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你帮我。”
对面的男人扶着受伤的手臂, 以回护的姿势后退了两步，靠在楼梯间扶手的栏杆上。
“您把我们老百姓，都当法盲蒙呢？警官。”林克舔了舔嘴唇, 笑容狰狞邪气。
“我现在跟你回去也是挨枪子, 全盘托出也是挨枪子, 左右都是个死，不如在这里跟你同归于尽, 带你下去也算不亏, 你觉得呢？”
李珩不赞同的摇摇头：“那你错了, 我市现在实行注射死刑，你跟我同归于尽，不一定有死刑来的舒坦。”
“相比之下还是有点亏的。”李珩温和道：“你再考虑一下。”
林克显然不是一个喜欢考虑且善于在正事上动脑的年轻人, 起码他的脑子并不喜欢研究死刑和同归于尽哪个更舒坦的问题。
他和李珩对立着相持了几秒, 然后点了点头，肯定道：“你自找的。”
说罢他一掀外套, 从裤腰带上骤然拔出一把自制的土枪, 对准李珩就是一枪！
李珩嘴上好言好语的友好劝降, 实际精神上一点警惕都没放松，他抓着楼梯扶手在对方举枪的那一秒瞬间仰身，灼火的子弹擦着他的面门击射而过，嗖的一声，巨响凭空炸起，在筒子楼漆黑的墙壁上烙下一颗深刻的弹痕。
实话说林克自制的土枪威力不大，比起刑警真实的配枪差的远了。
但这要真被他打中一下, 也就基本丧失行动力了。
李珩不退反进，拧身侧滑，闪电般摁着他的手腕逼着枪口被迫向下, 自己闪身躲到了弹道的射击范围之外，林克圆目怒瞪，半个身子被眼前这个难缠的警察给牵制住了，土枪紧握在手中，后膛被巨大的摩擦力灼烧的滚烫。
他一肘狠撞李珩下颌骨，然后很清晰的听到嘎吱一声，仿佛被重力击打后的骨头发出艰涩的惨叫。
李珩一声也没吭，硬挨了这一下，他一门心思的想把林克手里的枪摔掉，哪料这孙子的手劲跟他不相上下，他自己也知道李珩忌惮着他手里的这把土枪，于是握的比自己命根子都重。
“龙一鸣还欠着你钱，你就这么把他推下去了。”李珩手上青筋和手骨因为用力过度而同时暴起，整个单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语气里却分毫不显，犹如谈论天气一般的跟林克对话。
“怎么想的？”
林克冷笑一声：“老子被他害的命都要没了，还管的上那几万块钱？”
李珩趁着他说话分神的功夫不宜察觉的动了一下钳制林克手腕的那只手，以分毫之厘的差距紧扣住了对方脉门，面上仍不动声色。
“是因为他劝你自首吗，那也没劝错。”李珩半真半假的忽悠这个自称不是法盲的法盲：“你同事高达已经死了，谁知道唐素影和林明城是你杀的还是他杀的，就算你咬死了不认，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呢，再不济搁看守所里多耗两年，也比过这种逃亡的日子强。”
林克闻言阴冷的侧了一下眼睛，忽的挑眉笑了笑：“你们警察是不是都以为自己特别聪明？”
“那倒也还好，十来年前警校提前批的录取分数线还不高。”李珩和气道：“谈不上聪明。”
林克心道谁他妈跟你聊高考成绩了。
“所以警察的侦破方向也会出错，你如果想说你是冤枉的，那就把枪放下，我们心平气和的把过程理清楚，行不行？”李珩说着仰头就避过了林克恼羞成怒的一拳。
李珩眉心稍紧，手掌里的汗已经让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能阻拦住对方持枪的那只手了。
“你看，我现在身上也没记录仪，其他同事也没来，今天是我一个人来跟你见面的。”
“你把枪放下跟我回去，我不提，你不提，咱们就当你今天袭警攻击我的这个事没发生过，只要你按照事实交代，该减刑减刑，该改造改造，主动自首可以减轻量刑，我给你保证。”
他话音刚落，筒子楼里又是一声震碎耳膜的枪响。
李珩精神紧绷到极限，额头汗水啪嗒滚落在地上，林克大吼一声用力将他的手臂挣脱了数寸，李珩当然不肯就这么罢手，翻身跳起，膝盖用力往他后脊柱上一顶，整个栏杆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他俩一齐滚到楼梯底下去。
“那俩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是有用的话就不会逮着我抓了。”
“那是谁？”李珩硬挨了几下拳脚，一句一句的刺激他：“不是你是谁？高达没这个脑子想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除了你还能是谁——”
“龙一鸣！是他妈龙一鸣杀的！”林克怒吼起来：“他害死我们所有人了，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SM的老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人玩死！要不是他喝多了，趁我们中场休息的时候碰林明城，下手没轻没重，林明城他能说死就死吗？！”
“这话没有可信度，林明城是外伤致死的，你在说谎。”李珩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目光分毫不错的看着林克的眼睛，生死一线之际仍然将对方每一寸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
“所以说你们警察和法医都是废物，废物！”林克吼叫：“林明城是窒息死的，你们连这个都查不出来，还跟我保证按事实交代就不会得到公正，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不是谎话！？”
李珩刚才说林明城外伤致死当然是在胡扯，市局具体的尸检报告刚好是他爸发病的时候出的，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来得及细看林明城和唐素影的尸检报告。
“龙一鸣跟林明城没有交际，他不可能蓄意让林明城窒息，你……”
“警察要都是你这种蠢货就好了。”林克急促的道：“连他妈窒息paly都不知道，还是说你在骗我，都是男的，谁没看过重口片，你给我在这儿装什么纯？”
李珩：“……”
城中村里远远传来两声枪响。
梁薄舟艰难的在座椅上睁开眼睛，他的身体因为过度出水已经濒临虚脱了。
为什么会有枪声？
他非常确定李珩身上没枪，枪是公安局统一配的，李珩还在病假期间不可能有人给他发枪，刚才路边也没听到任何警笛逼近的声音，毕竟支援赶到现场也需要时间。
那就只能是别人朝李珩开的枪了。
梁薄舟勉强支撑起身子，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还是硬撑着坐起来打开车门，想下去帮忙。
一开车门却发现城中村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完全看不清内里的场景。
他扶着车门下来，不料脚下一软，险些就要踉跄跪地，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轮刮蹭地面的尖锐声响，一只手伸过来迅速将他一扶推回车上，摩托在他身侧停下来，火却还没熄灭。
梁薄舟愕然：“赵副队？”
赵晓满把头盔一卸，没顾得上理会他震惊的神情和虚弱的状态：“李珩呢？里边什么情况？”
“进去了，刚才有枪响。”梁薄舟哑着嗓子，手脚并用就要下车：“我要进去帮他。”
“得了吧，你进去也是添乱，呆着别动。”
赵晓满不耐烦的又把他推回去了，顺带伸长手臂够过去把车门给他一关，紧接着下车掏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入口狂奔而入，大吼道：“都让开！”
身后警笛由远及近，呜哩呜哩的响彻城中村上空，十几辆警车齐刷刷停在村口，赵晓满带的支援紧随其后，众人下车，进楼支援，疏散群众，划封警戒线，忙的人仰马翻。
“那高达呢？”李珩喘息着问道。
“高达为什么死，何建泽把你跟龙一鸣藏起来了，所以他有恃无恐，任由警方带走调查，相比于林明城来说，高达死的更惨，而且是毁尸灭迹的死法。”李珩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克。
“他是你们一起杀的？”
林克被他的胡说八道逗笑了。
“不，他是骑在林明城身上死的。”林克轻声道。
“他的肚子里，有林明城的精/液，所以他不能留下全尸，明白了吗？”
李珩镇定的点了一下头，手指骤然发力，只听猝不及防“咔嚓”一声，在巨大愤怒和疼痛的包裹下，林克握枪的那只手力道一松。
只松懈了仅仅那么一瞬。
不过这对于李珩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狠命反拧林克手腕，奔着把腕骨拧断的程度去，同时翻身而起，单手锁喉绞杀，一系列动作快的惊人，根本没有留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砰！”
一声走火。
子弹乱飞，李珩隐约听到了警笛声，还有楼下纷至沓来的脚步。
手枪终于“哐当”落地，沿着楼梯间的空隙一路滚了下去，被及时赶到的赵晓满一脚踩住，吓得肝胆俱裂：“李珩！！！”
李珩从缠斗中抬起眼来，朝赵晓满筋疲力尽的递了个眼色，催促他快点，自己手上揪住林克的头发，毫不客气将他的脑袋往台阶上一撞，翻面强迫他背过身去，双臂反剪。
“手铐扔给我！”
赵晓满从腰间抽出手铐凌空抛给他，李珩三下五除二将人铐起来了，小张和齐捷举着枪上前押着带下去。
李珩扶着栏杆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没把腰闪了。
“哎哎哎，你怎么也虚成这样了。”赵晓满一边给小张和齐捷让开身形，一边呵斥他，嘴上是这么说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还是过去把李珩扶了一把。
“没事，刚刚挨了几下，问题不大。”李珩拍了拍身上和裤子上的灰土：“从这人嘴里把实话掏出来，基本就能钉死何建泽了吧？”
“能，但是你别让老周知道你病假期间协助破案的事。”赵晓满叮嘱道：“不然我又得挨批。”
“好的，人我抓到了，你先忙，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李珩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侧穿过去就往楼下跑：“我避开这阵再回去上班！”
“你去哪儿！”
李珩没顾得上回答他，他火急火燎的穿过警戒线，挤过围观人群，一路狂奔到自己车前，迅速开门上车。
“梁薄舟！走，去医院！”
梁薄舟好半晌都没有声息，李珩的心瞬间悬空了起来，他一迭声的喊了几遍那人的名字。
轻手轻脚的俯身将梁薄舟从后排捞了起来，他发觉梁薄舟的体温没有任何要减退的意思，浑身都发着虚汗，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嘴唇已经被他用力咬开了，看上去在抵挡某种极其难以忍受的痛苦。
“梁薄舟？”
梁薄舟靠在他怀里，张了张嘴，李珩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不去医院了，去我家。”
“你帮我。”
第52章 第 52 章 “别选太刺激的。”……
李珩懵了。
“我帮你？你发烧我怎么帮你, 我没学过医。”李珩费劲的将梁薄舟的腰身扣住，让他整个人被手臂揽着靠到自己身上：“听话，咱去医院。”
梁薄舟无声的蹙紧眉心, 手指半屈握在李珩抱着他的那只手臂上, 唇上沾着血水, 看起来泛着湿水淋漓的殷红。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用气声道：“不能去医院, 会被拍到的, 私人的医院又太远了, 我撑不住了……”
李珩心说这怎么行，你在家里自己扛，万一烧晕过去了怎么办, 他没打算听梁薄舟的, 深吸一口气，把他往椅背上一放, 用安全带绑住, 转身就要上驾驶座去医院。
梁薄舟一把抓住他的外套死不松手, 身上的疼痛将他折磨的泪眼汪汪，他却仍然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了，我不去医院。”
“我这副样子被拍到，到时候舆论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你想毁了我事业吗？”
李珩搞不懂去医院看个发烧被拍到怎么就毁事业了，但是梁薄舟态度无比坚决, 虚弱呛咳着坐都坐不稳，还要起身去解安全带去阻拦他。
“你要是敢带我去医院……”他气息奄奄的说。
李珩举手投降：“好了，我听你安排, 还是上次那个独栋公寓吗？”
“是。”
“家里有退烧药和降温贴吗？”李珩问了一半，又自己把自己回答了：“肯定没有，我待会儿下车买。”
梁薄舟一身冷汗，眼眶都被红痕浸润了，他看着李珩点了点头，用命令的口吻道：“有，家里有药，路上别停车。”
李珩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他身上，仔细把每一个衣角掖好，保证四周梁薄舟身侧漏不进风，这才推开车后门，转身回驾驶座。
接下来的这一路上十分难熬。
秦城的夏天高温直逼四十度，梁薄舟还发着高烧怕冷风吹，李珩不敢开空调不敢开窗，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的往印象里梁薄舟家的方向开。
不多时就热的汗如雨下，下车的时候一身水，头晕目眩的感觉下一秒就要中暑了。
不过他暂时顾不上自己，长腿一迈跨下车，从后排把梁薄舟捞出来，扶着他走到独栋公寓门口：“开门密码？”
梁薄舟有气无力的伸手按了指纹识别。
门锁“咔哒”一声从里边被打开，李珩低头问他：“还走的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梁薄舟仿佛没听见，把他手臂一挣，脚步虚浮的走进家门，转身往沙发上仰面一躺。
李珩紧随其后，伸手要去拉他：“起来，到床上睡，我去给你冲药。”
梁薄舟偏过头呈拒绝状态。
李珩俯身就要抱他。
梁薄舟尽力仰头一避，抬手抵住对方的前襟，气喘吁吁道：“带我去浴室。”
“发烧不能洗澡。”李珩很有耐心的说。
“会着凉。”
梁薄舟定定的看着他。
“……”李珩稍做妥协：“那温水擦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帮我。”梁薄舟轻声要求。
“这不废话，你自己站都站不稳。”李珩将他从沙发上提溜起来，大步走到了浴室。
梁薄舟扶着墙站好，李珩转身去他架子上拿了毛巾，然后抬手把梁薄舟拽到自己身后，另一手打开开关，花洒的喷头汩汩涌出水流来。
李珩伸手去试水温，冷水在他手背上四溅开来，他上半身一不小心湿了一半。
他上身穿了个偏深色的短袖，加上李珩身形高瘦，那T恤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松垮而支棱，此时被凉水一浸，那衣服就湿漉漉的贴合到他的腰线和脊背上，勾勒出漂亮利落的肩胛和线条。
梁薄舟靠在一旁的墙上，冷眼打量着他的背影，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片刻。
“水怎么一直是冷的？”李珩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眼神，很奇怪的上前捣鼓了一下扳手：“你家是不是没开天然气？”
梁薄舟回过神：“嗯？”
“好像是，你去看一眼吧，我没印象了。”
李珩无奈：“你自己家开没开天然气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这个家我不常回来。”梁薄舟疲惫的用手肘抵着洗漱台，支撑了一下身体，他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了，眼前的人却浑然不知。
这无疑让梁薄舟十分气馁，他不明白李珩是真听不懂暗示还是怎么回事，居然真十分正经的去研究他家的天然气开关去了。
不是？这玩意儿重要吗？
李珩速度很快的去了趟厨房把天然气打开了，然后再回到浴室来捣鼓花洒，几番拧动之后，水温终于正常了。
李珩满意的将手揣了回来，刚要回头跟梁薄舟说一声水好了，你等一下我淋湿毛巾就过来，下一秒梁薄舟冷不丁在他身后一推，直接将他推进了花洒的水幕下。
温热的流水将他从头浇湿到了脚，李珩连呛了几口水，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往旁边一闪，把脸上的水珠勉强擦了擦。
“衣服脱了，自己先洗。”梁薄舟抱臂站在浴室的另一头，懒洋洋的道：“你身上汗太多了，我嫌你等会儿弄脏我的沙发和床。”
李珩：“……”
不能和病人计较。
他没有细想梁薄舟方才那话中的深层含义，什么叫做“等会儿”，什么叫做“弄脏沙发和床”？
李珩忍气吞声的把自己扣头浇了一遍，整个人湿漉漉的拖着黏在身上的衣服，回身关上花洒，好声好气的问：“这下可以了吧？你家有干净的衣服能让我换吗，我总不能就这么出去。”
梁薄舟目光微动，伸手解了自己两颗最上方的衣扣，浴室里闷热的水汽无端的令人慵懒而疲倦。
梁薄舟膝盖一软，任由自己的身体顺着墙壁一路滑下去，最后靠坐在地，身后冰凉的瓷砖和空气里的炙热感冰火两重天的夹击着他。
视线开始因为隐忍多时的难耐欲望而模糊起来，影影绰绰间，李珩的身影笼罩在了他的上方，他无声的张开嘴，唇齿晶莹，泛着薄薄的水色。
“脱衣服。”梁薄舟声音很小的吩咐道。
李珩犹豫了一瞬，脑子跟被浆糊蒙住了似的，伸手探向自己的领口，解开衣扣。
梁薄舟笑了：“我说的是脱我的衣服，你不是要帮我擦身上吗。”
李珩猛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顺着他的指令做了什么，瞬间脸色爆红，险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脱衣服还要我帮忙？！”李珩恼羞成怒开口训斥道：“自己脱！”
梁薄舟软绵绵的抬了下眼皮，他天生眼尾长，眼线处薄红微点，这动作由他做来自带勾人的效果。
“没力气，身上疼。”梁薄舟拉长了声音同他道。
李珩见他形容确实凄惨憔悴，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不由又动了恻隐之心，僵持半晌，还是蹲下来帮他了。
“就这么一次，下次有事找医生。”李珩警告道。
梁薄舟垂着眼睛，静静的望着他，视线里是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李珩正低着头一颗一颗给他解扣，指尖不时擦过梁薄舟的胸膛。
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清晰的感觉自己身上某处敏感的地方凸起来了。
梁薄舟实在是扛不住了，他被那酒精和药物一起折磨了这么长时间，隐忍的够久了，何况梁薄舟从小样貌出众，年少成名，二十岁以后事业风生水起，都是别人求着上他的床，在谁面前也没这么委曲求全过，偏偏碰上个李珩。
弄的他上不去下不来，开不了口提要求，也没法发脾气。
李珩解完他上衣的扣子，十分认真的从他的肩膀上剥落下来，准备回身去拿毛巾，结果一抬头，梁薄舟正含着泪水瞪他。
李珩以为他是高烧烧的神志不清开始掉眼泪了，于是无奈的拿着毛巾先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没事，洗完你就先去躺着，晚点我联系医生过来，好不好？”
梁薄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发狠抓住了他的领口，将他往自己跟前一拽，用力亲在了李珩的嘴唇上。
李珩彻底懵了。
梁薄舟攥着他的衣领亲的又急又深，眼泪顺着两人鼻梁相贴的地方顺滑下来，渗进交缠的唇齿间，头顶暖光灯照的人睁不开眼，一片眩晕似的飘浮在二人之间。
李珩下意识伸手去扶梁薄舟前倾的身体，没有对这人突如其来的行为表示抗拒，只是感觉嘴唇上被吻过的地方濡湿而滚烫，就算是发着高烧，这个温度也有点太超过了。
可能是因为山上梁薄舟救过他跟他爸一命的缘故，李珩很惯着他。
梁薄舟亲的累了，他就扶着梁薄舟，试图将他放到墙角旁坐好，手心无意间扣住了梁薄舟的脉搏，纤长手腕里的脉搏跳的飞快，仿佛一千只小鹿在林间蹦跳着发出鼓点。
李珩一怔，从会所出来开始到现在，梁薄舟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异常霎时间电光火石在他脑海里飞快而过，不愿意去医院，不正常的体温，逼着他冲水，还有无端脆弱的情态……一切的一切勾画成一个令人与发烧截然不同的事实。
李珩只觉自己心脏骤停了一瞬。
“你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梁薄舟很疲软的笑：“你说呢？”
他已经被药物折磨到极致了，脸颊潮红，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呼吸困难的时候用力仰起头，露出脆弱颤抖的脖颈。
声音里的哭腔更加浓重：“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李珩心里最难以置信的猜测落了地，他紧着嗓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说道：“不可以。”
“你就想看我难受，是不是？”梁薄舟惨笑着道。
“不是！”李珩急促道：“我不能！”
他拨开梁薄舟的手，仓促起身：“我去打电话到局里给你调药，扫黄组办公室有类似缓解的药物。”
梁薄舟在他身后“砰”的一声，一头撞到坚硬的瓷砖墙壁上，额头瞬间就撞出了乌青和血迹，惊得李珩立马回身，将他从墙跟前抱开了。
“你疯了吗？！自己撞自己算怎么回事？”
“算我贱！”梁薄舟恶狠狠道，他疼的话都说不清楚，眼泪和额头上的血水混在一起直往下淌，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就这么讨厌我？”梁薄舟咬牙切齿：“你看我难受的要死了你都不肯碰我——”
“……我不是，我没有！梁薄舟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你就是想给我难堪，你就是记恨你几年前那个处分，你用这种方法报复我，李珩你他妈……”
李珩被这胡言乱语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胡扯！我早说了我不在意那破处分了，只是我不能这么做，你被下药了，我现在不能跟你这样。”他试图强行将梁薄舟抱在臂弯里控制住他歇斯底里的情绪，然而无济于事。
梁薄舟的怒火更甚，转头一口咬在李珩手臂上，丝毫力气都没留，能咬多狠就咬多狠，一时间嘴里全是血腥气。
李珩“嘶”了一下，硬忍着没动，任由他发泄。
梁薄舟牙齿狠命嵌进李珩的血肉里，眼泪却仍然顺着鼻梁汹涌的滚下来，呜呜咽咽的伏在李珩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珩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怀里人克制不止的在痉挛。
“算我求你了，李珩……”梁薄舟哽咽道。
“我受不住了……你帮帮我……求你了，你帮我一下，我不要你干别的，你就帮我弄一下……”
“我要被它烧干了……”
他伸手攀住李珩的肩膀和脖子，胡乱亲着他，那吻痕又湿又热，李珩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
梁薄舟闭着眼睛，趴在他肩膀上崩溃的喘息着，对此一无所知。
李珩换了个姿势，想让梁薄舟搂的更舒服一些。
梁薄舟看不见的地方，李珩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的肉里，他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镇静下来，然而这很难。
身上那人的喘息声越发急促，声声破碎，仿佛在他心坎上砍刀子。
梁薄舟的体力在飞快的消耗着，他挂在李珩身上，连哭声都微弱了下去。
……
“如果我现在帮你，你还受得了吗？”
梁薄舟昏昏沉沉之际，耳畔传来李珩的声音。
他怒极攻心，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人脑残气死了，忍了这么久，想骂又骂不出来，只要一张口，眼泪就如同决堤一般，凄惨破碎。
“受不了！你弄死我算了……呃啊！”
下一秒，他身体骤然腾空，李珩将他拦腰抱起来，朝卧室走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李珩做这个决定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的职业道德和看着梁薄舟难受时心疼的保护欲在疯狂打架，最终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私心的一侧。
“润滑在床头柜里。”梁薄舟有气无力的说。
“别选太刺激的。”
第53章 第 53 章 李珩命比较苦，他得上班……
………
（此处赠送两千字）
李珩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昨天晚上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睡, 今天早上七点整，李珩就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一点声息都没有，深陷进被褥里, 睡的很沉, 身上除了昨晚一些不可避免的磕碰和红肿以外, 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梁薄舟身上各处也都被人妥帖的处理过，连脸上的泪痕都擦拭的很干净, 只有眼皮还略有些肿, 那是昨晚实在哭的凶所造成的。
李珩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 拨开半掩在梁薄舟脸侧的被子，看他没有要醒的迹象，于是自己悄无声息的下床洗漱去了。
其实这种事后的清晨很适合相拥而眠到自然醒。
奈何李珩命比较苦, 他得上班。
一个晚上没顾得上看手机, 工作群里的消息已经要炸了。
他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觉得梁薄舟被折腾了一整晚, 他这个罪魁祸首第二天早上却提了裤子就打算溜没影儿, 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他伏在床前, 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
“梁薄舟？”李珩试探性的喊。
梁薄舟不耐烦的挥手将他赶开，拧身换了个姿势，翻身时不慎撞到后边的某处部位，疼的他睡梦中也眉心一紧，嘴唇微动着似乎骂了句什么。
李珩直觉这人是在骂他，只得悻悻的又伸手给他把被角掖好，用微信留了个消息, 说我去单位看一眼，下午就回来。
窗外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立交桥下车水马龙，红绿灯交替闪烁。
这还是李珩人生第一次星期一早上心情这么好。
不过他心情好归他心情好，人类的悲欢有时候并不相通，周一早上市局此时已经忙的人仰马翻了。
昨天抓回林克之后先是送医做了全身检查，然后就押回市局连夜审讯，带着何建泽的口供全部推翻再来，光打印出来的笔录资料都能堆满赵晓满的办公桌。
李珩大步跨进市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焦头烂额的领导。
周局正愁一脑门子官司没处发火，见着他当即一声呵斥：“你不在家好好修养，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回来上班啊。”李珩莫名其妙：“山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协助了，老赵没跟您说这事吗？”
周局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身体都好了？”
“结果是阴性。”李珩回答：“没事了。”
“检查了几次？”
“三次。”李珩回答。
“都是阴性？”
“不是阴性我现在敢站到您面前吗？”
周局抬起下巴望着他，向来严厉的神情不知怎么的，渐渐的柔软下来，看向李珩的眼神莫名多出了几分无奈的温和。
“再回去多休息几天吧。”周局说。
李珩一愣，心说不用啊，我又不是吃阻断把身体搞垮了，这压根就没感染，为什么强行给我病假。
“听话。”周局加重语气。
李珩觉得这老头子的心思真难猜。
比他妈梁薄舟的还难猜。
“回去多休息几天，就当是我给你放假了。”周局推着他往外走，这老刑警虽然上了年纪，身手底子却还在，加上李珩不敢真跟领导在公安局门口犟起来，于是不得不被他推着往外踉跄了几步。
他心里不解，但还是顺着周局的力道，跟他一起往外走。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从公安局里走出来的身影。
李珩骤然停住了脚步，拽着周局跟他一起站定了看着那人。
刚刚结束调查被放出来的温成铄一边神清气爽的拍着身上并不存在的土，一边往门口早已等候在侧的轿车上走过去，他察觉到李珩和周局的目光，就放缓脚步，转身面朝他们站定了。
“周局长。”温成铄很谦和的微微一躬身子，朝老领导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给局里的同志们添麻烦了，辛苦。”
周局绷着脸“嗯”了一声。
李珩的脸色更差，他上前一步就要发作，脊背上却狠狠被周局从身后给了一巴掌，勉强把那股没来由的冲动怒火给压了回去。
“你给我，淡定点！”周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呵斥道。
李珩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不动了，半晌调整了一下神情，目光冷淡的注视着他朝自己走来。
“李警官。”温成铄和颜悦色的朝他伸出手：“你也辛苦了。”
李珩皮笑肉不笑：“都是工作，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就是这辈子跟你当亲戚，命比较苦而已。
姨夫和外甥两人短暂而客气的在大门口警徽的注视下握了一下手，又快速的分开了，周局看不过眼，伸手把李珩从他身前拽了一把，拎到了他身后去。
自己和温成铄面对面的站着。
“温老板，没什么事就先请回吧，局里事多，我俩先进去了。”
温成铄略一点头，和煦的说道：“我知道，我跟李珩警官还有两句话说，我看他休假期间还挺记挂我这茬，不能让李珩警官不放心，我给他交代一下情况就走。”
周局阻拦不及，温成铄就径直转向了李珩。
“那个手表是一个月前老何带着高达，跟我一起参加沙龙的时候，被高达顺走的，这个事老何已经给我作证了，案件从头到尾跟我没关系，赵警官刚刚已经对我表示了歉意，并且感谢我愿意配合调查。”
李珩笑了笑，张口道：“老何现在自己自身难保，搞不好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过，居然还有心思给你作证。”
“不是所有人都是以怨报德的，李珩警官。”温成铄安详的说。
李珩假装没听出来他在骂自己。
周局接话道：“我们办事一向讲究以事实为依据，证据怎么说话，我们就怎么办事，成铄，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要为难年轻人。”
李珩不动声色的往领导旁边一靠，一副有靠山的模样。
温成铄很有礼貌的笑了一下，朝周局点头致意道别，然后转身上车。
奢华的黑色轿车喷出一阵尾气，不多时就驶离了视线。
李珩的神情这才重新不悦起来，他转过头问周局：“这就是您今天不让我上班的原因？”
周局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你好？你现在跟他正面对上了，这下心情好了？”
李珩瞪着眼睛，扭头就往局里走。
“那姓赵的怎么回事，人审清楚了没有就放，高达死前就偷了那么点东西，里边偏偏就有他的手表，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哎你，李珩！”
周局赶忙追过去。
……
“你说高达是你一个人杀的，林明城也是你杀的，他女朋友也是你杀的？”赵晓满狐疑道。
林克供认不讳，一个劲的点头。
“你他妈蒙鬼呢！”赵晓满暴怒拍案，气的险些把记录的电脑摔他对面去。
林克戴着手铐哗啦一响，向后下意识缩到椅子里，装的很谨小慎微的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蒙我？”
“没有。”林克坚定道。
赵晓满费力的抓挠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头发，猛灌几大口茶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言简意赅道：“行，那重新再来一遍，从你说你看上林明城那段开始复述。”
林克低头就着被紧锁在一起的手腕，畏畏缩缩的啃手上的指甲。
“警官，从昨晚到今天翻来覆去问十几遍了，再说也没意思。”
“让你说你就说，哪儿这么多废话？”
李珩站在审讯室外，略微蹙着眉心，偏头对于文嘉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表演型人格？”
于文嘉不明所以：“谁？”
“犯罪嫌疑人。”屋里有点热，李珩顺手把袖子往上扯了几寸，无意间露出手臂上几道带着血丝的抓痕：“他昨天拿着那把□□跟我打架的时候，可没这么胆怯。”
于文嘉眼尖，立马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小声惊呼起来：“这都是他抓的吗？！我靠这孙子，拿枪不成还动手挠人！”
李珩：“？”
他顺着于文嘉的目光往下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痕，脸色立刻变的不太自然了起来。
“啊这个，那不是他……我昨天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事。”李珩仓促的将袖子重新放下，迅速的盖住了手臂上的抓痕。
“肯定是他！您自己怎么可能给自己抠这么大力！走，跟我化验去！验出DNA我钉不死他！”于文嘉愤怒至极。
李珩一个激灵把她按回原位，连声拒绝：“不用，真不用，他都有自制枪了，早就能按袭警定罪了，有没有这个抓痕都用处不大……”
于文嘉被说服以后气呼呼的去忙别的了。
李珩松了口气，又确认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露出来别的痕迹，心说市局个个都是人精，在感情状况稳定之前，最近要不还是听周局的话，先别来上班，在家休息一下算了。
他手臂上的抓痕的确跟林克没关系。
那是梁薄舟昨晚在床上挠的。
昨天最后几次进的太深，梁薄舟承受不住，又推不开他，只能死死扣住他的手臂，在他小臂上留下几道深刻的指印，然后等到下一次巨大刺激袭来之时，再筋疲力尽的崩溃松手。
不过那点被抓伤的疼痛对于李珩来说微不足道，他也就没管，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急也没察觉到。
此时被于文嘉这么大惊小怪的指着吓了一下，李珩才隐隐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略带刺痛的痒意，也不疼，就是容易让人工作的时候分神。
俗称心猿意马。
李珩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第54章 第 54 章 楼上有人哦。
李珩从于文嘉工位处拿了袋速溶咖啡, 就着纸杯用凉水冲了，一边用咖啡袋子慢慢的搅拌，一边等赵晓满出来。
“李队, 过来。”于文嘉朝他招手：“这边还有个耳机, 你听一下。”
“最开始就是我刷视频软件的时候, 看上了一个小网红，长得巨他妈漂亮, 腰细腿长小V脸, 戳在我心口上长得一样, 人漂亮就算了，还会哄人，每次直播都把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我给她刷过好多次礼物, 后来她就把我ID记住了，每次上播的时候都跟我打招呼。”
“我一直是她的榜一, 后来我提出线下见面, 那女的开始推三阻四, 说不私联不搞线下活动什么的，后来我威胁她说要追回打款，她才怕了，到我公司附近跟我见了一面。”林克阴鹜的瘫在椅子上。
“结果您猜怎么着，嘿，男的！那网红是个男的假扮的！”他的情绪骤然激动，叮铃哐啷的就开始砸桌子, 震的腕上镣铐跟着嗡嗡作响。
赵晓满和其他警察都很淡定的没有阻拦他，因为林克从昨天被抓到开始，来来回回审了十几遍了。
每次讲到这一茬的时候, 他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喜欢的网红是男人假扮的这件事似乎对他造成了这辈子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
齐捷将圆珠笔在指尖转了一个来回，继续听了下去。
他已经有点困了，这套说辞从昨天到今天翻来覆去讲了几百遍，连个花样都不带翻新的，他不明白副队究竟要从这么多次重复的说辞里得到什么信息。
“那男的就是林明城？”赵晓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对，那男的就是林明城，他见了我就装的可怜巴巴的，说自己生活窘迫，还要养女朋友，每天打两份工，白天是抖音颜值主播霍霍小姑娘的钱，晚上是不正经网站的美女主播，霍霍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钱，你说他要脸不要？！”
“……”
赵晓满稍微有点头疼，抬手示意他继续。
“然后我把他打了一顿，让他把钱吐出来，他不肯，说都没了，他现在就一条命能给我。”林克怒道：“老子是直的！老子要他一条命干什么！”
“我心里不解恨，把他关到公司厕所里，衣服扒了暴打了一顿。”林克恨恨道。
“你把林明城关在厕所里，那你们公司其他人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吗？”赵晓满指出。
“你当我们公司是警察局？”林克讽刺道：“你们正队和副队还挤一个办公室，我们公司占地面积有十个警察局大小，何总办公室是单独开了一整层，只允许他自己还有我们这些贴身助手进入。”
莫名其妙被嫌疑人拉踩一番，赵晓满气的牙痒痒，心道你可祈祷这案子跟何建泽没关系吧，不然连办公室带楼盘全给你充公了。
“整个楼层只有你，何建泽，还有另一个助手高达可以进入，对吗？”齐捷追问一句。
“对，然后高达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了，顺手就在厕所里把人干了。”林克恹恹道。
“你是说高达是男同性恋。”赵晓满语气肯定的问。
林克古怪的笑了一下：“高达是个洞都能干。”
“请你文明用语。”齐捷有点听不下去。
“我怎么不文明了？”林克无赖道。
赵晓满挥手示意别跟他计较这些：“你继续说。”
“高达干一次就喜欢上了，食之髓味，都是同事，我看他喜欢，就把林明城留下来让他玩了。”林克无所谓道：“反正林明城知道自己理亏，也没反抗，随便让上。”
赵晓满感觉自己呼吸有点急促：“他是个直男，他有女朋友，你们为什么偏要选这么羞辱人的办法报复他，明明找平台就能解决的事情。”
“你共情什么啊警官？”林克恶意的反问道。
赵晓满脸色一变：“闭嘴！回答你应该回答的问题！”
“我说了，他男扮女装骗人的那个平台就不正经，服务器都不在大陆，我找谁要钱去？”林克耸肩：“他女朋友的事情我刚才也给你们交代过了。”
“那天老板不在，我在卫生间门口给他们望风，高达在厕所里把林明城从下午一直弄到了晚上，我们那天原本以为何总不会回来了，打算下班前收拾一下就带人走，结果没想到，老板回来了。”
“还带着一个女明星一起。”
李珩站在审讯室外，神情不变的扶了一下耳机。
“哦，那女明星就是林明城女朋友，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林克很淡定的扫视了众警察一圈：“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撒谎，他女朋友那天就是单纯来找何总谈事的，没有别的。”
李珩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唐素影没牵扯进去，不然梁薄舟得多难过。
“但是林明城在厕所里听着他对象的声音了，当场就崩溃了，之前高达干了他一个下午他都没哭，听着唐素影声音就哭了，我印象特别清楚，趴在马桶上，一边被高达按在上面蛄蛹一边哭，外面隐约能听到唐素影和何总说话的声音。”
赵晓满打岔道：“你还记得唐素影跟何建泽聊天的内容是什么吗？”
“合同。”林克答得干脆。
“他们在聊唐素影的下一部戏，唐素影好像这些年发展不太好，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搭上了何总的人脉，有个本子找了梁薄舟当男一，她想在组里争取个角色，跟梁薄舟炒炒冷饭，他俩当年那对姐弟恋CP不是挺火的吗。”
赵晓满用笔尖往纸面上一跺，冷声道：“胡扯，唐素影跟梁薄舟关系不差，她真想争取为什么不直接跟梁薄舟讲？”
林克嘲讽道：“警官，你是体制内呆的太安稳了吧？”
“你现在随便拉一个人放到唐素影的境地上去，你能开得了这个口，拉的下这个面子，我算你牛逼，行不行？”
赵晓满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两棒槌。
李珩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摘下耳机，随口在对讲机里吩咐道：“齐捷出来，换我进去。”
小齐跟赵晓满对视一眼，从善如流起身出去了，换李珩进门坐下。
李珩在赵晓满身边一坐，跟他并肩面对着林克，看见他林克的脸色就显得没那么好了，他身上还有昨天跟李珩互殴留下来的伤，好不容易处理的七七八八，如今见到李珩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怎么是你？”
李珩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资料，没搭他这个话茬，低头一边翻笔录一边问赵晓满：“他刚才说到哪儿了？”
“那谁的姐弟恋CP。”赵晓满脸色平稳的回答。
“哦。”李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你们在卫生间里的时候，何建泽有没有听见里边的动静？”
“没有。”
“真的没有吗？”李珩语气如常：“何建泽不是这么交代的，没串好供？”
林克张口一滞：“啊？”
“何建泽说他听到了。”李珩又重复了一遍，用那种绝对而毋庸置疑的语气说。
林克跟他面面相觑，问话暂时停滞了片刻。
李珩转了下笔，风轻云淡的对赵晓满说：“他没讲实话，这块标一下。”
“我讲的就是实话！”林克又开始拍桌子，李珩照旧不理他，盯着赵晓满把笔录这里做了标记以后才又低头看案件资料。
“好了，这块先揭过去。”李珩敲了敲桌子：“他后面是进到卫生间里来了是吗？”
林克犹豫着，指甲抠进了掌心里。
“林助理，昨天我既然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就说明警察掌握的信息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李珩没什么起伏的对他道：“你现在在文字上做功夫没有意义，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何建泽进到卫生间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林克恶狠狠的瞪了他半晌，还是张口了。
“他看见林明城了。”林克不情不愿的说。
“然后呢？”
“他加入进来了。”
李珩：“……？”
林克机械的点了一下头：“你没听错，他加入进来了。”
李珩伸手扶了一下赵晓满的膝盖，艰难道：“你杯子递给我，我喝口水……”
赵晓满同情的在底下拍拍他：“我第一遍审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反应，咱都是直男，受不了这个，我懂。”
李珩心说我直不直现在已经不太好评价了，但是就算不直，这个案件所涉及的圈子也太考验想象力了。
林克继续道：“林明城越哭，何总就越起劲……后来他就被何总养着了，他在平台上欠我的打赏，何总给我用奖金补了，既然钱到手了，我再就没管了。”
“何建泽知道他是唐素影男朋友？”
“知道。”
“知道还跟他乱来？”
“就是有妇之夫弄起来才带感。”林克调笑。
李珩滑动了两下鼠标，屏幕上的光亮落在他俊朗分明的面容上，随着光影的变化明暗交替，将他的瞳孔衬得既冷然又肃穆。
“你也不全是直的。”李珩淡淡道。
“你说什么？”林克倏然拔高音量：“你说谁不是直的？！”
“你。”李珩回答他：“你也上过男人，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你血口喷人——”
“那你怎么解释林明城体内，出现你精/液的DNA？”李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赵晓满眉头皱了一下，心道诓人也不带这么诓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有这茬了？
林克的神情立马着了慌：“不是，警官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赵晓满：“……”
还真让他给诓对了！！
李珩瞟了搭档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得色，审讯室内外所有警察齐刷刷坐直了身子，都是精神一振。
第一道突破口出现了。
“你那天晚上跟他们一起玩了？”
“是，但是我那天晚上喝多了，何总说想林明城了，他在忘锡山之前给自己置办了个养老的房子，刚好林明城在忘锡山陪唐素影拍戏，就让我们把他带过来。”
“一连带了几个晚上，都一点事没有，就最后一天出了点事，林明城反抗特别激烈，一直在求何总，让他把帘子拉上，说别在落地窗跟前做，会有人看到的，何总就安慰他说山上没有人，不会有人看到的。”
“林明城不听，一直闹，何总就恼了，上手给他用东西，用着用着人就晕过去了，醒来以后老何气还没消，就让高达继续，他在旁边歇着，反正他俩换着来，没让林明城歇过。”林克听起来在尽力把责任往那俩人身上推。
“那你是什么时候……”
“那气氛到那儿了！我最后补着进了一下不行啊！？”林明城恼羞成怒的冲李珩吼：“都是男人，他们俩都那么干，我怕他俩觉得我有问题才一起！”
“嗯，好，别激动。”李珩刺激完他，声音很平稳的道。
“加上后来龙一鸣进来了，龙一鸣是何总的前司机，受惠何总良多，为了谨慎起见，我派人征用了龙一鸣的新车，开他的车带所有人上的山。”
“高达中途上楼去取道具，龙一鸣接替高达，何总也不管，他那天就是铁了心要给林明城一个教训。”
“高达下来的时候，笑嘻嘻的给林明城指楼上的方向，他脑子不好说不出话，就指着天花板跟林明城重复说‘上头，上头……’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李珩回忆了一下山腰上那间小洋房里，二楼和三楼的具体场景，脑子里有根弦骤然一紧，仿佛想到了什么，猛然直起身子。
“林明城什么反应？！”
“他？他叫的声音更大了，还能有什么反应？好像是突然紧了一下，龙一鸣骂了他几句，让他别夹自己。”
如果是昨天晚上之前，李珩可能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的完全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
但是昨晚一过，他领悟的简直不要太快。
梁薄舟也很容易紧张，尤其是被他抓着双腕反缚在床上，即将面临强硬对待的时候，那瑟瑟发抖和紧绷的包拢吮吸感，和林克描述的林明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梁薄舟是刚进去的时候因为太疼，状态有点失控，他安抚片刻慢慢来就好了。
林明城明显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而且已经是一种任人宰割自暴自弃的状态了，什么道具都上过了，什么人都将他糟践过一遍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触碰到他那个恐惧点的呢？
李珩陷入狂乱的思索中。
在那种处境下，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他最害怕的是什么，我要是他，我肯定不怕死，我恨不得现在就血溅当场，死给这群折磨我的畜生看，那还有什么呢……
李珩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握住了赵晓满的膝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唐素影！唐素影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楼上藏着了！”
赵晓满无声的点了点头。
高达上楼的时候，找到了躲在柜子里的唐素影，但是苦于口齿不清，他没法完整的表达出来，只能笑嘻嘻的给林明城指着上面示意。
说：楼上有人哦。
一个手势击溃了林明城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显然提早就知道女友已经尾随自己来了小洋楼，说不定在何建泽等人到来之前，他跟女友已经吵过一架了，唐素影会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跟男人搞到一起，林明城会解释说自己也是没办法，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云云……
两人争吵的间隙，小洋楼外传来汽车轮胎碾过山路的声音。
林明城又慌又急，仓促将女友藏进了二楼的柜子里，并给了她一把刀具防身，叮嘱她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不要出来……
然而现在，唐素影的存在被高达发现了。
他自己是个男人，无论怎么折腾都死不了，也不会怀孕。
可是女友落在他们手里，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
只能鱼死网破，杀了高达。
可是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又能怎么杀呢？
“继续说下去。”李珩命令道。
“林明城主动要给高达帮忙，低头咬住的时候，就把那玩意儿齐根咬掉了。”
李珩和赵晓满脸色变的更雪白了，不约而同的都感受到了一阵幻想中的刺痛。
“本来事情到这儿都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林克喘息着说：“但是龙一鸣手欠，加上他喝多了，没意识到高达被咬了，醉醺醺的把高达推开后，就过去把林明城往窒息里弄，我们在旁边忙着给高达处理血迹，就没顾得上理他。”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林克最后说道：“林明城就死了。”
李珩喝了口水：“继续。”
“继续什么？没有了！我能交代的就只有这么多，你来把我重新问了一遍，顶多就比之前多审出来一个我也往林明城身上射了，就这么一个新点，再也没别的新意了不是？”
“高达为什么被人关在商务车里烧死，车里那么多名牌奢侈品从哪来的，还有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尸体，唐素影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在二楼，这些事情你一个都没交代清楚。”李珩一字一句的问。
“那我是真不知道了。”林克死猪不怕开水烫：“事发第一时间我害怕担责，直接就跑了，后来龙一鸣也跑了，走投无路了来投奔我来了。”
“来了他劝我自首，被我从楼上推下去了，你亲眼看着我推的他，这点我没撒谎。”
李珩毫无波澜的望着他：“所以我不信那天全程从头到尾只有你们几个人，在场的一定还有别人。”
“我只看到了我们几个人。”林克斩钉截铁：“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当天晚上，我没动手杀人，我老板何总也没动手杀人，他不可能杀高达。”
“那是谁？”
“我不知道。”
“嘴比鸭子还硬。”
“说到鸭子。”林克悠然道：“李珩警官，上次城中村，被那小鸭子咬了一口的感觉，怎么样啊？”
李珩和赵晓满同时变色，他怎么会知道李珩扫黄被艾滋患者咬的事情？
李珩霍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克笑的惨然而凉意十足。
“就是劝你小心点，别惹不该惹的人，这只是个警告。”
“做警察，别他妈那么蠢，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55章 第 55 章 那是我对象，你激动个什……
李珩下意识就要推开中间审讯的桌椅, 往林克面前去，指骨关节捏的咯咯作响，泛着白色的光。
赵晓满眼看着要出事, 连忙上前一把抱住李珩的肩膀, 嘴里飞快的安慰道：“你冷静一下, 先出去待会儿，那个小于！进来替一下你们李队, 齐捷把他带出去！”
齐捷带着两个同样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赶进来, 七手八脚的带着李珩出去了。
这毕竟是市局, 头顶那么多监控，无数双眼睛盯着呢，不能真让犯罪嫌疑人不经过判决就血溅当场。
于文嘉快步走进去, 审讯室的门从里被匆忙合上。
有人给李珩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水, 慌慌张张的递到他手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冷静下来。
李珩将杯子接了过来, 放在嘴边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他的大脑暂时是麻木的状态, 脑海里纷乱无序,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屏蔽在外了。
办公室门外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嘈杂，不远处传来齐捷如遇救星的声音。
“任警官！您来的正是时候！快进来看看他！”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珩目光飘忽，尚未反应过来是哪位任警官，肩膀上就落下一只沉稳有力的手。
李珩抬起头，好不容易将目光对准了焦距，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师父……”他试了好几次, 最后用气声很小声的喊道。
任平生低下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
“李珩, 你啊……还真是从不让人省心。”
“走，跟我出来。”
任平生不由分说，拉着他出了市局，把他拽去了附近最近的饭店，两人面对面坐下。
“想吃点什么，随便点。”任平生将菜单递给他。
李珩默默的推了回去：“不吃，没胃口。”
“嘿，你还拽上做派了。”任平生笑道：“点吧，省厅的工资比在市局的时候要高，别有负担。”
李珩照着以前师徒俩厮混在一起值夜班时候常吃的菜单点了几样，然后就坐在原位不动了，也不吭声，也不看他师父。
“想什么呢？”任平生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问他道。
“没什么。”李珩低下头：“我生病您也不来问我一声。”
“你小子还生上我气了。”任平生哭笑不得，顺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
李珩不躲不闪，只略显沮丧的低着头不说话。
任平生最受不了他这幅模样。
李珩刚到市局的时候二十出头，长得白净高瘦，人还年轻，是个嫩的能掐出水的小警察同志，心情不好了就在他办公室里沉默的坐一会儿，一副逆来顺受，任打任骂的委屈模样。
任平生膝下无子，也惯着他，到哪儿都给这徒弟撑腰。
后来他自己调任到省厅，虽然不在市局里了，但体系内李珩也算是多了个更大的靠山，就算没背景没资源，知道他是任平生的徒弟，体制里也没人专门去为难他。
“行啦，你们周局把你出事的消息捂得死紧，谁都不让说，说尤其不能传到省厅去让我知道。”任平生笑道：“我那天突袭检查才知道的，那会儿你检测结果也已经出了，我为此还敲了老周一顿酒。”
李珩笑的很勉强：“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师父，我也就能在你面前这么说说了。”
“师父知道。”任平生心平气和：“你在给师父撒娇。”
李珩：“……”
“撒吧，你也就在我面前能撒个娇了。”
李珩没有反驳，低头吃饭。
一顿饭过去，他也没开口跟任平生讲他情绪崩溃从审讯室里出来的真实原因，任平生也单纯以为他就是审讯过程中被气成这样的，为此还叨叨了他半个小时，埋怨他怎么连实习带工作干了十多年，还这么不成熟。
“任犯罪嫌疑人枪林弹雨砸过来，我自岿然不动，何况人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至于把你气成这样。”任平生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劝道。
李珩嗯嗯应答，再三保证了今后不会失控，一定做个情绪稳定的好警察。
……
梁薄舟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以为是李珩回来了，迷迷糊糊的披了个毯子就下床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却是他的经纪人。
这是继任上个出卖他的经纪人之后，温成铄给他找的第二任经纪人。
是个一身干练职业装的年轻女人，长发，戴一金框眼镜，全妆红唇加冷白皮，美的飒气十足。
“……你穿的什么玩意儿？”她见着梁薄舟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梁薄舟倏的把毯子从头盖到了脚，遮住身上绝大部分裸露的地方，包括昨天晚上李珩弄出来的痕迹。
经纪人从上到下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得了，我对你和你的私生活都不感兴趣哈，不用遮掩。”
“那你也是个异性，我又没有裸露癖。”梁薄舟疲倦的解释道：“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早吗？”经纪人反问。
她戳戳手腕上的表盘提醒道：“早上十点了，换了平时你已经出工几个小时了。”
“你说点有用的成不成？”梁薄舟蜷缩在沙发上，一脸苍白：“剧组都解散配合调查去了，我哪来的工作。”
“对，这就是有用的。”经纪人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点道：“你自己也知道你连着弄没了两个工作了，是吧？”
“……那怎么能是我弄没的，是客观因素导致了我现在没工作，好不好？”梁薄舟无奈道。
“讲点道理，魏佳然女同志。”
“我很讲道理！”魏佳然决绝的道：“我从接手你以来一直都很讲道理，但是现在问题是网友们不讲道理。”
“你知道网上现在怎么说你的吗？”
“说你，是剧组灾星，半年之内进了两个组，然后两个组都解散了。”魏佳然双手一摊，看起来比梁薄舟还无辜：“走哪儿哪儿死人，是不是柯南转世——”
“柯南还没死呢，转什么世。”梁薄舟头疼的将他脑袋抵在沙发上。
“跟你搭档三个前队友，死了俩。”魏佳然伸出指头盘算：“跟你合作过的两个演员，俩全死了，你对家现在已经在买水军造谣说你被香港大师下蛊了，凡近梁薄舟身者皆无好下场。”
“我不催你，你自己说怎么办吧？”魏佳然狠劲薅了一把头发，崩溃道：“不用在意我的业绩的，我怎么给温总交代一点都不重要……”
“好好说话，别薅你那头发了。”梁薄舟好心提醒道：“本来就漂染的发质不好，再掉的多一点，女孩子家的，对自己好一点。”
魏佳然猛然起身一砸枕头：“是我不想对自己好吗！你自己看看微博广场，娱乐圈所有跟你合作过明星的粉丝都在广场上给自家哥哥姐姐祈福祷告，搜你梁薄舟大名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跨火盆，场景要多壮观有多壮观，不知道的以为你现在掌管生死簿呢。”
梁薄舟扑哧一声笑出来声。
“再这样下去你成内娱邪神了，还怎么接的到戏？！谁还敢跟你合作？”
梁薄舟慢悠悠的披着他的毯子进屋去，把衣服穿好了才又出来，伸出那只修长纤瘦白的发光的手按在魏佳然肩膀上，柔声安慰她：“别急，没工作就没工作，你工资照发，我给你先垫着。”
“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了，这两年无缝进组，再累要出毛病的。”
梁薄舟伸展了一下腰身，重新靠回沙发上，姿势略有点不自然，这不能怪李珩，李珩已经足够温柔了，事后也抱他去清理了，尽管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李珩做的并不熟练，也怕事后手上力气太大弄疼他。
所以梁薄舟仍然能感觉到里边还残留了点液体。
估计这两天要生病，梁薄舟一边这么想，一边没什么力气的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慰经纪人。
“你休不休息咱们先另说，温总发话前我反正不能休息。”魏佳然伸手止住他。
“今天下午四点会有一波水军，尽量把你往被黑恶资本牵连的无辜小白花那块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邪恶资本势力的对抗缠斗中，你是一束岌岌可危拼命生长的破碎小野花，任由风吹雨打，也仍然进组拍戏，只为不辜负喜欢你的人。”
“……这也太扯淡了。”梁薄舟听的一阵牙疼：“真的要这么洗吗？”
“千真万确。”
魏佳然撸起袖子，转瞬间切换成一副干劲十足的职场女强人模样：“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刚刚打车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现在要稳住心态，按兵不动，我指哪儿咱打哪儿，这一轮下来绝对反败为胜，虐一波粉丝再收割一波新粉丝。”
“谁买黑水黑你，我就带人黑他，谁敢拿封建迷信那一套往你身上泼脏水，我就发律师函弄死他！”
客厅里长久的没人说话，魏佳然目光灼灼的瞪着他。
良久，梁薄舟才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睛，有点恍惚的说了句：“……我的天哪。”
“我的魏姐……”
“怎么了？”魏佳然倨傲道。
梁薄舟摆了摆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厉害。”
魏佳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夸赞，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他领口脖颈处裸露出来的一点红痕，警告道：“我不管你私生活，但是你不要让人拍到床上的照片，听清楚了吗？”
“别的都好洗，床照那是板上钉钉的，就算强行说是AI生成，信你的人也不多。”
梁薄舟想了一下李珩那张端庄冷淡的俊脸，不由得笑了笑：“放心，不会，他是素人。”
“就是素人才更要注意！你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素人给你往热搜上一爆那才是真完蛋！”经纪人一边絮叨，一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
“不留下来陪我吃个早饭？”梁薄舟靠在沙发边上笑吟吟的问她。
“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我去食堂吃，先走了。”魏佳然显然没太多功夫陪他耗，拎着包就往门口走。
就在这时。
公寓的门从外边被人打开了，李珩推门走了进来，迎面跟魏佳然撞了个正着。
“你……”魏佳然张口结舌。
李珩也愣住了，他越过女人的肩头看向梁薄舟，用目光询问他什么情况。
梁薄舟懒洋洋一扬下巴，解释道：“我经纪人，来找我交代工作，她这就走了。”
李珩回过神，连忙客客气气的伸出手去：“你好，我是……”
魏佳然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指着李珩结结巴巴的道：“我认识你！”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热搜视频上动手揍魏Wink的那个警察是不是，我们全公司都看过那个视频，所有人都认识你！”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变了调：“梁薄舟！”
“你居然把他搞到手了！”
“第一次看视频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警察好帅！”
“我真是小看你了梁薄舟！”
李珩的耳朵尖红了个彻底，他尴尬的低声咳嗽了一下，继续跟对面激动到无以复加的经纪人握手：“谢谢，那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梁薄舟始终笑眯眯的看着他俩，直到李珩无措的站在魏佳然对面，朝他投来求助的目光，梁薄舟这才出声劝止。
“行了，那是我对象，你激动个什么劲。”
第56章 第 56 章 “你刚才这是在表白吗？……
梁薄舟那句话声音不大, 带着他惯常的那种柔和调笑的意味，却着重在齿间强调了“对象”两个字。
那俩字蹿到李珩耳朵里，却仿佛炸了一个毁天灭地的惊雷, 把他三魂六魄都烧的冒了烟。
李珩另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骤然握紧了, 面上却仍然分毫不显, 客客气气的对着面前的经纪人女士微笑。
“谢谢，您过奖了。”
“不过奖啊, 完全不过奖！”魏佳然重新上去热泪盈眶的握住他的手：“你都不知道, 我每次见着他那副放浪形骸的德行我就一股火！ ”
梁薄舟在不远处小声“啧”了一声。
“直到今天见了你我才知道, 我家艺人原来还是有点眼光的！您贵姓？”
李珩连忙俯身：“我姓李，李珩，您叫我本名就行。”
魏佳然放开他的手, 连着比了两个“OK”的手势：“我记住了, 李珩先生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万一有工作上的需要及时联系。”
她飞快的掏出手机跟李珩把微信扫好了。
“叮咚”一声, 微信好友通过的消息弹了出来。
李珩局促的朝她笑了一下。
“你俩继续, 继续哈, 我走了。”魏佳然越过李珩，朝梁薄舟赞赏的挤了一下眼睛，一溜烟的出门没影了。
李珩这才过去把门关上。
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梁薄舟披着睡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懒散的朝他点了点下巴：“你去市局了？”
“嗯，最后对接点工作，然后就没事了。”李珩把外套脱掉, 顺手在玄关旁的衣架上挂了起来。
他隔了半晌，稍微有点尴尬的指了指梁薄舟的腰：“你……好点了吗？”
梁薄舟耍无赖似的摇了摇头：“没有，走两步就疼呢。”
“那……那我扶你回卧室？”李珩脸上有点挂不住, 眼睛一垂，快走几步过来去搀梁薄舟的手臂。
梁薄舟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神色，忽然喊了他一声：“李珩。”
“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脸红呢？”
李珩：“……”
“你是因为我的美女经纪人夸你脸红，还是因为……觉得昨天晚上跟我做的太过了脸红？”梁薄舟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指尖点落着挑逗他道。
“嗯？”梁薄舟的尾音又软又懒，微微上翘，仿佛一根会飘动的羽毛，来回在人心上拨弄。
李珩俯身去扶他腰的动作在半空一滞，抿着嘴唇让自己镇定了几秒，继续伸手把梁薄舟的腰扶住了。
“都不是。”
梁薄舟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人风月场上惯会使这一套，调情的风流话也是张口就来，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还打算给出第三种答案。
“那是什么？”他放任自己靠在李珩的臂弯里，抬着眼睛仰头看他。
“因为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真了。”李珩平静道。
梁薄舟挑眉：“哪一句？”
“你跟你经纪人说的那句。”李珩别过头，俯身将他拦腰抱起来，安稳的放在沙发上，耳朵尖上一抹红透了的熟色。
梁薄舟笑着喘息了几声，伸手用力将他一并拽着躺到了沙发上。
“我知道了。”
李珩反问：“你知道什么了？”
梁薄舟揪着他的领带去吻他的嘴唇：“你是我对象。”
李珩一偏头，很精准的避开了他，抬手将他按回沙发上：“真的吗，我不确定。”
梁薄舟仰面瘫在沙发上，仍然保持着抬头半索吻的姿态：“睡都睡了，你想不认账？不怕我拉一横幅闹到你单位去吗？”
李珩盯着他泛着红润水光的嘴唇，缓慢的摇了摇头，起身放开了梁薄舟。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没有跟别人分享对象的爱好，也不太懂开放型恋爱的观念，以前撞见你跟何金生那样，我也不高兴，但是我知道我不是你们圈子的，没立场说你。”
李珩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无言的望着梁薄舟。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这个立场。”他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平铺直叙的严肃：“但是如果你想的话，我……”
“你刚才这是在表白吗？”梁薄舟戏谑的问。
李珩话音一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梁薄舟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跟他对视着，末了他笑了起来，伸手在李珩手背上碰了一下，轻声回答：“有。”
李珩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后之后觉的反应过来梁薄舟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我这里一直有这个立场。”梁薄舟静静的说道：“只要你想。”
李珩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想法，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你这个‘一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七岁。”梁薄舟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
……
李珩莫名脸颊发热。
“考虑的怎么样，警察叔叔？”梁薄舟伸手去碰他通红的耳朵尖：“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李珩几乎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僵硬而缓慢的上下点了点脖颈，这头点下去，他就彻底跟正常的恋爱，婚姻，家庭无缘了，他会成为体制内的一个异类。
李珩希望自己起码在这一刻是不后悔的。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他想跟梁薄舟在一起，那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大，压过了一切枷锁和顾虑，包括他们悬殊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以及中间横亘着的温成铄。
梁薄舟的想法显然没他这么多。
他一个翻身起跳，猛然把李珩压在沙发上，在他的唇舌间肆意亲吻，手上不歇扒拉他衬衫下的腹肌，弄的李珩应接不暇，差点没分清到底谁上谁下了。
“停……”李珩抓着他作乱的手强行按到一边，气喘吁吁道：“这都十一点了，你要不要吃饭？”
“要！”梁薄舟高高兴兴的答道。
“要就从我身上起来。”李珩费力道：“腰都给你坐断了。”
“胡说，我哪有那么重？”梁薄舟苦恼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形：“我很轻的好不好。”
“我说着玩的，你先起来，我去厨房看看存粮。”
李珩在冰箱里翻找一通，勉强从冰箱的最里间摸出两个鸡蛋，还有隔间小冰柜里的几棵蔫了吧唧的青菜。
李珩握着手头这点可怜的食材叹了口气，只好出门买了一趟回来。
他做饭的时候围裙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背影显得身高腿直，一手握刀一手按菜，低头切菜的动作十分熟练，屋子里都是咔嚓咔嚓的声响，蒜末和小辣椒被混在一起过了一遍油，满厨房都溢出飘摇的香气。
“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很适合结婚过日子吗？”梁薄舟问。
李珩打开排风，思索了一下：“有女同事说过。”
“那你怎么回答的？”梁薄舟笑道。
“我说我不适合啊。”李珩摊手：“我跟她说我全副身家只够付个首付，她就没理我了。”
“你不是秦城本地人？”梁薄舟讶异。
电饭煲按下开关，从中氤氲出浓郁的饭香和白色的蒸汽，将李珩的面容隐没在雾气里。
他伸手扇风，将眼前的遮挡散开一些。
“以前是，中间有两年离开了。”李珩模糊的说。
九岁以前在秦城生活，九岁以后跟爷爷奶奶到农村，十八岁考回秦城的警校，毕业留在秦城工作至今。
“再说我爸那情况，没姑娘会要我吧。”李珩翻动着锅铲，自嘲似的开了个玩笑：“我不适合结婚，别想那么多。”
梁薄舟没说什么，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弄的李珩手中锅铲一颤，哭笑不得：“哎，放手，油点再把你溅着了！”
“姑娘不要你，正好便宜我了。”梁薄舟用脸颊蹭了下他的后背。
“你自以为的那些顾虑和缺点没有一个是不能用钱解决的。”
“好巧不巧，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57章 第 57 章 李珩感觉自己心率有点高……
这话成功把李珩逗笑了。
他拿着锅铲作势去招呼梁薄舟, 梁薄舟一个闪身往开躲过，转了个圈又靠回厨房另一头，散漫松快的站着继续端详李珩做饭的模样。
“放心, 我还没到需要你养的地步。”李珩把菜从锅里铲出来盛进盘子里, 带着梁薄舟走出厨房。
“你是我对象, 我养你也天经地义……唔！”
李珩用筷子夹了片菜塞他嘴里：“吃饭吧，乖。”
他又进厨房去把剩下的几个盘子都端出来了。
梁薄舟用手支着下巴, 不动声色的舔了一下嘴唇, 用目光上下扫视着李珩：“行, 我知道了。”
李珩无奈：“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靠国家养，你不靠我养。”梁薄舟拖长声调：“跟我撇清利益关系，是不是？”
“没有利益关系的感情更纯粹。”李珩把最后一盘菜端到桌子上, 在梁薄舟对面坐了下来：“况且, 万一你老板知道了，逼你分手怎么办？”
梁薄舟莫名其妙：“我老板？他为什么要逼我分手？”
“你觉得温成铄看起来像是很喜欢我的样子吗？”李珩反问。
梁薄舟将他盯了足足十来秒, 看的李珩毛骨悚然, 一身不自在：“怎么了？”
下一秒梁薄舟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恶狠狠的问：“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李珩：“……？”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梁薄舟方才吻过的地方：“我应该有吗？”
“非要我现在在微博大号官宣@你，你才能放心下来是不是？”梁薄舟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慌得李珩火速起身，按下他的动作，一迭声的阻止：“不用了！不用！”
“为什么不用？”梁薄舟挣开他，理所当然道：“你们素人谈恋爱不都得官宣合影, PO鲜花和戒指，再配个甜蜜的小文案以示情深似海吗，我也可以。”
“你说的那是中二病时期的校园恋爱文案, 你真的要发出去折磨你的粉丝和我单位那群可怜的警察同事们吗？”
李珩迅速没收他的手机，按着他坐回座位上：“听话，别作妖，你敢发你经纪人明天就敢上门来做了我。”
梁薄舟思考了片刻，伸手向他讨要手机。
“好吧，那发个隐晦点的朋友圈总可以吧。”
李珩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几秒，还是把手机给他了。
梁薄舟兴致很好的站起来，给桌上的菜做了一番精致的摆盘，让它看起来摆放的紧凑而对称。
“手。”梁薄舟指了指李珩，示意他把右手放到盘子边上：“握上去。”
“怎么握？”李珩不明所以。
“你刚才怎么端的盘子，这会儿就怎么握。”
李珩对他的想法向来琢磨不明白，但是不妨碍他在小事上很顺着梁薄舟，让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咔嚓”一声，梁薄舟把照片拍好了。
他低着头捣鼓着调了一会儿滤镜和光线，然后满意的递给李珩看：“诺，这张发朋友圈，你觉得怎么样？”
李珩侧过头去看，不由得心里一跳。
普通的四道家常菜被摆放成一个对称的菱形，两碗米饭，两副碗筷，头顶光线柔和，落下暖黄色的光芒。
李珩自己的手状似无意的放在摆盘旁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上沾着不甚明显的油点，镜头最边角的地方，露出一点他的手腕，腕骨以上是浅蓝色的衬衫衣袖，整齐而一丝不苟。
李珩笑了起来：“你这一点都不隐晦，一看就不是你的手。”
“废话，这可是官宣朋友圈，当然不能发我的手了。”梁薄舟理所当然：“就是给圈里人看的，发的那么隐晦还有什么意义？”
李珩也不阻止，就看着他边吃饭边捣鼓，心里久违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充盈感。
梁薄舟吃完饭主动要求洗碗，李珩就随他去了，自己正好在一旁打开手机，反复的将梁薄舟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看了很多遍，然后点了个赞，保存了照片。
“把电视打开。”梁薄舟在厨房吩咐他说。
李珩点头去客厅找到遥控器开始研究。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李珩寻声回头，只见梁薄舟匆忙的擦干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电话。
“喂，温总。”
李珩神情不变的收回目光，看起来对眼前的电视显示器十二分的感兴趣。
“嗯，是，这两天休息……没工作啊，您又不是不看微博，我那舆论都成什么样了，您忍心我这个节骨眼出去工作吗？”梁薄舟声音不大的对电话那头打趣，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万一我一进拍摄现场，人家拿个火盆让我先跨了再进屋怎么办……跟您开个玩笑啦……”
“是的，今天有朋友在我家……不用，素人朋友……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最近还在秦城，过两天等品牌方那边协商好了，我就回北京一趟把剩下的工作一并处理了。”
李珩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声音却逐渐小下来了，似乎梁薄舟在顾虑着什么，不想让他听见。
眼前的电视机上显示出选项清单的画面，李珩毫无意识的捏着遥控器按了几下，然后起身将遥控器放回茶几上，自己溜达到公寓三层的阳台上去了。
没必要让梁薄舟在自己家打个电话还顾虑那么多。
他换个地方不听就是了。
李珩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抽烟，他很注意的拿了个纸巾垫在露台旁，没让烟灰散落在阳台地面上。
公寓外阳光很好，头顶飘着几片体积不大的薄云，屋外的光线整体很令人舒服，有种并不刺眼的明媚感。
李珩站在风口处很安静的抽完一整支烟。
他估摸着梁薄舟应该跟温成铄打完电话了，于是准备转身下楼。
结果他掐了烟进到室内的瞬间，迎面撞上了握着电话的梁薄舟。
李珩心说你怎么还没打完，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了，于是他很识趣的又要退回阳台上去。
不料梁薄舟不紧不慢的顺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了，李珩后退一步，他就往前上一步，一直把李珩半推半逼到阳台的栏杆处，彻底退无可退了为止。
李珩眼瞅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还在通话中，显然温成铄还在对面听着呢。
他无声的用眼神朝梁薄舟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你在干嘛？
梁薄舟一手把他推到阳台边上，一手握着手机，气定神闲的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好的温总，我知道了。”
“……那怎么办，我就喜欢他。”梁薄舟一边伸手勾搭李珩，一边对着手机讲道：“我喜欢李珩警官，我现在跟他在一起。”
李珩狠狠打了个哆嗦，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梁薄舟。
有那么片刻他的大脑仿佛失去了信息处理能力。
“……没跟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您又不是没看过热搜上的视频，我喜欢他，不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吗？”
李珩感觉自己呼吸稍微有点困难了。
梁薄舟恍若不觉的冲他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转，风流意味十足。
温成铄不知道在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梁薄舟很耐心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李珩的手心。
李珩感觉自己心率有点高。
他手心一翻，将梁薄舟作乱的手指整个扣进了掌心里。
温热交融，十指相扣。
梁薄舟抬头和他对视，嘴里应付似的跟对面应答了几声，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阳台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声穿过的声音。
李珩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能是阳台风大的缘故，吹的他眼眶有点湿润。
梁薄舟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滑动了两下，问道：“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我老板不喜欢你，跟我喜欢你，这两件事不冲突。”
李珩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半晌他实在是没忍住，俯身一把将梁薄舟扣进了怀里。
梁薄舟腰身很纤瘦，被人一只手掌就能拦腰握住，他猝不及防被李珩抱紧时，整个人呈嵌入式状态，分毫动弹不得，只有下巴刚好能轻轻搁在李珩的肩头，看起来薄的像片纸。
梁薄舟怔愣了几秒，然后靠在李珩的肩膀上，不出声的笑了。
“你可真好哄啊，警察哥哥。”
李珩直到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才别过脸去松开了他，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小半张脸又染上了红晕，略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说话。
梁薄舟这辈子没见过反差这么可爱的人。
李珩平时工作的时候外表强硬冰冷，一双眉眼锐利冷淡，谁能想到剥开最外层那身警察的皮，内里居然是个一不留神就脸红的纯情青年。
他绷着嘴角，硬是把忍俊不禁的神色压抑了回去。
“走吧。”梁薄舟若无其事的说：“下楼陪我看电视，我前两天有个新片子剪好了，还没上映，但是未删减版网盘已经给我发过来了。”
李珩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离开阳台下楼。
这是个商战爱情片，一众大咖云集，梁薄舟在里面演一个天真无邪的家族小少爷，戏份不多，但都是有效镜头，特写和近景变着花样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现梁薄舟这个角色的精致美貌。
梁薄舟把大灯关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李珩跟他并肩坐在沙发上，光影交错，在两人的脸庞上闪烁。
李珩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屏幕，神情格外专注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市局开会。
梁薄舟幽幽的朝他这边挪过来：“我好看吗？”
李珩点了点头：“好看。”
“屏幕里的我好看，还是你眼前的我好看？”
“都好看。”
“……”
梁薄舟忍气吞声，“嘎嘣”一声捏了捏手指骨。
李珩听见动静，朝他这边转过头，目光下移，落到了梁薄舟的手上。
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把他的右手捞了过来，用指尖安抚性的揉了揉他的指关节。
那温暖而粗糙的指腹触感，让梁薄舟心情好了不少。
“我可以靠着你吗？”梁薄舟又问。
李珩莫名其妙：“你身后不就是沙发？”
“我想靠你。”
“……那你靠。”
梁薄舟犹如被抽掉了骨头一般，顺势身形一歪，把自己放倒在了李珩的肩膀上。
两人继续安静的看了一会儿电影。
片子时长过半，李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为什么你这个角色出场的戏份，不是在挑逗小姑娘，就是在跟成熟姐姐调情？”
梁薄舟歪着脑袋，嘴里含了颗薄荷糖，含混不清的说道：“人设嘛，我就演了个花花公子，那除了干这档子事推动剧情，还能干嘛。”
他正说着，电影画面播放到酒店走廊里，梁薄舟挽着女二号的手臂，两人一边接吻，一边往走廊最尽头的房间方向走过去。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屋内赫然是一张大床。
等梁薄舟意识到剧情播放到哪儿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一个箭步跳下沙发就去抓遥控器，想火速关电视。
然而刚跑到一半，就被人从身后拦腰一扣，拎到了怀里。
“你是专门在确定关系第一天，带我看这个片子的吗？”李珩低头问他。
梁薄舟脸都白了：“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看，我不知道他最后剪辑成这样了，拍摄走戏的时候没这么香艳来着……”
李珩笑了一下：“别害怕，你抖什么？”
“我又没说我生气了。”
电视上传来意味十足的喘息声，声声入耳。
梁薄舟讨好似的朝他眨巴着眼睛，试图用这种方式向李珩传达出讨饶的意思。
“后期配音也是你吗？”李珩禁锢着他的腰，把他拎回了沙发上，却没有松开钳制他肩膀的手，自己自问自答：“应该是，我听上去像是原声。”
梁薄舟缩在沙发上，一个字不敢说。
“你刚才自己说喜欢我的。”李珩轻声开口。
梁薄舟没法否认，只得“嗯”了一声：“是。”
“然后你紧接着就带我看这个。”李珩继续道。
“你是在测试我的包容度吗？”
梁薄舟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珩，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现场喘的肯定比电视里好听啊，这你最清楚不是吗，你包不包容你都不吃亏——”
他话说了一半，嘴就被人堵上了。
李珩抓着他的手腕强行摁在头顶，将他彻底掀翻在沙发上，梁薄舟的双腿被迫被人用膝盖顶开，浑身没一处能使上力的，身下是松软的能让身体陷进去的沙发。
身体交缠间，梁薄舟喘着气呻吟：“我昨晚那儿还没恢复过来呢！”
“那你他妈就敢拉着我看片？”李珩手一松，将他放开了，没好气的起身去冲凉水。
梁薄舟勉强从沙发上支起身子，伸手拽住了李珩的手腕：“等等！”
李珩回头看他。
“我帮你。”
第58章 第 58 章 他真心实意觉得梁薄舟有……
李珩快气笑了。
他真心实意觉得梁薄舟有病, 病的还不是一点点。
“拉倒吧你。”他把梁薄舟手一甩，快步就往浴室去了。
罪魁祸首梁薄舟在沙发上悄没声的窝了片刻，然后赶在李珩进浴室之前跳下沙发, 连蹿几步, 拦到了他面前。
“不许进浴室。”梁薄舟坚决道。
“那我去哪儿？”李珩的眉宇间染上了几丝平时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急躁。
“回卧室, 我说了我帮你。”
“不要！”
李珩又去拨他的手，梁薄舟死死握住门把手, 一急之下伸手一拽李珩裤子上的皮带, 惊得李珩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反擒拿给他按门板上了。
梁薄舟闷哼一声，在他手中可怜巴巴的挣扎了两下。
李珩果然担心把他弄疼了，立刻松手, 将他从背面翻转过来查看情况。
梁薄舟计策得逞, 回身的瞬间强硬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在李珩嘴唇上亲吻上去。
堵的李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他撩拨的在原地呆滞几秒后, 果断放弃了冲凉缓解的念头, 伸手扣住梁薄舟的腰身，逼迫他靠到自己身前。
梁薄舟仰头跟他接吻，因为他跟李珩的力气差的太过于悬殊，以至于梁薄舟被他亲的忍不住呜呜咽咽的求饶，手上动作却仍不老实。
只听“咔哒”一声，李珩的皮带扣被解开了。
李珩下意识一低头，简直对此人的调情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明是身处下位的一方，自己的一举一动却都被梁薄舟牢牢掌控着。
他无奈停下了对梁薄舟嘴唇的掠夺：“你……”
“走嘛。”梁薄舟小声勾着他道：“我想要你，我不怕疼。”
……
梁薄舟嘴上说着不怕疼, 真正趴在沙发上攥紧抱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李珩这会儿得到了疏解，身体里那股紧绷急切的燥热感已经缓过来不少了。
他伸手轻轻擦了一下梁薄舟眼尾的泪光，叹了口气，哭笑不得：“梁薄舟，咱下次扛不住就扛不住，能不逞强吗？”
“谁扛不住了！？”梁薄舟猛然回头，带着哭腔嘴硬道：“你才——”
他话音未落，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被李珩就着这个艰涩的姿势翻了个面，水声骤溅，这一下刺激的梁薄舟一双眼睛的瞳孔瞬间因为失神放大，红润的嘴唇无声张合半晌。
最终化作无力的哽咽，头一歪，瘫软在了沙发上。
李珩笑着逗他：“没力气了？”
梁薄舟闭着眼睛，委屈的点了一下头。
“好了，不弄你了。”李珩哄道：“这下能去浴室洗了吗？”
“你抱我去。”梁薄舟疲惫的依然闭着眼睛。
“当然了，你自己走的动吗。”李珩全当他说了句废话，从中退出来起身将他抄着膝盖窝打横抱起来，还不忘叮嘱他：“小心，别把水流下来，再弄你沙发上。”
梁薄舟出离的愤怒了，恨不得跳下来给他两下子。
“这他妈是我能控制的吗！”
李珩边笑边把他拖到浴室里去，让他靠着洗漱台站好，自己捣鼓着给浴缸里放水。
梁薄舟躺进浴缸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奄奄一息了，脑袋耷拉着搁在浴缸的边缘，任由李珩将手伸进来帮他清理。
“你不是不怕疼吗？”李珩撩着水花往他脸上泼。
“啊……轻点！”梁薄舟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恼怒道。
“还想要我吗？”
李珩故意没松劲，手指在水中作乱，弄的梁薄舟涨红了脸接连扑腾，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力气耗的更干净了。
“想。”梁薄舟有气无力的说：“你再问多少遍都是想，从七年前在交警站台见你的第一眼就想了。”
“……”
一阵漫长的沉默，半晌李珩仓促的低下头，借着拨水的动作撩起更多雾蒙蒙的白汽，以此将自己通红的脸庞遮挡盖住。
一个穿着疗养院工作服的年轻人此时正站在市局门口探头探脑。
保安从门房里探出头，朝他呵斥一声：“干什么来的？”
李纪阳立刻跑过去，十分殷切的对大爷陪笑：“我来找我哥，他叫李珩，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
大爷一愣，神色稍缓：“啊……李队的亲戚。”
“好久没见他来上班了，好像是之前哪次外勤出过一次事，就一直休病假来着。”
李纪阳的脸色一白：“我哥出事了？出的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大爷您能再帮我问一下不，我联系不上他。”
赵晓满刚好咬着包子从市局大门进来，门卫“哎”了一声把他喊住了：“小赵，这是那个李队他弟弟，说是联系不上李队，你帮忙问一下。”
李纪阳不认识赵晓满，第一次来市局这种单位也多少有点胆怯，于是惶惶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赵晓满。
赵晓满的脚步一顿，再走过来的时候就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没事叔，我跟他说。”赵晓满过来将李纪阳带着走进了市局大楼。
李纪阳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看着周围这些制服端正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在这些公务员之间穿梭的自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同时他再一想李珩平时就在这里工作，心里对他哥的敬意又添高了一分。
赵晓满把李纪阳带到了自己办公室，示意他在对面的工位上坐。
李纪阳看着那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动作有些犹豫。
“没事，坐，那就是李珩的工位。”赵晓满从柜子里翻腾着找一次性纸杯：“平时这办公室就我跟他两人，现在他休假回家了，就剩下我一个，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李纪阳十分惶恐的站起身：“不，不用了赵警官，我就是来问一下，不用麻烦……”
“放心吧，你哥没事。”赵晓满把盛满热水的纸杯塞进他手里，又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镇定点，门外不时有好奇的同事朝这边瞥，赵晓满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就是之前扫黄的时候，他被城中村的罪犯给咬了，那个人身上带着艾滋，差点传染给李珩，但是还好我们送医及时，加上做了阻断，现在已经没事了，连着三次的检测结果都是阴性，说明他没感染，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回来上班了。”
“放心，昂。”
李纪阳看起来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隐隐担心：“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他前段时间还把我叔叔，也就是他爸从医院接走了好长时间，不久前刚把人送回来，我那天陪老头说话，他爸说……说我哥带着他去山上看悬崖了。”李纪阳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听不见了。
赵晓满的脸色僵硬了几分，心里把李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他就知道在忘锡山碰见李珩不是巧合，敢情那孙子就是想不开去寻死的，还装模作样的跟他说是去山上散心，你他娘的散心带你爸看悬崖啊？
赵晓满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的对李纪阳说：“行，我知道了，我联系上他以后跟你说情况，先回去吧。”
李纪阳一脸心事重重，再三朝赵晓满道了谢，转身要推门出去。
走到一半，赵晓满又把他叫住了：“等等，小李，还有个事。”
李纪阳转头：“赵警官您说。”
“那个……”赵晓满斟酌着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问李纪阳这个问题合不合适，他思索半晌，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温成铄的人？”
……
梁薄舟从十七岁出道以来就没享受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不红的时候光靠公司发的那点基础工资，完全养不活自己，没商务没工作，就算日子清闲了，每天在公司宿舍呆的也焦虑。
后来红了，钱倒是不缺了，问题是没时间花钱了。
一年到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泡在剧组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半分给录综艺，一半分给商务拍摄，还有仅剩的一点全花在了各地辗转赶通告的路上。
梁薄舟二十四岁的年纪，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活生生瘦到了一百二十斤以下，整个人犹如一把骨头。
上镜倒是精致好看，有段时间私底下妆一卸憔悴的像鬼，还找中医开药调理了一阵。
不过目前的几个星期，他都没有这个顾虑，每天躺在秦城的独栋公寓里跟李珩呆着，有钱有闲，还有人给做饭收拾家务。
李珩确实是个很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对象，平时刑警工作就忙，两点一线加上外勤，私生活干净简单。
这会儿一旦清闲下来，就显得精力和体力都格外旺盛，白天在厨房变着花样研究一日三餐，把全家打扫的一尘不染，晚上还能把梁薄舟伺候的舒舒服服。
加上李珩比梁薄舟大五岁，身上自带几分沉稳的可靠感，会照顾人，生活琐碎也都顺着对方，简直是一款完美的体制内好老公。
不过事实证明，日子过的太舒服也不行。
尽管梁薄舟是易瘦体质，眼下被这种生活洗涤了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体重也涨了五六斤，他感觉自己再这么躺下去，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这个公寓了。
“你不能再这么喂我了，我脸都圆了一圈，等复工了还怎么上镜？”梁薄舟对着镜子抱怨道。
李珩伸手捏了一下他一只手掌就能拎起来的腰胯：“这不就正常一日三餐？”
“不行，饭量还是太多了。”梁薄舟摇摇头：“从明天开始我只吃水煮白菜。”
“那我陪你一起吃。”
“你能行吗？”
梁薄舟将脑袋向后一仰问道，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的后脑勺刚好靠在李珩的颈窝处。
“我行啊。”李珩顺手环住他的腰，指尖垂在他的胯前点落：“晚上补回来不就好了。”
梁薄舟想了想：“也是。”
“那就以后白天你牺牲一下陪我吃减脂餐，晚上我牺牲一下补偿你好了。”他促狭的对着镜子里的李珩笑：“只要饿了一天之后，你晚上还做的动。”
“……”李珩似笑非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其实梁薄舟急着恢复状态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他北京那边的商务最近提上日程了，经纪人打电话在催，预计下个星期就得过去拍摄。
几波水军洗过去，梁薄舟估计他“内娱邪神”的名号已经洗掉不少了，再加上林克和何建泽落网归案，警情通报一出，能洗白的素材更多了。
梁薄舟纯属无妄之灾，虽然他自己懒得上微博看舆论，但是根据这陆陆续续的以前的工作都在继续往下推进的节奏，他估摸着形势在好转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梁薄舟心情却并没有多好。
他垂头丧气的抓着李珩的手腕窝在床上，公寓里其他地方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卧室里这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线将偌大的床榻铺展的静谧而温馨。
“我下星期要飞北京，机票已经订好了。”
李珩点头：“嗯，去吧。”
“你怎么一点不舍的情绪都没有？”梁薄舟不满道：“我们可是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
李珩笑道：“可你工作性质不就这么特殊吗？难不成以后你跟别人拍吻戏演情侣，我还得一个一个难受过去？”
这倒是句实话，把梁薄舟堵的一句辩驳都讲不出来，最后他又气又急，心里舍不得李珩，白天戒碳水饿的又委屈，于是爆发似的在李珩胸前狠顶了一下，气呼呼的裹着被子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他了。
李珩试探着伸手扒拉了他两下，皆被梁薄舟用手肘怼了回来：“别碰我。”
李珩无奈的翻身过去，自己拿出手机，在昏暗的光线下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又伸手碰了一下梁薄舟别扭过去的肩膀，柔声问道：“你订的几号走？”
“二十五号！”梁薄舟没好气的答。
李珩默默收回手，没说什么。
又过了片刻，他握着明亮的手机屏幕，不出声的递到梁薄舟眼前，给他看屏幕上的信息。
梁薄舟本来还在生气，不想理会李珩，直到屏幕上几行刚出票的航班信息映入了他的眼帘。
出行人：李珩
身份证号：6101……
航班信息7月25号早上8点25分……秦城到北京。
梁薄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着李珩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你……”
李珩笑了一下，说：“我陪你去。”
梁薄舟张了张口，眼中神色复杂，闪动着战栗的微光。
“我最近不上班，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嫌我耽误你工作，我就自己在北京溜达溜达，你不忙的时候我再去陪你。”李珩解释道。
他话音未落，梁薄舟就一把扑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脸庞埋在李珩的颈窝里呜咽出声。
“哎你，冷静点……”李珩伸手很稳的接着他，声音里带着温柔无奈的笑意：“好啦，这有什么的。”
第59章 第 59 章 你这人怎么这么适合给人……
#梁薄舟今日北京机场到达#
#梁薄舟在舆论风波后首次现身#
热搜词条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 凌晨六点多的机场此刻挤满了人，人头攒动着围着出口，无数高举起来的手机调到录像的页面, 随时紧盯着机场那个出站口。
据说梁薄舟出道多年, 从没走过VIP通道, 就连刚走红那两年，无数对家公司给他下黑水, 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带队骂他, 某瓣盖起高楼扒他黑料, 梁薄舟本人负面舆论最严重的时候，机场走的也是普通通道。
今天大概率也不例外。
果然，在众代拍和粉丝苦等数个小时后, 率先出来的是机场的安保, 人高马大的魁梧保安围成人墙状，护在最前, 紧接着是梁薄舟公司的保镖从两侧开路, 魏佳然一身西装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 手里拿个LV包包作势挡住身后。
总之排面拉满，梁薄舟先生出街气势十足。
前摇长达十几秒，队伍最后出来的才是他本人。
尖叫和欢呼瞬间炸响，噼里啪啦闪光灯不断，人挤人挤人的，一窝蜂往最中间那人的方向挤。
“舟舟！舟舟加油！别听网上的人胡说八道！”
“梁薄舟你怎么看待网上说您被诅咒一事，现在的局面是养了小鬼吸收红气以后遭反噬的缘故吗！”
“我是唐素影粉丝！梁薄舟你他妈的没良心, 素影姐对你多好啊！你就这么克她！”
……
机场大厅的另一端，李珩正十分担心的望着那边的场景，挤动的人群太庞大了, 他没法从中找到梁薄舟的身影，只能听到那边浪潮一样的尖叫和高吼声，中间多少夹杂着一点不好听的话。
助理老王把他肩膀一拍，爽朗的笑出了声：“没事！这都小场面。”
“小吗？”李珩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们要不要过去帮他……”
“真不用，他跟前那么多保镖围着呢，过去也是添乱。”老王一手拖着梁薄舟的行李箱，一手拖李珩，半劝半拽的把他推到车跟前。
“况且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啊，李珩警官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老王问他。
“什么？”李珩回过神问道。
老王伸手勾了勾，示意他靠近点。
李珩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你现在，是正牌嫂子……啊呸，地下恋情正牌男友。”
李珩：“……”
老王神情坚定的看着他。
“地下恋情要有地下恋情的自觉，不要在粉丝面前跳脸，是作为明星另一半的基本素养。”老王维持着一脸肃穆的表情，同他科普道。
“我谢谢你。”李珩简短道。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助理应该做的，哥哥私底下是你的就行了，不用急着在粉丝面前宣示主权，嗯哼？”老王谆谆善诱。
李珩感觉头有点疼。
“快开车吧。”他心累的对老王道。
老王一边指挥着司机把东西统统都搬上车，一边一骨碌钻进车里，坐到李珩旁边，继续他的娱乐圈地下恋情小课堂。
“当然了李珩警官，跟艺人谈恋爱，肯定会有时候感觉到安全感缺失，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我作为他的助理，我可以给你打包票！舟舟他很喜欢你的！就是他有时候工作忙，顾不上你，你这种时候可以适当的作他一下……”
“当然得在适当的情况下作啊！舟舟那么喜欢你，你可不敢把他爆到热搜上去啊！”
前边几句话李珩都耐着性子听完了，直到这句一出，他终于忍不住一脸惊恐的转向老王：“等一下，你再重新说一遍。”
“到底我俩谁作的谁？”
老王：“……”
“好吧，我承认，梁薄舟这个人是很能作。”老王摊手坦白。
李珩这才沉冤昭雪的转回身，半死不活的靠在车窗跟前看风景。
“所以你的到来才显得格外来之不易，才显得格外弥足珍贵！”老王骤然声情并茂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李珩的手腕：“李珩警官！你知道吗！”
李珩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用以前在派出所招待老年报案人的那套亲切的姿势，跟老王把手回握回去：“啊？”
“自从他跟你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我跟魏姐省了多少事，梁薄舟平时吃减脂餐都要人哄着来，被你在家这么一管理，让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挑食了，没工作无聊的时候也不出去浪了，吃药都少了！”
“你说神不神奇？”
李珩的神色微微一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拍了拍老王的手背：“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把药停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王忙不迭道：“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以前接触的时候就觉得你靠谱，现在你跟舟舟在一起一搅和，更靠谱了！”
李珩：“……”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梁薄舟助理的这个脑回路，感觉清奇出了一种境界。
当然梁薄舟本人也没有很正常。
可以理解。
一切都可以理解。
李珩心平气和的这么想到。
“但是你看我在娱乐圈工作了这么多年，你干你那行社会上的事也见得多了，李珩警官，有些事情咱们心照不宣的，彼此都有个数，那个……”老王陪笑着又往他身侧挤了挤，搞的李珩都快被压到车门板上去了
李珩费力的从老王的挤压中挣脱了出来，很好脾气的道：“没事，王哥你说。”
“就是，这个吧你也了解梁薄舟，他这一路上走来不容易，心思基本都在事业上了，对感情方面的处理有时候不是很成熟，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俩没成，咱封口赔偿金什么的，咱都好说。”
老王这话忒直白，说的他自己也尴尬，于是说到一半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试图以此缓解气氛。
“千万不要一个激动，就把他拎热搜上去了，好歹爱过……是不是？”
李珩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他平静的将目光从车窗外移回到老王脸上，瞳孔很黑，幽暗而深沉，很细微的流露出一丝敏感的锐气。
这目光盯得老王毛骨悚然。
不过他自恃是一个成熟的娱乐圈工作者，在艺人事业风险问题上绝不能有分毫退让，所以他强自镇定的和李珩对视着……就是眼下莫名有种被警察逮了的错觉。
片刻之后，李珩眸中神色松散下来，他朝老王微微一笑：“我还当什么事呢。”
老王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他迎面一击狂风骤雨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人如此淡定，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似的。
他心里大松一口气，继续喋喋不休：“我知道，我相信你的为人处世李珩警官，说实话你当年那么奋不顾身的帮薄舟，他喜欢你是个很正常的事，我看你打魏Wink的那几下子都心动了，但是我该说的还是得说，以你俩的感情肯定走不到那一步是不是……”
“没事，老王。”李珩打断他，声音又平稳，又柔和。
“你似乎忘了一个事，我在体制内工作。”
“啊？”老王摸不着头脑。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直接拿着我跟梁薄舟处对象的证据，往市局上边一报。”李珩笑着说道：“我这辈子也就升不上去了，得天天在基层被戳脊梁骨。”
老王张口结舌。
“你看我这么说，你和团队里的其他人能放心了么？”李珩依旧和颜悦色。
李珩说话语气自始至终带着点调侃似的平和，没有半分要生气的迹象，老王却尴尬的挠自己的脑袋，被堵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自己默默坐到车的另一头去了。
梁薄舟的机场路透生图很快传的满天飞。
随便点开一个热搜词条，无数照片迅速纷至沓来，铺满整个屏幕。
“梁薄舟今天这身好帅，不过这是某潮牌新季西装款式吧，唐素影刚去世，他走机场穿这么花哨，合适吗？”
“楼上，人家正常黑西装西裤，胸前戴了个白色花形胸针，还要怎么朴素啊？”
“在机场披麻戴孝吗？唐素影又不是他妈。”
词条底下依旧是一片热热闹闹的吵架现场，点开首页推送视频，视频内容倒是和评论区说的大差不差。
身处风暴中心的年轻顶流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戴着口罩快步从机场大厅走过，周围吵吵嚷嚷的粉丝和代拍，还有跟着往上挤的围观群众。
他一身素净，身形单薄高挑，西裤的面料和垂感很好，走动起来的时候将两条腿衬得修长而笔挺。
唯一一抹亮色，是他胸前的白色小花，那是个水钻做的胸针，随着步频的幅度一闪一闪，给梁薄舟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冷淡和疏离的气质。
梁薄舟全程没有摘下口罩说一句话，只低头快走，一直到被保镖簇拥着坐进商务车为止。
魏佳然临上车前挥手驱赶了几个冲上来的代拍，耳畔隐隐有粉丝叫骂着说经纪人为什么不作为，魏佳然没理会她们，速度飞快的跟着梁薄舟上车。
车门随之关上，一切嘈杂的声音淹没在门外。
“你可以跟她们解释一下的，不是你的错。”梁薄舟摘下口罩，疲倦的对魏佳然道。
“你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们是利益共同体。”魏佳然撂下一句话，低头忙着处理工作。
梁薄舟一腔愧疚被堵在喉咙里，半晌无奈的跟她道了句：“辛苦了。”
“我本来以为这风波就算过去了呢。”魏佳然一边打电话等着对面接通，一边抱怨：“这次机场走完肯定还有风波，我联系一下公关，你先看一下明天的拍摄内容——喂，你好，啊对对对我是梁薄舟的经纪人……”
梁薄舟安静的等她打完电话，然后露出一个“接下来什么安排”的询问表情。
“你把李珩警官带到北京了？”魏佳然喘过一口气，问他道。
“嗯，他自己要陪我来的。”梁薄舟耸耸肩，故作不在意道，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已经出卖了他。
魏佳然瞥他一眼：“想笑就笑吧，换个人我可就要棒打鸳鸯了。”
梁薄舟抗议出声：“喂！”
魏佳然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圆了一圈，我都懒得说你，你赶紧给我减，不然你俩敢同居超过三天，我就杀过去逼他回秦城。”
前边开车的司机闻言瞧了一眼后视镜，顿时乐了：“舟哥，是圆了哈。”
“啊啊啊没有！”梁薄舟在座位上短暂的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崩溃的伸手问魏佳然要了镜子：“真的胖很多吗？”
他仔细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看来看去都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会蒙我呢吧？”梁薄舟狐疑的从镜子前抬起眼睛。
魏佳然看着他这模样，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就是蒙我！我赶从秦城走之前就把体重降到工作状态了，怎么可能圆了一圈。”梁薄舟放下镜子，恼怒的朝他经纪人呲牙咧嘴的作妖。
魏佳然收回镜子，从包里掏出润喉糖，往嘴里倒了两颗，她今天从登机前到刚才，一直连轴转的嘶喊了一整天，嗓子都快冒烟了。
梁薄舟从手边拿了个矿泉水，把瓶盖拧开递给她：“小心。”
“谢谢。”这贴心的举动无疑让魏佳然心里一暖。
“哎对了。”她喝水喝到一半，斟酌着开了口：“那个李珩警官……”
“他怎么了？”梁薄舟问。
“那种人一看就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类型。”
“我知道啊。”梁薄舟觉得她说了句废话：“我不就奔着这个去的吗？”
梁薄舟和她对视了两秒，后知后觉的反问道：“哦，你是觉得我不是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不然呢？”魏佳然毫不客气道：“把镜子拿过去再照一下自己那张脸，你扪心自问自己是吗？”
梁薄舟：“……”
“你现在新鲜喜欢，一方面是因为年少时期他一身警服腰窄腿长，又帅又利飒的上去帮你揍魏Wink的滤镜，另一方面是因为刑警这个职业，让你觉得有意思。”魏佳然耐心的说。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制服控！”
“魏祁早死了好不好，再说就算我有一点点这个倾向……那他也不穿警服跟我上床啊。”梁薄舟奇道：“有什么可诱惑的？”
“总之你俩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敢保证这个新鲜劲过了，你对他是什么态度，但是李珩是个好人。”魏佳然转头对他说，神情出乎意料的认真：“这点你比我有发言权的多。”
“也是个好警察。”
“别用娱乐圈那一套流水线感情霍霍人家。”
商务车驶过霓虹灯闪烁的天桥下，车窗外的光线将梁薄舟的眼睛映的光彩交错，但神情却是黯然的。
“可我是真的喜欢他。”梁薄舟小声道：“怎么就都不信我呢。”
李珩本以为老王会把他送到梁薄舟住的酒店，没想到轿车载着他直奔某高档小区，车辆停好，老王推门下车从后备箱取行李的时候，神色还有点讪讪。
躲来躲去不敢正视李珩的目光。
李珩倒是神色自若，他上前帮着老王把行李箱拿下来，顺口问道：“怎么住小区里，他不是出差吗？”
老王正愁没话题跟他把刚才不愉快的短暂交锋给岔过去，见他如今递来话茬，赶紧忙不迭的顺着台阶下。
“哈哈哈……这是梁薄舟在北京的房子之一，他刚走红那年买的，房价巅峰期啊，现在都跌惨了。”
李珩点了点头，对梁薄舟强悍的经济能力表示佩服，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就简单的对老王说了句：“好，我知道了，我在家等他。”
于是老王带着他往里走：“这地方安保措施绝对没问题，你出门干个啥没人能拍的到你，同小区还有几个艺人把房子买在这儿了，不过你应该碰不到他们，都是独栋单元楼，一户一梯的。”
李珩没有给人当地下情人的经验，也不觉得他这种其貌不扬的普通人出门会有人跟着拍照，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的十分心不在焉。
老王把他送到了对应的门户，最后又交代了他几句，这才离开了。
李珩在门口玄关处坐了一会儿，起身溜达着把房子里的灯全打开了，上上下下的将整个房子参观了一遍。
他发现梁薄舟所有住过的地方无一不毫无烟火气，整个屋子家具和配置都是质量最好的，就是空旷而冰冷，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李珩先去了卧室，俯身检查了一遍床褥和枕头，都是十分崭新的模样，这让李珩心里松了口气，没发霉就好。
他关上卧室的灯，一个人在客厅坐下，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差不多午夜十二点的样子，梁薄舟开门回来了。
身上带着一袭北京初秋的寒气。
他耷拉着眼睛走到李珩身前，连外套都没脱，整个人直挺挺的往沙发上李珩怀里一砸。
李珩连忙伸手护住他，将他拦腰搂到身上：“哎！你也不嫌撞在骨头上硌得慌。”
“硌吗？”梁薄舟从他臂弯里抬起头，懵懂的问了一句，又复而重新把脑袋耷拉下去：“骨头不硌，你腹肌硌着我了。”
没有男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腹肌结实，李珩也不例外。
他嘴角弯起弧度，云淡风轻的回道：“是吗，我不知道，没太刻意练过。”
梁薄舟疲倦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走吧，睡觉去，你明天还有工作呢。”李珩半哄半劝，将他从沙发上整个抱了起来，朝卧室走过去了。
梁薄舟没有反抗，任他摆弄着给自己脱了衣服，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好，枕头铺展。
他迷迷瞪瞪的侧头望着床头灯下李珩的侧影，困得话都说不全，手却还是握在李珩的衣角上不愿意松开。
“你睡我跟前……”
“我当然睡你跟前了，但是你先松手，让我把衣服换了。”李珩伸手扒拉他。
“你说，你这人……”梁薄舟的手无力松开，嘴唇微动着喃喃。
“我这人怎么了？”李珩随口问。
“……怎么就这么适合给人当老公啊？”
梁薄舟话说了一半，头一歪就睡着了，留下李珩一脸茫然：“啊？谁？我吗？”
第60章 第 60 章 我们所有在娱乐圈工作的……
第二天一早七点整, 闹钟准时在梁薄舟床头响起，他一脸暴躁的伸手去关闹铃，下一秒就已经有只手隔空伸过来帮他把吵吵的闹铃关掉了。
梁薄舟十分痛苦的又瘫回床上, 眼睛一闭又要睡过去, 紧接着他就被李珩从床上拖起来了。
“起来了, 你经纪人说今天有一整天的通告要赶，她和司机七点半到门口等着接你。”李珩一手将他从床上抄起来, 放到地板上强行开机。
梁薄舟身体一软, 倒在地板上哀嚎出声。
“快去, 洗漱台上水已经给你放好了，吃的放在餐桌上，厨房里那个咖啡机我不太会用, 今天有空我研究一下。”
李珩三下五除二将被子叠好铺展放到一边, 见梁薄舟还一脸迷瞪的靠在跟前，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办法只好再次上手, 拦腰将梁薄舟一提, 一路拎到洗漱台前，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脸颊，让他醒醒神。
“你还打我……”梁薄舟生无可恋的站在镜子面前，怨气快从天灵盖里钻出来了。
“你再磨叽我就真打了啊。”李珩呵斥道。
梁薄舟灵魂出窍的洗漱，含着满嘴泡沫问李珩：“你怎么总起这么早？”
李珩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七点十五，搁我大学那会儿，这个点已经跑完操, 挨完训，回宿舍收拾好内务准备上课了。”
梁薄舟将漱口水吐出来，狐疑道：“你这上的是大学还是衡水中学？”
李珩叹了口气,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重负的岁月：“全国警院都是这个时间表。”
“四年摧残，生物钟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梁薄舟若有所思，暧昧的眼神意有所指的在他身上扫射了一番：“锻炼的这么健康，怪不得身体好。”
李珩：“……”
李珩实在是对这种满口花言巧语，调情风格迥异的人类一点招数都没有。
“也不知道后来便宜谁了。”梁薄舟把最后一点护肤品拍匀，简单洗了一下手，凑过来又撩拨了一下他。
被忍无可忍的李珩卡着腰往洗漱台上一抵：“你说便宜谁了？”
“别闹，快迟到了。”梁薄舟忙不迭的推开他，跳到地上换衣服，拿了手机出门。
“走吧。”他回头对李珩道。
李珩站在原地莫名道：“你上班我跟着去干什么？”
“今天只是起得早，通告上其实没多忙，正事就是给品牌方拍个商务，剩下的时间都是私人行程，你不陪我吗？”梁薄舟倚靠着门槛，可怜巴巴的朝他眨眨眼睛。
十五分钟后，李珩跟他一起跨进了梁薄舟的商务车里。
魏佳然已经等在车里了，见了李珩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李珩礼貌点头致意回去，然后就很有眼色的坐到最后一排去，不打扰他们说话了。
梁薄舟上车第一件事，就是被魏佳然抓着，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还行，脸上不肿。”经纪人满意的说。
“当然不肿，我什么时候肿过？”梁薄舟拿起手边的冰美式吸了两口，又放到一边去了。
“你是不是有好一阵没去健身房了？”
“昂，下部戏定下来再去吧。”梁薄舟懒懒散散道：“由奢入俭难啊，人在蜜罐里躺久了，就出不来了。”
“……”魏佳然回头瞪了一眼李珩：“你看看你把他惯的。”
李珩正收拾梁薄舟包里的零碎物件，闻言抬头无辜道：“这也怪我？”
“以后你盯着他去健身房，听到没有？”魏佳然训斥道：“反正他健身对你也有好处，帮我看着点他。”
李珩的眼睛茫然的转了一圈，没弄明白这句话的因果逻辑。
魏佳然只好小声解释：“他把身材练紧实了，你不也跟着享受么？”
李珩：“……”
“喂！你到底是的谁的经纪人！”梁薄舟抗议出声。
“你的你的……”
刚才一直很没存在感的老王此时幽幽的探过头来，声音不大的给李珩解释道：“哎，没事，搞艺术的人说话都开放，你别放在心上。”
李珩笑了笑：“没事，我能接受。”
……
梁薄舟的拍摄任务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光化妆就大半个上午打底，拍摄现场提早就布好了灯，趁着梁薄舟化妆的间隙再作细化调整。
李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就像是个最普通的工作人员一样，呆在片场里，时不时的给魏佳然搭把手。
“那个灯罩帮我拎一下，拿到显示器后边去。”魏佳然使唤他使唤的很顺手。
李珩点头照做。
拍摄场地上有个跟梁薄舟身形差不多的男人，大概是光替，在仿照梁薄舟的姿势现场调度，调试光线角度。
李珩提着灯罩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顺道跟摄影老师擦肩而过。
“今天是女摄。”魏佳然看了一眼手表，心里一边计划着梁薄舟的化妆时间，一边心不在焉的跟李珩随口唠嗑：“其实我更喜欢女摄一些，专业水平同等的情况下，女摄的镜头更有感情。”
这涉及到李珩不懂的专业知识，他也不好发表意见，于是很听话的继续点头。
“诺，就是她。”魏佳然给他指道。
那是个年轻的短发女孩，很温柔的长相，身形纤细窈窕，神色认真专注，她站在摄影机前伸手调节焦距，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跟魏佳然打了个招呼：“嗨，佳然姐。”
“嗨，小潘。”魏佳然高高兴兴道：“正跟人夸你呢。”
“我听见了。”小潘笑道，说话间她的目光很顺畅的移到了李珩身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讶异。
魏佳然是何等敏锐的经纪人，见状立刻解释说，这是临时带来的工作人员，帮忙打个下手，紧接着就吩咐李珩去化妆间催一下梁薄舟，把他支开了。
小潘也没说什么，依旧热络的跟魏佳然聊了会儿天。
梁薄舟那边终于准备就绪了，此时正从化妆间里被一众助理和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出来，李珩状似无意的朝那边瞥了一眼，一瞬间眼睛就直了。
他平时跟梁薄舟相处时，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梁薄舟都是全无打扮的素颜状态，随意且松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梁薄舟工作时的样子。
上身干净白衬衫，下身宽松的浅蓝牛仔裤，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人精心打理过，肤色白的发光，身形高挑修削，经过修饰的眉目明媚而精致，扎眼的惊人。
梁薄舟走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笑道：“怎么了，看呆了？”
李珩仓促的移开目光：“不是，我……”
“他们说今天这身的风格是青葱少年感，要配合品牌调性，所以跟平时不太一样。”梁薄舟小声跟他嘀咕道：“你适应一下。”
李珩哑然失笑：“你又不穿着这身回家。”
魏佳然实在看不过去了，上手虚虚的往梁薄舟身侧一挡，逼着他往拍摄现场的方向走。
“祖宗，这是工作场合，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的关系是吗？”
梁薄舟平时在家懒散松弛，随时随地往李珩身上一挂，仿佛一只树袋熊，工作时却好像如同换了个人一样，数个小时的拍摄，中途换了好几套妆造和衣服。
梁薄舟自始至终指哪儿打哪儿，低头跟工作人员商量的时候温和又耐心，休息间隙有人过来帮他整理发型的时候，他就稍微低一点头，以配合对方的动作。
“我怎么感觉他今天不太专心啊。”魏佳然蹙眉对老王道。
老王挠了挠头：“没有啊，我感觉他今天状态还挺好的。”
魏佳然抱臂思索：“这个状态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觉得这人眼神有点飘忽吗，好像集中不到镜头里，注意力老往画框外走。”
老王跟她肩并肩站在原地，沉默的一起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我觉得，不如我们努力一下，先把李珩警官赶出拍摄现场，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一切为了工作。”
“一切为了工作。”老王信誓旦旦。
于是李珩莫名其妙被老王叫出去抽烟，一直到老王估摸着拍摄时间差不多结束准备卸妆了，才带着李珩往回走。
李珩在这种细节问题上一向没有太多的思考，让他出去他就出去，让他回来他就回来。
回来的时候工作场地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梁薄舟换回了私服，但是妆还没卸，那个叫小潘的摄影师靠着化妆间的门框处摆弄自己脖子上的相机。
梁薄舟鬓角上稍微带着点汗，但是妆容还算完整，笑起来的时候眼睫修长，眉眼弯弯，眼睛里的美瞳还没卸，在头顶自然光的照映下明眸皓齿，心情很好的冲李珩笑。
双臂小幅度的展开，朝他做了个求抱抱的暗示。
李珩从口袋里抽出纸巾，走上前去，本来打算帮他擦一下汗，但余光瞥见周围还有不少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于是又克制住了。
只是将纸巾递到了梁薄舟手里，示意他自己擦。
梁薄舟失望的撇了下嘴，不依不饶的伸手要拉他过来。
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连威胁带央求的看着李珩：你是我工作人员，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衣服怎么了？
李珩只好走过去，又抽了两张新的纸巾，稍微俯了俯腰倾身下来，手上拿着纸巾靠近梁薄舟，轻轻的揩去了他脸上细微的薄汗。
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两人在一片嘈杂中四目相对，瞳孔和瞳孔之间的距离仅咫尺之遥。
“喂，你俩，看镜头。”不远处传来小潘带着笑意的声音。
李珩下意识转头，手却还停留在梁薄舟脸侧，对面闪光灯“咔嚓”一响，正好将此刻定格下来。
梁薄舟懒散的朝她伸出手：“拍的好不好看嘛，给我看看。”
小潘从善如流的将相机递到他手上：“看吧。”
只见方方正正的相框里，李珩抬眼望向镜头，薄唇微抿，棱角分明，目光里却是尚未散去的平静与柔和，而他星光璀璨的地下恋人正专注的看着他的侧脸。
一正一侧，光影在咫尺交错间流转。
“回头发给我？”梁薄舟显然很满意这张照片，于是打趣着询问她：“要买断吗？”
“不要，连底片一起白送你。”小潘十分大方的挥挥手，表示都是小事。
“不过你胆子也是真大，居然真敢把他带到工作现场来。”小潘放低声音对梁薄舟道。
李珩闻言心神一紧，不解小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我？”李珩疑惑的指了一下自己。
小潘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他。
“虽然你们公司热度压的不错，把当时你跟魏Wink霸凌视频爆出的热搜尽快撤下来了，但是你真当业内这些八卦小能手是吃素的？”
梁薄舟微微扬眉，示意那又如何。
小潘没理他，径直转头对李珩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虽然当时有人删视频压热度，但是秘密这种东西，就是越藏越容易被扒。”
“你当时帮他打魏wink的那个爆料视频的完整版，在我们业内私底下都传疯了。”
“我们所有在娱乐圈工作的人都认识你，李珩警官。”【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