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愿意将一辈……
晚上, 林鸣修陪林鹤堂下棋,下得心烦意燥。
林鹤堂将棋子竖起来,敲敲棋盘,“将军了。”
林鸣修的神思这才从天边拽回来, 脸上还挂着几分沮丧, 来不及收起。
“没出息。”林鹤堂从没见过他这模样, 不过是让柚安回来住几天而已, 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抱歉, 林董。”林鸣修强打精神,“再来一局。”
“还来什么?”
每次听到他喊“林董”, 林鹤堂就跟生吞了枚酸枣似的,从牙关涩到心里。
林鸣修着手收拾棋台, 低头一颗一颗将棋子摆进棋盒里,动作有些温吞, 那表情, 林鹤堂一看就知是在琢磨事儿。
他倒要看看, 这小子怎么开口让他放柚安跟他走。
最后一颗“帅”被放进棋盒, 盒盖盖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实木碰撞声,林鸣修抬头看向林鹤堂说:“爸, 把柚安嫁给我吧。”
林鹤堂呛了口茶, 一阵猛咳。
“你说什么?!”
“把……”
“行了!”
“别再说了!”
动他一个卒子而已, 他开口就要吃“帅”,这行事风格……好像也是自己教出来的……
“你认真的?”林鹤堂压抑擂鼓似的心跳问。
“我想很久了。”久到您难以想象。
“不行,女孩子还是要多见点世面的,不能这么快就谈婚论嫁。”
“柚安见过的世面还少吗?”
“怎么不少?总之我不看好,”林鹤堂略作一番思考, 倒是镇定下来,撇撇嘴角说,“不过,最终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林鸣修的沮丧更加显而易见了,“您也觉得她不会答应?”
林鹤堂了然的笑容在灯下一晃,“哼,她那性子。”
回房洗过澡,十点半了,林鸣修看了会儿书,准备睡觉。关系昭然以后,他在这个家更加规行矩步,这个点不敢去敲柚安的房门,有种欲盖弥彰的界限感。
手机震了一下,柚安发来的。
LYA:【我打算住一个礼拜,你也住这儿吧。】
XU:【我住这儿更难受,不如不见。】
LYA:【?】
XU:【睡吧,不早了。】
LYA:【这条发语音说。】
林鸣修就将手机贴近,说了一遍。
柚安听了几遍,他低沉的嗓音很催眠,她很快睡着了。
睡到夜里两点,人又醒了,裹着被子滚了两圈,忽然觉得睡了二十多年的床太大了。不得不承认,被圈起来睡的安稳感,是再昂贵的真丝被都比拟不了的。
失眠中,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中了林鹤堂的话术,决定作早了。
原来饭席上,自己随口说出“住下来”的时候,两条狐狸正在暗潮汹涌地较劲。
她点亮手机屏幕,给林鸣修发了条信息,问他睡了没有?
对方没有回复。
柚安腮帮子鼓起,对他居然能睡得这么香心生怨念。
几次试图入睡失败以后,她本着你也别想睡的作死精神,给林鸣修打去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那边没有声音。
“哥哥,我睡不着。”柚安用委屈的声音说。睡不着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哥哥,你猜我穿的什么……”
一句拙劣的撩拨还没有开始,对方先将电话挂了。
话筒里一连串盲音,柚安一张脸憋地通红,气得咬床单。
说这种话,可是鼓起勇气头一次。
林鸣修将电话往远处一扔,头朝下埋进枕头里。夜里三点还没睡着过,足够他不受控地胡思乱想很多事,连季琮明的玩具都曾在他脑子里飘过。
可是柚安呐,你自己说要住下来的,怪谁?
被单一扯,蒙过头顶,外头却响起不小的声响。
门被打开,又被不客气的摔上了,一股怨念逼近至床头。
普通荷花边的白色棉质睡裙,和他猜的一样,根本没有悬念。
柚安气得不轻,直接将被子掀开,压着他吻下来。牙齿时轻时重地吮咬他唇瓣,有种乱来一气的发泄意味。
可是林鸣修根本招架不住,几乎是在她气息贴近的刹那,就有了反应。
她将他折磨地受不了,体温炙热地就要烧起来,这才笑眯眯起身。还没有站稳,手腕就被捉住了,那力道带着几分薄怒,轻而易举将她拉回被子里。
“你还想跑?”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翻身压下来,眼里燃着幽寂的火苗,强势地吻过来。
“你想干嘛,这是我家!”柚安挣脱不开,开始害怕了。
“你还知道是你家。”他欺身而入,虚捂住她的嘴。
柚安忍不住哭了,在最后,狠狠用犬齿咬破了他的手背。
林鸣修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低头看着柚安潮湿的眼睛,轻轻地吻她。
被熟悉的怀抱拥着,柚安很快就睡去了,林鸣修依旧睡不着,拇指摩挲着她左肩上的红痕,觉得有点抱歉,这个位置不太好遮。
又过了一个小时,晨曦将露,林鹤堂和尹晴该醒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将柚安抱进她自己的房间,盖好被子。
将走时,柚安迷迷糊糊醒了,手伸出被子,下意识拉了拉他的,眼神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在你的床上了,放心睡,我走了。”林鸣修蹲下来,轻抚她额头,直到将她又哄睡着。
他脚步极轻地走出房门,转身将门关上,为了不发出一点声响,每一个动作都调动了全身的掌控力。
可他一转身,林鹤堂和尹晴就站在身后。
飞鸟掠过窗棱,扑棱一声,空气凝滞。气压低得要结冰,林鹤堂胸腔起伏,眉毛都要飞起来,就连一向开明温和的尹晴也面露责备。
“我要出门去公司了,过来跟她打个招呼。”林鸣修伪饰镇定,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他有未雨绸缪的好习惯,一早就穿好了出门的衣服,这时抬腕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先走了,早饭您们慢用。”
西装外套挽在臂间,若无其事地快步走下楼去,直奔大门。
先不说此刻才早上六点,坐进车里,他才从后视镜中看到,脖子侧面有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吻痕,昭然地像一个“此人纵欲”的警示牌。
林鸣修扶着方向盘,头埋在臂间,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柚安在夏山郡住了五天。第六天,没告诉林鸣修,自己提前回家了。
这期间,林鸣修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他们一直没有见面。偶尔通电话,也因为时差或是太忙,聊不上几句。
柚安是下午六点多回的家,林鸣修居然在家。他穿一件白T和黑色运动短裤,像是刚跑完步,手边放着瓶运动饮料,喝了大半瓶,正盘腿坐在院子里逗猫。
从前厅走到后院,那个寂寥的背影在柚安的视线里一点一点放大,像尊寂寞的望妻石。
柚安悄悄走到他身后,仍没有被发现。他心不在焉,手指拨弄着小猫的肉垫,猫的尾巴缠在他臂弯里,乖巧地看着他。
柚安“咳咳”两声。
他转头见她回了,向后一仰,躺在碧青的草坪上,仰头望着她,一句话不说。
柚安弯下腰,捧着他的脸亲下去。
沐浴后的柠檬香气沁入鼻尖,她轻舔他下唇,有薄荷气泡水的清洌气味。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窸窣声,林鸣修一愣,余光一扫,落地门后挤了八、九个人往外望,车雪齐挤在最前头。
“啊,你们来啦,”柚安站起身给林鸣修解释,“Kim说你晚上有饭局,我就带团队来家里吃饭了,他们刚才从车里搬食材,所以晚了点。喂,你们——”
“姐夫好!”他们齐刷刷地喊。
柚安的新单曲播放量破亿,蝉联播放平台冠军两周时间了。工作时赚钱了,又招了新人。有初出茅庐的宣发助理,也有混迹江湖一段时间的制作人,不管年龄资历大小,一律叫林鸣修“姐夫。”
林鸣修坐起来,向众人微微点头。
“去做饭吧,刚是谁说会做慧琳顿牛排的?做得不好吃以后别来了。”柚安将人带到厨房,又出来找林鸣修。
他中午才从国外飞回来,计划是回家休息会儿,换身衣服去饭局的,却没料到柚安这时回了。
“好不容易回来,还带回一堆电灯泡,你可以的。”林鸣修怨念颇深,那个吻还意犹未尽。
“抱歉啦,是Kim的工作没到位,传达有误。”
林鸣修又往后躺倒在地上,刚运动完,加上时差的关系,让他有些不想动弹。
柚安再次捧住他的脸,“要不你上楼睡会儿,我叫他们不要吵。”
“不用,”林鸣修抬手,也捧住她的,“人多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宣布。”
“什么事?”
他目光幽深,里面像蓄着一潭温柔的春水,“柚安,嫁给我吧。”
一时间,柚安怔住了。
落地门后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车雪齐这个疯女人绝不可能乖乖听话,待在厨房的,随着她发出惊呼,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
“你认真的?”柚安拍拍林鸣修的脸颊,“心血来潮的吧?”
林鸣修伸臂将布偶猫捞过来,从猫爪下夺过它正准备薅进猫窝私藏的钻石戒指。
是在美国出差时买的,橱窗里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柚安的脸。事实上,当他心中蒙生想要娶她的愿望之后,只要看到类似的东西,都会想起柚安的脸。
他把戒指带了回来,百无聊赖之际,先用猫演练了一番,没演练出什么结果来,戒指倒是三两下被猫抓去,当玩具玩了。
柚安心跳陡然加剧,快要溢出胸腔。
没心思去管落地窗后的偷窥者了,她看着林鸣修,告诉他说:“可是,我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
才尝到恋爱的甜,怎么舍得这么快结婚?
落地窗后传来“哎”声一片。车雪齐不忘在这个时候浇油,大喊:“她不愿意我愿意!”
柚安气得深呼吸几次才忍住揍人的冲动。
林鸣修没有一点失望,对答案早已了然于胸,眼中那一池春水,只是浅浅荡漾了几番。
“拿去玩儿去吧。”他捉过柚安的手,将戒指往她中指上一套。钻石在夕阳的衬托下耀眼动人,每一道棱角都浸着橘红。
在柚安那里,他早就学会了等待。
人生这么长,最无望的等待,也可能会开出花来。
他愿意将一辈子的耐心都留给她,也不介意每年买只戒指问她一次。
即便会被拒绝一次又一次。
只因为着迷于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自己时,她脸上那抹羞涩又幸福的红晕。
她笑起来,说:“我爱你,但结婚不是现在。”
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鲜花盛开,连风都是甜的.
林鸣修从饭局回来,已是深夜。
酒窖里那瓶好酒被她们喝得只剩一杯,给他盛在红酒杯里,杯子下面压了张便条:“多谢姐夫款待。”
林鸣修摇摇头,将酒喝了,边扯领带边上楼找柚安。
卧室里不见人,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鸣修问:“在洗澡?”
里面传出回答声:“嗯,你回啦。你今天可没口福了,我跟你说,我们那个录音师艾利,做得惠灵顿牛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许久没见,柚安的话有些密,听着人也微醺。
林鸣修一边简短地回应,一边脱了外衫走进去。
小别重逢,又忍了半天,确实能把人逼疯,浴室里弥漫着腾腾的热气,柚安站在花洒下,水珠从她肌肤上滚落。
林鸣修半跪下去,将她脚抬起,踩在自己膝盖上,“站好。”
大理石砖墙粗狂的纹路几乎要刻进肌肤里,冰冷的温度和淋下来的热水反差鲜明,柚安紧贴着墙,退无可退,目光先是落在他被打湿的黑发上,而后渐渐失焦。
热水淋在林鸣修白皙的脸上,他吻地专心致志,从表情到姿态都很虔诚。
某一瞬间,她真的站不住,整个人被抽去力气,直往下坠。
林鸣修站起来,将她抱住,转过身去。
……
天还黑着,柚安又提早醒了,脑袋清醒着,身体筋疲力尽,像漂浮在海上。
她翻了个身,林鸣修也醒了,两人相视一笑,生物钟乱地很同步。
“几点了?”她问。
“四点多。”天快亮了,这个时候醒,很尴尬。
林鸣修嗫嚅着说:“你能不能睡个整觉?这样我总担心你半夜跑出去……骚扰我的猫。”
“有些灵感是深夜拜访的。”柚安说,“你不懂。”
林鸣修说:“我只知道,有些欲望也是深夜拜访的。”
柚安笑了一下,往他怀里蹭了蹭。
床头柜上的胡桃夹子木偶手上多了个戒指,柚安洗澡前挂上去的。
林鸣修拿过来摆弄了一下,放回去时换成了单膝下跪的姿势,和他手里的戒指很相配。这个姿势却让柚安害臊极了,一把将木偶按趴下,怪林鸣修道:“你把我的木偶玩脏了。”
林鸣修额头抵着她肩头笑起来。
极沉的夜空出现一线金光,又过了会儿,玫红色的霞光从倾斜的天幕洒下来,林鸣修亲了亲她,说:“柚安,天亮了。”
柚安“哇”的一声,“还可以这样看日出。”
夜幕渐褪,星斗阑干,熹微晨光之中,有种每天都是新生的希冀感。
柚安说:“我想去买一枚戒指送给你,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鸣修的眼里落满鎏光,在她看日出的时候,安静地注视着她。
“吃饭,溜猫,睡觉,想你。”他说,“柚安,我爱你。”
“爱你,是我赖以生存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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