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恶毒男配与龙傲天 > 23、第 23 章【完】
    第23章


    11.


    谢忱始终记得,曾经濒死弥留,他无比认真地想过——


    若一切能够重来,他定要好好听师兄的话。


    再不倔强,再不忤逆,收起一切棱角尖刺,只做师兄最乖的师弟。


    而今在金蟾宗的日子与他而言,就宛如重生幻梦。


    于是这一次,他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师兄让做的才做;不让做的绝不逾越半分。出门时也如通过影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兄身后,片刻不敢行差踏错。


    他知自己不善言辞,唯恐平白又惹师兄生气。


    就尽量闭口不言。寄人篱下养伤的日子,能做的不多,只能在每次亲昵时拼尽全力想方设法让师兄欢愉。


    但或许最欢愉的始终是他自己。


    一次次拥抱、肌肤相亲,师兄滚烫鲜活的身体被真切地裹挟在怀中牢牢圈住,每一回都能给他一种强烈到恍惚、全然不真实的幸福。


    ……还是得要师兄阴测测打量他、突然骂他两句,他才能确定自己并非梦游。


    偶也听人私底下嚼舌,说天之骄子沦落至此,被迫委身看人脸色过活,不知心里是何等酸楚。


    众人似乎都认定他该是难受的。


    但谢忱不难受。


    许是之前那一年的颠沛流离,已用尽了所有的绝望悲苦。又许是更早之前仙门中那些细微酸涩的求而不得、患得患失,同样耗人心神。


    如今日日将师兄拥入怀中,尽力疼爱、小心珍惜,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唯恐力有不及,哪还有多余心思自怜身世、悲春伤秋。


    ……


    谢忱没想过尹玄临会不要他。


    被赶下山立刻失魂落魄,浑浑噩噩游荡在溯影迷谷,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数日后,火红身影撕裂迷雾,怒气冲冲地将魂不守舍、没个人形的他从冰冷的石髓旁一把拎起。


    “谢忱你是不是傻?”


    “脑子被魔气啃没了?还是故意给小爷找不痛快?不过随口说了你两句而已,你就这么大气性,一个人跑来这鬼地方等死?”


    “呵,你还真是从小到大一点没变。”


    “脾气大,性格古怪刁钻,又倔又硬,说不得碰不得还死记仇!”


    “……”


    尹玄临气得要死,习惯性骂骂咧咧。


    而谢忱只是黑瞳幽幽看着他。


    直到师兄夺过属下递来的温粥,强行喂他,他才缓缓、固执地抬起一直紧握的手。


    掌心之中,静静躺着一颗圆润的、散发着温暖橘色光晕的宝石。那光芒驱散着周遭的一小片阴冷迷雾。


    他看着他,纯粹,干净,固执,带着一丝摇摇欲坠的期盼。


    “送给你。”他声音干涩微弱,“别生气好不好。”


    “……”


    “…………”


    “笨蛋!!!”


    12.


    谢忱就这么又被提溜回了金蟾宗。


    之后的日子,尹玄临仍会时不时挑刺他两句,急了还是会炸毛吼他两句“走开”。


    好在谢忱如今终于懂事了——师兄让他滚,不是真让他滚的意思。


    也学会了在师兄被气得背过身时,从身后轻轻环抱他,安抚他紧绷的双肩。


    试探着、小心地亲吻他的颈侧。


    其实一直以来,师兄都只是嘴上不饶人,心肠比谁都软。


    便是对他诸多“不满”,私底却下又一直在为他四处奔走,舌战各派长老,拍桌子瞪眼刷完了地非要替他彻底洗刷“魔君”的污名,恢复清誉。


    外人如何评价,其实谢忱早已不在意。


    尹玄临却拍案而起:“不行!”


    “他们想得美,往我金蟾宗头上泼脏水还想一笔勾销?呵,我尹玄临罩着的人,岂是他们能随意编排作践的?”


    那夜,谢忱手指缠绕着师兄青丝,久久不能入眠。


    这些年……所有人都弃他而去,唯独师兄宠他护他。


    谢忱以为,他已经足够幸运。


    全更不曾想到,过了几日,尹玄临直接领着他去见了爹娘。


    金蟾宗宗主夫妇实是一对妙人,仅花一夜功夫就接受自家宝贝儿子跟前魔君搞在了一起,且自我说服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


    “要我说,玄临这孩子自打回家以后,打理宗族生意从来只赚不赔,足见其眼光毒辣!”


    “生意如此,选人亦当如是。咳,那前魔君肯定有什么常人不知道的好处。”


    “千雪千觞以前也说过,那孩子没当魔君前,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两人一旦决定,见了谢忱便塞了一堆见面礼。


    灵丹妙药、神兵利器、华服珍宝……加上谢忱生得实在俊美讨喜,又沉静乖巧,两人瞧着,很快越看越喜欢!


    姜夫人直接拉过他的手,眼底满是慈爱:“好孩子,以前受苦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玄临要是欺负你,跟娘说,娘一定教训他!”


    宗主则豪气地一拍桌子:“以后是一家人了,看上库房什么直接拿,金蟾宗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来年第一场冬雪落下时,金蟾宗内还帮他们举办了一个小而郑重的仪式。


    谢忱漂泊半生,能得容身之处已是万幸。


    其实从未敢期待过什么“名分”。


    然而就这么一步步走入了红烛高燃,暖帐生香。


    无数前尘,他一路恍惚局促,如坠幻梦。直到下意识侧过头,撞进师兄望过来的眼眸里——


    那双总是嚣张、神采飞扬的眸里,此刻却难得清明温和。彻底包裹了那颗曾颠沛流离、不安彷徨的心。


    终于明了。


    他这一生漂泊,终是师兄不弃,双手捧给了他尘埃落定的归宿。


    从此风雨不侵,万事皆足。


    洞房花烛,春宵帐暖。本以为就要鸳鸯交颈。


    哪想到尹玄临又忽然摁住他。烛火下一脸别扭,连耳根带脖颈都透着可疑的绯红。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书……”


    谢忱不明就里,摇头。


    疑惑地看着他,耐心等待下文。可尹玄临又死活咬牙不说了,只是脸越来越红。


    “算了,睡觉!”


    13.


    尹玄临自认为头脑还算灵光。


    好歹他也是世九天玄凤认定的照夜君,又承袭金蟾宗的泼天富贵。不仅武学精才绝冠,就连归家执掌生意也从未失手、稳赚不赔。


    这若还不是这世上最聪明机智、英明神武的男子,还能有谁!


    偏生前些日子,他在山下随手购得一本畅销话本子。


    又是写他和魔君的风流轶事的鬼读物。


    尹玄临本来只是想看看外面近来又是是如何编排他们,结果没读几页就羞愤得想当场焚书——


    “那谢师弟并不需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下旁人,跟师兄吵了两句嘴,就叫师兄方寸大乱、发疯发癫,深觉生无可恋,满腔热忱付诸东流,就此心灰意冷。”


    “继而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只心道师弟矜贵少爷哪里看得上山下乞儿。”


    “终至因爱生恨,之后几年都处处心胸狭窄、发癫作对、自怜自惭、咬死不肯理他。”


    “……”


    胡、胡扯八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写书人完全是在危言耸听。


    他尹玄临分明明天下一等一豪气大度,这书居然敢暗讽他小气?


    幸好,书至后半,笔锋一转,又开始浓墨重彩地描绘起那位魔君来。


    “那谢忱自幼谨慎迟钝、爱不自知。虽是常年目光追随、暗地琢磨,亦会因师兄一个眼神兵荒马乱,一句话便寻死觅活。偏又倔强自矜,不肯低头。”


    尹玄临挑眉,总算稍稍来了点兴致。


    “其实那些年,谢师弟暗地里亦是十分努力了。”


    “内敛自矜时未能得师兄青眼,便鼓起勇气反其道而行之,寻衅吸引注意。此举仍未奏效,便转而外出斩妖除魔,博取声名,只盼师兄能侧目一顾。”


    “……”


    “而今于金蟾宗中,种种温顺知礼、小心翼翼,处处以师兄之意为先,又何尝不是在笨拙地弥补年少时未曾宣之于口的遗憾与错过。”


    尹玄临怔忪片刻。


    忽然觉得这书……又或许可以暂缓一烧。


    偏偏再翻了两页——“其实情之一字,细想也是十分可笑。身陷其中,既是极易被对方无意所伤,又是十分能够轻易原谅对方。”


    “其实当年二人赌气冷战、互不相让,说到底,不过都是盼着对方能先低下头来,软语一句。”


    “但凡有一人肯先走这一步,只怕早就恩爱缠绵,又何至于蹉跎那些年岁。”


    尹玄临:“………………”


    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地冒了上来。


    写书的人懂个屁,他懂个屁!瞧瞧这写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偏偏后面又跟一句——“然而其实也不打紧。世间之事,本也不是听彼此说了什么,而是看彼此做了什么。”


    “若是有人恨了多年,怨了多年,最终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人牢牢护回羽翼之下。那么即便他终日口不饶人,对方心里……亦是清楚、明白、感激的。”


    “……”


    “…………”可恶。


    可恶啊!!!这破书!


    14.


    很久以后。


    谢忱是去山下酒楼订师兄爱吃的甜烤鸭与梨子酒时,才从说书先生口中听了这一段。


    酒楼里还有茶客交头接耳:“嗨,要我说,没有这棠棣小周抽丝剥茧,这俩人那些弯弯绕绕爱恨交织,还真叫人看不明白!”


    “谁说不是呢?”


    “……”


    谢忱默默听着。


    出酒楼就去书摊也买了一本,在书房就着灯火一字一句细细读去。


    虽然这些年,他始终被师兄好好护着,也早就知晓师兄对他心意。


    但果然,还是当局者迷。


    当年的许多细节、许多师兄百转千回的真意,仍是要靠别人一字一句,白纸黑字写出来,才能豁然开朗。


    原来,他当年真有这么年少无知,真的笨到错过那么多,原来他曾经本有那么多机会,原来师兄以前就那么疼爱他。


    晚上,谢忱回到了房里。


    尹玄临正斜倚在软榻上就着明珠灯翻看账本,见他进来只懒懒抬了下眼皮:“订个烤鸭去那么久?”


    谢忱望着他。


    忽然想着,他愚笨看不懂的那些迂回曲折,师兄又真的全明白他当年的爱慕思念吗?


    毕竟那书里可是毫不犹豫地各打五十大板——“二人明明双向奔赴,却又彼此不知,着实是又惨又好笑。”


    但随即,他想起新婚夜师兄那欲言又止、生无可恋、羞愤又恼怒的表情。


    师兄比他早看了两年那破书。


    好像去年,一次宴饮喝多了,他迷迷糊糊去找师兄,还看到外头亭台角落,师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疯狂摇晃蹂躏着一位眼熟的周师弟:


    “这是污蔑!诽谤!谁又惨又好笑了,再敢胡说八道明日我就让人去封了你的书报摊!”


    他觉得,师兄应该是早他一步,全懂了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还有很多很好品,大家可以自己品。


    两个都太阴暗爬行了真的很好笑。


    hhhh橙橙开学了,这学期忙……但会努力早点回来开下一篇哒![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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