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傲娇 小猫都是很傲娇的生物……


    左心远看到照片和评论的时候, 脸一下子由错愕变成了黑如锅底。


    周运竟然……


    周运竟然!


    好啊,他还以为周运是个特别上道的学弟而已,没想到是对他有非分之想啊?


    他在脑海里罗列出这个可恶的爆料人,女生, 新生, 学生会的,倒是有几个人选, 但具体是哪一个, 恐怕得一个个去问了。


    左心远简直要气得发抖, 还有比他更冤枉的人吗?


    周运有不轨之心,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脸有才华有魅力, 难道是他的错吗?


    显然不是,都是该死的周运,还有那个可恶的爆料人,等他抓到这人, 他一定要他们好看!


    尤其是这个爆料人, 居然这么污蔑他, 敢造他的谣, 他一定要告她,告得她连裤衩子都不剩。


    周围人的眼神都奇怪起来,虽然不一定是真的相信了,但总归是带着调侃, 这在左心远眼里通通都变成了不怀好意的嘲笑。


    这些无知、愚蠢的人, 只是这样一条没头没尾、暧昧不清的动态, 就将她们骗得团团转!


    棘梨第二日就收到了陌生好友提醒,还挺有效率的嘛,她慢悠悠通过, 虽然拉黑了周运,但她从他那里学会了摆架子,通过后没立刻回复消息,而是下床倒了杯水,热水很烫,她小口小口喝了一半,看眼手,已经过了五分钟,这慢悠悠回复。


    【急了?】


    左心远:


    【你故意的?表白墙只是接投稿而已,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


    棘梨装不下去高冷了:


    【你不也是在造我的谣?】


    【打到你就觉得疼了?】


    左心远:


    【你到底想怎么样?】


    棘梨:


    【我想的很简单啊,你先把那条动态删了,然后带上你的小相好,当面给我道歉,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然你就等着吧。】


    左心远:


    【门都没有,我倒要看看,是你等着,还是我等着。】


    不就是放狠话吗?谁不会啊?


    棘梨按屏幕的手指力气很大,似乎想要这样表达出来自己的愤怒与气势!


    【等着就等着。】


    【错过了今天,你以后求着我原谅你都没门。】


    愤愤把他好友删除后,棘梨还在生气,这人好大的狗胆,简直是双标到了极致。


    就算他和表白墙打好招呼了,现在是网络时代,微博,短视频,贴吧,论坛,各种软件层出不穷。


    他造她的谣,她就造回去。


    周运就没这么硬气了,早在之前发现那张照片的时候,棘梨威胁要告诉辅导员,他就立马怂了,在聊天里跟她道了歉。


    聊天方式被拉黑,无法沟通,但她们是同班同学,某节课下课后,一脸铁黑的周运过来把人拦住,“我们聊聊吧?”


    棘梨扬下巴:“你谁啊你?有预约吗?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周运脸色更黑:“棘梨,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


    棘梨笑了,要是在某个月黑风高夜犄角旮旯她还真会害怕一下,但现在,朗朗乾坤,大学校园,到处都是人。


    就周运这种货色,就算她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


    棘梨抱胸道:“你要是敢,那我可来精神了,一定要请个好律师把你送进去多蹲几年,不知道你这种装出来的富二代,能不能请得起律师啊?”


    周运握紧拳头,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目眦欲裂,“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青玫就冲了上来,隔在两人中间,“不准欺负我妹妹。”


    她其实也有点怕,毕竟周运别的可以装,身高却是如假包换的185,她本来就是小巧的个子,气势全靠刚才那一声吼了,之后就弱下来。


    周运先是一愣,青玫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来学校报到时,送她的男人是最近风头很盛的一个男演员青佼,背后可是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青家。


    青佼,青玫,青家。


    就算青玫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家庭,一切也都昭然若揭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对青玫起过心思,人人都笑凤凰男,人人都想做凤凰男。


    至少周运是很想做的,青佼报到那天开那辆车都是全球限量版,没有几千个达不溜是拿不下的。


    就算有几千个达不溜也不一定能拿下。


    只要能攀上青玫,他就真的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了!


    怀着这种投机取巧的想法,他刻意接近青玫,这姑娘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十分单纯,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当天晚上就被一个陌生电话警告了,让他滚远一点,要不然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运心里发怵,利落滚了,这才把目光放在棘梨身上。


    她看起来家境也不错,虽然不能和青家相提并论,但长得还凑活,勉强配得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他。


    最重要的是,棘梨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很显然,周运失算了,他似乎总是在失算,就像在现在,他也不太能理解,怎么棘梨就成了青玫的妹妹了?


    不是都说女生宿舍勾心斗角,四个人能拉七个群吗?这才一个月,都能要好得姐妹相称了?


    毫无疑问,他是不愿意得罪青玫的,但他到底是个少年人,还没学会十成十的双面做派,只是紧了紧拳头,扭头走了。


    青玫这才呼出口气,回头看向棘梨,很骄傲的模样,“我是不是很勇敢?”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都是被保护的那一方,现在她也能保护别人了呢。


    棘梨没吱声,甚至眼神不怎么友好,转身离去。


    青玫的求表扬的笑脸消失在眼前。


    于弥,不对,现在是白蔻,白蔻被烧伤的脸却在脑海里浮现。


    站在原地的青玫怔了怔。


    叶椰凑上来:“棘梨怎么回事?”


    陶梦桃向青玫道:“你不应该这么做,他刚才连挥动拳头的动作都没有,你就这么站出来,激怒他要是伤到了你怎么办?”


    青玫好像想通了什么,看着棘梨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低落的情绪又在一瞬间高涨起来,“一会儿我们去喂小猫吧。”


    小猫都是很傲娇的生物,但又非常可爱!


    *****


    天气渐冷,外头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小橘子用脑袋碰碰棘梨,示意自己也要进被窝。


    棘梨用手撑开被子,让小猫钻进去,自己随之也缩了进去,“又有一个星期没见小橘子了,快让我好好亲一亲……”


    但只还真的亲到,她就嫌弃地钻了起来,顺便把毛茸茸的小猫赶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臭?”


    她怀疑是长猫毛沾到了屎,但拎着看了一圈儿,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小猫在手里吱哇乱叫起来,“喵喵喵!”


    “不要看本喵的屁股!”


    它的屁股周围确实是什么异物也没有。


    棘梨纳闷,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它进被窝了。


    无聊玩了一会手机,她又耐不住寂寞,看向躺在旁边的荆淙,他在捧着笔记本电脑,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棘梨对笔记本毫无兴趣,只看到他的侧脸在灯光下形成了一个剪影,她忍不住凑过去,“我不想跟臭臭的小猫玩,我要跟这只香香的小猫玩。”


    荆淙无语看她一眼,把她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冷淡道,“别闹。”


    棘梨:“呦呵,还是只会挠人的小野猫,更喜欢了。”


    荆淙被缠得无法,只能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棘梨立马翻上来,坐到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饶有兴趣打量,“好漂亮的小猫咪,我要亲死你。”


    荆淙没好气拍掉她的手,“一会儿是狗,一会儿是猫,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棘梨笑嘻嘻道:“好吧,人,我要亲死你。”


    荆淙用了力气,两人调换了个位置,变成他在上她在下,因为脸凑得很近,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瞳孔里那个属于他的小小倒影,和眼中的期盼神色,如她愿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没用力气只是一个意思意思的动作,“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棘梨一愣,心虚要往被子里缩,荆淙早就防着她,轻而易举按住肩膀,甚至还往外边提了提。


    棘梨见逃跑无望,立马决定先下手为强,“你也太过分了,你女朋友在学校都快被欺负死了,你不给我打抱不平就算了,还来审问我?”


    荆淙失笑,捏捏她的脸,“你还能被别人欺负死了啊?”


    她不欺负别人就是谢天谢地了。


    棘梨立马道:“本来就是嘛,真的好无语,我只不过是打了个出租车,那两个贱人就造我的谣,我只不过是给他们小小的一点教训而已。”


    荆淙道:“你知不知道,你给完这个小小的教训后,人家要怎么对付你?”


    棘梨毫不担心:“不还有你在嘛?你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对不对?”


    周运那个怂蛋,第二天就跑来给她道歉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大约还是因为误会了她和青玫很亲密吧。


    她哼了一声:“是不是那个左心远还不服气,他可真坏,做错事还不敢承认,我讨厌死他了,还要倒打一耙。”


    荆淙想说,下次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交给他来处理。


    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这种话,前世今生他都嘱咐过无数遍了,但棘梨依旧是我行我素,从来没当过一回事。


    她这次要是能听,才是有鬼了,所以他并未再多余说教,只是沉默。


    反而是棘梨又搂着他的胳膊,“可是他还冲我放狠话来着。”


    荆淙明知故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棘梨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他认输,再赔个不是,我就很大方地原谅他了。”


    荆淙哼笑一声,棘梨立刻不满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听到他说“明日晚上出去吃饭,他给你道歉”时又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荆淙心道,要是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也就好了。


    第22章 洗澡 给橘子洗香香


    次日去接受道歉前, 棘梨特意打扮了一下,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低调奢华有内涵,还用了小心思,选了个荆淙相同色调的衣服, 想暗戳戳凑个情侣装。


    荆淙觉得好笑:“怎么, 又不跟我在学校里保持距离了?”


    棘梨道:“没关系的,我室友又不在。”


    左心远和室友们没什么交集, 根本不用担心。


    荆淙没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不满, 他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棘梨进了酒店之后就在一路打量, 看年轻漂亮的服务生和昏暗的灯光。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不是好地方, 不像是专门吃东西的场所,当即扯着荆淙的袖子,小声逼问道,“你有没有个学生的样子, 该不会我不在那一年, 你就是这么出来鬼混的吧?”


    光想想就生气, 咬牙道, “你完蛋了,荆淙。”


    荆淙一脸无语,想起前世她们结婚后的事情,这小祖宗可是不给他一点面子, 每天都要查看他的所有行程, 生怕他会给她带绿帽子似的。


    想起这些, 荆淙又觉得好笑,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占有欲强得可爱, 但只要发现他乖乖的,她也会给些甜头,荆淙还挺喜欢她检查的。


    但这是在外边儿,他不好跟她旁若无人的调情,小声道,“别胡说八道,等回去再说。”


    棘梨悻悻瞪了他一眼,也没坚持,因为包厢门已经打开了。


    室内不光坐着左心远,还有另外两个青年男子,一个长发应该快到肩膀,束在后面扎了起来,耳垂上的耳钉闪了一下,另一个是个带着眼镜的西装男,看起来就很装模作样。


    棘梨撇撇嘴,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印象,被直勾勾地打量,她就瞪回去。


    一旁的左心远是唯一一个站起来迎接的,那种倨傲已经消失不见,阴险的脸上笑容十分真切,刚开始就倒了一满杯酒,朝着棘梨弯腰,“棘梨,之前的事都是我做得不对,我这先自罚三杯。”


    真的喝了三杯之后,他才继续道,“你说你也真是的,你早说你和荆淙有关系,我肯定不会听了周运的鬼话,认为你故意玩弄他的感情,才做了错事。”


    这个贱人,还真是死性不改,把错都推给周运不说,又给她扣上了一顶水性杨花的大帽子。


    棘梨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和荆淙没有关系,你就觉得自己真没有错了?”


    她鄙视道:“就你还学法律的呢,就你这种人,拜高踩低,呵呵。”


    左心远脸青了,这种场面下,这种明晃晃的恶意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显然另外的人也都是些没有同理心的家伙,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表情,并没有出言相助的意思,于是左心远只能讷讷解释了几句,“我不是,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收获的就只有棘梨几个白眼,他才尴尬坐下来。


    接下来这顿饭吃的并不算多快乐,吃完饭后都要散了,那个长发男才回头,冲她道,“抽个时间到我家来,我妈一直念叨你。”


    棘梨想问“你妈哪位”,但还没来得及说,没礼貌的长发男就离开了,装模作样的西装男也紧随其后。


    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荆淙:“这个没素质的人是谁啊?”


    荆淙站起身来,刚想解释,左心远凑了上来,一脸惶惶,“棘梨学妹,我们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棘梨懒得跟他计较,胡乱点了点头,就扯着荆淙出了门。


    到车上系好安全带,荆淙开口,“他叫徐姜。”


    棘梨心里哦了一下,她还记得他,这就是那天给荆淙发消息的人。


    “他妈妈之前和你的妈妈很要好。”


    棘梨怔住,抿抿唇看向窗外,行人,商店,车子,大楼,无数静物或动物都在后退,好像只有她在独自前行。


    片刻后她才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青玫吗?”


    荆淙:“你讨厌青家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吗?”


    棘梨被噎了一下,他要不是在开车,她肯定要狠狠打他一拳,“不一样,那只是一半的原因。”


    “那另一半原因是什么呢?”


    棘梨脸依旧是扭向窗外:“我觉得她很烦,我刚来那会,她担心我失去父母,每天都要来安慰我。我原本没有那么伤心的,被她说的也有一点难过了。”


    荆淙笑了一下,“那她还真是讨厌。”


    棘梨靠在玻璃上,“我觉得我妈妈的好朋友不会是这样磨磨唧唧的人,但万一她是,我真的会很烦的。”


    荆淙没说话,因为他也不太知道她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棘梨跟他说过的话,逝者不可追,人死如灯灭,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没必要一直沉湎在悲痛之中。


    她说这是她妈妈告诉她的。


    她妈妈还说,如果她和爸爸死了,她可以哭,但只能哭一会儿。


    棘梨来了青家后也一直表现得很淡然,这让荆淙不禁怀疑了橘子那只怪猫的话。


    她真的会因为他的死亡很伤心吗?


    如果真的伤心的话,又为什么不珍惜他呢,非得等他死了才伤心?


    这样思来想去的后果就是,在家里怎么看罪魁祸首都不爽,索性按着人狠狠亲了一会儿,犹不觉得解气。


    棘梨被亲得迷迷糊糊,小声惊呼,“轻点。”


    荆淙没说话,直起身子静静看她。


    因为刚才的亲热,她的脸此刻变成了漂亮的粉红色,眼睛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被乍一松开之后,她立马又要缠上来,不满着嘟囔,“还要亲。”


    荆淙轻叹一口气,重新覆上去。


    她今天穿的毛衣实在是很很松垮,很轻松就能将手伸进去,棘梨小小地“唔”了一声,脸色更红,女孩儿本就柔软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来,一双杏眼含情脉脉望着他,似乎真如她挂在嘴边的那样,最喜欢他了。


    明明已经秋意很浓,却不断有热气上涌,他被这热烧得失去了理智,鬼使神差去掀开她的毛衣,很熟练地解开内衣。


    这本来就是他的老婆,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到底在忍什么?


    棘梨有些呆愣,心里疑惑他怎么突然不要去守那个家规了,但她并不敢问出来,否则他突然想起来了怎么办。


    荆淙抬起头问她,“还继续吗?”


    棘梨红着脸赶忙点头,“要要要”。


    对方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从她身上起来,慢条斯理将她把衣服整理好。


    棘梨整个人都在发懵,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梦,要不是他刚才顶着她的感觉太明显,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棘梨瞪他:“你什么意思?耍我玩吗?”


    荆淙没说话,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昨天不是说好要带小猫去洗澡的吗?再磨蹭点,肯定都关门了。”


    这还是真是她昨天说过的话,一只臭臭的小猫她可亲不下去。


    她喊了一声“橘子”,小猫就嗷呜嗷呜跑过来,亲切蹭她的小腿。


    荆淙默默把笼子拿来,这猫十分怕水,估计这辈子也就洗过一次澡,就是棘梨把它带回来那天。


    要是让它知道是带它去洗澡的,估计绝对不会钻笼子里。


    毕竟这可不是只普通的猫,它一直自称是橘子大仙。


    还是要趁它不知情,赶紧把它关到笼子里,直接送到宠物店,那时候跑也跑不掉。


    棘梨拍着小猫的脑袋,“你太臭了,我们去洗香香好不好?”


    橘子原本乖乖地被摸,甚至还舒服地眯起眼,一听到洗,它立马不干了,要挣扎着从棘梨手底下逃出来,但立马被荆淙眼疾手快扔进了猫包里,把盖子盖得死死的。


    橘子愤怒骂人,到宠物店有多远,就骂了有多久。


    “不要脸的荆淙,居然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猫。”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梨子伤心,本大仙可以给她多找几个帅气备胎,她肯定会忘记你的。”


    “啊啊啊啊,气死本大仙了,快放喵出去,要不然有你好看。”


    “听到没有,要不然等你晚上睡觉,我就挠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到那时候,梨子一定很讨厌你的!”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荆淙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被一只猫这么喵喵喵地骂了一路,棘梨在旁边拿猫条哄也没用,平日里看起来还挺乖巧的小猫,此刻因为愤怒,看起来也有几分凶神恶煞。


    等到下车,趁着棘梨不注意,荆淙压低声音问,“你搞错对象了,是她提议给你洗澡的,我只不过是个从犯,她才是主谋。”


    橘子继续骂骂咧咧:“喵喵喵,喵喵喵!”


    (你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这就开始推脱责任了!)


    “喵喵喵,喵喵喵!”


    (她又听不懂本喵在说什么,骂她有用吗?)


    荆淙笑一下,觉得怪不得棘梨这么喜欢这猫,这猫也这么喜欢棘梨,她们俩的确很有些志趣相投之处。


    其实今天橘子身上的臭味几乎没有了,又恢复到原本暖烘烘的小猫味,但荆淙想给棘梨找个事情做,要不然她又一直缠着他。


    根本就不用考虑,还是把小猫卖了最方便。


    而且他也觉得,橘子天天上蹿下跳的,也该洗澡了。


    就像是不能完全纵容棘梨胡作非为一样,也不能纵容橘子,猫不用和人洗澡得那样辛勤,半年洗个一次,或者一年洗个一次总可以吧?


    他之前问过橘子,它也说不出来自己多大了。


    既然都成精了,估计岁数不小,总不能真的一辈子不洗澡。


    把猫包一起交给店员姐姐,一转头,看到刚洗完澡的白色小狗出来,拎着绳的男人带着口罩,但依旧能认出来他是谁。


    棘梨看了看刚洗完澡分外可爱的小白狗,又看了看只漏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来肯定又在臭脸的青佼,不由“啧”了一声,“你居然也会养狗吗?”


    第23章 奖励 你可不要又反悔


    因为是在外面, 青佼对自己的知名度很有信心,前所未有压低声音跟她讲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荆淙在里面看着小猫变成落汤猫。


    棘梨坐不住,听着橘子一直在叫, 浑然没有之前在家洗澡的乖巧, 其实有点后悔带它出来了。


    早知道它这么抵触,她就买东西在家洗, 累就累点, 它叫得这么可怜, 跟受了什么虐待似的。


    她闲着没事儿就往走廊里转了转, 没想到这么巧, 遇到了青佼这个讨厌鬼。


    以前她见到青佼肯定是不会搭理的,但今天他牵的这只小狗,一双豆豆眼又黑又亮,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怪可爱的。


    看在狗的面子上, 棘梨才纡尊降贵主动跟他讲话, “谁说我一个人来的, 这是宠物美容院,我肯定是带着宠物来的啊。”


    房间里适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猫叫,青佼“呵”了一声,“真不愧是你的猫, 和你一样有病, 洗个澡叫这么大声。”


    棘梨道:“呵呵, 你这狗倒是乖,该不会是从哪儿偷来的吧?”


    青佼冷笑一声:“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棘梨低头,看到小白狗脖子上挂着的狗牌, “车豆豆”,他不说棘梨也猜得到这是谁的狗了。


    切,青佼这个人就算是进娱乐圈,也不是想大展拳脚如何如何,而是为了追一个女人,当红小花车厘厘,可惜人家看不上他,他依旧不死心,自己偷偷拉关系投资,当车厘厘的男主角,想来个因戏生情。


    这要是被青家老一辈知道了,肯定又要闹得人仰马翻的,那个冷冰冰的机器人青谨居然肯花心思为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遮掩。


    棘梨总觉得,青谨巴不得青佼再不成器一点,这样就没有人跟他抢家产了。


    至于青玫就更不用担心了,平日里说什么公主啊,大小姐之类的,全家都说她心肝宝贝,但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没被纳入继承人的人选范围里。


    棘梨对青佼的舔狗行为十分看不上,并认为他是不可能成功的,毕竟人家女明星又不是傻子。


    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很显然,又什么都在不言中。


    青佼冷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顿了一下,脸上带有不明显的得意,“就你这样的,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能学玫玫半点乖巧就好了。这次都差点当众斗殴了?要不是我,呵。”


    棘梨很快反应过来,周运第二天为何态度反差那么大了。


    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青佼会知道……


    青玫告诉他的吗?,不对,她一向知道她和青佼不对付,就算再笨蛋,应该也不至于把这种事跟青佼说,毕竟青玫是个笨蛋,而不是坏蛋。


    她微微一愣,不可置信道,“你在学校里也安插人监视青玫?”


    她应该还不至于让青佼安排人看着。


    青佼抬了抬眼皮,勾起唇角,冷笑道,“什么叫监视,你这个人会不会讲话?”


    他嫌弃上下扫一眼,“瞧你这出息,亏你还是青家的人,结果在外面就被一个歪瓜裂枣欺负。”


    棘梨半点没有感激的意思:“谁稀罕你帮我?”


    青佼道:“要不是怕你丢青家的脸,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吗?荆淙呢?他不是特别喜欢扮演老好人吗?怎么不帮你,还用我出手?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啊。”


    棘梨气鼓鼓道:“我的事情你少提他,更跟你没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荆淙面无表情推门出来,视线先被底下小狗吸引一瞬,才冷淡道,“以后她的事,有我就行了,不用你耗费力气。”


    青佼翻了个白眼,整理好口罩和鸭舌帽,牵着狗走了。


    洗完澡的小橘子颜值高了不少,就是眼里失去了高光,整个猫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带出去洗澡要装进猫包里,但回家就不用装进去,只要不是洗澡这种特殊情况,橘子一向很乖,也没有应激的表现。


    它现在就一脸生无可恋趴在棘梨怀里,刚洗完的猫毛蓬松极了,棘梨看了又摸,摸了又亲,满意得不得了。


    她强硬对准橘子一半黑一半黄的小猫脸,劝慰道, “别不高兴了,刚才在镜子前你没看到吗?洗完澡之后多漂亮呀。”


    她亲了一下毛茸茸的脑壳,“橘子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猫!”


    小猫这才打起来一点精神,有气无力回了一声“喵”。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荆淙手里握着方向盘,笑了一下。


    回到家打开灯,棘梨早就知道想继续是没可能的了,她也没如何失望,注意力全部被小猫夺走。


    刚洗完的小猫毛比世界上最昂贵的毛毯手感都好,她摸了摸,又忍不住把小猫带上了荆淙的床。


    荆淙皱了皱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棘梨更加放肆起来,将小猫高高举起,“宝宝你就是全世界最肥美的一只小猪。”


    橘子连叫也懒得。


    时间一到,荆淙准时关灯,在黑暗中他勾了勾棘梨的手指。


    棘梨略微犹豫一下,还是抛弃了橘子,毅然决然投入他的怀抱。


    橘子很不服气地“喵”了一声。


    荆淙收紧怀抱,亲了一下怀里人的额头,低声嘱咐,“在学校老实一点,别惹事。”


    棘梨反驳道:“我根本就没有惹事,是他们主动来惹我。他们要不惹我,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荆淙:“我知道,是他们主动来招惹你。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你先告诉我,让我来解决,嗯?”


    棘梨“嗯”了一声,并未说任何多余的话。


    荆淙察觉到她的不情愿,只能哄道,“你老实一点,学期期末考到全部良好以上,我就给你奖励,你提什么都行,怎么样?”


    棘梨果然来了兴趣,“真的什么都行吗?”


    荆淙:“什么都行。”


    棘梨矜持道:“那好吧,你可不要和以前一样,又翻脸不认人。”


    荆淙失笑:“怎么会?”


    房屋里似乎自成了一个世界,窗户成为了和外面唯一的通道,只不过现在也被厚厚的窗帘挡住,室内黑漆漆一片。


    荆淙突然觉得,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或者是突然来到世界末日,这样也不错,他和棘梨能永远在一起,永远只有彼此。


    棘梨后来又在学校里遇到过左心远几次。


    有一次是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棘梨选中一本外国小说,刚想拿下来,却被人捷足先登。


    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小说桥段,微一侧头,就看到左心远的脸。


    见鬼,这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吗?


    左心远神情是一贯的轻蔑,微微低着头,高傲地俯视着她。


    看了一本手上的书,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垃圾的言情小说。”


    视线重新回到棘梨脸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棘梨懂得了他没说出口的半句话——


    “垃圾的人。”


    棘梨冷笑着回应:“你是唱戏的吗?这么会变脸?”


    她还记得这人在荆淙徐姜面前是怎样的谦恭姿态。


    左心远同样冷道:“你没听说过过一句话吗?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希望你可要紧紧抱住你的靠山,要不然……”


    微笑。


    棘梨也微笑:“你还有脸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不就是有个厉害爸吗,我靠荆淙,你靠你爸,都是靠别人,还分什么高低贵贱。有本事你再去认一个厉害的爸爸呗。我看那个那个徐姜就不错,你认他当爸,保证没人能压着你。”


    左心远脸黑了,眼神阴沉下来,棘梨耸耸肩,这人真不经说,这么容易就破防,以一句“你没有你爸什么都不是”作为结尾,顺便抽掉他手里的书,转身离开。


    说好了周末去见徐姜的妈妈,今天就是周四,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徐姜的妈妈她不认识,但从荆淙那里看到了徐姜妈妈的照片,知道了她叫伍灵竹,棘梨就一下子知道她是谁了。


    她小时候还见过伍灵竹好几次,连带着幼年版的徐姜也有印象。


    她那时不知道徐姜姓什么,伍阿姨叫他姜姜,她就以为这是他的大名。


    那时候的徐姜看起来要比现在正经文秀的多,棘梨喊他出去一起玩,他都摇头拒绝,一脸郑重,不像是来别人家做客,倒像是电视剧里演的在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棘梨从小就好动,被拒绝了两次,也不气馁,直到第三次他才终于松动,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跟她去院子里玩。


    有一次是秋天,院子里的石榴成熟了,棘梨还爬到树上摘了好几个送给他。


    棘梨想起来了,立马打字告诉荆淙:


    【我想起来了。】


    【徐姜变化好大啊,我根本就没联想起来。】


    【伍阿姨和我妈妈是好朋友,我见过她好几次。】


    荆淙:


    【你见过徐姜,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起那天徐姜打量棘梨的眼神,总觉得有点不寻常。


    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禁多想起来。


    棘梨没意识到他的紧张,在屏幕前咯咯笑起来。


    【就是小时候啊,一年级,还是二年级?具体我忘啦,但是绝不会超过五年级。】


    荆淙:


    【那还真是挺小的,你居然还能记得住。】


    棘梨道:


    【怎么会记不住,我印象可深了,最后一次见面,我还爬树给他摘了好几个大石榴,他夸我好厉害,还说要和我结婚呢。】


    【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几年伍阿姨都没来过了。】


    荆淙盯着聊天界面的一段话,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一段前缘。


    【那还真是蛮遗憾的。】


    第24章 吃醋 有时候真想把你关起来


    棘梨这才后知后觉, 刚才那段话不该和荆淙说,不过她也并未想着补救,反而迫不及待发问。


    【你吃醋了吗?】


    确实吃醋的荆淙被一噎,有些恼羞成怒。


    一字一字地敲打。


    【没有, 本来就是你缠着我的, 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还没发出去又全部删掉,毕竟以棘梨的个性, 说不定真的会赌气去找徐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真移情别恋怎么办?


    他只是沉下脸, 退出聊天界面, 就这么晾着她。


    棘梨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输入状态也消失,什么都没发过来。


    她摇摇头,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但是他还不到更年期的年龄啊, 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


    把手机收好, 不免又想起伍灵竹和徐姜。


    棘梨记忆中的伍阿姨, 是个亲切的女人, 妈妈和她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她大约见过伍阿姨四五次,其中有两次是伍阿姨带着小小的徐姜一起来。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徐姜看起来比现在要可爱得多, 最起码规规矩矩地像是个正经小孩, 现在简直像下一秒就要去开鬼火似的。


    棘梨在县城上初中时, 每到放学,校门口就停着好多辆鬼火。


    还有好多没有鬼火的精神小伙精神小妹,他们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停在门口。


    每到这时,棘梨就会飞快走开,她的同桌就被一个精神小伙看上并纠缠过,对方叫来七八个人,齐齐堵在校门口叫大嫂,那场面吓死个人。


    棘梨个子长得晚,到初中的时候看起来还像是个大龄女童,白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幸好没有精神小伙看上她。


    她现在企鹅账号里还有那个同桌,想起好久没看到她的消息了,点进去翻了翻,最近一条是上大学的照片,巧的是,她是在乐昌上大学。


    人一旦分开久了,联系自然而然就断了。


    她不免怅惘,想了一会同桌,又想了一会伍阿姨。


    不知道伍阿姨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妈妈去世了,她还会和以前一样对她好吗?


    棘梨周六准备登门的时候,特意选择了看起来很乖的一套衣服。


    荆淙一边给她整理后边儿的系带,一边儿忍不住道,“就这么高兴?”


    镜子里的女孩儿笑得灿烂,他看了都吃味。


    她好像都没对他这么笑过。


    棘梨透过镜子笑着望他,“当然开心了,那可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荆淙道:“只是因为你妈妈的好朋友吗?”


    棘梨故意道:“还有我的好朋友啊。”


    荆淙脸色黑了一下,轻哼道,“你见过他几次,就算是好朋友了?”


    看棘梨的笑越发碍眼,声音更冷,“我倒忘了,他小时候还说过要和你结婚呢。”


    棘梨笑眯眯去抱他的腰:“你还说没有吃醋,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荆淙道:“你总是这样,故意惹我生气。”


    棘梨踮起脚尖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哄道,“我怎么舍得你生气呀,你可是我最爱的小猫咪。不要吃醋了,我只喜欢你一个。这句话我都说过好多遍了。”


    她今天涂了口红,一亲就留下个红印子。


    荆淙面无表情把人从怀里揪出去,又用纸巾将口红擦出去,只冷哼道,“我要是信了你才是真的有鬼。”


    棘梨也哼一声,没再贴着他不放,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


    主要是不想补口红了。


    伍灵竹的住所有段距离,在郊外的一幢别墅,光是开车就需要一个多小时,几乎是跨越了整个洛水城,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


    路上又堵了一会儿,棘梨的精气神被消耗不少,幸好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只在市中心那段路堵车,其余地段都畅通无阻。


    伍灵竹还和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尽管十年快去了,她像是不会老似的,头上的发还乌黑着,端庄的鹅蛋脸上一条皱眉也没有,依旧是热情地朝着棘梨笑,“呀,好久不见,梨梨都长这么大啦!”


    这让棘梨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虽然没有大房子和成群的管家保姆,但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有爸爸妈妈搞定。


    她之前还害怕,要是伍灵竹见到她哭该怎么办,她最讨厌看别人哭哭啼啼的了,但是看到伍灵竹,对方还笑眯眯的,她却先忍不住了。


    棘梨有点想哭,也只是有一点而已,而且很好地忍住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跟寻常长辈一样,很无聊的那种,事无巨细地盘问。


    最近过得怎么样?


    开心吗?


    大学和室友相处地好吗?


    学校住宿环境怎么样?


    食堂好吃吗?


    琐碎得要命,要是这么问的是容顺慈或者是青家的任何一个谁,她肯定会要烦死的。


    可问话的是伍灵竹,是妈妈的至交好友,那么一切便又是可以原谅的了。


    棘梨装出乖乖女的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眉顺眼地回答,每个答案都用了心。


    一旁相陪的两个男人,都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徐姜还是那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快到肩膀的长发披散着,五官硬朗锋利,稀碎的长发没给他增添柔和的氛围,倒是让桀骜不驯的底色显露出来。


    他双手插兜,只在刚开始打了个招呼后,就再也没说什么话,静默地坐在沙发另一侧,看不出什么情绪。


    荆淙今日穿的是卫衣和牛仔裤,棘梨觉得他这是暗戳戳想和自己穿情侣装。


    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大学生情侣,他们也的确就是。


    比起棘梨的紧绷,荆淙说得上放松,大概是因为早就和徐姜伍灵竹认识。


    他听着伍灵竹和棘梨的谈话,时不时用眼睛瞄一下棘梨的神色。


    在场一共四个人,几乎只有伍灵竹一个人在讲话,棘梨机器似的应答,其他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高冷。


    直到伍灵竹开玩笑似的指着自己的儿子和棘梨道:“我记得梨梨和姜姜小时候还很要好呢,怎么长大了一句话都不说了?”


    棘梨顺着伍灵竹的动作看了一眼徐姜,后者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对视上,电光火石只一瞬,立马分开。


    她下意识去看荆淙,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却和之前都不一样,那种闲适的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


    棘梨觉得很好玩,就像是她很喜欢把橘子逗生气一样,看见荆淙吃醋也很有意思。


    伍灵竹还在继续:“姜姜小时候还说过,他长大了要和你结婚呢。”


    她捂着嘴笑起来,“不过我和你妈妈还真有过这个约定呢,如果生的一儿一女,结个亲家也不错。当然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你们怎么想……”


    荆淙猝不及防开口,打断了她的侃侃而谈,“伍阿姨,我和梨梨现在正在交往。”


    他握住了棘梨放在膝盖上的手,似乎在为她的不作为而恼怒,用力捏了两下。


    伍灵竹笑容只停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目光带着些揶揄,先是夸了一下他们俩有多么般配,然后再打趣了一下自己儿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女朋友回来。


    徐姜还是那副高冷姿态,只有眼珠子转动一下,先是不咸不淡地看了棘梨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嘴角很轻地向上扬了一下,似乎是对荆淙幼稚的宣示主权行为的嘲笑,最后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傍晚,他们在这里整整待了一天,伍灵竹还热情邀请他们留下来住一晚,棘梨倒是无所谓,但荆淙礼貌拒绝了。


    棘梨都可以,虽然她很喜欢伍灵竹没错,但应付长辈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就算是她喜欢的长辈,也是如此。


    对于荆淙的拒绝,她实际也是松了一口气的,乖乖跟在他身后,装就要装到底,她现在可时刻记得自己的人设。


    坐在车里之后,她悄悄去看荆淙,他还是那样,唇紧紧抿着,看不出来在生气,但棘梨知道,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就是绝对生气了的。


    她扯开安全带系好,一路上都不说话,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发呆。


    男人心,海底针。


    荆淙可真奇怪,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她想亲亲抱抱,他也不许,但只小孩子不懂事时的一句戏言,他就气成这个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荆淙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别有一番风味。


    她托着脸,专注欣赏起来。


    那日也是这样,他看起来也是很不情不愿的,但实际上嘴都撅老高。


    等他被松开,更是看不出一点不想的意思。


    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呢?


    好像只小猫一样呀,老是这样心思不定,橘子也是这样,突然就很想跟她玩,突然就飞快跑掉,她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两个小时后,地下车库的声控灯灯光亮得刺眼,等停好车,她解了安全带,想开车门回家,手刚碰上车门,就被拽了回来。


    他握住她的肩膀,凶猛的吻落下来。


    这不太像他。


    唇瓣被含住,舌尖被吮吸,躲避也没用,反而被痴缠得更紧,直到她感觉到呼吸不畅,荆淙才把她放开。


    他的手还在她的下巴上,她只能面对面望着他,两人喘着气,胸膛俱是起伏得很明显。


    棘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常弄得有些发呆,看着他因为刚刚激烈接吻而嫣红的唇出神。


    荆淙眼神暗了一下,她还是这么不知死活。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想把你关起来。”


    他重新覆上去,接吻也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完全吞吃入腹,好成为一体,永远也不可能分离。


    第25章 愿望 答应你一个愿望


    棘梨搂着他的脖子, 很配合去接受他的吻,乐在其中的模样,让荆淙有些恼火,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是惩罚。


    现在算不上深夜, 但车库里安静得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从她上衣下摆伸进去。


    车窗户贴了防偷窥膜, 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春色。


    他只是揉捏了一会儿, 棘梨就变成了一朵红色的云, 哼哼唧唧地要继续, 嘴里不住呢喃要和小猫亲亲。


    小猫荆淙无语至极, 手指一边解她裤子上的纽扣,一边严肃道,“什么小猫。”


    摸到的时候棘梨往她怀里缩了一下,荆淙停止动作, 循循善诱, “你好好想想, 该叫我什么?”


    棘梨红着脸, 这种场景对她来说未免太过刺激,原来惹荆淙生气还有这种好事。


    脑子被搅得像是浆糊,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叫, “老公?”


    荆淙望着她的眼睛, 棘梨又要亲上来, 他微一扭头,躲过了,“叫哥哥。”


    棘梨立马改口, “哥哥。”


    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再摸摸我好不好?”


    荆淙努力板着脸没说话,女孩子好像是水做的,因为在外面,她一直很小心的咬他的肩膀处的衣服,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发生了点声响,荆淙凑过去和她接吻,把一切声音都吞到肚子里。


    哪怕只是手指,也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荆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中隐隐有后悔上涌。


    今天破了例后,她估计又要天天缠着自己了。


    他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生气,棘梨和徐姜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他心里的酸涩却怎么都忍不住。


    他引以为傲的涵养呢?怎么重来一次后在她面前都烟消云散了……


    棘梨缓过来之后,又不安分起来,手指在他的心口划着圈圈儿,“哥哥心跳得好快。”


    荆淙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后来又是难言的自厌情绪潮水一般涌上来,迟迟不能消退。


    他都要嘲笑自己的幼稚行为了。


    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给她整理好衣服,把车窗打开,外面的空气一齐冲进来。


    地下车库的空气并不是很新鲜,但带了秋日的凉意,让人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棘梨托着脸看他,刚才那一场说不上惩罚的情事爽到的只有她,但他显然也是有反应的,现在也可以看到,鼓起的包还没有消下去。


    她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会不会开口求她帮忙,就像刚才他摸她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直没有说话,两人就一直在车里坐着,直到身体反应褪了后,才去乘坐电梯。


    棘梨挺能理解,像荆淙这种人,绝对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人前的。


    同时心里还有种隐隐的自得,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多么不一样啊,守身如玉是男人最好的品德。


    就是如果他的原则能再灵活一点就好了,毕竟她现在可是正牌女朋友啊,为什么要对着正牌女朋友守身如玉呢?


    她不理解,回家后把自己的烦恼说给橘子听,“荆淙真的好奇怪啊,他怎么一会儿喜欢我一会儿不喜欢我的?”


    “他对我超好的,可是又突然说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用非常手段狠狠收拾了他一顿后,他果然知道错了,但是吧,为什么跟我亲密接触的时候总是不情不愿的……我喜欢他,就是很想抱抱他,再亲亲他啊。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虽然总说不好,但我要亲他,他也乖乖给我亲的。”


    橘子生无可恋:“喵喵喵。”


    (其实本喵不是很想听羞羞的事情,毕竟本喵是只修行猫。)


    棘梨沮丧了一会儿,很快又找到了别的乐趣,把小猫拎起来翻个个,橘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以为还和之前无数次那样,她要摸摸它的肚皮,也就没挣扎,乖巧给她摸。


    没想到棘梨的目标并不是这个,她仔细观察了一圈儿,“橘子没有蛋蛋,是女孩子。你几岁了?”


    玳瑁猫绝大多数都是小母猫。


    橘子有点害羞,飞快翻过身来,很凶地叫了一声,“喵!”


    (喵可比你爷爷的爷爷岁数还要大得多。)


    可惜棘梨听不懂,她还在喃喃自语,“听说猫发情期会很痛苦的,你看起来像是只大猫了,等下周,我带你去做绝育手术吧,以后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橘子一下子再也躺不下去了,飞快从床上跳下去。


    拜托,它又不是普通的猫,为什么要做绝育手术?


    之前它手底下的几个小弟小妹就被两脚兽抓去过,要割开肚子里可惨了。


    它才不要。


    从棘梨的卧室里跑到荆淙的房间,“喵喵喵”地告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准带我去做什么绝育手术!”


    荆淙此刻正在烦恼,他躺在床上,棘梨,白蔻,徐姜,棘梨,白蔻,徐姜,几个名字像是走马灯似的,不停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


    猝不及防被一只猫跳到肚子上,他怀疑自己应该内伤了。


    叹一口气坐起来,把猫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这肥猫跳的位置要再差那么一点儿,就要给他做绝育手术了。


    变成个太监,估计棘梨也就不喜欢他了吧?


    荆淙自嘲笑笑。


    棘梨随后追进来,橘子立刻又从房间里逃出去。


    棘梨一本正经道:“你有没有觉得,橘子好像能听懂人话,我刚才说要带它去做绝育手术,它现在看到我就跑。”


    荆淙支吾道:“可能吧,狗里面有聪明的,猫肯定也有。”


    棘梨郑重点点头。


    荆淙想起“救命之恩”,还是阻止道,“橘子看起来绝对成年了,但从夏天到现在都没有发情过,应该是已经做过了,再去做一次也是受罪。”


    棘梨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很痛快同意了,随即目光又落到他身上,和刚才的爽快形成了鲜明对比,目光变得黏黏糊糊的,声音也黏黏糊糊的,“真的不用我帮你吗?哥哥。”


    荆淙脸又飞速红起来,他重新躺下去,用枕头遮住自己的脸,“真的不用。还有,别叫我哥哥。”


    棘梨鼓起了脸:“你之前让我叫的。”


    荆淙的声音从枕头后面传来,显得闷闷的,“你就当我之前得了失心疯吧。”


    棘梨立刻反驳:“我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


    荆淙心一软,移开枕头看见棘梨一本正经反驳的脸,就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把枕头移开之后,她立刻又往前凑了凑,好了,两人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了。


    他认命叹口气,轻柔去抚摸她的脸,“乖乖听话,别出去惹事,也别离开我,好吗?”


    棘梨心花怒放,“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她说完就要凑上去亲他,但又被他捏住脸不能动弹,只能瞪着眼睛看他。


    荆淙道:“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等到寒假,我带你去看你父母,好不好?”


    棘梨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算了吧,等以后再去吧。”


    她现在还是住在青家,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七嘴八舌传到容顺慈面前,她绝对又要被叫过去训话。


    荆淙笑道:“混世魔王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棘梨避而不答,只提醒道,“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只要我所有科目都拿到优秀,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的。”


    荆淙:“我没有忘记。”


    比期末考试更先来的,是白蔻的出院。


    手术效果很不错,他恢复得也很好,棘梨很是惊喜,第一次看见没带着口罩的堂哥,褪去几年前的青涩,经过这几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了。


    他们选的见面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棘梨话多得不行,白蔻也不觉得烦,只是含笑听着,像是以前的荆淙一样。


    直到最后要分别时,白蔻才犹豫着道,“梨梨,你不要再给我打钱了,哥哥真的有钱,你一个女孩子,花钱也不要大手大脚的,多存着点。”


    棘梨道:“我也真的有钱。”


    就算她没钱了,也还有荆淙啊,荆淙不会不管她的。


    更何况,比起失去父母来说,这点钱又算的了什么呢?


    白蔻站起身,习惯性地戴了口罩,回头望向她的时候只露出一双如星子的眼睛,他轻声道,“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先不要再见面了。”


    有些事情,她们谁都没说,但都心知肚明。


    棘梨淡淡应道,“好。”


    外头是漫天的晚霞,像是记忆里那片扑不灭的大火,白蔻知道自己该走了,但又忍不住回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了。梨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说罢就决绝地离开,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片如火一般的晚霞中。


    棘梨眼里有惊愕的神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拳头握得很紧。


    *****


    在妹妹面前说了大话,白蔻离开后还是免不了茫然。


    哪怕大学城并不是市中心,依旧高楼大厦矗立,他站在楼底下,被这些庞然大物衬托的渺小如蝼蚁。


    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行走,地面上是枯黄的落叶,触目皆是光秃秃的树枝,萧瑟的景象让人内心也跟着低落起来。


    玻璃橱窗里放着漂亮的玩偶,这吸引了他的注意。


    白蔻走过去,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发了一会呆,梨梨一定会喜欢这个。


    但看到旁边的价格,他又默然了。


    奢侈品牌的玩偶不是常人可以消费得起的,他一时也拿不出这么些钱。


    玻璃里有他的影子,他拿下口罩,索性把这玻璃当做镜子,端详起自己的脸。


    昔日丑陋狰狞的疤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常人一般光滑的皮肤,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害怕自己在做梦,手感也不是凹凸不平的那一刻,他才放下心。


    想起梨梨刚才一直在夸他很帅,他不由唇角扬起,露出一个很清浅的笑。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慌忙想带上口罩,动作一半才想起,他现在脸上已经没有那些伤疤了。


    第26章 做饭 你可不准反悔


    僵硬转过头, 对上的是一张女孩子如花的笑脸,秋冬衣物宽大,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眼睛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语气也说不上太好, “有事?”


    青玫被他的冷淡吓了一跳,笑容也淡了许多, 说话也局促起来, “啊……这个, 我……我不是坏人, 没有恶意的, 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白蔻还是那副冷淡语气:“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这样被拒绝,青玫还在发懵,眼里有不可置信的沮丧。


    旁边冷眼许久的青佼看到妹妹受到这种委屈,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冷嘲道, “说话客气点。”


    白蔻侧目, 这才发现青佼的存在,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比起他的层层包裹,大方露着整张脸,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切。


    知道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性格, 青玫忙做起和事佬, 朝着白蔻道歉, “我哥就是这样子的,你不要和他计较。我们之前见过好几次的,就在洛大那边。你虽然每次都戴着口罩,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她捏着手指,羞红了脸,眼睛里满是少女的悸动和天真,“这么巧在外面遇见你,我就是想说,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世界似乎变得很安静,一切嘈杂都变得很遥远。


    白蔻这么多年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但一直都在关注青家的消息,一半是想知道棘梨过得如何,另一半自然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仇人们。


    眼前这两张脸都不陌生,他已经在网站上、在打印的照片上、在睡梦里见过许多遍。


    是个人都知道异性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意思。


    白蔻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可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掌管命运的神,那他一定是讨厌的恶趣味。


    青玫完全不知道面前人在想什么,只听到了“可以”两个字。


    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见钟情,在二哥青佼面前,她没提她们是如何相见的,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自从偶遇过两次他送外卖,她就忍不住在想,那双深沉的眼里,到底藏了怎样的故事,好像很悲伤,又好像很淡然,是与同龄男生完全不同的感觉。


    神秘,是最强大的一种魅力。


    这次偶遇,她本来是被青佼带出来吃饭的,二哥什么都好,就是把她想的太娇贵了,非说学校食堂都不是人吃的,坚持每周末带她吃一顿大餐补一补。


    这次青佼更是翘了戏,从外省坐飞机赶回来的,跟在旁边的那个女人就是要押送他回去的经纪人。


    青玫很不高兴,二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她又不是没钱,想吃什么自己不能去吃吗?必须他带她去吃吗?


    听经纪人姐姐说,因为他这一跑,整个剧组都不得不停下来进度等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烧钱。


    她说了几句,青佼是个炮仗,一点就炸,立马骂她是个白眼狼,“我这都是为了谁?”


    兄妹俩都在生气,吃完饭青佼也坚持送她回学校才肯走,青玫只能生闷气回去,没想到,在路上居然遇到了好奇的那个“他”。


    在打招呼之前,她就已经在一旁观察了他很久,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沉静地像是荒废古宅里的一口井,因为久无人造访,波澜不惊。


    给自己打了好久的气,青玫才鼓足勇气上前,虽然开头不是那么美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路上一个陌生人突然搭讪,有警惕心是应该的。


    幸好结果是好的,他同意了给她联系方式,还冲她笑了一下。


    这是青玫第一次对男生产生好感,心里小鹿乱撞得厉害,他这一笑,几乎让她头晕目眩,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话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怯地低下头,加了微信后,声如蚊蝇,“我现在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再会。”


    说完她就逃跑似地拉着青佼离开了。


    青佼一直在瞪这个夺走妹妹芳心的臭小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嘴,愣是没看出来半点特别之处。


    猝不及防被青玫拉走,他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瞪白蔻。


    旁边的经纪人倒不急着走,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包中拿出名片递给白蔻,微笑道,“我是造月娱乐的经纪人,如果你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可以联系我哦。”


    进入娱乐圈?


    白蔻微微一愣,接过名片的动作有些僵硬,等女人走后,才把名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依照他现在的处境,没有学历,没有人脉,除了棘梨外他一无所有。


    依靠这张后天修补好的脸,他能进娱乐圈吗?


    想起刚才趾高气扬的那个蠢货,他眸子一冷,这种人都能大红大紫,他为什么不可以?


    如何快速获得金钱和声望,这似乎是个捷径。


    不,上天到底是待他没有那么残忍,摆在他面前的捷径还不止一条。


    刚才满眼都是他年轻女孩儿,看起来和梨梨差不多的年纪,他略一犹豫,心立马又坚定下来。


    她的天真明媚,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们欠他和梨梨的。


    *****


    橘子最近很苦恼,天气冷后,整个猫都不想动弹,最爱的就是在飘窗上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


    旁边的男人安安静静的,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橘子晃了晃尾巴,心想,有时候人太正常了也是一种无趣,前世也不能怪梨子抛下他跑掉了。


    它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它都不知道究竟多少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惫懒,就算修行了很久,也还是没什么变化,别说人身了,就连跟人沟通也不能。


    夜幕即将来临,太阳落下去,它感受不到暖融融的温度,整只猫都烦躁起来,看着荆淙就来气。


    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它辛辛苦苦救了他,是让他来玩电脑的吗?


    都重来一次了,不应该是费尽心思赶紧去讨好梨子吗?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等梨子一走,他就要开始寻死觅活地蹦跶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它也不再客气,轻松跳到沙发上,故意踩着他的头跳到另一边,优雅站在茶几上跟他对话,“你让梨子不要再摸本喵的屁股了。”


    荆淙脑袋被当做垫脚石,也并未多少恼怒,这猫的习性他早就摸清楚了,和棘梨一样,越是越搭理它,它越闹得起劲,不理它,它反而会老实一点,所以他头也未抬,只是冷淡道,“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


    橘子不喵喵叫了,很沮丧地跑回柔软的抱枕上趴着。


    梨子根本不会听他的。


    可是它是真的不喜欢被摸屁股,小猫也是有尊严的。


    荆淙似乎良心发现,看到自己救命恩猫一脸愁容,很好心出谋划策,“只要你下次忍着,别再呲牙咧嘴,她自然不会再摸你了。”


    橘子没喵,它根本忍不住。


    它想反问,如果荆淙被别人摸屁股,他还会这么淡定吗?


    这根木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棘梨来地很晚,她一进门换好拖鞋,就直奔荆淙而去,扑到他怀里。


    橘子似乎懂了,为什么荆淙放着书房不使用,偏偏要来到客厅看他那个破电脑。


    呵呵,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更不满的是,棘梨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荆淙在,他永远都是先去抱他,之后才会想起来自己。


    猫有点小小的吃醋,它觉得自己比荆淙可爱得多。


    棘梨把小猫抱在怀里,跟荆淙炫耀,“前几天公共课考试,我拿了92分呢,我们班级只有两个拿到优秀的呢。”


    大学生们只要拿到六十分以上就万事大吉了,除了要冲什么奖的人,根本不在乎90分和60分的区别。


    荆淙笑一下,忽略她抱着的一大坨毛茸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努力。”


    棘梨道:“我肯定是能做到的,你千万不要反悔。”


    荆淙道:“我不会反悔的。”


    她光洁的脸像是艺术家倾尽心血雕塑出来的艺术品,但摸上去却并不冷硬,是肌肤特有的温热触感。


    他捧着她的脸,低声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吃过晚饭了吗?”


    棘梨眼神闪烁一下,点头道,“我在学校吃过了,你呢,你吃了吗?”


    荆淙沉默一会,才道,“……没有。”他本来是想等她一起的。


    棘梨埋怨道:“真的是,你都多大的人了,我不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吃晚饭吗?”


    橘子舔舔自己的毛,油光水滑的,越舔越满意,刻薄地想,这算什么呢?前世你走了,他可是什么都不管非把自己作死了哦。


    棘梨又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不然我给你做饭吧?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该怎么做。”


    荆淙还记得食物中毒去医院挂水的惨痛经历,拒绝后很是纳闷,“你为什么对做饭这么有兴趣?”


    棘梨想起以前的事情,眉飞色舞起来,“我爷爷家以前就开了间酒楼的,我大伯就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厨子。我爸爸做饭也很好吃的,我妈说,就是因为这个,她才非要跟我爸爸结婚的,因为一辈子都想吃他做的饭。”


    荆淙笑道:“所以你也想做饭给我吃吗?”


    棘梨摇头:“我觉得做饭很酷很好玩,但是我妈说我只会捣乱从不让我进厨房。还有,其实我爸爸手艺一般,我大伯做菜才是真的好吃。对了,还有我堂哥,他也很厉害。”


    荆淙脸沉下来,松开了搭着她的手。


    堂哥,堂哥,又是他,他怎么就阴魂不散?


    棘梨还是笑嘻嘻的,以为他是因为自作多情恼羞成怒了,凑过来想抱,却被他推开。


    她有点懵,随后就听到他用很差的语气发问,“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那个堂哥重要?”


    棘梨不明所以,他是吃了炸药吗?


    往日的矜贵温润消失大半,他此刻脸上神情冷冷,唇抿得很紧,盯着她的样子像是在审问犯人。


    棘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心里也明白,这时候应该顺毛哄,说他最重要。


    可是自己才刚刚见过堂哥,和他吃了饭。


    她不能理解,荆淙这是什么逻辑,一边是男朋友爱人,一边是她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但她被荆淙突然生气吓到了,一时间呆呆的,“为什么要这么问?”


    荆淙不说话,胸膛起伏,剧烈喘着气,尽管才几个月的光景,他肩膀宽了许多,由少年转变得更像是男人了。


    棘梨从来没怕过他,反应过来后立马顶嘴,“你这么凶干什么?那我问你,我跟你父母谁比较重要,你会怎么说?”


    荆淙脱口而出:“反正我绝不会因为他们放弃你!”


    前世父母都不同意她们的婚事,他一意孤行和她结婚,这一世重来,他更是费劲心思铺垫,甚至请求宿安说了那样的话,欠了巨大的人情。


    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知道她在他心底有多重要?


    棘梨毫不示弱:“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你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才不会放弃荆淙,但怎么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荆淙,他哭了。


    棘梨更懵了。


    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没办法,和好脾气的人吵架都是一个难题,荆淙从来不会和她吵架。


    无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是略带无奈地望着她,然后再叹口气。就算是那天她逼迫了他也是如此。


    她只要装模作样掉两滴眼泪,他就会心甘情愿去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喜欢荆淙在周围人里不算是什么秘密,除了青玫这个傻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她黏他黏得厉害,无论他跟男的还是女的过于要好,她都要小小醋一下。


    青佼曾经嘲讽她,她这是缺乏母爱。


    对一个失去了母亲的人说这种话,青佼真的很过分。


    他说的全错,棘梨的妈妈才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温柔母亲,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捉弄人。


    棘梨觉得自己喜欢荆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谁让他对自己那么好。


    第一次吵架,他还哭了,这让棘梨手足无措起来,她可从来没遇到这种局面,她倒是经常装哭让荆淙来哄他,怎么安慰一个哭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无措,她短短几步路她又犯了同手同脚的毛病,笨拙地去擦他脸上的泪,讷讷道,“你哭什么?不要再哭了。”


    荆淙挥开她的手,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又飞快缠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别哭了。”


    一边仍然忍不住偷偷看他的脸,因为流泪,他的睫毛被打湿,更显得乌黑,眼睛里含了水,眼角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实在是很有楚楚可怜的韵致。


    一滴泪滴落在下巴,她偷偷去舔,是咸的。


    “不要哭了,你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真的是迟来的叛逆期?


    荆淙哭了一会儿冷静许多,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闷闷的没有回答。


    棘梨搂着他的腰,撒娇似的呢喃:“你今天真的好奇怪,突然生气,又突然就哭了。”


    虽然他哭起来也很好看的,但棘梨还是不太希望看见他哭。


    荆淙道:“还不都怪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


    棘梨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虽然不是六月,倒也到了外头要飞雪的地步。


    “我哪里有不把你放在身上?明明就是你,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你要继续这样,我就,我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荆淙刚止住的眼泪又泛滥起来,想说什么,发觉声音哽咽得不像话,只说了一个“你”字就闭上了嘴。


    棘梨看见他这副模样,又开始心疼了,去牵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放,“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啊?你摸摸,这里都是你。”


    年轻女孩子的心脏在手底下有力地跳动,荆淙没说话,默默收回手,还是流泪不止。


    棘梨简直是怕了他了,拉着他发誓道,“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才不会不喜欢你了呢?”


    荆淙这才有反应,说话不可抑制带了些哭腔,“真的?”


    棘梨忙道:“真的。”


    他这才回抱住她的腰,轻轻揉了揉,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这是一个完全不带一丝情色意味的吻。


    旁观的橘子跳到最高处,俯瞰着又哭又闹现在又黏黏糊糊的两人,很是无语。


    真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喜欢就一直在一起不好吗?非要一个走,一个死的。


    说到底还是荆淙太不争气,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棘梨突然警觉起来,怎么一提到堂哥,荆淙反应就这么大?


    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慌乱起来,虽然她确保荆淙是站在她这边的,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让青家的人知道。


    幸好今天说过,以后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她们就不见面了。


    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荆淙也就突然不正常了这么一次,之后就又恢复了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冷淡还褪去不少。


    棘梨感到惊喜,她还是喜欢那个温柔的荆淙,想起期末周,她连周末的相聚都放弃,就算停课也都泡在图书馆复习。


    宿舍其余三人都很吃惊,平日里棘梨看起来也不像是多用功的人,怎么到了期末周就像是打鸡血了,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八点回来,只有睡觉前的这一点时间,可以看到她的人影。


    能得六十分及格不是难事,但是门门都拿优秀这可不容易,哪怕回来宿舍,棘梨也会再看一遍老师画过的重点。


    青玫正在试她新买的裙子,叶椰和陶梦桃都很捧场地夸好看。


    棘梨从知识的海洋里短暂脱离出来,抬头看了青玫一眼,的确很好看。


    白色是最衬她的颜色,修身款的裙子很好展现出少女窈窕曲线,清纯中带着小性感,再加上秀丽的一张脸,像极了冬日里温室的花朵。


    她最近有了好感的暧昧对象,两人约会定在明天考试结束后的中午。


    棘梨很快又俯下头,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刚到青家时,青家老爷子还没死,就已经开始物色青玫的结婚对象。


    青玫在校园的恋爱注定是只能成为一段回忆的。


    只希望她能拿得起放得下一些,不要走妈妈的老路。


    棘梨觉得,青玫这样的笨蛋,是学不会拿得起放得下的。


    次日的考试不算是很顺利,绝大部分大学老师在期末考试上都是极其善良的存在,但这份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只要考前抱佛脚,不挂科是没问题的,但想考优秀却很难。


    就像今天这场考试,最后一道大题棘梨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背过,只能凭着理解乱写。


    这就意味着,她前面必须拿到满分,因为这道大题就占十分。


    考试结束后,她还是忧心忡忡,生怕因为这一门错过了荆淙答应的奖励。


    青玫匆匆离开,她也拿着书本就要出门继续苦战图书馆,叶椰却把她拉住,无奈道,“至于这么着急吗?吃了午饭再去吧,卷王。”


    棘梨觉得也是,图书馆不在校内,下面有个小号的美食广场,但每次都是人满为患,与其去挤,还不如去学校食堂吃。


    这会儿是期末周,食堂里人应该少得多。


    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边吃午饭一边闲聊。


    说实话,因为上次青佼和周运那件事,她有点防备她们俩。


    按照青家的做事风格,大概率是会在青玫身边放个眼睛的,那件事也验证了棘梨的猜测。


    叶椰和陶梦桃是离青玫最近的人,有九成可能,这只眼睛就在她们俩中间。


    棘梨说话一直很谨慎,把白蔻藏得死死的,他可绝对不能让青家的人知道。


    青佼那个暴躁狂也就算了,要是传到容顺慈那些人耳朵里,那可真是一切都完了。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叶椰和陶梦桃,表现得完全就是两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一个聒噪些,一个更安静,但都没什么可疑之处。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棘梨戳着饭里的米粒,很嫌弃地把青椒肉丝里的肥肉都挑出去。


    吃饭也堵不住叶椰的大嘴巴,她一直在说青玫的事,“真不知道青玫的暧昧对象到底是谁,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班的那个学习委员,我有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来着,青玫笑得可甜了。”


    陶梦桃立马道:“学委有女朋友的,就我们隔壁学校,你别乱说,传出去就不好了。”


    叶椰惊讶道:“什么,他竟然有女朋友,那就不是他了。”


    吃饭已经成了次要的事情,她摸着下巴,恨不得变出个烟斗来COS一下名侦探,“那会是谁呢?这个学期,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啊,除了同班同学,根本没有别的可疑男人。青玫又神神秘秘的,说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不告诉我们。难不成……是网络上认识的?她最近经常盯着手机。”


    陶梦桃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棘梨更是不知道,她最近简直是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


    侦探叶椰小姐的推理能力真得很烂,吃完晚饭依旧没有任何眉目,一切还停留在原点。


    棘梨在食堂门口跟她们告别,一个人又去了图书馆。


    心惊胆战的滋味可并不好受,她希望接下来每场考试都可以胜券在握。


    刚出学校门口,就看见一辆眼熟的跑车和裹得很严实鬼鬼祟祟的男人在校门口徘徊。


    棘梨一眼就认出这是谁,想当做没看到往前走,却被他叫住,“棘梨。”


    她没理,继续往前走。


    青佼又叫了两声,“棘梨!棘梨!你聋了吗!”


    他人高腿长,三步并做两步,几步就追上了她,气急败坏将人拦住,“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棘梨帽子被拽住,不能前行,无辜耸耸肩,“哎呀,我还以为是有流浪狗在叫呢,原来是你啊。”


    青佼咬着牙,冷冷道:“我叫住你,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玫玫去哪儿了?”


    棘梨一脸无语:“我怎么会知道?”


    这人消息还真灵通,这就知道青玫的约会时间在中午。


    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出错,他的耳目,就在叶椰和陶梦桃之间,这件事只有她们宿舍的人知道。


    青佼冷笑两下,松开扯着她帽子的手,嫌弃摆摆手,“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棘梨很用力地呸了一声,这句话明明应该让她来说,这暴躁狂把她拦下来,还有理了?


    冬日的风就算没有铺天盖地的气势,吹在脸上也像是刀割一样,洛水市的冬日虽然比乐昌市要温暖,但站在外面还是冷得人打寒颤。


    棘梨后悔起来,为什么要怕麻烦没带围巾,现在只能被冻得努力缩着脖子,一路小跑,直到图书馆才真正松口气。


    找了个空位置,图书馆内空调打得很足,把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一门心思复习,晚饭也是匆匆吃了点,图书馆冬日八点半关门,她八点回去,正好撞到从校门口回来的青玫。


    青玫傻站在校门口,脸上的笑容甜蜜而幸福,盯着远方已经走远了的人,迟迟不肯转身离开。


    看待棘梨,她才挪动了脚步,亲密地凑上来,“棘梨回来啦?”


    或许是因为她和妈妈注定要走上同一条道路,棘梨对她很是怜悯,态度也好上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爱搭不理,“嗯”了一声,不自禁也朝着远处走远了那个身影望去,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青玫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可惜就算她有5.0的视力,也不可能看到那人的脸,他早已消失不见。


    察觉到棘梨目光的方向,青玫脸上泛起红云,很是不好意思,“如果我们交往了,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


    棘梨有点意外,为了方便,她们抄了条小路,旁边路灯不知道坚守了多少年,苟延残喘着,发出黯淡的光,和校门口那一片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你们还没有交往啊?”


    青玫一边小心看着脚底下的路,一边轻声道,“其实我们真正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呢,谈交往有点太早了。”


    棘梨更吃惊了,不到一个星期?


    青玫这个人虽然笨,但还是见过世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不到一个星期就把她迷成这样啊?


    棘梨抿抿唇,没说话,活跃的大脑已经开始构建起那人的形象。


    他一定是个惊为天人的帅哥,要不然棘梨真的会给青玫再打上个恋爱脑的标签。


    虽然不想承认,但青家人这个身份还是很金贵的,更别说是青家最受宠的小公主。


    上高中时,棘梨虽然不和青玫一个班,但也知道,她的追求者都可以另组成一个班。


    男人通常更现实,在大多数高中女生还在少女怀春,憧憬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时,很多男生已经开了窍,也有可能是在父母的教育下开了窍,总而言之,他们像是饿了三天终于见到鸡的黄鼠狼,看着青玫的眼睛都冒绿光。


    但毫无疑问,青家是不允许这种人做自家女婿的,一直保持嗤之以鼻态度,并再三提醒青玫,她择偶一定要慎重。


    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青玫也早已习惯了她单独对她的寡言,雀跃地说起了粉色的少女心事,“他不是我们的同学,要大上几岁,家庭出身也不怎么好,但是他真的很努力,和同龄男生都不一样。可是我二哥好像很不喜欢他……”


    昏暗的灯光给她套上了层朦胧的外套,又像是舞台剧上女主角独白时的灯光。


    青玫悠悠叹口气,还是低着头看脚底的路,“我家里人估计也不会喜欢他,可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棘梨不太懂,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么短,怎么就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呢?


    “你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激素作祟让你产生幻觉了?”


    青玫刚才还是青春文艺伤痛的神情裂开了一条缝,抱怨道,“棘梨你这个人真是的,二哥还跟我,你和荆淙绝对有一腿,我才不相信呢,你根本就是没开窍嘛。一见钟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被说是个木头,棘梨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悻悻开口,也学着青玫的样子低头走路。


    她就说过很多遍,青玫这个人真的是傻的,不知道一见钟情的那个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个坏蛋,就青玫这么个傻白甜,绝对玩不过他的。


    宿舍室内比外头温暖不少,棘梨脱了外套,喝了一口热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叶椰敷着面膜,还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活像个女鬼,嘴碎的人大多八卦,她才不会放过约会回来的青玫,堵着她盘问。


    青玫脸上羞红,精心护理过的头发如乌云一般,精致的脸在灯光下雪白一片。


    每到这种时候,棘梨都要为她感到庆幸,幸亏青玫没有隔代遗传到她爷爷的鞋拔子脸,那可真是太难看了。


    青玫:“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都有空顺便约着一起出去玩啦,怎么会接吻?”


    叶椰嘎嘎怪笑:“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青玫红着脸垂头,不再说话。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今日走在路边,有骑车的路人差点撞到她,他情急之下捏了她的手腕。


    他可真有绅士风度啊,这种情况下也只是捏了她的手腕,等她站稳后就飞速放开了。


    他应该也在害羞吧?


    青玫还记得他手指的触感,上面有硬硬的茧子,和她的手不一样,甚至还有几个小伤口,但依旧是纤长好看的。


    一想起这个,她脸色红得更加可疑,推开还在八卦的叶椰,拿着睡衣飞速冲进了浴室。


    等到水雾弥漫着,她脸上的热意还未消下去。


    活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心动。


    爱情的确奇妙的东西,好像突然就降落在她身上,赐予了她无限的幸福和勇气。


    可等洗完澡出来躺在宿舍床上,铁架子床宽度只有一米二,比起在家里的床实在是不能比,她又忍不住想起家里的一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哥哥。


    是思念吗?


    不是,是害怕。


    二哥是最好糊弄的,要是家里其他人知道,她爱上了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男人,她肯定会被勒令退学,接下来迎接她的,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被送到国外,等到了结婚年龄,就直接举办她和某个陌生男人的婚礼。


    她甚至不敢再去想,家里所有人都对她非常好,公主是不可以嫁给平民的。


    如此相似的情况,她不由想起来了棘梨的母亲,她从未谋面的小姑。


    这么多年她听过这个故事无数次,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姐被穷光蛋欺骗了,和家里断绝关系,奔赴只有柴米油盐的可怕人生。


    这是青家的耻辱,每个人提起都是一脸晦暗,但他们都不约而同会拿这件事教育青玫,公主要嫁给的,只能是王子。


    许是因为天性善良,青玫并不觉得给家族蒙羞的小姑有如何可恶,只觉得她很可怜,因为受到男人欺骗,所以落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最后还英年早逝。


    如果她老老实实听家里人的话,一定不会有这种悲惨结局。家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青玫可怜小姑,也同情棘梨,可等到自己也遇到这种事情,她突然思考起来。


    她愿意嫁给一个陌生男人继续现在的日子吗?


    换句话说,她必须听家里的话,才能够继续得到她们的宠爱吗?


    青玫沉默了,她之所以强烈要求住宿舍,就是因为这样。


    她有点孤单,堂姐青姗和堂妹青柠都不愿意和她玩,后面来的棘梨也不愿意搭理她,同龄的女生朋友,家境不如她的都在奉承她,家境和她差不多的,家里人又老让她们不要欺负她,时间一久,人家自然而然都不带着她玩了。


    她一直很孤独,很想有自己的朋友,能够到外地上学,她自然想着可以真正交到一些朋友,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没人在乎她是不是大小姐,只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很平凡也很幸福。


    她还遇到了一见倾心的对象……


    可是,等到大学毕业后,青玫肯定要回乐昌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也说过,等放寒假,赵叔叔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正好见一见。


    如果选择了他,就肯定要和爱她的家庭爱她的父母决裂,如果选择了家庭……


    甜蜜的心情像是潮水一样褪去,粗粝的石头露了出来。


    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哪个她都不想放手,哪个她都想要,可这无疑是行不通的。


    所以,她犹豫起来。


    今天和他在一起,虽然两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还算不上情侣,但她真的非常开心,只是最普通的游乐园,可比生日时青家包场了著名游乐园整整三天那次还高兴。


    她还要继续吗?还能继续吗?


    就算继续了,这场恋情也必须在她毕业那样戛然而止,这对他公平吗?


    棘梨运气很不错,她考完了最后一场,荆淙还有三场没考,还要在学校呆一周。


    她收拾了行李,没和青玫一起回乐昌,而是来了荆淙这里。


    他复习,她就逗橘子玩,一会儿虚虚握着小猫的脖子,狂亲小猫,嘴里还要碎碎念,“我是霸道总裁,橘子就是我的小甜心。”


    一会儿故技重施,故意摸小猫的屁股,等橘子忍不住呲牙咧嘴,就把手指飞快塞到它嘴里,很浮夸地表演出伤心,“小猫太坏了吧,居然咬我……”


    本来不想管的荆淙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老欺负它干什么?”


    棘梨狡辩:“我才没有欺负橘子,我们明明是很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欺负它嘞。”


    她笑眯眯拍着橘子的小脑袋,“橘子橘子快喵一声。”


    橘子只能生无可恋地“喵”了一下。


    棘梨笑起来,把橘子抱进怀里,一本正经跟荆淙道,“你有没有觉得,橘子特别聪明?好像我说话它都能听得懂一样。”


    荆淙:“……并没有。”


    棘梨悻悻抱着小猫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盯着圆滚滚的小猪咪发了会呆,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可她真有这种感觉,它真能听懂她说的话。


    老师们的效率很高,三天后所有成绩都出来了。


    最没底的那科,棘梨考了85分,但算上平常分,她可一次课都没有逃过,正好是九十分,擦线优秀。


    棘梨截了图,从外边儿逛一圈回家的时候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去给荆淙看,“我全部都拿了优秀,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荆淙接过去看了,的确每门都是九十分以上,他微微一笑,把手机还给棘梨,颔首道,“我自然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不会忘的。”


    随机看了她的穿戴,又皱眉道,“这么冷的天,出去玩就不知道戴个围巾手套吗?”


    她和之前遇到养两只狗的年轻女孩搭上了线,每次晚上人家遛狗时,都要出去跟着玩。


    棘梨道:“我一点都不冷,本来穿得就很厚了,要是带上这些,我肯定就追不上它们了。”


    荆淙想象着她和两只小狗你追我赶的场景,不由笑了一下,用手指去试她耳朵上的温度,也算不上太凉,温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前些日子的努力他都知道,肯定是早已经想好了要什么。


    棘梨对上他的视线,咻的一下红了脸,罕见扭扭捏捏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你给我口吧。”


    她的确想了很久,荆淙也说了,只要不进行到最后一步就可以,那么给她口一次,应该没什么的吧?


    荆淙片刻失语,之后深吸一口气,手从她耳朵上移开,“这个不行,你再好好想想,只要能用钱买到的,我都给你买。”


    棘梨不高兴:“你怎么又这样出尔反尔?你知道吗?我为了考试有多努力,期末周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室友都睡着了我还打着手电筒偷偷在被窝里背书。好不容易做到了,你居然又反悔了?”


    为了渲染自己的不容易,她说的话有夸张的成分。


    荆淙:“……抱歉,我当初没说清楚,但是这个不行。”


    棘梨生气道:“不行,我就要这个,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了!”


    荆淙又沉默半晌,方无奈道,“你……你怎么每天总想着这个。”


    他叹口气,妥协道:“仅此一次。”


    刚才还在气鼓鼓的棘梨立刻变了笑脸,“今晚吗?我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荆淙摇头:“不用洗了。”


    他用漱口水漱过口,盯着她的腰部看,“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棘梨红着脸没说话,荆淙自觉上前,紧身的牛仔裤轻松被褪下,映入眼帘的是女生白嫩的肌肤,荆淙第一反应居然是,“棘梨,今天可是零下几度,你出去就穿一条裤子?”


    棘梨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么煞风景的话,红着脸嚷嚷,“我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呀,大家都是只穿一条裤子的啊,你今天不是也只穿一条吗?”


    荆淙皱眉反驳:“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能一样吗?”


    棘梨便不说话,荆淙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这让她更加羞耻起来,气呼呼喊,“你又不是我爸妈,少这么管我!”


    荆淙冷笑一下,让她躺下,书房的沙发算不上宽敞,但躺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她今天穿的那条小熊内裤还是他买的,现在要他亲手剥下。


    大概是因为常年跑跑跳跳,她虽没有特意锻炼过,但腿上的肉还是很紧实,他还没进入正题,她就扭来扭去躲个不停。


    这个姿势他不方便再打她的屁股,只能握住她的两只腿强硬分开,训斥道,“躲什么?”


    要的是她,躲的也是她。


    棘梨委屈道:“我忍不住嘛……”


    荆淙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专心致志去完成她的愿望。


    棘梨躲无可躲,偷偷抓紧了沙发上的罩布,呜咽被堵在喉咙里,仿佛是故意较着劲一样,不想让它们露出来。


    把她送到顶峰后,荆淙漱口后过来和她接吻,低声安抚道,“真的很可爱。”


    棘梨羞红了脸,缩在他胸膛不敢看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理智回笼,开始分析并质疑,“你……真的只有我一个吗?你好像很熟练。”


    荆淙心道,伺候你个小祖宗练出来的能不熟练吗?


    她的身体他恐怕比她自己都要熟悉,喜欢被碰哪点,不喜欢被碰哪点,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前世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刻在脑海里了。


    把刘海往旁边拨,亲了亲她的额头,“跟片里学的,就跟你上次一样。”


    棘梨含糊“嗯”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说法,偷偷去瞧他的身下,还没看到什么,就又被捏住下巴,重重吻了上来。


    她的裤子已经穿好,想起之前的销魂滋味,她忍不住提出,“我也想看看你的。”


    荆淙一愣,随即拒绝,“不行。”


    棘梨开始撒娇:“让我看看嘛,我还没看过呢。”


    那次灯光实在是太昏暗了,她又紧张,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荆淙还是拒绝:“不行,你的愿望已经用完了。”


    这下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棘梨叹口气,很是沮丧,又被捏着下巴接吻。


    亲,亲,亲,他这时候倒是愿意和她亲了。


    *****


    学生最爱的两件事,一件是放寒假,一件是放暑假。


    棘梨也是个学生,当然不能免俗,但她爱寒假,却并不想回青家。


    见不到青家人的这一学期,她别提过得多开心多快活。


    荆淙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下车前亲了亲她的嘴角安抚,“没事的,我家就在隔壁,我会去找你的。”


    棘梨闷闷点头。


    开了车门他又在嘱咐,“别再招惹那只鹅了。”


    棘梨不知道听没听到,没有回话。


    回到家,庄以欣立马迎了上来,目标却并不是他,而是后面的汽车,绕了一圈儿也没看到别人的影子,才松口气。她是真怕儿子又带个男同学回来。


    她含着笑,满面春风走进屋内,看着荆淙怀里的小猫,笑容又凝滞了,嫌弃撇撇嘴,“你要养猫,也找个好看点的。”


    橘子被嫌弃不好看,很不服气,“喵”了一声,它可是猫届大美人,还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小男猫,梨子也老夸它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来着。


    荆淙他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品味。


    荆淙无奈道:“梨梨就喜欢这只,它也挺聪明的。”


    一听到是棘梨喜欢的,庄以欣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笑容更浮夸起来,“原来是梨梨喜欢的啊!”


    她走上前,不由分说从儿子手里把猫接过来,“快让奶奶看看。”


    她仔细端详着,“这猫就乍一看不怎么样,仔细看还是很可爱的,看着脸圆圆的,一看就有福气。”


    她一边儿把橘子夸得天花乱坠,一会儿觑着荆淙的脸色,“我的意思呢,等你爸这个大忙人过年空回来,就把你和梨梨的事,先定下来。你没意见吧?”


    荆淙不用抱猫,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听到母亲的询问,颔首道,“也行,梨梨年纪还是太小,先我们两家知道就行,订婚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庄以欣不太满意,她想的就是把订婚宴一并办下来,以防再出什么差池。


    但荆淙说的也有道理,她们俩年纪还太小,的确是不用着急,倒显得自家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似的。


    一提起这个,庄以欣又不自在起来,怀里猫虽丑,倒乖顺,就这么老老实实被抱着。


    她也坐下来,旁敲侧击道,“你还和你夏天带回来那个住同一间寝室哦?”


    荆淙道:“我都说了,我现在在外边住,基本上不回宿舍。”


    庄以欣道:“那也不行,他可是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我去找人托关系,给你调个寝室。”


    荆淙忙阻止道:“真不用,我们突然弄这个,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庄以欣想了一下:“也是,那你再跟妈发一遍誓,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行不行?”


    荆淙无奈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都是宿安他一厢情愿,我真的只把他当朋友。”


    庄以欣呵呵冷笑几声:“朋友?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你们当初,勾肩搭背的,怎么看都关系不太正常呀,也就是我当时没多想。我可不管,你现在有了梨梨,就收了心吧,她这丫头虽然调皮,但也不坏,你可不要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荆淙叹口气,“不会的。”


    此招虽然好用,后遗症也很大,庄以欣时不时就要敲打他一番。


    第27章 吃醋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呀


    在青家的日子, 可以说是无聊,非常无聊。


    院子很大,种了几棵树,长得都很高大, 但在院子里疯跑还是爬树都是绝对禁止的。


    家里也没什么人可以一起玩, 青家的人除了坏蛋,就是笨蛋, 棘梨不想搭理她们。


    躺在床上她不由想, 妈妈当年在这个到处都是规矩的家会做些什么呢?


    妈妈那时候也是青家的公主, 大概率和现在的青玫一样, 弹钢琴, 会见客人,安静地笑,像个漂亮体面的木偶,又像是美术馆里展览的名家雕塑。


    她回来已经好几日, 除去荆淙邀她出去玩一次, 大多数时间都在卧室里度过。


    青家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不喜欢她, 故意忽视她,却偏偏要把她弄到眼前放着。


    莫不是为了贪图爸妈车祸留下的那百万保险金?


    不至于吧……青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世家,光是车库里随便一辆跑车,都不止这个数了, 要真是这样, 也太丢面了吧?


    容顺慈倒是叫她过去过一次, 问的话都是有关于荆淙的,最后定定地望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但在棘梨听起来却有些阴阳怪气。


    她是这么说的,“你倒比你妈聪明得多。”


    这话说的,跟她喜欢荆淙就是为了攀高枝一样。


    她和妈妈明明是一样的啊,只不过妈妈喜欢的爸爸没钱,而她喜欢的荆淙恰好有钱而已。


    有问题的是这个怪老太婆,棘梨倒希望,她能和她那个名义上的爷爷一样,直接把她当做透明人。


    反正青家又不少她这一口饭吃。


    她这悲催的寒假生活,只能是困在卧室里打游戏,越打脾气越暴躁,脾气越暴躁就越想骂人,一骂人就被禁言,在一天三个号都被禁言后,她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消遣方式。


    这真的不能怪她,队友都是甩锅大师,她要不还嘴,就会真的背锅,还是骂回去比较痛快。


    过年的氛围她是一点没感受到,来做客的亲朋好友没一个是她的,等到被喊下来见客的时候,棘梨心想,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呆着呢。


    这些人都好虚伪,她不喜欢。


    幸好无论是大人还是同龄人,大多都围绕着青玫,她那边众星捧月,其他人自然没有这个待遇。


    不光是棘梨这个外人,连青家的另外两个孙女青姗和青柠也是如此。


    其中最感到不忿的当然是青柠了,在她眼里,棘梨不是自家人,青姗就算被爸爸认了回来,但依旧是个野种,这个家里只有她和青玫才是真正的公主,可凭什么别人眼里只有青玫呢?


    在青玫在家里举行同学聚会的那日,她心中的不甘情绪达到了顶峰。


    明明都是青家的女儿,她去爸爸说想要邀请小姐妹们到家里做客,却被无情拒绝,妈妈只顾着照顾醉酒的爸爸,连斥责她都是抽出空来,“现在是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在忙,就不要给家里添乱了行吗?”


    她连这种小小要求都被拒绝,可青玫却能在家里直接开同学聚会。


    青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嫉恨地看向青玫,可在看到某个身影的时候,所有不好的情绪又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鹿乱撞的心情。


    真奇怪,青玫的同学聚会,为什么他也会来?


    这个牵动青柠心弦的男同学叫做虞子轩,和她同班,比青玫低一年级。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上前打个招呼,“嗨。”


    虞子轩冲她点了点头。


    因为过于紧张,青柠有点小结巴,“你……你……你怎么会来青玫的同学聚会呀?”


    她不受控制地想,虞子轩该不会是为了见她才来的吧?


    虞子轩没说缘由,只是笑了笑,这让青柠有点失落,她感觉到了这是敷衍。


    这也侧面印证,棘梨说的没错,青家的人的确不是坏蛋就是笨蛋。


    青柠但凡能长点心,或者是用一下眼睛,就可以看到,在青家别墅举办的,表面上是青玫的同学聚会,但参与人员大多在十五岁到二十五之间。


    对于同学聚会来说,这跨度未免太大了些。


    可惜青柠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观察什么,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扑在了旁边这位男同学身上。


    眼睛在偷偷看他,耳朵不想错失他说的一句话,心里也满满都是他。


    但他实在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并不如何说话,也不会同女生油嘴滑舌地调笑。


    青柠有些失落,小小吸了一下鼻子,他该不会是在……


    也不知道是她的预想太过准确,还是因为她的预想被好心的神明当成了虔诚的祷告,总而言之,想象里的一切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棘梨出现后,她注意到他的同班同学兼多年暗恋对象,立马眼前一亮,连招呼也未和她打,就站了起来,径直离开,只留下握紧拳头的青柠。


    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下,她的身影显得孤寂。


    最讨厌青玫了,也最讨厌棘梨了。


    棘梨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还有点懵。


    男的满脸羞红,女的一脸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女的她几乎天天见,男的她也认识,叫虞子轩,是青柠的同班同学,对她似乎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她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她人美心善性格好,不受欢迎才奇怪了。


    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她对比她还小的小男孩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按照叶椰的话说,谈恋爱的两个人要有相似的一面,更要有互补的一面,这样才能走到最后。


    这么说来,她和荆淙就很合适。


    可看到青柠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又不可避免地觉得很爽。


    那只可恶的大白鹅,虽然被关在木头做的篱笆里,但每次只要棘梨一从路边走过,还是扑棱着两只翅膀,似乎要飞出来一样。


    棘梨嘴上不承认,但心底还是挺害怕的,这玩意儿咬人是真疼,还惯会欺软怕硬的,在青谨青佼面前像个鹌鹑,一看见她就耀武扬威起来。


    当然,棘梨和青柠的仇怨也不只是这只大白鹅造成的,它只是最关键的一环。


    虞子轩红着脸,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棘梨。


    他甚至连她的社交账号也没有,只要分隔两地,真的就路远车慢,有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事实上就算是之前,他也并不如何见棘梨,大约总是在学校里偶尔遇见几面,不同的年级组不在一栋教学楼上课。


    这么久没见,他一边害羞,她好像又漂亮了不少,皮肤雪白,圆眼睛大且亮,说不出来的灵动,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加油,今日一定要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在楼梯拐角处,附近基本上没什么人,这毫无疑问给予了他勇气。


    刚想开口,却为称呼发了愁。


    该怎么叫她呢?


    棘同学?不行,好疏远。


    学姐?也不对。


    棘梨?直接称名道姓是不是不太好?


    最好还是选择隐去称呼,因为害羞,显得很木讷,“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青柠要气死了,还沉浸在少男情怀里的虞子轩没有发现,棘梨却看到了。


    她心情很愉快地点了点头,“可以啊。”


    答应了荆淙不再去找大白鹅的麻烦,气一气青柠这个主人也是好的,说起来都是她教导无方,监管不力。


    青柠果然更生气了,棘梨也更开心了,笑得弯了眼睛。


    虞子轩拿出手机加了联系方式,看见她的笑容更手足无措起来,胡乱将手机又塞回口袋,索性一鼓作气,“最近有个电影,据说还挺好看的,你看过了吗?如果没看的话,明天有空吗?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青柠脸色越发铁青起来,棘梨刚想说好啊,看到不远处荆淙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噤声,赶忙摇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明天一整天都有事情,你约青柠一起去看吧。”


    说完就不再关注这两人的表情,慌忙去找荆淙。


    他这个人醋劲好大,上次连和徐姜话都没说,他就开始发疯,这次她要不赶紧去哄哄,说不定又要生气。


    她追着荆淙来到外面墙角处,看着四下无人,大胆去牵他的手,意料之中的被甩开。


    荆淙冷声道:“你还找我干什么?不跟别人去看电影去了?”


    棘梨被抓了个现行,讷讷揪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感觉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疯掉了一样。


    但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很差,棘梨也不是个好脾气,难免生气,“你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凶我?”


    荆淙气笑了:“小事?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才是大事?”


    一走了之不是大事,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越想越气,她还不知死活地继续牵他的手,荆淙索性把人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吻了下来,并无以前温柔调情的细致,很强势地闯入她的领地,不计后果的索取。


    棘梨舌尖都被吮得发麻,人也渐渐喘不过气来。


    一墙之隔,里面是衣香鬓影灯红酒绿,外头是荆淙按着她激吻。


    这未免有点太刺激了,她刚开始还不情不愿挣扎几下,但很快就被他亲得没了力气,只能软绵绵搂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倒下去。


    荆淙看她喘不过气来,才结束了这个吻,冷着脸去擦她下巴处的口水。


    她今日偷懒只涂了口红,已经被他吃掉了大半。


    看她喘过气来,便想再覆上去,好好惩罚一下这只白眼狼。


    刚做低头的动作,就被狠狠踩了一下脚。


    棘梨本来是想踢裆的,想了下还是放弃了,要是真踢出来个好歹她以后可怎么办?


    对着生气的荆淙,她发火没什么用处,只能开始哭。


    她大概比青佼更有演戏的天赋,只酝酿不过一秒,眼泪立马就滚落了下来,配以抽泣声,好像真遇到了天大的委屈。


    荆淙无法,冷静不少,还是皱着眉,但说话的语气好了不少,他本着脸,“哭,做错事就知道哭,有用吗?”


    话是这么说,却开始为她擦拭眼泪。


    棘梨心里暗暗得意,怎么没用?这不是有用的很吗?


    荆淙最近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她跟别人说个话都要生这么大的气。


    莫非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她学的?


    更可气的是,他怎么老是这样,她想亲他的时候,就扭扭捏捏这不行那不行,他想亲她,就什么都行了。


    一想到这,她也没什么好脾气,眼泪还没有止住,就开始骂人,“你真是疯了,小疯狗。”


    荆淙一愣,然后冷笑道,“没错,我就是疯了。”


    “被你逼疯的。”


    棘梨只觉得他不可理喻,这关她什么事?她只是和人站着说话,中间起码隔了两米远,分明是他心眼小得可怜。


    她哭成这样,眼睛红了一圈儿,肯定是不能再让她回去了,要不然被别人看到,又不知道该如何乱传。


    荆淙冷着脸,把她带回家里,本意想让她去洗个脸,没想到竟然迎面撞上庄以欣。


    庄以欣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棘梨,脸上的笑容僵住,说话颇有几分小心翼翼,“这是怎么了?吵架啦?”


    荆淙道:“没有,妈你要出门吗?赶紧去吧。”


    棘梨不满反驳道:“明明就是在吵架。”


    荆淙:“你闭嘴。”


    棘梨不高兴地低下头去,比她更不高兴的是庄以欣。


    庄以欣本以为,儿子是个温和的好脾气,跟他那个死鬼爸不一样,没想到啊,今天才露出马脚,在别人面前倒是好脾气,就会在老婆面前凶。


    这她必须要好好教育一下了,要不然恐怕过不了多久,真的会变成他那个爸一模一样。


    棘梨是什么性格,庄以欣也看在眼里,调皮捣蛋得很,现如今都被骂哭了,还哭得这样可怜,荆淙肯定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她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把棘梨拉过来,也不出门了,到沙发上坐下,抽出纸巾给她擦脸。


    到底是个小姑娘,平日里虽然调皮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被自己儿子欺负成这样,庄以欣愧疚和心疼的心思一下子生出来,对棘梨的嫌弃之心几乎全忘了,轻声哄道,“梨梨别哭了啊,这臭小子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阿姨,阿姨狠狠教训他,给你出气。”


    棘梨偷偷瞟了一眼荆淙,他并没有坐下,就站在沙发旁,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庄以欣便又瞪了荆淙好几眼,以为是他在这儿棘梨不敢说,呵斥道,“你不是大忙人吗?赶紧忙你的去吧,看见你就烦。”


    荆淙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庄以欣这才拍着棘梨的背,柔声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她看了都要心疼,也不知道荆淙怎么就这样铁石心肠,真是越长大就越像他爸。


    她向来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当下也是真的委屈,立即可怜巴巴告小状:“我就跟别人说几句话,他就生了好大的气,一直吼我,我都要害怕死了。”


    庄以欣一怔,随后才抿嘴笑道:“年轻人也醋劲大,不过吼你的确是他不应该,我去好好说他两句,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棘梨怅然道:“也不只是这样,我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


    庄以欣想起暑假里荆淙带回来的那个同学,心里忽的一沉,笑容也有几分勉强,“怎么可能?这几年阿淙怎么对你,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呀,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呀?他就是嘴巴笨,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


    棘梨声音更小,一件一件数落道,“可是……他很奇怪,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想牵他的手或者想要亲他一下,他都很不情愿,还要躲得远远的。我看别人谈恋爱都不是这样的。”


    她有偷偷观察过几对情侣,大概都是男生急不可耐,女生欲拒还迎,到她和荆淙这里,反倒了过来,他连欲拒还迎都不迎,只有他想亲亲抱抱的时候,才会过来。


    庄以欣听了之后,恍若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愣了许久没说话,安抚棘梨道,“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要是家里问起来,就说是阿姨留的,你想吃什么?告诉王妈去做。”


    随后再也顾不得棘梨,飘也似地离开了一楼客厅,先是去喝了一杯冰水,才又去了楼上的书房。


    荆淙果然在里面,看见庄以欣来后,颇有几分无奈,将眼镜取下放好,“这么快?”


    庄以欣劈头盖脸骂道:“你不是说,都是你那个同学一厢情愿单恋你吗?”


    从暑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怎么又突然提起这回事?


    荆淙被骂得有些懵,仍强自镇定道,“确实是这样。”


    庄以欣把房门关紧,将声音压得很低,逼问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棘梨说,你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她碰你一下,你就要躲很远?”


    荆淙蹙眉:“她跟你这么说的?”


    庄以欣道:“你就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阿淙,荆淙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走上弯路啊!”


    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棘梨这孩子,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女人,也不能耽误了人家,还是迟早跟人家说清楚。”


    这都是他当初自己谋划的,成果很显著,但后遗症也很强烈,荆淙哭笑不得,“别乱想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棘梨?”


    他叹口气,解释道:“棘梨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纵着她,她估计要捅破天。”


    看着荆淙表情不似作假,庄以欣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埋怨道:“你不纵着她,有的是人愿意纵着她。我都听说了,不过就是和别人说两句话,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要是真的闹到分手的地步,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荆淙沉默片刻,方道:“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反应过激了,我看别人往她身边凑,就忍不住要生气。”


    听见他这样说,庄以欣打消了心中疑虑,反而开心起来,笑道:“以后做事之前多用脑子想一想,这种事情多了也伤感情的。你赶紧下去,好好哄哄人家,知道吗?”


    荆淙点头,他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的。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反应过来,刚才的确是自己错得比较多,毕竟正如棘梨所说的,她们只是站着在那里说话,并无什么越矩的地方,他就气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被庄以欣催着下楼,棘梨已经洗过脸,正坐在茶几上吃水果。


    看他来了,她似乎已经全然忘记刚才的不快,把红艳艳的草莓喂到他嘴边。


    荆淙低头含了,心里软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能这么可爱,但下一秒就又后悔了。


    棘梨低声在他耳边道:“没关系的,就算你是得了狂犬病的小疯狗,我也是很爱你的。”


    荆淙把草莓吞进肚子里,唇齿间还都是草莓的清甜,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的话,咬牙切齿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大方啊。”


    棘梨笑眯眯道:“不用谢,你就仗着我宠你吧。”


    这要不是在客厅,他一定要按着她再亲一遍,但这里偏偏是客厅,他只能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也冷下来,“晚饭还有一会儿,我带你去我房间玩?”


    棘梨还没有去过荆淙的房间,实际上她连荆淙家都很少来。


    坐直身体,眼神里明明都是期待,嘴上偏要故作矜持道:“不太好吧?”


    荆淙没说话,只是定定望着她,没过几秒,棘梨就站起来要扯着他往楼上走,“快点呀。”


    一想要去看荆淙一直住的地方,她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如果说能因为这个就去看荆淙的房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乖乖被他牵着,门里的那个世界,简直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她太喜欢荆淙了,他的一切都很想了解。


    *****


    家里闹哄哄的,尽管请来的客人都是有教养的人,没一个大声叫嚷的,但许是因为人多的缘故,青玫总还是觉得吵。


    她从小说里、电视剧里窥探的家,不是这个样子的。


    等到属于她的这场“同学聚会”结束,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像是搁浅在沙滩里的鱼终于回到了海里,自在地摆弄起鱼尾,游得畅快。


    很可惜,这种畅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奶奶和妈妈就把她叫了过去,落座的还有刚和大哥结婚两年的嫂子路今灵。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商量的就是她的婚事。


    青玫咬咬唇,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今年夏末才过完十九岁生日,她认识的同学们,还有很大一部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正在热恋的男女也完全没有结婚的这个打算。


    在这个岁数就考虑结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


    可看着奶奶威严的脸,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


    万新雨似乎是察觉到女儿低落的心情,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辛夷那孩子,是你爷爷特意为你挑选的,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人也正干。他也从国外回来了,再过几日,让你哥给你安排一下,见见他,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青玫为了让母亲安心,只能苦笑一下,随即又飞快低下头去,对于这个爷爷精心挑选的男人并无多少兴趣,心里都是另外一张脸。


    另外一张英俊、忧郁、神秘的脸。


    她算了算时间,有些低落,自从放寒假回家后,只有刚开始那一周,她们有过短暂聊天,还都是她主动的。


    不知道他是单纯话少,还是因为不太想搭理她。


    只要她不找他,他也不会来找她。


    作为众星捧月的那个月亮,青玫也很有些骄傲,能这么无视她的示好的,他是第二个。


    除了棘梨和他,其余那些人,哪个不是她多说一句好话,多露一个笑脸,立马就回馈以数不清的好感的。


    青玫只对白蔻一个人主动到这个份上,可他居然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姿态,这让她感到有些恼火。


    他不主动来找她,那她也不要继续没脸没皮缠着他了。


    心里是这样想,可她还是避免不住,哪怕有容顺慈在场,只要她的手机震动一下,就忍不住去看消息提醒。


    希望是他,可希望每次都落空。


    青玫叹口气,“我知道了。”


    万新雨眼里是骄傲的神色,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烫过也没染过的一头及腰长发,显得少女乖巧得像是旧时代的名门闺秀,神情温顺又无辜,万新雨突然觉得,心被扎了一下似的,密密的疼。


    第28章 订婚 先订婚怎么样?


    棘梨跟在荆淙后面, 他刚推开房门,就被他拉进去,动作说不上温柔。


    她并未放在心上,顾不上问他为什么要反锁房门, 兴致勃勃在他床上滚了一圈, 然后又去翻他的书柜,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书。


    还没抽出第一本, 手腕被握住, 她整个人也被按在墙面上, 想挣扎, 他整个人又压了上来。


    棘梨被禁锢在墙和他之间, 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张肉饼,放弃挣扎过后,他反而松了力道,质问道:“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也能随便往外说吗?”


    棘梨反驳:“我说什么了?你果然是得狂犬病了, 到处乱咬人。”


    荆淙的手虚虚握住她的脖子, 冷笑道:“有时候, 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他黑色的瞳仁如同墨玉一般,棘梨有些发怵,想跑却又被拉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他轻笑起来:“这就害怕了?”


    前世还非要这样, 他不想还要生气。


    他每次只用了很少的力气, 她都坚持不了两秒, 就喊不行了。


    又菜又爱玩。


    他到底是松开了脖子上的手,转而箍住她的腰。


    她今日穿的高领衫是修身款,荆淙伸进去摸了一会儿,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接吻。


    棘梨记吃不记打,很快又沉溺在这种亲密姿态里,把他刚才说的想掐死她全当成调情的话,自发勾住他的脖子,努力想和他贴得更近一点儿,可这极大程度妨碍了他的动作。


    她简直就像是一只挂在他身上的树懒,荆淙眼神暗下去,对于她这样全身心的依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目标也由上转下,将手从上衣里伸出来,去解她裤子上的纽扣。


    他指尖算不上凉,但和藏在衣物下的肌肤还是不能比的,接触第一下的时候,他很明显感觉她颤了一下,随即环着他的手臂也失去了一大半力气,低头可以正好看到,她刚哭过水汪汪的一双眼,脸颊上的红云,还有刚才被他吮吸的格外嫣红的唇瓣。


    对于怀中人的娇态,荆淙第一反应居然是冷声批评,“又只穿一条裤子?”


    棘梨是真服了他了,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在意的是这种事情,眉头刚皱起来想骂他两句,臀部就挨了一巴掌,“不服气?还想骂我?”


    棘梨别过脸去,想翻脸走开,腰却还被他紧紧箍着,根本不能离开,“我就要骂你,你个无耻下流的坏蛋,把我骗进你卧室来,要图谋不轨。变态,色狼,混蛋!”


    她胡乱骂着,手也胡乱拍打,他却不在意似的,只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单手解开那一颗纽扣,动作很轻柔,看她软了身子,伸出手指给她看,上面的水意很明显。


    棘梨脸红了,他已经放开了她,她得了自由,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该趁他不注意狠狠给他一下,还是继续让他摸。


    她还在纠结,荆淙已经给她做好了选择,手指微一用力,就听到她呜咽一声,随即小声抱怨道:“怎么这样呀,哥哥……”


    荆淙笑一下,轻声道:“就这样还和我妈告状,说我老躲着你?”


    棘梨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服,那里已经被她糟蹋得惨不忍睹了,被抓得皱巴巴一片,还有眼泪和口水,都糊了上去。


    荆淙拍了拍她的臀部,这个动作让她感到很羞耻,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有老是打屁股的。就算她是小孩子的时候,爸妈也从没打过她。


    她不服气道:“你还打上瘾了。”


    手感的确不错,他拍拍她的腰,示意她起来,“左边床头柜,去拿出来,给我戴上”


    说话间,他褪了衣服,直对着她,“然后自己坐下来?”


    窗帘已经被拉起来,室内光线昏暗,棘梨翻找出来他要的东西,此刻正睁圆眼睛望他,“你不遵守你的家规了?”


    荆淙低笑两声:“要不要?”


    棘梨这次没再纠结多久,红着脸点头,“要要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开,但送上门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第一次是在她卧室,这一次是在他的卧室,同样昏暗,她有些紧张,手都在发抖。


    荆淙搂着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


    棘梨脸热心跳得厉害,因为在他家里,她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心里觉得刺激得要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似乎很精通此道。


    她手指不安分描摹他的唇线,荆淙很配合舔她的手指,一边呢喃,“我和我妈刚才商量过了,先订婚怎么样?”


    棘梨一愣,所以这个小古板是因为这个才突然如此的吗?


    不过订婚?


    她踌躇起来,虽然她是很喜欢荆淙没错,但是结婚这种事情,未免太早了,她是真没考虑过。


    她的反应明显,荆淙用力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冷笑道:“还没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棘梨吃痛,皱眉将手指抽回,把上面沾的口水全往枕头上抹,“我们现在就谈结婚,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荆淙:“先订婚而已,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青家在某些事情上真的很保守,从老到小,女人们都是一头黑长直。青玫上学的时候烫了个卷,寒假回家之前又特意去拉直了。


    棘梨还是没说话,荆淙轻声道:“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棘梨声音闷闷的:“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好像太着急了。”


    荆淙轻吻着她的头发,微笑道:“要是不结婚,我放心不下,万一你和别人跑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虽然结婚了也不一定就乖乖留下来,但总有个保障。


    棘梨撒娇道:“你要是一直对我很好,不冲我乱发脾气,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跑?”


    荆淙:“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握住她的手,重新放到唇边细细亲吻起来,“订婚了,就不用管家规了,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棘梨有些害羞,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没订婚,怎么就可以?”


    比起上一次,她更喜欢今天,荆淙会抱着她,一口一个“宝宝”,还夸她好棒,说喜欢死她了。


    荆淙含着她的手指,说话呢喃不清,“你还记得高中学校里有只长毛三花吗?”


    棘梨点点头,她当然记得,洛水市很少见到长毛猫,那只三花猫又长得特别好看,她那段时间下课后总是去喂它。


    它也的确人气特别高,旁边总是围满了一群学生,只吃猫条和猫罐头,棘梨买的火腿肠它基本上只尝那么一口,虽然是只小流浪,但在学校里就像是人人都爱慕的公主。


    骄傲的三花公主消失在高三上学期,棘梨知道,小猫被同学收养了,这对流浪猫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她还是怅然若失。


    如果是在她自己家就好了,她也可以收养这只小猫,每天给它吃猫条和猫罐头,最好把给她上补习课的钱都吃光。


    可惜她住在青家,青家的坏老头和坏老太太,看她都觉得碍眼,肯定是不会允许她养小猫的。


    荆淙道:“我不喂小猫,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喂,要是它真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棘梨恼怒:“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做,又不是是个男人,我都要凑上去。”


    荆淙收紧搂着她的手:“我知道。”


    眼看着快到吃饭时间,她的衣服还好,因为脱得及时,没有太皱,他的衣服却是已经不能看了。


    幸好这是他的卧室,荆淙选了件差不多款式的套上。


    棘梨又开始四处乱转,“橘子呢?”


    荆淙:“估计又在露台上晒太阳呢。”


    棘梨听了开始生气:“你们家的露台可在顶层,橘子虽然很聪明没错,但它到底只是一只小猫,你就这么让它在露台上,万一它跳下去了怎么办?”


    荆淙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棘梨解释,要是别的猫肯定不行,但橘子可绝对不会。


    他的沉默让棘梨更心烦意乱起来:“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要是橘子真的出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荆淙想,就算他从楼顶跳下去,那只肥猫估计都不会跳下去,但看着棘梨着急的样子,他决定还是撒个小谎,“放心,关在笼子里的,跑不出来,更不可能跳楼。”


    棘梨这才放心,在她的认知里,橘子虽然有些时候真的很聪明,但开笼子这种事情,它应该还是做不到的。


    荆淙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安抚道:“一会儿和我妈吃饭的时候,多吃东西少说话,知道吗?”


    棘梨知道自己说话不太中听,也知道他妈妈不是很喜欢自己,但听他这么嘱咐,还是不太高兴,“知道了,你好烦。”


    荆淙揉揉她的头发,“喂饱了就不听话了?”


    她们明明还没吃饭,联想起刚才的场景,棘梨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才没有!”


    荆淙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棘梨也挺可爱,如果年岁相当,只有她把他调戏得面红耳赤的份,重来一次,他居然也能游刃有余地欺负她。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选择继续逗弄她,“那等我们订婚后,我好好喂猫猫吃,好不好?”


    棘梨怎么也没想到荆淙能说出这样的话,脸烫得像是嗡嗡作响的开水壶,胡乱应了一句“不好”,就推开他往沿着楼梯往下跑。


    荆淙看着惊慌失措的棘梨,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跳跃着,像是鸟儿的羽毛。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重来一次说不定真是他的机会。


    只要那个他不出现,她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她们会像每对普通的夫妻那样,相守到老。


    只要他不出现。


    荆淙绝不允许他出现。


    这顿晚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就是棘梨很摸不着头脑,以前庄以欣对她总是爱答不理的,今日却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确切点来说,是自从暑假后,她对待棘梨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


    莫非,这就是爱屋及乌?棘梨跟她喜欢的儿子谈了恋爱,所以连棘梨也喜欢上了?


    棘梨也只能这么猜想,不得不回到青家的时候,聚会早已经结束,和刚才的热闹相比,这里称得上冷清。


    雇佣的管家、阿姨们早已经把现场整理好,又回复成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棘梨本来是想顺便再去看一眼讨厌的大白鹅,但刚从后院偷偷溜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发呆的青柠。


    打狗要看主人,打鹅自然也要看主人。


    主人就坐在这,她立刻改了主意,蹑手蹑脚扭头要走,但已经来不及了,青柠已经发现了她,气急败坏喊住了她,“你来干什么?要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棘梨看到她抹了一下手背,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了。


    可青柠哭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青柠对虞子轩的那点小九九,她都能看出来,她不相信当事人真的会毫无察觉。


    而虞子轩喜欢她,这又不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棘梨自己看来,这根本没什么意外的,她这么好,谁喜欢她都不稀奇。


    说到底,青柠还是为了虞子轩哭的,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虞子轩就算不喜欢棘梨,也会喜欢别人,棘梨才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买单。


    她和青柠又不是什么好朋友的关系,恰恰相反,两人还是死对头,看青柠偷偷落泪,不落井下石,上去冷嘲热讽几句,已经是棘梨最大的宽容了。


    她才不会去安慰青柠这个趾高气扬、平日里还看不起她的讨厌鬼,在她心里,青柠和青佼都是一样的人,蛮横且不讲理,也就是出生在青家这种家庭,要是普通人家,就她们眼高于顶的样子,一天得被揍八百遍。


    无论青柠在背后说什么,棘梨只当听不见,大步流星离开,从正门进去,又看见院子里的秋千架子上,青玫正坐在上面晃荡。


    如果是春夏秋,长发少女和秋千架组合在一起,估计是很唯美的词语,但是现在可是冬日。


    乐昌的冬可比洛水的冬日要寒冷得多,风也像刮骨刀一般,哪怕室内空调打得厉害,温暖如春,只要在外头站上一会儿,骨头缝都是凉的。


    要是再泼上一盆水,活人都会变成冰雕。


    棘梨觉得这堂姐妹俩脑子都不太好使,一个在后院迎风落泪,一个在秋千架上愁眉苦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青柠不一样,青玫似乎想的太入神,根本就没有发现棘梨,但她也并没有畅通无阻一路回到卧室,半路又遇到路今灵,这个刚加入青家不久的女人还未沾染青家的讨厌味道,看起来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她微笑着跟棘梨说:“等过年后,玫玫的未婚夫要来我们家。妈怕她害羞,让你和柠柠一起。”


    棘梨早有耳闻,她刚来没多久就听到青家在给青玫筛选联姻对象。


    对于这位年轻貌美的大嫂,她并无多少恶感,甚至还隐隐有同情的意思。


    嫁谁不好,非要嫁给青谨那个装货?


    她含糊应了声,说知道了就要急急忙忙回卧室,路今灵却又叫住她,给她塞了个红包,摸起来分量很足。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路今灵已经走了。


    棘梨握着手里的红包,心中复杂,这还是她在青家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红包。


    荆淙虽然对她好,可他又不是长辈,没什么立场给她发红包。


    果然,还是劳动人民是一家。


    路今灵原本是青谨的秘书,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两人就看对眼了,青家其余人对她不算满意,毕竟她虽然家境颇丰,但也不过是中产家庭,在普通人中算体面的,在青家面前就不能看了。


    之所以松口让路今灵进了青家的大门,一是因为她履历确实优秀,二则是自幼丧失人性的青谨很是自负,在老爷子青远航面前也放下狠话,他有本事只靠自己立起来,不需要那些杂七杂八的裙带关系。


    捏着这红包回房间,掏出来一张张数了数,一共八张红色钞票,数字很吉利,她重新塞回去,随手放到床头柜里。


    拿起手机,切换了小号,给白蔻发了个新年快乐,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新年了应该不用这么努力工作了吧?


    她守着手机,等了很久也没等来想要的回复。


    牵挂着同一人的还有院子里的青玫,夜色浓重起来,管家已经催她回去,她的笑容像是打着旋儿的落叶,施然站起身,走回室内才发现手几乎没了知觉。


    旋转楼梯像是没有尽头,她一步一步走着,心情是旁人难以言说的苦涩,今日奶奶跟她正式提起她的婚事,这让她更加思念起白蔻来。


    那个迷一样的男子,神秘的像是一场雾,等到太阳出来,雾气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她前所未有想念他,脑海中的他已经换上了帅气的骑士服装,骑着一头白马,要来城堡中拯救他的公主。


    但实际上,周围只有凄寒的冬日冷风。


    等到身体暖和起来,周身血液又重新开始流通,她仿佛死了一次,又仿佛获得了新生。


    那些少女秘密的矜持都化成了委屈,她怒气冲冲地打字质问他:


    【如果我不找你,你永远都不会找我是吗?】


    那边消息回复得很快,最多没超过两分钟,但在青玫看来,这两分钟比天荒地老还要漫长。


    【抱歉,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所以才一直没想好怎么联系你。】


    这个解释出乎意料,青玫又惊又喜,突然原谅了刚才的冷风,心里重新被甜蜜所充盈,只因为这一句话。


    她斟酌片刻,重新打字。


    【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好感的话,别的不说,最起码晚安是必须说的吧?】


    那边短暂沉寂后,飞速发来两个字。


    【晚安。】


    青玫笑起来,觉得白蔻有时候真的呆得可笑,手机右上角明明白白显示着,现在才不过刚刚八点,哪里有人八点就要睡觉的。


    “笨蛋”两个字都已经打好,青玫想了想,又删除掉,重新打上了“呆瓜”。


    尽管表达的意思一样,但她总觉得,后者读起来要更暧昧亲密一些,更像是年轻男女在打情骂俏。


    白日的阴霾完全消失不见了,那场热闹同学聚会的枯燥,和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都短暂地隐身了。


    真希望快点开学,这样就可以回到洛水了。


    *****


    棘梨次日醒来,才看到白蔻发来的消息,是凌晨两点多发来的,第一条是简短的四个字“新年快乐”,接下来隔了半个多小时,又发来絮絮叨叨一大段话。


    他说有个经纪人看中了他,可以带他进娱乐圈拍戏,然后接下来一些话都没什么重要信息,炫耀了自己包地饺子,一个个肥嘟嘟的,挺着将军肚立在案板上。他随了大伯父,从小就有一手好厨艺,当年爸妈去忙时,总让白蔻照顾她。


    还有就是发现一片很对称很标准的枫叶,可以留给她将来做叶脉书签。


    她还上小学的时候,最爱收集这个。


    棘梨一一回复了之后,又说了一句早点睡,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居然这么晚还没睡。


    接下来几日就是过年,哪怕青家现在住的这个别墅远离市中心,但依旧每天宾客盈门,大年初四,青玫的未婚夫辛夷终于前来拜访。


    棘梨偷偷打量着他,这家伙的眼镜看起来有啤酒瓶底那么厚。


    刚进屋眼镜蒙上了一层白,他只能摘下来去擦,也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辛夷长相倒不算难看,柔和的一张脸上五官恰到好处,挑不出什么错处,但也没什么特别惊艳之处。


    只一双眼睛出挑些,因为近视有些雾蒙蒙的天真感,还被厚厚的眼镜片盖住了。


    棘梨去看青玫,她果然脸上漫上一丝失望。


    辛夷光看外形,实在是不像王子,更像是书呆子,哪怕来之前已经精心打扮过了,西装笔挺,一看就昂贵非常,但怎么看怎么古怪,他穿校服应该都比这价值不菲的西装好看。


    不光如此,他似乎还有口吃的毛病,一紧张就结巴起来。


    青柠笑出声来,挨了万新雨一个眼刀才正襟危坐,只不过那辛夷脸已经红透了,像是冬天挂在枝头的柿子。


    这次会面完全没有一点儿未婚夫妻相见时该有的旖旎情绪,不过两人这也是头一遭相见,没有也不稀奇。


    等到辛夷走后,青玫刚还强颜欢笑的脸立刻挂起来,平日最乖巧懂礼的她今日居然招呼也没和长辈打,就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万新雨叹口气,跟了上去。


    棘梨面无表情看完这一场,想趁机赶紧溜出去,刚转过身,就被容顺慈叫住,“棘梨。”


    棘梨只能转回来。


    “别人先走,你留下,我有事要问你。”


    棘梨心里十分不爽,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老太婆,又要跟她胡说八道什么?


    听她说些屁话就算了,千万不能被发现她和白蔻已经联系上的事。


    就算白蔻不说,棘梨也有感觉,当年的事情绝对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绝不能让她们知道白蔻还活着,要不然再次下手对付他怎么办?


    想起白蔻说的,他有意要进娱乐圈,这也算个好方法,常常在大众前露面,就算死也掀起波澜。


    就是风险同时也很大。


    第29章 游戏 我也很想猫猫


    她很是忐忑了一会儿, 家里的几个人包括保姆阿姨都离开,房门被顺手带上。


    室内空调打得很足,加上心中七上八下急躁得很,后背已不由自主出了一层冷汗。


    等人都走完了, 房间内归于寂静, 容顺慈也终于开口问道:“你和荆淙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不是白蔻的事,棘梨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 态度又回复到以前那种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说出来的话有几分敷衍, 但也是事实, “就那样, 挺好的呀。”


    容顺慈深深看她一眼,到她这个年纪,皱纹不可避免爬了满脸,头发是染成的乌黑, 眼窝陷下去, 盯着人的时候无端就有几分直勾勾的, “你应该知道, 荆淙是你能抓到的最好的一个,希望你能这么一直聪明下去。”


    棘梨没说话,心里其实很不屑,她要抓住荆淙, 纯粹是因为她喜欢他, 从来没有别的考量。


    只要青家不故意为难她, 靠着爸妈的保险钱,几年后她毕业,洛水大学是很不错的学校, 她找个工作不算难,又怎么需要拼命抓着哪个男人养活自己呢?


    这个老太婆,真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就亡了,她还以为女子只能待在深深宅院里吗?


    容顺慈又道:“你母亲当年做的什么工作?”


    棘梨不用思考,脱口而出,“钢琴老师。”


    现在就是这样的,孩子从在肚子里就开始卷胎教,生出来更要抓紧,哪怕是小县城,也要送孩子去课外兴趣班,而钢琴,就是被选择的最多的一门课,棘梨的妈妈青菩月就是谈钢琴的好手,用来教小孩子入门是绰绰有余。


    爸爸的工作就更玄妙一些,棘梨上学的时候,他在家里乱逛,不上学的时候,他还是在家里乱逛。


    他很年轻就崭露头角,不说大红大紫,也是小有名气。


    但灵感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来到,不立刻抓住就会立刻消失。


    爸爸基本上处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态。


    棘梨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想和爸爸一样去搞艺术,好像天天都很闲,但她实在没有这个艺术细胞,而且,没灵感的时候好像真的挺痛苦,遂只能放弃。


    容顺慈冷笑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你母亲当年的老师,可是国宝级的钢琴家,我托了关系才请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结果她去当个兴趣班老师,呵。”


    棘梨没说话,看着大理石地板上面的纹样发呆。


    当兴趣班老师怎么了,赚钱嘛又不丢人,接下来这样一问一答的情况又持续了好久,容顺慈才摆摆手让她回去。


    真受不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学啊,开学就不要见到这些人了,还能抱可爱的小猫咪。


    ****


    荆朔真的很忙,他很喜欢过年,过年才能喘口气。


    吃完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一只猫跳到沙发上,他太阳穴一条,顺手把那猫捞起来,嫌弃地拎着后脖颈,“这猫……以欣,你要养猫,也养个好看些的,长得这么丑,不仔细看简直像个拖把。”


    庄以欣冷笑着从他手里把猫抢过来:“我的东西,哪有如你意的呢?就连我这个人,你都看不上。这猫不是我的,棘梨的。”


    荆朔被抢白了两句,悻悻摸了摸脖子,也没有多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奇怪道,“棘梨?你不是不喜欢那孩子吗,她养的猫,怎么会在我们家?”


    庄以欣瞧了一眼荆淙,他坐在最远的那个沙发上,正在低头看手机,冷道:“我喜不喜欢重要吗?你儿子喜欢不就行了吗?对了,这几日太忙,我都忘记和你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情赶紧定下来吧,让他们先订婚。”


    荆朔皱起眉,收起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从茶几上拿起眼镜戴上,“订婚?他是孩子,你难道也是孩子吗?要是和玫玫也就算了,棘梨又不姓青,和她订婚,我们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荆淙原本在和棘梨在玩游戏,经过他的劝导,她终于不再玩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再被气得暴跳如雷,最近晚上来一个经营种田类型的游戏,没事还拉他注册了,她种田做菜赚游戏中的货币,他就要在一旁给她浇水和烧火。


    不过他这几日也没别的事做,晚上抽出段时间陪她玩也可以,免得她又去打打杀杀,和队友互喷完又把自己自己气得要死。


    听到爸妈的谈话内容,他才把头抬起来,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就听见庄以欣暴怒起来,“好处好处,你除了好处还知道什么?我最后悔的就是因为好处听家里的话嫁给你,儿子选个喜欢的过一辈子怎么了?”


    荆朔脸色也沉下来:“你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庄以欣道:“你还有脸问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么多年,你管过家里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儿子差点误入歧途要和男人在一起?”


    荆朔瞠目结舌:“和男人在一起?”


    耳机里传来棘梨的大声抱怨:“荆淙!你在干什么!我的菜全糊了!你……”


    荆淙把耳机摘下,无奈解释,“我没有……”


    荆朔沉思片刻:“……我记得王家那个儿子喜欢男人,他家倒是门当户对,这几天我就安排你们……”


    话音未落,就被庄以欣打断,“门当户对个屁,姓荆的,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敢乱搞,我们就离婚,阿淙跟我,你爱谁门当户对就和谁门当户对去。”


    看见妻子货真价实地发怒,怀里的猫都吓跑了,荆朔推了推眼镜,气势弱了几分,看了一眼荆淙,“都多大的人了,还把离婚挂在嘴边,也不怕孩子笑话。”


    庄以欣道:“你都不怕别人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事儿没得商量,阿淙是我生的,也是我养大的,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可以指手画脚,但你没资格。反正,我是绝不会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棘梨也没什么不好,这事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荆朔再次摸了摸鼻子,被迫同意,“行吧,你说是就是吧。不过订婚也太匆忙了些,就这么点时间,能准备什么?还是再等等,他们暑假或者明年过年再说吧,那时候时间也充裕。”


    荆淙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荆朔庄以欣两人,虽然平日总是说是商业联姻,但实际上感情很不错,青梅竹马的情谊,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庄以欣是绝不可能接受他有这个倾向的,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有,只要她坚决起来,荆朔绝对会同意。


    但对于延迟订婚,他总觉得亲爸在拖延,“也不用准备什么,就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把事情定下来就行。”


    荆朔不赞同道:“那怎么可以?就算是订婚,也要风光些。就像前些日子,我还听小谨说,青玫的订婚宴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大概就在暑假。棘梨又算是青玫的妹妹,就算是为了女方考虑,也不能太寒酸吧?”


    荆淙被说动,点点头,“说的对。”


    荆朔这才满意,看着橘子的小花脸也不是很嫌弃了,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觉得手感还不错,“咪咪,咪咪,你怎么长得这么别致啊?”


    庄以欣嫌弃地去拍他的手。


    荆淙站起来,“我先回房间了。”


    回到卧室重新带回耳机,手机上属于棘梨的那个游戏小人还在忙忙碌碌,把灶台上因为没控制火候而变得像黑炭一样的菜一道道撤下来,又重新换上新的材料放上去。


    Q版小人手短脚短,忙碌起来有种喜感,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棘梨听到他的笑声,立马质问起来:“你还有脸笑?你刚才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擅离职守,我一共糊了十八道菜,这几道菜原材料都很难种的,种一波要十几个小时,现在好几万金币没有了,都怪你!”


    荆淙:“我赔你。”


    棘梨:“你怎么赔我?”


    荆淙给她转了十万过去:“收到了吗?”


    棘梨看到银行短信,愣了几秒,才回答道,“收到了。”


    荆淙:“还生气吗?”


    棘梨很诚实:“不生气了。”


    说完就用屏幕里的那个小人给他比了个心。


    棘梨又问:“好了我的材料都用完了,又要等好几个小时了。你家里的菜都熟了没,我们去你家做饭吧。”


    荆淙:“……我没种。”


    他玩这个游戏全因为被棘梨叫过来做工具人,别说是种菜了,他连种子都没买。


    棘梨气愤道:“什么嘛,那我们现在都没什么玩了。”


    其实荆淙也不觉得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


    棘梨道:“橘子在你身边吗?”


    “没有。”


    “我好想它哦。”


    上次见面还是在荆淙家吃完饭那次,她只很克制地摸了摸橘子的小脑瓜,根本不能解馋,算起来她都好久没碰过小猫了。


    荆淙轻笑着低声道:“我也很想猫猫。”


    她说的猫和他说的猫明显指代性不一样,他还是用这种语气说话,棘梨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什……什么啊?”


    这个时候的棘梨真的很有趣,荆淙觉得自己找到了重生的乐趣,看到总是欺负人的坏家伙现在被欺负的结巴,就算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得到,她的脸一定红得很厉害。


    他决定再接再厉:“猫猫上次也没吃饱吧?哥哥攒了好多好吃的,下次都喂给猫猫吃,好不好?”


    第30章 坏狗 只有小狗也会这么亲人


    棘梨脸更红起来, 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好像真在耳边说话一样,不脸红心跳才不正常。


    “你……你……你……”


    好一会儿,她也没说出来完整的话。


    听到那边荆淙又笑起来, 棘梨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报什么补习班了吗?怎么突然就骚话一大堆了, 被他调戏成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脸再见他?


    气恼将平板丢到一旁, 荆淙才轻声道, “生气了?”


    棘梨闷闷道:“没有。”


    荆淙:“没有怎么不叫哥哥了?”


    棘梨还没回答, 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 是白蔻发来的消息。


    有点狗血,情哥哥和真哥哥碰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白蔻发的是什么,荆淙也听到了,发问道:“这么晚了, 谁给你发的消息?”


    棘梨一边点开一边敷衍:“就班级群里的消息, 发补考时间的。”


    其实这是今天下午六点钟发的。


    荆淙也信了, 没再追问, 继续逗她,“下学期也这么努力,哥哥给你别的奖励,怎么样?”


    白蔻:【最近接了个新工作, 山里信号不好, 不能每天给你发消息了。】


    棘梨回复:【没事的, 山里应该很冷吧,多带点衣服。】


    想了想,又发起转账。


    【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笑脸)(笑脸)。】


    白蔻那边又陷入沉默, 荆淙察觉不对,催促道,“怎么一直不说话?”


    棘梨:“不想跟你这个流氓说话。”


    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现在她要等白蔻的消息,自然没心情配合她,要是平时,她一定要努力也把他说得面红耳赤。


    荆淙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真以为她还在害羞。


    不过才几年的差距,一个人竟会变化得这样大,跟他结婚后的棘梨可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就此打住,轻声跟她道了晚安,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才九点多,还不到睡觉的时间,挂断电话后,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


    这只右手臂她曾经枕过很多次。


    有一次他去国外出差,晚上打电话时,她态度和今天可完全不一样,非但不害羞,还故意勾他,他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白蔻终于回了消息。


    【梨梨,哥哥有钱的,你留着自己买喜欢的东西吧。】


    棘梨:


    【可是我现在也用不到啊,我又不缺吃不缺穿的,而且我现在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他不会不管我的。】


    【哥你就先拿着吧,要不然就算我借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也行。】


    她从来没隐瞒过荆淙的存在,但她也能感觉到,白蔻不是很喜欢荆淙。


    凡是和青家沾上了一丁点关系的人,他通通不喜欢。


    这个棘梨也很容易理解,但她同时也觉得,荆淙是不一样的。


    她和荆淙在一起,白蔻又是她的哥哥,大家都是一家人。


    所以,在和白蔻的沟通中,她一直见缝插针的说荆淙的好话,白蔻的却只是沉默着。


    棘梨难以理解,白蔻讨厌青家人是正常的,可为什么要讨厌荆淙呢?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


    聊天终结后,手机发来提示,今天流量用了很多。


    自从回来后,她都是用手机流量的,WiFi据说可以从后台看到内容,她不敢抱侥幸心理。


    还远远不到睡觉的时间,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想起荆淙说的结婚的事,她虽然之前没怎么考虑过,但也不怎么讨厌。


    等她们结婚了,白蔻也安定下来,就可以告诉荆淙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再去看,白蔻还是没收,她很不高兴,虽然这钱也不是她的,是荆淙给的,但她可不觉得不好意思。


    荆淙的,不就是她的吗?


    白蔻这样,不是把她当外人吗?


    她用拉黑作为威胁,白蔻才终于点了接收。


    棘梨这才放心,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寒假结束得很快,只有棘梨觉得寒假过得实在是太慢了。


    终于盼来了返校的日子,她高兴极了,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一家人了。


    经过寒假二十多日没见,橘子肥了一圈儿,抱在怀里很有分量,她照例把小猫从头到脚揉捏一遍,“我的乖宝,我想死你啦!”


    毫不客气将脸贴在猫柔软的肚皮上,蹭了又蹭。


    橘子伸着爪子轻拍她的脸。


    荆淙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虽然是同时出发,但交通方式不同,乘坐飞机的确要方便快捷得多,她已经来到了宿舍,正在笨手笨脚地收拾东西,陶梦桃好心帮她铺床单。


    她和棘梨一样反常,明明是假期结束,脸上的表情却松快起来,比起在青家刻意营造的甜美形象,现在要自然得多。


    看见棘梨来了,她和往常一样,露出标准的笑容,“你来啦。”


    直到现在为止,她还认为棘梨和荆淙只是单纯的好友,棘梨要跟荆淙一起回来也是为了和小猫玩。


    因为是邻居,青玫也见过那只花脸小猫,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对于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是特别喜爱,她当然也不例外。


    那只猫也是真的乖,她在庄以欣的指导下喂了它一根猫条,就大方地把肚皮给它摸。


    青玫摸到软肚皮的时候,激动的要跳起来,她还记得高中学校就有一只很会撒娇的小猫,最后被她的同桌领养走了,那时候她简直羡慕极了,做梦也想拥有一只自己的小猫。


    可爷爷很讨厌猫和狗这种无用的宠物,觉得它们只会乱叫和掉毛,家里绝不允许出现。


    真好啊,荆淙能为棘梨寄养,她现在真的考虑起来,要不要听二哥的话,在学校宿舍里不准养宠物,但是在外边儿买个房子,就可以想怎么养就怎么养了。


    可等她毕业了,那小家伙又该何去何从呢?


    青玫像是煮沸的饺子汤,马上迎接来一盆冷水。


    棘梨只是淡淡应一下,美好的大学生活又要开始啦。


    临近宿管阿姨锁门,叶椰才姗姗来迟,本地人的优势显露无疑。


    她进门来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开始忙活铺床,和青玫的笨拙不同,她搞定得很迅速,就是被子来不及晒一晒,先将就着睡一晚吧。


    关上门后,叶椰这个话唠又迫不及待说起寒假的见闻,“你们知道吗?我寒假去走亲戚正好遇到我那个前暗恋对象了。”


    棘梨:“旧情复燃?”


    叶椰:“不,是彻底幻灭,他穿个那种很厚的家居服,在居民楼底下嗑瓜子,要多土鳖有多土鳖。我想清楚了,我当初喜欢他,可能就是因为高三太苦了,我得找个人当暗恋对象,这样才每天有上学的动力,要不然我迟早得跳楼。”


    棘梨很不讲义气地笑起来。


    叶椰坚定道:“不管了,上大学不谈个恋爱就太亏了,这个学期,我一定要找个男人谈恋爱!你们有合适人选吗?快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棘梨吐槽道:“现在这里四个人,就属你认识的人多,你还指望谁给你介绍?”


    叶椰想想也是,抱怨道:“你们这些人也太没用了,差评,一定要给个差评。”


    叶椰聊起这个话题后,青玫和陶梦桃都一直保持沉默,只有棘梨会搭腔几句,但她心里同时也在希望,叶椰能早点谈恋爱,这样她就可以公开和荆淙的恋情了。


    她总觉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也迟迟没有进入梦乡,脑海中想的都是荆淙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要喂饱猫猫……


    棘梨脸热起来,本来以为他是个很正经的人,没想到其实是闷骚,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


    等到周末自己去找他玩,不知道他是又反悔,还是要真的照做……


    学校统一发的窗帘遮光性很好,就是不太好看。


    一间屋子四个人,真正呼呼大睡的只有叶椰一个,其余三人,都在想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也在想自己呢?


    *****


    每次刚开学最紧张的莫过于抢选修课,大多数是一些艺术鉴赏之类的课,老师差别却很大。


    有的老师好说话,有的老师满勤就给过,有的老师布置的考试却很难,比如音乐鉴赏的考试居然要真的在全班同学面前高歌一曲,这对于五音不全或者社恐的同学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所以,向学长学姐们打听老师们性格如何,和在学校网持续性崩盘的情况下,如何抢到心仪的选修,运气成分很大。


    好在棘梨四人都不是倒霉鬼,选到的课还算满意,青玫和叶椰这两个体育废物也选到了最好说话的一个老师,适合摸鱼的瑜伽,听说特别好说话,几乎每年都是全员过。


    棘梨对于体育倒是无所谓,她跑跑跳跳习惯了,什么运动都还可以。


    大功告成之后,绷紧的那根弦又放松下来,今天是周五,运气好,这个学期都没有课。


    叶椰收拾了些用不上的东西,准备带回家去。


    她家离学校挺近,四十分钟的路程,周末来回不是问题。


    叶椰大概明天才回去,棘梨却要先走一步,今日是伍灵竹的生日,她肯定是要去的。


    荆淙本来也想一起,但他没有这种好运气,周五下午有一门很重要的专业课,还是一个十分严厉的老师教的,于是他只能叮嘱棘梨不准和徐姜说太多话,他下课后会立刻赶过去。


    棘梨乖巧点头,她还在小县城的时候,她的好朋友就养了一只金毛,那只狗醋劲很大,只要看到好友摸别的狗,就要气得嗷呜乱叫。


    荆淙和这只狗好像哦。


    伍灵竹的生日宴办得出乎意料的简单,说是家里人请吃个饭,居然就真的只是这样。


    青家也总是说,过生日请亲朋好友就行,但实际上每次都会请来很多人,俨然成了一个热闹的名利场。


    棘梨捧着着礼物来到伍灵竹的郊外别墅,手里拿的礼物是个钢琴造型的陶瓷摆件。


    妈妈说,她和伍阿姨就是因为钢琴认识的。


    伍阿姨这么有钱,送什么名牌奢侈品估计也只是扫一眼,棘梨觉得自己选礼物真是用心了。


    偌大的客厅,除了伍灵竹、徐姜,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子,戴着着副黑框眼镜,穿一件黑裙子,外边套一件深蓝色马甲,看起来庄重沉静。


    荆淙不让她跟徐姜说话,事实上棘梨也不太想和徐姜说话,他现在看起来实在不好惹。


    一旁的女孩看起来就要好相处得多,同性有天然的好感。


    伍灵竹作为寿星,非要亲自下厨,棘梨待在客厅也无聊,索性试着跟这陌生女孩搭话。


    她是在伍阿姨离开之后才来的,来了之后瞥棘梨一眼,和徐姜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也无其他言语。


    徐姜连话都没有跟棘梨说几句,自然不可能好心介绍。


    棘梨凑过去:“你好,我叫棘梨,荆棘的棘,梨花的梨,你叫什么?”


    棘梨有时候对自己的名字挺不满意的,妈妈实在是一个很敷衍的人,因为取名字之前吃了个很甜的梨子,就给她取名为“梨”。


    她懂事之后吐槽:“幸亏你当时没吃西瓜榴莲什么的,要不然我岂不是是要交叫棘西瓜、棘榴莲了?”


    妈妈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还说这两个名字倒是别致很多。


    妈妈一向都是这么不靠谱的,也不知道青远航和容顺慈那种古板性子,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天马行空的女儿。


    那女孩儿迟疑的眼神望过来,两秒后才回答,“我叫石琉。”


    她学着棘梨的介绍方式,“石头的头,琉璃的琉。”


    场面一下又陷入尴尬,石琉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安静女孩,棘梨倒是活泼得很,但她能感受出来,这个对她全然陌生的女孩儿似乎不太喜欢她。


    她有些纳闷,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呀。


    等到徐姜被伍灵竹叫去厨房打下手,棘梨其实更想去,虽然没怎么尝试过,但她对厨房总有种莫名的情感,这可能也遗传了那个不靠谱的妈。


    青菩月也是料理杀手,但总是喜欢往厨房跑。


    做饭在青佼看来是低人一等,厨师是只能出卖劳动力的下等职业。


    棘梨觉得这大傻叉说的一点都不对,妈妈跟着别人的教程烤小面包的时候,很明显要比弹琴要快乐。


    只要自己喜欢不就好了?


    许是因为伍灵竹,棘梨今天忍不住一直想起来妈妈,仔细算一算,已经天人永隔五年了。


    石琉突然出声:“我早就听说过你。”


    棘梨还沉浸在少有的感伤里,只淡淡“哦”了一声。


    听说过她,她有这么出名吗?


    石琉眼睛盯着她,她近视的度数没有辛夷深,眼镜片并不像啤酒瓶底那样厚。


    从这两片玻璃,还可以看到她沉静的一双眼,此刻起了波澜。


    “伍阿姨最近经常说起你,徐姜和你曾经是很好的玩伴,是真的吗?”


    这种质问的语气让棘梨不太高兴,她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这关你什么事?”


    石琉定定望了她一会儿:“怎么不关我的事?”


    略微顿一下,初春的风还带着凛冽寒意,但早有不知道的花先开了,风里便带着一股新鲜的香气。


    “我喜欢徐姜。”


    原来是宣誓主权。


    棘梨挺无语,荆淙也是,石琉也是,只不过小时候的一句玩话,怎么就如临大敌一样?


    她可没有察觉到,徐姜有一点喜欢她的可能。


    “你喜欢他,就去跟他说啊,关我什么事?”


    石琉抿唇:“我早就跟他说过很多遍了。”


    棘梨:“哦,那就是他不喜欢你,那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又不能让他喜欢你。”


    这话扎心了,石琉一下子泄了气,把头埋下去。


    只有实话才最扎心。


    鬼使神差的,她低声倾诉起来,“可是,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异性,从来没有其他的女孩子出现,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呢?”


    棘梨一下就发觉了问题所在:“所以,你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人,才喜欢他的吗?照这样说的话,你应该开拓一下你的眼界,多认识认识其他的人。”


    她看了一下石琉的穿着和胸前垂着的项链,在青家生活了几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见了猪跑,她一眼就认出来绝对价值不菲。


    又是一个大小姐为情所困的故事。


    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也大有不同,棘梨在上高中时,班级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她的同桌不算是最有钱的,和青家不能比,但是独生女,按照接班人培养的,从小到大说一不二,还有的就是她前座的那个女孩,被宠得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联姻什么的,说不喜欢就立刻拒了。


    不知道石琉是哪一种呢?


    石琉瞪大眼睛看她,很久后才道:“你说的这么轻巧,但喜欢就是喜欢啊,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


    棘梨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觉得也是。


    她一直都喜欢荆淙,荆淙翻脸不理她那会儿,她也没想着放弃,而是天天想着怎么把他搞到手。


    一想起这个,她突然生气起来。


    他之前那段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冷着她?


    因为这个而苦恼,她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搭理石琉了,强颜欢笑吃完晚饭。


    伍灵竹看出来俩女孩都憋着气,心中讶异,这是怎么了?


    一个是亡故好友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石琉,她只能两边哄,不停地夹菜。


    初春的天黑得很快,荆淙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他礼貌地跟伍灵住和徐姜道别,离开时尽管棘梨有些不情愿,还是故意去牵她的手。


    石琉吃完晚饭就离开了,门口送人的只有伍灵竹和徐姜。


    伍灵竹看着小情侣腻歪的劲,会心微笑,她是没尝过爱情的甜,也没吃过爱情的苦的。


    丈夫常年在国外,似乎还有几个家庭在等着他,她都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是她的,就只能是她的,她死了,就留给徐姜,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走。


    回到房间后拆了棘梨精心包装的礼物,看着陶瓷摆件愣了一回事,那些遥远的少年时光,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却被这样轻易地勾起来。


    眼睫湿润了,伸出手轻抚,冷硬的陶瓷质感和昂贵的钢琴触感并不相同,却让她联想起来少女明朗的笑声和裙摆的蹁跹。


    徐姜还淡然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伍灵竹骨子里的坚强。


    她不需要安慰,只觉得这是在暴露弱点。


    他是因为有母子这样一条天然的纽带连着,才有这个殊荣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伍灵竹的脆弱只持续了一会儿,眼泪就被风干了,脸上重新漾起温柔的笑意,半是玩笑地埋怨起来,“要不是你这样没用,梨梨都能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徐姜没有说话,一家人,什么才是一家人呢?


    是住在一起算是一家人,还是一起生活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究竟是什么?


    *****


    棘梨还是很生气,今日是他自己开车,并没有司机,为了驾驶安全,她不想和他吵,直到回到家才爆发,“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你嫌弃我没有你家有钱?”


    这一路上,荆淙发现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只以为是刚才他非要在伍灵竹和徐姜面前牵手才惹了她不高兴。


    她真的很容易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和徐姜相识多年,可以称得上朋友,不是塑料的那种酒肉朋友,但总忍不住在他面前捍卫自己的领地。


    听到棘梨的大声质问,他这时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生气,一时之间语塞。


    他能告诉她什么?像个怨夫一样控诉他前世的恶劣行径?谴责她这个抛夫弃猫的坏女人?


    她会相信吗?相信橘子真的不是平凡的小猫,救了他,还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疯子才会说的话。


    而且,他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召之即来,挥之还不愿意去的狗。


    所以,他只是沉默。


    科技光冷硬苍白,根本没有如雪如霜的质感。


    棘梨看他不说话,更加烦躁起来,连露出个猫脑袋在偷看的橘子都没有注意到,把鞋子甩得老远,愤愤穿上脱鞋,“你这个渣男,坏男人,贱男人,只会欺骗我这种无知少女。”


    荆淙把飞走几米远的鞋子捡回来,摆放好,无奈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棘梨:“凭什么不提?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甩我?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要不给我一个解释,没完!”


    荆淙叹口气,“你要怎么跟我没完,我不告诉你,你要跟我分手?还是怎么样?”


    棘梨连装哭都忘了,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你个负心汉,你居然还要跟我分手?你今天晚上最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要不然我一定用枕头闷死你!”


    荆淙无奈:“我什么时候要跟你分手了?我之前都跟你说了,我觉得我们俩性格不太合适,所以才没答应你。”


    棘梨瞪眼睛:“你还敢嫌弃我性格不好,我还没嫌弃你呢,你个死中央空调,也就是我大人有大量,要是别的女孩,早大耳刮子抽你了。”


    荆淙皱眉:“我什么时候是中央空调了?算了,别说这事了,你又说不出个解决办法来,还想怎么样?”


    棘梨道:“我以前没说错,你简直比最坏的小狗还要狗,我讨厌死你了!”


    和以前的装可怜不同,眼前女孩气鼓着脸,脸颊变成红色,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荆淙已经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对待棘梨绝不能一味放纵,要不然肯定走上前世的老路。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原谅她,所以才不声不响地离开,几年之间连个音信都没有。


    可看到她真的生气了,他还是忍不住软下心肠,捧着她气鼓鼓的脸轻声哄道:“别生气了,你性格很好,我很喜欢。”


    棘梨不说话,很刻意地往旁边扭,荆淙叹口气轻声道,“别生气了,小狗今天好好草主人好不好?”


    棘梨惊呆了,看向他的眼神更震惊,“你说的什么话啊?”


    一会哥哥和猫猫,一会小狗和主人,这还是荆淙吗?


    看见她只顾着吃惊,连生气都忘了,荆淙眉眼流出笑意,低头碰了一下她的唇,“你不喜欢吗?”


    前世这可是她教他的,每次总逼着他这么说。


    棘梨脸更红了,推来他,慌忙后退一步,大声指责,“我可是个正经人,怎么会喜欢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荆淙把玩着她的头发,笑得很轻佻,“跟小狗学的。”


    棘梨很确定她从来没有教过荆淙这种话,但他的眼神分明就在说,她就是那只小狗。


    她一直以为自己脸皮算厚的,但此刻也不禁害羞起来,推开他的手往卧室里面跑,门重重关上,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床单被罩和荆淙的是一个味道,她脸更红了,虽然他不在,但这感觉就像是他在环抱着她一样。


    可恶,这个流氓,居然敢调戏她!


    门把手吧嗒一声,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哪怕还在被子里蒙着脸,也十分紧张。


    竖起耳朵去听,却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便知道,开门的是小猫橘子,而不是荆淙了。


    掀开被子,往门口看去,果然是竖着大尾巴的橘子,冬日长出用来御寒的毛还没换掉,它现在看起来就像只大尾巴松鼠。


    棘梨脸红红地去抱它,使劲揉了揉脑壳,“你这个寒假一直和荆淙待一起,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回事?”


    橘子连喵都懒得,说好了是彼此的最爱呢,一周未见,她一进门不先来找它,只顾着和荆淙吵架。


    都怪荆淙,棘梨这么喜欢他,肯定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要不然她怎么会舍得跟他发脾气?


    这么一想,它都有些嫉妒了,它平时打翻个玻璃杯,棘梨都要大呼小叫,对到荆淙却这么有耐心。


    这个荆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荆淙还是老样子,等棘梨睡着了才进房门,很不客气地把橘子从床的另一边赶走。


    橘子睡得正香,恼怒地用爪子拍它的脸,拍了两下又忙收回。


    两脚兽个子虽大,但脑子不好,棘梨特别喜欢它用爪子拍她,每次被拍了都是欣喜若狂,它才不要奖励荆淙。


    荆淙没理,轻巧地掀了被子,伸手寻到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她睡得一向很沉,这套动作他做了不少遍,从没有哪次她中途醒过,已经如行云流水一般。


    次日棘梨醒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荆淙一只手搂着她,让她趴在他怀里,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醒了多久。


    棉麻的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将日光过滤得分外柔和,打在他脸上像是浪漫爱情电影里的经典打光。


    棘梨看呆了,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她真的觉得他很好看。


    他低垂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所以,哪怕是醒了,棘梨也什么都没做,维持着原有姿势看他。


    荆淙发现她醒了,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


    按照惯例,她应该还要再睡半个小时。


    手抚上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棘梨:“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怎么在我床上?”


    荆淙顿了一下:“不行吗?”


    棘梨扑过去要亲他:“当然可以啦。”


    荆淙把人揪下来:“别闹了,阿姨刚过来做早饭,去刷牙洗脸。”


    棘梨又被拍了一下屁股,很不满,荆淙到底从哪学来的?怎么这么喜欢拍她屁股。


    可惜她没来得及问出口,虽然就算问出口了,荆淙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只是拿她教给他的东西再来对付她而已。


    起床吃完早饭,棘梨抱住小猫,把橘子揉得喵喵叫。


    别的小猫好像都很讨厌柠檬橘子之类的气味,但橘子却是个另类,就算棘梨用刚剥完橘子的手去都逗弄它,橘子依旧是欲拒还迎地跟她玩。


    偶尔棘梨下手重了,它就很嗲很嗲地轻声叫一下,还大方露出肚皮,一点儿也不生气。


    趁着棘梨去洗水果,橘子不客气地质问,“喵喵喵?”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荆淙诚实道:“我在想,你是不是个抖M。”


    他也确实好奇,明明它的猫粮猫罐头还有那些玩具,都是他买的,他平日对它也算不错,最起码从来不会揉它玩,但橘子前世今生,都对棘梨情有独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些特别的癖好。


    橘子瞪圆了眼睛:“喵喵?”


    (抖爱慕是什么?)


    荆淙没回答,正好棘梨也回来了,端着一碗草莓献宝似地给他看,还挑了个最大最饱满地递到他唇边。


    荆淙就着这个姿势,在她手里咬了一口,的确是很甜,汁水充足。


    棘梨兴奋问道:“好不好吃?”


    她刚才洗水果的时候就吃了不少。


    荆淙点头,给予肯定答复:“好吃。”


    两三口吃完,还顺便舔了舔她的手指,似乎想把上面的汁水清理干净。


    但舌尖刚触碰到,棘梨就把手缩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脸上的红云。


    荆淙看见她这副模样,心情很好,“怎么了?”


    棘梨咬唇没吱声,强压着心中的害羞,不把脸撇到一边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不知道他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怎么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脸上的热度还未消减,他的手抚下来,因为对比显得很凉,从下颌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了耳垂的地方,轻轻捏了捏,“怎么突然脸这么红,这几天温差很大,是发烧了吗?”


    他好像真的在关心但她的身体状况,但是眼里隐约的那抹笑意出卖了他。


    棘梨脸更红了,又不想让他太得意,身体往后仰,让脸从手指中逃出来,睁着眼睛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负气道,“你真的没有在外边乱搞?你变化也太大了吧!”


    荆淙笑了一下,这不都是她教给他的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手指重新抚上她的脸。


    上大学后,她迷上了化妆,闲来无事就在脸上捣鼓半天,今日在家里还没来得及捣鼓,脸蛋还很素净,看着就想削了皮的梨,一看就很汁水充足。


    他克制住想咬一口的念头,她防备地往后躲,但很快就摁住在怀里,迎接她的是羽毛似的亲吻。


    棘梨只觉得痒,被他逗得有些受不了,很想掰回一局,“只有小狗才喜欢这样。”


    荆淙哼了一声,家居服宽松得很,很轻松就可以掀开,初春还带着寒意,肌肤接触到空气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揉面团似的,她脸上简直像是着了火,又想躲,但被轻易拉了回来。


    她背部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荆淙舔了一下她的耳后,一只手轻松箍住她的腰,把人固定在怀里,女孩子挣扎的力气软绵绵的,根本不是铁了心要拒绝。


    “这么漂亮,给我看看,不好吗?”


    棘梨小声反驳:“不给你看也很漂亮。”


    她一直觉得荆淙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她一直以调戏他为乐。


    现在被反调戏了,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做,心乱如麻。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


    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现在只是不装了?


    “上次买的丰水梨好不好吃?”


    棘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随口回道:“好吃。”


    其实她吃不太出来水果各种品种的好坏,只觉得都差不多。


    荆淙心情很好地对着她耳朵讲话,“我也很喜欢吃,汁水很多,特别甜。”


    棘梨是个傻子也懂了,恼怒地看着他湿淋淋的手指。


    他却松开她,棘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他,荆淙把东西递给她,“拆开,给我带上。”


    棘梨不知道他怎么喜欢这样,可她不动,他也就不动,她只能抱怨着去做。


    算起来她只有可怜的两次经历,上次也是他自己戴好的,他这次却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棘梨只能仔细对着包装研究,他很耐心地等,反而棘梨挺急躁。


    他变得好可恶,棘梨低头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这些知识,一定要再压过他,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真正紧密相连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很游刃有余,手机发出消息的提示音,他眼睛看过去,立马感受到棘梨的紧张。


    荆淙若有所思,伸手拿过,上面显示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他暂时抬起身来,似笑非笑地问:“背着我在外边儿养野男人了,这么紧张?”


    他这话一说出来,棘梨就更紧张了,她虽然养的不是野男人,但的确是养了个男人。


    她心虚都写在脸上,荆淙笑容冷下来,捏着她的脸发问:“你最好不要告诉我真是这样。”


    棘梨不满扭头过去,甩开他的手,“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把你搞到手,怎么可能去养什么野男人?”


    她讨好去亲他眼下的那颗小小的痣,觉得他不会是魅魔变成的人吧?怎么连泪痣这种戳她XP的东西都有。


    可惜这点小恩小惠并不能让他满意,拿着她的手机输入了一遍密码,又没成功。


    于是递给她,“既然没有别人,解锁给我看看,谁给你发了什么?”


    棘梨拿着手机,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形状柔和的眼睛沉下来,倒是很唬人,好像在说,她如果不给他看,他就要生吃了她一样。


    她没多少犹豫,用指纹解锁,重新递到他手里。


    荆淙接过来,这时候才发现,那张“TFdogs”的背景图被她换掉了,心里有点不爽。


    手机又一连发过来好几条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像是人的心跳声一样密集。


    荆淙面无表情,手机和女孩子温热的肌肤手感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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