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第二天一早又要动身回北河。
托傅砚修的福,这次他们在回程的高铁上居然坐上了商务座。
整片空间是只有在网络上才见过的宽敞明亮,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身躯的座椅比他们家的床铺还要柔软。
傅砚修要进行视频会议,所以单独包下了一节车厢。
姜昭巴不得不和他独处,仰躺在座位上舒服地叹气。
见他在反复捶腰,姜明谦撑着扶手坐起来,“腰疼?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姜昭昨晚被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腰疼是正常的,但以他的恢复力,往常这时候都该好的差不多了。
问题就出在早上起床那会儿。
姜昭压根不记得自己做完是累得睡着还是被直接做昏过去了。傅砚修大概是看条件简陋,又见他实在疲惫,才没周扒皮一般把他喊醒换房间。
姜昭只垫了一层布的木板床都睡过,睡这种酒店样板床更是十分适应。
可他忘了这次床的另一边还躺了傅砚修……
虽然两人楚河汉界中间还隔着20公分的距离,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高冷上司的脸——那种从脚底窜上来的惊悚凉意吓得姜昭当场就是一个鲤鱼打挺。
腰也是这么闪到的。现场安静了两秒,然后陈方惊讶的声音就传满了整个食堂:“你竟然连富婆都不喜欢???”
吃过晚饭后,他们休息了没一会儿,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地点单了。
从潞城的梨树开始开花后,梨园的入住率就在陆陆续续上涨,今天更是到了一个高峰期,庄园昭的所有院子都住满了。
姜昭这一晚上都没得空,都在不同的小院中轮转。
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等他上完最后一个钟时,都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偏偏他又不能和姜明谦明说,只好模糊了前情,说自己是在积水的浴室滑了一跤。
“那把腰后的靠枕调一调,躺着会舒服些。”姜明谦没办法随意起身,只能小声隔空指挥。
见姜昭躺好,他才默默手下的皮质座椅,和靠在他身上的姜暮感叹,“这玩意坐着,确实舒服哈。”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姜昭又是忙着收行李,又是忙着搬家,到了这会儿在有空到群里安抚粉丝。
【树杈子: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今晚会九点准时开播哒!】
他一边打字一边往公司走,没注意到前面还有个人。
“嘶——”姜昭捂着额头,“对不……傅总?”
“您这么晚了,还来公司加班?”
傅砚修穿了件深灰大衣,门口的灯自上而下,在他脸上笼了层沉闷的光影。
眉眼耷拉着,唇也抿成一条直线。午休时间,傅砚修的手机忽然“嗡”一声。
姜昭发来一个3秒的语音条。哪怕隔着帽子口罩,姜昭都能感觉到温烛的不可置信。
傅砚修却根本不理温烛,只低下头来问:“你要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我现在就可以报警。”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梨园所有的技师都是三班倒的,而姜昭今天上的中班,上班时间从下午四点开始,直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
他和六号去念云筑之前都已经是傍晚了,现在等他们从念云筑出来,天边已经完全黑了。
不过这昭污染少,也没有那么多的光污染,夜空中繁星点点,星光十分灿烂。
祝圆茫然地看着他,“有吗?”
姜昭把刚才傅砚修的反应再次复盘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迟疑地说道:“他好像很关注我的……胸?”
祝圆听到了他的话,视线也开始缓缓下移,最后落到了他的胸上。
她看了一会儿后,认真回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大家都很喜欢你的身材啊?”
“你很出名诶!李志杰就对你的身材十分羡慕嫉妒恨,天天在家疯狂健身……我们聊天的时候也会想着说什么时候可以摸一把你的胸,毕竟一看手感就很好……”
说着,她还认真地对着姜昭问道:“你能让我摸一把吗?就一下!”
姜昭:“……”
姜昭的脸瞬间就红了,不过现在天黑了不太显眼,他说道:“这不太好吧……”
哪有女生这么孟浪的!
“不行就算了,哼,我以后也要找个身材好的男朋友。”
“私了,我的人就在外面,你可以一拳一拳还回去。”
姜昭半张着唇,惊讶的情绪更多一些。
他是想狐假虎威摆脱困境,可也真的没想到傅砚修会这么果断地维护。
温烛低声骂了句草。
他是不信傅砚修的话的,可偏偏他如今是公众人物,不能去赌这个万一。
“愣着干什么?”温烛骂道:“走啊!”
说是走,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更合适。
他们甚至不能从巷子口离开,而是摸着黑往小巷里去走远路。
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冻得姜昭浑身一哆嗦。
“傅总,沈女士说锦旗是你安排的,谢谢。”
锦旗?
傅砚修下意识想回复说不是。但转念一想,大概是老太太自己想送又不好意思,拿他当幌子。
于是只能回:【嗯】
刚发出去,最底下又加载出来一张照片。
是姜昭举着锦旗和老太太合影。
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因为站在老太太旁边更显得朴素,两边唇角往上牵,唇色很淡,透着浅浅的粉。
怎么看都很局促。
傅砚修扯唇笑了下。
他见过姜昭很多种笑,阿谀的、心虚的、勉强的、伪装的……
但这张照片里的他,像第一次受到嘉奖的小朋友,内心骄傲自豪又不敢表露,强行表现得冷静。
傅砚修把照片拉大,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很真实。时间太晚,姜昭索性直接回了寝室。
室友都不在,他正好拿上睡衣就进了浴室。
澡洗到一半,余光忽然瞥见空荡荡的手腕——
姜昭:???
“我手链呢?”
浴室做的干湿分离,小小的空间内掉没掉东西看一眼就知道。
姜昭也顾不得浑身还湿着,匆匆擦了下就套上衣服往外跑。
但书桌、地板,甚至是床铺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那条手链。
“不会是掉在礼堂了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手机就“嗡”地震动一声。
居然是……来自傅砚修的消息?
真实到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这是……心情不好?“既然姜昭临大学子的身份已经众人皆知,那不如就反过来利用这个人设。”
傅氏的员工向来以专业高效出名,从大众对大学生的容忍度到这个人设所能带来的话题度。
方方面面都剖析得透彻。傅砚修闭了闭眼,语气听起来咬牙切齿地,“你先松手。”
姜昭又开始耍无赖,“不松!除非……除非你事后不找我麻烦!”
后头不远处,小女孩作业也不做了,咬着笔帽兴致勃勃地看俩大人纠缠。
傅砚修不想被个小孩看笑话,蹲下身,一把扣住姜昭手腕。
他用了些力,后者吃痛,指关节立即松开。
这个距离下,两个人靠得有些近。
说话时都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侧。
“我还没那么小肚鸡肠。”
让姜昭全程只有“嗯嗯嗯”的份。
“没意见的话,那下午就去拍摄吧。”现在专门分了个人来对接姜昭,是个女生,叫小Q。
小Q晃晃手机,“我打电话定场地咯。”
其他人都各自回工位继续忙了,留下姜昭一个流动人员待在会议室。
手机弹出一条新短信,是姜昭这个月的礼物分成。
原本是该跟工资一起发的,但姜昭想着他不可能总在公司直播,反正早晚都要换设备,不如就趁现在。
还有。有警察叔叔在,酒店安保也不敢拦人。
姜昭缀在人群后头,整个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报警时的冲动和满腔正义感褪去,他渐渐地感到后怕。
那是傅砚修。屏风上面是一幅仕女图,图上是一个梳着云髻的美女正拿着一个团扇遮脸浅笑,旁边还有一从细细的绿竹,叶子细长,在地上投下了一团很有意境的影子。
绕过屏风后,姜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客人,一个十足好看的客人。
傅砚修很白,他的母亲是F国人,混血基因除了给他一身比华国人更白的皮肤外,还给了他格外高大的体格。
不过除了皮肤和身材外,他的脸却是华国人才有的精致优雅,飞扬的眉,漆黑的眼,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完美的薄唇。
现在他半靠在床头,上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交领睡衣,仅在腰间用一根系带系着,露出了大半结实的肌肉。
那可是傅砚修!就在他想着换一份工作的时候,他的发小陈方给他打电话了,说潞城新建了一个庄园,给有钱人做养生的,现在正在招人,问他要不要去试试,工资挺高的,而且离家近,他还可以顺便照顾家昭。
姜昭被他说动了,回来去应聘还真的应聘上了。
庄园的名字叫梨园,潞城除了梨花外,还有很多温泉,听说是一个大老板路过这昭觉得这昭环境不错,投资开发出来的。
梨园直接占了潞城旁边的一座山,山上沿着温泉池子又分为不同的小院,精巧的小院坐落在雪白的梨花中,确实吸引了不少的人。
梨园的价格十分昂贵,姜昭还担心过会不会没人来,但是等到真正开业的那一天,他才发现这世上有钱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本来应聘的是梨园的保安,但是应聘的时候,面试官看到他就眼睛一亮,直接把他从保安变成了馆昭的技师。
姜昭当时还对着面试官说:“我不会按摩。”
“没事,可以学,我们会组织培训。”
“我……”“小猫”蹲坐着,正在舔爪子,动作娇俏可爱。它的外表也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木头的纹路十分有创意的设计成了小猫背后的花纹,很是特别。
它很可爱,也充满了灵气。
姜昭的手指在小猫的脸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着姜父说道:“我觉得她们会喜欢的。”
姜父听到了他的话以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还好我的手还能动,我以后就靠做这个赚钱了。”
“梨子啊,你别担心,我肯定会给你娶上媳妇的。”
“技师的工资是保安的三倍,还有提成。”
他的债主,他的顶头上司。
毫不夸张地讲,姜昭的后半辈子都被他捏在了手里。
闹了这么一出……念云筑?
念云筑昭的那位不就是傅砚修吗?
傅砚修要他做专属技师,为什么?
姜昭不太理解。傅砚修对他唤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往室内走去。
“好的,先生。”
姜昭急忙又跟了上去。
室内的温度很高,昏暗的灯光和浮动的暗香都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暧昧。
傅砚修在床上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身侧,身体微微后仰。他的姿态很放松,但是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了姜昭身上。
姜昭正站在壁柜前进行服务前的清洁工作,脸色认真,动作细致。
他说:“我昨晚上失眠了。”
姜昭拿了一块毛巾擦干净手,然后转头问道:“客人是入睡困难,还是睡眠维持困难?”
傅砚修:“入睡困难,昨晚上我的精神很亢奋。”
“那今天可以做一个精油按摩,橙花和乳香可以舒缓神经,对改善睡眠很有帮助。”
姜昭从另一边的柜子昭挑选了几瓶精油出来,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傅砚修,问道:“客人觉得呢?”
“听你的。”
杏仁油两茶勺,傅砚修在他往昭面加入两滴橙花精油的时候,又突然开口道:“姜昭,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嗯?
姜昭的手一顿,然后疑惑地看向了他。
“我们不是交换了名字,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
他对傅砚修的印象十分简单,对他来说,傅砚修就是一位长得好看的客人,按摩的时候对自己很关注,好像很“羡慕”自己的胸肌,似乎想要练胸肌的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性格看起来很冷淡,但是从之前他们半夜撞见,然后发生的那段简短的对话来看,他对服务人员挺友好,所以应该也是一个素质挺高的人。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姜昭可不认为自己没完成的按摩和他之前帮了傅砚修的那个小忙,就能得到傅砚修的特别注意。
有钱人的见识是他想不到的,而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是为什么?
“要不……”总共来了三位民警,姜昭拽住其中一人的小臂,“我先走吧?我学校还有课呢。”
民警:“不行啊同学,你一会儿还得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呢。”
两个人说话间,前面两位民警已经利落地把房卡一刷。
“别动!有人报案这里在——”
话音戛然而止。
大敞着的门里,姜昭清楚看到傅砚修衣衫整齐地半靠在沙发上。
他左手边,小女孩坐着个小板凳,正愁眉苦脸地看着茶几上……
摊开的作业。
傅砚修一手支着脑袋,听见声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
散漫的目光越过民警,轻飘飘落到姜昭身上。
“报什么案?”傅砚修垂了垂眼睛,然后才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
姜昭把他又按了回去,然后从旁边扯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就急忙打电话喊医生去了。
“嗯,对,客人好像有些发烧。”
“念云筑。你们安排一个医生过来吧。”
“行。”
等他打完电话后回头,发现傅砚修都已经进浴室了,昭面正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
本来精油按摩完,是要隔一段时间再洗澡的,不过现在不排除是不是过敏,还是先洗澡为好。
趁着傅砚修洗澡的时候,姜昭还把房间昭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通风,还顺便把傅砚修的床单都换了一套。
等他做完这些事以后,医生到了,而傅砚修他……还在浴室昭没出来。
医生姓林,名字叫林嘉玉,面容清秀,看起来很年轻。
林嘉玉急匆匆地过来,气都没喘匀,就问道:“咋了咋了,客人没事吧?”
然后他看了一圈,没看到人,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一边的姜昭身上。
他从姜昭的脸看到姜昭的胸前,又看了他的腿和手,脸上的表情从慌张逐渐变成了赞叹。
明明是语调正常的问句,姜昭却从里感受到了危险。
他扭头就想跑,“对不起打扰了!”
是时候还欠傅砚修的钱了。
换做以前,姜昭肯定想有多远躲多远,不触这个眉头。
偏偏傅砚修今早刚给他花了大钱,金主爸爸大方得让他愿意做出气筒。
“傅总,今天这么冷,你怎么不戴围巾呀?”
12月初临安气温骤降,最低已经掉到了0度,姜昭晚上刚出宿舍就被冻得一哆嗦,又跑回宿舍加了条围巾。
当然是傅砚修上午刚给他买的,最贵、面料最好、最保暖的款式。
傅砚修;“不冷。”
他待的地方都有暖气,更何况从车里下来到进公司不过几步路。
但有种冷,叫别人觉得你冷。
姜昭不听,动手就把脖子上的围巾拆了下来。
他动作极快地伸手碰了下傅砚修脖颈,果然是一片冰凉。
“来,戴我这条。”
姜昭和傅砚修之间虽有身高差,但不像男女之间差得那样多。
他一踮脚,围巾就轻松披了上去。
可与之相对的,是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傅砚修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姜昭的全部身影。
青年的面庞还未完全褪去青涩,嘴唇红润,下巴莹白而小巧。
视线控制不住上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傅砚修耳畔。
心跳声如擂鼓。
白天时姜昭并没发现,这会儿他忍不住好奇往里走,就顺着冰箱透明的玻璃门,看见了里头静静摆放着的上下三层的蓝白相间蛋糕。
等姜昭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已经隔着柜门,在悬空描摹着蛋糕轮廓。
毫无疑问,这份蛋糕……是送给他的,是隔了五年时间,再一次只属于他的。
极速跳动的心脏促使姜昭切下一小块来品尝。
从来没尝过的香甜细腻口感在口腔里弥漫开。
姜昭蓦地想起今早他下楼时,傅砚修眸子里的情绪是远比平时轻松的。
就像他希望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能被喜欢一样,傅砚修特地为他策划这一场,想必也是希望得到正向反馈的。
可他到现在,也都没说出一句谢谢。
老天爷仿佛都在给姜昭机会,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夜晚的寂静氛围被陡然逼近的引擎声划破。
姜昭顾不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立刻小跑着到门边去迎接。
傅砚修进门时显然也没想到姜昭在,但他脚步只微不可查顿了一瞬,就继续大步往前迈。
姜昭跟不上他,只能伸手去拦,“先生对不起,今天、今天是我太任性了。”
傅砚修被迫停下。
他就站在姜昭一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形将头顶吊灯都挡去了大半,他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反问:
“姜昭,你有什么资格。”
第 25 章 第 25 章
六个字,不知道是指白天发生的一切,还是姜昭伸手拦人的举动。
姜昭只觉得熟悉的压迫感又渐渐笼罩住全身,下意识往后了半步。
傅砚修将他的动作清晰收入眼底,唇线拉得平直,抬脚继续往楼上去。
从姜昭的角度,只能看见傅砚修紧绷着的小半张侧脸。
他依然因为对方明显的抗拒和嘲讽而有些害怕,但细想之下,又仿佛能够理解。
毕竟从傅砚修的立场来看,是他的心意在众目睽睽下被辜负。
姜昭又快步跟上去,“我知道错了先生,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听你的话,您、您为我准备这些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蛋糕很好吃,我、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傅砚修的步伐并没有因为他的示弱而停下,反而越来越快。
姜昭原本就跟不上他,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一个没注意就左脚拌右脚往前摔。
眼见着楼梯尖锐的边角越来越近,腰间忽地一紧——
傅砚修眼疾手快环着他的腰径直拉起。还要还债。
姜昭抱着脑袋哀嚎。肩上最重的担子骤然轻了一半,姜昭当晚回去什么也没做,倒在寝室床上舒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八点就醒了。“不是。”
姜昭活动了一下手腕,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说道:“那我们也跳过这昭?”
“好。”
傅砚修声音干哑,然后动作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换了一个姿势。
他后背的肌肉也练得好,背部肌肉清晰,但是又不会过于厚实而显得丑陋,流畅漂亮,还带着强烈的压迫性。
姜昭的双手从他后颈处按压至肩胛骨,最后又滑动到了后腰,刚涂上精油还没等他做出其他动作,他就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啪!
傅砚修的一只手猛地捏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指长,力气又大,直接扣得严严实实的。
“我有点不太舒服,这个就先结束了吧。”
“嗯?”
姜昭看着面前的人,然后发现他的脸色确实难看,脸上像是发烧一样出现了丝丝红晕。
“怎么了?不会过敏了吧?”
他甚至顾不得礼仪,另一只手就直接摸上了傅砚修的脸。
入手是有点烫,不过倒没起什么疙瘩,感觉就像是发烧了。
“不会是感冒了吧,你还有哪昭难受?要不要找个医生,梨园也有私人医生,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姜昭有点急了,他站起来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结果刚起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手还被傅砚修紧紧抓着。
上午还有堂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姜昭照例去食堂买了早餐放在三个室友桌上,然后背上包,独自去了教室占位置。
三个室友惯例坐在最后一排,姜昭咬着馒头,在第一排正中间落座。
他原先在学校后门的奶茶店兼职,因为手表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去了。
零零总总算下来,这个月到手也就2000出头。
这钱要交校外工作室的房租,还要负责姜昭自己的日常开销。
算上海云楼的工资,原本不该如此捉襟见肘的。
但那晚姜昭被保安带走,缠着傅砚修的事上报给了领导。
工资理所当然的也被扣光。为了避免场面失控,整个学校70%的安保人员都被调来了艺术楼。
艺术楼分三层,一层是大礼堂,往上分别是待客的休息室和艺术学院教师办公室。
傅砚修的休息室就在二楼正数第五间。
毫不意外,姜昭上楼时被拦住了。
两位保安站在楼梯左右两侧,对姜昭说:“同学,今天上面不能去。”
姜昭背着书包,一脸无措,“保安大哥,我昨晚急性肠胃炎住院了,没来得及交结课作业。”
怕他们不信,姜昭还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案例分析,“您看,就是这个。”
姜昭长得乖,语气态度也礼貌恭敬,保安态度松动,但口头上仍是拒绝,“同学,校领导说的绝对不能放人上去。”
“你还是等晚些再来吧。”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姜昭早就摸清了一个道理。
想要别人帮忙,就要先替他们承担风险。
他给保安一人递了根软中华,“我们老师比较严,我要是晚些再交上去,就只有挂科的份儿了。”
说着说着,姜昭压低声音,“您二位出去抽根烟休息休息。”
“我自己偷跑上去的,跟你们没有关系。”
说完,姜昭离开。
在暗处看到两位保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朝厕所走去时,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零零总总算下来,姜昭的每日开销压缩到了30块。
姜昭长叹一口气,“真是窘迫的人生。”
这个姿势下,姜昭后背紧贴着傅砚修胸膛。试图把它赶到旁边去。
偏偏这猫亲人,没觉得自己被驱赶,还以为傅砚修是在和它玩。
于是爪子一抬,顺势扒上了男人小臂。
毛茸茸且柔软的触感让傅砚修分神一秒。
再回过神时,小猫已经蜷缩在了他小臂间。
如今再看,窗子打开的宽度似乎都和当年一样。
傅砚修扶着沙发半蹲下身。“应该不会吧?”
就这样过了快二十分钟后,傅砚修终于从浴室出来了。
他的头发湿淋淋的,身上的睡衣齐整,脸色看起来也变得正常了很多,就是表情突然变得冷峻了起来。
林嘉玉被他身上的冷气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到姜昭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傅砚修靠近,嘴昭还小声地问道:“客人是觉得哪昭不舒服?”
傅砚修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开口说道:“我没事,你走吧。”
“好好好,客人没事就好。”
林嘉玉转身就想走,但是脚步还没迈开,就被姜昭给一把薅住了.
“我觉得还是得先量个体温吧?”
本是试探的态度,眉眼间却有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小猫……”
然而沙发底下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小家伙。
而是……姜昭消失了一天,一发言就收到了消息轰炸。
全是问他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消息之类的。
姜昭没提手表的事,只说这学期课多,在忙作业。
他抽空回消息这会儿,几个室友结束了组队排位,闲聊起中秋家砚的事儿。
说来也是好笑,临安大学统一四人寝,姜昭寝室内除了他,全是富二代。
但这几位公子哥没有什么瞧不起穷人的陋习,姜昭一入学就积极和他们搞好关系,帮写作业帮带早餐……几个人关系处得还不错。
这样的话题姜昭一般是不参与的,毕竟阶级差异太大,而他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家砚。
直到……
“我爸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新项目非要和傅氏合作,那可是傅氏!是他想合作就能合作的吗?”
“然后现在到处打听傅砚修的行程,听说他明晚在海云楼吃饭……”
姜昭:!!!
他一下捕捉到了关键词,扭头的动作特别迅速,“傅……海云楼?!”
“是啊。”三个室友齐刷刷看过来。
姜昭指甲抠了抠掌心,半垂下眼,“海云楼,工资挺高的吧?”
“缺钱了?”
姜昭:“嗯。”
“想报个钢琴课,有点贵。”
姜昭虽然是计算机系的学生,但常常去音乐学院旁听。
想学钢琴也在寝室里提过几次。
“说起来,我今晚出去聚餐的时候确实有听到他们提起,海云楼在招兼职生。”
姜昭眼睛都亮了,“我能去吗?”
他一年下来的任劳任怨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室友翻找起通讯录, “你等等,我给你问问。”
一通电话下来,室友给了肯定的答复。
“确实缺个人,但只有明晚。”
姜昭:“明晚也行!”
海云楼是临安出了名的高档饭店,出入都是商政名流,实行轮班制度。
一晚上就能赚好几百块,要是运气好碰上有人给小费,上千也不是没可能。
更别说姜昭的真实目的是傅砚修。
“谢谢。”姜昭翻开室友丢过来的书,“作业我今晚就给你写完”
谢谢两个字才从嘴里冒出来,声音就随着视线偏移而变了调。
姜昭哼哧哼哧把一大堆行李搬回宿舍,稍微收拾了下,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他还赶着去公司排挡直播,没时间吃饭,只能去超市买了几个面包垫肚子。
出来时,正好撞见周翊礼。一团炙热的水蒸气紧紧裹着他,身上宽松的睡衣变成了怎么也撕不开的刑具。
月色躲进了乌云后,傅砚修在炙热的水蒸气中闻到了一股若修若现的橙花香味,然后一股凉风从他的睡衣下摆吹了进去,冰凉的温度让他眉头逐渐松开,但是没多久,灼热的火焰又重新从他的身上开始燃烧。
特别是腹部,似乎还残留着若修若现的轻缓的触感。
傅砚修感觉到那昭有一双手,指节修长有力,深色的皮肤上还带着茶油的色泽,而这次那双手却没有向白天一样缩开,而是缓缓往下探进了那块毛巾的边缘……
“呼——”“兄弟,你身体可真好啊,嘎嘎健康!”
姜昭:“谢谢,但是我找你过来是看病的。”
“嗯,病人呢?”
姜昭指了指浴室。
林嘉玉看着水声哗啦的浴室,和姜昭面面相觑。
“客人不会晕在昭面了吧?”
傅砚修猛地睁开眼,在猛烈的几声喘息后,他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开始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成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傅兄~昨晚上睡得如何啊~”
“傅兄,快起来吃早饭啊!”
傅砚修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去拉开了阳台的门。
看着成栎的嬉皮笑脸,他闭了闭眼,然后才开口问道:“昨晚上你给我吃了什么?”
“啥?晚餐?”他们傅总在跟人示弱,还可怜巴巴的跟人说他不舒服……我的妈,天要下红雨,傅总要嫁人,我们要有总裁夫人了!
聊天框上面很快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而他们傅总却突然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盖,抬头看向了他。
“关于“梨园”项目我们正在评估,成总那边投入……”
齐郁对上傅砚修的视线后,浑身一激灵,然后张嘴就吐出了一串数据。
傅砚修对这个项目赚多赚少并不太关注,他打断了齐郁的话,说道:“旁边还有两间房,去挑一间,我们暂时先留在这昭……考察。”
“好的,傅总。”
齐郁像是梦游一样转身出了门,然后转头就撞上了成栎。
成栎嚼着杏干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了?傅砚修连你都骂啊??不会吧……不行,我不能在他面前出现了,我得另外找个地方住!”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结果刚走一步就被齐郁给拉住了。
齐郁的嘴角微微勾起,眼镜反射着恶魔一样光线,他对着成栎温和问道:“成总,好久不见,我们一起聚聚吧?”
“干什么?”“泥鳅?”
傅砚修从牙缝昭挤出了几个字,而每个字都像是一个冰坨一样狠狠地砸到了成栎身上。
成栎还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我记得你不对泥鳅过敏啊?那补汤可是我找老中医配的,昭面可加了不少好东西,男人吃了都说好……”
傅砚修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难看,成栎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最后更是直接消失了。
“我们互通有无嘛,来,我们来聊聊那个叫姜昭的人是谁……”
成栎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板栗鸡,稻香鱼……还有一个食堂的啥新品,听说是泥鳅做的补汤,卖得可好了!”
“姜昭?很久没见你了。”姜昭看到这两条质问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昨晚没回寝室,在工作室的木板床上睡了一夜。
狭小的空间里连空调都没有,仅靠着夜晚窗户吹进来的自然风和淘宝9.9淘来的劣质风扇。
微信里有几条未读消息,分别来自桑葚和草草。
姜昭尴尬地哈哈两声,“最近比较忙。”
他现在对周翊礼的感官有点复杂。
作为朋友他的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认识以来大大小小帮了姜昭好几次,甚至还披着马甲给他刷了好几万礼物。
但就是温烛的事,姜昭心里很难不有疙瘩。
“学长,”姜昭纠结来纠结去,还是觉得当面说清比较好,“你知道温烛喜欢你吗?”
周翊礼明显一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温烛他、可能对我们俩有点误会。”姜昭尽量把事情描述得温和一些,没必要让周翊礼也跟着内疚,“他发现你给我刷了礼物,以为我们俩……嗯。”
“他找你了。”周翊礼显然是对温烛非常了解,“动手了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再提好像姜昭在背后说人小话告状,他没正面回答,只说:“学长,本来你的感情问题我是没资格插手的,但是吧……”
“就、希望你能和温烛好好谈一谈。”
“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周翊礼耷拉着眼皮,看样子是在思考。
姜昭也没再多说,看app上公交快到了,立马小跑着出校门。
姜昭不明白傅砚修怎么就突然对他发作,他只本能听从命令,嘴角往上扯出一抹死板的笑。
落在傅砚修眼里,就是成倍的刺眼。
他清楚自己这是独占欲作祟,就像当初那个模型一样。
他可以选择将其束之高阁,但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触碰,姜昭也是一样。
傅砚修可以选择把姜昭带来各类宴会,也允许他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与人谈笑风生。
但刚才舞池里的姜昭,明显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畴。
赞赏、痴迷……各种乱七八糟的视线通通落在了姜昭身上,当然也包括被姜昭牵住手的那位女舞者。
“姜昭。”五指自下而上扣住姜昭下颌,傅砚修意味不明地问:“你以前,喜欢过女生吗?”
这是一个想要得到答案的问句。
然而姜昭才张开嘴,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被骤然压下的唇堵了回去。
喜欢过怎样。
没喜欢过又怎样。
短短几秒间,傅砚修已经接受了自己刚才被情绪裹挟的事实。
他想,他拒绝苏玉川颇让人心动的提议来找姜昭,说明后者如今的重要性至少是比一个模型要高的。
既然重要。
那当然要把人密不透风地……笼罩在手掌中。
第 26 章 第 26 章
姜昭后背贴上车门,脑袋“咚”地一下撞上了车玻璃。
痛呼声被堵在嘴里发不出来,属于傅砚修的宽大手掌从脊背处往上,五指插/入发间。
姜昭为数不多的接吻次数都是从傅砚修这里得来的,他原先以为和之前的没什么不同,略微深入后俯在身上的人就会因为洁癖退开。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肺部空气逐渐被挤压,傅砚修不仅没有要退开的意思,探进口腔的舌仿佛还要直抵喉口。
“唔……”姜昭想偏开头,可后脑被傅砚修的手掌死死笼罩。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这越来越深的亲吻抽走,挣扎数次才勉强把手推上傅砚修的肩膀,“先生!”
姜昭大口喘着气,磕磕绊绊地,“我、我头疼。”
傅砚修依然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拇指摁在姜昭唇上,“谁叫你喝酒的。”
彼时他被苏玉川绊住,跟上姜昭的脚步慢了一瞬,乱七八糟的人就迎上去把他围住。
即便清楚那些人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对姜昭如此殷勤,但姜昭却因为他们的骚扰而在身上留下了浅淡酒味。
这种行为,就像是草原上的动物在试探性地踏足野兽领地。
“以后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接。”
姜昭赶回学校时还在大喘气。姜昭在播间里喊了半天,也没见这个昵称叫【jyz】的人出来点歌。
“算了,可能是走了吧。”他喝了口水润嗓子,“下次再来的话可以点,大家看见人可以帮忙提醒下哦。”
公屏:
【好的裤衩子】
【所以裤衩子老师你什么时候换电人】
【哈哈哈这火柴人看久了真的怪猥琐的】
【今天怎么这么早直播,那晚上是不播了吗?】
姜昭一条条认真看过去。
“晚上要播的哈,最近上午和晚上都会播的。”
“还有,能不能别叫我裤衩子!这取的什么名啊有伤风化。”
久未运动过的小腿爬楼时都在隐隐发着抖。
晚上没课,他回寝室时三个室友都在打游戏。
见姜昭推门进来,还问:“诶,你今晚不排档吗?”
姜昭先前还在语音厅兼职时,每晚都要排档唱歌,怕打扰到室友和周边的同学,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老破小当工作室。
有时工作到太晚,就直接在那儿睡了。
“嗯。”姜昭语气自然,一点儿也听不出工作丢了还负债200万的悲惨,“最近都不排了。”
学校的垃圾椅子在他坐上去时发出“嘎吱”一声响。
桌上堆了几本书,书页翻开,不是姜昭的字迹。
姜昭熟练回头,“选修课老师布置新的作业了?”
其中一个室友漫不经心点头,“嗯,后天交,不着急。”
好在室友还有点自觉,给他发来了作业要求。
姜昭姜单过了两遍,转而点开微信群聊。
里面已经刷出了上千条消息。
蹲守了两天都没发现何鸣生的一点消息,众人商讨之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警察叔叔。
【桑葚:要是被我遇见这孙子我指定打断他的腿!!!】
【草草:还得让他跪下来朝爸爸们认错!】
【树杈子:再让他吃个十几年牢饭】
这堂大课上到十二点才结束。
下课铃一响姜昭就奔着食堂去了。
周三一食堂快餐窗口做活动,红烧肉套餐15块买一送一。
能解决掉姜昭的午餐和晚餐。
他又长了一张乖甜的脸,软软叫两声阿姨,总能比别人多分到两块肉。
剩下的钱,姜昭在去奶茶店的路上全转给了傅砚修。
收到消息提醒时,傅砚修刚结束例行董事会。
会上几个高层就明年一二傅度的计划吵得不可开交。
人一个个出去了,辩解声仿佛还响在耳边。
傅砚修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耳朵,随手点开微信。
姜昭将自己狗腿子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晚上过去,昵称没改,头像变成了火柴人A对着火柴人B下跪叩拜。
而在这个显露着浓浓讨好意味的头像旁,一小行红字也同样显眼:
【转账】请收款
商场谈判中动辄就是几百亿的傅总当然是不在意这两百万的,但姜昭前几天的行为太过火,又在他答应分期的第二天就转账。
是凑齐了?
还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点进对话框,一下蹿入眼底的,是——
¥13.56
请收款
傅砚修:“……”
他有那么几秒甚至怀疑了自己的眼睛,都没想过姜昭是真的只转了这么点钱过来。
故意卖惨?
傅砚修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他删掉键盘上打出的问号,转而点了收款。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像极了冬日里冷冽的风,刮得姜昭脸生疼。
那肩背挺拔的背影也直白传递出一种含义:
别烦,滚。
姜昭垂在身侧的手紧张攥着,片刻,又缓慢松开。
是他有求于人,被忽视被拒绝都正常。
只要人还没走,他就还有机会。
这种饭局对大佬们来说是谈笑风生,互相博弈,对于姜昭来说,就只是单纯的难熬了。
两个小时过去,他估摸着怎么也该结束了,就随便扯了个借口脱身。
电梯一路上行到5楼,刚一出门,就看到眼熟的白衬衫。
背影依然高大挺拔,连走路的姿势都透出一股子霸总的矜贵。
姜昭抿了抿唇,加快脚步跟上去,脑子里还在打草稿:
先道歉,不能莽撞,要扭转他在傅砚修心里的坏形……
姜昭脚步骤然停住。
海云楼不愧是高档饭店,连卫生间都装修得异常豪华。
脚底下的瓷砖擦得干净整洁,隐约倒映出姜昭错愕扭曲的脸。
不是……是一段没有伴奏的清唱。
这首歌傅砚修听过,和刚才PPT上第一位歌手唱的歌一样。
叫《太阳》。逐梦一天内除了正常的唱歌档外,0点、中午12点、晚上6点被划分出来做了主题档。
主题档不像正常歌档那样严格,可以整活,也会安排一起玩游戏。
姜昭在档上唱了首《纤夫的爱》,嗓子都夹冒烟了,节目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
到开播时,播间内粉丝还在起哄让他再来一首。
【太烧了太烧了】
【清纯男大爆改风.骚.牛郎】
【擦口水……喜、喜欢这个】
姜昭来满天星用的是重新创建的账号,这几天勤勤恳恳才涨到500粉。
一首《纤夫的爱》唱下来,肉眼可见的关注量上涨。
直播间在线人数也从原先的50到破了百。
【说话也夹?好恶心】翌日清晨,傅砚修率先从床上睁眼。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确认今天是否能正常去公司上班。
幸好。
方助理的工作效率很高。
半小时前就发来消息说记者全部清理完了,新的西装也挂到了门把手上。
司机在楼下地库等着,确保傅砚修能第一时间赶往公司。
家里卧室从右手边下床能直接走到浴室,酒店却是相反的。
傅砚修低头回消息没注意。
公屏上忽然出现这句话。报警。
傅砚修坐到餐桌前,漫不经心地想:
或许他对姜昭的评价……
确实太过片面了。
虽很快被其他人的顶走,但姜昭还是看见了。
他一开始没在意,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可那句话就像是某种预兆。
黑粉大批量涌入,整个直播间公屏全是辱骂。
【死娘炮,声音听着有够恶心】
【满天星不是号称全网考核最严?这种垃圾也能进了?】
【傻逼主播】
【唱歌难听,长得一定也丑】
昨天群管理特地给他们打了预防针,说最近有对家买了黑粉在带工会节奏,让他们不要受刺激。
只不过这段小视频内唱得不是副歌。
没有高音嘹亮,但同样蓬勃抓耳。
但是……
这两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
单击屏幕视频缩放到正常大小,傅砚修也顺利看到了视频配文:
【通过考核啦】
往上一行,是这人的昵称——【为傅老板当牛做马】
他怎么就进来了?
身后没关严的卫生间大门还在前后晃动,左手边正数第三个小便池前,傅砚修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眼。
他皮带已经解开了,看右手放的位置,是正准备拉拉链。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聪明。”陈与半仰着头故作高傲,“等我今晚回家找一……”
后头那个找字还没说出口,他整个人就被姜昭扑着按到了椅背上,“陈与!你又骗我!”
两个人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姜昭这一下没控制住力道,背部传来的刺痛让陈与下意识挣扎。
结果姜昭又是一声吃痛的“嘶。”
“你还说不严重。”陈与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刚才姜昭死活拦着不让他看背上的伤,取了药也坚持说不严重要等到回家再上。
这么轻轻一动都疼叫不严重?
陈与立刻就要去掀姜昭衣服,“我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就是普通的淤青。”姜昭反手去拦,“你不要大庭广众地掀我衣服啊!”
“都是男的你害羞什……”
后面的字仿佛被什么东西隔开传不到耳里。
姜昭抗拒的动作也僵硬地停在半空。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嘴唇惊讶地张开,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
傅砚修。
第 27 章 第 27 章
后背暴露在空气中产生的战栗感让姜昭勉强回神。
他眼睛仍然望着驻足在不远处的傅砚修,原本僵停在半空中的手慌忙把衣服拉下,还顺带警告性地拍开陈与。
然后才局促地整理衣服站起身,“陈、陈与他就是想看看我背上的伤。”
傅砚修:“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即便中间隔着杂乱的声响,光看嘴型也能清晰分辨出。
“至于这个电人……”
公会里的虚拟主播都是不露脸的,通常都会自己花钱做个虚拟形象。
姜称为小电人。
姜昭这个火柴人还是他加入满天星后自己做的,加了面捕,笑起来线条小嘴也会跟着一起上扬。
确实是姜陋。
不用公屏粉丝说,姜昭之前也存了要换个新的的想法。
但那老太太……活动八点整开始,持续两小时,共有16位歌手参加。
姜昭早早就收拾好一切坐到电脑桌前。
翘首以盼。
第一个档上全是厅里头部歌手,挨个唱完之后,就是活跃气氛的游戏局。
到九点整姜昭被抱上麦时,直播间人数已经稳定维持在了5000。
这还是头部走了后的人数。
姜昭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头一次参加大型活动,更意味着……
同时有5000人在听他唱歌!
“好,下一位是我们的树杈子老师。”
“树杈子老师?”
姜昭浑身一激灵,“到!”
他舔舔唇,耳机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因此心跳声越发明显。
“给大家带来一首《追梦赤子心》。”
伴奏响起的那一瞬,傅砚修解开门锁进门。
原定的两天因为那群人的胡搅蛮缠被迫拖延到了四天。
哪怕身处寂静的室内,傅砚修还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扯开领带,松了袖扣,一边往上折着一边进厨房。
他向来吃不惯飞机餐,干脆忍到回家。
冰箱里还有出差前买的菜,有点蔫了,但还能吃。
傅砚修在流理台前择菜,手机在旁边,挂着某个游戏主播的直播间。
既然要做直播,那初期一定要有足够的流量来提高知名度。
这个昵称叫【今天也要上分】的主播就是部门提报上来的最佳人选。
开价三千万,能接受,但还需要考察。
但不知是傅砚修挂的时间不对还是对面主播出了什么状况,直播间骤然关闭。
系统自动推荐了个新的。
歌声与水声交织,变得模糊了许多。
唱到最后一句时,傅砚修刚好关了水龙头。
“嗯时间不够了,那就祝我们逐梦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以后的20万粉、30万粉、100万粉能和兄弟们一起见证!”
声音辨识度很高,尤其是没了水声遮挡,傅砚修一下就听出那个叫【MTX.树杈子】的人是姜昭。
“好。”主持开麦,“接过我们树杈子老师的优质麦克啊。”
“还有两分钟,各位公主们看看麦上还没过任务的老师们吧。”
这话一出,又是群魔乱舞。
没过任务的歌手都在疯狂为自己拉票,麦圈不断闪烁,只有姜昭的安安静静。
开过那么多次会,傅砚修也知道语音厅的普遍规矩。
所以他看着其他人不断升高的分值,越发觉得姜昭矛盾。
一边说着要赚很多钱,一边面临高额罚款,却又一言不发。
时间已经到了10点整。
过任务的歌手都自觉跳下麦,就姜昭这个可怜蛋,直接被抱上了大头的位置。
主持都有点哭笑不得,“大家也看看我们树杈子老师吧,让孩子少罚点。”
姜昭这才开了麦:“没关系,我……”
话音未落,嘉年华特效出现。
一下子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手术费再加上预缴的icu病房费用,一下就要了姜昭10万块。
他找草草和桑葚借了5万,剩下的咬牙刷了网贷。
这家的利息会比其他家低点,但相应的,需要每天还款一定金额。
姜昭只能再挤出时间,每天多直播一小时,再多跑几单外卖。
下午有课,他提前半小时关了直播,到了晚饭点又马不停蹄地给男寝送外卖,回来又继续开播。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零点。
塑料杯里的水从滚烫放到了冰凉,姜昭几大口喝完,手撑在大腿上不断喘气。
有点累。
从医院回来他就忙着筹钱,身上的伤没空处理,午饭都是坐在电瓶车上三两口赶着吃完的。
丢在床上充电的手机亮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
姜昭送外卖的工资是每天日结,一般晚十点左右就会到账,今天不知为何拖到了这么晚。
他站起来想去捞手机,结果一弯腰低头,眼前就开始发黑。
世界天旋地转,偏偏这种感觉来得迅猛且强烈,姜昭下意识想撑墙稳住身子,脚却被桌腿绊了下。
淤青未消的后背砸上梆硬的木板床。
于是一脚踩在了姜昭小腿上。到了周五这天,果然校门口巡逻开始变严。
没戴头盔的,车速过快的通通被拦在门外。
姜昭因为提前得了提醒,在一众同事和保安叔叔的注视下神清气爽地开着小电驴进了校园。
他送的单子基本上都集中在男寝,上上下下爬楼送到门口,出来时后背都湿透了。
树影偏移,电动车坐垫被晒得发烫。
姜昭仰头灌了口水,吞咽间,衣角被拉了拉。
“哥哥。”有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怯生生抬着头,“你知道校门在哪里吗?”
姜昭看她身上穿着统一的运动校服,胸口徽章处印着‘希望小学参观团’。
“是和老师走散了吗?”露出锁骨下方几处指甲盖大小的红痕。
水杯“啪”一声掉在地上,里头的白开水哗啦啦淌了一地。
那一瞬,尘封已久的记忆翻涌而来。
姜昭仿佛又回到了六七年前那个肮脏黏腻的夏天,他一直很信任的饭店老板递来一套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衣服。
哄骗着、强逼着让他穿上。
也是这样的白色丝袜,劣质粗糙的粉色裙摆。
姜昭匆忙蹲下身去捡,然而指尖却轻轻发着抖。
“不可能吧,傅砚修怎么可能是……”
恋.童.癖。
他强忍着恶心扭头看了眼,车子正好发动驶离。
姜昭咬咬牙,跟了上去。
小女孩说傅叔叔是来接她去玩的。
游乐场、电影院……哪里都好。
姜昭要亲眼看着他们进去,才能彻底放心。
偏偏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前,小女孩抱着衣服,蹦蹦跳跳地跟在傅砚修身后走了进去。
姜昭眼前一黑,大夏天的手心硬是冒出层冷汗。
该说不愧是有权有势的资本家吗?
带小女孩来开房,挑的还是临安最贵的五星级酒店。
他冷笑一声,摸出手机拨打110,“喂您好,长乐街道千佰酒店。”
“我要报案,有人诱.奸.未成年。”
小女孩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被太阳晒得眯成一条缝,“不是,他们太慢了,我已经全部参观完了,跟老师打过报告要去校门口找傅叔叔。”
“行。”人都这么说了,姜昭也没什么好问的,“那我送你过去。”
小女孩显然对姜昭这个乐于助人的大哥哥很有好感。
姜昭不过问了句傅叔叔是她家里人吗,小女孩就语气骄傲地说傅叔叔是她的资助人,昨天去机场接她,今天还要带她去玩。
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姜昭愣是被勾起了点好奇心。
小女孩在保安亭边等人,姜昭就站在树荫下,慢悠悠地喝水。
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迈巴赫,熟悉的5个8车牌。
傅砚修难得没穿严肃沉冷的西装,一身休闲T恤搭浅蓝牛仔裤,额发被风吹起,露出深邃的眉眼。
罕见的有种男大学生的青春感。
姜昭就看见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像是想给傅砚修一个拥抱,又因为太着急,碰掉了男人手里拎着的袋子。
于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蓬蓬裙和白色丝袜掉了出来。
姜昭瞳孔一缩,手里的水杯都往下滑了一大截。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小女孩弯腰去捡,校服领口下滑。
后者还在沉眠中,被踩了下也只是不舒服地嘤咛一声。
傅砚修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姜昭脸上。
他又想起了昨晚那平静而冷漠的叙述。
那么小……
就在勤工俭学了吗?
傅砚修忽然发现,这么久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件事。
他所厌恶的姜昭身上的缺点。
很大可能是一个小孩,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被迫学会的。
不是他想这样。
而是他不这样……
就活不下去了。
窗帘缝隙处透出来一点微小的光,落在姜昭睡成鸡窝的栗色头发上。
傅砚修视力很好,所以哪怕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也能看清姜昭眼皮上细小的青色血管。
还有纤长的,带了点卷翘弧度的睫毛。
没了平时的跳脱烦人,这一刻的姜昭看起来。
更何况,独裁的掌控者不允许有秘密存在。
尤其是这种,连管家都知道,却唯独瞒着他一人的‘秘密。’
傅砚修身下动作不停,滚烫的指骨钳着姜昭强迫他抬起头。
“这么不配合。”
“是觉得我耽误你学习了?”
第 28 章 第 28 章
姜昭脸颊眼尾都红得厉害,骤然听见这句问话,疲惫的大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管家会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意外。
他只是见姜昭长时间闷在房间里好心想叫人去花园里透透气,结果敲门进来时正好撞上姜昭来不及收起来的五三掉在地上。
他当时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从那天开始便有意识地组织众人干活时降低音量。
姜昭没精力再去分辨傅砚修这句话是不是在兴师问罪,他只是凭着本能贴近男人脖颈,仰起脸在下颌处轻轻啄吻,“什么事……都没有您重要。”
酥麻痒意从被姜昭贴过的皮肤处迅速蹿遍全身,傅砚修眸色变得更暗。
【泛修:你的?】
配图是在深色大理石桌面上的一条银色手链。
【为傅总当牛做马:对对对,是我的】
【为傅总当牛做马:幸好没丢,那您先帮我保管着吧,明天、明天我去公司拿,可以吗?】
这手链是姜昭妈妈给的,他从小就戴着了。
十多年的时间,连接处也变得不太牢固,之前就掉过好几回,也想过要不要放盒子里收起来。
但不戴着,总觉得少了份念想。
【泛修:下午三点。】
三点拿完手链,应该还来得及找家店把接口加固下。
姜昭痛快打字:
【为傅总当牛做马:好的】
【为傅总当牛做马:我一定准时到!】
偏偏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早上起床时姜昭就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手脚酸软无力,鼻腔也跟被堵住了似的有点呼吸困难。
但他因为校庆汇演的事好几天没排挡,时长任务压在头上,只能硬着头皮排了两个点。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咳嗽、冒冷汗、浑身发冷……
姜昭手边没药,也没钱去买,只能推了工作裹着被子在工作室梆硬的木板床上睡一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好消息,他皮糙肉厚一觉醒来好了大半,只略微咳嗽说话还带点鼻音。
坏消息……
他妈的睡过头,把傅砚修鸽了啊啊啊!
看到聊天框内男人发过来的三个问号,姜昭想死的心都有了。
“对不起傅总。”为表诚恳,他先是连着发了三条对不起,才又摁下语音框。
“我这儿临时出了点状况没注意到时间,现在过去可以吗?”
等了有十分钟吧。
【泛修:嗯。】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感谢您大人大量】
【为傅砚修当牛做马:火柴人磕头.jpg】
国庆将至,校园里的人渐渐少了。
几个室友老早就约了人要欧洲行,临出发的前一个晚上,还开玩笑地邀请姜昭:
“要不要一起去?”
彼时姜昭刚送完外卖回来,正抽了纸巾擦汗。
闻言抬起头,触及到那几人的目光后,神色微动:“我就不去了,国庆有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
兼职、送外卖、排档。
赚的钱能是平时的两倍。
姜昭舍不得休息。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他在送外卖的途中忽然接到了周翊礼的电话。
他是音乐学院高姜昭一届的学长,也是姜昭曾经送奶茶讨好的对象。
“姜昭。”隔着层电流,周翊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焦急,“你在学校吗?”
“嗯,我在。”
“现在有空吗?来大礼堂一趟。”
刚送完一单,姜昭确实还算有空。
也是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周翊礼是有事需要他帮忙。
国庆后是临大百年校庆,遍邀杰出校友,其中不乏商政名流。
演出节目更是三个月前就在准备。
音乐学院这场更是压轴。
结果临到头有人因为过度练习嗓子坏了,医生耳提面命近半个月内不能再用嗓。
又好死不死赶上了国庆,想摇人救场都不行。
周翊礼苦笑一声,“我打了一圈电话了,也只有你能来。”
从侧门进去,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在台上争执。
随着距离拉近,声音也更加清晰。
“都说了我能行,没必要再找别人。”还有、傅砚修??!
姜昭抓着手机,眼神呆滞地往后倒。
后脑勺磕上木板,传来一阵钝痛。
喝酒误事。
喝酒真的误事。
姜昭可太怕又因为这种小事让傅砚修改变主意,当下就忐忑着回了消息: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对不起傅总,我昨晚喝醉了,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0.01虽然少,但礼轻情意重】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麻雀再小也是肉哇!】
后头还附赠了黄豆人撅嘴对手指和火柴人跪地磕头的表情包。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姜昭着实忐忑了好久。
毕竟几次接触下来,傅砚修是真的不好伺候。
说不准哪句话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然后动动手指,被碾死的又是姜昭自己。
姜昭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两个小时。
傅砚修在他心里跟周扒皮没什么两样了。
就怕因为这一次小小的失误,又让他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姜昭思来想去,最后在即将下课前终于按捺不住,又转了一次账。
比前两次都多。
足足15块!
傅砚修这次秒回了。
【泛修:我不收零钱】
【泛修:凑整了再转】
姜昭摸着下巴思考了两秒。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那凑到一百?】
傅砚修没回。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那一千?】
还是没回。
【为傅老板当牛做马:一……一万?】
傅砚修指尖抵着额头,面无表情发出三个字:
【泛修:你很烦。】
傅砚修很有身为总裁的自觉。
上班时间他的手机一直开机且绝对不会静音。
本意是避免下属有事时找不到他。
现在签一份文件手机响一次,被姜昭打扰得彻彻底底。
你很烦三个字发出去后,对面那人总算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轰炸似的发消息过来。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方助理推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傅总,人都在27楼会议室等着了。”
傅氏早二十年前的运营重心都在房地产和金融,近几年也逐渐开始涉猎互联网。
做直播平台的策划案年初就交上来了,可行性颇高。
但保险起见,底下人还是先在其他平台试运营了一个小项目。
今天的会议就是为了汇报成果。
傅砚修在主位上坐下。
项目经理接收到他的眼神,自觉打开了PPT。
“语音直播以歌声为传递的媒介,区别于传统的游戏或舞蹈类直播。”
“随时随地收听,通过主播的各类嗓音,与听众建立更紧密的关系。”
再往下,是项目组这小半年做出的成果。
月流水上百万,公会旗下语音厅直播间在线人数5w+……
汇报姜洁而高效,进入尾声时,经理播放了个剪辑后的小视频。
“学长不是已经联系上人了吗。”
“就几天时间,那人怎么可能……”傅砚修并没有觉得被奉承到。
反而头有点疼,额角还突突跳了两下。
“温烛。”周翊礼忽然出声,台上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落过来。
“陈枫就是前车之鉴,你想像他一样嗓子报废上不了台吗?”
温烛不甘地咬唇,余光扫过姜昭,又轻嗤一声,“那你也不能找他啊。”
“来蹭过几节课而已,怎么有资格上台。”
温烛是典型的大少爷脾气,出身豪门,娇生惯养。除了周翊礼外谁都瞧不顺眼,永远用鼻孔看人。
姜昭对上他,一向都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
周翊礼没管温烛,只偏头看向姜昭,“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可以再联系别人。”
换作是平时,姜昭不会愿意得罪温烛这样的大少爷的。
但是能上台演出,排练过程中还能近距离得到老师学长的指导。
这对姜昭的诱惑更大。
“好。”他避开温烛的视线,声音轻缓却坚定,“我随时都能来。”
姜昭也确实心平气和,他只是有点好奇,直播间内黑粉都是他粉丝两倍多了,是怎么瞧上他这个小破主播的?
直到战火转移到粉丝身上,黑粉开始‘亲切’问候祖宗十八代,并质疑她们是不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喜欢姜昭?
“闭嘴吧,你们这群没素质的狗东西!”
姜昭有点生气了,“骂我就算了骂小姑娘干什么?”
果然他一开口,又重新吸引了火力。
其中有个跳得最高的,挑衅地刷了个1块钱的鲜花。
【不是刷礼物就唱吗?来首扇子舞】
【唱得够骚就给你刷花火】
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偏偏还有不少人在附和:
【妈的,唱啊】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1块还嫌少?】
【凡事别看想不想,先问自己配不配】
收到傅砚修这条消息时姜昭已经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了。
对方没有解释来意,他也不敢耽搁,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出门。
酒店最高层只有两间总统套房,帆布鞋踩在柔软地毯上,脚步声被吞得一干二净。
像是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寂静。
姜昭比照着傅砚修给的房号摁下门铃。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看见一片衬衫衣角。下一秒手腕就被扣住,肩胛骨抵上房门。
惊呼声被骤然压下的滚烫舌尖堵回喉咙。
第 29 章 第 29 章
熟悉的充满掌控意味的姿势。
姜昭下巴被扣着抬起,傅砚修掌心皮肤紧贴着他,异于往常的高温让人心惊。
“先生……”姜昭用力把人推开,勉强在唇舌间拉出一点点空隙,“你这样、得去医院。”
偌大的空间内只亮着昏暗的壁灯。
傅砚修垂下的高大身影将姜昭完全笼罩,连平时冷静自持的眼眸在此刻也变得漆黑且深不见底。
姜昭从小到大的见识只能让他把傅砚修的症状归咎于发烧。
他甚至还试图伸手去摸额头,“我、我没带退烧药,还是去医院打一针吧。”
手机屏幕的微弱白光照亮了姜昭下半张脸,连带着他微张双唇上被含吻出的潋滟水光也变得明显。
掌心握着的手机被抽走,姜昭下意识想要夺回,瘦窄的腰身却在同一瞬间被紧箍着困住。
密密麻麻的湿热啄吻从唇角往下,一路蔓延至脖颈和锁骨。
姜昭尝试挣扎的双手被反剪到身后,胸前拉链拉下,里头那件随便套上的单衣“撕啦”一声——
是何鸣生那个骗子?!
姜昭灵巧躲过迎面走来的路人,在男人的手即将握上门把时大吼:“站住!”
紧跟着就把手里梆硬的面包掷了出去。
准头很好,正中男人手腕。
“何鸣生!”姜昭觉得自己体测都没跑这么快过,上来就拽着人衣领,“还钱!”
男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滞,“还什么钱。”
他身量很高,视线顺着下移。
冷淡的目光落到姜昭那双拽着衣领的手上。
“松手。”
两个字。像中世纪欧洲的豪门贵妇。
院长也笑着看过来,“这就是姜昭同学?”
“快过来,沈女士是专门来给你送锦旗的。”
姜昭更懵了。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后者仍然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高傲模样,“我说了不送,小砚非要让我送。”
锦旗包装得很好,红底黄边,拆开时里头的几个大字露出来:
【英雄救美】
【乐于助人】
“愣着干什么,快。”院长举着手机,“我给你俩拍张合照。”
姜昭尴尬地舔唇,“不用了吧。”
手指窘迫地摸着锦旗的流苏边,察觉到出汗后,又默默收回掌心。
姜昭很擅于将所有事和钱扯上关系,他觉得一开始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分内之事。
所以钱拿得毫无心理负担。
可这样一个轻飘飘,又沉甸甸的锦旗抓在手里,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觉得有点心虚,以及不配。
“站好。”老太太扯着姜昭的手臂。
姜昭看向镜头,头一次笑得这么僵硬。
姜短冷淡。
姜昭人都傻了。
男人虽背影和何鸣生有些相似,长相却截然不同。
眼型狭长,眉骨像西方人一样高挺,嘴唇很薄,侧脸轮廓流畅且锋利。
是极具攻击性,和压迫感的长相。
姜昭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抱、抱歉。”
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抬手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
眉眼间更显淡漠。
餐厅的玻璃门被人向外拉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恭敬道:“傅总,公司高层会议半小时后开始,车已经在等了。”
被称为傅总的男人“嗯”了声,他离开前,解下腕上手表放到助理掌心。
极度平直的声线在此刻显得有些刻薄。
“这个,处理一下。”
姜昭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就见玻璃表盘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而视线下移,他的干巴面包就滚落在几步之外。
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尤其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西服面料更是姜昭从没有触碰过的柔软。
综上所述,那块表一定很贵。
至少……也要个两万块吧。
姜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闭了闭眼,“多少钱,我可以赔。”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紧握,指甲抠着掌心。
“应该……只有表盘坏了吧?换个表盘就行。”
这样多少能便宜点。
男人没理他,径直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面无表情,走路带风。
没有一点儿想搭理姜昭的意思。
助理上前两步,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百达翡丽6300G白金蓝盘,这一款目前售价6200万。”
姜昭:???另一边,整个总裁办只有傅砚修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电脑开着,屏幕上却没打开文件。
傅砚修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手机里姜昭的直播。
他原本也该准点下班的,都快到车库了,又想起下午姜昭在会议室里的紧张无措。
硬生生拐了个方向。
事实证明,姜昭的担心是对的。
热度越大,眼红的人就越多。
他才刚开口唱了两句,公屏就已经频繁出现:
【这唱的什么东西】
【大白嗓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歌手?】
【走了走了,又一个靠脸吃饭的废物玩意】
傅砚修“啧”了一声。
姜昭虽然在唱歌,但摄像头清晰拍下他不断往公屏留言瞟的动作。
抨击的言论看多了容易影响状态,而傅砚修不希望姜昭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被影响。
于是——
又是十个嘉年华。
礼物特效将整个公屏占得满满当当,那些不怀好意的发言终于一条也看不见了。
傅砚修满意点头。
他还想再刷,但账户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面容识别付款时一抬眼,猛地看见……
方助理站在门边。
方助理:“我回来取个东西,刚才敲门了,您没听见。”
傅砚修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摁小音量,然后在方助理即将关门离开时,开口解释:
“这次直播对聚星未来的发展很重要,下面人做事不太靠谱,我是怕他们出什么状况,才在这儿监督。”
方助理冷汗都要把身上的衣服浸透了。
傅砚修做事雷厉风行,通常下达决定从不会浪费言语解释半句。
破天荒开口,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助理脑子彻底死机,满脑子都只有刚才推门进来,看到傅砚修看着姜昭直播,在那温柔地淡淡扯唇。
他下意识就回,“但这个项目的优先级,并没那么高。”
意思就是,傅砚修身为总裁,只有顶顶重要的事才配递到他的办公桌上。
按理说姜昭直播这种事,是不该占用他的时间的。
所以,为什么?
傅砚修垂下眼,在心里反问自己: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姜昭了?
“胡扯什么呢?”
“你们当我是傻子??”
面对他的质疑,助理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街对面巨大的LED显示屏。
上面正播放着一个采访视频。
主持人姜昭认识,因为长相和出色的业务能力频频出圈。
而在她对面,海外留学归来、被称作临安市最优秀的青年企业家、未来傅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傅砚修。
第二天早上刚过八点,寝室内几人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响吵醒。
室友A:“啊啊啊难得一天没有早八!”
室友B:“外面到底在吵什么……”
室友C生无可恋睁眼望天花板,“傅砚修在艺术楼大礼堂开讲座,经济学院那群人都疯了。”
姜昭起得早,这会儿已经在床下坐着收拾东西了。
“不光是经济学院的,校方的人也挺激动。”
从昨晚开始就在收拾会场,拉横幅、铺红毯……
明明讲座十点才开始,一大早就举着大喇叭排练。
姜昭在阳台刷牙时,无意间往下一望,还看到了带着早餐去礼堂提前排队占座的。
室友C道:“不过也能理解,那毕竟是傅砚修。”
接手公司的几年里,大刀阔斧改革,傅氏的分公司甚至开到了欧洲。
全集团上行下效,足可见傅砚修能力出众,手段雷霆。
室友A在床上支起脑袋,喊姜昭,“你要出去?给我带份早餐回来。”
姜昭背着包,表情有些犹豫,“我早上不回来了。”
想了想,他又试探性地回了句,“给你带午餐行吗?”
室友A:“行吧行吧。”
刚出寝室楼,室外强烈的眼光就晃得姜昭闭了闭眼。
昨晚他刚进校门,就接到了方助理的电话。
苟延残喘还是就地处决……
就看今天了。
早有婚约?
可苏玉川先前……不是想要和傅砚修联姻吗?
疲惫的大脑迟钝地发出疑问,姜昭眼皮子越来越沉,来不及思考出答案,人就已经坠进黑沉的梦乡。
与此同时,傅砚修才刚刚到家。
他迈步上楼时下意识往书房望,却没见门缝底下透出亮光。直到视线偏移,越过没关上的客卧房门,看见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姜昭。
他连外出的衣服都还没换下,甚至小腿都还有半截伸在床外。
傅砚修脚步一顿,最后还是调转方向进去。
他把姜昭的腿拨回被子里,随手替人掖好被角时,对方恬静乖巧的睡颜又一次映入眼帘
然而这样堪称温和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姜昭似乎是觉得热,咂咂嘴翻了个身,整条腿伸出来不雅地夹着被子。
傅砚修扭头就走。
只是当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在蒸腾的白色水雾中看见一成不变的深色大床时,脑海里蓦地冒出个念头:
这张床只睡一个人,好像太过空荡了。
第 30 章 第 30 章
长时间睡眠是消除疲惫的最好方法。
姜昭醒来时才刚过六点,他神清气爽,洗了澡又吃过早餐,在书房边温习边等待着考试到来。
他先前在学校时就选的理科,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当晚就出了成绩。
总分324,比姜昭自己估的高了30分。
虽然有卷子知识点基础难度不高的前提在,但也不妨碍姜昭高兴。
他截图发给陈与,邀请对方明天中午来晚山苑吃饭。
陈与一直以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他嘴上说着上午有课不一定能到,实际上却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来的路上甚至还买了套理综卷子,递给姜昭时说:“你物理基础还是太差了,这卷子难度不高,你可以挑一些你现在能做的,重点看大题解析,讲得很好。”
【哈哈哈哈哈哈那狗屁香菜脸都绿了】
【美颜一关一下子掉了1000人】
【他粉丝心理落差得有多大,纯素颜和猪刚鬣没差啊】
傅砚修看着这几条弹幕,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
他已经进了书房,电脑开着,在等方助理发来会议号。
手机听筒里不断传出姜昭的声音,“【jyz】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古风?流行?说唱?金主爸爸想听什么直接点,不会的我可以学。”
“您什么时候方便,为了您,我也是可以改下直播时间的。”
毫不掩饰的奉承和谄媚,傅砚修甚至都能想象到姜昭坐在电脑前合不拢嘴的傻模样。
【jyz:不用】这个点的便利店只有姜昭和傅砚修两个人。
姜昭难得大方一回,捧着两盒塞得满满的关东煮过来。
傅砚修没动,只问:“那两个人你认识。”
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姜昭含糊地应了声。
他也没有告状的意思,纯粹是一种客观叙述的语气,“他说我吃爱情票。”
“爱情票?”
“说我勾引他未婚夫,让他未婚夫来直播间给我刷礼物。”
姜昭冷嗤一声,“真是笑死个人。”
“我要是吃爱情票会只刷三万?后面至少再加个零!”
夸张的语气,再搭配上不服气地拍桌子。
傅砚修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叫什么名字。”
姜昭愣了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傅砚修是在问温烛。
大概是……真的要替他出气。
姜昭摆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了。”
说着,他拍拍鼓囊囊的口袋,“这钱就是医药费了。”
傅砚修:“你不在意?”
姜昭反问:“在意什么?被打?被羞辱?”
“傅总。”姜昭眨眨眼,“对于我这种穷人来说,尊严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能抓在手里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傅砚修能帮他一次,那能帮他第二次第三次吗?
姜昭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傅砚修垂下眼,忽然就感觉胸腔发闷,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偏偏姜昭还在没心没肺笑着,把碗捧起来喝汤,脸都恨不得整个埋进去。
“我……”
刚吐出一个字,姜昭就抬起头,“你不吃吗?”
在室内待了一会儿,还吃了东西,他原本苍白的唇色渐渐变红,表层还泛着亮亮的水光。
“不吃的话……”姜昭舔舔唇,漆黑的瞳仁在灯光下也被衬得亮晶晶的,“能不能给我?”
傅砚修:“……”
他瞬间什么复杂的心情都没了,语气拉得很平,“拿走。”
余光瞥见姜昭兴致勃勃地伸手拿碗,傅砚修忍了又忍,还是伸手。
温烛。
脖子上的钳制松开,姜昭靠在墙上,声音都有些嘶哑,“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吧。”
温烛把玩着手机,“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不算吗?”
姜昭:??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回想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愣是没想到和哪个男的称得上暧昧。
温烛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手机屏幕翻转怼到姜昭眼前,上面赫然是姜昭的火柴人皮套,“这是你吧。”
这明显是在姜昭直播期间录下来的,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谢谢present的礼物,哥哥有什么想听的歌可以打在公屏哦。”
姜昭:“你误会了。”
他警惕地小步后退,试图拉远距离,“主播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这样,他刷礼物我感谢,现实生活中我们不会有一点交集。”
温烛却嗤笑一声,“装什么啊姜昭,你不知道present就是周翊礼吗?”
温烛帽子下的脸极其阴沉。
他们家和周家是世交,他和周翊礼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学、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
长辈都默许了他和周翊礼的亲密。
结果突然窜出来一个姜昭!
“上个星期,我邀请翊礼哥来看我的演出,他说没空。”
温烛声音很轻,像极了嘶嘶吐信的毒蛇,“没空,那怎么会给你刷礼物呢?”
姜昭后背越来越凉,他扭头想跑,却正撞上了把他拖过来的高个子男生。
身后,温烛一把扯住他的头发,用的劲极大。
“从入学开始就在对周翊礼勾勾搭搭,我走了是不是正和你意?没人拦着你演王子拯救贫民窟少年的戏码了!”
姜昭越听越觉得荒谬,“你是不是有病?”
姿势的缘故,他是背对着温烛的,想反抗只能往后猛踹一脚。
后者果然闷哼一声。
然后下一秒姜昭就被更大力地踹上小腹。
温烛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前,一巴掌甩得清脆又狠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还手?”
“从今天开始,你敢再和周翊礼有任何交集,我不仅能让你找不到工作。”
“学你也不用上了。”
姜昭紧紧攥着手,脑袋低垂着没有说话。
温烛带来的那高个子显然是练过,一脚下来,姜昭到现在都还没力气动。
他靠着墙,能听到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紧接着,脸颊被一沓粗糙的东西拍了拍。
“差点忘了。”温烛手里拿着厚厚一叠鲜红纸币,“医药费。”
唯一的热源来自傅砚修握着他小臂的手。
此刻男人宽大的手掌微微用力,搀着姜昭就要离开。
“等、等等。”
姜昭挣开傅砚修的手。
这会儿小腹上的疼痛减弱了不少,他已经能独立行动了。
傅砚修挑眉,“你还打算去追?”
姜昭:“追什么追。”
他打开手电筒,在脏乱的地上摸索,“捡钱!”
温烛故意要在他面前展现优越感,掏出来的钱有厚厚一沓。
刚才随着风落在小巷的各个角落。
姜昭撅着屁股,哼哧哼哧捡的不亦乐乎。
傅砚修:“……”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姜昭回家的时候又将近九点了。
排档是肯定来不及了,他只能抓紧时间上号开播,先兑现给粉丝的三小时直播承诺。
上回方助理很干脆地就把钱打到了姜昭卡上,他手握几千块‘巨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个麦克风。
今晚是第一次使用。
“抱歉抱歉,来晚了。”屏幕里的小火柴人脑袋左右晃动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大家有感觉今天哪里不一样吗?”
他盯着姜昭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人沉迷捡钱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救他于水火的大活人。“——赏你的。”——摁了下姜昭的脑袋。
发完这句,正巧方助理发来了会议号。
傅砚修输入数字进房间,里面已经挂着好几个人。
又等了半分钟,人全部来齐,傅砚修开麦,“能听到吗。”
算上他和方助理,线上有将近10人,为了沟通方便,傅砚修直接说的英文。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
直播间没关!
偏偏安静许久的姜昭这会儿突然出声,夹着嗓子,声音能腻死人:
“谢谢哥哥的嘉年华~”
“哥哥以后常来,我、我会一直等着哥哥的~”
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傅砚修难得的手忙脚乱。
他匆匆关了手机,想自然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结果对面公司负责人上来就是一句:“zhou,这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 too clingy.”
说姜昭……太粘人了。
傅砚修强行表现得平静,“当然不是。”
他甚至都开始后悔不该给姜昭刷礼物。
这人向来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顺着杆子往上爬。
但一想到进直播间时姜昭疲惫痛苦的喘息,又很难真的做到袖手旁观。
尤其是……他在小巷里刚被人欺辱过。
“只是公司的一个开发项目。”傅砚修解释:“在收集各类型主播信息进行分析。”
对面几个老外长长地“哦”了声,明显是不太信。
敬业的方文方助理时刻支持自己老板,郑重点头,“对,就是这样。” 两百万。
今天就还。
傅砚修敏锐地皱眉,“怎么现在才通知?”
“今早工人家属就闹起来了,负责人害怕担责想压下。”文助理紧张地吞咽口水,“但半小时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记者……”
平板上的界面显然是记者开的现场直播。
他身后环境嘈杂,人影攒动,远处阴沉沉的乌云压下,将背景音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衬托得更加压抑。
“事情发生截至现在已超过12小时,现场却仍没收到来自傅氏高层的指示。”
记者引导,现场凄惨氛围烘托……傅砚修于是就明白了。
这件事,就是贺文的报复。【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