福我,你的遗愿我帮你完成。”
哪怕早就对这位大佬的古怪脾气有所耳闻,此刻亲耳听到这句话的美甲姐也绷不住了。
鬼之将死,无能狂怒,她吼叫,“你让我魂飞魄散?还让我祝福你!你开什么玩笑?”
“好,你直接死。”顾凛的指骨不断收紧,将她的魂魄掐到破碎的边缘。
美甲姐这个时候也不想吐槽了,她涕泪横流,“我祝福!我祝福你还不行吗?我的遗愿是消散前再见大帅女一眼!”
“求求你了,只要能让我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我死也衷心地祝福你全家!”
“不要祝福我父亲。”顾凛纠正完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
美甲姐脸上都是血泪,她见到有戏,立刻破涕为笑,“凌晨三点,四楼左手边第二个坑位,我会跟她见面。”
“时间太久。”顾凛手上用力,玉牌内招魂香持续不了那样长的时间,她只能现在死了。
她崩溃了,“那你带我去四楼!求你了!求你了!”
等两鬼穿越空间回到四楼熟悉的隔间,她从窗台那里取过来几张被保存得干干净净的纸巾,她就这样将它们捂在胸口,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你可以杀了我了。”
此刻陆建南跟大师不在这一层,大师去捉吊死鬼,陆建南则坐上秘密叫来的急救车前往医院接受治疗。
这空荡荡的卫生间内,美甲鬼做人时被学校掩盖消息,让她的死亡无声无息。
做鬼后,即将在这结束她生命的隔间内走向更进一步的死亡时,也是无人知晓。
只是预期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她手里的纸巾已然被眼前的强盗夺走。
当唯一的念想破灭,美甲姐顿时化作恶鬼形态,挣扎着如飞蛾扑火般癫狂地要去抢回属于她的珍宝。
这是她仅存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还要夺走它!?
凭什么?凭什么!
而那位先生却头也不抬,如同按蚂蚁一样将挣扎如年猪般的她按得死死的。
只见对方低头用他狐狸的鼻子在那纸巾上嗅嗅,又嗅嗅。
那张狐狸脸上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他属于犬科动物的狭长吻部开开合合,张嘴问道,“你说的大帅女叫什么名字?”
好奇怪。
他在纸巾上嗅到了老婆汗液的味道。
他品尝过谢棠的所有液体,他不会弄错。
第57章
当天待陆建南从急救中醒来, 时间已到深夜。
想想还真是流年不利,他让顾凛那个小畜牲一周之内干掉院长,没想到自己险些在一天之内被人……鬼给干掉。
见饱受摧残的老公再度睁开双眼,他的老婆当场喜极而泣, 连忙按动呼叫铃将护士跟医生都叫来这里。
陆建南可不是一般人, 作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兼桃李满天下的学阀, 他入住的是医院最高等级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进口药物跟机器, 医保报销费用也是最高比例。
他这里呼叫铃一经响起,顿时哗啦啦有关人等、无关人等挤满了整座病房,大家轮流对他嘘寒问暖。
这样前扑后拥的待遇显然极大地满足了他此前那颗饱受伤害的虚荣心。
人排着队对他点头哈腰纷纷说:“院长好。”
是了, 哪怕他是副院长,在正院长不在身边的时候,旁的人也是不敢强调“副”这个字的。
鬼就不一样了, 位高权重的堂堂陆建南在鬼届屁都不是, 管他在人间有什么职称是什么干部, 他被厉鬼锁喉还得靠跟小杂种攀亲戚挽回一条老命。
想到这里,他原本露出几分得意神情的脸色极速扭曲起来, 他眸子里闪烁着寒光看向自己的学生,“宋主任, 你去把昭野叫过来,剩下的人可以走了。”
宋主任自然是唯命是从,但头铁的实习生没这么有服从性,她说,“副院长,我们还没有给您问诊,这病历还没写, 检查也没做呢。”
陆建南当然知道这位实习生是谁,她是江家的真千金,那个跟自己儿子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可以不搭理其他实习生,但是必须在江家人面前维持自己学识渊博跟和蔼亲民的人设,否则鬼知道这个怪丫头会跟江家人说什么小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口的暴躁,“不急,待会儿再抽血检查血常规、肌酸激酶和电解质,另外派人通知放射科准备半小时后安排脊椎ct平扫跟三位重建……”
“最后检查完再给我开一个镇痛泵。”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后续安排,实习生江弯弯没有急着往病历本上写内容,而是疯狂以别人看不懂的字迹在草稿纸上潦草画符。
做完这些后,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弯弯不再较真,其他老油条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留下一地吉祥话后果断离场。
没多久,匆匆赶来的陆昭野就出现在陆建南的高级病房。他看见亲爹的憔悴模样,表情也跟着分外紧张。
看见自家兔崽子对老父亲的担心,陆建南紧缩的眉头松开许多,他招招手示意儿子再靠近一些。
待陆昭野走到他身边,陆建南就伸手一把将儿子的手握在掌心内,交代道,“昭野,最近学校不太平,你近期就在这医院里实习便好,不用回学校做什么实验。论文的事爸爸给你想办法。”
小宋主任是陆建南的学生,也是陆昭野的导师。
未来陆昭野作为院士还会给小宋主任的儿子小小宋做导师,这样他们就能子子孙孙在这里盘根错节互相帮持。
陆昭野希望自己做始皇帝,他的后代们做陆二世、三世……乃至万世无穷。
“我早就不是当年需要您手下在读硕士让给我一作、二作的小学生了。”陆昭野似乎不想简单地获得老父亲的帮扶,他一张帅脸上满是抗拒的神色。
“我现在的成就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亲自走出来的,实验室是我的根,学校只是死几个人而已,这无法吓倒我,我不会离开我的根。”
陆建南发妻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任妻子出身低微,她能上位成为陆夫人全靠年轻貌美还听话。
这会儿父子俩发生冲突,现任陆夫人果断向着自己老公,“昭野,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你快点听话跟你爸爸陪个不是。”
“我是小三的儿子,谁知道还有没有小四小五的儿子?”陆昭野一开口就是些让人去死的话,“妈您不要太天真,谁知道他让我离开实验室是不是为了给其余私生子让位?”
“逆子!你给我住嘴!”陆建南一口老血差点被陆昭野给当场气出来,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香蕉去砸他,“最近学校闹鬼我才让你离那儿远点保平安!结果你眼里居然是这样看你老子的!”
他确实是有小四五六七在外面,但儿子这种东西又不是说有就立刻能有的!
近些年医学发达起来,人工繁育技术蓬勃发展,他才试管婴儿又成功弄出几个儿子,但是他们年纪还小,就目前表现来看也根本不如陆昭野小时候光宗耀祖。
见到老公大发雷霆,陆夫人立刻搂着他给他顺气,同时嘴里埋怨起自己儿子,“昭野!你快向你父亲认错!他可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样对长辈说话呢?”
陆昭野都不用找私家侦探去查,就以他对亲爹管不住□□的了解,他也能猜到事实。
这会儿他也没有当众戳穿,而是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对不起,我错了。”
这话没有丝毫认错态度,果然下一句就是,“多谢您的关心,我反正还是会继续回学校做实验。”
说完他也不听老登要继续说教什么,转身推开门就要离场。
陆建南还有正事没交代,他家小祖宗这乖戾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想把全部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面。
他连忙提高音量语速极快地交代,“我知道你最近跟江家那位不受宠的真千金走得很近!”
“你趁着年轻繁育细胞质量好,赶紧让她给你生一个孩子。反正她跟江家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有这个孩子也不耽误你跟那位备受宠爱的白雪公主联姻!”
见陆昭野背对着他停下脚步,陆建南还以为对方这是听进了自己的推心置腹之言,于是继续提高音量好为人师道,“这样你就能一并拥有江家两姐妹,既能享齐人之福,又能得到江家的助力!爸爸这是真的为了你好!”
哪怕知道这个老登是什么货色,陆夫人也听得浑身发冷。
听到他终于说完了,陆昭野这才回过头,用嫌恶的视线看向这个老登,“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繁殖癌,也管得住自己的□□。”
怼完老登,他又看向自己的母亲,那双黑黝黝的桃花眼内是无声胜有声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情绪。
等他转身出了病房,门刚关上就发出一阵嘭的巨响,随即就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于是陆昭野知道那是恼羞成怒的老登扔出瓷器花瓶想砸他,但是又真舍不得把他这位耀祖砸出什么病来。
只是他并不想要回去哄哄无能狂怒的老登,而是扭头看向病房门外捧着病历本悠悠瞧着自己的江弯弯。
他刚在老登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能管住自己的□□,转眼就碰见跟他春风几度的床伴,这还真是讽刺。
陆昭野居高临下地用眼角睨着她,“你都听见了?”
江弯弯耸耸肩,表情无辜极了,“我说没有你信吗?”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女人表面无害,这会儿内里准在嫌弃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厌弃他爹是风流成性的老登,反感他本人是混不吝的小登。
偏偏他就吃她这表里不一这一套。
高级病房所在的楼层极其安静,没什么人走动。
陆昭野喉结滚了滚,凑近她压低声音发出邀请,“今晚约吗?”
江弯弯想想自己那个闹鬼的寝室跟糟心的白雪公主室友,再想想今天白天亲生父母偏心江白雪的那一幕。
她对着这位假千金的未婚夫粲然一笑,“我当然可以,只是你还有精力吗?”
陆昭野眼神里燃起幽幽的欲念,“今晚你可以试试看。”
这边活人弟弟已经吃香喝辣,那边死鬼哥哥嘴还没能跟女朋友亲上,只能望妻石一样焦急等待着不知道今夜是否会来的女人。
见顾凛站在窗边朝学校入口的方向眺望,师姐走到他身边好心提醒,“这里看不到门口,你实在想她可以去保安室里等。”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奇怪,“你前些日子很能沉得住气来着,怎么今天如此心神不宁?”
顾凛寻思那能一样吗?
前些天他认为那些外面的花花草草都比不上他胸大、臀翘、肤白、杯粉。
他认为他们所有男男女女捆在一起都不足为惧。
结果今天美甲鬼跟吊死鬼告诉他,说大帅女谢棠在寝室跟江家两姐妹开三人party。
顾凛是真的伤心了。
他想起自己跟谢棠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嫌弃他身体冷的致命场面,她当时嫌弃地说两人接触久了她会宫寒,她还嫌弃他的尺寸。
顾凛越想越伤心。
这时两人身边没有什么鬼影,他压低声音跟这位与谢棠同为雌性的师姐倾诉烦恼,“我感觉我对女朋友没有太大x吸引力,我一个人不能满足她的生理需求。”
否则她玩他一个就够了,干嘛要大开后宫呢?
一定是他人老珠黄,技术也不好,这才无法留住大女人的心,一切都是他的错。
师·听到什么了不得东西所以石化在原地·姐:“?”
她看向身边面容绝美的男人,男人也一本正经地回望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后,她磕磕巴巴地说,“要、要不然你吃点蓝色小药片?”
原来他不止长得像养胃男,他是表里如一地萎靡不振啊!
“你误会了。”顾凛纠正,“我女朋友根本没打算尝试使用我的雄性【】功能。”
他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她嫌我太大了,她害怕。她平时只让我用舌头伺候她。”
师姐:“……”
他到底是秀恩爱还是在显摆好身材?
集美们,有点无语了。
见顾凛一本正经不像是故意开颜色玩笑,而是真的为此所困的样子,师姐深呼吸,企图用活着时候常用的这个招数来平复自己的复杂的情绪。
好歹顾凛是帮助过他们的好东西,他对她发出求救信号时,她这位此前被帮助过的受益人总要想些办法出来。
大师姐活着的时候不是□□爱好者,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帮男人勾引女人的方法,她只能求助同组死鬼二师姐。
说来也是搞笑,因为阳间一大批限制文学被锁文提前结束寿命,它们全部出现在他们这死后的世界。
二师姐桀桀桀怪笑着递给顾凛一个u盘,“拿去吧,这些都是姐这些年精挑细选的极品文学,带劲儿得很。”
“等你学会这里面的所有技巧,包管你女朋友对你恋恋不忘、爱不释手!”
顾凛就怀着学习的态度将这个神秘u盘带回自己的校医处细细品鉴。
他解压缩后,文件标题如下:《糙汉房客以身抵债bg》、《纵她深入gb》、《帅女巧救风尘gb》、《xx体验馆bg》、《后宫男妃传bgb》……
顾凛掏出笔记本,一边眉头紧锁地看书,一边用清秀隽永的字体做技术摘抄。
他有点悟了,他不能吸引谢棠还是他不够烧。
首先,他要想办法买一些烧烧的裤衩。
其次,他要想办法穿一些烧烧的丝袜。
最后,他要想办法说一些烧烧的情话。
谢棠半夜来到校医处时,顾凛正在一本正经地做笔记。
他气质清冷禁欲,脸蛋又长得宛如天仙下凡,这会儿又穿着医生制服在努力工作,种种元素堆砌在一起便构成一种格外迷人的制服诱惑。
顾凛余光瞧见谢棠吞咽口水的动作,在心里默念:【制服诱惑勾引女人(?)】
接着他故作平静地摘下黑框眼镜,又稍显疲惫地以大拇指跟食指轻轻地揉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再用夹出来的好声音勾勾缠缠地提出要求,“老公,我好累,你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顾凛:【烧话讨女人欢心(?)】
钓鱼佬略抛小钩,美人鱼谢棠便被钓成翘嘴。
她走过去坐到他腿上,张嘴咬他的脸蛋,“你叫谁老公?从哪儿学的来烧话?”
这一口咬下去不得了,他的口感居然又热又软。
而且不仅是脸上,她能感觉他整个怀抱都有与往日不同的炙热。
顾凛:【用热水把自己变得热辣滚烫讨女人喜欢(?)】
他一本正经地用柔柔的音色发问,“老公不喜欢?”
谢棠摸摸他的脸,“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姐姐。”
顾凛心想她果然喜欢年纪嫩的,反正江弯弯跟江白雪那两只老黄花都能耍绿漆,那他这只老黄瓜自然也可以。
他用湿漉漉的桃花眼瞧着她,怯生生道,“姐姐。”
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谢棠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他两口。
顾凛:【装可爱让女人为自己着迷(?)】
他想想脑子里其他花招,又硬生生挤出一些眼泪来,“我好想姐姐,姐姐想我吗?”
谢棠的回应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做吧。”
顾凛:【破碎感激发女人的保护欲(?)】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顾凛差点就从了她,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按住了她急色的爪子。
他可怜兮兮说,“姐姐这样有魅力,又如此有活力,姐姐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小狗?”
要是美甲姐跟吊死妹在这里,她们俩肯定要说顾凛是个装货。
但是谢棠并没有见过他穷凶极恶的一面,她很容易就被他迷惑了,谢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特意扫了一层腮红的喉结,“没有,我只有你一条小狗。”
“如果小公狗真的只有我一条,那小母狗有几条呢?”顾凛图穷匕见,追问道,“姐姐有没有在外面偷偷养着小母狗?”
啥跟啥啊这是?
谢棠的脑子被他问得旋转起来,脸上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上次她看见这些词还是在限制文学里,没想到今天会从顾凛的嘴巴里如此自然地说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跟他商量道,“咱还是用男人跟女人来做代称好吗?小公狗跟小母狗这种词汇确实有点太过刺激了,咱还是做回人类吧?好吗?”
顾凛:【用下贱词汇给女人做狗(×)】
他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紧盯着谢棠,“那小母猫——”
谢棠连忙捂住他的嘴,“猫狗鸡鸭鱼猪熊之类的代称我都不喜欢,咱就做人吧?好吗?”
顾凛:【物化自己给女人做飞禽走兽(×)】
他不依不饶,“那小母人……”
在谢棠看怪物的眼神中,他及时改口,“我是说姐姐在外面有女人吗?”
“我是直女,”谢棠真不行了,她提起顾凛的耳朵对着里面朗声说道,“全世界公的、母的、死的、活的全部加在一起我只有你一个恋爱对象!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死鬼跟活人加一起都受到独宠的顾凛抿起唇,西装裤绷得紧紧的。
他戴着黑胶手套的双手仔细摸过谢棠的腕骨、掌骨、指骨,嘴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真的吗?不骗我?”
谢棠颔首,“不骗你。”
只要她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那两位造谣诽谤的私家侦探也好,那两个缺心眼的傻子厉鬼也好,他们说什么顾凛都不会信。
不管外人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女朋友的话。
他的笑容很淡,但是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真的很甜。
谢棠被这笑容所蛊惑,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与他越凑越近,她轻声发出邀请,“我们是不是还没接过吻?”
顾凛伪装出的心跳断了一拍,他知道自己的初吻这是要来了。
他紧张地将裤子攥出一道道褶皱,喉结微微发颤,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谢棠从兜里摸出一只口红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第一次被女朋友送礼物的顾凛简直喜出望外。
这份愉悦兴奋的情绪让他本就金灿灿的眼眸更加明亮,他先是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过了一阵又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双唇轻启提出要求,“姐姐帮我涂。”
想到些有趣的事情,谢棠笑了,“你不怕我用口红在你脸上画王八?”
顾凛可没白去书里进修,这道题他可是在《后宫男妃传》里刷到过。
他眉眼柔和地回应,“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王想怎样都可以。”
他x的!他哪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烧话?
哪个大女人抵御得了?
反正她是不能。
谢棠深呼吸一下,平复自己快要从胸口跳到对方手心里的心脏,接着认认真真地往他水润的唇瓣上涂抹艳丽的色彩。
他长得漂亮,稍作打扮后更是光彩夺目。
谢棠痴迷地盯着他的眉眼,用指腹轻轻按压他的唇瓣,温声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很抠门的人,我既然送了你礼物,我就要从你这里占一些小便宜。”
顾凛被她魅惑得鬼迷日眼,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在她的唇瓣与凤眸之间不断地逡巡。
他想让她尽管占便宜便是,她想怎样都可以。
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又紧急想起方才阅读过的技巧,故意欲拒还迎道,“什么小便宜?姐姐先说说看。”
艹。
好会钓啊,这个小男人。
谢棠小鹿乱撞,她说,“我想吃一点你的口红。”
初吻要来了!
吻要来了!!
要来了!!!
顾凛明明已经死去多年,这一刻却有呼吸困难的体验。
他说,“好,我愿……”
没说完的话语消散于轻轻贴在一处的唇瓣之间。
那是一个非常轻柔的一触即分的轻吻。
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是无论是此情此景,还是双唇相接时的体验,都勾起双方灵魂深处的渴望与怀念。
顾凛将她搂得更紧,一双桃花形状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眷恋与爱慕,“谢棠,我们上辈子是不是一对恋人?”
他嘴里是疑问句,可是他眼神里向她传递的情感分明就是催促她点头称是。
谢棠不是单纯为了哄他才点头,而是也有这种怀疑,她用指腹拭去刚刚亲密时不小心蹭出格的殊色,“嗯,很有可能。”
顾凛努力压抑住自己邪恶的想要将自己塞进她胃里,一辈子跟她纠缠在一起的欲望。
他偷偷将自己其中一条尾巴缠绕在她露出的小腿处,额头也凑过去与她的额头贴在一起,就这样努力地用全身上下黏向她,坚定不移地用浓郁的情感与她商量道,“姐姐,我下辈子还跟你在一起,好吗?”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将她抱得这样紧。
谢棠看穿她的小心意,她眉眼弯弯地点头,“好呀。”
第58章
顾凛在旁人那里是什么性格谢棠不清楚, 因着两人交际圈不重叠,完全不认识彼此的朋友。
可是他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人,谢棠十分清楚。
他是集温顺、乖巧、懂事的美好品格于一身,并且时不时会还会烧里烧气勾引她, 也愿意轻描淡写拿出苦心孤诣弄出的论文让她去换钱的奉献型对象。
顾凛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了。
只是偶尔他身上会发生一些让她精神恍惚的惊悚小节目而已。
比如……当下缠在她小腿处的是什么鬼东西?
谢棠被他抱得太紧, 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她就直接问,“你这里进了流浪猫吗?”
那当然不是猫尾巴, 而是他的狐狸尾巴。
因着他是人造的邪祟,他的尾巴也是火狐跟白狐拼接出的诡异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恋爱游戏里狐狸精的大尾巴那样美观。
他不想给谢棠发现自己非人类的部分, 但是他又舍不得松开她的小腿,想用非人类的部位继续黏着她。
于是他选择睁眼说瞎话,他淡淡地作出回应, “或许。”
他总共有九条尾巴, 只用其中一条缠着她已经是百般控制的结果, 拜托不要让他松开她好吗?
谢棠扭头想要往桌子下面看,可无论她的头扭到哪里, 顾凛的脑袋便跟着伸到哪里,确保她视线里始终只容得下自己天仙一般的漂亮脸蛋。
相同的场景重复几次后, 谢棠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她无可奈何地去掐他柔软温暖的脸颊,“我只是看一眼而已,你别企图萌混过关。”
顾凛不依不饶追过去,眼巴巴地说,“不看它,我们亲嘴。”
因着他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勾引女人时就有一股老实人下海的纯欲风。
待谢棠将嘴巴对着他凑过来,顾凛又想起自己笔记本上记录在案的众多知识点,于是满怀期待地提出要求,“我要你用限制文里那种几欲将我屯吃入腹的吻狠狠亲死我。”
他想把自己塞进谢棠的胃里,可是活人开膛破肚会死。
可是他又好想被谢棠吃掉,好想好想。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他握着谢棠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想被姐姐辣手摧花。”
真的好想被吃掉,谢棠如果也是怪物就好了,等他被她的胃肠消化,成为供给她身体的营养流入她的四肢百骸,他们两个就能融为一体,每分每秒都分不开了。
谢棠不晓得他内心的阴暗想法,她还以为这只是单纯在调情。
她单手掐住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你是不是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研究怎么勾引女人?”
于顾凛而言,他活着的时候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死后更是全天24小时不休息。
所以不是每天一睁眼就研究勾引她的方法,而是24小时内只要不做实验他就在冥思苦想如何讨她的喜欢。
当然他不会将这点告诉给谢棠,因为这听起来有些偏执跟变态,他担心会吓到她。
顾凛歪歪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那我有成功勾引到姐姐吗?为什么姐姐说了这样多的甜言蜜语,就是不肯动嘴吻我?”
顾凛使用计谋激将法,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行?”
谢棠:“!!!”
大女人岂能容忍小男人在自己面前跳脚?
她当然不是不行啦!
其实她的脑内已经幻想将小男人深吻成千上万遍,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她还是会有一点不好意思罢了!
被激将成功的谢棠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她抬手摘下顾凛的眼镜放到桌子上,以防待会儿激吻时它碍事。
做完准备后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只会简单的嘴贴嘴,他要求的那种高难度技巧她没什么头绪。
虽然俩人刚刚短暂相贴时,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实际上她还是会担心真刀真枪上阵时,他会嘲笑她技术不行。
她提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深吻教程?我们要不然跟着学一下?”
顾凛想了想,想要如实说明他这里只有文字资料,并没有她想要的那种视频教程。
可是他又想起师姐们苦口婆心的强调他不能让谢棠知道自己在看那些东西,否则太过坦诚就会丧失神秘感。
她们说大女人想要的是有一点小心思跟小手段,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钓系小男孩。
顾凛思索一番,带着她的手覆上自己柔软的胸膛,“格物致知,你可以直接格我。格得足够多,心中自生真理。”
他如此坦荡把“快点搞我”四个字写在脸上,谢棠再纠结下去就不礼貌了。
他今天的身体真的很柔软,也很温暖,配上他细腻如玉的皮肤,带给她极佳的触感。
当然他尝起来也是甜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豆沙味道,这有几分她送的口红的功劳。
而他的嘴唇柔软又富有弹性,口感如果冻一般,这就属于他天生丽质,注定要被女人亲死。
谢棠一开始的技术十分生疏,难免会因控制不好力度将他亲得东倒西歪,但是顾凛对此没有任何怨言,他就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配合她的为所欲为。
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巧,只要能跟他贴在一起就足以让他灵魂为之战栗了。
他快舒爽得再死一次了。
当然幸福快乐之余,他也不忘时刻牢记笔记中记载的知识点,上面写着男方适当地给予女方反馈会让对方更兴奋。
果然,当他从喉咙间溢出一些轻哼时,谢棠的反应更好品了。
察觉到她对自己澎湃的欲念,顾凛也越来越亢奋,险些控制不住其他八条尾巴,想要将它们统统都缠绕在谢棠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毛毛里,把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两人沉浸在这份两情相悦的亲昵里,难以自拔。
当双方的唇瓣终于分开时,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平复呼吸。
顾凛是死鬼,他本身没有呼吸。
但是他会在谢棠呼吸模式的基础上伪装出听起来更急促、更粗重的呼吸声,这样就显得他被她亲得马上要晕厥了,表明他是一个很柔弱、很破碎、很需要她呵护的小男人,由此激发她的保护欲与破坏欲。
不管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反正谢棠一看见他这副被欺负得眼泪汪汪还要抱着她的模样,她就又兴奋得不行。
后面顾凛里面的白衬衫被她扒掉,只留下外面的制服外套松松散散在身上披着。
她倒反天罡,拽着他的领带低声说,“医生你生病了,我来帮你治一治。”
两人当天没有做到最后,毕竟这里一门之隔还住着讨厌鬼,顾凛需要筑一个安全的巢穴,再让谢棠狠狠爱他。
他们分开时,依旧是谢棠衣衫整齐,顾凛衣冠不整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顾凛从问诊台下方摸出一个名牌包包放在桌子上,言简意赅道,“送给你的礼物。”
谢棠对于买包这个事没啥执念,她看见它的第一反应是,“你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钱送我奢侈品?”
老婆的关心让顾凛心里暖暖的,他摇摇头说,“我没有钱,这是我拾来的。”
他这样一说谢棠就明白了,这估计是学校哪个有钱小姐扔垃圾桶的包,他捡垃圾的时候碰巧拾到……
可是这样想想也很离谱啊!
她是真的很难想象温文尔雅的顾凛穿着一身制服跟大爷大妈抢着翻垃圾堆倒腾废品的场面。
顾凛看出来她的迷茫跟疑惑,他抬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温声说,“包包不重要。”
接着他当着谢棠的面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货真价实的联邦币,重要。”
一摞百元大钞是一万块,这里面得满满当当地塞着几十摞。
谢棠目瞪口呆好一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凛怕她不要,主动解释,“钱跟包,我一并拾来的。来源干净,并非偷跟抢。”
当时私家侦探师徒俩求饶时是这样讲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您能饶我们一条小命!这些我们全都不要了!”
他只从他们不要的东西里拾了一部分,一丁点都不贪心。
他也很善良,到现在也没要禽兽小徒弟的命,让他苟延残喘跟没皮怪物一起活着。
嗯,他就是这样阳光开朗温柔善良的男孩子。
“姐姐,这里是二十万,我的一部分嫁妆。”他爱不释手地抚摸谢棠的掌骨跟指骨,“我还有一套江景婚房跟一辆法拉利跑车做陪嫁。”
谢棠的脑子旋转起来。
他这剧本算什么?穷小子一夜变大款?莫欺少年穷?
那她这剧本又算什么?灰姑娘包养的穷小子竟是千万富翁?
这俩剧本太过离谱,谢棠有些失语,感觉眼前这个刚跟她接过吻的男人转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她甚至都收回了她的爪子,不愿意被他继续握着了。
这可不行!
顾凛紧急改口,语速快得如同机关枪,“这二十万是我跟师姐借的,江景婚房跟跑车都是我逗你的。”
听到这里谢棠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明天你抓紧时间把钱还回去,以后不要再开这种背离无产阶级的玩笑了。”
顾凛心情好复杂,他再次去握谢棠的手,这次对方没有再抽离的意思。
他轻声说,“那我会努力工作攒下很多钱把刚刚的玩笑实现,你莫要不娶我好吗?”
“实现与否不重要,”谢棠眉眼弯弯,“我觉得你跟我都是很上进的人,我们未来能过上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好日子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豪宅豪车,我们俩买一间两室一厅跟一辆普通的代步车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她说,“你0嫁妆我也会娶你,所以别焦虑也别紧张好吗?”
这话把顾凛感动坏了,她居然愿意娶他这个穷得只剩颜值的香小子回家,这显然是谢棠爱他爱到失去理智的表现。
虽然她不要这些物质保障,但他不可以仗着她是恋爱脑就欺负她,他会想办法赚钱带给她物质享受。
他将额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温温柔柔地说道,“谢棠,你真好,我下辈子还嫁给你。”
他要抓紧时间筑一个漂漂亮亮的巢穴,做他们当下的爱巢。
等到世界维度进一步融合,他要天天给她按摩、给她做饭、赚钱给她请更好的教练,他还会把自己身体泡得烫烫的,将她里里外外都伺候得舒舒服服。
两人聊到这里时,谢棠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对方定情信物。
她连忙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串银镶玉的手串,“这个是我迄今为止拥有过最值钱的东西,凌云寺主持说它可以祛除邪祟、保人平安,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未来每一天都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说着,她亲自将它套上顾凛被黑色胶皮手套覆盖的手腕,叮嘱道,“这学校最近不太平,似乎在闹邪祟,你一定要将它贴身戴好。”
顾·邪祟本祟·凛:“……”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手腕上传来的能量波动,沉默片刻后说道,“那间寺庙下次你不要再去了。”
除了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这东西居然对他一丁点实质性伤害没有呢。
“是吧,我也觉得这东西华而不实,主打一个情绪价值。”谢棠不了解他的心里活动,但是脑回路意外跟他对在了一处,“不过作为装饰品它还是称职的,你瞧它显得你手腕多骨感呢。”
她还在凌云寺山脚下共享单车那里买了几张符纸,只是那东西跟手串的卖相相差甚远,就不拿给他了。
谢棠不知道的是,假如她摘下顾凛的所有手套,那连着筋肉的莹莹白骨会显得更加骨感。
不过顾凛在探明她对跟人外邪祟谈情说爱的态度之前,不打算给她露一手。
两位热恋期的小情侣又抱在一起黏糊了好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一起往实验楼外面走。
今天谢棠晚上又接了一个工作,在顾凛这边按摩结束后她要回寝室陪江大小姐睡觉。
这次顾凛亲自将她送到女寝宿舍楼门口,现在她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不会有想不开的邪祟上来招惹她,只是爱情令鬼盲目,顾凛还是很难放下心来。
他从包里递给她一盒伪装成香烟的招魂香,并且盒子里还附带一只打火机。
谢棠刚想说自己不吸烟,顾凛便说道,“我鼻子很灵敏,若是你晚上遇到邪祟或者你单纯地感到孤单,只要你点燃它在脑海里勾勒出我的形象、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听见这话,谢棠被他逗笑了,“我们两个人是在拍戏吗?这是什么奇幻浪漫爱情偶像剧情节?”
嘴上是这样说,但她的手还是很诚实地将其收下。
两位热恋中的小情侣又交换一个临别吻,这才依依惜别。
因着江大小姐的关系,谢棠哪怕后半夜来女寝,宿管阿姨也对她大开绿灯。
等到谢棠回到宿舍四楼时,发现一整个走廊都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点宿管系统已经统一拉闸熄灯,但是每一间宿舍内都亮着瓦数极高的夜灯。
她站到两位千金的宿舍门口时,一推门险些被里面刺眼的灯光给晃瞎了。
谢棠指指地上围成一圈的十座台灯对大小姐疑惑发问,“您这是摆什么龙门阵呢?”
这会儿卸了妆的江白雪正顶着黑眼圈玩手游,看见谢棠回来她也不管排位赛的队友,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去,如乳燕投林一般就从上铺往下面蹦,“姐姐你总算来了!这间破寝室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可怕!”
谢棠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您害怕怎么还要住在这里?”
江弯弯不在现场,江白雪就畅所欲言了,“弯女都没搬离这里,我若是提前走了,那岂不是说明我胆量不如她?”
谢棠不理解,“可是她今晚没在寝室住,您完全可以选择一起逃寝。”
江白雪昂首挺胸,“弯女不敢住的地方我敢住,这岂不是说明我江白雪比她勇敢太多?至少在今晚我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赢家!”
虽然今晚江弯弯夜不归宿的原因是跟她江白雪的未婚夫睡觉去了。
但是她江白雪不仅敢在闹鬼的宿舍里大睡特睡!她江弯弯的情人谢棠还翻山越岭给自己这位江大小姐陪睡!
她不管!反正这波比拼的结果就是她江白雪大获全胜!
精神胜利以后,江白雪还不忘打赏谢棠,给她当面转了六百块,“这是给你紧急赶过来加班的小费。”
这个钱谢棠选择原地退款,“我本来也是凑巧在校内才接了您的单子,用不着额外付小费。”
其实今晚江白雪原本打算独自挑战在闹鬼寝室一觉睡到天亮。
毕竟现在的她不仅获得来自凌云寺主持的法事加持,也收到这里已经被大师祛除邪祟可以放心入住的风声。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事到临头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别说是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了,她甚至从坐姿换成躺姿都不敢,因为坐姿视野更宽广能看见其他床铺有没有怪东西。
煎熬了大半夜,白雪公主终于在恐惧面前败下阵来。
她只能晚上临时给谢棠发消息,以高价让她速速赶过来陪寝。
在江白雪看来,谢棠的推辞只是为了她面子好看的场面话。
“你从体院半夜千里迢迢来这医学院,如果不是特意为了见我,难道是为了见鬼吗?”江白雪又给谢棠转了一千块钱过去,“不管怎样你心里有我,这点小费全当是我感恩你的情谊,你收下就是。”
对于她的误会,谢棠也没想顺水推舟,而是选择实话实说,“江弯弯的朋友也是医学院的学生,我偶尔会跟他约在晚上做运动康复,今晚恰巧就是我们在这里约h……约见的时间。”
怎么又是江弯弯?
那个臭女人怎么不仅抢她男人,还要抢她女人?
江白雪从谢棠怀里跳下来,搂着她的胳膊往床边走,“今夜你入了我的被窝,就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某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懂吗?”
果然宿敌就是宿敌,这霸总语录都从女配嘴里蹦出来了。
不过对于给钱大方的甲方,谢棠向来脾气很好,“懂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个厕所吗?”
被压抑已久的生理痛苦瞬间袭来,江白雪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立刻回答:“要!”
他x的!她一埋怨起江弯弯就发了狠、忘了情啦!居然连三急这种事都抛诸脑后去了!
谢棠回来之前她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憋得她小肚子好痛!
还好谢棠考虑周全,不然待会儿她躺在床上都得仰卧起坐让谢棠陪自己上厕所,那样就有点丢人显眼了。
深更半夜,两人结伴去的当然不是出过事的四楼卫生间,而是数字比较吉利的六楼女厕所。
不管在几层,谢棠都喜欢在左手边第二个坑位方便。
今天她刚进去,右边坑位又伸过来熟悉的美甲。
这个剧情发生过好多次,谢棠抬手就往对方掌心里放纸巾。
只是这次跟此前不一样,对方居然开口说了声,“谢谢。”
这两个字被她说得又轻又柔,一听就是那种性格特别内敛的小姑娘。
于是谢棠回,“不用客气。”
美甲姐今天可是带着顾先生指派的任务,哪怕再难为情也要臊眉搭眼地跟大帅女搭话,“那个……最近学校闹鬼的事情你有听说吗?”
谢棠点完头想起来对方隔着门板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她正要将动作切换成文字,那边就开口了,“那如果我们学校真的有鬼,你对鬼有什么看法?你又如何看待《聊斋》里那些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
说到这里,美甲姐强行忍耐着快要将她整只鬼焚烧殆尽的羞涩情绪继续问道,“你、你……如果你的恋爱对象是邪祟的话,你能接受吗?”
爸了个根的!
明明是替顾先生问的,自己在这里别扭什么劲儿啊!可是真的控制不住啊!
谢棠不知道她丰富多彩的内心戏,她只是认真思索起对方提出的问题,“我觉得如果双方是真爱的话……应该……”
因着害怕,江白雪上厕所的位置也离二人不远。
听着自己的新朋友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莫名其妙地聊起来了,江白雪不太高兴地强势插话,“什么应该不应该?这是什么鬼问题?人鬼有别这句话你俩没听说过吗?”
“活人跟死鬼在一起就是会被对方吸□□气,哪怕是我姐妹这样阳气十足的体育生,也……”
剩余的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因为有一张惨白的脸蛋猛然浮现在她眼前的隔间大门上,对方用口型对她阴测测地发出警告,“呵呵,你说话都不看场合吗?”
江白雪刚要发出尖叫声,那鬼物又竖起尖锐的红指甲抵在她的嘴边,大有一副她敢张嘴它就敢将她捅个对穿的恐怖即视感。
须臾江白雪看见大门上的鬼脸不见了,但是那只鬼手依旧留在原地。
刚刚的女声自谢棠的另一侧响起,“我觉得那位大姐讲话理太偏,这年头人心可比鬼神要可怕得多,鬼男人未必坏得过活男人。”
“至于吸□□气什么的……放他爹的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那道女声慷慨激昂地说道,“人跟人睡觉就不耗精气了?人熬夜打牌、打游戏、刷手机就不耗精气了?我不同意!”
话音落地,美甲姐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激动没夹住,她清清嗓子又用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嗓音说,“对、对不起,素我太激动惹,姐姐不会怪我啵?”
第59章
谢棠会不会怪罪美甲鬼这事, 江白雪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美甲鬼给怪罪上了。
他x的!怎么个事?她难道把主持给的手串、玉牌都落在寝室里了吗?
怎么这些法器一丁点保护作用都没有啊!
为了确保它们是否在身上,江白雪的眼珠四下瞄来瞄去。
首先金镶玉翡翠手串是在自己的手腕上没错,其次她的双眼不具备透视功能, 翡翠玉牌是否还在胸前有待亲手考证。
当江白雪的手伸向自己胸前时, 抵在她唇边的那只鬼手慢慢地移动到她的鼻尖, 将那里警告性地戳破一层皮。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眼中迅速盈满一层泪水, 硬生生僵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而那边不明所以的谢棠还在继续跟邪祟聊天。
面对隔壁坑位美甲姐关于人鬼恋看法的追问,她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同类, 人鬼情未了这件事还是只存在于爱情小说里比较好。”
说完谢棠又补充一句,“况且我男朋友也是人不是鬼,所以恋爱对象是邪祟什么的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伪命题。”
美甲姐寻思这问题分明就是你男朋友特意托她打听的, 这对于你而言就是一个真命题啊!
她不依不饶, “可素……可素好姐姐, 我们当下只是在闲聊惹,妹妹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嘛, 求求姐姐告诉人家答案,人家真的很想知道惹。”
她刚开始跟谢棠说话的时候确实害羞到不行。
但是脸皮都是练出来的, 这会儿她为了得到答案简直沉浸在跟大帅女撒娇卖萌的艺术世界里难以自拔了。
这怪声怪调把江白雪弄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因为对方的绿茶姿态太恶心了,竟硬生生把她心底的恐惧压下去不少,让她能正常呼吸了。
她仗着这会儿美甲姐忙着发癫看不见自己,就朝她那个方向大翻白眼。
既然美甲姐真的迫切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哪怕谢棠觉得这问题有点无聊,她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继续聊下去。
她思索片刻后进一步给出答案, “叶公好龙的故事你肯定听过,他在见到龙之前无比仰慕龙族,结果见到龙以后吓得魂不守舍。”
“在你的假设真实发生我身上之前,我的喜欢跟厌恶都是落不到实处的空谈。”谢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不要再聊这个了,你继续蹲坑,我要回去睡觉了,妹妹晚安。”
她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没过多久就提裤子离场。
等她在洗漱台将双手洗净,卫生间里的大小姐还迟迟没动静,她担心对方出什么事情,特意回去找人,“大小姐,您也没带纸吗?”
江白雪看出来厉鬼对谢棠有不一样的尊敬感,她趁机弱弱地朝谢棠发出求救,“我、我蹲坑蹲得腿软,你快扶我一下。”
哪怕后面两人离开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卫生间,回到寝室时江白雪还是不敢将刚刚发生的事跟谢棠一五一十地提起。
毕竟她们现在所在地依旧是宿舍楼,她总觉得冥冥中还有一双鬼眼在盯着她看。
她只是小声问谢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奉天江墅同居?”
谢棠:“?”
她很疑惑,“您不是说搬离这里就等于承认您的胆量比江弯弯更小吗?您这是被吓得愿赌服输了?”
刚才江白雪还是跟宿敌争强好胜的倔种,怎么上个厕所听了一番美甲姐人鬼恋情的讨论,她忽然就选择放下执念立地成佛?这合理吗?
“我、我当然不会认输啦,”江白雪嘟嘟囔囔,嘴比什么都硬,“我、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廉价床铺睡得我腰酸背痛,所以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看出来谢棠的迷惑不解,江白雪搂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我、我跟那个弯女不一样,我是直女,我不馋你身子。”
她是觉得谢棠这个人是有些神异在身上的。
厕所里的女鬼天不怕地不怕,连她从千年古刹里重金求来的翡翠法器都不看在眼里,偏偏对谢棠这个人尊敬有加。
江白雪现在不想求神拜佛找大师祛除邪祟了,她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可信。
亲身经历告诉她,谢棠这个人才是她的救世主跟避雷针,有她在身边方能百邪不侵。
哪怕是以后她跟陆昭野结婚了,她也要在他们两人的婚房里给谢棠留下一间离她最近的屋子,然后半夜从陆昭野那里爬床去谢棠被窝里睡觉。
江白雪满是渴望地看向带给自己满满安全感的女人,“所以你跟我一起同居好不好?我包你的衣食住行,每个月再给你发三万块钱的工资!”
谢棠想说不是钱的问题。
她现在日程已经排得很满,要是再给江白雪做全职陪睡,那她的时间肯定更加不自由。
看出她的抗拒,江白雪发动钞能力,“月薪五万块!一年十六薪!”
她、她这给的有点太多了!
谢棠艰涩地问道,“这个钱真的只是穿着衣服一起睡觉就能够赚到的吗?”
爸了个根的!姐真不卖身哈!
面对她的疑虑,江白雪应得痛快,“当然,只要你——”
“不可以。”江白雪忽然感觉一股阴风吹拂在她的后颈,有一道非常阴柔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不可以把她带出去。”
江白雪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圆点,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惊恐地问谢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谢棠如实摇摇头,“没有。”
“呵呵,只有你能听见。”那道声音又在江白雪耳侧响起,“这位有钱的小姐,你跟我们很有缘呢。”
“谢棠!有鬼啊!”
轮番惊吓之下,江白雪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崩溃地嚎啕大哭,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鬼一天到晚专挑她吓唬,她一边疯狂往谢棠怀里钻,一边骂骂咧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吓唬我?烦死啦!烦死了啦!”
谢棠不知道江白雪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猜这多半跟前几天目睹校友被拔舌的事情有关系,她这是创伤性应激障碍ptsd。
谢棠小时候有一个玩伴找她去游泳,她没去。
后来对方就在那一天淹死在野水塘里。
她有很多年精神极其恍惚,总能梦见那天对方找自己出去玩的场面,就这样反反复复困在那天好多年。
“不要怕,我在这里呢。”谢棠抱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打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你平时做了不少好事,哪怕真有孤魂野鬼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可是那些好事都是我装的!”江白雪是真破防了,她泣不成声地净说大实话,“我就是想成为校园里的super star才到处撒币!其实我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做好事!我还觉得大家好打发!”
谢棠像拍宝宝一样拍着她的背,“白雪,你看你给出的钱确实帮扶到经济困难的人,而且你给钱的过程也并没有为难到大家。知行合一,在这一点上你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给她遛狗一个小时给200块工资,给她搬家一次得600块工资。
这些款项对于那些富二代而言是小数字,但是对于学生时代的穷孩子而言就是一笔能改善生活的巨款。
谢棠也是常做兼职的穷学生,她之前在商场卖东西,从早上九点卖到晚上九点才赚150块。
横向对比之下,江白雪提供的工作跟薪资真的跟做慈善没有区别。
谢棠为了缓和她的情绪,就以轻柔的语气说起她从室友小王那里听到的白雪公主善举,浑然不知寝室内还有第三位有意识的灵体在偷听。
吊死妹看看谢棠,又看看她怀里抖若筛糠的大小姐。
哪怕最近感应到吓唬人类能从对方那里得到精神滋养,她也不想吓唬江白雪了。
一是她把对方吓坏了还得谢棠来哄,这哪里还是恐吓?分明是奖励了!
二是……看在这个人确实做了善事的份上。
江白雪心里的恐惧情绪发泄出去以后,这才发现自己蹭得谢棠睡衣上全是鼻涕跟眼泪,她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赔给你。”
“好,”谢棠摸摸她的头,眉眼柔和,“多谢公主殿下。”
江白雪红着脸拿纸巾把她身上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地方擦干净,心里寻思起结婚以后把谢棠塞自己婚房里的事。
谢棠果然是一个大好人,她要跟她同居一辈子。
校医处正在网购爱巢用品的顾凛忽然打了个喷嚏。
莫名奇妙,鬼居然会打喷嚏。
他惊疑不定几秒,接着登上死了么论坛,打算从其他死鬼身上获取一些资料。
最近灵体发生异样反应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位,不少鬼都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癫了:
【家鬼们谁懂啊?我死了二十年突然来月经了!弄得我大半夜去便利店偷卫生巾啊!】
【靠之,那真的很恐怖了!但是死鬼怎么会来月经?我们明明连实体都没有!】
【这会不会代表着死鬼在逐步活人化?月经是繁育的基础,这或许说明鬼在重新拥有生育功能。真羡慕你们女鬼,我们男鬼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怀不了孩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说不定只是你们怀不了,我能怀。(我女友是女人,我想怀她的孩子)】
【既然哥哥能怀,那弟弟也能怀。】
【不是哥们儿?你们这素在?】
在渴望给女人生孩子。
顾凛呼出一口浊气,摘掉自己的眼镜,抬手揉弄起被眼镜托压出凹痕的鼻梁。
他真的很想给谢棠生一个孩子,可是他没有能怀孕的器官。
不行,他不能输给女人跟女鬼。
他再次戴上眼镜,在论坛里发帖:【求男鬼怀孕教程。】
首楼:【如题,楼主想给女朋友生女育女,求怀孕教程。】
底下除了说他抽象的鬼,还真有能鬼异士支招:【你可以不戴避孕措施跟女友做,然后把她的阳气通过身体接触吸收进丹田,时间久了你就能感应到那里有一团阴阳交汇的气流。】
【学过物理吗?在到达一定条件时,物质可以在气态、液体、固态三者之间来回转化。】
【只要你们足够努力,量变就能达成质变,你就可以为女朋友诞下爱的结晶。】
顾凛瞳孔地震,用清秀隽永的字迹在笔记本上记载:【做得足够多……我就能怀孕。】
虽然封建迷信不好,但是他将为谢棠诞下嫡长女。
虽然庶嫡神教不好,但是他将为谢棠诞下嫡长女。
嗯,就是这样。
顾凛添加那位机灵鬼的联系方式,咨询了更多问题。
在他奋发图强进步时,有猫爪挠门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
顾凛头也不抬说了声进,下一秒校医处的大门被推开,猫猫大王橘子妹迈着优雅的步伐叼着一封信走进来,一跃而上跳到顾凛的问诊台上,昂着头骄傲地将信封递给他。
他不方便去女生宿舍,猫猫大王就担任起他跟女寝厉鬼之间的邮差。
他也不是白让猫干活,他拆了一只猫条喂给它吃。
看看吃相优美的猫咪,顾凛想起之前谢棠问他办公室是不是进了流浪猫的事情。
或许他应该在这里摆上一只猫食盆,下次他用尾巴缠着她时,就甩锅给猫咪。
一肚子坏水的男鬼喂完猫,这才拆开信封去看里面的内容。
美甲鬼的字迹圆滚滚的,看起来比橘猫生前还饱满。
信里写道:【亲爱的敬爱的先生,我已向大帅女询问您所感兴趣的问题。大帅女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像没说。她表示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之前,她无法判定自己是否接受人鬼恋情。your sincerely,beautiful jia te gong.】
顾凛看完信沉默了好久,猫猫大王不满意地喵了一声,这才让他从石化状态脱离。
他又喂给它一根猫条,接着撕下一页病历给她回信:【别用鹰文,很诡异。不要打搅她的生活,继续暗中保护她,与我保持联系。】
将信装入信封中时,他看向眼前低头吃猫条的猫猫大王。
它身上的皮料有不明显的缝合痕迹,黑暗里看不分明,但灯光下一瞧便能看出来诡异。
自己跟它一样,都是邪祟。
如果他是医院里一名普通的活人医生就好了,他可以跟谢棠一起去看每一天的太阳,不必像现在这般如同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于阴暗处窥探着属于活人的世界。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带着谢棠去见自己的母亲。
她是他的母亲,不是谢棠的,他没有孝心外包的恶心爱好,她只需开开心心接受来自长辈的祝福便好,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
他本可以幸福地以人类的身份嫁给谢棠,可是他的人生已经被陆建南给毁掉了。
心神不定间,顾凛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将信封攥出一条条褶皱,片刻后又放在桌子上细细地抚平。
再开口说话时,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一样冷淡,没有太大区别。
他用戴着黑胶手套的指骨隔空点点猫猫大王的额头,“你的皮料脏了,再找个人送来我这里,我给你活剥一张新皮。”
他得自己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坏心情会让鬼变丑,而谢棠不喜欢丑东西。
猫猫大王点点头,表示它知道了。
须臾,它舔舔自己的爪子,叼着信封跳下诊台,消失在门外。
这次的手术依旧是全菌无麻。
顾凛操作时,猫猫大王就坐在旁边优哉游哉地晃动着细长的尾巴。
或许是因为跟谢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顾凛自认自己的情感中也多了一斯柔软的悲悯。
他用戴着手套的指骨在皮料拥有者的眼角处点了点,以谢棠平时与他说话的温柔口吻安抚起对方,“疼吗?”
见皮料哥泪流满面疯狂点头,顾凛轻启他涂抹着浓艳口红的唇瓣,再次平静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次晶大论坛有人说自己室友失踪时,已经没有人感到奇怪了:
【这个月被剥皮案跟拔舌案轮番轰炸,我竟然觉得失踪不算什么大事了。】
【楼主室友平时有没有虐猫或者校园霸凌的恶习?有的话可以准备吃席了。】
【你们在害怕什么?我看那些人不爽很久了,群聊跟朋友圈最近都没人再敢发虐待小动物的视频,这是好事啊!】
【是啊……因为他们怕自己也成为被残害的“小动物”,果然恶魔只有成为受害者时才会感同身受。】
有人歪楼:【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学校越来越诡异了?我今天解剖期间好像听见大体老师在跟我说话,她让我做完实验把她缝合得好看一点。】
【爸了个根的老娘差点当场吓飞了!结果我一抬头真跟她对上视线了!】
看到这里有人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这是一个恐怖故事,结果接下来的走向谁也没想到:
【肾上腺素这东西是真有用,当时老娘以现在回忆起来都不可能拥有的冷静语气跟她说,“放心,我擅长美容缝合,我会用更细更密的针脚依照层次跟皮纹方向将您缝得漂漂亮亮。”】
【然后大体老师就夸我小姑娘人美心善,说我技术好还细心,我俩解剖跟缝合的全过程还聊天来着,她跟我讲了自己的病史,从刚发现症状到最后死亡的全过程都说得很细致,很多都能跟教材里的内容对上。】
【讲真,听到大体老师亲口跟我说这些时,那真是跟纯看书或者纯解剖拥有不同的学习体验,我跟她发誓我未来会成为一名很好的医生,让她身上发生的惨剧不会在其他患者身上重现。】
【大体老师真是非常好的一个老师,她夸了我好久,她还跟我说等她回到储尸池就跟其他同事商量,让他们下次被我解剖的时候也多多地传授我知识。】
这层楼的回复很多。
有人在哭泣:【太感人了呜呜,真的谢谢每一位大体老师对人类医学的贡献!】
有人在羡慕:【层主能帮我跟大体老师沟通一下吗?我也想进步!】
还有人试图分析:【这疑似楼主学习学到幻听幻视了,大家不要紧张,这确实是学霸的常见精神状态!这一刻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已经走进现实!让我们一同见证医学界紫微星的闪亮登场!】
“他们医学院的精神状态真的挺让人担忧,”体育馆的操场上,小王对躺在草坪里放松身体的谢棠说,“我感觉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群体性【】幻想,类似那个曼德拉效应。”
“或许吧,”谢棠懒洋洋地晒太阳,“如果我是医学生,我是很高兴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大体老师亲传知识这事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他们去医院实习可碰不见这样耐心的病人,问多了要被医闹的。”
最近她跟医学生走得近,江弯弯没少跟她发消息吐槽在医院遇见的事。
比如对患者询问病史跟按压疼痛部位确认病情的时候,某些暴躁家属激动得像是要当场揍人。
再比如老师告诉若是他们遇见医闹就往设备旁边躲,家属破坏设备要赔钱,揍医生就不一定喽。
谢棠入行体育专业的时间相对较晚,运动员这行又吃青春饭,毕业的时候再跑不出什么成绩她就得去当健身教练或者小学体育老师。
她本来觉得学体育挺苦,天天累死累活训练,毕业后就业范围还很窄。
后面听完江弯弯的吐槽,谢棠感觉自己日子过得其实还行。
她正回忆呢,冷不丁小王的大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对方悠悠地叹了口气,“棠棠,您在医学院住久了,现在您话里话外都有一股医学生的味儿喽。”
“现在咱院都在传您跟两位女神暧昧纠缠,您打算什么时候脱身呢?难不成您打算在医学院住一辈子?”
虽然那地方总传出来种种阴间消息,谢棠还真没想离开那里,“你管旁人说什么干嘛?我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她不仅自己逃寝,她甚至还扬起眉梢对自己的室友发出组队邀请,“循规蹈矩的人生也太过无聊了,人给自己找点乐子有何不可?不如你也一并搬来住吧。”
拜托!人当然要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钻啊!
天天活在别人的评判标准里,那还叫什么恋爱游戏?那是受气包模拟器!
她谢棠才不要过那种日子呢!
她走自己的路,让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去吧!
第60章
最近于陆昭野而言, 事事不顺。
首先亲情方面他的父亲在病床上躺板板,其次事业方面他的研究进展陷入卡顿,最后能勉强称得上爱情的方面,江弯弯不是很爱搭理他。
原因是……
“最近江白雪都不围着你转了, 这样的你睡起来还能带给我什么成就感?”江弯弯实话实说, “男人, 你这样很无趣,懂吗?”
陆昭野:“?”
从来都是女人为得到他的欢心而雌竞。
结果到江弯弯这里, 她是为了赢过江白雪才选择跟他在一起,他陆昭野成为丧失主体性的附属品了?
从小顺风顺水的高富帅陆昭野哪里吃过这种瘪?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服气的他将江弯弯堵在医院无人的楼梯间,红着眼睛逼问, “该死的女人,你把事情给我说明白。”
“我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你又不是没经历义务教育阶段, 总不该连一点阅读理解能力都没有吧?”江弯弯这会儿对他十分不耐烦, 因为她发现自己跟陆昭野睡觉的几天, 江白雪那个贱人跟她的亲亲小谢姐姐明显熟稔起来。
小谢姐姐甚至不再用“您”这个客气疏离的字来称呼江白雪,而是直接叫她“白雪”!
可恶啊!小谢姐姐直到今日还叫她小江同学呢!她都没叫过自己弯弯!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就不能散发一下魅力把江白雪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你身上来?”江弯弯越想越生气, 抬手对陆昭野指指点点,“她以前还会为你争风吃醋、对你纠缠不休呢!结果她现在天天忙着去勾引我闺蜜了!”
她们这真假千金之争里, 江弯弯的生父生母、养父养母全员向着江白雪,她江弯弯只能从男人这里膈应江白雪,达成精神胜利。
可要是江白雪连这个男人都不在乎了,反而趁机把她江弯弯仅有的一点来自小谢姐姐的温情给夺走,那她就是彻底的失败!
这个糟心的被冒牌货夺走一切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江弯弯紧迫感急剧上升,开口就跟没用的男人划清界限,“这一周我都不跟你约了, 我要天天睡寝室。”
陆昭野怀疑她脑子有病,“你干嘛总执着于睡寝室,寝室里到底有谁在啊?你那个闺蜜吗?”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这会儿居然跟那个闺蜜雌雄双竞起来,他说,“我能带你发论文、帮你转专业、替你争取保研名额,那个闺蜜能带给你什么?”
“拜托,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我奉承你几句,你还真以为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了?”
江弯弯柳眉倒竖,哪怕再气愤说话也有理有据,“首先发论文是因为我也在实验小组里,我是靠科研实力进组;其次转专业是因为我综合成绩是全专业第一,按照校规我有这个资格;最后保研名额是我自己主动去找意向导师争取,再加上我自己学习成绩跟所获奖项足够争气!”
陆昭野不提还好,越提江弯弯越觉得这个男人虚荣,喜欢把她自己取得的成绩全都揽到他一个人身上去。
这样的小男人心机真的很深,要不是她足够聪明理智到具备一定的抗辩能力,她真的会在煤气灯效应下对他越陷越深,时间长了把他当成自己的救世主!以为离开他就什么都做不成!
江弯弯越想越后怕,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我还有大病历要完善,明天主任查房肯定会问,我先走了再见。”
陆昭野想去拽她的手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却灵活得如同一尾抓不住的游鱼,从他掌心里灵活丝滑地挣脱。
他其实很生气,她把他说得如此性格卑劣,又是如此一无是处。
在她的嘴里,他天之骄子陆昭野好像是一位否定她个人努力,并且将她的努力成果李代桃僵成他的施舍跟恩赐的自大小人。
陆昭野自顾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等到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后,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确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确实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他从不喜欢拖油瓶,他带她进组的前提也是她足够耀眼,是他的最佳选项。
陆昭野:“……”
糟糕,好像真被她给说中了。
不,他不会承认的!
他抬脚快速追上江弯弯,开口就要跟对方争辩,“可是话又说回来……”
江弯弯被他烦得要命,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戴着痛苦面具一溜烟小跑。
争抢好胜的陆昭野哪里会放过她?
江弯弯她越是逃跑,陆昭野黏得就越紧。
两人都是外形出众的美女俊男,再加上陆昭野又是副院长陆建南的儿子,他们俩在医院你追我赶的画面很快就被有心人士拍下来,传到自己雇主的手机里。
豪华保姆车内,新雇佣的私家侦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雇主的表情。
看见自己未婚夫跟死对头亲亲密密的视频,对方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她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私家侦探轻声说道,“大小姐,最近弯女跟陆少之间的来往越发频繁,最多一晚上能用七只小雨伞。”
用几只雨伞这件事是上一任私家侦探不曾打听到的。
江白雪呆滞的目光移向身侧的新任合作对象,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我检查过,每一只雨伞都没有破损的迹象,这说明弯女暂时不会母凭子贵带球上位。”
说到这里,她给出自己的推测,“既然陆少没打算让弯女怀孕,这也说明他没有多爱她,更说明他对于您这位明面上的未婚妻还是有一定的尊重。”
听到这里,江白雪那张表情木然的脸蛋上露出一丝讥讽,“如果他真的尊重我,他还会跟我的宿敌在外面乱搞?”
“是,”私家侦探被问得额头溢出一层冷汗,但还是坚持说下去,“您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看了不少豪门家庭的内幕。像陆少这种只偷情不撒种的男人,已经算其中清流了。”
江白雪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只觉得自己的婚姻生活似乎一眼望得到头。
她本人还没有走进坟墓,但已经看到那一座座坟茔里埋葬的女人了。
见雇主露出绝望又崩溃的神色,乙方私家侦探及时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事情还是要往好处想,比如这世上需要智斗小三的正房不止您一位,我们大可以摸着前人过河。”
江白雪昂头靠在颈枕上,蔫头耷脑地问,“哦?那你展开说说?”
“男人双标得很,他们自己怎样都行,但是女人作为他们眼里的物件只能独属他们一人。”私家侦探狞笑着说道,“我们大可以找人毁了江弯弯的清白,再把视频发给——”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敏锐察觉到雇主眼睛里的鄙夷。
“只要把本小姐变成法制咖,就能让本小姐社会性死亡,从而让弯女获得千金争夺战里的完全胜利。”江白雪以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她,“人怎么能以高深莫测的语气提出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难道你是弯女送来的卧底吗?”
私家侦探:“……”
尽管前任跟她吐槽过白雪公主的毒嘴,轮到她亲身上阵时还是不可避免被毒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啊!
或许是跟谢棠在一起时间久了,江白雪自认也沾染了一些对方身上温和体贴的好品质。
她见私人侦探笑容尴尬,于是主动宽慰对方,“没关系,你看你虽然脑子有问题,但侦查能力很强呢。”
私家侦探:“?”
救命!这位大小姐怎么一张嘴全是些让人去死的话?
江白雪仔细思索一番,倒是被这位封建大姐给启发了灵感,她说,“你去找十个风格各异的优质大帅哥介绍给江弯弯。”
“棠棠姐姐说性格差劲的男人根本留不住女人的欢心。等到江弯弯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勾引走,那这场千金争夺战最终赢家就是我了。”
什么真千金、假千金?能跟陆家联姻才是真正的身价千金!
陆家可不仅仅把控着半个晶大医学院,他家旗下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制药公司,除此之外还把控着治病救人期间积累的海量社会各界人脉。
哪怕后面养父养母哪天突然不想要她了,他们也会看在陆夫人这个身份的面子上对她虚与委蛇。
这就是江白雪明知道陆昭野跟江弯弯乱搞,还硬要跟他结婚的原因。
江父江母言传身教她二十余年人情往来利益至上的观点,这就是她面对困境时权衡利弊的答案。
私家侦探不是江白雪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白雪公主这不像是在惩罚江弯弯,反而像是在奖励对方。
只能说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这脑回路简直深不可测。
谢棠也这样觉得。
晚上她跟江家两位大小姐挤在一个被窝里时,她只觉得自己被两个女人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剧情不对劲吧?
女主跟女配怎么天天缠着她争风吃醋?
这是男主的戏份吧?
谢棠问江弯弯,“你最近不是跟男友在外面住吗?怎么放着温柔乡不要,偏偏回到这间闹鬼的寝室来了?”
江弯弯听完当下就扁扁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在的日子里姐姐都不想我的?怎么我一回来就要质疑我呢?”
“呕,你这副嗲里嗲气的腔调从哪里学的?真是恶心死了!快走开啦!”江白雪把大腿搭在谢棠腿上,就这样隔着一个人试图把江弯弯从床铺上踹下去。
“快走开啦~”江弯弯阴阳怪气地学江白雪说话,接着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回去,“你这语气就不恶心吗?去死吧你,死夹子!”
吊死妹跑去厕所给美甲姐传讯,“三人组在被窝里打得很激烈,她们的双腿缠成一团。”
美甲姐给顾凛写信:【大帅女的腿跟另外两个女人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此刻的顾凛正带着送货上门的家具美滋滋地布置他跟谢棠的临时爱巢。
这是一间无人居住的教师宿舍,布置好法阵后直接与他的校医处连通。
他带着几位老员工将这里贴满粉红色的墙纸,铺好粉红色的床单,再搭配各种各样粉白色系的家具。
这样看起来就是一间非常温馨的适合准孕夫怀孕的爱巢。
谢棠日后会在这里狠狠上他,然后他就会在粉红色的世界里怀上他们的宝宝。
他的这间屋子花了很多小巧思,比如天花板有布置一块非常大的镜子、浴室里也有全身镜跟扶手,这些都是他在资料里学来的,书上说女人看了这些会兴致勃勃。
想到这里,顾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床边的礼物包装盒。
那里面放着高仿的狐耳发箍跟狐狸尾巴,他会在家里穿戴给谢棠看。
等到谢棠习惯后,哪一天他再偷偷用真耳朵跟真尾巴换掉那些假货,日子久了说不定谢棠能接受他不是人呢。
顾凛站在房间内,看着这间洋溢着粉红色恋爱泡泡的屋子,恨不得当场把谢棠拉回来让对方狠狠糟蹋自己。
等到老员工全部离开后,顾凛打开床头柜,把此前没敢拆封的一些小道具放到里面。
论坛里的机灵鬼说量变才能达成质变,希望谢棠能在阅后兽性大发多疼自己几次。
猫猫大王就是这个时候叼着信封找上门来,正美滋滋畅想未来的顾凛阅后当场就有点死了。
救命,他跟女朋友到底谁才是魅惑力max的狐狸精?【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