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周围的邻居过来串门说着祝福和吉祥话,周雨喆拿了水果瓜子交换。
邻居嗑着瓜子,顺带问苏祈安有没有对象了?
提到这话,苏父咳了声,周雨喆打着哈哈说有了有了。
这话可是话匣子,一旦开了可停不下去。
眼看着还要聊下去,苏祈安喊周雨喆:“妈妈,可别耽误阿姨了,她还得回去洗碗呢。”
客厅的电视被开起来,按下遥控上的音量键,越来越大声,春晚里的小品演员正在哈哈大笑。
邻居也是个识眼色的,哪儿还听得清聊天声?哼一声拎着瓜子转头走了。
周雨喆关了门,埋怨:“瞧瞧,你要找这种男朋友,到时候惹来多少人的眼红?”
苏父一声不吭。
苏祈安才不听呢,漂亮的眉眼舒展,盯着周雨喆那张写满了无奈的表情说:“也会让很多人羡慕啊。”
周雨喆压根儿不想说什么,“……”
苏父:“你自己开心就好。”
十二点,苏祈安和谭斯京打了通视频。
他在谭家过年,谭仲言倒也回了趟谭家,陪着谭淑华过年。
也听了苏祈安的事儿,哪儿有资格说什么,早就知晓的事儿。
也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谭斯京瞧着视频里的小姑娘,推开窗户,给他拍在空中绽放璀璨的烟花。
声声巨响,她清软的音藏在烟花之下。
“没有在亚城那天看到的好看耶。”
厦城的除夕,此刻到处都是烟花声。
谭斯京那儿,倒也有不少。
“苏祈安,挺想你的。”
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散漫松弛。
人说着这话,也是慢悠悠的。
苏祈安隔着手机,看谭斯京,眼眸水润,忽而就被勾出那么些情绪,细细密密的。
她用手撑着脸,小小声地:“那你要不要来见我?”
谭斯京晦涩眉眼展开,笑了。
抽了车钥匙,他去开车。
手机听筒里传来细碎声,裹挟着风声。
启动车子的声音,还有,谭斯京说来见她了的清冷声音。
像那个在芙城的夜晚,苏祈安慢慢地和他说今天新年里的事情,说今天做了什么,年夜饭吃了什么,说邻居来了,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大事小事都说给谭斯京听,分享欲十足得很。
除夕夜,归家的人多了许多,周围停车区都满了,谭斯京把车停在附近,走到小区门前。
保安亭里放着热闹非凡的春晚,主持人声音标准洪亮。
苏祈安从屏幕里看着熟悉的环境,套了家居棉服就往下跑。
楼层不高,不用坐电梯,一路小跑下楼。
谭斯京能听到听筒里明显的微微喘息,哒哒哒的脚步声。
看着视频里,小姑娘的发丝被冷风吹拂,有些凌乱,白皙的脸上带着笑。
没多久,眼里就出现了站在路口的谭斯京。
除夕夜,哪儿还有什么人,大家都在陪着家人看春晚,说着新年里的愿望。
苏祈安跑过去,按下视频挂掉键,扑进谭斯京怀里。
谭斯京把小姑娘的头发整理过,将她带到车上。
关上后排车门,谭斯京揽过苏祈安。
寂静无声的车厢,苏祈安抬眸就能看到谭斯京的下颌。
精致性感的喉结在此刻总叫人想做些什么。
苏祈安抬手,去触碰那喉结。
温热的肌肤,上下滚动的喉结。
尽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无论是第几次,苏祈安眼里的灵动都很闪。
还没来得及捂着嘴遮住欣喜的笑,净白手腕就被谭斯京握在手里,吻就落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谭斯京那低冷又稍暗的声线。
“宝宝,记得张嘴。”
唇贴过来的瞬间,耳边是那样蛊惑又好听的音,苏祈安下意识地启唇。
缠绵暧昧,谭斯京的手抚着苏祈安的侧脸,指骨分明,稍微按下那柔软细腻的面颊,温热的,连手感都叫人觉得喜欢。
呼吸交错,一下比一下用力,整个人倾向谭斯京。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靠近,脊背上的热意窜出,连放在谭斯京腰上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
唇舌酸麻,苏祈
安只觉得晕头转向,靠在谭斯京怀里。
她握着谭斯京的手,和他的掌心交叠。
他的手掌比她大上好多,指骨长且分明,食指上有微微的裂痕。
早就发现他没有戴那个戒指了,轻咳一声,刚被亲过的声变得娇娇软软,问他:“你手上的那个戒指呢?”
谭斯京打开车座底下,摸出一个黑色盒子,打开,那枚戒指出现在眼前。
就那么套进苏祈安的食指里。
谭斯京食指擦过苏祈安润泽的唇,“交给你了。”
那个戒指是银色的,远看是素戒,其实近看,上头是分为暗色和银色两个圈,附有荆棘图标。
苏祈安惊讶,“怎么给我了呀。”
谭斯京没答,只说:“不止这些。”
苏祈安低低“啊”了一声,愣怔两秒,“什么?”
“这些日子,我让张鹤轩把我名下的房车,都转到你名下了。”
好久没听到‘张鹤轩’这个名字,苏祈安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努力去理解谭斯京的话,“你……怎么会,怎么可以?什么时候?为什么?”
断断续续的,差点答不上来谭斯京的话。
什么呀?什么叫都给她了呢?
谭斯京失笑,惊讶苏祈安的反应,“还有一些投资的股票,都在这张卡里。”
谭斯京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卡,放进苏祈安手心,再缓缓把她指节合上,握住那张银行卡。
“为什么?”苏祈安愣住了。
只觉得手里的银行卡,好沉重,又好轻盈。
“迟早的事。”谭斯京轻描淡写。
“你,你都给我了,那你,你怎么办?”苏祈安瞪大了眼睛,“你没有钱,到时候怎么娶我啊?”
“我家里人绝对不会同意的!”太过直白的话,一想到周雨喆和苏父,苏祈安立马就说出口。
“已经想嫁了吗?”谭斯京眉梢微扬,唇边挂着的笑意味深长,“苏祈安,我要娶你,怎么可能会没钱。”
谭斯京说的话叫苏祈安好深刻。
以至于那天谭斯京开车回去后,到了深夜,刚换的四件套,被苏祈安滚得起的褶皱。
她发微信给谭斯京,问他到家了吗。
“到了。”
“好呀,好晚了,你要早点睡哦。”
“好。”
短暂的几秒后,谭斯京又和她说,“晚安。”
那样散漫低沉的音从听筒处传来,听得苏祈安整个人都要酥麻了,心脏涌过万千海浪。
食指上的素戒太过宽松,压根儿戴不下,被她好好收了起来,大脑里还浮现着车厢里谭斯京同她说过的话,苏祈安扯着被子遮过脸,想到这儿,就足够叫她露出好欢喜的笑.
过完年,没过多久苏祈安就开始复工,周雨喆和苏父把她留了一阵子在家。
那阵子,谭斯京接送她上下班。
上回除夕夜来串门的邻居知道了这事儿,知道楼下停着辆大G,立马就过来看了眼。
“诶,你是祈安她男朋友吧,我从小看着祈安长大的,你这儿个也高,我之前给她介绍相亲……”那阿姨见门口站着个人,走过去拍了拍谭斯京。
谭斯京转过身。
“不是—你怎么这么眼熟……”阿姨顿住。
周雨喆沉默一瞬,“他叫谭斯京,我女儿男朋友。”
“谭斯京?!”阿姨彻底想起来这名字曾经在哪儿见过了,大脑顿时宕机。
苏祈安在客厅听到了对话,走了出来,礼貌喊人。
而谭斯京面色平静,跟着苏祈安叫了人,“不用这样喊我名字,叫我小谭就行。”
阿姨:“……”
这合理吗!合理吗!
一路下楼,苏祈安眉眼弯弯,笑得温柔。
小姑娘好软好凶地说小时候那阿姨成天拿自己女儿和她对比,无论是考试,还是工作,甚至还要给周雨喆推好几个烂鱼臭虾给她相亲。
生怕那阿姨女儿被比下去了。
苏祈安一点也不喜欢她。
说完,苏祈安又好疑惑问谭斯京:“不是要开会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时间送我上班?”
“公司的会不是非要九点开,怎么不能十点开?”
苏祈安小声“哦”了一下。
苏祈安只在家住了一个星期,她接了个案子,比较复杂繁琐,处理起来需要费好大工夫,所以早早就回了自己那儿。
那阵子,苏祈安常常加班,点灯到深夜,连谭斯京的面都没见上几次.
下午四点,办公室的门有条不紊地被敲响三下。
接着,门被推开,张鹤轩递了份文件给坐在办公桌后的谭斯京。
最近这阵子,自从平城回来,张鹤轩压根儿不需要给谭斯京开车,导致他战战兢兢,后来才知道,自家上司是为了和苏祈安独处。
一颗心彻底放下,连着做事都舒畅不少。
张鹤轩恭敬叫谭斯京,“这是宣发部这个月发布的招商广告,以及和杂志社合作内容。”
谭斯京接过看了眼,长篇大论,细细密密的文字,叫人看了都头疼。
前阵子,苏祈安拿着厚厚一叠法律文献,那样清软和他说,“谭斯京,下次是公开庭审,你要不要来听?”
谭斯京签了字,交代张鹤轩,“让宣发部加段文字在上面。”
长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声,打印机发出滋滋声,没多久吐出一张A4纸。
上头印出清晰文字。
一个月后,苏祈安手头那桩案子开庭。
她穿着一身墨黑且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女士西服,整个人静立在法庭上。
漂亮且干练。
谭斯京坐在旁听席上,双手垂在膝盖上,食指轻叩,就这么静静地听她言语犀利地反驳对方律师的话。
这是一起故意伤害罪案件,苏祈安需要维护受害者为正当防卫。
苏祈安神色平静,从容而又精简地辩论:“本案的被告人防卫行为是在不法侵害正在进行时实施,既不能预知也不能防范,而是在对方进行伤害时防范,根据监控信息得知,对方的行为是正在进行的暴力袭击,而不是起争论、误解而引起的矛盾。”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的正当防卫条例,对于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苏祈安字字清明,陈词有力。
她的眼眸灼热,稍微一偏头,就与在底下的谭斯京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到底,她是有些紧张的,兴许是这样的环境太过庄严肃穆,又足够抚平那一丝焦灼。
谭斯京看穿她的心情,稍一弯唇,小姑娘又转过头了。
足够耀眼,足够聪明,又足够似曾相识。
结束后,徐清落的消息一条条窜进来。
徐清落发的是截图。
一张财经杂志的封面,介绍STG在平城最新的太阳能项目,通篇介绍最新科技带来的影响以及利民便民带动经济发展。
介绍完项目介绍谭斯京,STG掌权人,写尽了近期所作所为,攥稿人实事求是,没有半个字的夸大宣传,只是没有想到,在结尾提到那太阳能的项目时,加了这么一句。
“我的爱人,不辞青山,相随与共,清婉与约,荣耀独她。”
底下标注着我的爱人:苏祈安,苏律师。
“???谭斯京这是什么意思?”
“发个宣发也要这样?”
苏祈安一惊,正在收拾文件的手都没拿稳,锋利的A4纸用力一扯,食指开了个小口,洇红血珠冒了出来,痛得她下意识地收手。
纸张散了一地,其中一张边缘落了红。
急忙拿抽纸按住食指,细微的疼痛遮掩不了苏祈安无法抽离的思绪。
我的爱人,不辞青山,相随与共,清婉与约,荣耀独她。
我和我的爱人,我们彼此相伴,携手一生,永不分离,她的眉眼婉约流转,我的荣耀,来源于她。
他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进,熠熠生辉,却以荣耀冠于她名。
谭斯京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即使在一起这么久,连句爱她都没有说过。
他向来不说,也
不会说,而这样的行为,在他身上出现简直是太不合理了,又好像很合理。
怕谭斯京等急了,她一边快速收拾,一边匆忙回复徐清落的消息。
消息还没回完,律所同事就发来了好多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和谭斯京在一起了,老师很惊讶。
自从知道苏祈安和谭斯京在一起了,周雨喆对于那财经杂志,是期期订,说是看看自家女儿谈了个什么对象,万一做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还得了?嘴上说是这样,其实也是想多了解一点谭斯京,毕竟万一未来成了自家女婿不是。
所以周雨喆是看到了那财经杂志,给她发了消息,就四个字。
“未来可期。”
今天是个阴天,苏祈安让谭斯京在附近等她。
出来时阴沉沉的,西服有些单薄,冰冷空气钻进身子里,肌肤都变得凉了,苏祈安圈了圈手臂。
没多久,一件大衣就拢了上来。
谭斯京从附近走过来,提前带了大衣,替苏祈安围上。
苏祈安伸手穿过衣袖,刚刚还皱着的眉眼立马带上笑意。
然后,她就发现,大衣上别着枚胸针。
食指摸了下,质地精贵,弯月形,仔细看了才能发觉那月亮是渐变色,凹凸不平的表面上是珍珠,是花瓣,末尾垂吊着一串细碎项链。
一眼就知道,好贵好贵,没有任何设计签名,是高定款式。
苏祈安好惊讶,不亚于看到那本杂志时的心情,这是另外一种震惊。
她攥紧了谭斯京的手,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谭斯京,今晚的月亮,是这枚胸针吗?”
谭斯京站在风口处,替她挡风。
苏祈安踮起脚尖,扶着谭斯京的手臂,像那天在海边,她说不违背本心那样,闭着眼,很轻很轻地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的心是灼热的,比任何时刻都要烫。
今晚的月亮,是照在衣襟上的一枚胸针。
十七岁的苏祈安,获得了谭斯京赠送的胸针。
现在,衣襟上的胸针,是谭斯京为她高定的。
她温柔又满心欢喜地笑:“谭斯京,今天的官司,是不是你见过最好,最棒的官司?”
谭斯京搂过苏祈安,往前走去,“是。”
苏祈安环住谭斯京的手臂,又一次问他:“你会觉得可惜吗?”
这句话不用多解释,惋惜于谭斯京告别法庭的问题。
谭斯京懂她。
“不会。”
“为什么?你赚了什么呀?”小姑娘好轻地问。
谭斯京视线落在苏祈安胸前那枚胸针上。
忽而想起几个月前的start酒吧,人声鼎沸里,苏祈安小声缓慢地说着许多年前他送她一枚胸针,为她解决了燃眉之急,换来一个肆意夸赞的夜晚。
那枚胸针,是他无意下了个赌注,朋友送他的,朋友是谁?早就忘了。
他也真不喜欢那胸针,原本要丢了。
却被她这样诚挚又珍贵地藏了许久,胸针表面光滑细腻,不知道她捧在手心里抚摸过多少次。
记忆早就模糊,许多年前的厦城一中,忘得干干净净。
冷风阴凉,深冬的气息扑面而来。
谭斯京目光转移,落在苏祈安化了淡妆而又婉约的脸上。
小姑娘正陪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谭斯京眼眸柔和,认真思考,最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一个春天。”
什么春天?
春天,惊蛰,start,小姑娘。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