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邢燃胆战心惊的问:“没事吧?”
闯下?大祸的熊孩子早“突突突”、“biubiubiu”的跑没影了。
林涧雪因为惊吓, 心脏扑通扑通的加快跳动,震的胸腔有些?发麻。
他穿着薄款羊绒衫, 透过面料,可以?很清晰甚至很尖锐的感受到来自邢燃的心跳,更蓬勃,更震荡,震的林涧雪连后背都一阵阵过电似的酥麻。
邢燃的呼吸从上方落下?来,洒在他额前刘海儿?上,炽热, 沉重。
他们挨得太近, 气息稀薄,有点晕。
防盗门?的折页恰到好处的回弹, 虚掩着, 将?他们二人的秘密保护在小小的空间。
“没事。”林涧雪往后让了让,但并没有多少空间给他躲。
邢燃本该立即让开,却一时?脑袋发蒙,不由自主的看向林涧雪的侧脸。
就在几?秒钟前, 他的嘴唇不小心亲到了。
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 细腻,有些?冰冰凉凉, 就像雪媚娘的外皮。
他猛然冒出想再尝一口的冲动。
甚至,甚至觉得光品尝外皮是不够的,他想吃到内馅,想舔一舔香香甜甜的奶油和清清爽爽的水果。
邢燃不由自主的看向林涧雪的嘴唇,脑中轰鸣,双耳陷入刹那间的失聪。
突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邢燃猛地回过神来, 惊慌失措的将?眼睛从林涧雪身上摘开:“抱歉啊,我我我我不小心……”
“嗯。”林涧雪低低的应了声。
宛如小奶猫的嘤咛,让邢燃心肝脾肺肾都狠狠颤了一下?,浑身毛孔都在剧烈的收缩:“那个,我……”
邢燃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你先别洗澡,我联系安装门?锁的工人了,应该快到了。”
暗自庆幸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简直绝绝子。
“我先走了。”邢燃又斗胆看林涧雪一眼,转身夺门?而出,逃之夭夭。
林涧雪靠上墙壁,他正对着的墙上有面镜子,清楚的照出他逐渐升温的面颊和早已通红的耳垂。
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岂止是侧脸和耳垂,凡是被?邢燃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邢燃就是一团火,一团时?刻都在燃烧的烈焰。
*
邢燃一路狂奔回饭店,等在这里的供货商吓一跳,受宠若惊的说道:“邢老板就冲你这态度,我每斤猪肉少算你五毛,再送你十?斤鸡蛋!”
邢燃哪有空理他,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闷了,这才稍微缓解口干舌燥。
胸膛里揣着团火,烧的他五脏六腑既舒坦又难受。
跟供货商好一番讨价还价后,邢燃和服务员把货物搬回厨房。
干完活,出了一身汗,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燥热也消散不少。
邻居送来自家腌制的酱菜,还有些?早上新做的卤货,田小蜜先拿了鸭翅啃,边啃边问林涧雪的脚伤怎么?样了?
听到林涧雪这个名?字,邢燃神经敏感的一激灵,回答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心不在焉。
过了半分钟,邢燃鬼使神差的问:“田小蜜,你知道哪里有卖雪媚娘的吗?”
“一般甜品店都有啊,怎么?了?”田小蜜诧异道,“燃哥你想吃?”
“嗯,我去买点。”邢燃想到这儿?就坐不住了,让田小蜜好好看店,立即出去买。
田小蜜目瞪口呆,差点被?鸭骨头噎到。
首先,燃哥不爱吃西式的一切,唯爱中餐。
其?次,燃哥不爱吃糯叽叽的所有。
燃哥爱吃啥呢?爱吃“奶奶辈毫无食欲的零食”——江米条,桃酥,绿豆糕,蜂蜜小面包,还有终极必杀之青红丝月饼!
邢燃在附近的甜品店买到雪媚娘,被?问及口味时?,他拿不定主意,干脆所有的一样来一个。
坐在甜品店的品尝区,邢燃迫不及待的拿起来,雪媚娘胖乎乎的,像只白白的包子,在他宽大的掌心中显得小小的,迷你可爱。
邢燃咬一口,外皮冰凉软糯,内馅是香甜的奶油,还有大块的芒果肉。
居然这么?好吃!
但是……不满足。
总觉得缺点什么?。
手机有微信响,是林涧雪发来的消息:【门?锁安好了,谢谢。】
邢燃打字:【早点休息。】
发送过去后,邢燃又写了个“你”字,后面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删删写写,写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个“ZZZ”的睡觉表情包过去。
*
林涧雪睡到下午两点,脚踝还是有些?疼,他就边冰敷边看书。
直到有敲门?声响起,林涧雪才反应过来已经傍晚了,西晒的灿烂夕阳铺满了卧室和客厅。
林涧雪一跳一跳的去开门?,门?外站着邢燃。
“没吃饭呢吧?”邢燃笑问。
林涧雪点头。
“去我那吧,家伙事齐全。”邢燃晃了晃手里的蔬菜和肉类,不等林涧雪是同?意是拒绝,就抓着他胳膊往自己家领,“幸亏咱两家离得近,走几?步就到了。”
跳进?邢燃家,邢燃先扶着林涧雪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指着茶几?上的袋子说:“饿不饿,你先吃两口垫吧垫吧。”边说边回手打开电视,随便播了个台当背景音。
林涧雪确实有点饿了,而袋子里居然是各种口味的雪媚娘,他自然难以?抗拒,挑了个奶黄味的吃。
邢燃又系上小猪佩奇的围裙,不一会儿?,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的“哐啷”声,以?及油锅翻炒的烟火气。
太阳下?山了,家家户户都开了灯。林涧雪朝窗外望去,对面楼的窗户人影走动,也是在为家人准备晚餐而忙碌着。
电视在播放气象节目,主播提醒市民明日将?迎来降温,注意添衣保暖,莫要着凉。
邢燃端着饭菜出来,林涧雪坐等享受也不好,想帮忙,却被?邢燃说:“我来我来,你坐桌边等着吃就行?了。”
晚饭很丰盛。
汤类是排骨丝瓜汤,三个快手炒菜,一个用黄瓜花生米腐竹胡萝卜丝四样食材的凉拌菜,颜色很漂亮,主食最后端出来,邢燃说:“刚出锅的煮饺子是好吃,但剩饺子油煎一下?更是极品,你尝尝。”
油煎饺色泽金黄,焦脆酥香,肉馅还保留着汁水,一点都不干巴。
吃晚饭时?,邢燃只说这道菜怎么?做的,那道菜味道咋样,这碗汤咸不咸。而林涧雪也如实回答这道菜很好吃,排骨汤咸淡正好,对白天那个不小心的意外事故只字未提。
对“你搬来我这或者我搬去你那”这个话题也没有再讲,仿佛双双失忆。
林涧雪吃完碗里的排骨时?,忽然问道:“你会修热水器吗?”
邢燃问了句废话:“你家热水器坏了?”
林涧雪点头,邢燃道:“会啊,等咱俩吃完饭我去看看。”
饭后,邢燃带上工具在林涧雪家的卫生间忙活。
让一个开早餐店的老板修热水器,实在有些?跨专业,就算做过消防员也跟修家用电器毫不相干。但林涧雪就是觉得邢燃可能会,因为他就给人一种十?项全能的可靠感。
可靠的邢燃三下?五除二就确诊了:“主板坏了,修的话得买主板,但买主板的钱还不如买台新的。”
就凭林涧雪的生活条件,除非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否则这些?玩意儿?从来没有“修理”一说,坏了就扔,随时?买新的。求邢燃过来修理也纯粹是应急,大晚上的,热水器罢工他就没法洗澡。
显然,今晚修不好了。
邢燃看着“这么?懂事”的热水器宝宝,有些?暗自的窃喜:“你到我那洗吧!”
让本就有洁癖的林涧雪不洗澡就上床睡觉显然不可能,林涧雪自己都难以?忍受。
带上一套换洗衣服去邢燃家,林涧雪被?扶着到卫生间门?口,邢燃站在外面问:“你瘸一条腿不方便,用不用我帮你?”
林涧雪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不用。”
“真不用?”邢燃不太放心。
林涧雪坚决的表示自己可以?。
邢燃发誓他问这话绝对没有花花心肠,至于说者清白听者有意,他觉得不能顶着“心怀不轨的猥琐男”的帽子,得立刻说清楚了:“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千万别多想。”
林涧雪似笑非笑道:“没多想,你不用紧张。”
不管咋说,借用热水器的人是他,反过来怪人家邢燃心思不纯,这就有点……
人家也没逼你来是不是?就算真有啥事那也是他自己自投罗网。
邢燃知道林涧雪脸皮薄,上回在医院看他小便都被?奶凶奶凶的撵出去,更何况脱光光帮忙洗澡?
“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几?个字也没必要问了,邢燃回厨房洗水果去,等林涧雪洗完澡出来解渴吃。
林涧雪虽然“没了”一条腿,好在身手矫健,平衡力也好,洗了十?分钟,全身上下?都干净了,等把身体的水渍擦干,却突然发现干衣服忘了拿。
方才怕淋湿,放客厅沙发上了。
要么?光着出去穿衣服,要么?让邢燃递进?来,没有第三个选择。
“邢燃。”林涧雪喊人。
邢燃秒答:“在呢,怎么?了,需要我帮你搓背吗?”
“……”林涧雪把门?掀开一点缝,“你帮我把干衣服拿来。”
邢燃还挺吃惊:“这么?快就洗完了?”
邢燃左手拿着西瓜,右手拿干衣服递过去。
卫生间的门?半敞着,邢燃脑海中瞬间窜出来两个小人儿?,一个大声呵斥他“非礼勿视尊重林科长?”,另一个怂恿他“机会千载难逢失不再来就看一眼不会被?戳瞎的放心吧”。
后者几?乎呈压倒性胜利,邢燃朝里面瞄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比牛奶还白皙莹润的肌肤,在浴室暖色的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平时?冷玉一般的面容因为热气熏染而泛着迷人的红润,发梢还在滴水,恰好一滴水落下?来,顺着面颊滑过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很性感,滚过精致的锁骨,像一颗熠熠闪烁的碎钻蜿蜒而下?,埋入平坦而矫健的八块腹肌。
邢燃满心错愕,他一直觉得林涧雪过于清瘦,皮包骨头似的,然而,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身体精致好看而不羸弱白斩鸡,皮肤洁白而不女气,该瘦的地方瘦,该健美的地方健美,宽肩细腰,腹肌显著。
下?半身围着浴巾。
邢燃其?实没敢往下?半身看,但余光还是瞥到了浴巾。
邢燃心猿意马的说:“出来吃水果吧。”
林涧雪穿好衣服出去时?,邢燃就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即递上胳膊。
还呲牙一笑道:“皇上起驾。”
林涧雪没忍住笑,被?小邢子搀扶着回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个果盘,一个是切成均等大小块的西瓜,一个是葡萄。
邢燃在林涧雪身边坐下?:“林法医,我这切西瓜的刀功怎么?样?”
林涧雪:“你剥皮的技术很好。”
那盘葡萄全是被?剥了皮的,水汪汪,碧绿诱人。
邢燃先舀一勺葡萄,递到林涧雪嘴边:“啊。”
林涧雪:“……”
林涧雪伸手接勺子,邢燃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实在是没多想,情不自禁的下?意识举动。
葡萄多汁,酸酸甜甜的十?分解渴。
林涧雪看向那盘西瓜,西瓜是最甜的中心部分,而且全都去了籽。
林涧雪插一块西瓜,没吃,直接递到邢燃面前。
邢燃愣了愣,一脸诧异。
林涧雪道:“张嘴都不会?”
邢燃更懵了,如同?听到主人号令的大狗狗,本能做出张嘴的动作,至于脑子,压根儿?反应不过来。
清甜的西瓜被?喂进?嘴里,绽放愈来愈浓烈的甜。
他看着林涧雪还拿着那只勺,又插了块西瓜,送进?自己嘴里。
邢燃的脑子“轰”的一声,一阵难以?形容的麻顺着头顶百会穴涌向心底,震的心尖乱颤。
邢燃手指痉挛的发抖,六神无主,迷迷瞪瞪,浑浑噩噩。他内心有个冲动,冲动化作那团熟悉的烈焰,烧的五脏六腑都炽热起来,想要,他想要!他好像要吃雪媚娘!
但不是甜品店的那个雪媚娘,而是眼前这个——
“林,林涧雪。”
林涧雪转头的瞬间,邢燃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对准那双被?西瓜汁染成蜜色的唇用力吻了上去。
夜是甜的,浸着西瓜清爽的芬芳。
四片唇瓣儿?相贴,也仅仅是贴着。
邢燃不着要领,也不会接吻,只会平铺直述的亲,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甚至后悔被?景阳三子拉着看片时?,他没有趁机多看几?眼。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奶奶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一触之后,仿佛只有两秒,又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两个世纪。当邢燃松开林涧雪时?,他整个人气喘如牛,即便提着二百斤重物上下?楼都不带喘气的他,现在呼吸急促,粗重,宛如一条被?海浪拍到岸上的鱼。
不用林涧雪给什么?反应,他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林涧雪抬起眸子注视邢燃。
邢燃不太懂林涧雪眼神的意思,是生气了吗?
生气也很正常啊,他这个成天表现自己是正人君子的老色批,话里话外诱惑人家搬来同?住,更乘人不备强吻人家,也不知道林涧雪是不是初吻……
邢燃居然可耻的并不后悔!
“我……”邢燃嗓音颤抖,沙哑。
“你什么?意思?”林涧雪突然开口,声线清越,和平常一样清冷沉稳。
衬得邢燃有些?一塌糊涂:“我……”
林涧雪定定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邢燃欲言又止,呆了几?秒,道:“我又不是小孩,当然知道。”
林涧雪既满意这个回答,又不怎么?满意,他直视着邢燃问:“你亲了我,是喜欢我吗?”
邢燃本就不活泛的脑袋当场堵塞。
林涧雪没有任何迂回跟婉转的提问,直入内心,直击灵魂!
不给他任何可以?逃避、敷衍、糊弄的机会!
林涧雪放下?叉勺,双手自然闲适的垂放在膝盖上,那是一个极度优雅而矜贵含威的坐姿。
林涧雪的长?相并不具攻击性,说句我见犹怜也不为过,却生生看的邢燃脊背僵硬,不敢造次。
“我……”邢燃下?意识攥上拳头。
“我是警察。”林涧雪唇边勾起清淡而飘渺的笑,“我盘问你你绝对知无不言实话实说,那我现在问你。”
“邢燃,你喜欢我吗?”
第32章
夜色浓得化不开, 像打翻的墨,投不进一丝月光。
邢燃躺在地上?辗转反侧, 从来都是沾枕头就睡着的他,第一次失眠了。
“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当时的林涧雪是这样说的。
客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涧雪从容起身,他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脱口而出道:“我去给你?铺床吧。”
铺哪个床,不言而喻。
林涧雪没?有反对,默许了他的关心和照顾。
卧室铺好床, 床单和被罩都是新洗的。邢燃犹豫半天, 还是硬着头皮征求林涧雪的同意:“我在卧室打地铺吧,你?晚上?起夜叫我也方便。”
林涧雪准许了。
所以, 他们这晚同处一室。
一个在床上?, 一个在地上?。
虽说入冬了,但燕州早就供暖了,睡地上?也不冷。反而因为暖气给的太足,有些闷热。
邢燃第无数次看床上?背对着自己躺的林涧雪。
即便距离挺远, 即便在地上?, 邢燃也不敢大幅度翻身,生怕吵醒林涧雪。
林涧雪其实也没?睡着, 只?是躺着不动而已。
脑子一旦活泛起来,只?会加重失眠,而越睡不着越爱胡思乱想。
他被迫想到林磊和施静。
他爸林磊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半个月回一趟家是常态,一周回一次是偶尔,三天一次那是奇迹。
他妈施静也是个事业批,身为驰名中外的精英律师, 每天就是看卷宗,写材料,上?法庭,见各种各样的当事人,现在还经营着顶级的律所,她的精力都在工作上?被榨干殆尽,回到家里一个字都不想说。
所以从小到大妈妈给林涧雪的印象,就是清冷孤高,不近人情的女王。
而他爸和他妈一样,精气神?都贡献给了集团,喜怒哀乐都奉献给了生意伙伴,回到家里多?一个表情都摆不出来。他给林涧雪的印象就是严肃的,说一不二的皇帝。
所以林涧雪既不亲近妈妈,也不亲近爸爸。
比起这对一周也见不到一次的父母,全天几乎24小时陪伴的春姨更像他的妈妈。
春姨会给他做一些小点心,在闲暇时讲一讲自己的过去。
林空谷不吃那些小点心,也不爱听?农村妇女讲的土不拉几的过去。
可林涧雪既爱吃又?爱听?。
春姨说她是十七岁到城里打工的,二十七岁的时候省吃俭用攒钱买的房子,小区叫景阳府。当时大环境不好,房子跌价,前房主?因为在家烧烤导致全家五口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所以8号楼1单元的502室卖的很便宜都没?人买,春姨不讲究这些,这才?捡了漏,有了家。
春姨首先说起的就是隔壁邻居。
“501室的大爷姓邢,我们都叫他老邢头,这老头儿?可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我搬家第一天提着行李箱,可沉了,他二话不说就帮我扛上?五楼。”
“老邢头跟老伴儿?和孙子一起住,听?说有个儿?子,但从来没?见过。倒是他那孙子呀,我第一次见时才?这么大点儿?,手里拿着消防车玩具玩儿?,胖乎乎的特讨人喜欢。”
“上?次我回家,当年能?帮我扛行李的老头儿?坐上?了轮椅。诶,人不服老不行啊!长辈的老了,小辈的长大了,他那孙子长得可高,可壮实了!”
还在上?学?的林涧雪好奇问:“有多?高?像姚明那么高吗?”
春姨笑?着说:“对,跟姚明一样高。而且比姚明有力气,他一只?手臂就能?抱起他爷爷。”
“真的?”
春姨:“不骗你?。等有机会的话,春姨给你?拍张他的照片。”
“不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他的真人。”
*
林涧雪小幅度转身,偏头看了眼床下平躺的男人。
窗帘拉着,黯淡的月色也投不进来,屋里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林涧雪躺好,又?不受控制的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地睡着了。
次日天明,林涧雪被体内的生物钟唤醒。回头看床下,邢燃不在,被褥也都收叠好放入柜子了。
林涧雪平躺了会儿?,没?急着起身,心想邢燃应该是去早餐店了吧。
多?躺十分钟,林涧雪起床,把被子叠好。扭伤的脚落地时已经不疼了,他不用再?搀扶什么,用脚尖轻轻触地就能?走路。
在卫生间洗漱完,林涧雪边想早饭在警局食堂解决,边走出卧室,猛地撞见沙发上?坐着的邢燃,猝不及防!
“你没去饭店?”
邢燃用眼神指了指手机,道:“主?管道爆了,停水一天。”
邢燃的坐姿似曾相识。
挺胸直背,健硕的两块胸肌几乎快要撑破T恤,双肘微内收,头部?微向前倾,颈部?挺直,双膝弯曲90度,双腿大分,结实的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冷峻,神?态严肃。
如同一个不怒含威的军官。
林涧雪都想给他找一副墨镜戴上?。
邢燃郑重其事道:“你?过来。”
林涧雪心说一大清早搞什么猫咪?
林涧雪往门口走:“我要去上?班。”
邢燃:“就五分钟,我开车送你?,来得及。”
邢燃很少这么“正经”,换个人在这里估计都要被他吓尿,毕竟他本来就长得挺凶,严肃起来就更凶神?恶煞。
林涧雪走到茶几前,不等问,邢燃朝茶几上?努了努嘴:“你?看。”
看什么?
林涧雪落下视线,再?次猝不及防的一怔。
茶几上?平铺放置着七张银行卡,两个存折,两个房屋所有权证,一个身份证,一个驾驶证,一个医保卡。
林涧雪:“??”
所以一大清早的搞什么猫咪?
邢燃深吸一口气,凖利的眼神?钉在林涧雪脸上?:“邢燃,男,1XXX年11月11日出生,天蝎座,O型血,身高193厘米,体重81公斤,毕业于燕州交通大学?,曾任燕州市景阳区消防支队神?鹰特勤中队中队长,因伤退后经营一家早餐店,现在是景阳区景阳街22号楼元气早餐店的老板。”
“我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景阳府8号楼1单元501室,一套元气早餐店的门市。我的个人账户总共有三百四十九万九千五百七十七元钱,自己缴纳五险一金,社保是最高档。”
“我一个人住,两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他们各自追求幸福,现在过得都挺好,我爸创业没?少挣钱,又?生了一儿?子;我妈嫁了个外国佬,对方帮她在服装设计师的事业上?蒸蒸日上?,过得也挺滋润,不过这都跟我没?啥关系。”
“我伤退不干消防员之后,伺候我爷爷病逝,没?交过女朋友也没?交过男朋友,母胎单身30年,初吻昨晚已经献出去了。”
邢燃深吸一口气:“林涧雪,以上?是我的个人信息,如果?有不全的我还可以补充,你?可以随便提问。”
林涧雪瞪目结舌。
邢燃伸手制止道:“但我话还没?说完,你?稍等一下。”
林涧雪:“……”
邢燃把茶几上?所有银行卡跟存折收拢起来,往林涧雪的方向一推:“这些是我的全部?,是我至今为止能?许诺你?的一切了,我知道这仨瓜俩枣的还不及你?一身西装,寒碜的看不下去,钱的方面我就这点本事,当然你?也不需要我花钱养。社会地位我也无法给你?脸上?争光,当然你?足够高端大气有逼格,不需要我显摆。”
邢燃起身,绕过茶几走到目瞪口呆的林涧雪面前:“我只?能?竭尽我的所能?给你?最多?的,更好的,比如做饭,把你?喂饱。”
邢燃目光灼灼,如烈焰在熊熊燃烧:“照顾你?的衣食住行,做你?的家庭煮夫。”
林涧雪心神?震颤。
邢燃:“林涧雪,你?昨晚的问题我现在就能?回答你?。”
“是的,我喜欢你?。”邢燃用力抓着林涧雪的肩膀,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林涧雪,我他奶奶的喜欢死你?了!!”
第33章
太?阳的核心温度高达1500万℃, 那么邢燃的这场告白在林涧雪听来,就有1501万℃。
林涧雪的耳膜轰隆轰隆的响, 久久回荡着邢燃最炽热的嘶吼。
其实邢燃不是喊的,他虽然天生大?嗓门,但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并不响,在说出最后那句“我他奶奶的喜欢死?你了”的时候,甚至因细微的哽咽而消了声音。
可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深刻烙印在林涧雪的脑海。
燃烧的火扑向山涧的积雪,那雪早就化成了一滩水了。
邢燃松开怀里,定定的看着林涧雪:“我说完了。”
林涧雪知道该轮到自己发言了, 可他掀了掀嘴唇, 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说什么都太?轻了。
在邢燃掏心掏肺的表白之下,显得太?轻了。
他半天不说话, 邢燃肉眼可见?的紧张了:“那啥, 我说完了,到你了。”
林涧雪欲言又止。
他也是白纸一张啊,没经?历过谈恋爱,没体验过表白, 他第一次尝试就遇到高端局, 整个人又是震撼又是懵逼。
他们相识不久,直至昨晚才?因冲动而亲吻, 今天就郑重其事的表白,对,郑重其事。
邢燃的表白不是那种“咱俩交往试试”、“嘿,谈个对象不”,而是确切的,坚定的,九死?不悔的把全部献出来交托给你然后相约一生一世。
直接快进?到结婚的程度!
林涧雪感到些许哭笑不得, 他问:“一上来就这样?”
“哪样?”邢燃莫名?其妙道,“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就得这样啊,不然还藏着掖着吗?”
林涧雪一时哑然。
他干刑警的,看过太?多夫妻间各藏心眼,同?床异梦,甚至从谈恋爱期间就各藏小九九,哪有像邢燃这样把自己的一切都完完整整的交托出来的啊。
看着挺精明,其实就是个憨憨。
一个单纯的、真诚的、热情浓烈的傻狗狗。
林涧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趁着邢燃开口?再辩论之前,他稍微踮起脚尖,在那张虽然罗里吧嗦、但至真至纯的嘴唇上落下深情的一吻。
邢燃瞳孔猛地?扩张,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虽然也没必要再往出吐了。
他抱紧林涧雪的腰,加深这个吻。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昨晚还只会纯情贴贴的邢燃,今早就懂得怎么张嘴,怎么挑逗,男人在干羞羞的事情上总是无师自通。
温软而缠绵的吻,这才?是真正的接吻。
昨晚那个是幼儿园的级别?,今天这个算高中吧。
林涧雪感受着邢燃落在腰上炽热的掌心,不过几秒钟就宛如贴了暖宝宝似的。
亲吻了两分钟,他们缓缓分开,结束了这个足以回味一生的,浪漫的初吻。
林涧雪长得白,所以一旦脸红起来就特别?明显。
喝那么多酒都不见?变色的皮肤,此时红温了,邢燃如同?发现奇宝般满眼惊喜,眼底的宠溺之色根本掩盖不住:“涧雪,你好?可爱。”
林涧雪把后腰上邢燃越搂越紧的爪子?掰开:“上班要迟到了。”
邢燃恋恋不舍:“再让我抱两分钟。”
“……”林涧雪说,“两分钟到了。”
邢燃:“再来两分钟。”
林涧雪:“……”
再来两秒钟都不行。
邢燃没招,但也不撒手,直接把林涧雪打横抱起来,从五楼走到一楼,把人放下时还得意洋洋的说:“两分钟!”
平时下楼最多三十秒,林涧雪也不拆穿他故意的。
邢燃说“等我一会儿”,转身上楼,三十秒后,邢燃拿着一个布袋子?回来了。
林涧雪问:“这是什么?”
“你的饭,我早上起来做的。”邢燃让林涧雪再等等。
林涧雪看他跑了出去,又过不到一分钟,一辆本田轿车开到面前。
林涧雪有印象,邢燃跟这辆车拍过大?片。
邢燃:“虎子?的车,我早上起来借的。”
林涧雪很?想问你一大?清早究竟忙了多少事。
坐进?车里,去上班。
邢燃边开边说:“我原本有辆进?货用的货车,后来太?旧了给卖了,现在打算买辆越野车,我早上下单了。”
林涧雪:“……”
邢燃说:“以后接送你上下班也方便。”
林涧雪愣了下,道:“其实不用,我上班的时候你店里正忙,我下班的时候你店里也忙。”
再说他只是现在腿脚不方便,以后好?了就不用接送了。
邢燃好?一番绞尽脑汁,灵光一闪道:“那遇到你车送检呢,尾号限行呢,对吧,我就有机会送你了。”
林涧雪被他惹得又是一阵心软。
“共享单车不是挺好。”林涧雪几分真心,几分揶揄。
揶揄的是,景阳府距离远在市中心的市局开车都要半个小时以上的路程,骑共享单车还载一个人显然天方夜谭。真心的是,如果邢燃肯骑,他林涧雪就肯坐。
邢燃严肃道:“瞎说,哪能骑共享单车送你去上班。”
他自己糙就算了,媳妇儿必须精细着养!
林涧雪:“你不是说骑自行车从来不堵车还绿色环保,更是户外运动强身健体?”
邢燃心说肯定是生日那天虎子?泄的密:“那是我,你不行。不是我装门面什么的,这是态度问题!”
自己骑自行车无所谓,哪怕滑滑板上街都行,但林涧雪不行,老婆必须得呵护起来。
邢燃趁着等红灯时转头看向林涧雪:“我是买不起法拉利,但弄辆性能好?的越野车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刚才?说了,要竭尽自己所能对你好?。”
林涧雪心底柔软的地?方再次被狠狠触动。
他突然有些难以招架邢燃的“直球”,开口?闭口?都是撩人而不自知,邢燃认为只是实话实说,不是啥甜言蜜语——就这样的才?致命。
因为他会用最真挚最纯粹,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最戳人心窝子?的话。
然后你被感动的热泪盈眶时,他反倒一脸懵逼的问咋了咋了?
只留你一个人丢人现眼。
快到市局了,邢燃把车开到路边停好?,忽然说:“涧雪,你别?有压力。”
正要开门下车的林涧雪一愣:“什么压力?”
邢燃这一路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不翼而飞了,被浓厚的沉重一一取代,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心不在焉的摩挲着:“我早上那样只是我的行事风格,不是要你也死?心塌地?的回报,你别?被我吓着了。”
林涧雪怔鄂,一脸茫然。
邢燃抓了把头发:“诶呀我嘴笨不会说话!就是,我邢燃这辈子?认定你了,就你一人了。但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想想清楚什么的……”
林涧雪真被他气笑了。
从副驾驶伸手拽过主驾驶坐上悲春伤秋的憨憨,林涧雪在他嘴唇上轻吻一下。
一秒终结邢燃的得啵得啵得。
“走了。”林涧雪开门下车。
邢燃呆在车里,脸蛋子?越来越红,红成了猴屁股,狭窄的车内仿佛桑拿。
林涧雪重回市局,一路受到同?事的慰问,他回到办公室,把外套脱了挂起来,终于拆开邢燃准备的爱心早餐了。
真的是爱心.早餐。
映入眼帘的是直观的、醒目的——两个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中间还用番茄酱连着,心连心。
林涧雪简直哭笑不得,煎蛋下面是用紫菜做成的饭团,饭是紫米,中间夹着肉松、洋火腿末、鲔鱼末、黄瓜胡萝卜,色彩丰富,香气浓郁,惹人食欲大?增。
和饭盒放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号保温杯,一个冲着杯口?闻闻是麦香味的牛奶,另一个倒出来是红茶。
在清寒的冬季吃上这样一份早餐,幸福的具现化就是这样吧?
林涧雪忍不住对着食物拍照。
与此同?时收到江畔的微信:【听人说你来上班了,吃早饭没,一起去食堂?】
林:【不去,我有饭。】
江田半:【啥饭?】
江田半:【面包还是饼干?又或者是两块大?白兔奶糖?】
林:【都不是。】
林涧雪把刚才?拍的照片发过去。
对面足足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发来震耳欲聋的视频通话。
“这是啥,爱心便当,谁弄得?该不会是邢燃吧?”江畔问这话只有五成把握,虽说他时常调侃林涧雪和邢燃,也希望这俩人能互相看对眼,但更知道林涧雪性冷淡自我封闭,压根儿没指望他能顺顺当当的开窍。所以江畔宁愿相信这是林科长那位助手饭带多了吃不下了送给师父的。
林涧雪:“嗯。”
江畔:“嗯?”
“嗯。”
“……”江畔又用十几秒来分析这个“嗯”,就是回答他那句“该不会是邢燃吧”的嗯。
“卧槽?!”江畔难以置信,动作大?的几乎要破除手机屏冲到林涧雪面前。
“你们这是,直通大?结局?什么鬼,就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林涧雪找了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放好?,一边享用热气腾腾的爱心便当,一边把今早发生的事简单跟好?友说了下。
江畔叹为观止:“草,邢燃这人这么,这么……纯?”
江副支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是太?纯了,太?真挚了,耿直的让人心窝子?疼。
“我就说我没看错邢燃吧,这人认真起来贼帅,贼酷,真是个爷们儿!”江畔狂拍大?腿,既高兴又敬佩,“涧雪,我又又又一次对邢燃刮目相看了,你知不知道他说这些话、做这个决定有多勇敢?!!”
林涧雪心口?好?像被揉了一把,有点酸酸的,但回味是无穷无尽的甜。
林涧雪当然知道。
他和邢燃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无论出身,家世,学?历,还是社会阶层,他们压根儿不在一个级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邢燃没有自卑,没有退缩,他仅用一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一切,并且坚定不移的说出心中所爱。
邢燃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所以他把自己的全部呈现出来,他说,他会竭尽自己的所能,给林涧雪最多最好?的。
邢燃无法拿出几个亿,但他能做最健康最丰盛的早饭,让林涧雪元气满满的开启一整天劳碌的工作。
邢燃也无法给林涧雪争脸,被人问起来只能说“开饭店的”,而不是“科学?家外交官总裁”,但他能准备好?有营养又热气腾腾的晚饭,点一盏灯照亮林涧雪回家的路。
“我都知道。”林涧雪说,嘴里的饭团又软又糯。
江畔把自己感动的不行,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看江畔乐成这样,林涧雪心里也一暖。
江畔感慨道:“咱家宝也名?草有主喽!说真的,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放心,但邢燃这人我绝对放心,跟你简直配一脸。啊,你爸妈那儿……”
林涧雪神色瞬间变凉不少:“跟他们有何关系,管不着我。”
江畔笑道:“没错!”
江畔又想到什么:“对了,我是第一个知道你们俩在一起的人吧?”
林涧雪透过视频洞悉江队长的小心思?,忍下好?笑道:“是,我跟邢燃在一起不到一个小时就告诉你了。”
“那就好?。”江畔一本满足,身为最好?哥们儿的该死?的胜负欲。
和江畔结束通话后,邢燃发来微信:【早饭味道咋样,爱吃吗?冬天适合喝红茶,我就给你准备的红茶。】
林涧雪看着邢燃的微信名?,在看着邢燃发来的每一个文字,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回复道:【很?好?吃,很?好?喝。】
林涧雪拍张吃完的照片给邢燃。
饭团和爱心煎蛋一扫而空,麦香味牛奶喝光光,红茶正在慢饮享用。
邢燃笑着按下语音键,说:“吃完了收起来就行,不用洗,晚上带回来我洗。”
林:【照片】
是刷洗的干干净净的饭盒。
邢燃无奈一笑,问:“你脚还疼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能不能批一百天的请假条,你这也算工伤吧?”
林:【领导:??】
邢燃也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那你千万小心点,左脚别?用力,别?长时间站着,解剖的时候找个高脚凳之类的,实在不行你坐解剖台上,跟尸体挤挤呗,它不会介意的。”
林:【……】
邢燃翻翻表情包,挑了个“眨眼+噘嘴+心”的表情包发过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表情包太?匮乏了,得去网上下载几个。
看着表情包活灵活现的模样,邢燃被逗笑。
突然,田小蜜劈头盖脸的喊:“燃哥,外卖都爆单了,你不去干活搁这儿傻乐啥呢?”
邢燃被吓一跳,心说田小蜜怎么走路没声啊跟个女鬼似的,顺便坚决不承认自己消极怠工:“什么傻乐?”
田小蜜忙的满头大?汗,用袖子?胡乱擦了把,百忙之中居高临下的瞥了眼邢燃:“是,岂止傻乐啊,你是躺在折叠椅上直蹬腿,好?像浑身触电的蛄蛹的德行!”
邢燃:“???”
邢燃一整天都精力旺盛,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今早客流还异常的多,他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忙的脚不沾地?,中午客流更是座无虚席,外卖单爆炸,有好?几单来不及他甚至亲自上阵送餐,合计跑了几十里路爬了一百多层楼,就这样还热血沸腾情绪高涨,被虎子?吐槽跟打了鸡血似的,田小蜜更损,说他是嗑了药才?对。
邢燃深沉的想,是嗑了药。
嗑了名?为林涧雪的药。
一口?下去泛着蜜一样的甜,倍儿精神!
田小蜜一脸莫名?其妙,跟虎子?凑一对儿蛐蛐道:“犯的什么毛病?”
田小蜜:“不知道啊,一夜之间就魔障了。”
虎子?:“燃哥,莫非你行善积德终于功德圆满中了彩票了?”
邢燃心说猜吧,随便猜,你们猜不到的!
因为没跟林涧雪商量过,所以邢燃不敢冒然把他们俩的关系往外说,即便是田小蜜和虎子?也不能说。
不过,这种偷着谈恋爱看别?人打光棍儿的感觉居然不错啊!
有种迷之优越感!
邢燃大?声说:“别?在那蛐蛐了,闲着没事就找点活干,多干活才?能多赚钱,多赚钱才?能多攒老婆本,将来有对象了才?能对人家好?。”
田小蜜和虎子?双双一愣。
尤其是虎子?,眼睛都直了:“燃哥,你居然也关心起感情生活了?”这还是那个看片都嫌乏味,不如出去跑步健身的奇葩吗?
也对,毕竟都三十了,终于感到中年?危机了吧?
邢燃没好?气道:“我又不修仙,凭啥不关心感情生活?现在的和尚都还三妻四妾住豪宅呢!”
邢燃苦口?婆心的说:“你们俩别?整天游荡游荡的,也多操心操心自己的感情问题。人是群君动物,身边得有伴儿,朋友再多有啥用,回家不还是自己一个人一双碗筷,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晚上睡一觉翻个身,床都是凉冰冰的。”
邢燃点一支烟抽上,语重心长道:“所以趁早找个对象,哥还能害你们吗,全是为了你们好?,有人关心有人爱有人陪的滋味你们没体会过,压根不知道那感觉有多好?……”
虎子?:“燃哥,你也没体会过吧,你咋感觉的?”
邢燃傻眼。
田小蜜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燃哥。
邢燃心里一咯噔,差点露馅儿。情急之下,他的临场反应能力再次爆发:“偶像剧没看过?男女主角爱的死?去活来感天动地?没见?识过?不懂就去看琼瑶剧,我借你会员。”
看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邢燃从虎子?的烧烤店出发。
虎子?:“燃哥,去哪儿啊?”
邢燃挥挥手没理?他。
接老婆下班去喽!!
*
傍晚,林涧雪一出市局大?院就看见?马路对面狂摇手的邢燃。
忍俊不禁。
到小区楼下时,林涧雪想自己上楼,本来就是轻微扭伤,修养这些天早好?了。
再说他又不缺钙,更不是八旬老人,哪有那么嘎嘣脆?
可邢燃有心理?阴影,非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看不见?的时候没办法,现在林涧雪就在眼前,他决不允许林涧雪的脚踝有二次扭伤的可能。
于是争执两句,林涧雪再次被邢燃扛上五楼。
咋说呢,其实人肉电梯还是不错的。
到家后,林涧雪脱下风衣外套,邢燃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又迅速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林涧雪脚边。
拖鞋是新的,小了两码,是林涧雪的鞋码。
“什么时候买的?”
邢燃:“早上。”
林涧雪:“……”
邢燃道:“去洗把脸放松放松,然后看会儿电视或者玩玩游戏,我去做饭。”
林涧雪从卧室走进?卫生间,被卫生间里多出来的东西弄一愣。
两条毛巾,两份牙具。
电动的剃须刀,木梳,洗面奶,洗发水,沐浴露,所有的东西都是全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林涧雪喜欢的兰花香。
林涧雪不由得微扬起唇角,洗完脸回到客厅,问:“毛巾和牙具也是早上买的?”
邢燃在厨房说:“嗯,送你上班回来路上去超市买的,也不知道买没买齐,等你哪天有空了,咱一起去超市再看看,缺啥再添。”
林涧雪靠着厨房门站着,笑着看邢燃忙碌的背影。
邢燃不经?意间回头,刚好?四目相望。
处在终于脱单的喜悦中的邢燃,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我不是要立即同?居的意思?啊,就是……都备好?了,你偶尔来这儿玩,也方便。”
林涧雪在心里忍笑,邢燃这人看似生猛有野性,其实单纯的像小学?鸡,脸皮也薄,红着脸说“来这儿玩”的时候,格外可爱。
邢燃又说:“再说咱两家住得多近啊,在我这吃喝玩乐,晚上你回自己家睡觉,要是半夜做噩梦了,你还能跑来找我摸摸头吓不着。”
林涧雪:“……”
邢燃用最认真的表情说出最幼稚的话。
林涧雪走进?厨房帮他忙,邢燃根本不让:“去去去,你等着吃就行了,我干。”
林涧雪说洗个菜也不行吗?
邢燃坚决摇头:“你别?脏了手,厨房油腻腻的。”
无论看多少次,邢燃都觉得林涧雪的手漂亮的惊心动魄。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都可以拿去做手模了,是真正的手指如竹节,手腕似玉琢。
这样一双完美无瑕的手,邢燃可得呵护起来。
林涧雪看向自己掏心挖肺解剖尸体的手,再看向邢燃用来制造美味佳肴的手,心里软绵绵的。
林涧雪走出厨房,邢燃超了两道菜,装盘端出去时,看见?林涧雪端着一盆洗好?并且甩干的衣服去阳台晾晒。
邢燃欲言又止。
他想说你别?干活,这种家务事我来就成。
但邢燃忽然想到,林涧雪从来不是那种养尊处优好?吃懒做的小少爷,他能吃苦,能干活。
既然决定组成一个小家,林涧雪自然不会只知道享受,只看对方忙前忙后的付出。
林涧雪也在努力的分担,因为他也是“即将组成小家”的重要一份子?。
邢燃心里又暖又酸,远远注意着林涧雪晾晒衣服的背影,怕他摔着什么的,等林涧雪安安全全的干完活,他才?放心回厨房继续炒菜。
不能让林涧雪别?干,但他可以在下次抢在林涧雪前面先干了,让林涧雪没得干!!
吃完晚饭,林涧雪和邢燃一起看电视。
坐的有些累了,林涧雪直接躺到邢燃腿上,拿他大?腿当枕头。
这双“腿枕”和想象中的一样舒适,肉厚不硌,还自带发热功能,对颈椎十分友好?。
邢燃提前切了水果,先插一块自己尝尝,然后再插一块喂给林涧雪:“这瓜可甜了。”
林涧雪吃完晚饭又吃了葡萄,胃里没地?方了:“太?饱了,吃不下了。”
邢燃弯下身吻住林涧雪的唇。
一分钟后,邢燃笑道:“甜不甜?”
林涧雪被他这波偶像剧操作弄得忍俊不禁:“嗯。”
清爽的哈密瓜,好?吃,很?甜。
邢燃心想亲都亲了,那就再亲一会儿。
林涧雪是他名?正言顺的对象,他也是林涧雪名?正言顺的男友,他们名?正言顺的谈恋爱,又是在自己家,关起门来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要是不过瘾的话,顺势做点其他更进?一步的事儿也是超级期待的。
又是三分钟的深吻,邢燃食髓知味,林涧雪却有些透不过气,亲的头也晕了身子?也软了,电视里男女主角卖力的表演苦情戏,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稀里哗啦,而电视前仅有的两个观众谁也没看。
邢燃粗粝的掌心摩挲着林涧雪白色的衬衫后腰,如烙铁印在皮肤,滚烫。
邢燃深深注视着林涧雪,征求林涧雪的同?意,焦急难耐的手掌停留在衬衫下摆没有轻举妄动。
林涧雪也回望着邢燃。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把如同?大?山一样厚重的男人推开。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彼此喜欢,那就没有什么“不让碰”的矜持了。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狂风暴雨,邢燃既很?想很?想把林涧雪抱紧,再抱紧,又怕自己用力过猛会伤到林涧雪。
虽说林涧雪不弱,但跟邢燃的体格比起来就显得娇小了,邢燃生怕自己粗枝大?叶的一揉一搓,林涧雪会碎掉。
当碍事的衬衫被推到上面,入眼的是比牛乳还白皙细腻的肌肤,邢燃甚至能从林涧雪身上闻到他早上喝的麦香味牛奶,甜而不腻,奶香十足。
邢燃亲了亲林涧雪最漂亮的凤眼,再亲亲他高挺的鼻梁,再亲亲他完美的下颌,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滑到小腹,再往下。
林涧雪猝不及防的浑身一颤。
“你——”
他想制止,却在邢燃恶劣的戏弄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电视里男女主角嘶声力竭误会叠加误会,终于卡点进?入片尾曲时,林涧雪释放了出来。
邢燃再次吻住了他。
又腻歪半分钟,邢燃问:“累吗?”
林涧雪始终精密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如同?一只酣睡的猫,软绵绵,软糯糯。
邢燃心痒难耐的又亲了亲,大?手过瘾的揉揉林涧雪的头发,笑道:“想洗澡吗,我去烧水。”
只是口?了一次而已,没有做的太?多,更没有做到那一步。
虽然没有不让碰的矜持,但也不能这么猴急猴急,毕竟……这才?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啊!
林涧雪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他:“你不是母胎单身么,跟谁学?的?”
亲技简直一日千里,还有刚才?的口?,半点都不像新手。
邢燃深沉道:“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
林涧雪:“……”
这话没毛病。
热水烧好?了,林涧雪正要脱衣服,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喊:“林涧雪,你给我出来!”
邢燃愣了下:“叫你?”
林涧雪:“好?像是。”
邢燃走到窗户前往下看,大?晚上的,小区路灯也不咋亮,只能勉强看到有个男的站那大?喊大?叫。
“林涧雪,我知道你在家,你下来啊!”
“林涧雪,林涧雪!!”
这么大?呼小叫惊扰居民可不行,邢燃说道:“我去看看是谁这么欠揍。”
林涧雪拉住邢燃:“我也去。”
“你别?去了。”邢燃本能阻止,就这嗓门这语气,一看就来者不善。
林涧雪已经?穿上外套了:“你不觉得他声音耳熟吗?”
满脑袋媳妇儿好?香好?甜好?想在亲一次的邢燃啥都觉得不出来。
一起下楼,当近距离看到那男人时,邢燃恍然顿悟道:“张耀祖?!”
“草,怎么又是你?”邢燃第一反应把林涧雪护在身后。
不得不说邢燃眼神好?,张耀祖的模样都快认不出来了,胡子?拉碴,披头散发,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像个流浪汉。
“林涧雪!”张耀祖紧盯着林涧雪,大?步冲了上来。
邢燃目光一寒,伸手警告道:“你别?过来啊,再靠近我就——”
“大?爷!”张耀祖扑通一个滑跪,整个人扑倒在林涧雪面前,嚎啕大?哭,“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被高利贷追债,过得猪狗不如呜呜呜,你把房子?还给我行不行,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张耀祖嘶声力竭,哐哐磕头。
第34章
林涧雪和邢燃相视一眼, 面面相觑:“……”
上?回张耀祖临走前是?什么样?来着?
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凶神恶煞的?撂下“你给我等着 ”这句狠话。
林涧雪等着呢, 等啊等啊等这么久也?没等来张耀祖的?后招,以为他没戏了。结果今晚突然“诈尸”,还以为张耀祖又能作出什么幺呢,万万没想到?会来这招?!
张耀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那么有钱,肯定不差这一二百万,可这些钱对我来说是?救命的?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帮帮我, 你不是?医生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没钱还债他们就会砍死我, 你不是?警察吗, 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谋害的?啊!”
林涧雪感?到?一阵噪音入耳,难听至极。
“别嚎了!”邢燃厌烦的?掏掏耳朵,“你他奶奶的?真是?被逼急了,脸都不要了啊!”
张耀祖痛哭流涕。
邢燃冷笑道:“你不是?景阳区的?“大张哥”吗?半辈子拼来的?威名不顾了?给老子起来, 磕个屁头, 没红包给你。”
张耀祖彻底不要脸了:“我就是?小张,您们随便叫我, 咋叫都成。不然我给您们叫一个,学狗叫怎么样??汪汪汪汪……”
邢燃:“……”
这么大热闹,惹得街里街坊都来吃瓜看戏。晚间黄金档的?剧也?不追了,作业也?不写?了,就连刚睡着的?人也?爬起来围观。
林涧雪冷飕飕的?撇着张耀祖:“滚,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张耀祖坚决要做狗皮膏药:“大爷您帮帮我,祖宗, 菩萨,神仙爷爷!”
邢燃把林涧雪往楼道里送:“甭搭理他,我直接报警解决。外面天冷,你先回屋。”
林涧雪点?了头,回家。
楼下又持续一段时间的?鬼哭狼嚎,张耀祖被社会教做人,彻底不敢咋呼了,所以即便被林涧雪拒绝也?没有破防,继续摇尾乞怜的?卖惨。
直到?警察赶到?,把张耀祖强制带走。
邻居们看完热闹各自散去?,没人同情这个败类,只会拿去?当笑话跟家里人分享,乐呵乐呵之后,做个好梦!
次日?,田小蜜听说这事儿,评价“臭不要脸”四个字。
她去?闺蜜家住了,所以没赶上?昨晚的?热闹。
田小蜜忧心忡忡道:“燃哥,不怕有文化的?□□,就怕这种穷途末路的?地痞无赖,他都这样?了,啥事干不出来?我怕林医生被报复,所以这几天早上?我帮你看店,你亲自送林医生去?上?班吧!”
邢燃看向田小蜜的?眼神一软,伸出手指在女孩儿脑门上?用力?一戳:“小丫头!”
田小蜜吃痛:“诶呦,你干嘛呀!你看看,都给我戳卡粉了。”
邢燃看着自己手指上?沾的?粉底液,一脸嫌弃:“哪买的?地摊货儿?之前不是?弄了个二手的?温莎吗,怎么不用那个?”
“大哥,这是?粉底液,那是?面霜,压根儿不是?一个玩意儿好吗?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田小蜜气呼呼的?去?补妆了。
田小蜜多虑了,因为张耀祖这种小蝼蚁,不用林涧雪费心对付,自己就把自己作没了。
张耀祖被派出所关了两天后,穷的?吃不起饭,逼得他重操旧业——偷东西。
趁着夜黑风高,街上?无人,拿着块板砖砸了金点?玻璃,进去?洗劫一空。
两天后被抓。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因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是?没跑了。
另外,张耀祖在被抓的?时候拒捕,骑着偷来的?摩托车袭警,又随手挟持一个路过宝妈当人质,触犯了情节极其恶劣的?法条,十五年以上?妥妥的?。
好在那个警察小哥和宝妈都安然无恙。
邢燃听说之后,连道几个活该。
从前张耀祖管张春子要钱,一旦张春子不给,他就哭爹喊娘的?威胁姑姑,说不给我钱我就去?偷去?抢,我蹲大牢,我挨枪子找我爸我爷爷哭去?。
哈哈,这下得偿所愿了!
*
步入月底,田小蜜的?生日?也?到?了。
邢燃挑了家好评无数的?火锅店,田小蜜换上?新买的?羊皮小袄和牛仔裤,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两个闺蜜先到?的?。
他们没要包厢,田小蜜觉得外间大堂人多,热闹。
田小蜜先提前跟两个女朋友打预防针:“等会儿我燃哥会带个特?别嘉宾过来,长的?超级无敌的?帅,你们矜持点?。”
两个闺蜜都吊足了胃口,她们是?知道田小蜜眼光有多高,审美有多好的?。
十分钟后,邢燃先进来的?,因为长的?太壮实,把身后林涧雪挡的?严严实实,田小蜜还以为林涧雪没来。
“生日快乐。”林涧雪微笑着说。
“谢谢,快坐。”田小蜜比划了下,转头看那俩闺蜜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结果一个石化了,另一个恨不得缩桌子低下去?。
有句话咋说来着?对了,女孩子面对真正帅的男孩子时,是?不敢说话不敢对视的?。
田小蜜先给林涧雪介绍两个好闺蜜,再?反过来给闺蜜介绍林涧雪。
只说了姓名,没说温莎集团二少爷这些身份与头衔。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明星都好看。”闺蜜正?要说能不能加个微信,忽然见到?邢燃拿出保温杯递给林涧雪,再?顺势接过林涧雪脱下来的?外套。
保温杯里是?柠檬红茶。
邢燃还说:“有点?凉,我为了吃火锅特?意放了冰,你等会儿再?喝吧,先喝点?热水。”
闺蜜合上?嘴巴,左看看,右看看,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蹭蹭冒光。
林涧雪把生日?礼物递给田小蜜。
田小蜜忙说谢谢,礼物没有经?过包装,简单直白的?展现?在眼前,温莎的?鎏金色LOGO差点?闪瞎田小蜜的?眼睛。
是?温莎的?粉底液,沁水和锁光的?组合,干皮的?神,滋润底妆的?天花板,是?她遥不可及的?梦啊!
田小蜜整个人激动欲狂,语无伦次,兴奋的?快要原地起飞螺旋升天。
等景阳三子陆陆续续到?齐,正?式开吃。
桌上?中央是?一个最大号的?鸳鸯锅,邢燃帮林涧雪夹清汤锅里的?蔬菜和肉类,偶尔剥一只完整的?虾递到?他盘子里。
田小蜜今天实在太开心了,连喝两瓶啤酒,等虎子等人送完礼物,她朝邢燃伸手要道:“你的?礼物呢?”
邢燃半笑不笑的?看她:“你觉得店老板会为了庆祝你的?生日?,免费请你吃火锅吗?”
田小蜜了然,笑眯眯的?端着下巴:“谢谢燃哥。”
田小蜜打个饱嗝:“谢谢燃哥。”
邢燃看她一眼:“不用谢了。”
“不,要谢。”田小蜜面颊通红,是?醉酒才有的?颜色,然而她目光清亮,就算有些醉意但也?不多。
田小蜜说:“我高考失利后,也?读不下去?书了,每天都想哭。”
“燃哥跟我说,哭有什么用啊,就算哭瞎了眼睛,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你可以换个思路想,总有一天你也?会死,等你死了,你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于是?第二天我就不哭了,我得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饭桌上?沉默下来,众人都看着田小蜜。
田小蜜眼圈一点?点?红了:“燃哥就说,与其被老板吆五喝六的?使唤,不如?给他打工被他压榨,哈哈哈哈。正?好早餐店里缺人,我就顺利上?岗啦!”
“我呢,说是?在你店里当服务员,可你从来没让我做粗活重活和脏活,我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负责收银那点?小活,现?在都微信支付啦,连零钱都不用找,多轻巧。”
邢燃嗤之以鼻,抽一张纸巾递给流鼻涕的?田小蜜:“我看你傻,有轻巧的?活不干,非得去?包包子端盘子。”
田小蜜破涕为笑:“客人多忙不过来嘛,我哪敢干看着,怕你炒我鱿鱼。”
众人都笑了,田小蜜满上?一杯酒,起身道:“燃哥,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当妹妹的?啥也?不说了,干了!”
众人举杯,开怀畅饮。
邢燃让田小蜜少喝点?:“我可没空照顾醉醺醺的?你。”
田小蜜偏不,开心就要多喝,结果成功断片了。
第二天早起,头痛欲裂,抱着马桶吐完才好受些,捂着胸口往出走时,田小蜜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田小蜜死活想不起来,左手捂住胸脯,右手怒指虎子:“孟书谦,你对老娘做了什么??”
虎子简直千古奇冤:“小姐,做人可得讲点?良心,昨晚可是?我把你扛上?四楼,四楼啊小姐,不然你睡大街上??”
“还有,你吐我一身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还还有,是?你一直抓着我不让我走的?!”
田小蜜有点?印象了,好吧,原谅他。
田小蜜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放心了:“算你是?个正?人君子。”
虎子觉得人格遭受到?攻击:“你没胸没屁股的?,哪点?值得我衣冠禽兽?”
“你?!”田小蜜正?要发作,忽而一笑了之,“没关系的?失败画家,就你那审美,不说了,我体谅。”
虎子:“……”
田小蜜不管他,想起粉底液来,忙不迭试用,幸福的?笑弯了眼睛。
“田小蜜,你觉不觉得燃哥最近不一样?了。”
“有吗?”
“你们女人不是?成天说第六感?很?强吗,咋你就这么神经?大条。”虎子说,“你不觉得他开始注重形象了吗?衣服没褶子了,鞋帮干干净净的?,连洗发水都换了香味。”
“好像是?吧?”
“我怀疑燃哥在偷偷地谈恋爱!”
“啊?”田小蜜猝不及防,粉底液差点?摔地上?。
忽然猛地想起上?次邢燃无缘无故的?劝他们早点?脱单、那股莫名其妙的?抽风劲儿,田小蜜意识到?什么,脸渐渐红了:“卧槽,难道,难道……”
“难道什么?”八卦之心不分男女老少,虎子两眼放光:“你知道些什么?”
田小蜜看虎子那样?,欲言又止:“没什么。”
虎子说:“据我观察,燃哥最近很?爱聊微信,严重到?手机不离手了,给客人打包的?时候都不舍得放下!我起先怀疑他是?不是?跟哪个女网友打得火热,后来发现?不是?。”
虎子朝田小蜜勾勾手指,悄声道,“我怀疑燃哥跟芳姐搞到?一起了。”
田小蜜想了半天才想起芳姐是?谁,整个人如?遭雷轰:“赵大爷的?闺女?”
芳姐人长得是?真漂亮,但她恶习累累,抽烟喝酒打麻将,交过的?男朋友不计其数。
“所以啊,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燃哥被这种蛇蝎美人玩弄!”虎子片刻等不了了:“走,现?在就去?抓现?行!”
田小蜜整个懵掉,被拽到?门口才想起来挣扎:“等等等等,这不可能啊!燃哥明明跟林医生……”
“关林医生什么事?”
明明跟林涧雪才是?一对呀,他们那么配,总是?腻在一起,还眼神拉丝,难道只是?她磕cp上?头的?误会吗?
虎子据理力?争道:“三伏那天,芳姐去?我们店里吃鸡蛋灌饼,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鸡蛋灌饼,后来燃哥经?常做,但他不是?自己吃,而是?装好了送出去?给人。重点?来了,我一个小时后经?过门卫,看见芳姐在吃鸡蛋灌饼。”
田小蜜目瞪口呆。
虎子:“还有一次,燃哥打电话,站马路对面的?芳姐手机就响了,哪有这么巧的??”
“还有一个更锤的?,芳姐喜欢吃榴莲你知道吧?燃哥一直嫌弃榴莲臭,但他居然买了整整一箱榴莲给芳姐!”
田小蜜浑身一激灵:“靠!”
田小蜜怒不可遏:“林医生知道这事吗?”
虎子一脸诧异:“怎么又提林涧雪,跟他有啥关系?”
“哎呀你不懂。”田小蜜有些烦躁,她能感?觉出林涧雪对邢燃不一般,更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邢燃对林涧雪是?喜欢的?,而且是?那种不由自主的?对林涧雪好,纯粹是?出于本能的?保护和照顾。
在田小蜜看来,互有好感?的?二人就差一层窗户纸了。远的?不说就说昨晚吃火锅,田小蜜眼睛又不瞎,亲眼见证邢燃是?怎么投喂林涧雪的?,夹菜剥虾还给煮柠檬红茶,熟练的?仿佛刻入骨髓,形成了肌肉记忆!
田小蜜本想今早再?见到?邢燃,一定要拿出来调侃调侃,借机撮合撮合。
结果一觉醒来天塌了?!!
虎子还在撺掇抓现?行,田小蜜含糊两句:“让我想想。”
虎子:“田小蜜,其实你身材挺好的?,真的?。”
魂不守舍的?田小蜜没听见,去?上?班,在饭店见着邢燃时,恨铁不成钢的?狠狠一瞪。
邢燃:“???”
田小蜜气冲冲的?系上?围裙,多一眼都不看他。
邢燃一整个莫名其妙:“昨晚喝到?假酒了?大清早的?犯什么神经?。”
田小蜜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喝假酒倒好了,以毒攻毒。”
治治某些蠢货的?脑子!
一整个上?午,田小蜜对客人笑眯眯,服务周到?,对老板横眉怒目,爱答不理。
邢燃心说这服务员真是?不能要了,反了天了!
手机突然响了,邢燃一看屏幕,唇角瞬间扬上?天。
田小蜜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假装忙着擦桌子,耳朵呲溜一下竖起。
“吃饭了吗?”
“不饿?不饿也?得吃饭啊,想吃什么?鸡蛋灌饼行不行?”
田小蜜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邢燃边讲电话边进后厨的?面案前,擀饼。
邢燃两只手飞快忙碌,倒油,烙饼,等饼全部鼓起来熟练的?戳破一个洞,灌入整整三颗鸡蛋!
手机垫在肩头,用脖子夹着,一边往饼皮上?刷料一边说:“给你做个全家福。”
“食堂哪有我做得好。”
“你别想糊弄我,说是?去?食堂,到?时肯定躲起来偷偷吃小饼干,那玩意哪有营养。”
田小蜜五指死死抓着门框,气成河豚。
“给谁做的?啊?”田小蜜明知故问。
邢燃终于挂电话了,眼尾的?笑纹都来不及收:“少打听,干活去?。”
田小蜜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赵芳经?常吐槽她单位食堂是?猪食,宁可坐办公室吃丹麦曲奇。
靠靠靠靠!
等那足足两斤重的?全家福鸡蛋灌饼出锅,邢燃又拿了一杯五谷豆浆,哼着歌出门了:“田小蜜,看店。”
田小蜜怒极反笑,等邢燃走远,急忙跟店里的?服务员吩咐:“刘姐,看店。”
“啊?大中午的?正?是?饭口,你们俩都上?哪儿去??”刘姐欲哭无泪,她真的?太难了。
田小蜜边跟踪边给虎子打电话:“孟书谦,邢燃有动作,你赶紧开车速来接我!”
邢燃前脚开着越野车走了,虎子后脚就驾着丰田及时赶到?。
田小蜜坐进副驾驶:“快,跟上?!”
出了景阳街一路往西,这不就是?赵芳上?班的?方向么!
田小蜜逐渐绝望,咬牙切齿。
*
“林科长,新出的?巧克力?曲奇。”助手殷勤的?递给林涧雪。
林涧雪浅笑拒绝:“不用了。”
助手秒懂:“今天邢老板又来给您送饭呀?”
从前师父很?爱吃他带的?小饼干,可惜,小饼干逐渐失宠。
当然了,如?果有人天天送那样?的?饭菜来给自己,自己也?不稀罕吃干巴巴的?饼干啊!
林涧雪应道:“嗯。”
眼底流过的?光彩不是?炫耀,胜似炫耀,把助手羡慕的?不要不要。
邢燃几乎天天来送饭,而且上?班送,下班接,林涧雪开兰博基尼的?次数都少了。
他本来就是?市局的?风云人物,而助手作为亲信,自然发现?和知道的?更多,就忍不住问天天给您送饭的?是?谁呀?
清冷疏离的?林科长居然回答了:“邢燃,开早餐店的?。”
助手又不傻,肯定怀疑他们俩的?关系:“他……”
林涧雪:“他是?我男朋友。”
助手傻了。
*
时至今日?,助手早已经?习惯了。
甚至比林涧雪还积极,每天差不多时间就站在窗前朝楼下看,期盼着某个比外卖小哥还准时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出现?在楼下。
“来了来了!”助手激动。
林涧雪看到?马路对面的?越野车,下楼。
他走出法医中心大楼时,邢燃已经?横穿马路跑过来了:“都让你别出来了,我进去?就行。”
“你不知道,我现?在跟接待处的?人都混熟了,下次我送到?你办公室。”邢燃没想多话,可一看见林涧雪就忍不住唠叨起来,“你倒是?穿件外套出来啊,今天有降雪,受凉了怎么办?”
林涧雪凤眸微挑,朝邢燃后方瞥了一眼,说:“我又不是?玻璃人,别念叨了。”
邢燃也?担心林涧雪饿坏了:“快拿进去?屋里吃,还是?热乎的?。”
何止热乎,甚至有些烫手。
邢燃发现?林涧雪的?目光没落到?自己身上?,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你看什么呢?”
林涧雪瞧着那辆眼熟的?丰田车,以及透过挡风玻璃坐在驾驶和副驾驶上?的?男女,眼底闪烁一抹啼笑皆非:“你被跟踪了。”
“啊?”邢燃猝不及防,瞬间看见虎子。
虎子和田小蜜早懵逼了。
他们一路跟着邢燃,眼睁睁看着邢燃朝芳姐的?工作地点?疾驰而去?。
从人民路拐上?大众路,从长安街驶入幸福港,停车后,他该走向旅行社……对面的?市公安局。
啊???
虎子和田小蜜双双傻眼。
只见邢燃刚走进大院几步,林涧雪就迎了出来,邢燃就把充满爱的?鸡蛋灌饼和比他心窝都热的?五谷豆浆递了过去?。
双双惊呆。
邢燃笑的?花枝招展,伸手提了提林涧雪单薄的?衣领,还趁机在他白皙的?脸上?亲昵的?蹭了一下。
双双如?雷轰顶。
卧槽??!!!
第35章
邢燃沉着脸走到?车前, 连手都不用,直接拿脚踹轮胎:“孟书谦。”
虎子心里咯噔一下, 被连名带姓的?叫了,完蛋了,燃哥是真的?生?气了,真完犊子了!
虎子求助的?眼神看向田小蜜,田小蜜自身难保,假装眼瞎。
虎子垂死挣扎道:“哈哈,这么巧啊?”
邢燃锐利的?眼神扫视虎子这身装逼的?打扮, 黑夹克, 黑墨镜,嘴里叼根烟。
还有田小蜜, 黑风衣, 红皮鞋,紫色的?太阳镜。
邢燃半笑不笑道:“两位特工,搁这儿玩史密斯夫妇呢?”
林涧雪也走了过来,无形的?威压也扑面?而来。远处, 公安局的?警徽庄严肃穆,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秒怂的?虎子觉得还是坦白从宽的?好。
田小蜜信手一指虎子:“是他?带我来的?。”
虎子:“??”
田小蜜:“看吧, 开车的?是他?。”
虎子:“??”
田小蜜压根儿不理虎子,弱弱的?开口道:“燃哥,林医生?,你?们不是普通的?邻居关系吧?”
邢燃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气急败坏,朝虎子和田小蜜发火?大街上的?不太好,尤其是当着林涧雪的?面?,他?太凶的?话会吓着人的?。
邢燃其实也不想?搞地下恋, 按照他?的?性子,喜欢就恨不得嚷的?全天下众人皆知,恨不得让整个互联网都知道他?脱单了,他?的?老婆叫林涧雪,他?老婆超美超优秀超牛逼超可爱,他?超爱超爱老婆!
他?也想?高调的?秀恩爱,发朋友圈,手牵手逛街。
可是这一切都得在林涧雪的?准许之下才?能实现?!
林涧雪从来没说出柜,他?就得忍着,任谁问起都守口如瓶。
所以今天失误被虎子跟田小蜜跟踪抓个现?行,邢燃当然气急败坏,觉得自己粗心大意坏了大事?!!
林涧雪会不会生?气啊?
邢燃胆战心惊的?看向林涧雪,小声说:“我没想?到?我会被跟踪,这俩人真是……草,涧雪你?别生?……”
“你?觉得呢?”林涧雪反问田小蜜。
田小蜜:“我觉得你?们,像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小情侣。”
邢燃头皮一炸。
林涧雪唇角微扬,握住邢燃身侧的?手抬起来,道:“这回呢?”
田小蜜的?整张脸瞬间如同?熟透的?虾,红的?滴血:“是光明正大不顾他?人死活的?臭情侣!”
林涧雪失笑。
邢燃愣愣看着十指交握的?手,只觉浑身气血直冲太阳穴,整个人随之沸腾,差点冒烟。
邢燃反手把?林涧雪的?五指握得更紧,密不透风,另一只手叉腰,盛气凌人的?宣示主权:“看吧看吧,看个够!他?奶奶的?还搞什么跟踪,想?看直说,我家涧雪这么好看,必须让你?们见识见识,但是别看多了,当心闪瞎狗眼!”
田小蜜和虎子顿时配合的?以手遮面?,躲闪不及:“卧槽,好闪亮!”
林涧雪被逗笑。
邢燃又踹一脚轮胎,这脚就温柔多了:“滚吧,别杵在这里阻碍交通。”
虎子和田小蜜急忙走了。
路上,虎子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燃哥会喜欢男人。”
转而再一想?,虎子茅塞顿开:“不过就林医生?那?样?的?人,搁我我也得弯。”
没听到?回应,虎子转头看向副驾驶。
就见到?一只躺在副驾驶直蹬腿,笑出八颗大牙,仿佛浑身触电似的?蛄蛹。
*
“你?笑什么?”林涧雪一时心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邢燃的?梨涡。
原来邢燃笑起来有梨涡。
只是梨涡很浅,除非笑得很厉害,否则看不清。
邢燃直接抓住林涧雪的?手,宝贝似的?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不知道,就是高兴的?想?笑。”
邢燃深吸口气,拼命压下嘴角:“你?突然跟我身边的?人出柜,弄得我措手不及,哈哈。”
林涧雪道:“我以为你?早就说了。”
邢燃:“啊?”
林涧雪也不解释,心里很柔软也很温暖,被邢燃这份体贴和尊重弄得身上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过来,江畔从里面?探出脑袋:“哟,是你?们啊,站这儿干嘛呢?”
注意到?林涧雪手里拿的?鸡蛋灌饼,江畔调笑道:“老公来送饭了?”
林涧雪面?不改色,邢燃再一次瞳孔地震。
江畔笑着转动方向盘:“你?们聊吧,我先进去了。”
邢燃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知道?”
“嗯。”林涧雪不以为然的?说,“早就知道了。”
邢燃愕然:“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林涧雪:“你?跟我表白后的?一个小时。”
邢燃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难道……”
从始至终就没想搞地下情?!!
就这么水灵灵的跟好朋友出柜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宣示主权吗,公开亮相吗,秀恩爱吗?
就这么爱我吗???
邢燃的?脸急速升温,越来越红。
林涧雪:“你?怎么了?”
这要不是在大街上,邢燃绝对会把?林涧雪抱进怀里疯狂的?亲亲亲亲,直到?把?他?气晕了,让心肝宝贝化成一滩水软在自己怀里!
“快回去吧,店里忙不过来吧?”林涧雪说。
邢燃是真不想?走,但也必须得走。
想?抱老婆,跟老婆贴贴,但是更得努力?工作?赚钱,才?能永远的?抱老婆,跟老婆腻腻歪歪。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邢燃,林涧雪抱着沉甸甸的?鸡蛋灌饼回办公室。
邢燃做的?实在太多了,正好江畔亲自来拿验尸报告,林涧雪就用刀把?鸡蛋灌饼切一半,跟江畔分着吃。
江畔:“……”
用解剖刀切的?。
当然是新的?,平时还用来切水果,林涧雪说它小巧锋利,特别好用。
江畔:“我又磕到?了。”
林涧雪:“?”
江畔:“一个拿手术刀的?,一个拿菜刀的?,两个刀神,配一脸。”
“……”林涧雪心说你?就硬扯吧。
鸡蛋灌饼太香了,全家福的?配置太丰富太满足了,江畔大快朵颐,只能拼命竖大拇指表达内心的?盛赞。
吃完午饭,林涧雪煮了杯咖啡,对江畔说:“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邢燃请客吃饭,把?大家都叫上。”
江畔闻言一乐,笑嘻嘻的?调侃道:“订婚宴啊?”
林涧雪呛了口咖啡。
江畔脸上的?笑容更猖狂了,眼底却闪烁着正色:“涧雪,你?真的?变了。”
林涧雪:“什么?”
江畔端着下巴欣慰的?说:“开朗了,活泼了,能主动跟大家吃喝玩乐了。”
江畔越过桌子,一巴掌拍在林涧雪的?肩上:“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啊!!”
曾经那?个性格虽腼腆,但温柔又爱笑的?小少年,逐渐的?回来了。
*
温莎集团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林空谷面?朝窗外,俯瞰整片奔腾不息的?江景。
秘书端着刚煮出来的?咖啡过来:“林总,您要的?咖啡,加奶不加糖。”
无糖咖啡是很苦的?,林空谷抿一口,享受这股咖啡豆和鲜奶完美融合的?香。
他?不爱吃甜的?,不像他?那?个弟弟,跟他?爸林磊一样?特别嗜甜。
像这种黑咖啡是绝对不会喝的?,至少得放三勺糖。
林空谷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连个名字都没有,秘书却能对答如流:“还是重复的?作?息,每天上班,下班,没有太多社交。”
“是么。”林空谷心说真是无趣,余光瞥见秘书欲言又止的?模样?,林空谷微微蹙眉,“怎么?”
秘书:“二公子好像谈恋爱了。”
林空谷大吃一惊:“什么?跟谁?”
秘书动了动嘴唇,道:“一个开早餐店的?老板。”
林空谷怔了怔,很快思索起来。
是永和大王,庆丰包子那?种全国连锁早餐店?
连锁企业的?老板啊!
林空谷眯了眯眼睛:“长的?很漂亮?”
秘书:“……是个男的?。”
林空谷:“???”
沉默。
林空谷放下咖啡:“把?下午的?行程推掉。”
秘书:“是。”
第36章
夏季热, 冬季就没那么冷了。
但是今日?燕州全市降雪,温度对比前些天就有些冻人了。
林空谷没让秘书跟着?, 自己开车到“即便是一个?城市但凭他的身份永远也不?会来”的景阳区。
老城区,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柏油路深一块浅一块,塌陷的马路牙子沾着?不?明污渍,跟他爸林磊说过的一样脏乱差,不?堪入目。
林空谷把车停好,一时不?知如何下脚。
幸好他不?用走路, 免得脏了他几?十万一双的手工皮鞋。
轮椅脏了就脏了吧, 回家洗一洗,洗不?干净就扔了买新的。
林空谷操控电动?轮椅往前走, 他第一次来这儿, 哪里都不?熟,也不?想找人问路,因?为这里的人一看就很没素质。
看吧,又有人扔烟头, 还随地吐痰!
林空谷忍着?不?适感, 听着?轮椅的轱辘碾压在雪地上传来的“咯吱咯吱”声。
景阳府东门。
过车的地方有升降杆拦着?,林空谷只得走旁边供电瓶车和行人穿梭的小门, 但小门有台阶,得爬上沾着?不?明污渍的马路牙子,然后台面的地砖还坑坑洼洼的,他坐着?轮椅不?知得被颠簸成?啥样,屁股都得裂开。
林空谷犯了难。
忽然,背后一道阴影压下来。
同时传来男人浑厚沉稳的嗓音:“上不?去?啊?我帮你推轮椅!”
林空谷吓一跳,猛地回头, 又是悚然一惊。
好高!!
那人足有一米九以上,林空谷自己才一米八的身高,还是坐着?的,视觉观感更加强烈!
男人从上而下俯瞰的视线,就好像巨人在观察脚下的蚂蚁!
林空谷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更让他心里发?毛的是,这男人肤色古铜,留着?圆寸,浓眉大眼,长相凶而彪悍,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你别动?,不?用你!”林空谷大叫。
幸亏是大白天的,这若是深更半夜,林空谷觉得自己再一睁眼,人就到缅北了!!
邢燃:“……”
这哥们儿干啥啊,一副惊慌失措的贞洁烈女的模样?
老子稀罕你啊?老子有对象了!老子的对象比你漂亮比你优秀比你可爱!
邢燃下意识揉揉自己的脸,好吧,他承认他长得凶,但最近不?一样了,在老婆的滋润下越来越可爱了呀,田小蜜可以证明。
邢燃想起林涧雪说过他笑起来有酒窝,很可爱。
于是,邢燃朝这位被吓坏的路人笑起来。
林空谷:“……”
卧槽更恐怖了,你狞笑什么,你想怎样??
邢燃觉得自己好难,太难了。
他真?的只是乐于助人的好市民,家里那整面的荣誉墙可以证明。
邢燃先?解释自己是小区住户,不?是坏人,然后问:“你来找人啊?”
这哥们儿一看就不?是这片的人,穿着?体面且昂贵的西装,擦的锃亮的皮鞋是手工定制的,腕表是爱彼的,喷的古龙水是香奈儿的,虽然坐着?轮椅,但遮掩不?住他社?会精英的贵族气场。
跟林涧雪的阶层差不?多,有钱人,贼有钱。
但跟林涧雪的气质比差远了。
不?是说这人气质低俗,相反,他长得很好看,五官俊美略有阴郁,气质斯文儒雅,戴着?金边眼镜,是那种让女孩子哇哇叫欧巴的斯文败类。
但邢燃就觉得不?太舒服,不?太顺眼。
眼缘儿这种东西嘛,因?人而异,解释不?清。
就好比他第一眼见林涧雪就好感颇深,莫名有种保护欲。
卧槽,原来他是对媳妇儿一见钟情啊?
哈哈哈,记下来记下来,晚上必须告诉林涧雪!
“是找人。”林空谷说,“我找8号楼1单元,住在五楼东边户的人。也可能是西边户,我记不?清了,反正是五楼。”
邢燃诧异道:“他叫什么?”
不?等林空谷说,也不?等邢燃听,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你怎么在这里?”
天上细雪簌簌,白皑皑的雪花落满林空谷的肩头,他转头望去?。
林涧雪从雪幕中走来,米色的长款羽绒服,因?身高优势只浅浅盖到膝盖,面容白净如玉,目光清寒似冰,淡漠无波澜,和十二月份的天气一样没有温度。
“涧雪。”邢燃急忙撑伞,遮在林涧雪的头顶,“认识?”
林涧雪:“他是我哥。”
邢燃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这位轮椅贵公子,就是那个?行为高调经?常在媒体前款款而谈有个人社交账号粉丝还不少的温莎集团长子,林空谷。
林空谷只看了林涧雪一眼,然后所有注意力都被撑伞的邢燃吸引住。看人,看伞,看他们之间的距离,林空谷有点困惑。
邢燃感觉两个?人之间有问题,不?是正常兄弟间该有的气氛,所以那句“要不?回家去说”也不知该不该讲。
邢燃看一眼林涧雪的面色,第六感告诉他,不?该讲!
“有地方能说话吗?”林空谷道。
他下肢残疾也不?方便上五楼,邢燃见气氛虽然怪异,但林涧雪没有撵人走,或是自己扭头就走的意思,于是说:“去?我店里吧。”
*
卷闸门打开,邢燃把“暂不?营业”的牌子挂玻璃门上。
林涧雪先?进?屋,余光看到跟进?来的林空谷,他站着?,林空谷坐着?,他看见林空谷双腿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林空谷正慢条斯理?的掸去?。
邢燃进?厨房倒了两杯热水出来,推到林空谷面前时,林空谷没动?,只目不?转睛盯着?林涧雪问:“你朋友?”
林涧雪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林空谷笑了笑:“毕竟我是你亲哥哥,早就该来看你了。”
林涧雪没忍住笑,唇角扯动?,很冷。
林空谷:“觉得我虚伪?”
林涧雪面无表情的说:“不?然还真?挚吗?”
林空谷不?在意的笑笑:“无论你信不?信,我讨厌你是真?的,但对你的关心也不?全是假的,毕竟一奶同胞。”
“能别说废话了吗?”林涧雪耐心有限。
林空谷偏偏不?急,又抬手掸了掸裤腿上早已融化的雪花。
林涧雪感觉眼睛刺痛,只看了两秒,别开脸去?。
“听说你谈恋爱了。”林空谷从容开口。
“监视我?”
“是作为亲哥哥的关心。”林空谷笑道,“涧雪,你太敏感了,这话化作爸或者妈来问你,你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涧雪垂在膝上的手紧了紧,缓缓攥成?拳。他感到一阵口干,喝了水也不?能缓解分毫。
“是。”林涧雪说。
林空谷神色内敛:“还是个?男人?”
“对。”
他回答的这样干脆利落,让林空谷很意外,可转念想想,这就是林涧雪,外柔内刚,做事果决。
林空谷:“不?愧是你,当初选专业就一意孤行,现在也是这样,不?是给惊喜就是给足惊吓。对方是谁,长得很帅?”
林涧雪抬头看向站门口抽烟的邢燃:“就是他。”
林空谷:“?”
林涧雪面不?改色,处处透着?认真?,他本来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更不?会跟林空谷开玩笑。
这下林空谷真?被惊吓住了。
然而,邢燃的震撼程度并不?比林空谷小。
林涧雪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自己介绍给家里人了???
林涧雪说:“他叫邢燃,这家店的老板,我的男朋友。”
也算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林空谷,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进?门前注意到店铺的匾额,写的是元气早餐四个?字。
二公子谈恋爱了,对方是个?早餐店老板,男的。
全对上了!
只不?过秘书说的早餐店和林空谷意识中的早餐店不?是一个?早餐店。
他以为的早餐店老板,是老百姓口口相传的连锁品牌店,而老板就是身家过亿的董事长,办公地点?在写字楼,起居地点?在望江别墅。
而不?是这种……
高学历的林总瞬间词穷,他顿了顿,转头朝邢燃微笑着?说:“我想单独跟我弟弟说些话,行个?方便?”
邢燃夹着?烟道:“我出去?逛逛。”
邢燃走后,受过高等教育和礼仪的林空谷才开口说道:“你是在自甘堕落吗?”
林涧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空谷道:“以你的身份和地位跟学识,找这样的男朋友,不?是自暴自弃是什么?”
林涧雪凤眸一厉:“邢燃怎样了?”
语气中的冰冷胜过任何一次:“我知道,在林总的眼中,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就是能赚多少钱,学历有多高,工作有多体面。”
林空谷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林涧雪低声念叨:“是。”
是把嫌贫爱富,捧高踩低体现的淋淋尽致。
“所以你看不?起春姨,嫌弃春姨所做的一切。”
其实?他跟林空谷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观点?不?同,话不?投机。
他以为是长大后才出现的分歧,但仔细一想,其实?他们的三观早就不?合。
小的时候,张春子经?常做点?心给林涧雪吃,林涧雪很爱吃,做多少吃多少。有次林空谷学马术回来,碰巧点?心刚出锅,林涧雪就献宝似的让哥哥也尝尝,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年?抗拒的神色。
林空谷勉为其难的尝了,少年?的脸皱成?了橘子皮,被问及味道,他说还行,挺好吃的。
等春姨不?在时,林空谷跟林涧雪说:“你要是喜欢西点?,可以跟法国来的费尔南多先?生说,他会给你做各国著名的甜品。”
林涧雪说不?用那么麻烦,春姨做的也很好吃啊。
林空谷直翻白眼,说好吃是好吃,但做这个?的人不?上档次,再好吃也难以下口。
林空谷只能吃著名西点?师用昂贵餐具盛的点?心,无法容忍一个?农村粗鄙妇女弄得上不?得台面的糕点?糟践他的嘴巴。
*
“实?话而已。”林空谷不?以为然,说他高高在上也没错,他就是这样吹毛求疵,贵不?可攀。
明明生在罗马,却要往臭水沟里跳,来增添自己“亲民”的人设吗?
林涧雪凤眸冷凝:“那你就老老实?实?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不?要侮辱善良本分勤劳热诚努力生活的平民百姓。”
林空谷眉心一皱:“善良本分,努力生活?”
林涧雪气定神闲的道:“他当消防员期间,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救了不?知道多少人。伤退后,他依旧行好事做好人,见义勇为的锦旗能挂三面墙。”
林涧雪顿了顿,反观林空谷:“请问投资不?善,为了补资金窟窿而设下“庞氏骗局”逼得人跳楼自杀的林总,有资格贬低他,对他指手画脚吗?”
林空谷身体猛地前倾:“你!”
动?作激烈到撞到桌子,撞得杯中早已凉透的水溅了出来。
林涧雪端起自己那杯缓慢的喝完,抬眼看向他哥时,看到林空谷面目有些狰狞,眼神发?狠,终于有点?那晚喝醉酒时破防大骂的影子了。
林涧雪真?是懒得跟他表演兄友弟恭,放下玻璃杯,直视着?林总,唇边勾起极淡的一抹笑:“我不?会接手家族生意,也不?会管理?集团企业,你不?用时刻派人盯我查我防着?我,你不?用害怕。”
“害怕”两个?字成?功戳到林空谷的痛点?,他几?乎要怀疑林涧雪是故意的还是成?心的。
*
邢燃在隔壁炒货店跟老板聊天,买了两斤瓜子一斤板栗,在挑烤地瓜的时候,见到林空谷从早餐店出来,操控轮椅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又过了几?秒,林涧雪走出来,和邢燃四目相对:“回家吧。”
“行。”邢燃扫码付完款,又去?把卷闸门放下,和林涧雪并肩同行回了家。
“聊的不?愉快?”在家门口换鞋时,邢燃问道,“是……因?为我吗?”
林涧雪目光柔和的看向邢燃:“不?是。”
“这话我信。”邢燃松了口气,又重新提起一口担心林涧雪的气,“感觉你跟你哥关系不?是很好。”
林涧雪抿了抿嘴唇,好像难以回答。
邢燃立即说道:“没事儿,你不?想说就不?说,咱不?提这个?,来吃烤地瓜吧!你看,多香,都流蜜了。”
被掰成?两半的烤地瓜,又被邢燃仔细剥了皮,露出红灿灿的瓜瓤,冒着?白花花的热气,泛着?油汪汪的蜜糖。
林涧雪咬一口,软糯香甜,特别好吃。
邢燃边吃边讲他跟烤地瓜的“情缘”,说小时候老是缠着?他爷爷给买,但家里穷呀,总买也供不?起,他就每次路过烤地瓜摊位前来一场百米冲刺,就怕闻到那股香味自己受不?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就给练出来了!从小学起的运动?会百米短跑,只要是我出场,其他人只有争第二的份儿。”
林涧雪被邢燃绘声绘色的讲故事模样逗笑了,
“邢燃。”林涧雪叫一声,把头枕在邢燃结实?而强壮的肩膀上。
“我和我爸妈并不?亲,他们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律师,都很忙,我连跟他们见面都要先?打电话和秘书预约。”
邢燃愕然。
林涧雪唇边溢出苦笑:“一点?都不?夸张,我那天过五岁生日?,电话转到秘书处,秘书说二少爷有事吗,林董在开会,要不?您预约个?时间吧,林董下周三凌晨四点?有空。五岁的我啊,大开眼界,以至于后来我看见同学想见爸妈就见爸妈,不?用提前预约,不?用苦苦等待,我都惊呆了,觉得不?可思议。”
邢燃笑不?出来,他伸出长臂搂住林涧雪的肩头:“那你五岁生日?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林涧雪:“不?是,我哥陪我过得。”
邢燃吃了一惊,猜测道:“他对你……不?好?”
林涧雪虚弱的笑了下:“很好,他要上各种课程,却依然能在百忙之中腾出时间陪我,实?在没时间的话,就带上我一起去?学钢琴。他很宠爱我,对我百依百顺,心疼我学习辛苦,帮我偷懒,替我挨骂,他在数学上很有天赋,但为了继承家业转而去?学金融,他就劝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他说他已经?放弃自己的梦想了,希望我可以是自由的。”
邢燃不?敢猜,但不?得不?往这方面想:“有阴谋?”
林涧雪闭上眼睛,把林空谷醉酒破防时的所言所行说给邢燃听。
“他不?是希望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是怕我跟他做一样的事,他怕我学金融,进?集团做事,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所以我去?念医科的时候全家都反对,我爸更是激动?到高血压,只有林空谷最高兴。”
“他当时安慰我,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说我很勇敢,他真?心替我高兴。”
“他当然是真?心的,他高兴的做梦都要笑醒了。”
邢燃抱住林涧雪,怒不?可遏:“这狗东西,长的人模人样,一肚子脏心烂肺!”
林涧雪从来没有提过家里的事,邢燃只猜测他跟家人不?亲,毕竟那些豪门恩怨就算没真?的接触过,电视剧里也都演了。兄弟姐妹为财产撕破脸,骨肉相残也是司空见惯的事,老人去?世,儿女们连几?十万遗产都能争的头破血流,更何况上千亿。
可这种事放在林涧雪身上,太残忍了。
因?为林涧雪付出真?心,他从来没想过跟林空谷争什么,却从出生起就被林空谷仇恨,算计,利用,整整二十多年?。
他那颗炽热又柔软的心,被林空谷最锋利的刀子捅了一下又一下。
林空谷可以利欲熏心,六亲不?认,可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伤害天真?可爱崇拜你依赖你的弟弟。
于心何忍?
邢燃只是听林涧雪轻描淡写的讲述,就心如刀绞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穿越到当时林空谷面目可憎的现场,把千疮百孔的林涧雪抱在怀里,再把林空谷狠狠揍一顿,看他流出来的血是不?是黑的!
邢燃怒火中烧:“这种混账东西,你还跟他废什么话,下次见到扭头就走,多说一句话都脏舌头。”
林涧雪看邢燃为他打抱不?平的模样,心里一热,把脸更深的埋进?邢燃胸膛。
邢燃:“咱不?生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咱换个?角度想,他就算担任温莎董事长,那么大个?集团还是家族企业,肯定不?能是他一言堂吧?你在集团的股份多少?”
林涧雪:“百分之十。”
邢燃触及盲区,憨厚的笑了笑:“虽然我不?太懂,但像温莎这种级别的企业,百分之十的股份得老多老多钱了吧?在集团的话语权也有对不?对?”
林涧雪说:“集团做重大决定的话,我有投票权。”
“看吧看吧!”邢燃豁然开朗,用粗糙的指腹蹭了蹭林涧雪的鼻子,“你想啊,你手里的股份手拿把掐,谁也偷不?走抢不?走,你温莎二少爷的地位稳若泰山。将来林空谷上任,他殚精竭虑的赚钱,没日?没夜的全球飞谈生意,而你呢,热炕头一躺,小瓜子一嗑,美美的等年?底几?百个?亿的分红到账,爽不?爽?!!”
林涧雪愣住。
邢燃呲牙一笑:“换言之,林空谷就是给你打工的,爽不?爽?!!”
林涧雪:“……”
邢燃亲了亲林涧雪的额头:“其实?我们都是牛马,董事长也是集团的牛马,咱家雪媚娘不?做牛马,做上帝。”
林涧雪眨了眨眼,都忘记做表情了。
“邢燃,你该去?开课,能火。”
邢燃:“我也这么觉得,你老公有大智慧对不?对?”
林涧雪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不?怕邢燃骄傲的翘尾巴。
林涧雪吃完烤地瓜,邢燃拿湿巾给他擦手,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他腿怎么弄得,先?天的?”
林涧雪拿湿巾的手顿了顿,接过湿巾,一根一根的擦拭粘腻的手指。
“是我弄得。”
第37章
邢燃怔鄂:“怎么回事?”
林涧雪脸上一闪即逝难言的苦涩, 邢燃没急着刨根问底,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亲了?亲他薰衣草香的鬓发。
林涧雪深吸口气?,掰开邢燃的双臂,转身看着邢燃:“我?哥那年十八岁,我?十三岁,朋友邀他去私人马场骑马,我?也跟了?去。”
林空谷为?人“和善儒雅幽默健谈”,所以朋友很多。但人无?完人, 他又不是人民币, 咋可能人人都喜欢他呢?
圈子里有几个纨绔就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觉得林空谷贼几把能装逼。相貌端正, 数学天才,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张口能给你?来段六国语言的串烧,可把你?能的!!
于是那天这两?个纨绔就一唱一和的挤兑起?林空谷来,各种阴阳怪气?, 指桑骂槐。
林空谷脾气?好, 只是微笑,或许他并未把这俩酒囊饭袋放在眼里, 又或许他高瞻远瞩,深知这俩纨绔虽是草包,但家世背景雄厚,都是跟林家旗鼓相当?的集团,自然不好撕破脸。
而当?时?年幼气?盛的林涧雪却?不想忍气?吞声,更何况遭受欺辱的是他最敬爱的哥哥,于是站出?来跟纨绔理论起?来。
结果他们更嚣张, 说:“诶呦,这不是林二公子吗?林空谷,原来你?还得让你?弟出?面护着呀?”
“小弟弟,有胆气?。”
“林空谷,你?怂不怂?”
林涧雪气?急攻心,正想回嘴,被林空谷按住肩膀,温柔的安抚说没事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两?个纨绔相视一眼,含笑的脸上闪过默契。
当?时?林涧雪和林空谷换上骑马装,两?个纨绔走来挑衅,说比一场吧。
林空谷又是微笑,说今天身体不适,不想比。
两?个纨绔当?场翻脸:“装什么牛逼?我?爸天天说你?马术好,你?衣服都换了?,装备都带齐了?,现在说不比?!你?是瞧不起?李家和温家吗?”
“还是你?怕输啊?林空谷,林大少爷,怕输就直说,认怂就跪,别扯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借口!”
*
“我?哥能忍,但我?没忍住。”林涧雪想轻笑一下缓和僵硬的气?氛,可惜失败了?。
邢燃握住他的手,故意抖机灵:“你?是不是拎起?拳头送他们一人一个熊猫套餐?”
“当?然没有。”林涧雪失笑,“我?骑马也是很厉害的,我?就说,我?哥身体不舒服,我?来比。”
那俩纨绔的目标是林空谷,当?然不干了?。
于是更加嚣张的挑衅,刺激林空谷说你?真他妈够怂的,要小你?五岁的弟弟披甲上阵,替兄从军?不比,才不比呢,传出?去不得说他们欺负小孩啊!
年幼的林涧雪被激怒,不顾林空谷阻拦,翻身上马,回眸冲那俩纨绔冷笑,你?们输了?就给我?哥跪下道歉!
林涧雪道:“我?跟他们赛马,我?哥因为?担心我?不得不骑马追上我?,结果……出?了?意外,他从马上摔下来。”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林空谷受重?伤,余生将和轮椅为?伴。
而那两?个屡屡挑衅的始作俑者也付出?了?代价,李家和温家为?平息林磊的怒火,送项目送股权,而林磊趁机把两?家一口吞了?,李氏企业被收购,温氏企业破产后也被林家囫囵吞下。
邢燃没听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说他的腿残疾是你?弄得?”
“因为?是我?情绪激动,争强好胜,我?哥当?时?说身体不适,不是撒谎,他前天夜里着凉,那天早起?就有些低烧咳嗽。如果我?没有任性冲动的去跟他们赛马,我?哥就不会因为?担心我?而去追我?,也就不会因身体原因出?意外坠马了?。”
这么多年被内疚与悔恨折磨的林涧雪,早已身心俱疲的没力气?伤怀了?,他垂下眼睛虚弱一笑:“我?爸妈也这么认为?的。”
“狗屁!”邢燃怒不可遏的骂了?句脏话。
林涧雪诧异抬头看他,就见邢燃怒气?冲冲的叉着腰:“我?绝对不是身为?你?男朋友所以胳膊肘往里拐啊,而是摆事实讲道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你?错哪儿了??错在勇敢的挺身而出?维护你?的哥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对方把拳头都怼你?脸上来了?,你?躲开还有错了??”
那可是他最最敬爱最最崇拜的哥哥啊,当?着他的面侮辱践踏他的哥哥,他能忍?谁能忍?
错的明明是姓李的和姓温的,若说追责,是他们挑事在先,如果不侮辱人,不挑衅,那就没有赛马这出?了?,林空谷也就不会坠马了?对不对?
邢燃怒道:“你爸妈怎么蛮不讲理呢!”
林涧雪苦笑了一下,很浅很淡。
江畔也这么说过。
只顾大儿子下半身瘫痪的痛,忽略了?不知所措的小儿子的苦。
但林涧雪不怨他们。
林空谷失去的可是两?条腿啊!
天之骄子颓废的躺在病床上,以泪洗面,难以置信的嘶声力竭,濒临崩溃,甚至好几次试图自杀。
林涧雪感同身受的心如刀割,无?数的日日夜夜,他被自责和悔恨折磨的千疮百孔,撕心裂肺。
明明始作俑者不是他,他却?好像是罪魁祸首般遭受到父母的埋怨和冷漠。
林涧雪回忆那段岁月:“他们并没有骂过我?,只是没再搭理我?……”
冷暴力,有时?比嘶声力竭的谩骂更恐怖。
尤其是对林涧雪这种内心细腻敏感的孩子。
邢燃不敢想林涧雪当?时?究竟遭受到多少的痛苦和折磨,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把人搂在怀里,用自己炽热的体温去捂热怀里冰凉的人。
多年后,林空谷醉酒暴露出?的真面目,或许对林涧雪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
吃过晚饭后,邢燃用最激烈的亲吻驱散林涧雪脑海中所有的不愉快,卖力的将他送上一个又一个愉悦的巅峰。
折腾快三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在这方面二人都有默契,就觉得时?机还没到,所以恪守一线。
他们抱着一起?入了?眠。
可能真是被折腾累了?,林涧雪一夜好睡,连梦都没做。
次日起?床,格外的神清气?爽。
床头柜上留着邢燃写的便签:店里等你?。
后面还画了?一个超圆超肥超萌的团子,团子眨着眼,疯狂比心。
林涧雪忍俊不禁,换了?衣服去早餐店吃饭。
刚煮出?来的浓郁豆浆,炸的外酥里软的油条,空嘴吃一根,另一根撕成小块泡进豆浆里。
邢燃还做了?核桃包,说之前看林涧雪吃过,他加以改良研究了?两?个月,问林涧雪好不好吃。
林涧雪心里十分感动,邢燃口中的“之前”,直接追溯到夏季了?,他是吃过,就当?着邢燃的面吃过一次,在市局的食堂。
吃饱后,林涧雪去上班了?。
临走前被邢燃照常送上保温杯,林涧雪坐进车里,内心期待的打开看看,是焦糖珍珠奶茶。
里面还放了?布丁和烧仙草。
邢燃怕总是红茶他会喝腻,所以最近这些天会别出?心裁的弄些新花样,每天都是开盲盒。
邢燃煮的奶茶是真材实料的红茶和鲜奶,糖的甜度恰到好处,奶茶是热的,寒冬腊月的天气?喝上一杯,别提多舒服了?。
云淡天高,瑞雪簌簌。
送走林涧雪,邢燃继续忙碌,给客人打包时?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朝马路对面望去,并没有找到目标。
邢燃没在意,继续干自己的事,等这波客流散去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邢燃再朝马路对面望,还是没人,倒是有一只二哈。
邢燃感觉挺有意思,跟哈士奇临街对望。
哈士奇怕了?,嘤咛一声跑了?。
狗子,干不过熊。
邢燃:“……”
又过去几天,邢燃始终觉得有人盯着自己,那道诡异的视线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盯的他逐渐烦躁。
邢燃都想在被窝里跟警察叔叔汇报情况了?,但又怕自己是神经?过敏,害林涧雪白忙一场。
邢燃先寻思自己有没有得罪谁,思来想去确实没有,唯一起?过口角的还是张耀祖,但人已经?进局子了?。
不过,那视线虽然没完没了?,但似乎并无?恶意,也没有冲出?来对峙对峙,邢燃就随他去,静观其变。
全?市又降温了?,气?象台预报明天有大到暴雪。
邢燃在电话里叮嘱值班的林涧雪注意保暖:“出?现场的话千万添件衣裳,别嫌麻烦知道不,你?去现场勘察最快也得两?个小时?,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站那么久,非得感冒不可。”
林涧雪无?奈笑道:“好了?好了?,你?真啰嗦。”
“嫌我?啰嗦?那你?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邢燃正儿八经?的说:“当?然有,我?都整整22个小时?没见你?了?,你?发个最新照片给我?,我?看了?以解相思之苦,就不啰嗦了?!”
林涧雪被他小学鸡的一面弄得哭笑不得。
有些时?候,邢燃真是幼稚的麻人,明明那么大个块头,长?得也野蛮,内心却?纤细的跟个少女似的。
照片发过来,林涧雪穿着浅灰色高领羊绒衫,直视镜头,目光隐含笑意。
邢燃疯狂亲屏,一本满足。
林涧雪值班,邢燃就为?他准备宵夜。
拎着菜往家走时?,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堵住路。
邢燃愣了?下,对方明显也愣了?下。
估计是没想到邢燃看上去很高,实际真的很高,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更高,压的这位疑似保镖的男人看起?来又矮又小,颜面尽失。
“有事儿?”邢燃问。
“邢先生,我?们夫人想跟你?聊聊。”保镖朝马路对面的宾利车比划,“请。”
车里坐着一个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有辨识度,让人一眼就惊艳的漂亮。浅淡的妆更衬出?她独特的气?质,穿着职业衣裙,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独立自信的成功女性”、“气?场强大的女霸总”。
半个小时?后,某高档西餐厅。
邢燃没管桌上精致的佳肴,直视女人的脸:“这几天就是你?一直跟踪我?,盯着我?看?”
施静没有否认,道:“我?是林涧雪的妈妈。”
“我?猜到了?。”邢燃说。
在看到女人的第一面就疑窦解开,因为?林涧雪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就是遗传了?她。
邢燃道:“有何贵干?”
施静:“他哥哥说他谈了?恋爱,交了?个男朋友,我?身为?母亲自然要来看看。”
邢燃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动。
施静从容开口:“我?查过你?。”
“啊?”邢燃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这么冒犯,而且冒犯的理直气?壮。
施静说:“你?年轻时?当?过消防员,还是个中队长?,立下不少功劳,多次死里逃生救人无?数,值得敬佩。”
话锋一转,施静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这不是你?妄自尊大攀龙附凤的资本。”
邢燃怔了?怔,差点没憋住笑。
来了?,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果然来了?,虽迟但到!
“我?就知道您是来损我?的。”邢燃神色轻松,端着桌上绿不拉几的饮料摇了?摇,也不喝,“林空谷是怎么跟您形容我?的?长?得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开饭店的穷鬼,上不了?台面的社会底层牛马?”
施静并不回话,但也不否认。
“我?并非瞧不起?你?,我?的爷爷也是泥腿子出?身,靠自己拼搏才有的一番成就,我?跟我?父亲因此沾光罢了?。”
施静说:“邢燃先生,你?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不触犯道德底线,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值得尊敬,职业不分贵贱。”
邢燃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女人给个巴掌赏个甜枣,先一副恶婆婆的嘴脸,又一副通情达理好妈妈的形象,跟精分似的,究竟要闹哪样?
施静抿了?口热咖啡,道:“涧雪搬去景阳府后,受到你?颇多的照顾,我?作为?母亲,理应向你?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直接说但是吧。”邢燃烦躁打断,连但是都懒得听,善解人意的当?施静的嘴替,“‘但是,你?该有点自知之明,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你?自己掰扯掰扯,哪点配得上林涧雪。’对吧?”
施静张着樱桃小口,一时?呆住。
靠嘴皮子吃饭的施静,已经?几十年没遭遇过哑口无?言的迎头痛击了?,她反应了?三秒,扯动红艳的嘴唇:“你?知道就好。”
邢燃灌一口绿不拉几的饮料,果然是抹茶味的,真几把难喝。
这是喝饮料还是喝刷牙水呢?
“涧雪说过您是做律师的,要辩论的话,十个我?也不是您一人的对手。我?呢,对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有逼数,您对林涧雪付出?了?几斤几两?,您心里有数吗?”
精英律师再一次愣住:“什么?”
邢燃:“他在哪儿上班?”
施静莫名?其妙道:“市公安局啊。”
邢燃:“准确的工作地点,部门,全?称,几楼,哪间屋子,他入职几年了?,现在是什么职称,警衔又是多大?”
看着施静精致的一张脸被茫然全?部填满,邢燃才拿起?来的不锈钢餐刀差点撅折了?。
“就这点最基础的信息您都不知道,您哪来的脸管林涧雪的感情生活?!!”
“你?——”施静眉心紧蹙,却?答不上话。
邢燃摆弄着餐刀:“连林涧雪都不嫌弃我?,用得着您百忙之中腾出?时?间来告诉我??教我?做事?”
施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邢燃还嫌不够:“即将跟我?共度余生的是他,不是您,您操什么心?”
施静激动的坐正身体,震得桌上精致的餐盘都“叮当?”乱响,绞尽脑汁,终于找到最强而有力的辩词:“我?是他妈妈。”
邢燃这回没绷住,笑出?声:“现在想起?来是他妈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不经?常来往的远房亲戚呢!”
“他搬来景阳府半年了?,您出?现过一次吗?不仅没个人影,连一通视频电话,一条语音信息都没有。”邢燃抢在施静开口前呵斥,“别拿工作忙当?借口,你?如果有心,再忙也能腾出?时?间,如果没心,在闲也没空讲一句电话。”
“您和您的丈夫不是没时?间,而是把时?间都用在了?林空谷身上,厚此薄彼,一碗水斜的就差直接倒扣了?!”
施静五指紧握:“我?……”
邢燃不吐不快:“把林涧雪生下来就不管了?,让他跟保姆一起?生活,想起?来了?就回家看看,想不起?来就放任他野蛮生长?。是他自己争气?,从小学习就好,没少给你?们争脸。”
“可你?们眼里只有林空谷,明明论人品,才貌,都是林涧雪更胜一筹不是吗?”
施静:“我?知道,我?对涧雪的关?心太少了?,但我?当?年正处在事业上升期,我?亲生的儿子我?能不心疼吗?”
邢燃狞笑:“大鼻涕流到嘴里你?想起?来甩了??”
施静被这粗鄙之语吼得花容失色。
邢燃稍作冷静,道:“有件事林涧雪从来没跟你?们说过吧?”
“林空谷有次喝多了?,破防了?,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他打从林涧雪出?生起?就恨死了?这个跟他争夺家产的弟弟!他怨恨林涧雪的天赋,怕自己被比下去,怕你?们的宠爱会从他身上转移到弟弟身上,害怕的寝食难安,所以他假意疼爱林涧雪,就是想把他养废!”
施静震惊失色:“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是你?们对大儿子的滤镜太深了?!”邢燃半笑不笑道,“你?们对林涧雪一点都不了?解,又自以为?了?解林空谷,其实你?们这对儿自私无?爱的父母谁都不了?解。”
“知道林涧雪为?什么学医吗?林空谷坠马导致腰椎骨折,脊髓损伤,造成终身瘫痪,根本治不好。他分明知道这点,但他还是选择学医。”
“放着金融管理不学,放着庞大的家业不顾,跑去学又苦又累的医科!”
施静紧咬下唇,因心口传出?的疼痛而面色苍白:“他,他想治好空谷。”
邢燃冷眼旁观:“还想求得你?们的原谅。”
施静诧异抬头:“我?们?”
她很快反应过来邢燃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可思议的提高音量:“可我?跟他爸爸没有怪过他啊,更没有任何责骂和训斥。”
邢燃掌心猛地用力:“但你?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你?们的不管不顾不理不睬,对他的伤害更大吗?!!”
不锈钢餐刀裂开两?半。
施静傻眼了?。
再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女人内心的凌乱与不堪:“我?,我?知道我?有错,我?会补偿他的。”
邢燃嗤之以鼻:“少在那里一厢情愿了?,先问林涧雪稀不稀罕你?的马后炮吧!”
邢燃把裂开两?半的餐刀扔桌上,起?身道:“他现在不是从前了?,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我?会竭尽全?部拿大把大把的爱砌成墙,你?们谁也别想再刺痛他!”
第38章
邢燃看了一眼施静身穿的宝蓝色小西服, 只?轻飘飘的一眼,没说话, 转身就走。
施静魂不守舍的坐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耳鸣,头痛欲裂。
就连保镖来到身边都没反应,连叫三声才苍白着脸后知后觉。
施静忽然想到什么,让保镖别出声,她打了通电话出去:“是?我, 帮我查个人, 邢燃。”
“我知道我查过了,但是?不够。你再详细调查调查, 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觉吧。”
“你尽快查,今晚之前回复我。”
施静身心俱疲的挂了电话。
又在餐厅坐了半个钟头,施静起身离开时,保镖兼司机问她:“要?回律所吗?”
施静脚步一顿, 艰涩的开口道:“不, 去市公安局吧。”
一个小时后,宾利车停在市公安局的院门外。
施静突然胆怯了, 连打开车门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有人轻敲车门:“施阿姨?”
施静转头看见江畔,正要?打招呼,冷不防江畔身后跟着林涧雪。
施静就像一个做错事被老师逮着的小学生,瞳孔都怯弱的震了震:“涧雪。”
林涧雪同样很震惊,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亲妈,尤其是?市局门外。
但林涧雪心里很快闪现答案:“见你的当事人?”
施静听得一愣, 忙不迭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来……”
林涧雪感觉到他?妈不对劲。
林涧雪眼里的母亲是?个清冷孤高的女?王,目光永远是?坚定果决的,神情永远是?从?容不迫的。
可她现在的眼神是?见所未见的柔和?,神色慌张窘迫,实在太诡异了。
施静:“吃饭了吗?”
这四个字一出,林涧雪如同被雷击般当场愣住。
看林涧雪发愣的模样,施静感到一阵心如刀绞:“涧雪,一起吃个晚饭吧。”
手?机突然响起,林涧雪和?江畔同时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林涧雪转身就朝市局的大?院跑去,“江畔。”
施静欲言又止,还是?江畔抽空跟她说:“阿姨真不巧,有命案了。”
“那他?……”
“命案哪能缺得了法?医啊,林涧雪至关重?要?,有的忙了,我看他?是?没时间陪您吃晚饭了。”
施静还想再说什么,可根本来不及。
暮色四合,施静魂不守舍的回到家,才坐下沙发,手?机就响了。
“查到了?”施静精神一振,“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电话那端说:“他?爸邢军是?做建材生意的,名下有一家市值一百多个亿的公司,生活富裕,再婚后又生了一儿一女?。”
“他?妈叫米菲,这个我真是?意想不到!”
施静猝不及防的怔住,米菲这个名字并不大?众,急忙追问:“她英文名叫什么,是?不是?叫Faye?”
“没错!就是?法?国那位预约排队都要?半年以上的著名服装设计师Faye!”
施静难以置信,在长长的微信好友列表滑啊滑滑啊滑,找到Faye的名字。
她添加这位设计师的微信快十年了,聊天记录很丰富,因为?她经常要?米菲量体裁衣,贴身设计。
但整体的聊天页面?是?这样的——
左侧绿色气泡的文字很短,很少?。
右侧白色气泡的文字很长,很多。
一看就知道谁求谁。
米菲性子野,蛮横张狂,从?来不惯着客户,按理说这种生意人早该穷到吃土。可她是?真正有才华的女?人,审美独到,创意新奇,所以即便服务态度低劣,慕名而来的上流贵族依旧络绎不绝。
施静真没想到邢燃那样普通一男的,爸妈居然挺有本事。
难怪邢燃去到那样的西餐厅也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丑态百出,见到自?己一身名牌和?限量版宾利,也没有像土老帽垂涎三尺般失礼。
施静头又疼了,让保姆去找止疼药。
正巧管家在远处喊:“太太,先生回来了。”
林磊没想到施静在家,诧异道:“你在家啊!”
施静也没想到林磊会回来,吃惊道:“你回来了?”
林磊没什么表情,施静心里却掀开了惊涛骇浪。
这还像个家吗?
施静忽然感到不是?滋味,想起邢燃说的那些话,还有林涧雪接到任务头也不回离开时的背影。
她突然感到茫然失措,林涧雪何时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仿佛一个转身,就从记忆中那个小小瘦瘦的孩子,变成了历经风霜的男人。
快的施静猝不及防,胆战心惊。
“林磊。”施静叫住好久不见的丈夫。
“怎么了?”
施静说:“我突然想起涧雪的生日快到了,给?他?好好办一场生日会吧。”
这种小事林磊不会多管:“随意,你张罗你操办吧。”
林磊左手?掐着电话,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
施静无端感到一阵愤怒,踩着高跟鞋过去,一把抢走蓝牙耳机:“林磊,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关于空谷的。”
*
市局,法?医中心楼。
科长办公室。
邢燃:“来,吃个爱心蛋。”
林涧雪左手?端着南瓜粥,右手?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酱黄瓜,等把嘴里的蟹黄生煎咽下去,直接张嘴,邢燃就把一整张裹着黑胡椒酱的鸡蛋喂到林涧雪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了。”邢燃心疼坏了。
林涧雪晚上出现场,命案抛尸地点?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半山腰上,他?就得跟侦查技术部门的同事一起徒步爬行。那种荒山没有人踏出来的路,全是?泥泞难行还陡峭的野路,再加上大?晚上的看不清路,攀爬起来十分费体力。
而且尸体不是?一具,是?无数块,用双肩背包装着,背包的拉链崩掉了,尸块散落一地,一部分还掉山坡下面?去了。于是?林涧雪率领法?医们沿途寻找尸块,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夜。
天亮了才收工,筋疲力竭倒是?其次,关键是?饥肠辘辘。
就、在、这、时!
邢燃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夜宵出现在法?医中心楼楼下。
毫不夸张的说,林涧雪当时差点?热泪盈眶。
毫不夸张的说,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侦查技术同事包括江副支队在内——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
邢燃说:“本来是?夜宵的,直接成早餐了。”
林涧雪失笑道:“幸好你没带面?条。”
邢燃得意道:“我是?谁啊,早有先见之明,除非你下班回家,不然不能带那种“凉了不好吃”的东西。”
邢燃说着,跟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餐盒,里面?装着饭后甜点?,凉了更好吃的糯米糍。
有花生馅,芝麻馅和?经典的红豆沙馅。
邢燃没跟林涧雪说施静找过自?己的事儿,没啥用,反正他?怼都怼了,不吐不快。
甚至还没骂够呢!
如果施静再来,或者下次换人比如林磊董事长亲自?来,那更好!
邢燃正犯愁没机会骂林涧雪他?爹呢!
邢燃甚至开始期待林磊来对线找骂。
林涧雪没多留邢燃,饭店那边忙,他?吃完早饭也得赶紧去解剖室“聆听”死者最后的声音。
工作到傍晚,林涧雪把尸检报告传给?江畔。
手?机响了,林涧雪没看是?谁就接听:“喂?”
施静:“涧雪,在忙吗?”
林涧雪挺措手?不及的,虽然见不到人,但只?隔着电话他?都能想象到施静小心翼翼的表情。
对,就是?小心翼翼。
昨天觉得他?妈怪怪的,一时说不出哪里怪,现在才想到准确的形容词。
林涧雪问:“有点?忙,有事吗?”
“下周末回家一趟吧。”
“做什么?”
“我跟你爸爸的结婚纪念日。”
寻常父母纪念日都要?过二人世界,但林磊和?施静不一样,他?们是?“公众人物?”,趁此机会操办一下,装装门面?,热闹热闹。
而且林涧雪没记错的话,他?们是?35年纪念日,遇到整数了,更得隆重?的办置一下,儿子也得出席。
上次30年结婚周年纪念日在华盛顿举办的,请了著名的摄影师为?他?们拍全家福。
冲着镜头,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很和?谐很有爱很幸福很圆满的模样。
林涧雪说:“有时间的话我就回去。”
意思是?,没时间的话就不回去。
施静还想再说,林涧雪已经挂了电话。
回家路上,林涧雪看见有卖烤地瓜的,买了一些,站在楼下看到五楼通明的灯光。
邢燃已经做好晚饭了。
林涧雪拿出烤地瓜给?他?加餐,顺便把施静这事儿说了。
邢燃问:“想回吗?”
林涧雪一下子被问住了。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说既想又不想,不想回去是?不想面?临林空谷和?偏心的爸妈,但想回的心高于不想,他?内心深处还是?缺爱的。就像江畔说的,他?跟林空谷决裂,不代表也跟爸妈绝交。
但是?现在,不想回去高于想回。
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家,一个不需要?强颜欢笑,是?真的很和?谐很有爱很幸福很圆满的小家。
林涧雪深深看着邢燃。
邢燃灵机一动:“用不用我陪你?我就以……保镖的身份跟在你边上!”
林涧雪被逗得一笑:“就你这样的保镖跟在我身边,我半径十米内都成了禁区。”
“那必须的!”邢燃说,“谁敢朝你抛媚眼,我就负责瞪回去。谁敢朝你伸咸猪手?,我就把他?爪子拧断!”
林涧雪忍笑道:“邢老板,我觉得你在假公济私。”
“谁让我是?披着保镖皮的正牌男朋友呢!”邢燃隔着桌子亲吻林涧雪。
唇齿相依间,满是?烤红薯的香甜。
*
邢.地表最强.保镖,没能如期上任,他?那天有事忙——田小蜜吃坏肚子上吐下泻,送医了。
林涧雪在电话里问田小蜜怎么样了,邢燃说没啥事,急性肠胃炎,挂水之后好多了。
林涧雪听见扩音器里传出田小蜜叽叽喳喳的声音,看来真的没大?碍,这才放心。
燕州最大?的酒店,门童前来接手?兰博基尼,再被侍应生带到被温莎集团包场的顶层。
从?国外请来的著名交响乐团在演奏《梦中的婚礼》,受邀而来的名门望族陆陆续续到了,众人交杯换盏,说天阔地。
林涧雪到时,听见他?妈第?一个喊他?:“涧雪,这儿!”
施静一袭鎏金色晚礼服,奢华大?气,和?一身纯白西装的林磊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林涧雪才走近就被迎上来的施静握住手?,母亲突然的热情让他?很莫名其妙,更有些难以适从?。
“妈。”林涧雪实在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这份生疏感让施静心里一疼。
秘书在林磊身边提醒,大?少?爷来了。
林空谷被侍应生推进来时,远远看见林磊和?施静,以及被施静握在手?里笑着说话的林涧雪。
林空谷愣了愣,直到被推到父母跟前,目光依旧有些迟钝。
“爸,妈。”林空谷莞尔一笑,调整好自?己,“涧雪。”
林涧雪回了句:“哥。”
对公众,他?们是?骨肉至亲,是?风雨同舟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著名摄影师全程抓拍,记录下这心思各异的虚伪一幕。
他?们连陪伴孩子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什么夫妻生活了。最近一次见面?是?上周晚上的“巧合”,林磊和?施静挽着手?臂,在镜头前表演恩爱夫妻。
早已决裂的兄弟二人也推杯换盏,表演手?足情深。
不过还是?林空谷戏足,敬业,老演员了。不像林涧雪演技堪忧,只?露出一道一眼假的假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远处林磊和?施静跳完一支舞,获得全场掌声,施静回头朝这边招手?,笑意明媚。
林空谷以为?是?在叫自?己,操控轮椅滑行一米,发现施静叫的是?林涧雪。
“妈叫你呢。”林空谷嘴角的笑容十分勉强,眼底一闪而过的嫉妒差点?藏不住,“去啊。”
林涧雪走过去,施静脸上的笑容更温柔几分,林空谷心里一颤,他?似乎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妈妈了。
五岁之前是?见过的,在林涧雪出生之前。
林磊也跟林涧雪说了什么,神情轻松。
林空谷忽然感到一阵憋闷。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一周他?爸好像对他?过于冷淡了。
他?妈也很奇怪,分明知道林涧雪找了个底层人做男朋友,却没有发作,还跟林涧雪有说有笑的。
林空谷想了下,他?爸冷淡不难猜,或许是?他?最近投资的那笔生意亏了,老头子生气了。
这时,林空谷听见有人议论:“那就是?温莎的二公子?他?不经常露面?,原来长得这么好看,气质也绝了。”
“听说他?是?名校毕业的大?学霸,23岁就是?博士了呢!现在在市公安局当法?医科科长,超帅的!”
“这么厉害,他?哥不就是?天才少?年吗,他?比他?哥还厉害啊。”
“怪他?太低调了,风头都被林空谷出了,人人只?看得见林大?公子,谁晓得这位品学兼优更出类拔萃的林二公子呢!”
“他?最近投资的科技园亏了好多钱,股东们都炸了,幸亏有林磊顶着才没闹起来。”
“林空谷真没什么经商头脑,诶你说,如果林涧雪接手?家族生意会怎么样?”
喝香槟的男人神秘兮兮道:“独家新闻,林涧雪在法?国读书那些年,估计是?手?痒,他?做过投资,翻了这个数,赚了这个数。”
舞会上,一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卧槽”。
“未来的商业大?鳄,屈才了呀,直接捐给?国家了。”
“这要?是?让林磊和?那些股东们知道,不得捶胸顿足悔恨到吐血啊。”
“低调的才是?真大?佬!”
林空谷掌心蓦然一紧,捏的骨节咯吱咯吱响。
烈酒有点?上头,林空谷能吃辣,但酒量很差,他?强忍脾气,让助理把自?己推到休息室:“你出去吧,我自?己就行。”
助理带上门,林空谷终于忍不住,愤然的扫一把桌子,把桌上瓶瓶罐罐全推到地上摔碎。
噼里啪啦的脆响并未缓解他?的怒火,他?抓起一盏台灯扔了,凡是?他?能拿起的,全部狠狠砸出去。
发泄一通,林空谷累的气喘吁吁,双目赤红。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林大?公子,气大?伤身啊,你本来就身体不好。”
房门不知何时打开的,一个眼熟的人站在门口。
林空谷有点?喝多,眼神不太好,愣了片刻才确认道:“温升,又是?你?”
温氏企业原本跟林家不分伯仲,多亏这个好大?儿伙同李家儿子挑衅林空谷,出事后为?平息此事赔了不少?东西,林磊就趁势追击,一举吞掉温氏和?李氏。
两家企业破产被收购后,温升和?他?一家老小负债逃往海外,就此没了音讯。
直到一个月前,温升突然回来了,给?公司的秘书办公室打电话,说要?见林空谷。
林空谷才不想见这人,揉着早就没了知觉的双腿,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温升会在这里堵他?。
林空谷满眼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能干什么,还能冲过去打你这个残疾人吗?”温升笑里藏刀的走近。
林空谷浑身发紧,本能伸手?进裤兜拿手?机,想叫助理过来。就听见温升气定神闲的说:“我是?来谈生意的。”
林空谷微微愕然,看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嚣张富二代的温升,脸上难掩讥笑:“你?”
温升确实没钱了,穷困潦倒,穿着拿去当抹布擦厕所都嫌低廉的衬衫和?牛仔裤,但嚣张的本性不变,都混成这个熊样了还笑得出来。
若是?平时的林空谷,或许会有闲情雅致跟他?追忆追忆过去,装个逼,再损他?几句。但现在的林空谷正在气头上,拿着手?机的手?还因余火未消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立即要?拨打助理的电话:“我没时间跟你浪费。”
温升不以为?然的笑道:“叫吧,你别后悔就行。”
林空谷不知道温升想干什么,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状态,就宛如当年母亲的怀孕,林涧雪的出生,以及这个弟弟越来越优秀的成绩。
林空谷也想温升是?在虚张声势,但他?莫名的不敢冒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温升笑着说,“你也知道,当年我家破产,我爸一夜负债三十个亿,带着我跟我妈还有弟弟妹妹去了国外,这些年东躲西藏的过的很不容易。”
林空谷冷笑怒斥:“那是?你活该!是?你的报应!”
温升也不恼火,反而笑的更灿烂:“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林空谷愣住,不懂温声在装神弄鬼些什么东西。
温升:“大?家都同情你,可怜你,说什么‘天之骄子悲惨折翼,自?强不息涅槃而生’,你的励志故事占了多少?个头版头条?我他?妈都看笑了!”
温升目光一冷,面?带讥嘲:“林空谷,你这双腿残废了,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活该!”
林空谷心脏狠狠一坠,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温升:“人人都只?知道当年是?我跟李善挑衅你在先,你弟弟林涧雪气不过,这才跟我们比赛马,而你因为?担心弟弟,不得不撑着重?感冒的身体追我们,这才出了意外坠马。”
“后半段都对,没毛病。”
“但是?我们挑衅你,你一味忍让,装出那副温温吞吞窝窝囊囊的样子,都是?你的计谋对吧,为?的就是?刺激林涧雪。”
林空谷浑身一震,感到刹那间的毛骨悚然:“你在胡说什么!”
温升沉声道:“你想让他?上马跟我们比赛,因为?你早就安排好了,林涧雪骑的“踏浪”会突然发狂,把他?摔下马去,就算不扭断颈椎当场死亡,他?也会像你这样伤到腰椎下半辈子瘫痪在轮椅上!”
林空谷瞳孔骤缩,激动到浑身颤抖:“你闭嘴,闭嘴!”
温升笑出声:“林大?公子,你别太激动了,冷静冷静,我还得继续跟你谈这笔生意啊。”
温升又走近林空谷几步,走到轮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向林空谷的腕表:“这表不错,我当年也戴过,是?真好用啊!这西装也好看,意大?利贝尔工作室的吧?瞧瞧这面?料,这设计,还有这做工就是?好。”
温升一点?一点?靠近林空谷的脸,目光威逼:“十个亿,对温莎集团的继承人来说,不多吧!”
林空谷如坠冰窟,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忽地,林空谷扯动嘴唇笑了起来:“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温升皱眉:“不给??”
林空谷从?容的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我有一个子公司,主营影视投资、制作、发行,我推荐你去当编剧吧!”
温升神态轻松,含着狞笑贴近林空谷耳畔说:“你不会觉得我无凭无据的,就敢站在这里跟你摊牌吧?”
林空谷神色大?变:“你有证据?!”
温升竖立如针的瞳孔宛如毒蛇,戏谑的在打量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有啊!”
“我有你偷偷摸摸给?“踏浪”下药的视频。”
林空谷瞬间心脏骤缩!
温升:“那话怎么说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那天拿着相机,纯粹是?拍肤白腰细大?长腿的美女?来着,没想到把你也录进去了。这个大?惊喜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本想立即拿给?你看,可我三次去温莎集团找林大?公子,林大?公子都不见我。”
林空谷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难以置信的一把抓住温声手?腕:“你真的有?!!”
温升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内存卡:“林总,我这货值不值十个亿?”
林空谷彻底失控,猛地朝温声手?里的内存卡抓去,温升早有防备,轻而易举的抬高手?臂,如同戏弄一只?不堪一击的幼猫。
林空谷眼睁睁看着内存卡在他?够不到的高度,心急如焚,他?死死抓着轮椅扶手?,锋利的视线一寸一寸刮着温升,强装镇定道:“我怎么知道里面?存着什么,不会全是?片子吧?”
“你不信?那就算了,我直接卖给?媒体吧!”温升眼底闪过一道破釜沉舟的疯狂,“我突然不想卖给?你了,直接出售给?媒体,我既能得到丰富的酬金,又能免于被你反咬一口告我敲诈勒索,我更能给?社会大?众一个迟到的真相,顺便还我跟李善的清白。”
“这么多年给?你当免费的刀使,所有人都指责我跟李善,其实你林空谷才是?最大?的恶魔!”
“我真是?替林涧雪叫屈,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有你这么位哥哥!”
“你说,等林磊和?施静从?头版头像上看到你给?马下兴奋剂的照片时,他?们会怎么样?”
林空谷遍体生寒,好像被冰冷的毒蛇绕颈,感到一阵冷彻骨髓的窒息!
“温升!”林空谷惨白着脸,汗如雨下,“十亿,你不是?要?十个亿吗,我现在就写支票给?你!我去拿支票!”
林空谷唯恐温升反悔,操纵轮椅疯狂朝门外冲去,房门被轮椅的脚踏板撞开,有阴影笼罩下来,门外站着三个人。
震惊骇然的父亲林磊,几乎要?站不住的母亲施静,还有面?无表情,搀扶着双亲的林涧雪。
第39章
刹那间?, 世界都安静了。
走廊上有四个人,他们面面相觑, 却鸦雀无声。
林涧雪双手搀扶着施静,施静已经站不?稳了,整个身体都靠在林涧雪身上,扶着难以呼吸的钝痛胸口,好像难受极了。
林涧雪问她要不?要紧,想打电话叫救护车,被施静按住手, 虚弱的摇了摇头, 再抬头跟林涧雪对视时,复杂的眼泪霎时奔涌而出。
林空谷心脏碎裂:“妈, 妈。”
施静躲开他的手, 捂着脸又往林涧雪身上靠了靠,那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林空谷浑身发抖,急忙看向?林磊,胆战心惊的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爸, 爸爸。”
林磊:“别叫我爸!”
林空谷整颗心从高处坠落, 摔得?血肉模糊,比他当年意外坠马更疼更疼。
屋里的温升也没想到这一家三口会站门外偷听, 也不?知啥时候来的,听了多久,可能是全部吧,温升气急败坏的骂了声“草”。
林涧雪朝他说:“我已经报警了,你老实待着。”
温升居然不?慌,脸上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冷笑:“林法医还真是秉公执法,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报警, 是多怕你家丑事传不?出去啊?!”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林涧雪听得?。
这话是在提醒林磊。
家丑不?可外扬,林磊这人最要脸,最好面!而且此事传扬出去,对集团利益损害极大,温莎总经理是个天生坏种的阴险小人,设计残害亲弟弟还装出一副君子谦谦温柔大哥的模样?——势必造成股价下跌,市值蒸发,损失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钱!
林磊瞳孔震了震:“涧雪。”
林涧雪:“警方快到了。”
林磊干涩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最终只是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林空谷早已汗流浃背,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脸色煞白的跟鬼一样?,一边大叫着“爸,妈”,一边试图去抓林磊和施静,可无数次抓,无数次扑空。
他动?作太激烈整个人摔倒在地,轮椅侧翻,车轱辘在他工整干净的西装底摆压出肮脏的痕迹。他狼狈的拖着没有知觉的残疾双腿,撑着上半身拼命抱住林磊的大腿,嘶声哀求。
“爸,不?是这样?的爸,您听我解释……”
“我被陷害了,温升瞎说的。”
“我没有要害涧雪,他可是我弟弟啊,我怎么?会害他!”
“妈,您别走,妈!”
林涧雪把施静放到另一间?休息室。
施静一直泪流不?止,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掩着嘴唇无声的哭泣,眼泪不?受控的一下又一下冲刷着面颊。
林涧雪不?知道施静的眼泪是心疼自己,还是对林空谷的心寒与失望。
妈妈眼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呢?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清冷孤傲的女?王流过眼泪。
都说母子连心,当母亲痛彻心扉哭的不?能自己时,做儿子的再铁石心肠也难免会有所动?容。
林涧雪扪心自问,他或许该跟母亲一起抱头痛哭,这样?比较应景。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哭不?出来。
当时在宴会厅,林磊说空谷去哪儿了,施静说看他喝了不?少酒,可能是醉了,我去看看吧。林磊说一起去吧,正好要去露天阳台再拍几组全家福,顺路。
结果不?等?敲门,休息室里的争执声就透过虚掩的门缝传进耳朵里,残忍的真相震耳欲聋。
——因为你早就安排好了,林涧雪骑的“踏浪”会突然发狂,把他摔下马去,就算不?扭断颈椎当场死亡,他也会像你这样?伤到腰椎下半辈子瘫痪在轮椅上!
原来,林空谷想害他啊。
其实温升言过其实了。
林涧雪还算了解林空谷这个哥哥,他是真心实意的怨恨自己,但绝对没有设计谋杀要林涧雪死的意思。否则给“踏浪”下的兴奋剂就不?会那么?少,导致“踏浪”吃了个寂寞,驮着林涧雪跑完全场也没发狂。
站在林空谷的角度看,就是小屁孩这么?多年跟在身边,哥哥长?哥哥短的,又乖又软还满脸崇拜的讨好你,就算养条狗也该有点感情,更何况是亲弟弟呢!
林空谷没想过弄死林涧雪,但确实想毁了他而已。
可这世上处处都是意外,没有什么?计划是万无一失的,林空谷的“留一线”不?会成为他罪不?至死的理由,如果“踏浪”体质特殊耐药性特别差呢?一点点剂量就会失控发狂把人摔下马背再活活踩死呢?
又比如,林空谷机关?算计,到最后?不?如天算,自己遭到报应了呢?
林涧雪拿纸巾递给泪流满面的施静。
他既没有痛心疾首也没有幸灾乐祸,只剩下麻木。
林涧雪转身时,眼前忽然一暗,身体不?稳的晃悠了下,被及时伸出的手扶住。
林涧雪回头,看见林磊。
林磊眼眶泛红,向?来威严肃穆的集团董事长?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连一直坚挺的脊背都弯了一大截。
林涧雪目视着苍老的父亲双唇颤抖,从里面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冷傲凌云如皇帝陛下的爸爸,也会道歉?
这三个字彻底让施静失控,她一把抱住林涧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林涧雪感到透不?过气,心口沉甸甸的压着好多好多恩怨纠葛。
他实在没有力气去追究,说来也怪,他明明没哭,怎么?还这么?累呢?
哭是需要体力的,施静哭的浑身虚脱,而他一滴眼泪没掉,只是看着信念崩塌的爸妈情绪崩溃,自己半点力气没出,却累的身心俱疲。
林涧雪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把手腕从施静掌心用力抽出来,施静如同失去这世上最最珍重的宝物一样?,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
从酒店回到家里,施静的情绪平复了不?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
林涧雪为她提了提被子:“您跟爸好好休息吧。”
离开别墅,手机微信有一条未读留言。
A.燃哥(有老婆了):【家里等?你。】
仅仅一条,让一整晚都麻木的林涧雪重拾情绪感官功能,眼眶一热,鼻头一酸。
他迫不?及待的发动?车子,加快油门,以最快最短的时间?回家。
进楼道,上楼,开门,林涧雪连鞋都来不?及换,直接扑进邢燃怀里。
才给林涧雪洗完内裤和袜子的邢燃,正甩着湿哒哒的手从卫生间?出来,就猝不?及防一个毛茸茸的老婆投怀送抱,整个人幸福的差点冒烟。
“才分开小半天就这么?想我啊?”邢燃举着双手,用手肘内侧拥住林涧雪,“抱抱抱抱,咱倒是把门关?上啊!”
林涧雪理都不?理,一味的将脸埋进邢燃结实的胸肌。
邢燃无奈,更不?舍得?把林涧雪推开,所以就像企鹅似的挪到门口,仗着手长?,轻松越过林涧雪把房门关?上。
林涧雪还真就一动?不?动?,像只树懒一样?挂在邢燃身上。
虽说邢燃很?享受,但他没到色令智昏的程度,立即察觉出林涧雪情绪不?太对劲,结合林涧雪今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答案呼之欲出:“怎么?了,是不?是林空谷又犯贱招惹你了?”
林涧雪自诩内心强大,可偏偏在邢燃面前就是不?堪一击,连邢燃的声音都变成了催泪剂,听着就委屈,就眼眶发酸。
林涧雪深吸几口气平复内心,说:“想知道?”
“当然想了。”
林涧雪和邢燃坐下沙发,尽量言简的把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果不?其然,邢燃一个猛子窜起来:“我草他祖宗!”
林涧雪:“……”
“不?是,我是草他祖宗不?是草你祖宗!啊,不?是不?是!”邢燃暴躁又窘迫的抓着头发,嘴笨成了一团糊糊,像只懵逼的扁嘴鸭子。
林涧雪忍俊不?禁。
邢燃急切问:“林空谷这样?的,能告吗?”
林涧雪摇了摇头。
且不?说温升的证据够不?够充分,就算真的拍到下药全程,就结果而言也是犯罪未遂,林涧雪全须全尾,林空谷自己吃到苦果。
硬要追究的话也很?吃力,事关?温莎集团,对林磊和整个董事会来说,这种兄弟阋墙的丑闻,还是藏起来自己消化?的好。
林涧雪看向?邢燃注视自己的目光,轻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林涧雪强调道:“真的,不?骗你。”
邢燃从林涧雪的表情中看出实话,他确实没有故作坚强的哄骗自己。
邢燃微微松了口气,抱住林涧雪。
“我也挺奇怪的,亲哥哥要害我,我本该痛彻心扉,像我爸妈那样?哭的撕心裂肺,可是……”
比起知道亲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邪恶面孔的悲痛,他更觉得?那么?一丝释然。
万幸一点的是,这个真相得?知的时间?,是在林空谷醉酒暴露真面目之后?。
否则林涧雪受到的刺激与伤害会是无法估量的。
该怎么?说呢?万事万物都有最好的安排吧!
他从小崇拜敬爱的哥哥恨他,厌他,甚至想杀他。而他全然被蒙在鼓里,深深为自己的鲁莽冲动?害哥哥残疾而悔恨自责,把自己折磨到夜不?能寐,肝肠寸断。
痛吗?当然痛,说句心如刀绞也不?为过。
但,他又感到一阵解脱。
终于,他不?用再背负悔恨和内疚了。
林空谷亲手把自己在他心目中最后?的位置,挖、干、抹、净!
从此,再无林空谷,再无哥哥。
林涧雪靠进邢燃怀里,被邢燃温暖的拥抱搂了好久好久,直到一个姿势太久关?节都僵硬了,邢燃才亲了亲他的眼睛:“饿不?饿,给你做饭。”
在邢燃面前不?用装腔作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最真实的情绪,像个幼稚的孩子,尽情的任性,胡闹,求抱抱。
——因为他有人哄。
林涧雪偷偷的抹了把清泪,然后?痛痛快快的笑出来。
邢燃:“涧雪,我从前总觉得?你是弱鸡,我能一拳一个。但现在我必须得?夸你,你真他奶奶的是个爷们儿!”
他家雪媚娘最坚强了。
林涧雪凤眸一挑,俊美的面容端起素日以来的清冷和矜贵,“说谁弱鸡?”
邢燃浑身一激灵:“那个……”
林涧雪轻描淡写的,头也不?回:“我回家去睡。”
那一夜,景阳府8号楼1单元501室的邢先?生追悔莫及,站在502室门口疯狂的忏悔。
然而,景阳府8号楼1单元502室的林先?生铁石心肠:“我是弱鸡,我弱不?禁风,所以我根本禁不?住您老的折腾,您碰我一下我都得?骨折,以后?都别碰了!”
*
两天后?,温莎集团兄弟阋墙的新闻一举冲上热搜,在内网外网引起轩然大波,群声哗然。
第40章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真不是?林磊想压就能压的。
怪就怪发生这事?儿的时机,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和, 他跟施静结婚周年?纪念日,邀请了国内国外金融界的半壁江山,那么多人在,人人都有一张嘴,林磊有能耐堵媒体的嘴,却没本事?堵泱泱众口。
更何况众口之中还有温莎的竞争对手,趁此?时机落井下?石, 在背后推动舆论发酵, 更是?呈决堤之势,拦都拦不住。
林磊眼睁睁看着股市地?震, 激动到高血压送医。
关于温升所?持的证据, 其实还真就是?他虚张声势,诈林空谷而已!
哪那么多巧合啊,温家破产温升跟着逃荒都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带上相?机?再从相?机里扒出内存卡?然后这么多年?内存卡都没坏, 这么多年?突然有心思重温内存卡里的美女?
然后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发现背景里正在给马下?药的林空谷??
“还天之骄子, 年?少有为呢?哈哈哈哈,林空谷就是?个傻逼!”在审讯室里的温升得意洋洋的道。
得知真相?的林空谷也?激动到高血压送医了。
内存卡不是?空白的, 确实有料。
正如林空谷当时的调侃,全?是?片儿。
赛马那天,温升确实看见林空谷拿着小包东西?,在踏浪边上鬼鬼祟祟的,但没多想,更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录视频。
也?是?时至今日突然想起这个,觉得有猫腻,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诈一诈林空谷,万没想到还真跟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孙子真孙子啊!够阴险,够虚伪,够恶毒!
温升早就准备好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录下?证据,用林空谷亲手为自?己炮制的证据威胁他。
没想到出奇的顺利,林空谷都要写支票了,结果现在——前功尽弃。
温升在拘留所?直骂娘。
在医院的林空谷直骂爹。
住院三天,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可他并不孤单,因为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报导下?面汇聚着世?界各地?的吃瓜网友。
【我塌房了?!!!】
【我的欧巴居然是?这种卑鄙小人,呜呜呜呜。】
【温莎集团落到这种人手里,危!】
【哦不,我最爱的温莎啊,我的脸不干净了。】
【别?这么说,他是?他,温莎是?温莎,温莎还有神秘的二公子呢!要不趁此?机会亮个相?吧,让我康康。】
【康康+1】
林空谷给林磊和施静打电话,都不接,倒是?接到助理告诉他董事?会全?体愤怒,围着林磊讨伐他这个“失德继承人”的消息。
几个意思,围攻他爸威逼他爸,是?想废太子吗??
林空谷怒不可遏的用手机把?所?有董事?问?候了个遍。
发泄一通后,林空谷开始害怕焦虑到彻夜难眠。
他怕失去目前拼尽半生才拥有的一切,怕林磊和施静再也?不理他,转而去宠爱林涧雪。
林空谷思及此?就活活把?自?己吓一身?冷汗,精神一度崩溃。
出院的时候,林空谷瘦了一大圈,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又宽又大,衬得他狼狈又憔悴。
林空谷回家时,没料到林磊也?在家。
“爸。”林空谷哑着嗓子叫他一声。
林磊没有怒斥,听?了这声“爸”,林空谷松了口气。
坠马那天,他其实不知道自?己重感冒,否则也?不会出去玩儿了。
他只当是?课业太紧,用脑过度导致的头晕,又在林涧雪的劝谏下?觉得去马场跑一跑,散散心也?不错。
所?以当时他只是?单纯的去玩儿,也?是?到了马场,见到温升和李善的时候,不知怎的,脑海中一个邪恶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他想捉弄捉弄这个讨厌的弟弟。
也?是?命中注定吧,正好有工作人员在远处议论说,最近天热,连最温顺的马脾气都有些?燥,要提醒那些?少爷小姐们当心点,都金贵着呢!
那个瞬间,邪恶到连他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念头更浓烈了。
温升和李善始终瞧不上他,每次见面都要耍威风,耀武扬威,在林空谷眼里就跟跳梁小丑没啥区别?,典型的无脑纨绔,又蠢又坏,最好拿捏。
果不其然,他们言语挑衅,林空谷故意示弱,他那个讨厌的弟弟顺顺利利的上钩了。
林空谷把?自?己推到沙发前,故意把?残废的双腿递到林磊眼前,想以此?来让爸爸心软:“对不起。”
林空谷哭着说:“我知道错了。”
“爸,我自?食恶果了,我遭到报应了。”
“您别?生我气,您和妈别?不理我行吗?”
林磊看着他,沉静的表情分辨不出喜怒:“你该道歉的人不只是?我。”
林空谷立即说:“我知道,我会跟林涧雪忏悔的。”
林空谷急忙道:“他生日快到了,我会当众请罪的!”
林磊蹙眉:“说什么当众,还嫌舆论不够大,林家不够丢人吗?”
“我……”
“行了,你私底下去说吧。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解决。”
林空谷听出林磊并没有想放弃他,依旧还让他管理公司,委以重任。
林空谷顿时精神一振,热泪盈眶的伏在林磊膝前:“爸,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集团因为我损失的一切,我都会努力赚回来的!”
林磊没说什么,起身?道:“我先回集团了。”
处在喜极而泣失而复得的林空谷,并未注意到林磊背过身?去的冷沉面色,以及眼底闪过的意味难明的情绪。
*
江畔看到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的新闻后,心急火燎的跑到法?医中心找林涧雪。
“你没事?吧?”江副支队左手提着奶茶,右手拎着各种口味的糯叽叽糕点,已经做好了哄人的准备。
然后就看见林涧雪唇角含笑,正在跟人视频聊天,左手红枣豆浆,右手煎饼果子,里面的脆饼一看就很酥脆。
江畔:“……”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江畔来了,不跟你说了。”林涧雪挂断和邢燃的通话,看向垂头丧气的江队。
林涧雪故意调侃道:“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这种表情怎么安慰人?”
江畔张嘴就吸一大口奶茶:“你还用得着我安慰?”
看到林涧雪这么好,江畔既欣慰又有点吃醋。
自?从有了邢燃,他在林涧雪心目中的存在感就直线下?降!就拿这件事?来说,他都派不上用场,邢燃早把?林涧雪哄得明明白白。
林涧雪忍笑道:“你怎么酸溜溜的?”
江畔也?不嫌丢人,嘴巴一撅,哼哼道:“朋友自?然是?比不上老公了,雪媚娘被大灰狼叼着就走,我都轮不上吃。”
林涧雪:“……”
江畔捂着脸痛心疾首道:“你以前有不开心的都是?第一个找我抱抱求安慰,现在有老公了,我就靠后了!”
林涧雪抓起一卷卫生纸砸过去,笑骂道:“没完没了了?别?演了。”
江畔过了把?戏瘾,一本满足。
余光瞥见林涧雪手机屏上邢燃发的爱心表情包,江畔忍笑道:“这些?糕点就不给你留了,我怕你糖分过量,胰岛过劳。”
闲扯到此?结束,趁着江畔亲临,林涧雪跟他说一说案情。
聊了半个钟头的正事?,江畔炫了一斤驴打滚儿,临走前想起什么,笑问?:“24号有我的档期吗?”
林涧雪说:“没有。”
江畔再次戏精上身?,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天天跟邢燃二人世?界还不够,一丢丢都不分给我?你好绝情啊林科长,我心好痛,啊,不能呼吸了……”
林涧雪静静等他表演完,说道:“我得回家。”
江畔敛起笑容,正色起来,也?没多问?,只说:“行吧,等你有时间的,我请客!”
*
林涧雪生日这天,燕州市给足了气氛,从早上开始降细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十分有意境。到了傍晚也?不见雪停,依旧纷纷簌簌,为大街小巷晕染一层清冷的静谧。
林涧雪正要换衣服,房门就被敲响。
林涧雪故意晾了几秒钟才走去开门,邢燃站在外面,上身?是?纯黑色运动休闲短袖,露出蓬勃的肱二头肌;下?身?是?工装长裤,收腰的设计,更衬得宽肩窄腰,胸肌健硕,以及那两条直晃眼的大长腿。
寒冬腊月的,这身?打扮真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邢燃还没完,表情肃穆,面部线条冷硬如刀削,不知从哪儿弄出一副墨镜,慢条斯理的戴上:“怎么样?”
林涧雪不得不称赞一句,很酷。
邢燃甚至没有特意打扮,就是?换了身?露肉的衣服,再把?脸板起来,浑然天成的气场全?开!
上次林涧雪自?己去酒店就出了“事?”,这次邢燃说什么也?要以保镖的身?份伴驾在侧!邢燃是?这么想的,但提出这事?儿的其实是?林涧雪。
在昨天晚上,林涧雪主动问?他:“想跟我一起回家吗?”
邢燃没好意思说他一直惦记这事?儿呢!
“去,你带我我就去!我正好有西?装,还有墨镜。”
林涧雪看他恨不得立马提枪上阵的架势,有点哭笑不得,说道:“没让你当保镖。”
林涧雪按住邢燃的肩膀,道:“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跟我回家。”
24小时过去了,邢燃依旧被这句话感动的震彻肺腑。
他是?真的想以保镖的身?份陪林涧雪回去的,他确实没奢望……也?真的没敢想顶着男朋友的头衔在林涧雪的圈子里招摇过市。
平时也?就算了,林涧雪过生日的话,亲戚朋友都会到场,七大姑八大姨齐聚一堂,这不就相?当于跟全?家出柜吗?!
面对林涧雪的爸妈和混账哥哥,跟面对林涧雪全?族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感动到热泪在眼底翻滚,邢燃好像把?林涧雪抱在怀里亲,可是?——
林涧雪不让。
自?从上次说了那句“弱鸡”,林涧雪就记仇到现在不给碰。
不让亲就算了,连抱抱都不让!
都快憋死了,想起来就给林涧雪骚瑞对不起果眠那塞。
可林涧雪的心是?糯米粉做的,又软又黏,但是?捏不变嚼不碎锤不烂!
软石心肠!
邢燃真有点无计可施了,就寻思这孩子有时候很大方,很痛快,有时候又斤斤计较的令人发指。
之前那次加微信好友的风波就是?这样,他费老鼻子劲儿才加上,这回又不知道费多少力气才能哄好了。
说白了还是?自?己惯的毛病,恃宠而骄!
驱车前往市中心的路上,邢燃感慨道:“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宠着你,可劲儿作吧。”
林涧雪凤眸一瞥:“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宠着你,可劲儿的霍霍我吧,我乐不思蜀!”邢燃笑容灿灿,像只可爱的巨型浣熊。
“小少爷回来了!”
管家热情的迎上来,又看向副驾驶走出来的邢燃,恭恭敬敬的笑道:“这位就是?邢燃先生吧。”
邢燃有点受宠若惊:“你知道我?”
管家笑了笑,道:“先生和夫人交代过了,您请。”
这次生日,施静的本意是?隆重办置一下?的,地?点选在了巴黎的酒店。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出了“兄弟萧蔷”的丑闻,这种时候不宜抛头露面给媒体品头论足的机会,连燕州市的酒店这种公共场合都不好去,只得在家里聚一聚了。
施静心里不舒坦,觉得委屈了林涧雪。
“二姑委屈二表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施静看向说话的侄子,心里顿觉酸楚。
是?啊,从前林涧雪过生日,别?说特意为他举办家庭聚会了,有好几次她甚至都过了半个月才想起来,给林涧雪账户里赚钱就算生日礼物了。
正黯然伤神时,林涧雪回来了,施静忙收整心情,绽放笑容迎上去。
“涧雪。”施静看到林涧雪身?旁同行的邢燃,脸上笑容褪去不少,但也?点头招呼了声。
毕竟是?长辈,又是?林涧雪的妈,而且态度不错,邢燃没道理冷眼相?对,于是?也?笑呵呵的问?好。
施洋紧跟过来,离老远就喊“二表哥”。
林涧雪跟舅舅家的小表弟不常来往,也?就逢年?过节时见上一面,但这个小表弟很粘着他,看他的目光满是?喜欢和崇拜。
小表弟还在上高中,去年?被他爸问?起梦想,小表弟说:“跟我二表哥一样,当法?医!”
第二天小表弟没去上学,因为他屁股肿了,被他爸揍的。
施洋:“二表哥,我成绩进步了,期末考拿到倒数第三,比去年?前进一名!”
林涧雪:“……”
邢燃:“……”
施洋干劲满满:“只要我继续努力,持之以恒,也?能考二表哥你上的那个大学吧?”
林涧雪:“加油。”
施洋瞬间充满动力。
这才注意到二表哥身?后跟着的——熊?!
“卧槽!”施洋叹为观止,“你就是?管家刚才说的,叫什么来着?”
“邢燃。”
“对对对!”施洋像一只兴奋的小鸟,“哥们儿,你多高啊,得有一米八八了吧?我一米七九,但我还不到十八岁,还能涨个呢!”
虽然这才见第一面,而且才说第二句话,但邢燃挺喜欢这小孩的。
笑起来阳光有朝气,穿着非主流的衣裳,热血男高,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
有点男版田小蜜那味儿。
邢燃和他聊几句,格外的投缘。
眼缘这玩意儿很难解,邢燃第一眼就觉得这傻白甜值得一交。而施洋第一眼没被邢燃过于凶悍的面相?吓住,反而被他比健身?教练还夺目的身?材迷住,眼里全?是?星星,心悦诚服。
“原来你还当过消防员,还立过战功?!你好牛逼啊,燃哥,我叫你燃哥行吗?你是?我二表哥之后我第二个崇拜的对象!”
“咦?”施洋眼珠子一转,茅塞顿开,“我当消防员也?不错啊!烈火中的铁血战士,照亮黑夜的橙色英雄,帅毙了!!”
远处路过正巧听?见的舅舅眼前一黑,自?掐人中。
亲戚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林涧雪不想让邢燃应酬这些?,带他到露天阳台上透气。
不过林涧雪毕竟是?今天的主角,有长辈来他不能躲,简单问?好和寒暄后,把?亲戚交给爸妈去应付。
林涧雪问?邢燃:“想抽烟吗?”
邢燃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林涧雪早就发现他犯烟瘾了。
林涧雪帮邢燃点上烟,一阵风吹来,燃烧的火星映在林涧雪漆黑的瞳孔,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就在这时,管家说:“大少爷回来了。”
林空谷被助理推进来。
还是?一样的高定西?装,高奢古龙水,一派斯文贵气。
不一样的是?,他的出现不再是?助燃剂,非但没有点燃现场的气氛,反而给原本热闹的氛围泼了一桶冷水。
津津乐道的亲朋好友们看向他,没再夹道欢迎,而是?站在原地?神色各异,交头接耳。
林空谷头皮隐隐爆出几根青筋。
顶着如芒在背的目光,硬着头皮穿过众人,到林磊和施静面前时,努力扯出一丝笑:“爸,妈,我回来晚了吗?”
施静神色冷淡,好像“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大庭广众之下?,林空谷倍感难堪,幸好林磊及时开口问?他工作忙不忙。
亲朋都到齐了,林涧雪和邢燃回到客厅,突然,灯光熄灭。
法?国的著名西?点师费尔南多推着九层艺术蛋糕出来,流光溢彩,精美奢华的惹人艳羡。
在施静的带头下?,众人齐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直到歌曲唱完,林涧雪吹熄蜡烛,施静才忽然想起什么,遗憾的说:“忘记许愿了。”
施洋说:“没事?没事?,咱一会儿轮流给二表哥送祝福,这么多人加在一起的愿望,老天爷肯定能听?见!”
众人失笑。
切蛋糕,饮香槟,吃琳琅满目的自?助。
林涧雪为邢燃介绍这些?菜都是?哪个大厨做的,味道怎么样,让邢燃也?尝尝。
邢燃忽然问?:“你兴致不太高?”
林涧雪愣了下?,回头望去切剩一半的艺术蛋糕。
华丽的生日宴,亲朋好友都来了,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生日礼物。
总是?忙来忙去半个月也?见不着一面的爸妈,特别?腾出了时间为他张罗这场生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年?少时林涧雪的梦寐以求。
可惜,它来晚了。
林涧雪凑近邢燃的耳畔,小声道:“我要是?说,不如你跟田小蜜的生日会热闹,放松,开心,会不会显得很装?”
邢燃夸张的瞪大眼睛,故意说道:“不是?很装,是?超级无敌特别?的装。”
林涧雪失笑。
邢燃比他笑的更灿烂:“今天不是?阳历生日嘛,等你过阴历生日的时候,咱们叫上江畔虎子他们,一块过个接地?气版的生日!”
林涧雪摇了摇头:“那个以后再说,生日要跟家里人一起过。”
邢燃心里被狠狠触动,长臂搂住林涧雪的肩膀:“就咱俩!”
*
林涧雪是?自?以为的格格不入,而坐在阳台上吹风的林空谷是?真的格格不入。
他抽完半包薄荷香烟才操纵轮椅回去。
别?墅的外面也?布置起来了,气球,彩灯,还有从国外空运来的名贵品种的鲜花,温馨而华美,迎合年?轻人的浪漫。
宾客们吃完蛋糕在外面散步,喝喝酒聊聊天,他的舅舅一时手痒,还跟几个合作公司的董事?长玩起了高尔夫球。
林空谷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想走,忽然听?到远处有人议论:“他都设计谋害亲弟弟了,还敢出来抛头露脸,不得不说内心真强大。”
林空谷心里咯噔一跳,是?一群跟着家中长辈来赴宴的二世?祖们。
“他那时候才十八岁吧?”
“严格来讲是?十七岁零九个月。”
“卧槽,未成年?就这么阴险毒辣。”
“我真搞不明白林磊咋想的,他这大儿子人品低劣有犯罪前科,不赶紧“废太子”还留着过年?啊?”
“我也?不懂,听?说董事?会天天抗议,逼着林磊快些?发布林空谷离职的官方声明。不然股价持续跌,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原本要跟温莎合作的集团也?撂下?话了,说无论如何都不敢跟这样的继承人合作,要林磊二选一。”
“草,大儿子是?真爱,小儿子是?意外呗?”
“啧啧啧,林涧雪也?太惨了。从前没见过他,今天一看本人,哪点都不比林空谷差。”
林空谷攥紧拳头,攥的骨节发白,咯吱作响。
他这半个月在集团里很艰难,董事?会的压力,外界的压力,全?部都要把?他往死里逼。
幸好爸爸一直护着他,坚决地?保着他,看他焦头烂额日渐憔悴还安慰他说别?着急,舆论只是?一时的,挺过这场风波就会雨过天晴,否极泰来。
林空谷重新挺起胸膛,无论如何,他依旧是?林家长子,温莎集团的未来掌舵人。
林空谷返回室内,在走廊里遇见施洋。
施洋看见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换上一副冰冷厌恶的表情,说道:“今天我二表哥生日,你这个谋害过他的人还真有脸来。”
林空谷懒得搭理他,从容经过。
施洋不吐不快的继续说:“喂,刚才大家轮流送祝福的时候,你嘴上说生日快乐,心里的真话呢?是?不是?诅咒二表哥呢?”
林空谷依旧不理会。
施洋居高临下?的瞪他:“二表哥心地?善良,一身?正气,你虚伪卑鄙,恶贯满盈,真不像一个爹妈生出来的。”
林空谷心脏猛地?一坠,抬头看向施洋:“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当林涧雪的大哥!”施洋愤愤不平。
林空谷半笑不笑:“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想绕过去,施洋偏要堵在前面不让走,甚至弯下?腰来细细打量他:“我发现你长得跟我二姑和二姑夫一点都不像啊,你该不会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林空谷眼皮一跳,被激怒:“施洋!”
“生气了?”施洋眨巴眨巴眼,有点意外。
他说这话是?有八成故意气林空谷的意思的,没想到林空谷这么不经招惹。
又不是?三岁小孩,说句你是?你爸妈从垃圾箱捡来的,就会委屈的气哭了。
不过林空谷这人贪恋权贵,自?命不凡,至今为止对林涧雪所?做的一切,都是?鉴于亲兄弟争家产的基础上,当然受不了这话。
林空谷也?不管施洋让不让开,正面推轮椅冲过去。
施洋又不傻,急忙躲开,正好远处有朋友叫他:“看啥呢?”
施洋:“确实长得不像,从小就不像。”
“谁不像?你说啥呢?”
施洋自?顾自?的嘀咕:“你看我二表哥,嘴巴鼻子像极了二姑夫,眼睛更是?跟我二姑复制黏贴的。”
*
林空谷回到客厅,手机响起,是?秘书跟他说工作上的事?情。
林空谷立即收敛心神,专心处理公务。
“跟王总的会面不要取消,我十一点就过去。”
“没事?,我只喝了半杯酒,不耽误。”
“不用休息,我可以,你少废话!”
爸爸宠爱他,器重他,他一定要加倍努力,不辜负爸爸的信赖。
林空谷挂断电话时,看腕表已经十点半了,他本想拜托管家帮忙跟林磊说一声他先走了,但转念一想,还是?亲自?去说吧。
管家:“先生跟太太在三楼的化妆间。”
林空谷点头,乘电梯去三楼。
轮椅的轱辘滚动在平滑的大理石砖上,没有声音。
林空谷被推到化妆间门外,正要伸手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施静的说话声:“林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磊的声音响起:“你别?激动,坐下?。”
“我能不激动吗?他居然敢对涧雪下?手,我……我真是?后悔。”
“小静。”
“林磊,我们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又不是?咱们亲生的!!”【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