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恶毒男配与龙傲天 > 22、第 22 章
    第22章


    7.


    短短半年,谢忱修为一日千里。


    等尹玄临解了禁足出关,已然换做是他在秘境里先一步取走宝藏,亦换作是他宗门在擂台上将师兄压制身下,反剪双手,听他不甘心地嗷嗷惨叫。


    他可以在任何一天、任何一个时辰,任何不开心的时候,将师兄拦腰抱起挂树上。


    “……”谢忱总算切身体会到了为所欲为的快乐。


    一度乐此不疲。


    “可小师弟将人挂在树上整整一个时辰,竟没伤他皮肉分毫……”


    “之前被打、被砍、被重伤的仇,难道就这般算了?”


    “若是换做我,绝对一一讨回!”


    怪的是,棠棣仙门上下对于清冷小师弟唯独在尹师兄面前的种种反常行止,在最初的议论后,竟也都逐渐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讳莫如深起来。


    很快统一口径:小师弟人品端方,心胸宽广,不计较罢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看似欺负,实则根本舍不得伤他分毫吧?


    他们明明就是水火不容!


    ……


    那一年,最让谢忱心情大好的两件事,一是天垣试炼组队无人选他时,师兄一脸不情愿地向他伸出手。


    二是秘境里的某个瞬间。


    师兄被妖兽围困,实在打不过,被迫别扭求救:“狗谢忱,还不过来帮我?!”


    他飞身过去,就将人紧紧护入怀中。


    师兄身上总带着一股阳光和灵草混杂的、清冽又好闻的淡香。那一刻怀抱满满当当,难以言喻的踏实汹涌驱散了所有空寂。


    数年后谢忱回忆往昔,那一年他十七岁,心里其实是多少是终于有些开窍了的。


    只可惜悟性太差,日常言行依旧笨拙,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于是又搞砸了。


    再加之白霜澄父子刻意陷害……


    那次紫晶秘境中确实没有幻术。那对父子是直接利用邪法,催发了他的心底最深的魔障——


    童年那碗酥酪,以及这些年秘而不宣的执念,到底交织成了他最深的怨念心魔。


    以至他一瞬神智混乱,看到了心底最不愿见的幻象。


    看到师兄恨他厌他,眸光冰冷举起尖刀,刺入他的心口。


    8.


    那天之后,谢忱又因重伤躺了十数日。


    无数师兄弟在他床边窃窃不解:“谢师弟分明比尹师兄强上数倍啊,如何会被尹师兄伤成这样……”


    是啊。


    明明他彼时实力强大,又陷入心魔戾气暴涨,杀意大盛。


    甚至彼时白霜澄父子的本意,也是骗他先杀死尹玄临,再以谋害同门的之责一举揭露他的魔君身份。


    在他们想来,谢忱倘想杀掉尹玄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偏他就是没有。


    茶楼说书先生咿咿呀呀:“纵是数年之后,魔君夜半惊醒,将身边熟睡之人紧紧搂入怀中时,亦仍不免后怕,却同时也甚是欣慰——幸好当年,他便是疯癫入魔,也始终不舍动心上人一根手指……”


    谢忱脸颊一热,想将手中茶碗砸那说书人脸上。


    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眸,默然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


    ……


    再后来,尹玄临深夜破狱而出,大闹棠棣仙门。


    如今回想,师兄那般不管不顾、恣意妄为的模样,仍是初见时那般骄阳似火、从来不变。


    可那时,他却只当师兄是一意孤行、不肯回头。哪怕拖着重伤的身子卑微无比,情愿替他承担一切罪责,师兄都不肯留下。


    原来对师兄而言,棠棣仙门无可留恋。


    有他在的地方,他分毫不留恋。


    其实尹玄临下山之后去了何处,谢忱一直知晓。


    金蟾宗的姜千雪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咋咋呼呼的酒鬼,除了美艳皮囊一无所长。姜千觞亦是浪荡纨绔俗不可耐,不过勉强装得儒雅潇洒罢了。


    不过是些酒肉朋友而已……


    他们究竟有什么好?


    谢忱明明身受重创,却在一个月内迅速康复。


    旋即再度投身斩妖除魔大业,声名愈发显赫。人人都赞他道心坚定,堪为正道楷模。


    他道心坚定吗?


    确实,他见不得苍生受苦,能帮就帮,此心也不作假。


    可无数个午夜梦回,谢忱亦会叩问自己:那般拼命地斩妖除魔、博取声名,当真全然是为了苍生?还是私心里盼着那些功绩与名声,能一次次、一遍遍,永无止境、永不停歇地传到某个人的耳朵里?


    很多年后,师兄红着眼眶控诉他,“你当年眼里永远没有我”。


    那一刻,谢忱在茫然至于,亦感受到了巨大的荒谬。


    他又何尝不是觉得,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多么声名远播,师兄仍旧是厌他冷他,眼里眼里始终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9.


    再后来,金蟾宗认回真少爷。


    师兄一夜之间坐拥天下,财宝无尽,美人环绕。那么多人爱他、簇拥他,自然不会想起世间还有一个谢忱。


    那段日子,谢忱心魔侵体,浑身黑气缭绕人人看得到。


    可他往日里形象实在太好,众人都只当他中了魔毒,竟无一人怀疑其他。


    他亦零零星星听了许多关于尹玄临的消息——与姜千雪把臂同游,与姜千觞纵酒高歌,姐弟三人招摇过市,享尽人间繁华。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美貌姐弟,在他身边是何等近水楼台。


    很快,他近一年都几乎不曾再见过师兄。


    以后,也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相见。


    更不要说堕魔以后。


    更是永无再见之日。


    而师兄当年的教诲也是一语成谶。


    魔君身份暴露于天下,那些曾经对他亲厚爱护、赞誉有加之人,皆对他避之不及。曾经斩妖除魔功绩悉数被抹除,他从云端跌落直接零碎成泥。


    他被无数名门正道追杀,疲于奔命,伤痕累累。


    多少次在荒野中重伤倒下,又在冰冷黏腻的血污中缓缓转醒。最初他拼了命地远离中原,只想躲得远远的,不愿故人看到他最不堪、最丑陋的模样。


    可渐渐,当伤口逐渐无法愈合,他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许多人一生浑噩,至死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而他终是在一切近乎燃尽时,于绝望的灰烬中,看见了无数曾经的浮光掠影。


    喜爱,憎恨,欣喜,迟钝,心动,沉重,期待,绝望,想入非非,擦身而过,辗转反侧,求而不得……


    他从来只是年轻,并非愚不可及。


    到了山穷水尽,终究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他想念他。


    亦终于承认了……曾经屡屡凝望,无数次想要吸引他的注意,无数次的心动、心悸,晦暗难言的心思与失落。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他快要死了,亦不想再逃。


    竟拖着残破的身躯,固执地返回中原。


    无数的围堵、阻击,他毫不在意。


    最后半年,他隐居在清河村。


    不起眼的小村落离金蟾宗不过百里,他也不想自己如今狼狈脏了那人的眼,却又有一股近乎本能的力量死死牵引着他,让他绑在这最为靠近他的地方。


    多可悲。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堕魔一年多,声势浩大的金蟾宗对魔君的一切遭遇不闻不问。


    他早把你忘了……


    早该知道,在他心里你一文不值。


    又还在奢望什么?


    最后几个月,谢忱已经不恨任何人。谁让他是魔族混血,命数如此,怪不得别人。


    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金蟾宗的药太好,师兄眼睛上的那道伤想必早已愈合如初,连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要是能留下点什么……


    恨也好过忘记。


    10.


    谢忱是在最绝望的深渊里,再次见到了尹玄临。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


    堕魔之后的一次次围剿,他何尝没有一丝隐隐的期盼——盼着他能来,哪怕是来亲手予他一剑封喉。


    直到最后,他等到不敢再等。


    他却来了。还是和初遇一样,锦衣华服,俊逸潇洒,那般耀眼夺目。


    谢忱贪婪看着,爱恨交织,百感汹涌。


    有一瞬闪过“死前拖着他一起沉沦”的念头,但也只有一瞬,终究是……舍不得。


    也罢。


    其实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到一眼,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可惜,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清冷皎洁的谢师弟。


    一脸狰狞魔纹,满身血污肮脏。多希望还能以最初的模样、以谢忱原本的样子,见他最后一面。


    倒在师兄怀中时,他想着的是,若是一切能重头来过。


    这一次,他会很乖、很乖。


    很听师兄的话。


    ……


    谢忱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来。


    他眼睛看不见,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师兄把他翻来覆去、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天没骂完,第二天又气势汹汹地来继续骂。


    挺好的,他喜欢听师兄骂人。


    听得他都不那么想死了。


    当然,师兄除了骂他,也骂别人。


    他天天都能听到属下来战战兢兢地汇报,各门派长老又沸反盈天声讨他收留魔君,然后就能听到师兄骂骂咧咧,说那些长老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谢忱不是傻子。


    他知道师兄嘴上说把他囚禁后山,实际是顶着滔天压力在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


    他不敢细想。只贪恋着师兄每日亲手喂到唇边的饭食、偶尔将他抱起来小心换衣时那片刻的温柔,不敢惊醒这场美梦。


    直到有一天,师兄又生气了。


    他居然一言不发,也能又把事情搞砸。


    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没想到师兄气完之后,居然对他……


    谢忱当魔君几度濒临死亡,都未曾体验过如此剧烈、真实、灵魂颤栗的“死去活来”之感。整个脑子空荡荡,白茫茫一片,恍如隔世。


    隔天,师兄更是变本加厉对他……


    他那时也不过十八岁,虽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身体却诚实感到了无措和茫然。


    甚至一度羞赧得不敢睁眼,只能死死压抑着喉间破碎的声音,遵循最原始的本能给予生涩的回应。


    他再年少,也隐约知道,这是夫妻之事。


    可师兄为什么要跟他行夫妻之事……


    虽然他也从中感受到了灭顶欢愉,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奢望,其实无非是师兄能再理理他而已。


    或许能再在一起涮火锅、一起下山游玩。


    能更亲近一些也是想的,但这种日日夜夜、贪婪的索取和纠缠……


    他也欢喜,甚至每天期待。


    只是。


    【作者有话说】


    没有只是,只是小chu男还很纯洁,被馅饼砸懵圈了。


    真的是非常互相阴暗爬行了,第三视角嗑不明白,当事人也双双谈不明白的程度hhh。


    但终归是心意相通了,让我们恭喜xql苦尽甘来[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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