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们虫很少用“妈”这个字眼,除非气到失去理智。
夏尔都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不过是让他找了一下午没回应他,又没砍了他的头,至于吗?
他不是恨我吗?真奇怪。
夏尔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他就又把夏尔的目光扭转回来,夏尔被迫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要强/奸我吗?”
厄斐尼洛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很白也很薄,一生气的时候就红的很漂亮。
不,应该说,青年本来就漂亮,一生气就更漂亮。
厄斐尼洛略一思索:“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可以试试。”
青年有一具完美的人类身体,还有蜜虫香甜可口的汁液,不论怎么看,都是虫族极品的存在。
他慢条斯理地在茶几旁的抽屉里随手抽出一条攀登绳,那是他平时模仿人类玩极限运动的时候用的,够长,够粗,也够硬。
用来绑人正合适。
夏尔被绳子勒住了脖子,立刻将手伸进绳结里反握住扯开。
厄斐尼洛反应更快,两条绳在他背后成结,打了个松动的活扣。
这时候,他的尾巴掀开了袍底钻出来,勒住了夏尔的手臂,把他的手硬生生从脖子处抽离。
厄斐尼洛手指一紧,活扣骤然拉紧变成了死扣,脖子处的绳子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夏尔的手立刻被别到背后,双腿并拢跪在沙发上。
“厄斐尼洛,你敢!”
厄斐尼洛握住他的两只手,轻轻抵住他的腰,把他往前一推,让他背对着自己,膝盖深深陷在沙发里跪着,身体顺势嵌了进去。
再握住他的腰,往后一拉。
“你们人类交/配的时候,是用这种姿势的吧?”
白银色的蚁族手指骨壳轻轻刮过夏尔的脸,揉弄着他柔软的嘴唇。
夏尔一言不发,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出血了。
厄斐尼洛感到刺痛,但是没有把手指拿出来,忍着痛,轻柔地抚摸着青年的牙齿,和舌头。
“也许你知道蜂族的传统,他们把所有子代都存放在蜂巢里进行统一抚育,如果虫母出自于蜂族,那么蜂巢就会把幼崽放在最核心的蜂巢里,把那里变成整个虫族最需要保护的地方,不论虫母生下第几王夫的子嗣,都会被统一收回蜂巢饲养。”
“我们蚁族也是这样,许多年前我们住在蚁巢,期盼着虫族唯一的虫母会从蚁族诞生,那些像我一样的高等种们每天都在费尽心机想如何讨要虫母的喜欢,我想,如果子嗣们出身在蚁巢,那么蚁族就会成为虫族最发达的地区。”
“可惜蚁族从来没有出过王夫,更别提每只雄虫都梦想着当第一王夫了。”
“你虽然不是虫母,但你是夏尔阿洛涅少将,强/奸你,就好像花费了数月终于攀登至山顶的那一刻,身体和心理都是又刺激又爽快,感觉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难事。很多雄虫都喜欢共享蜜虫,强/暴蜜虫,但是我不是那样的雄虫。”
厄斐尼洛说:“我说了,今夜是私人时间,白天有其他虫在场的时候,我是审判长,这是我的工作。但是夜里只有你我的时候,我只是我,现在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只普普通通的白蚁,不要再把我当成……审判长。”
厄斐尼洛把杯中的苦酒饮尽,灵活修长的手指旋转着杯子,低眼说:“把我当成厄斐尼洛吧,一只白蚁,碍于这个身份,我有很多不得不做的选择,我知道有一些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保证以后就不会伤害你。”
厄斐尼洛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在痛。
为什么他的喜欢……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出现?
为什么他喜欢夏尔……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夏尔?
只是因为他们身份的鸿沟吗?
厄斐尼洛叛逆的想:那么在夜里,我也可以做我自己。
“我是虫族最高法院的大审判长,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是领主,还是贵族,我都有资格审判他们,包括你。”
“但是只有我们的时候,我要求你来审判我,随你的心意。”
厄斐尼洛把绳子解开,塞到夏尔手里,轻轻揉着他手腕上那一点点的红痕,孱弱的青年皮肤很细,远比虫族要细,很难想象这样一只蜜虫如果沦落成某个家族的共享蜜虫,会被蹂/躏成什么样子。
厄斐尼洛不想让自己喜欢的蜜虫沦落成其他贵族的吸蜜工具,那晚神官杀了那么多雄虫,厄斐尼洛看见他们眼里肮脏的欲/望了,他们想要吃夏尔的蜜,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够不够资格。
“武器给你了,想怎么报仇,随便,只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工作,不要弄死我就可以。”
夏尔看了看手中的绳子,又看了一眼厄斐尼洛。
雄虫非常坦诚的衣装,刚刚沐浴过的清香,近乎完美的人类外形,蚁族纤长的雪翅,还有那条瑟瑟发抖的……毛绒尾巴。
夏尔甩开他的手,站起身,面对着他,然后一脚把他踢进沙发里,在他身前“啪啪”地拉扯着绳子,在心里丈量着长度。
“轻飘飘几句话就要我信你?你这个虫在我这里没有诚信度,你要把我关进监狱,现在来祈求我的原谅?我是机器人还是工具人?我没有思想,还是没有脑子?”夏尔轻描淡写地问,“审判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贪恋我的蜜?要我相信你,你的诚意还不够。”
厄斐尼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尾巴,颤颤巍巍地窝在了孱弱蜜虫的手心里,像是在讨好小蜜虫。
不争气的东西。他心里暗骂了一句。
夏尔没留情面,直接用绳子捆住他的尾巴,一直勒到了他的尾根,厄斐尼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红了。
“别离我的尾根太近,”他低声说,“我还有一个环,不能碰。”
“什么环不能碰?”夏尔冷淡地问,“我要你自己碰一个试试。”
厄斐尼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夏尔垂眼望着他:“你刚才问我把你当什么。”
“我把你当成笑话。”
厄斐尼洛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夏尔却漠然地看着他,“我是蜜虫,不是虫母,你这样主动让我感觉很奇怪,以前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认为你对我有恨意,有敌意,我理解。但是我也看出你今晚的意图了,你想私下贿赂我,用美色诱惑我,只因为我的蜜虫身份,对吗?”
厄斐尼洛想说“不是”,但他怎么解释,他心里恨着的、却念念不忘喜欢着的,是他的审判对象?
是他的敌人?
他甚至只能承认,是的,他就是贪图夏尔的蜜。
夏尔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选择色.诱我,那就要付出代价,我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折磨我,我也会折磨你。”
厄斐尼洛瞳孔抖动着,变成了竖瞳。
他本该感到愤怒的,可是夏尔的语气是那样冰凉、冷漠、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矜贵,和虫族所有贵族一样,分明只是一只普通的蜜虫,却有一种……神明的光芒。
“妈妈……”厄斐尼洛情不自禁地叫。
夏尔心中陡然一凛。
随后意识到,这是雄虫的幻觉,不是被认出来了。
【此刻受孕率为100%,提醒,这个雄虫很好吃哦。】
【他的营养物质浓度很高,因为从来没有虫吃过哦,我想,他这么讨厌,也应该成为你的食物才对吧?】
【放心,他的基因会诞生高智商子嗣,有望成为蚁族的下一位领主,你狠狠吃,没问题的。】
夏尔根本不想考虑蚁族的下一任领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根据帝国绘制的虫族地图来看,蚁族的领地在一片低海拔地区,里面如同迷宫,被囚/禁在那里的话,可能这辈子都逃不出来了,和厄斐尼洛在一起,很有可能是那样的结果。
夏尔只想要今天晚上得到情报,别的无所谓。
“展示给我看。”夏尔歪着头,眸光阴沉,“如果你够诚意的话,我想,你的妈妈会饶恕你的。”
厄斐尼洛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具,被夏尔的话击打得粉身碎骨,他慢慢地解开了长袍,将那枚银亮的环展示给夏尔看。
夏尔曾经有过一个很卑劣的想法,他知道这很卑劣,甚至有点像个反派才会有的思维,但绝对是可以帮他逃避刑罚的,那就是利用虫母的身体,引诱审判长,把审判长拉到自己阵营里,或许也可以怀他的虫崽,用这个虫崽,交换一条命。
但是夏尔本身是不太认同自己的性别的,要他这么做,不亚于把他的骨头都捣碎再重新拼接一样,他不想用这样的手段维系生命。
这个孩子没有出身在爱里,就不应该出生。
厄斐尼洛闭着眼睛,似乎不敢直视这样的自己,却说:“你有没有想过,用身体来换取免刑?”
夏尔心说这种事还能心有灵犀吗?
他义正严辞地说:“这是违法的,大审判长,我劝你不要这么想。”
厄斐尼洛却握住了他的腿弯,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来,“但是我想过。”
“我想用我的身体取悦你,换取你对我的免刑。”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让夏尔不那么恨他的方式。
既然其他雄虫可以肆无忌惮的示好,他为什么不可以?他的身份对夏尔来说这样特殊,本该是最方便获取夏尔的喜爱的。
他们都仇恨夏尔吧,仇恨着虫族的敌人,也都想把自己的身体留给未来的虫母陛下消受,成为虫母的第一位正式王夫,享受无上的荣耀,能成为虫母陛下心爱的雄虫,死也无憾。
可是他们都和他一样,无法自控地沦陷在这个冰冷的人类眼中……
事实上,厄斐尼洛的袍子只是下面掀开了,上面还保持着深V的状态,他向后仰着,起伏则更加明显。
夏尔只要一垂眸,就能看到他蓄意制造的美景。
“试试我,好吗?”厄斐尼洛低声说,“你也看到了,我的资本,不比某只雄虫差劲,我也会让你很舒服。”
“某只雄虫”四个字咬得紧,剑指某只蝴蝶。
高等种们没有尾钩不优越的,雄虫们虽然不会把长度挂在嘴边,但暗暗的比较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夏尔说:“我本以为今天晚上和你见面会大吵一架,或者拼个你死我活,你才能把帝国发生的事告诉我,谁知道你居然……做出这种决定。”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厄斐尼洛说,“但我的心是这样想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
厄斐尼洛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慢慢地解他的裤带,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他,夏尔那一瞬间真的动摇了,他想,他该怎么办?现在出去找梅塞?他的事还没办完,现在拒绝审判长,他的罪就更深,厄斐尼洛的阴狠手段他看见了,说给他加罚贡献点就加罚贡献点,从0加到100w,从100w又加到200w,接下来是不是还有300w,400w?
艾斯塔统帅给了他那么多贡献点,是够数了,但是如果厄斐尼洛还要更多,他拿什么还?或许,厄斐尼洛的主动要求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再纠结是否要依仗自己的性别优势,厄斐尼洛替他做好了选择,夏尔想到这里,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他猛地扇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声喝道:“别再想了。”
厄斐尼洛脸色一变,拉住他的手,“你要想什么?”
夏尔没有好脸色给他,“我只是在想,你真是虫族的好审判长。你要做的话可以做,但我不会给你什么正面回馈。”
厄斐尼洛脸上浮现出一种求而不得的自虐倾向,他本以为可以用示弱的态度获取夏尔的心软,可是夏尔对他……并无一丝怜悯,无论他怎么做,用尽一切手段,强制、囚禁、追踪、盯梢,都不肯让温柔笼罩他,反而清冷地像是天边的悬月,他再怎么讨好,也不会为他折腰。
可是这轮明月,却一次又一次地照耀着其他雄虫,处处留情,似乎等待他的,只剩下冷寂的、被践踏的一颗心。
“没关系。”
厄斐尼洛轻声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留下来,给我这一次,我可以饶恕艾斯塔统帅的暗箱操作,可以对伊萨罗的一切行为视为不见,也可以让联邦政府对你放松监控,甚至,我可以利用我的权势,帮你逃脱刑罚。”
他很清楚,这是夏尔愿意睡他的唯一理由。
也是他对夏尔来说的……唯一价值。
夏尔消化着他的话,揪着他的头发,平静的问:“听上去很诱人,如果你被发现,会怎么样?”
“死。”厄斐尼洛语气平和,“能坐在审判长这个位置上,我还不至于愚蠢到那种程度,被发现了的话,我就说,是我强你了,我会罪加一等,你会无罪释放,还会获得所有虫族的心疼,这对你是有利的。”
厄斐尼洛发了狠,把夏尔往自己身上抱。
……
“好温暖。”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和你的冷淡完全不一样,不过,我都喜欢。”
夏尔闭上了眼睛,这个面对面的状态,他不想看见厄斐尼洛的眼睛。
……
厄斐尼洛察觉到了他只是把自己当成工具,在使用自己。
但是他有点着急,似乎是想吃。
“别太急,”厄斐尼洛嗓音沙哑,似乎那环对他来说太难受了,卡得他不敢做大动作,“戴着环,对我来说是不太方便,但会让你的体验更好一些,感受快乐的时间,也会延长许多。”
“不,”青年始终都没有看他,却命令道:“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我饿了,你摘掉环,快一点喂我。”
夏尔不敢仔细思考,因为现在他的身体,离开了雄虫,就不行。
饿了的时候,一分一秒都很难忍耐,偏偏他总是在饿,似乎是肚子里的小虫崽非常高需求,促使着他去寻觅食物。
夏尔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离开雄虫,身体会怎么样。
“饿?”厄斐尼洛轻声重复,怎么会饿?没吃饱饭,还是有别的隐喻?
他看向夏尔的肚皮,小肚子是有一点点凸起,难道是真的饿了?
他只能把金属环摘掉,瞬间,他屏住一口气,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肾上腺素击碎了神经,他几乎是喟叹出声,所有的经脉都在狂啸着,庆贺自由。
青年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感受到撑,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眶湿了。
青年拒绝再说话,厄斐尼洛缓了缓神,轻柔地抹掉他的泪,仔细看着他的那里,摇了摇头,“你用这里和我做,我是没办法喂你的,喂了也是白喂。”
“要用前面,有蜜腺的那个,你才能吃进去。”
……
夏尔终于跪不住了,要倒在茶几上时,厄斐尼洛却把他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军训结束了吗?不管怎么样,你的贡献点也够了,已经提交了后台审核,没问题的话,我明天就发布公告,提前进入正式审判流程吧。”
厄斐尼洛流着汗,还在喘,却俯身下去,痴迷地亲吻着夏尔的腰线,声音微不可察,“接下来的每一天,我想见到你…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你……”
其实已经喂进去了,而且刚吃完,小肚子很鼓,青年的眉梢也在跳动,眼皮累到睁不开,不知道是吃饱了太过于餮/足,还是吃的太多了撑的慌。
但是厄斐尼洛不想放开青年,甚至用一对坚硬的抱肢将青年禁锢在怀抱里,拨开他鬓边的湿发,把他当成甜食一样舔了起来。
汗是甜的,五个蜜腺也都是甜的。
最后的最后,青年忍不住用膝盖夹他的头,疲惫地抬起眼皮问他:“现在…告诉我…你掌握的情报…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对你来说,和一个蜜虫睡没什么,可是要看是和哪个蜜虫睡的。”
厄斐尼洛知道,人类的军部高层都不是吃素的,做事情豁得出去,“我也没想骗你,我可以明说,伊萨罗也知道这件事,他似乎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了你们的德西拉陛下,但是这位帝王却没有任何作为,还大肆允许毒/品进入虫族境内,甚至不惜牺牲边境人民的性命。”
“其实我还不知道原因,后来我的密探告诉我,他希望用拖延的方式,逼我们就范,把你放回去,解决毒/品的源头。”
“我想他知道谁是大毒枭,但他隐瞒了事实。据说他也变成了虫族,还进入了成年期,也许他需要一只蜜虫帮他度过发情期,那个蜜虫就是你。”
夏尔的脑子比寻常还要转的更快。
加文。
只有加文能做到这一点。
夏尔顿时火上心头,推开厄斐尼洛,跌坐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厄斐尼洛坐在地上,舔着手指,似乎还在回味。
门被敲响了,厄斐尼洛立刻把他抱进里面的房间,夏尔瞪了他一眼,他轻声安抚道:“我等下就回来。”
夏尔皱眉:“胡说八道,谁在担心你?”
雄虫却摸了摸他的脸颊,自己披着衣服去开门。
“谁?”
秘书官一进门就被浓烈的气味给撩起来了,余光看到地毯上丢着一枚金属电击环,再看看皮肤发红的审判长,嗓音里那样浓烈的不满,衣衫不整,立刻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审判长的好事。
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一抹雪白一闪而过,像是一只蜜虫。
“阁下,深夜叨扰,实在抱歉。”秘书官行礼时,触须不安地动弹,“但议会长要求您立即签署处决令,我不敢不来请示您。”
“说。”
厄斐尼洛对待公事的态度非常正经,他把秘书官迎进了门。
秘书官麻利地展开全息投影,联邦政府猩红的徽标下浮现一名雄虫的档案:第三军团新兵,照片里的年轻虫,触须还带着稚嫩的弧度。
厄斐尼洛扫过罪名栏刺眼的【叛族罪】,冷笑一声:“他背叛什么了?难道他也爱上夏尔少将了?”
秘书官一听这话,脸却诡异的一红:
“不需要证据,议会长希望雇佣兵组织把尸体运到夏尔少将的住所,他还伪造了一份通讯记录,就在这个储存器里,这份记录能证明他们长期勾结,他让我把证据交给您,因为他知道您十分仇恨夏尔少将,除了您,他不放心任何虫办这件事。您看,是不是要答应他?”
厄斐尼洛起身,虫翅在背后展开成威慑的扇形,秘书官立刻站的笔直,“您别太兴奋了,我知道您一直想要杀死夏尔少将,您这回心愿得偿了,开心吗?”
“开心。”
厄斐尼洛平静地拾起存储器,“我非常开心,告诉他,这件事不用他操心了,交给我吧,我一手操办,雇佣兵也不需要,我亲自去。”
秘书官也不知道为何审判长这样平静,居然都没有笑,其实他也觉得这个举动不公平,但是真应该离开了,再不走,他怕审判长杀了他。
厄斐尼洛关上门,立刻回到房间,却发现窗户开了,夏尔也不见了。
这里可是顶楼!
厄斐尼洛趴在窗边往下看,看到了一根绳子通往了下面一层敞开的窗户里,眉头紧皱。
夏尔也太疯了,这么高就敢往外面跳!
厄斐尼洛无声地捏着那枚存储器,放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暂时还不能销毁,但不能被其他虫看见。
房间里还弥漫着夏尔留下的气息,他仰着头,回味了片刻,然后去客厅里把电击环捡了起来,重新给自己戴上。
从今以后,他这枚环不会再摘了,除非是夏尔要他摘,他才会摘。
放弃蚁族成为王夫这个决定非常叛逆,如果蚁族知道了,肯定会斥责他,毕竟,他们把他当成下一代蚁族的领主,还是虫族的大审判长,这样完美的身份,在他们心里就像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很多子代把他当成偶像,但他知道自己不配。
这具身体交给了夏尔,就不能再交给虫母陛下了。
“请原谅我,陛下。”
他双手交叠放在胸膛,对虚空行了一个礼,额头圣角的珠链滑落,却不再圣洁-
夏尔走在星光海岸边,摸着肚子,心乱如麻。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又怀上了一只雄虫的幼崽,还是一只死对头的幼崽……
不,或者说,这不是个幼崽,而是一个脱罪的工具,一个威胁厄斐尼洛的工具。
它甚至都不会出生,夏尔一定会让它死在肚子里。
这对它…是不是很不公平?
不被祝福的诞生,被妈妈视作工具和累赘,甚至连父亲都不知道的存在,它能做的,仅仅是帮妈妈获取自由之身。
它会恨吗?
夏尔不知道。
[不会…]
心底突然想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夏尔吓了一跳。
这是谁在说话?
【这不是说话,而是母体和幼崽的精神力交流。】
【我刚才说过你100%能受孕,发散出精神力的这个就是小白蚁,其实它还没有掌握语言,至少要在五个月后才能成行,但是它的精神力通过你的大脑反射区,形成了你能听得懂的文字,所以他在和你对话。】
那么,它一定会知道自己不是被祝福的。
夏尔皱着眉头,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小白崽崽永远爱妈妈,不爱父亲,只要是妈妈想要的,是妈妈的心愿,小白都会支持…]
[永远爱妈妈…]
夏尔看着天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永远不可能爱上厄斐尼洛,所以这孩子只是一个工具对吗?
可是为什么,厄斐尼洛那样难缠的雄虫,会有这样一个天使的崽崽?
[不许你叫我的妈妈!]
另一道声音突然出现,[那是我的妈妈!我讨厌你!]
夏尔眯了眯眼:“……”
所以,伊萨罗那样温柔的雄虫,居然会生出一只霸道的崽崽吗?
【多一个幼崽,你对雄虫的需求就越大,你产的蜜也会更多,你会成为虫族无法抵抗的妈妈。】
夏尔把这些声音抛在脑后。
这两个幼崽,等他回到帝国,就会打掉。
他要做一个局,一个联邦无法破解的局,这个局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厄斐尼洛已经被攻破,接下来,是梅塞-
拐进那个暗巷,梅塞还坐在那里。
夏尔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边,梅塞却鼻尖一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学长,你回来了?”
梅塞没有问他去干什么了,也没有问他凭什么把自己丢弃在这里。
夏尔蹲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你要什么?”
梅塞一怔:“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夏尔是他的偶像,他要的,只是他的喜欢。
“学长,我刚才接到紧急通知,明天你的审讯流程就要开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塞焦急地说,他脸上还蒙着眼罩,所以只能用手胡乱的摸索着。
直到夏尔攥住他的手。
这是第一次,学长主动拉他的手。
他听见学长说:“你要去见审判长吗?”
梅塞没有迟疑地点头:“是。”
夏尔轻声说:“不要去见他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走,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的意图,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选择站在谁那一边。”
梅塞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问理由。
“我说过我双腿缺失,所以行为不能自控,如果做出错误的选择,也是有情可原。”
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做了决定,“带我走吧,我是你的了。”
第62章
梅塞的眼罩暂时被夏尔给摘了下来,刚好,他的通讯仪响了一下,他想看看消息,就被夏尔按住了通讯仪。
“把你的通讯仪给我看。”夏尔说,“你敢吗?”
梅塞柔和地笑了笑,抬手把眼罩戴在了鼻梁上,“有什么不敢的?我连虫都是你的了,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夏尔便用他的指纹打开他的通讯仪,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条新消息:
【议会长霍克斯(屏蔽星网社交账号的分组,我讨厌的雄虫):
梅塞,这一晚上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你和厄斐尼洛在不在一起?他为什么突然宣布要提前进行审讯?他在滥用他的职权!不过无所谓,这正合我意。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立刻回办公室,夏尔的标准化审讯流程我已经发给你了,务必要严查!狠查!把他们人类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如果他没有事的话,你就有事了!】
夏尔抬眉,打开附件,那是一个标准化审讯流程表。
第一项就是身份核验,先做基因扫描,其次是履历提取,然后定罪名。
由此可见虫族是有多恨他,因为他的罪名都已经越过流程直接定好了…
【罪行:依据虫族法典第17章 ,将战俘夏尔阿洛涅的行为界定为《直接攻击罪》《资源掠夺罪》《蓄意谋害罪》《生态破坏罪》等4大罪名体系中的重大罪名之首。按照惯例,应判处死刑。】
夏尔给梅塞念了一遍,轻笑着说:“你们虫族真是高智商生物,还没开始流程,就先把罪定好了,我实在是太惭愧了,怎么配得上这么严酷的罪行?”
梅塞看不见消息,修长苍白的手指摩挲着握住夏尔的手臂,“这是谁的消息?”
夏尔说:“霍克斯的,他让你对我第一轮审查,先检验我的身份,看看我是不是我,然后给我做人类基因扫描,确认我曾经确实是个人类,最后再大家一起看我的罪行视频,给我定罪。”
梅塞略一思索,“这是正常的审讯流程,按照惯例来说,你的流程没必要通过联邦政府,但是你…你对虫族来说实在太有威慑力了,又是个蜜虫,你都不知道我们的婚姻介绍所最近收到了多少封想要和你联姻的邮件,所以政府方面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不得不多方监视你的流程,我会通知下去,不会让参与检测的虫为难你的,我也会以工作的名义陪你一起去。”
夏尔想,果然猜的没错,联邦政府把这一套流程托付给了厄斐尼洛和梅塞。
看上去梅塞更难对付一点,毕竟梅塞被炸断了腿和虫翅都和自己有直接关系。
但梅塞的性情比厄斐尼洛更加成熟一些,他现在需要给梅塞一点安慰,稳定军心,不要让梅塞半途反悔,又回到霍克斯那边。
夏尔搓了搓胳膊,“天很晚,我困了,现在要找一间酒店开房间,但是你这个样子去酒店,实在是太显眼了,而且被虫发现我们在一起,也对流程不便,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梅塞说:“不用,我带你回我的指挥舰,就停在港口附近。”
可是他现在蒙着眼睛,也没办法找回去,于是夏尔只好推着他,一路走到海港边。
守舰士兵看见梅塞长官遮住眼睛回来,还以为他眼睛爆盲了,要给他找医生,但是被梅塞阻止了。
“让夏尔少将去我的房间,今晚不要来打扰我们。”
士兵们看了一眼夏尔,战战兢兢,犹豫不决,很怕长官被大美人迷晕了大脑。
他们本身对梅塞长官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因为长官总是冷静睿智,从不为蜜虫动心,就算今晚带一个蜜虫回来过夜,也不会吃亏。
但如果对方是夏尔的话,那就很有必要担心一下长官的虫身安全了,长官不是会爽,而是会死。
“长官,需要我们派驻兵守在你门前吗?”
梅塞淡定地说:“不用,他杀过我一次,不至于再杀我第二次,更何况今晚,是我主动邀请他来的,就算是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他。”
士兵们只好让路,顺便盯着夏尔看不停。
夏尔对虫族们的视线差不多免疫了,他们看蜜虫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只不过在看他的时候,还多了一点恐惧。
他推着梅塞的轮椅走进房间,想了想,把轮椅停在镜子前。
夏尔的手轻拂过他的脸庞轮廓,“梅塞长官,再回答我一次,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梅塞低声说:“被你看着的话,我会不好意思做出反应,所以只能像这样把眼睛遮上,才会对你袒露真实的内心想法。”
“舱室里很安静,”梅塞说,“我不想骗你,我的听觉好像变得敏锐了,有外面的风,我还听到了电流声,嗯……你的呼吸也很近。”
夏尔平静地说:“那就先核验我的身份吧,我想要这个流程越快越好,我赶时间。你需要机器辅助记录吗?”
“需要。”梅塞立刻在口袋里摸索着,取出记录仪,打开录音功能:“……那就开始吧。”
“各位虫族同胞,你们好,我是梅塞科里安,现任交通部长,军方高级顾问,联邦议员。现在,我要对人类战俘进行全身基因解析,确认是否存在伪装形态。”
梅塞顿了顿,“好像空调有些热,降低一些好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的感官会被放大,梅塞开始脱衣服,一直脱到最里面,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衬衫。
他还嫌不够,伸手在桌面上摸索,似乎在寻找水杯,终于被他找到了,这就是他离舰之前没喝光的水,又被士兵们放了新冰块,所以很凉。
他举杯想喝,但是看不见了,杯口不能对准嘴唇,这一抬手,水和冰块撒了一身,碍于录音机还在工作,他没有出声,只好把衬衫脱掉,然后把那些冰块都扫落干净。
可是一道冰冷的触感蔓延至胸膛,一块冰正顺着他的肌理滑下,梅塞出于本能“看”了一眼天花板的角落。
这是一个小动作,却被夏尔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地方有监视眼。
是舰队自己可以保存或者删除的监控片段,否则这段视频被传出去,梅塞就可以去死了。
梅塞比夏尔还深知这一点。
但在监控下被夏尔玩……是不是会让他放心一些?
梅塞扭曲而别扭地想着,抓起夏尔的手,把冰块塞到他手心里。
他用口型说:玩我。
……这是证据,我与你勾结的证据,若有一天你厌弃了我,就用这个视频,定我的死罪。
你弄掉我半条命,剩下半条,你不要也得要。
夏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配合他演一出戏,但如果这样能让梅塞心甘情愿通过他的审核,那他也可以演下去。
梅塞把夏尔拉过去,额头轻贴着他的额头,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用鼻尖摩挲青年的脸颊,痴缠而缱绻,保持着隐忍的克制。
“罪人,告诉我你的姓名、职位,你到虫族来的目的。”
夏尔被他蹭乱了发丝,依然冷淡地回答:“夏尔阿洛涅,职位是奥斯坦帝国前任银棘要塞指挥官,我的目的是接受审判。”
梅塞问:“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夏尔:“……什么?”
“我说,你最喜欢什么?”
梅塞的双唇自夏尔的脸颊滑下,在他的嘴角边短暂停留了片刻,察觉到黑发黑眸的大美人并未动情,他有一瞬间的不安:
“如果你回答不上来,我可以替你回答,你是人类帝国最年轻的少将,你喜欢的是杀戮,杀死敌对的虫族,把他们的生命变成你荣誉墙上的一枚枚徽章,你冷血、无情、暴虐而精通战术,夏尔,你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类。”
他张开双臂,似乎在问:能不能…紧紧的…抱着我?
细碎的呼吸铺在夏尔的脖颈上,犹如狂蜂浪蝶的飞舞,暖风揉碎了气息,落在他胸前的冰河,被蒸腾成泡沫。
他的身影紧缠着着青年的呼吸起伏,无休无止。
夏尔表现出了一如往常的平静,他甚至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梅塞,眸光无奈,摸了摸他的头:
“我喜欢的,并不是不停歇的杀戮,我爱和平,可世界就是这么荒谬,和平要用鲜血来换,没有和平,就出现了战争,可是一旦和平了,就又发生战争,这是一个轮回,我只是一个战争的机械,我的身份决定我的立场。”
“如果长官有兴趣,可以和我回人类的世界看一看,我有一栋房子,干净整洁,门口有喷泉,屋后有花园,周围是勤劳的邻居,每个人都幸福的生活着,我在虫族叨扰了很久,不能总是我打扰你,偶尔也想被你们打扰一下。”
梅塞眸中浮现向往,却不得不用冷硬的语气说:“我是虫族,不会沉溺于人类的小恩小惠。”
他拉着夏尔的手,放在他身上,喉头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响,漆黑的眼罩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夏尔不能看到他的神情。
也许失明对梅塞来说可以减轻心理压力,但对夏尔来说,反而成了一款“国王的眼罩”。
他看不清梅塞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但是梅塞显然无比动情,也十分伤情,那样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竟流露出脆弱的挣扎求生欲。
夏尔只好继续演下去:“请长官放心,我一定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不会让您感觉到我对您有贿赂的意思,省得某些虫为了向虫族表忠心,连夜把我的家搬空,打着要审核我的名义,欺负我一个弱小的人类,这样多不好。”
梅塞的双唇就在这个时候吻了上来,试图遏制住难以压抑的心跳,但因为目不能视物,他只能胡乱地吻在青年的脸颊上、嘴唇上、眼睫上……他的动作着急而颤抖,手忙脚乱中,不慎拉开了青年的衣襟。
他还不忘说迷惑录音笔的话:“……你是指挥官,没有值钱的东西,还有一条命…更值钱……”
梅塞的嘴唇亲的红了,把夏尔弄得有些狼狈,尾巴也缠住了夏尔的腿,像是一条蟒蛇,在耳鬓厮磨间,把青年缓慢地吞入腹中。
夏尔仰面,眸光清浅,像要被吃掉了,黑发凌乱地铺在雪白的面上,无力挣扎,只能被漆黑粗壮的雄虫尾巴一点点绞劲、拖拽……
但是夏尔很镇定,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脸颊生理红。
他抓住了雄虫的虫尾巴,制止他的欲望,平静地垂眸问:“事情一定要做这么绝吗?长官,你们虫族不是一向自诩尊卑分明、社会繁荣开放的吗?你伪造成普通的军校生来帝国学习的时候,有人虐待你吗?有人对你恶言相向吗?反倒是我,到你们虫族来,遭遇到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梅塞摇了摇头。
两行清泪流下眼罩,掉落在梅塞的下颌角,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你这个狡猾的…罪人……”
为什么要…让我心痛?
梅塞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夏尔知道他似乎…也许…不…是一定哭了,如果这个时候解开他的眼罩,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情绪一定会受到影响?
那么这场戏…还能演得下去吗?
夏尔平静地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还是说,直接进行基因解析,确认我是否是另一个人伪装的?”
“好……”梅塞轻声说,嗓音还有一点喘,带着泪意,“我会用口器刺破你的皮肤,在你的血肉里提取信息素,因为你已经变成了蜜虫,所以很难有人能够模仿你,就算今天晚上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罪人,我会对你万分谨慎的。”
他无法找到夏尔,伸出手也不能触碰到他,夏尔好心伸出了手,却被他抱在轮椅上,吻住了双唇。
口器略有些狰狞,只好刺破夏尔的嘴唇,取一点血。
可是夏尔应该痛苦的嚎叫,否则这戏就不真了。
梅塞也无需再压抑心底的痛苦,代替这冷心冷情的美人,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叹息。
怎么不爱我……为何不爱我……要怎样才能爱我呢……
你见我之前,见过别的雄虫……你带着其他雄虫的气息走入小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是谁,在我蒙着眼睛,坐在黑巷子里苦等你的时候,占据了你的世界?
为何你不能是我的?……你怎么就不能只是我的?
微红的指尖沿着美好的轮廓一点点描摹,好像青年的身型就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眼前。
“嘘……”夏尔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果梅塞的声音被发现有异常的话,一切就会无可挽回。
夏尔毫不留恋地起身,梅塞的双腿骤然失去了重量,机械反馈给他不安的信号,他的身体向前探去,嘴唇轻启,却不能出声,急红了脸。
夏尔用冰在他胸口滑落,来告诉他,自己在他附近。
本意是想用冰来阻止他靠近自己,让他自己能够冷静冷静,他自己也许没看见,他的尾钩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和那双俊秀而分布青筋的手背完全贴合。
夏尔看过他全身,知道梅塞平时的尺寸,也知道他现在已经忍到了什么程度。
梅塞比厄斐尼洛好多了,他可以怀一只幼崽来给厄斐尼洛做局,但是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梅塞。
他们不能今晚就做。
可是梅塞对那些冰毫不在意,似乎只要能靠近夏尔,把他冻在冰柜里也没关系。
他恢复冷静,对录音笔说:
“身份审核确认完毕,夏尔的所有作战视频我都看过不止一次,我可以担保,我要求领主方、议会方、法庭方、政府方、军方,共同提交罪名确认申请,进行第二项大审核工作。”
他张开口,对着音孔说,“记录者,梅塞科里安……于月蚀邦,23:03,星光港口,悬浮指挥舰M667,089房间……”
录音中断,录音笔被他丢手雷一般扔在桌上,向前一跌,身体就从轮椅上跌落下去。
夏尔眼疾手快地抱住他,手却被他握住,于是冰块也被他吞进口中。
融化淋漓,蜿蜒的水痕流下嘴角。
他位高权重,可是他残疾缺憾,再不堪、再狼狈、却也只能被青年一个人窥见。
他的把柄,只给青年一个人窥见。
夏尔看着他的心甘情愿,取出他口中的冰,轻声问:“第二项是什么?”
梅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低声说:“证据质证阶段。你很难通过…要由工蜂先将人类战舰残骸、武器系统等物证进行生物化处理…在审判场重构犯罪现场的全息投影。”
“然后…由受害者陈述,接入受害者的神经感知,开启共享系统,让战俘…也就是你,实时体验被攻击时的痛苦与恐惧。”
“最后…给你开启反证程序,允许你通过脑波翻译器,调用我们的大数据库,提交你看到的被袭击影像…我们会根据机器的能量波动数据…断定你和受害者是否有一方说谎……等这些都做完了,你就可以请律师,为你辩护了……只是我怕你请不到律师,所有虫族都希望你去死……”
他的脑回路十分清晰明了,夏尔一听就听懂了,事实上不是很难,但如果要他体会某一位受害者的惊恐记忆,那他也会把帝国士兵被虫族杀死时的恐惧心理一并还回去。
这样才公平。
夏尔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谢谢。”
梅塞却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学长,我做的,你还满意吗?”
夏尔怎么能说不满意?“你辛苦了,演完这一出戏,你也好好休息吧,晚安。”
“别走。”
梅塞扯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满意的话,奖励我一下吧。”
【要吃掉这个雄虫吗?一天晚上如果有两次进食的话,会大补哦!如果一晚有十次进食的话,你的虫翅和虫尾会美到难以形容,整个虫圣洁又温柔,所有雄虫都无法抵挡你的魅力哦!】
【不过他能给你的受孕率不稳诶,在0%和100%之间摇摆,此刻的阈值是80%,正在向100%飞奔!】
【做虫母的话,子嗣越多越好,你的孕囊如果怀满了虫族的孩子,不仅会身体健康,还会得到虫族和幼崽们的保护哦!要不要考虑一下,再撩拨一下,拉高他的阈值呢?】
夏尔很冷静,甚至在这种话题的讨论时,也是异常冷静:我想我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不能再接受一次受孕了。
【是哦,你还没有完全与我的基因融合,对蜜虫身体来说是有一点勉强。不过看上去,貌似已经很快全部融合了呢……】
[你还在哄我妈妈给我生弟弟吗?你离我妈妈远点,否则我出生的话,不会饶过你的!]
大蝴蝶的宝宝、小蓝蝴蝶崽崽非常不开心地把想法传递给妈妈:[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它为难你,就算我和它一起死,我也不会让它伤害妈妈。]
夏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你是…小蓝吗?
[这是妈妈给我起的新名字吗?好哦,崽崽喜欢小蓝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崽崽就是小蓝。]
小白的声音弱弱响起:[妈妈,我呢……我也想有自己的名字……]
夏尔听到这道声音,知道是小白蚁了,下意识想:你不是小白吗?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给不喜欢的幼崽起名字,像个真正的妈妈一样。
[诶?小、小白吗?好听……小白喜欢,妈妈好,好妈妈,小白也喜欢…喜欢妈妈。]
夏尔有些怔然。
两个幼崽在肚子里交流,活生生的…软乎乎的…脆生生的嗓音…也许,还会有毛茸茸的虫崽崽形态……
是活着的,两条小生命啊……
会甜甜地叫妈妈…会霸气地保护他……虽然很幼稚,但是一片真心……
夏尔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睛,脑袋空前地乱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要打掉,一定要打掉……
夏尔睁开眼睛,刚才那一瞬间的动容仿佛没有存在过。
在梅塞看不见的前方,夏尔看着镜子里的雄虫,狠了狠心,也是为了能让梅塞心里平衡一点,他说:“你要奖励,我可以给你,因为今晚你实实在在地帮助了我,谢谢你,梅塞学弟。”
“你就保持着戴眼罩的状态,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允许你,这是我给你的奖励,今晚仅此一次。”
梅塞坐在地上,机械下肢交叠在一起,在裤管下显得空空荡荡。
梅塞不能自主站立,如果他还在轮椅上的话,倒是可以通过机甲插片短暂站立片刻。
但是夏尔从来没见他站起来过,所以猜测,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下,他应该死活不肯站起来的。
“……”
夏尔的金属搭扣发出被解扣的清脆声响,在那之后,梅塞张开了口。
…
夏尔抓住了梅塞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罩。
眼罩之下,一定是一双极其动情的眼眸。
雄虫们都非常懂得如何让虫母感到愉悦,梅塞也不例外。
当然都是理论课范围,他们谁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虫母,虫母的王夫们都殉葬了,虫族就没有虫母死后还能活着的王夫,所以一切学识来源于神官编写的九年义务制教材。
对梅塞来说,他会把夏尔当成虫母伺候,尽心尽力,无所谓劳累。
自己的体验……可以放在最后,也可以没有感官体验,只有精神体验,也够他一晚上都亢奋到睡不着觉了。
夏尔很庆幸梅塞看不见自己的脸,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太大变化,似乎并没有情动。
夏尔突然很想知道此刻梅塞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抬手摘掉了他的眼罩。
不出所料,他的复眼竖成一条线,一片春情。
梅塞就这样和夏尔对视,继续细致周到地服务着。
…
十分钟后。
镜子里的梅塞还在喘着气,刚才一直无法呼吸顺畅,这会终于重新获得了呼吸氧气的自由。
可是他一脸满足又甘愿,湿润的眸子流露着强烈的情感,“学长的,很好…好吃。”
然后,他从后背紧紧地抱着夏尔的腰,似乎是贪恋这份温暖,所以不舍得放手,“谢谢,我喜欢这个奖励…让我感觉到你是鲜活的,你是愿意的…我做的还不错吧?”
余韵之中,夏尔险些站不稳,面容尚能保持理智,可是耳边早已是一片嗡鸣。
却有一道声音闯进一片白光与雾障,使他的眸底更加模糊:
“……我知道今夜这一切都是利用,我也知道你想要逃走。”
“但是学长,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快乐,我就不问值不值得。”-
伊萨罗在塔诺副官那里得知,夏尔根本就没有加班,而且下午统帅就放了他的假,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知了第二天要开启正式审判流程的缘故。
我的小猫在骗我。
伊萨罗想,猫猫又长能耐了,应该被抓回家,狠狠蹂/躏。
“艾斯塔呢?”
伊萨罗在军营门口,态度冷酷:“告诉他,我要见他。”
塔诺对领主们尤其是蝶族的领主非常忌惮,立刻去传信,艾斯塔正在指挥室里,不得不从愤怒里抽身,来见蝶族领主。
“伊萨罗阁下,你有事?”
他语气不善,伊萨罗也没多平和:“夏尔少将在哪?”
艾斯塔心里一阵烦躁:“去了庞贝岛,见审判长。这会儿应该结束了会面,在回家的路上。”
如果是厄斐尼洛,那伊萨罗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西瑞尔领地里的黑市一直关闭着,图蒙协会帮助西瑞尔寻找毒/品根源,协会的会长厄斐尼洛一直恨小猫,这次找小猫,应该也是想告诉小猫这件事,再让小猫着急伤心,趁机威胁小猫。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让小猫宁可骗自己也要去见厄斐尼洛,然后一不小心惹怒了审判长,触发了审判流程。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欺负他的小猫。
伊萨罗面无表情地召唤了蝴蝶,天蓝色笼罩了军营,所有的军虫立刻原地蹲下,这些蝴蝶翅面上有毒粉,他们躲都来不及。
“去找他。”
“不惜一切代价,出问题,算我的。”
蝴蝶们冲天而起,流星一般砸去,却在半途遇见了梅塞的指挥舰,迫使这艘舰降落在军营。
夏尔跳下悬浮梯,像是迫不及待想离开了似的,脚底却有些虚浮,毕竟,此时已经是凌晨1:45。
夜风一吹,他眼睛一冰,逼出两滴泪水。
跌倒时,他还下意识扶住了小腹,瞄准了摔倒位置。
然而下一刻,似有流星闪过,他放松了身体坠落,落入伊萨罗的蝶翅中。
“伊萨罗…”
夏尔只说了三个字,就陷入了沉睡。
伊萨罗抱着他,像抱一只在怀里蜷成一团的小猫,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小猫一定被厄斐尼洛欺负的够呛,看见他时,黑眸登时湿润了一刹。
小猫肯定是哭了。
像是在外面受到了委屈,流浪了很久,终于回到家里,躺在主人怀里,一边哭一边喵喵叫,连须须都在颤抖。
嗯,虽然,他的小猫确实被欺负的够呛。
被人家哄着上了床,还怀了人家的幼崽。
梅塞坐着轮椅在夏尔后面走出来,看见伊萨罗和艾斯塔,冷淡地说:“伊萨罗阁下,为何拦我的舰?”
“拦的不是你,是夏尔少将。”
伊萨罗声音放轻了,打横抱起小猫,“他怎么会遇见你?给我一个解释。”
伊萨罗把小猫开了一些的领口合上,蝶翅抵御着夜寒,“一晚上看不见他,我很生气,解释不清楚的话,后果很严重。”
梅塞和艾斯塔停在原地。
他们本该走过去看看夏尔的情况,但是夏尔的监管虫、伊萨罗领主的一句话把他们撂在这。
法律上来说,他们无法绕过监管虫,私自和人类战俘见面。
他们已经在违规,不能再违规了。
全虫族都知道夏尔少将进入审判程序里,今夜,整个虫族无眠。
以至于乌利亚和黄金蜂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夏尔蝶翅后的一双小腿。
乌利亚来看夏尔,可他不喜欢和领主打交道,来的路上看见了贾斯廷,他就已经被激起了情绪,现在又见到了伊萨罗。
高等种们几乎从不会面,除了弟弟黄金蜂,伊萨罗是他最不想遭遇的敌手。
黄金蜂闻到了夏尔残留的蜜味,感觉神经受力一般紊乱,他随便找了一根围栏靠着,面上平常,鼻腔却灌满了蜜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临时发疯。
各怀心事的雄虫们站在台阶下,谁也不说话。
只有伊萨罗抱着小猫走进军营的招待所,脚步沉稳:“夜深了,你们来得倒是及时。”
“我知道你们都是来见他的,可惜今晚不行,他要睡觉。”
他的眉眼端庄温柔,眸色却暗沉危险:
“我送他进去,等我回来,再一一料理你们的事。”
第63章
夏尔被伊萨罗抱进驻军招待所,从拐角处消失后,站岗的军虫们转头私语:
“喂,那天更衣室里的影像,你录下来了吗?”
“嘘…我在监控室偷录到了,”军虫声音压低了些,“还有今天在器械室的,但是没敢看,执勤太忙,怕看了耽误工作……”
墙上影子里,一对触须抖动着,口水吞咽声响起。
“监控室那帮雄虫都传开了,都说好看,但是塔诺副官看了之后要求删除,不过早被偷偷录了一份,据说四个视角里,有一个是正对着夏尔少将的蜜腺拍摄的,那天少将走后,统帅也走了,进去打扫卫生的后勤虫说,当时蜜味超浓,所有雄虫裤子当场就湿透了……”
“太遗憾了,我那天怎么就请假了?真羡慕伊萨罗领主,能够抱到美人……”
二楼,伊萨罗把夏尔放在床上,坐在他身边,解下他的外套和衬衫,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看是否有受伤。
这是每天晚上夏尔睡着后,他都会做的一件事。
倒也不是为了做,如果他每天晚上都和小猫做,小猫会恼羞成怒地挠死他,小猫勤于工作,脑回路纯洁,而且体力有限,前一阵子又病弱了好久,好不容易恢复健康体态,这种事能忍就忍一忍,除非小猫要求饱餐一顿,他才会提钩上阵,要不然他都是忍着,也不去自己解决。
雄虫们基本都选择自己解决,但解决多了就浓度不够,喂给小猫的时候,小猫吃不饱就会没精神。
虽然这也挺奇怪了,伊萨罗没听过说哪个蜜虫需求雄虫到了这种境地,不过他总会满足小猫,所以积攒几天反而更好。
小猫也会叫累,会半途睡过去,但是雄虫们、尤其是高等种雄虫,通常情况下24h待鸡,一天7次没问题,重点只在于蜜虫是否能接受这个强度,因为蜜虫不会受孕,所以大部分雄虫是不会考虑蜜虫是会能够承受的,只顾着自己快活。
有些雄虫,比如说重欲的蚁族,蜂族,这种族群本身就存在母系结构的虫族,在没有虫母的情况下,所有雄虫也按部就班地工作、学习、储蓄能量物质,就像有虫母时一样。
不过没虫母给他们供养,所以底层雄虫们就把这些多余的欲.望发泄给了蜜虫,这些雄虫通常来讲会三班轮、全天24h、接替式的灌溉蜜虫不存在的“繁殖地”,就像总是让虫母的孕囊里满载幼卵一样。
越是好生养的虫母地位越稳固,那么越是能让雄虫们感到愉悦的蜜虫,日子过的就相对安逸一些,他们会对蜜虫用药,让蜜虫时时刻刻处于发.情期,他们再把雄虫的费洛蒙液(对,就是那个)喂给蜜虫,等蜜虫失去反抗能力,他们再进行灌溉。
伊萨罗每次听见蜂族和蚁族的雄虫们说起这些“解压小窍门”,都觉得无比刺耳,他以前对这些事没感觉,但自从有了夏尔,他总能想到自家这只性.冷淡的小猫,就很讨厌这些言论。
是啊,他的小猫总是最好的,这方面需求不高,小小猫也和他一样干净漂亮,是粉红色的。
伊萨罗很喜欢,每次看到都多看两眼,小猫会骂他,不过在他控制住小小猫之后,小猫就只能不停地大口呼吸了。
但是,不知道夏尔是不是原本的身体是人类的原因,最近总是很“饿”,需求也高了起来,哪怕是在睡梦中,也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伊萨罗抚摸着他的肚皮,感觉到一点点的小弧度,想知道夏尔饿不饿,于是把耳朵贴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停跳了一拍,心里有一股温热的血流涌动。
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想要长长久久地贴在青年的肚皮上,再也不想离开。
伊萨罗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能确定小猫宝宝现在没有很饿,那他叫自己的名字,一定是在做梦?
伊萨罗的心柔软下来,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响,像是战斗机飞过天空的音爆,夏尔不安地弹动了一下,眉头轻皱,伊萨罗为了让他睡得好一些,用精神力阻隔了他的五感,轻轻在他额头一吻,给他盖上了被子,关上了灯,转身离开了房间。
伊萨罗来到一楼,而一楼早已经变成雄虫们的受难场。
贾斯廷刚进门,所有雄虫却如临大敌,乌利亚用虫翅挡住黄金蜂,顺便把贾斯廷也挡在了危险范围之外。
黄金蜂最终还是发了疯病,被夏尔的蜜味诱导着,砸碎了招待所里的玻璃器皿和相框,虫翅乱颤着,金发乱成金色的瀑布,没有一个军虫敢上前按住他。
他紧紧咬着下唇,唇角流了很多血,转瞬间又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耳朵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还是乌利亚把弟弟抓起来,按在座椅里。
他也是蜂族,弟弟黄金蜂更是他一手带大,他仔细嗅闻着黄金蜂的费洛蒙,又打开他的领口,看到他颈侧的虫纹,黄金雪亮,犹如花绽放。
情动期……
乌利亚难以想象平素乖巧可爱的弟弟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要瞒着他:“你在情动期,怎么不告诉我?”
黄金蜂也没想到情动期来得这样快,他看着乌利亚,眸子暗沉,水雾弥漫:
“前天…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最近没吃蜜,精神力暴涨,费洛蒙水平不稳,希望我最近能在家静养,别到处走,尤其让我离蜜虫保护区…蜜巢…基因实验室…还有军校、军营这种地方,最好…快一点找到蜜喝……”
乌利亚沉默了一瞬,曾经负责把蜜卖给黄金蜂的尤里安死了,黄金蜂就买不到蜜了,疯症加重是必然的结果。
“弟弟,你今晚不该来的。”
黄金蜂摇头,咬着手腕,忍住自己发疯的冲动,用疼痛倒逼自己冷静,乌利亚按住他,他大口喘着气,努力找回一丝理智,猩红的双眼看着哥哥,也看着在场的所有雄虫:
“不行啊…一听说厄斐尼洛要对夏尔下手,我就忍不住…从云中城飞了下来……”
黄金蜂不行了,往后倒下去,跌落在黑色漆皮躺椅上。
饱受情热折磨的黄金蜂不停地绞紧了自己的下肢,平日里冷白的肌肤这会变得红润润一片,人类美少年般的五官拧成一团,皮质坐垫被汗浸湿。
黄金蜂睁开一双眼,迷离地看向楼梯上……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扭动着身体,一小截劲瘦强壮的腹部从宽松的制服底下漏出来。
“别管我…”黄金蜂缓了缓,终于好了一些,艰难地说,“去照顾他吧…”
乌利亚感到棘手,如果不立刻处理黄金蜂,他很可能失控,与在场雄虫大动干戈,对今晚的会议没有好处。
乌利亚低声问:“你需要蜜虫吗?”
黄金蜂的视线缓缓移向他,“不要蜜虫…如果一定要我离开的话…我要待在夏尔身边。”
乌利亚深深地盯着他,很清楚他为什么想见夏尔,“夏尔也是蜜虫,但是你知道,唯独他,不行。”
“你怕我弄伤他?”黄金蜂倦怠地闭了闭眼,“我不会的,就把我放在他门口,我不会做什么,只有在他身边,我的疯症才会好一些。”
乌利亚犹豫了,黄金蜂却看了看招待所上方的监控,轻声问:“哥,你别忘了,他是人类战犯,我是蜂族的领主,曾经我们在战场上遭遇,我们是仇敌,你阻拦我去见一只蜜虫,你让其他虫族怎么想你?”
黄金蜂所言有理有据,谁也没办法阻拦他,而且军营的录像带每天都会被军部提交到联邦审核,今晚的临时会议,会在明日掀起轩然大波。
八芒心法庭此刻全员加班,议院的所有议员和联邦委员代表紧急开会,军方彻夜不眠,所有虫族都在关注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审判,连最普通的平民,都在外面游街,拉着“审判夏尔”的横幅,满大街游走,喊着整齐的口号,要求公平审判。
今夜,星网视频上传量也达到了一个峰值,法庭连夜发公告宣布审判消息,彰显虫族势力足够碾压了帝国的英雄少将,一边打压他的尊严,一边树立虫族的威严,给帝国施压。
今夜是个不眠夜,遍地都是不夜城。
乌利亚看了一眼窗外。
“审判长宣布夏尔受审后,整个虫族都轰动了,此时此刻,军营外堆满了各路媒体行业从事者,等着拍摄夏尔,夏尔的一举一动都将不再自由。”
乌利亚看着伊萨罗,“伊萨罗阁下,我弟弟他能否上二楼,还要得到你这个监护虫的同意。”
伊萨罗皱眉,说:“可以。但是把他的电击项圈调到最大伏,我不希望夏尔少将发生任何生命危险。”
乌利亚点点头:“谢谢。”
被调到560v电压后,黄金蜂被哥哥亲自带到夏尔门前。
“别进去,也别碰他。”乌利亚隐忍着蜜香对自己的诱惑,抚摸着弟弟的脸颊说,“你的情热期太过爆裂,他承受不了,你如果真的在意他,就不要伤害他。”
黄金蜂蹲在地面上,对他挥挥手,赶他走,乌利亚皱着眉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黄金蜂真的就坐在夏尔门前,嗅闻着那一律蜜香,好像疯掉的神经就能得到一丝丝弥补似的。
他原本的体型足够覆盖半个星球战场,但是此刻,他保持着金发高挑的少年形态,守在夏尔门前-
一楼大厅,临时会议正式开始。
贾斯廷和乌利亚对坐,梅塞和艾斯塔对坐,伊萨罗坐在最中央,打开了光脑,唤醒了领主理事会的所有成员。
“神官不需要出席虫母讨论以外的会议现场,西瑞尔还在处理黑市的问题,所以暂时也不能赶过来,今天的会议就只有我们几个虫,其他领主在线上参与视频会议。还有一件事,有必要提一下,兰波被我关起来了,他一看见他哥哥就情绪不稳定,我不允许他参加会议。”
伊萨罗主持大局,将全息投影放到半空中,全部领主俯视着这张长桌,全部正襟危坐,忌惮着伊萨罗那张冷峻的脸。
伊萨罗双手十指交叉,示意:“梅塞,你现在可以传达联邦的意思了。”
梅塞面无表情,把夏尔通过第一项审查的消息公布了,“证据质证阶段应该会在1个自然日后进行,和他一起进行精神力对调的雄虫还没有公布人选,但我想可能是我,或是黄金蜂阁下、乌利亚阁下。”
“据我所知,工蜂们已经在编写重现黎明战役的战场全息投影,也就是说,第二项审判由蜂族辅助进行。”
梅塞敲了敲桌面,冷静而理智地说:“我不希望是自己,如果真的是我,我也会向审判长提交我的想法。”
精神力对调的话,夏尔也会感受到断腿的痛,他不想让夏尔感受一次痛苦,哪怕是在精神世界里。
乌利亚从来都是坐在主位上的,像这样参加会议,他不是很适应,不过,他保持了难得的优雅好素质。
他微微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上的金属杯沿,杯壁倒映出他略显凝重的神情:“也许会是我弟弟,毕竟在黎明战役里,他与夏尔的交锋最多,对战场细节也最为熟悉。”
梅塞不得不违心地说:“但夏尔刚从疾病中恢复,精神力还未完全稳固,在精神世界中重现那场惨烈的战役,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毕竟他也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蜜虫,如果他是尊贵的虫母陛下的话,倒是可以承受住雄虫的精神力。”
贾斯廷原本心不在焉地望着二楼,此刻,英俊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绝对不能让夏尔…让战犯出事,即便要进行精神力对调,也必须做好万全的防护措施,我不管上面怎么决定,谁要是敢在这过程中动什么歪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艾斯塔揉了揉眉心,深夜,他面容略显苍白,不过轮到他发言,他只得抬起眼,黑压压的眉深邃压着眼睛,他的目光坚定而沉稳:
“如今舆论对夏尔极为不利,这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庆幸的舆论导向,虫族高层中有不少虫想借此机会彻底打压帝国残余势力,我很赞同,我可以在这里担保,我们银十字军团能做到的,就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尽可能保护好每一位虫族公民,不放弃…每一只虫族。”
投影里,十位领主们亦是说说笑笑,蝉族领主和蚁族领主在讨论夏尔被捕后的精彩场面,黑甲领主则是一脸冷漠,翻看有关于虫母陛下的科普文章,神官所著的书籍质量高有保障,若有一天也许可以用上。
唯独绯红蜻蜓领主西瑞尔若有所思地笑了:“既然程序已定,我很高兴能够处死夏尔,你们呢,难道不高兴吗?为什么都拉着一张脸,是没喝蜜的缘故吗?”
没有一只雄虫回应他的话。
西瑞尔笑了笑,非常清楚所有雄虫的心思,没有一个愿意让小蜜虫死的。
他们只是在装模作样,糊弄联邦。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军虫慌慌张张跑进来:“有突发情况!有媒体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黄金蜂领主在情动期见了夏尔,现在星网上全是相关的猜测和谩骂,说夏尔故意勾引黄金蜂阁下,要动摇虫族的统治秩序!”
贾斯廷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果然有虫在背后搞鬼,肯定是那些想害…想害黄金蜂的家伙,故意泄露消息煽动舆论。”
他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梅塞拦住。
“现在出去只会更加混乱,”梅塞沉着脸说道,“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之策,我们可以发布声明,说明黄金蜂阁下只是在情动期受蜜香影响,并没有发生任何越界行为,同时让黄金蜂阁下出面澄清,没有与战犯有染。”
乌利亚眉头紧皱,“可我弟弟现在犯病了,能否配合还是未知数,而且就算澄清了,那些别有用心的虫也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抹黑…我弟弟。”
此时,一直沉默的伊萨罗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冷静,“我想要确认一次,这里坐着的每个雄虫,想法是不是一致的?”
有监控在,这话说的很暧昧,但每个虫都听得懂。
是与夏尔站在背立面,还是站在同一侧,每个虫心里都有考量。
“不论如何,”伊萨罗站起身来,在关闭光脑之前,对在场的全部虫族说,“做你们该做的事,不要等到那一天再后悔。”
他立刻起身上楼去找黄金蜂。
所幸,黄金蜂还坐在门口,昏昏沉沉的,听见脚步声还抬起了头。
少年在月光下的身影被拉长,踉跄着扶住栏杆站起来,苍白的脸上绽开病态的潮红。
少年垂落的纤长金发间,泛红的眼角渗出一滴泪,虫翅映出那双蒙着薄雾的眼睛,明明是优美的弧度,却因眼尾的暗红泪痣添了几分妖异。
他身后的门锁紧关,伊萨罗检查过后,才看向黄金蜂说:“你感觉好些了吗?”
黄金蜂茫然地点点头,然后望着乌利亚,“…哥,我在哪里?”
乌利亚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对伊萨罗说:“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带他去楼下做采访,证明今天晚上他和夏尔都是无辜的。”
伊萨罗并没有阻拦的理由,所有虫给他们让路,看着乌利亚带着黄金蜂下楼去了。
梅塞严肃地对伊萨罗说:“我现在必须回到办公室审查流程,至少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会把消息告诉你的。”
伊萨罗颔首,梅塞走后,艾斯塔跃下窗户飞走去整顿军队,贾斯廷安安静静地站着那里没有走,一直到只剩下他和伊萨罗。
“别欺负他。”贾斯廷眉眼低垂,嗓音沙哑:“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别伤害他,如果你不要,就把他交由我带走,我可以做他的监护虫。”
伊萨罗知道他为夏尔修建了一座城堡,即将为夏尔修建一整颗星球的宫殿,就在隔壁的领主星,登时,嘴角浮起一个并不友善的笑:
“谢谢你的关心,我不会让他出事的,请你离开。”
伊萨罗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离开,而后进了房间。
他的小猫就快要自由了,不论审判结果成功与否,他会竭尽全力,帮助小猫回到帝国-
监控室内。
“这是什么东西?”
管理员揉了揉眼睛,一段没有编码的录像在一列列影像里尤其突出,画面内容是一片黑暗。
可能是机器坏了,失误录到了漆黑的房间,毕竟招待所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监控,但是在门卡没放进去的时候是不会运作的,这种事也常有,并不稀奇。
监控室的管理员没当回事,“现在的机器真是不好用,也不知道生产商怎么了,这东西不应该是黑市进口的吗?人类的伪劣产品也太多了,难道都是拼刀刀买来的?”
他点击了删除,然后哼着小曲,打开了随身智脑,看蜜巢的直播。
次等虫母莫里斯陛下每天都在蜜巢开直播,他的生活水准实在是太令虫羡慕了,新鲜的瓜果食材、能源金石、甚至是稀有的各大星球特产,全都放在他的小厨房里,都是各个种族的虫族进献的礼品,被他光明正大地给直播间的所有雄虫看。
雄虫们却不感觉嫉妒,而是非常高兴,如果供养不到虫母的话,那么能供养次等虫母陛下也是好的,能看到他吃饱喝足乎,幸福地撑着懒腰,撒娇地晃足肢,翅膀扇动着在柔软的大床上做直播,也是一种满足。
看直播的弹幕也热热闹闹的,讨论个不停:
“唉,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虫母出现?莫里斯陛下再好,终究不是虫母陛下啊……”
“只有顶级的虫母陛下才能带领虫族再次崛起,当前这些领导者,都难以带领我们走向巅峰啊!”
“普通蜜虫再好,也比不上传说中的虫母陛下呜呜呜…宝宝忍不住要掉小珍珠了…”
“想对着虫母陛下瑟瑟,不想对着假虫母瑟瑟,哼!”
管理员流下两行面条泪,心碎地点头,“这正是我想说的!不行,我要发一条弹幕,歌颂我心目中的虫母陛下!”
管理员深深沉浸在弹幕里,和其他虫族一起畅享着虫母的温柔,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思考那段漆黑的录像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轮廓上挂了一个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此刻,时间指向凌晨3:30,月光在钟表的时针投下阴影,在细碎的光电波折之间溜走,骤然间,时间在空间里流逝、波折、起伏、而后,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
管理员原路退着走回门口走廊,月亮从中天落回到刚升起的隐晦中,乌云在天空中散开,虫蛙尚在睡眠,一楼已经关闭的灯火重新照亮大厅,黑夜,再次返回至暮色笼罩大地之时。
时间回到2个小时前。
…
一楼大厅喧嚣不停,窗外是水泄不通的虫群,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令虫心烦,想要撕碎什么,抒发心中的不安。
二楼,黄金蜂在黑暗里抬起了眼,他混沌的双眸望向紧闭的门,他心念一动,解开门锁,精神力波动的那一刹,监控失灵,又在转瞬的下一秒,变成了漆黑。
躁动被掩饰,一如黄金蜂浑浑噩噩的神志。
他犯了疯症,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他伸手推开那扇门时,情动期指引着他,走向了床上“熟睡”的青年。
青年并未意识到有虫闯进他的房间,他五感被屏蔽了,因此睡的很沉。
黄金蜂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知道面前有一具完美的躯体,散发着甜蜜的清香。
是蜜,他确信。
夏尔有他颈间电击项圈的钥匙,他亲手给夏尔的,所以,能解。
黄金蜂凭借本能找到钥匙,解开了自己的电击项圈,复眼已经变成了没有焦距的金红色,此刻的他完全在凭本能做事,他想要吃蜜,就要去吃。
他跪在了青年膝盖边,茫然无措地找寻着“蜜罐子”的方位。
他很快就找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高纯度的蜜了,精神力在舒缓地流走,金色的长发缓缓流动着光泽,铺散在地面上。
他不停渴饮着蜜,望着沉睡的美丽青年,深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这也无妨,他本身也不记得“语言”是什么东西了。
蜂族的虫翅将青年笼罩,黄金蜂低头,看着青年清冷的面容,目光沉溺,甚至连亲吻也忘记。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将自己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部分,托付给了青年……
青年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黑色羊绒围巾松松垮在颈间,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
他像是被一遍一遍拖进深渊里,灼骨的热意顺着脊椎攀附而上,浓稠黑暗中,无数枯手缠绕着他的躯干,碎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眼睛,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疏离的弧度。
中央空调的暖风吹过,他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骨节泛着淡淡的冷白。
手腕上的银色腕表滑到袖口外,冷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流转,他安静得像一幅画,唯有偶尔颤动的睫毛,证明着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非冰雕玉琢的艺术品。
然而这只是表面。
更深的,只有黄金蜂能感受到。
…
黄金蜂意识到了青年在不适,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心急了。
可是青年的抗拒没持续多久,至少在黄金蜂看来,青年的眉头是皱着的,但是别的地方很诚实。
黄金蜂感觉自己是被青年“喜欢”着的,所以,他贴心地喂了很多无色无味的营养液给青年,一次又一次,全部喂了进去。
青年似乎很喜欢这些营养液,他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呼吸却陡然加快了一些,似乎在睡梦里也感受到了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黄金蜂有些沮丧,因为美人不和他说话,也不给他回应,冷冰冰,好寂寥,让他感觉是那样孤独,觉得自己好像在爱一具尸体。
于是他只好把营养液再多一些喂给青年,青年像是被呛到了,终于有了一点点异样的吐气,黄金蜂才感受到了一丝被需要的满足。
黄金蜂开始放任自己享用这一刻。
少年总是急躁的,金发如瀑砸落,在清冷而温柔的青年那里,他显得是那样没耐心、不温柔、一意孤行,华丽的外表是掩饰恶劣行径的利器,然而在青年的一个举动之后,他骤然变得柔和体贴起来。
青年虽然没有说话,但不会说话的地方告诉他,他在需要他的喂养。
黄金蜂没有在飞蛾扑火一头热,青年比他想象中的更需要雄虫滋养。
黄金蜂察觉到意识更加模糊,他眼前晃动,像是地震了……
以至于结束后,青年连衣服也没有乱,只是他看上去,连同月色也糊涂一塌了。
黄金蜂细致地将自己喜欢的对象收拾得漂漂亮亮,这完全是出于蜂族的本能行为,他们会为交/配对象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不论是事发生前还是后。
只不过黄金蜂没有做太多准备,他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太清楚,不过仍然是自在地进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会记得今夜发生的春事。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黄金蜂用钥匙把自己脖子上的电击项圈锁上,轻轻飞离了房间,锁上了门,坐在门口。
他望着月亮,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一轮月亮,但是没有挂在天上,而是挂在了心里。
然后他看见了乌利亚上楼,脑袋在那一刻突然痛起来,以至于晃晃悠悠站起来,向那群和他同样位高权重的雄虫们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时间回到凌晨3:35。
那段录像已经被销毁在电子垃圾箱里,没有虫会知道这段录像背后是什么。
就连夏尔也不知道,自己的孕囊里,已经落进了一只先天疯症的小蜜蜂。
黑夜里,月光下,伊萨罗守着心爱的小猫,担心到睡不着觉,他看着小猫,静静观察着变化。
今夜的小猫比起往常更加美丽,像是在发着光,黑发却以可观测到的速度缓缓生长,很快,黑色的长发如墨水一般铺平在身下,清冷的面容如同月光冷秀昳丽。
他的五官愈发精致立体,即便阖目沉睡,冷白肌肤仍泛着玉质般的光泽。
黑发铺展在纯白被褥间,发尾不经意地垂落床沿,偶尔被夜风卷起几缕,又轻轻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在生长,以很快的速度生长。
伊萨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发育现象,只是知道若他以这样的面目面对全虫族直播,可能所有虫族都要盯着他的脸看不停了。
第64章
肚子里的小虫崽和平共处,夏尔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小白好奇地看着隔壁的“房间”新入住了一只小蜜蜂。
他和他们一样,也住在圆滚滚、亮晶晶的小房子里,蜷成一颗嫩黄的小糯米团子,裹在半透明的卵皮里,用薄纱似的小翅膀保护着自己。
小白觉得弟弟有一点可爱,就是气息很暴戾,是大领主的后代,也散发着一样狂妄的气息,面无表情的一张小脸,不知道对谁才会露出笑意。
弟弟和他不一样,他的父亲不被妈妈喜欢,他也不被妈妈喜欢。
小蓝原本是很讨厌小白的,但是察觉到小白情绪的低落,他拱了拱小白,安抚着他。
小白亮出软乎乎的肚子,扭着圆肚皮打个滚,把黏糊糊的营养液裹得更紧,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保护我,我爱哥哥。
虫卵之间的交流不会通过母体传播,所以只有小蓝和小蜜蜂能听见。
小蓝想说我不是你哥哥,可是面对着软软糯糯的小白蚁,却说不出口。
他看着小白,又看着小黄,心想多亏他们颜色不一样,否则还分不出哪个是二弟弟,哪个是小弟弟。
小黄也表现出了紧张,他似乎也意识到妈妈的肚子里还有两个哥哥,警惕地睁开了眼。
小黄木木地说:你…你是我哥哥?
小蓝觉得小弟弟的脑子应该是不大好使,心软了软,回应道:嗯,我是你们的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们,保护妈妈,谁敢伤害你们,我就杀了他。
小白用脑袋贴着他蹭啊蹭啊,小声的说:哥哥最好了,小白喜欢哥哥,晚上可以贴着哥哥睡觉嘛?
小黄低了低脑袋,沉默了很久,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翅膀抖了抖,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就在小蓝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小黄突然抬起眼,坚定地说:…好。
小蓝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当哥的责任感,自豪地碰了碰小白和小黄,决定今天晚上就贴着他们俩睡了,两只软乎乎的弟弟,一定非常好睡!-
第二天醒过来,夏尔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没出声。
不止是头发变长了,昨晚一夜,他的生.殖器官也逐渐成熟,还出现一些生理性的变化,散发着特殊的信息素,足够吸引闻到的每一只雄性虫族。
他不得不弄了张抑制贴挡住蜜腺,无意间发现,肚子好像更突出了几毫米,不过这很好理解,这里面孕育了两只虫族的幼崽,肯定要稍微凸出一些。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今天早晨起床,发现自己的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尾巴,伊萨罗根本就不在房间,所以没有看见。
他躲在卫生间里很久,生怕伊萨罗回来,所以,他现在还是保持着尾巴的状态。
他意识到他之前低估了虫母基因的威力,尾巴刚开始发育的时候,他确实可以用情绪的波动控制尾巴的出现,但是孕激素上来之后,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了,距离他醒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他还没有把腿变回去。
虫母的孕激素让他的皮肤变得很水滑,冰天雪地里养不出的那种细腻,他的虫纹很独特,在下腹部,和尾巴鳞片交接的部分,呈现波光粼粼的银白色。
夏尔发现,这个虫纹上次看的时候还是暗淡无光的,这次看却光芒雪亮,夏尔联想到上次和这次的区别,意识到…可能只有吃饱了雄虫,这枚虫纹才会亮。
神官给他的书里写了,虫纹是雄虫们用来分辨虫母是否吃饱的重要凭证,只要亮了,就不用再喂,如果没亮,那就要继续喂。
他昨晚…为了一时的利益…和厄斐尼洛做了。
这样一具人不人、虫不虫的身体,简直是怪物。
而且,和伊萨罗做的时候不觉得痛,伊萨罗总很温柔,很照顾人,现在却觉得很疼。
尾巴上还有第六个蜜腺,外观像是一道泄/殖/腔,现在裂开的程度更长了一些,极其富有弹性,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母体生产作准备。
夏尔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这不重要,等他回到帝国,这些事情都会过去的。
似乎是这样无情的想法,他的尾巴终于变回了人腿,夏尔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长发不小心被他坐在了底下,他捧起这些头发,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默然地看向了洗手台摆放的剪刀。
黑长直发的话不是更像虫族的妈妈了吗?他才不要变成妈妈-
小猫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伊萨罗在床上没看见夏尔,推开卫生间门一看,却看见夏尔拿着剪刀,比划着自己的头发,但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剪下去,看见自己后,小猫把剪子递了过来。
清丽冷秀的大美人对着镜子里的伊萨罗轻声吩咐:“好室友,过来帮我剪头发。”
身为“好室友”,伊萨罗喜欢看夏尔长发的样子,好像满腔柔情都涌了上来,他喜欢夏尔的各种样子,都会让他非常有性致,但是长发确实会更有温柔的气息,更像一位恩威并重的掌权者。
伊萨罗眼里的夏尔就该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笑了笑,当然,他不会这么说,他知道夏尔本身是个人类,人类男性没有蓄发的习惯,于是走过去,手指握住他的头发轻柔梳理着,嘴上找了个好听的理由:
“剪掉干什么?我知道,人类男性没有留长发的,但是雄虫们很多都是长头发,你这样很像蜜虫,会对审讯过程有利的,而且,我喜欢你这样,漂亮得让我难以移开视线。”
夏尔没有在意他的手指动作,不以为意地站起身,和他拉开距离:“男人要漂亮干什么?算了,不剪就不剪,我信不过你们虫族的理发师,到时候剪成蘑菇头,还不如这样。”
他把头发松松拢到脑后,打开行程表看今天要接受的第二项审讯。
看着看着就想吐。
夏尔强忍着恶心看完了审讯通知表,趴在桌子上喘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面特别地…涨。
对,就是涨,说不出来缘故,应该是厄斐尼洛太粗壮了,摩擦的次数太多,他受不了,当天晚上没有感觉,今天醒过来了,反应过来了。
伊萨罗就像一头丢了老婆无数年的雄狼,眼睛死死跟随着夏尔,看见夏尔皱眉,他手指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湿发,沙哑道:“小猫,你哪里难受吗?”
夏尔手肘格挡住他的贴近,也许是心虚,他不想让伊萨罗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包括肚子里的幼崽。
小白是不该存在的幼崽,可是小蓝的存在不是因为利益。
夏尔也说不清他和伊萨罗之间的关系,他只知道,如果伊萨罗有情绪上的波折,他也会跟着多思。
于是,当伊萨罗的双臂穿过他的腰身,将他禁锢在怀里的时候,他的头轻轻后仰着,靠在了雄虫的肩上。
很奇怪的感觉…心里麻酥酥的,好像有种莫名的安定情绪。
伊萨罗亲吻着他的发顶,轻拂他的长发,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夏尔不想多说,他就不多问。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垂放在夏尔的腹部,可又是这样的感觉,心底像被沉甸甸的欣喜填满,他忍不住侧过脸去亲吻夏尔的脸庞,他的小猫没有抗拒,而是躺在他的胸膛,缓缓闭上了眼睛。
夏尔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刻,他总是防备着突发情况,他夜里也很难安眠,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伊萨罗走进他们的房间,躺在那张床上,就算夏尔离他很远,也会一整夜好眠。
他的睫毛在颤,貌似在想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却不说出口。
尽管这个拥抱已经是小猫能表现出的最大依赖了,伊萨罗心里却生出一股强烈的妒意,可是出现在脸上的,却是温和的询问:“去吃饭吗?早饭我让他们军营食堂做了些你爱吃的小灶,少将赏个脸?”
夏尔睁开眼睛,心绪已经无比平静,从他身上起来,去刷牙洗漱,穿好衣服,和伊萨罗去军营食堂吃早饭。
他食欲出乎意料地旺盛,伊萨罗盯着他看,默默地又去拿了很多食物回来,夏尔不客气地全部承包,伊萨罗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头发,心说贪吃的小猫,可爱死了。
自从夏尔有长发了,他就爱不释手,没事总要摸一摸,夏尔不拒绝,这在伊萨罗看来就是纵容。
吃饭的时候,梅塞传回了消息。
果然,与夏尔进行精神力共调的蜂族首选是梅塞。
梅塞义正严辞地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双腿残疾不愿意露面,于是,这个人选就流转到了黄金蜂那里。
可惜黄金蜂还在犯病,据说一晚上已经吞噬了六只子代的精神力,情动期让他生不如死,又是砸又是闹,目前在云中城给自己关禁闭。
这事也很好理解,雄虫们肩负着壮大种族的使命,所以会在情动期时化身为永动鸡,只满足一次是不行的,要在整整2个生理周里每天得到满足,尽可能多的使虫母受孕,就像雄狮一天要和母狮交/配无数次,保证种群的数量永远大于平均值。
黄金蜂昨夜抒发了一通,却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不过他还有情绪本能,记得自己喜欢的虫是夏尔。
所以乌利亚给他送去的蜜虫全都被他赶出来了,他现在就只能把尾钩锁住,自己忍着,对此,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蜂族的贵族和次领主们和夏尔精神力对调。
这种情况下,联邦最后选定的雄虫只能是他亲哥哥乌利亚。
选择乌利亚也无可厚非。
作为黎明战役之中,白鹭星登陆战的关键人物,虫族传言他是黄金蜂背后的智囊团,因为就凭主将黄金蜂那时不时就发疯狂杀的性格根本稳定不了战局,最后虫族被夏尔少将带领的帝国军队击败后,竟然还能毫发无伤地撤回领地,一定是乌利亚的功劳。
事实也是如此,所以乌利亚没有拒绝。
但他抛出的疑问是,精神力共调需要媒介当作通道,夏尔精神力过低,他精神力过高,他们俩之间需要精神力共调器,否则肯定得死一个。
审判长应允了他的要求,并且亲临现场,任命梅塞当记录员。
一切流程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中,出乎任何虫族意料,他们本以为夏尔会拼命反抗,但是夏尔提交了200w整的贡献点之后就非常平和,看上去气定神闲,极度配合虫族调查。
下午进行第二轮审判的消息不胫而走,星网的论坛炸了个底朝天,星网热帖贴着一个个【爆】:
【黄金蜂阁下情动期失控!现场目击者称夏尔少将房间蜜味浓度超标(浏览量87亿!)】
1L匿名军虫
我就站在走廊执勤!亲眼看见乌利亚大人扛着浑身发抖的黄金蜂阁下出来,阁下金发都汗湿了,虫翅上的金粉掉了一地,黄金蜂阁下一定忍不住了,是哦,如果是我我也忍不住想把头埋在小蜜虫的里面啦!
2L蜜巢常客
这蜜味浓度隔着屏幕我触须都立起来了!少将真的只是普通蜜虫?上次莫里斯陛下发情期,黄金蜂阁下都没这么夸张的费洛蒙波动,我记得他还在圣境和神官吵架来着!
3L黄金蜂毒唯
造谣死全家!我们阁下只是旧疾复发!没看见医疗组带的镇定剂吗?阁下就快好了!都怪夏尔!
4L战场老兵
笑死,黎明战役时黄金蜂的疯症发作起来能撕碎机甲,现在倒学会用镇定剂了?——
该楼层已删除——
该楼层已删除——
7L帝国遗民
呵呵,虫族一边审判我们少将,一边对着他发情?
【关联热帖】爆!主星时报记者偷拍到夏尔少将最新影像(热)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晨光中长发少将侧影.jpg],太美了,我要原地发情了…让我吸吸…】
【我在情报局工作的表哥说他们接到了最高级别的】
(该用户已被禁言)——
该贴已被管理员紧急关闭——
可是这个论坛关闭了,马上就有新的论坛建立,虫族的讨论无休无止,全族都在关注着这场审判。
不管怎么说,八芒心法庭终于迎来了他最重要的一位客人,整个虫族在关注着这一事件,就算第二项审查还没开始,但是法庭外已经堆满了媒体人员,焦急的等待着夏尔的到来-
吃完了早饭从军营出去,夏尔和伊萨罗本来打算直接去法庭等待开审,但是他们接到了举报,说他们家里藏着一具尸体,家也被督查办的雄虫给搜了个底朝天,只能先回家。
夏尔站在家门前,脑子里就一句话,“这房子不能要了。”
督查办的雄虫们可能就没打算给他留一个家,他们打的打,砸的砸,原本温馨的一栋两层白色小别墅,就这样变成了一地废弃的砖瓦。
门前的小花盆散落一地土,花房的玻璃也碎了一地,正在盛放的花朵变成了碾落的泥土,庭院里灰尘满地。
夏尔心里突然有一些难过。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在虫族唯一的栖身之所,他和伊萨罗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日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没有虫来打扰,突然就变成了一地碎砖,一时间,他有些晃了神,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伊萨罗察觉到小猫的情绪,敏锐地觉得小猫最近的情绪很敏感,但他找不到理由。
他蹲在地上,捡起一株凋零的花,看了看,顿时有了个主意,一脸调侃:“啊…我原来怎么没发现,这花已经长满了病虫害,不能要了,还传染给了别的花,我看,死了就死了吧。”
夏尔一怔,想要看看那花,可是伊萨罗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笑着对夏尔说:“等到了我们真正的家,我再为你种满园的花,你喜欢什么就种什么,像这种芍药、月季,都是你们人类的花,我去外星球挖一些珍惜的花种来,都是你没见过的,咱们搭一个更大的花房,好不好?”
夏尔被他的笑容给感染,心里那点惆怅就这样悄悄溜走了,“真的吗?”
伊萨罗嘶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逗他,“你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不相信我们会有一个新家?”
夏尔无奈地笑着:“没有。”
伊萨罗拍了拍他的肩,看着庭院里的虫族们,“你们几个,别挖了,这里也不是古墓,尸体找不到就别找了,我赶着收拾行李搬家,你们几个不走,是想当苦力?”
督查办的雄虫队长满怀歉意,最主要的是,他怕梦幻之主阁下生气,而且他们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每一分钟都在开会,现在猛地看到夏尔,下意识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污垢。
他强打起精神说:“抱歉,伊萨罗阁下,我怀疑是举报消息有问题,这里没有藏匿尸体,连后院的地窖都挖了,也没有,那个谁,快去告诉审判长,消息有误,不要误会了夏尔少将,多给他加一个杀虫罪名就不好了。”
夏尔听到这里,心念一动。
昨晚确实听见厄斐尼洛的秘书官说,议会打算在他住所里埋一具尸体,陷害他杀了第三军团的新兵。
看上去,厄斐尼洛并没有听从议会长的命令,那那具尸体,他怎么处理?
队员问:“可是没有尸体的话,举报电话是怎么回事?报假消息会死虫的,是虫就不可能不知道。”
队长说:“也许是某些对夏尔有恶意的雄虫谎报的?”
另一个队员飞过来,紧张地在他耳边说:“刚才b组说发现尸体了,在海湾里!昨夜雇佣兵空投尸体的战舰坐标错了,貌似是想投到岸上,不小心投进了海里,咱们快走吧!”
督查办的虫族匆匆忙忙给夏尔道了个歉,为了补偿夏尔,他们给了他申请表,去向月蚀邦领地事务所申请赔偿款,就这样,夏尔的账面上又平白无故地多了500w。
但是夏尔已经不打算在虫族买房子了,他就快要走了,行李也没什么可收拾,他孑然一身来,也要这样走,这地方,他再也不来了。
伊萨罗却把他拉出房子,走向自己的悬浮车,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身体抵着门框,慢条斯理地说:“收拾什么行李?回了我家,咱们再买就是了,走了。”
夏尔没有回答,环顾四周,从容地离开了这里-
夏尔在6:00来到了八芒心法庭,忙碌了一夜的法务工作员满脸疲惫地看着他,揉了揉眼睛,眼睛好像发出一阵阵光波,完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夏尔少将…原来是美人吗?”
“他真人看起来比光脑里更冷峻,我好喜欢这种长相的人类,可惜我变不成这样子…”
质证阶段正式开始,法庭穹顶的八芒星纹章在强光照射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夏尔踏入审判厅时,全息投影仪同时向全星系直播。
所有虫族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他还是穿着来时的那身少将制服,只是黑发披腰,在冷硬的军装衬托下,竟生出几分诡异的柔美。
寂静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压抑的嘶鸣,此起彼伏的触角开始不安地晃动,复眼中猩红的竖瞳收缩成危险的线条。
夏尔能感觉到无数道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那是雄性虫族嗅到蜜虫信息素时,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
他后颈的腺体愈发滚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藤蔓在疯狂生长,将甜腻的香气源源不断推向空气。
某个前排的雄虫突然控制不了自己,挥起镰刀状前肢,锋利的刃口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锐响,不知道是想吃了他,还是吃了他。
然而一双展开的巨大翼翅如同一道橘色屏障,将夏尔笼罩在阴影之下,所有虫族同时发出惊恐的长鸣,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别害怕。”
乌利亚伸出前肢,轻轻擦过夏尔发烫的脸颊,“他们只是太喜欢你的味道,你好像…比前些天更甜了一些,你知道雄虫不太能抵抗蜜味。”
乌利亚嗓音低沉,夏尔却后退一步,疏离道:“谢谢,阁下,尤里安死了,我最近蜜多到无处放,并不是需要你的可怜。”
乌利亚为了等他,还穿了一身漆黑的妥帖衣装,标准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下,宽肩窄腰,一双长腿,本来是想要和夏尔说说话的,可是听到这句话,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尔似乎把他当成了他的对立面,当成了联邦的傀儡。
乌利亚有口难辩,只能向他伸出手,似是在邀请,然而夏尔没有回应他的手,而是转身走进了投影之中。
乌利亚的手悬在空中,回眸望着夏尔,眸中流淌着淡淡的忧虑。
他觉得夏尔一身孤注一掷的气息,令他感到不安,他想解释,如果不是他与夏尔进行精神力共调,其他虫族肯定会更加为难夏尔。
但夏尔却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
“还等什么,乌利亚阁下。”
夏尔没有回头,冷淡的语气像针一样刺痛着乌利亚的心,“对我审判吧,这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吗?”
乌利亚知道夏尔一定误会了,他是那么喜欢青年,怎么舍得与联邦为伍,给夏尔治罪呢?
可是碍于审判长与梅塞记录员都在场,乌利亚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沉着心气,借助精神力通道接入了夏尔的精神感知,开启了共享系统。
梅塞在那一瞬间握紧了轮椅,眸中对夏尔新形象的惊艳转化成了忧虑。
他担心夏尔会出事,因为夏尔的性格太过刚硬,他极有可能和乌利亚发生肢体冲突。
而且夏尔的表情太严肃了,令他心惊。
厄斐尼洛没有注意到梅塞的紧张,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尔身上。
夏尔不恨乌利亚,他看得出来,但是夏尔似乎认为乌利亚是站在联邦那一边的,脸色很难看。
厄斐尼洛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但是,昨夜他看见过那样表情的青年,他仍然觉得心脏跳个不停,他昨晚一夜没睡,想要再次拥有青年,尾钩疼痛,金属环更紧涩。
他爱极了那张清冷的脸,因为情/欲变得柔和,施舍眼神的时候,就连肌肉都会收紧。
他恨,恨每个雄虫都能靠近夏尔,唯独他不能。
也许,他们只能在虫前交战,虫后交欢。
厄斐尼洛只好压抑着酸涩和渴望拥抱夏尔的心情,落槌在直播镜头前宣布:“开始第二轮审讯。”
正如他所说,穿上这身审判长制服,他与夏尔,便是仇人。
…
全息投影将当年的战争场景全部投放在场地内,夏尔踏入沙地,再一次回到那场战争中。
一瞬间,全息投影的风沙骤然变得真实可感,滚烫的沙粒钻进靴底,灼得他脚踝发麻,远处传来的炮火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空中划过的等离子光束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目的残影。
乌利亚的精神体和他站在一起,承受着一样的重量。
可是夏尔始终背对着他。
突然,几道身影从硝烟中冲出,是虫族的战士,乌利亚下意识护住了他,全然忘记这是在监控底下。
“小心。”
他们镰刀状的前肢泛着寒光,复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夏尔本能地后退,手摸向腰间,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熟悉的匕首。
这不过是投影,可身体的反应却如此真实。
他看着那些虫族战士径直穿过自己的身体,在身后不远处与人类机甲展开激烈厮杀,金属碰撞声、痛苦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和血腥味。
夏尔推开了乌利亚,“阁下是否对虫族罪犯过于关心?”
乌利亚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沉默。
夏尔的目光被其中一台机甲吸引,那机甲的涂装有些眼熟。
随着战斗的进行,他看清了驾驶舱里的人——是梅塞。
昨晚与他亲近相处的梅塞此刻眼神冰冷,操控着机甲毫不留情地攻击人类。
夏尔想喊出他的名字,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塞的机甲举起能量炮,对准了另一台人类机甲,而驾驶那台机甲的,是个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能量炮发射的瞬间,夏尔闭上了眼,因为下一秒,梅塞的腿就会被自己炸断。
但预想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场景已经转换。
他置身于一片废墟之中,满地的残骸与尸体,其中有虫族,也有人类。
这是虫族偷袭了白鹭星,乌利亚的智谋之一,夏尔不幸遇难,好在没死。
夏尔在尸体堆中艰难地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突然,他看到另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他自己,正倒在碎石堆里,上半身无力地垂着,身上布满伤痕。
夏尔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扶起当年的自己,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自己艰难地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望向远方。
夏尔已经不记得这一刻了,微弱的声音在夏尔耳边响起,像是炮弹坠落的嗡鸣,他分不清是投影的音效,还是他内心的回响。
只是一道蓝光闪过,一道身影飞过来挡住了袭向他的弹药……
他和乌利亚的精神力共调被迫结束。
是了,连夏尔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面前,他不要命了吗?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死了。
是谁那么了解他,知道他前一夜才临时决定不再使用个人悬浮装置,而是驾驶机甲漫游战场?
明明这个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而这个保护他的人,动作太敏捷了,令他起疑。
…
雄虫们看着夏尔在全息战场里受刑,全都很安静,也许他们每一个虫的脑子里都在想,战争本身没有赢家。
夏尔的脑子很痛,好像精神力共调激发了他的一些精神网,他现在能听见虫族们的心声,就是不太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
“尊敬的审判长阁下,我接受反证程序的监督,接受你们的机器检测,我也可以证明乌利亚阁下没有说谎,因为我确实杀过这么多虫族,但是,我相信你们已经看见了真实的战场,绝非只有虫族是受难者。”
夏尔心平气和地说:“人类一样孱弱,杀了你们的,只有我。”
全体虫族哗然,厄斐尼洛落槌,居高临下地对夏尔说:“别太狂妄了,帝国的罪人,你还没有得到自由,有关于你是否能免刑的流程还在进行中,如果你不配合审讯,那么我保证你会在最后一刻失败。”
“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死刑。”
夏尔轻轻一笑:“好,我等待你们的第三次传讯。”
厄斐尼洛闭着眼睛,抿紧了嘴唇,落槌:“休庭。”
乌利亚望着夏尔离开的背影,却痛得捂住了心口。
与夏尔共调,他也感受得到帝国士兵死亡时的疼痛,最主要的是,他感受到夏尔被袭击时那一瞬间心脏的收紧。
那个救下了夏尔的人……不是人。
是虫族,他看到了正脸。
乌利亚沉着脸,走了出去。
他不想让夏尔发现,当年舍命救他的雄虫是谁,如果是自己在场,也一定做得到。
他不要眼睁睁看着夏尔爱上那个雄虫,不要看着他们心意相通,他不要他喜欢的人,爱上别的雄虫……
他不仅要和夏尔解释清楚,还要让夏尔…哪怕逃离虫族,也不能忘记他-
结束后,夏尔快步离开现场,不知为何,他有强烈的感觉,要去见伊萨罗。
起伏不定的心跳在看见伊萨罗的那一刻意外地平息下来,伊萨罗朝他走过来,毫无嫌隙地抱住了他,“宝宝,害怕了吗?”
夏尔没有回答,事实上媒体都在拍,但是伊萨罗完全没在意,他肆意表达着对青年的喜欢,将所有不好的视线都挡在翅膀之外。
一抹蓝…
一抹记忆中的蓝…
夏尔陡然醒悟,看向了伊萨罗。
夏尔张了张唇:“你…”
伊萨罗尚且不知道自己当年保护夏尔的事被发现了,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暗恋地很保密呢。
伊萨罗垂眸,看了眼他的小猫,勾了勾他的下巴,在他唇边吻了吻,很不正经地笑着说:“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会是要在这么多虫族面前勾引我吧?”
第65章
“法庭门口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了解我的脾气,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夏尔抓住伊萨罗的手腕,指尖陷进对方绷紧的骨缝里,“刚才在全息投影里,我看见了一些令我很感兴趣的东西,你想听吗?”
伊萨罗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我也看见了,是战争重现投影对吗?但是精神力对调很成功,你的说辞很有力,我相信法庭不会再为难你,咱们回家等第三次终审就好,之后,我们就有新家了。”
“我今天好开心你知道吗,小猫,”伊萨罗垂着眉眼,柔声说,“我一直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家,我想跟你……有一个家。”
夏尔的心腾的软了一瞬,闭了闭眼,保持冷静道:“伊萨罗,别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夏尔盯着雄虫那双绿得惊人的复眼,又看了看他的虫翅,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当年挡在他面前的虫族,翅翼边缘也泛着这样独特的钴蓝色荧光。
这样美丽的蝶翅,夏尔只见过一双,之前忘记了,经由全息投影的提醒,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室友,要我提醒你吗?”
夏尔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黎明战役第三日,白鹭星的废墟,快要死掉的我,还有莫名其妙飞到我面前的你。”
伊萨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着,触须在额头上乱晃。
他尽力克制着慌乱,笑着说:“小猫,你在说什么?”
夏尔看他还在装傻,心说等下看你还装不装。
青年解开了一点领口,像是热到不行,舔了舔下唇,看着周围的雄虫记者,打着招呼,“你们好啊,辛苦了。”
见到小蜜虫小小一只朝他们笑的特别甜,法庭门口立刻被堵到水泄不通,举着直播设备的雄虫记者踮着脚往前挤,顶端的补光灯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右手则不断拨开试图插队的其他记者。
“啊啊我老婆和我打招呼了!”
“夏尔少将!老婆!看我这里,我的尾钩在跳起来和你打招呼!”
“好甜好甜…闻起来就馋了…啊!我还在上班就是为了这一口蜜!”
“我要不是来看夏尔少将,我怎么可能花费2w买星舰票来冕花螳领主的地盘?我最害怕螳螂,镰刀可怕!”
“我老婆天生就是要被抓来做老婆的!老婆的蜜最甜,老婆的蜜最棒!老婆最大,我第二!”
最前面的那个雄虫身材强壮,一看就能一只手抱两只小蜜虫,胸前挂着媒体通行证,肩宽几乎挡住半幅镜头,“都别挤!我可是提前三小时来占的位置!”
夏尔朝他笑了一下,“是吗?那很厉害了,慢一点,别摔倒了。”
雄虫浑身一个激灵,有记者试图从侧边突围,他展开羽翼,但丝毫不影响他全神贯注紧盯夏尔少将的身影,兴奋地对着直播镜头高呼:“家人们看到了吗?我老婆…啊不是,夏尔少将让我小心别摔着,这说明什么?我老婆关心我,我老婆心里只有我,他把我当成他的小心肝啊呜呜呜……”
伊萨罗眸色更暗,一只手就要拉他的领口,“这么大方,给谁看呢?”
夏尔把他的手拍掉,“我说了,我很热,你管不着。”
伊萨罗深吸了一口气,“小猫,我错了,别勾引我了。”
夏尔很奇怪,笑着说:“我勾引你了吗?”
他一笑,雄虫们瞬间用尽全力挤到前排拍摄,生怕错过夏尔少将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事实上,雄虫们很难对小蜜虫说谎,他们一闻到蜜,除了尾钩硬邦邦的马上要吐出三米远的营养液,其他地方都软的不行,当然是小蜜虫说什么是什么。
夏尔有时候觉得,他们的脑子简直就长在尾钩上,只要把尾钩照顾好,就能解决雄虫生命中99%的问题。
但是伊萨罗这种嘴硬的雄虫,不是一两口蜜能贿赂的,他要是打定主意就是不说,夏尔也逼不出来。
但是夏尔整治他的办法只能说是一套又一套的,于是他走近两步,看了看周围:
“要我现在就逼你回答吗?这里雄虫太多,我觉得他们都没尝过蜜的味道?我最近蜜也卖不出去,积攒了太多,要挤蜜的话,可能得脱衣服,你让开一点,别耽误镜头。”
“小猫。”伊萨罗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别便宜了他们,他们都没交钱。”
夏尔挑眉:“哦,你还有心情跟我逗?”
伊萨罗举双手投降,“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说还不行吗?没有像你这么会折磨虫的,你应该去做监狱的管教。”
他的暗恋瞒不过夏尔,但区别只在于要不要把心事坦白给“好室友”。
夏尔到现在都没觉得他们俩有什么特殊关系,可能也没往暗恋那方面去想,毕竟在战场上救人这种事,听上去就很像是监控、偷窥之类的,夏尔有可能是在生他的气。
伊萨罗怕自己一说,夏尔就离他远去,甚至连喂饱肚子这种重要的事都要找别的雄虫帮忙,其他雄虫都是什么东西?雄虫们没有廉耻,在得不到虫母的情况下,蜜虫也是好的。
看看吧,周围多少雄虫在为夏尔痴狂?仅仅是一个笑容而已,就已经有雄虫倒地不起被急救车拉走的了。
许许多多的雄虫都喜欢夏尔,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蠢蠢欲动,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分布在虫族的每一个角落,现在用棒子朝虫群里打,能打死一大片夏欢夏尔的雄虫。
伊萨罗知道夏尔很讨厌虫族,没有一个雄虫得到了夏尔的喜欢,他对自己没有自信,不确定自己能得到夏尔的喜欢,所以他不敢冒然说出口。
告白本身就是一件很忐忑的事,他的喜欢拿不上台面,夏尔仍旧一心想要逃离虫族。
可是那些在伊萨罗脑子里被刻意模糊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得可怕。
白鹭星战场上,燃烧的机甲残骸里,年轻的少将浑身是血地仰起头。
星球表面的沙子和土壤都是黑色的,此刻被血染红了,头顶是巨大的星云,太空里是漫天坠落的炮火。
青年看着火光,脸上露出微笑。
因为那弹片像是流萤一般在宇宙里炸开了,像是盛大宇宙为亡者绽放的最后一程烟花,他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流星,脸上是疲惫却幸福的笑容。
那表情就像是要和这宇宙同归于尽,看得伊萨罗心惊肉跳。
尘烟四起,一颗陨石就这样朝青年砸了过来,青年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伊萨罗什么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每本书上都说,虫族在准备赴死的时候是有心理准备的,要在心里忏悔并且默念三遍:一,我死对不起虫母陛下,二,我死对不起雄虫同胞,三,我死对不起还没杀干净的人类。
但是伊萨罗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多忏悔词,他又不是文绉绉的神官,他只是一只蝶。
他可以去死,没关系,他要夏尔能活下来。
他要他心爱的人类能活下去。
…
“伊萨罗,你当时也在战场上。”
夏尔松开手后退半步,拂了拂头发,雄虫们发出强烈的鸣叫声,尖叫着表达对他黑色长发的喜欢。
夏尔自己都不敢想,要是一个人类战犯俨然成为了大明星,说出去谁敢信啊?
夏尔把那些声音屏蔽掉,只对伊萨罗说:“你为我挡了炮弹,但是那地方是无人区,没有人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你怎么知道?”
伊萨罗的虫翅完全展开,将两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嘴硬解释:“巧合?或者是,我和你心有灵犀?”
夏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伊萨罗抿着嘴唇,抓住夏尔发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是啊,我的宝宝已经不太好骗了,看来我只能说实话。”
夏尔没有把手抽回来,因为他觉得伊萨罗接下来有重要的话说。
“夏尔少将。”
乌利亚从法庭大门飞出来,拨开记者们,终于来到夏尔身边,“厄斐尼洛好像有事情找你。”
夏尔被迫打断了思路,皱了皱眉:“刚才他还有话没说完吗?”
乌利亚温和地说:“也许吧,要去看看吗?”
夏尔也不能不去,只好对伊萨罗说:“我暂且放过你,晚上你来接我,顺便商量一下…新家的选址。”
伊萨罗眸色一亮又一亮,唇角浮现笑容,意识到夏尔同意延长他们的同居合约了。
冒着粉红色爱心泡泡的梦想就摆在眼前。
“遵命,我的长官。”他绅士而温柔地说-
与此同时,审判庭内部正在召开秘密会议。
厄斐尼洛背对着门,和梅塞以及三十多个法官开会,表情严肃,甚至有一些紧张。
他从来没有过紧张的情况。
二审顺利结束,结果对夏尔100%有利,案件处于最后一次庭审之前的关键期,议会长亲临现场,表达联邦政府对本次审判的高度重视。
厄斐尼洛向议会长和陪审团传达了重要消息:“夏尔的免刑批准已经生效了,我们没有办法再继续扣押他,他基本可以被判定为免刑,如果第三次庭审没有问题的话,我会宣布允许他回到帝国。”
议会长揉了揉眉心说:“不行,没你想得这么简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你说一句无罪就无罪的,联邦政府那边已经造势了很久,如果夏尔不死,我们的威严何在?”
厄斐尼洛轻轻蹙眉:“您的意思是?”
议会长轻描淡写的说:“放走夏尔,然后找雇佣兵解决掉他,对外宣称他畏罪自杀了,反正他们人类不是有这样的习惯吗?为了尊严自尽,没有人会怀疑的,帝国那边最多发表强烈谴责,什么也不能对我们做。”
梅塞一惊,猛地拍桌:“这是违反法律法规的,既然他已经免罪了,那我们就不该干涉审判结果!”
厄斐尼洛亦是表情凝重,“这恐怕……不符合我们虫族的道德理念。”
议会长厉声问:“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要看着他回到帝国,再次对我们发起进攻吗?你们还是不是虫族?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他放缓了语气:“你们都是最优秀的虫族,但是现在脑子都被美貌堵死了吗?他可是罪人,虫族的大敌人!”
议会长比了一个割喉的姿势,“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们必须听我的,黄金蜂阁下不是正在关禁闭吗?派出去杀死夏尔的刺杀者都被他弄死了,现在他已经不是我们的阻碍了,我代表联邦政府,要求你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死,最快今晚,最迟明晚,第三次庭审就在三天后,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跑!”
“我没有办法。”厄斐尼洛直说了,“现在舆论要求夏尔免刑,他们的声音太大了,如果强行扣押他,我们最高法庭会失去公信度,我不同意这样做,我辛辛苦苦坐到了审判长的位置,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就把我前半生的努力付之一炬!”
议会长说:“那就这样吗?第三次审判岂不是成了走形式?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死去的同胞夜里在星空上哭泣吗?”
厄斐尼洛严肃说:“至少他说的没错,战争没有胜者,人类也损失惨重,如果他能与我们签署永不开战的协议,我们没有理由扣押他,而且也符合宇宙安全条约,这有什么不行?”
议会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你现在跟我振振有词,我问你,那晚我让你办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做好?”
厄斐尼洛面不改色地说:“坐标失误,尸体投错了位置,储存器和尸体一起葬身大海,打捞队没有捞出来,我也没办法。”
议会长气得眉头抽筋,看向梅塞:“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他太完美了,你没有理由为难他?”
梅塞面无表情地说:“录音您也听见了,不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而是夏尔太狡猾了,他没有任何缺点,我自然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绽。”
“好,你们都有理由。”议会长面色铁青地说,“但是联邦政府等不到第三次庭审了,我今晚就要他死。”-
夏尔和乌利亚走进了法庭隐秘的路线,虫越来越少,夏尔注意到这条路他不熟悉,虽然他知道乌利亚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但这个举动不得不让人心里有疑问。
夏尔询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乌利亚拎住他一只手腕,搁在掌心里摩挲,语气低沉,“就快到了。”
夏尔甩开他的手,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阁下,别骗我了,这根本不是去找审判长的路,你不避嫌我还要避嫌,离我远点对你有好处,你看其他的雄虫,也都离我远远的,你没必要这么做。”
“避嫌吗?”
乌利亚反而逼近了一步,嗓音低沉而温柔,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耐着性子问:“夏尔,你对我弟弟怎么就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夏尔心平气和地说:“至少黄金蜂没有站在审判者的角度,与我进行精神力对调,但你实实在在做出来了,你要我怎么想?”
乌利亚说:“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的虫,精神力对调是很危险的事,这件事如果不是我做,我不放心。”
乌利亚就知道夏尔是因为这件事和他有了隔阂,但是没想到夏尔又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知道这个道理,梅塞和黄金蜂都没能入选,所以你入选了,我没怨你。”
乌利亚的心刚刚放回肚子里,就听见他说:“乌利亚,我问你,次等虫母选秀的时候,我的票数领先,最终却输给莫里斯,是你在做票吧?”
乌利亚的复眼有一瞬间的收紧,但是他知道完了。
他逃不了夏尔的审视。
但要他承认,他暂时还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预料到了夏尔的出逃,所以提前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吧?
夏尔和他没有话可以说,转身就要走,然而乌利亚张开虫翅,将他裹挟着,飞进了隔壁的小隔间。
这是杂物间,到处都是东西,雄虫用品和蜜虫用品混在一处,居然还有尾钩套,但是他没有注意到。
其实他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用的。
他单手轻松抱起夏尔,把夏尔搁在洗手台的大落地镜子前,眸光锋利,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深灰色衬衫下隆起的肌肉将面料绷得紧绷,死死盯着夏尔的唇角。
“逃啊。”乌利亚低声说,“如果你逃不走,我想给你解释一下这些误会。”
夏尔冷淡的说:“我看这就没必要了吧?”
夏尔跳下洗手台,乌利亚就把他抓回来,夏尔跳下去,他就抓回来,就这么循环了三次,夏尔累了,乌利亚还没累,用手臂圈住他,不吵也不闹,就是直勾勾盯着他。
夏尔抱着肚子,踹他的腿,“你犯什么贱呢?我不想看见你,你没发现?”
乌利亚脚下那双擦得锃亮的靴子稳稳钉在原地,仿佛生了根般难以撼动,冷寂的黑风衣让他看上去像男鬼一样森然,他听见这话,慢慢脱了风衣,挽起衣袖,成熟雄虫魁梧有力的身材极具压迫感,“我知道你恨我。”
夏尔察觉到他的精神力在狂飙,一脚飞过去,乌利亚躲都没躲。
“我只想问你,我比我弟弟差在哪?为什么你宁愿对他温言软语,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他单膝跪在地上,抓住夏尔的脚,心不在焉放在自己腿上,“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夏尔已经看透了他:“你真的能放我走吗?”
乌利亚的指节在夏尔脚踝上收紧,“你很清楚答案,我很少做混蛋,非必要情况下,我是一只言而有信的雄虫。”
夏尔说:“黄金蜂很单纯,我对他不设防。”
乌利亚说:“你防着我吗?”
夏尔说:“显而易见,你的心思比他复杂很多,和你相处很累,我总要思考你是不是要害我。”
乌利亚沉默了片刻,夏尔盯着他的头顶,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乌利亚却说:“我怎么会害你?”
雄虫愠怒却委屈的面容有些黯淡,他说:“我都肯这样伺候你,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他用蜂翅把夏尔包裹起来,将头埋进夏尔颈窝,蜂翅上细密的绒毛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
“我连领地核心的蜜巢都向你敞开,我邀请你做蜜巢的主人,”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可你总把我当成伺机而动的野兽,你不信任我。”
夏尔挣扎着想要推开这个滚烫的怀抱,却被乌利亚抱得更紧,抚摸着他的长发,无限柔情,呼吸喷在他耳畔:“弟弟能给你的,我能给十倍,他有的顺从,我也可以学。”
乌利亚仰起头,琥珀色复眼泛起水光,“只要你肯教我,只要你愿意多看我一眼。”
窗外的光透过蜂翅缝隙洒进来,在乌利亚背上蜿蜒出橘色的纹路,这个向来高傲的血蜂主人,此刻却像只被遗弃的幼蜂般蜷缩着。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住进你的心里?”
他小心翼翼地舔舐夏尔喉结的腺体,声音轻得像蜂鸣,“别再逃了好不好?”
夏尔的身体僵了一瞬,乌利亚的触碰让他想起那个乌利亚发情的夜晚,可此刻雄虫话语里的脆弱又如此真实,他偏过头,避开那双盛满哀伤的复眼:
“你把我囚禁在这里,用翅膀困住我,要我怎么相信你?”
乌利亚猛地抬起头,蜂翅不受控地微微颤动,复眼蒙上一层雾气:“我只是怕你离开,局势动荡,到处都很乱,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安全。”
夏尔冷冷地说,“算了吧,你的话没有信服力。”
他发力用膝盖狠狠撞向雄虫腹部,“放开我!”
乌利亚闷哼一声,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反而将夏尔整个人箍进怀里,他的蜂翅将两人完全包裹,形成密不透风的茧,颤抖的嗓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就恨我吧,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哪怕用一辈子时间,我也要让你知道——”
他咬住夏尔后颈的腺体,带着威胁意味的力道却没真的下狠口,“我也可以把你喂得很好。”
…
乌利亚吃着夏尔的蜜,同时疯狂压抑着温柔,用自己占有着他。
他比厄斐尼洛温柔的多,却比伊萨罗更加强硬一些。
乌利亚的动作带着一些强制的意味,尽管夏尔从中也得到了不少愉悦,但是……
乌利亚渴求着他,是那样卑微。
明明不在发情期,动作却一样狠劲。
偏偏自己的身体……无比喜欢吃他的东西。
…
乌利亚将夏尔抵在镶嵌着水晶的银镜前,镜面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你太急了,少将。”
“乖乖,慢一点吃。”雄虫用翅膀圈住他的腰,将人完全困在自己与冰冷镜面之间,怜惜地说:“全部喂给你,没虫和你抢。”
夏尔偏头躲避的动作让乌利亚喉间溢出不满的低鸣,夏尔只是表情上有一些情动,但语气仍然冷淡,“要喂就喂快一些喂我,别说废话,我赶时间。”
乌利亚轻笑,“知道了,乖乖。”
他用利爪勾起恋人的下巴,强迫那双清冷的眸子与镜中倒影对视,“但是这种事快不了,快了的话,你不满足,反过头还会埋怨我没有尽力喂你吃饱。”
夏尔闭着眼睛,忍受着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他的饿意。
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这样需要雄虫吗?
他怕今天晚上回家……还要再吃伊萨罗一次。
否则不会满足……不会饱腹……永远渴求。
虫母的身体,永不停歇。
“看着。”乌利亚的声音沙哑滚烫,他的吻落在夏尔泛红的耳尖,在镜中形成旖旎的画面,“乖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
唇顺着脖颈下移,在苍白的皮肤上烙下一个个印记,镜中的倒影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将两人交叠的轮廓晕染得暧昧不清。
夏尔挣扎的动作渐渐变缓,镜中他涣散的目光与乌利亚炽热的眼神相撞。
雄虫突然扳过他的脸,滚烫的唇重重覆上,舌尖不由分说地撬开牙关。
镜面被两人急促的呼吸蒙上白雾,夏尔在朦胧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还有乌利亚将他揉进怀里的偏执模样。
“记住,”乌利亚抵着他的额头喘息,镜中交缠的身影如同共生的藤蔓,“我是你的,我永远会为你所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不要埋怨我好吗……我会心痛。”
说罢又低头吻住那微微红肿的唇。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好……”
在镜面倒映的世界里,将所有的占有欲与爱意,都化作了缠绵的亲吻-
夏尔跌跌撞撞离开了杂物间,乌利亚被他甩在门里,被他勒令不允许追出来,就真的没有追出来。
不好了。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快活了。
【恭喜你,这个雄虫的能量不次于伊萨罗哦!虽然他没有弄得很深,但是你也一定会怀孕哒!】
夏尔:……这种事为什么要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说啊?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身体被浇灌地越来越娇气了,如果你离开了他们,你该怎么办哦?】
【诶呀你别不好意思嘛,我跟你讲哦,从今天开始,你就攻破和我的融合度99.9%啦,如果你一天没有雄虫滋润,你都会难以忍耐,你的幼崽们也会驱使着你去找雄虫纾解的。】
【祝你好运吧,说实话,相处这么久,我都有点爱上你了呢…】-
厄斐尼洛拦住夏尔,发觉他脸色苍白,发了疯似的把夏尔抱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里的隔间温度适宜,但是此刻无比灼热。
“夏尔,你怎么了?”
夏尔摇摇头,“有话直说,我时间紧迫。”
厄斐尼洛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缓慢地剖开夏尔的心脏,“夏尔,我有话告诉你,你听我说,你的父母,不是在尼歌城战场死的。”
他顿了顿,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们是被加文秘密杀死的。”
夏尔骤然听到这个秘密,猛地一怔。
厄斐尼洛盯着他,继续道:“你别不信,这件事我早就打算告诉你,加文当时负责清理战场上的不稳定因素,而你的父母当时奄奄一息,他就杀了他们。”
夏尔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证据呢?”
厄斐尼洛从怀里取出一枚染血的军徽,那是加文的私人物品,上面还残留着夏尔父母的血。
“这是我在战场废墟里找到的,做过DNA,能确定你父母的身份,”他低声道,“加文亲手杀死了他们,然后伪造了战死的记录,我有视频,你来看吧。”
厄斐尼洛去了里间,取回了光盘。
“看之前,做好准备。”厄斐尼洛低声说,“我陪你。”
视频开始播放,夏尔盯着光脑,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将军徽握进掌心,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皮肤,血珠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很好。”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该去找他算账了。”
厄斐尼洛就是要逼迫夏尔产生恨意,他要夏尔立刻回到帝国去,剩下的他可以应对。
他不能让议会长杀掉夏尔。
“笃笃笃。”
突然间,门被敲响。
门被敲响的瞬间,厄斐尼洛的虫翅骤然绷紧。
夏尔看清他的反应,略一思索,一声不响地将军徽塞进口袋,抬眸看向门口,声音轻快:“请进。”
门开了。
议会长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雄虫护卫,他脸上挂着虚伪的和蔼笑容,目光却阴冷地扫过厄斐尼洛,最后落在夏尔身上。
“夏尔少将,”他语调慈祥,仿佛在关心一个晚辈,“听说你身体不适?需不需要医疗队?”
夏尔看了看厄斐尼洛,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想让自己走,因为议会长要动手了。
夏尔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弧度:“议会长大人亲自来看我?真是受宠若惊。”
议会长迈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视线扫过桌上的光脑,又瞥了眼厄斐尼洛,“审判长,你似乎越界了。”
厄斐尼洛面无表情:“这是我和他私人的事,与最终庭审无关,更是我的职责。”
“职责?”议会长冷笑一声,“你的职责是审判战犯,而不是私下向他泄露联邦机密。”
夏尔轻轻“啊”了一声,眨了眨眼:“机密?什么机密?”
议会长盯着他,复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夏尔少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活不长。”
夏尔笑了。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议会长面前,仰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轻声说:“议会长大人,您知道吗?我父母临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议会长眯起眼:“哦?”
夏尔凑近他耳边,呼吸温热,语气却冰冷彻骨:
“他们说。”
“议会长,不得好死。”
下一秒——
“噗嗤!”
议会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低头,看见夏尔的随身短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鲜血顺着银灰色的刀尖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暗蓝。
“你……!”议会长张了张嘴,喉咙里涌出大股鲜血。
夏尔温柔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担心,我会让加文,很快去陪你的。”
新仇旧恨,一起报。
议会长轰然倒地。
四名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扑向夏尔,却被厄斐尼洛的虫翅狠狠扫开!
“走!”厄斐尼洛一把抓住夏尔的手腕,撞碎窗户玻璃,虫翅展开,带着他冲向天空!
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整个法庭陷入混乱,银十字军团迅速包围了法庭。
夏尔在呼啸的风中回头,看着那座象征着虫族最高权力的建筑,轻轻笑了。
“审判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厄斐尼洛咬牙切齿地说:“我在背叛我的种族追求你,这很难看出来吗?”
第66章
“我并没同意你追求我。”
夏尔看准一块落脚点,指挥审判长落在那里,“你可以回去了,谢谢帮忙。”
厄斐尼洛知道自己又被大美人当作工具利用了一次,本改生气,心里绽放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上次得到了大美人,他吃的很饱,一直想再吃一次,他对自己曾经那么恨大美人感到很诧异,他把这个理由归结为立场问题。
真正的他,被大美人迷的不要不要的,能被宝宝利用是他的福分,其他雄虫想要靠近宝宝都没这个机会。
但是宝宝正在气头上,气得眼尾红润润的,也许正是伤心也不一定。
他父母死的那场景,惨烈的红像是地狱尽头绽放的曼珠沙华,银河万里染成血河,厄斐尼洛向来对人类的血避而远之,因为那样的红,像是无可救药的执念。
人类分明没有虫母之类的信仰,却一代又一代地守护着别的东西,他们的国家,还有他们的小家,这种执念很可怕,却令虫族震撼。
厄斐尼洛拉住夏尔的衣角,不甘愿离开,“少将,我的奖励呢?”
夏尔想说你的奖励在我肚子里怀着,你还要什么?
但是这么说不是太便宜他了?
和野雄虫只做了一次就怀孕,雄虫肯定想自己尾钩能力超群,这和夸他“你真棒”有什么区别?
夏尔郑重其事地和他握了握手,“感谢你的帮忙,我会记住你的。”
厄斐尼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夏尔走时把他拽了回来,“这就完了?回来。”
他搂着夏尔的腰,揉了揉他有些软软的小肚子,手感真好,忍不住又捏了捏。
“少将,我向你保证,第三次庭审不会判你死刑,不过我要的奖励比较大,等案子完了,做我的专属蜜虫好不好?我会把你当作虫母来呵护,也可以忍受你不能生蛋的折磨,但是请给我一个吻。”
夏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厄斐尼洛,别以为我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作为惩罚,在我不联系你的时候,不要私下联系我。”
雄虫犹如被规训的幼虫一般乖顺地点头,小心翼翼将鼻尖埋进夏尔发间,“那少将什么时候才肯联系我?明天?后天?”
说着捧起夏尔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没关系,我会等你联系我。”
夏尔没说什么,推开他,转身走下了楼顶。
太紧密的拥抱不是什么好事,乌利亚刚刚喂食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肚子很胀,而且很想吐,但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这个吐应该是孕吐。
可能也是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幼崽,孕囊感受到拥挤,会抢占其他内脏的空间也实属正常。
夏尔没当回事,等回了帝国,这些幼崽全部都会死去,他也会改正自己的饮食习惯,重新吃小麦作物饭-
八芒心法庭乱作一团,议会长遭遇谋杀,一柄短刃准确地刺进要害,这么锋利而不拖泥带水的攻击方式,只有曾经身为人类的夏尔可以做到。
艾斯塔统帅在夏尔飞出去的后一刻对空中进行了全范围的侦察,也正是由于是他的“疏忽”,让夏尔和厄斐尼洛顺利离开了法庭。
虫族没办法定夏尔的罪,因为厄斐尼洛办公室门口是没有监控的,那四个护卫也死的干干净净,全部被割喉。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夏尔杀了议会长,而厄斐尼洛也不在现场,更是没有了证人。
梅塞做主,将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夏尔阿洛涅取保候审,这才平息了联邦议会的不安。
取保候审的通知单达到了兰波阿洛涅手里,这个流程和人类帝国的差不多,联邦政府和八芒心法庭责令兰波成为夏尔的保证人,交纳保证金,并出具保证书,保证夏尔随传随到,也是对夏尔不予羁押或暂时解除其羁押的一种强制措施。
因为夏尔不见了踪影,没有虫知道他去了哪里,看样子在第三次庭审之前,他不会再露面了-
在议会长死亡的同时,暗杀组织即刻展开斩首行动,目标是夏尔阿洛涅。
他们已经无数次刺杀夏尔,但每一次都被黄金蜂拦了下来,他们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背后老大无虫知晓,就连黄金蜂也不知道,否则早就杀进他们老巢里去了。
这次刺杀如果不成功,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成功了。
夏尔会逃脱审判,回到帝国为非作歹,重新举起利刃,刀向虫族。
这不是当权者想要看到的结果-
夏尔从楼顶走下来,漫无目的地走着,按照惯例他应该会回家,或者去尤里安工作室,或者找个地方把蜜挤出来,然后在网络上售卖,再履行直播公司的规章进行直播,赚取贡献点和星元。
可是现在,他的家被毁了,尤里安工作室已经被收回使用权,他没有黑市的渠道,自然没办法把蜜卖出去,但是他的生活质量没有降低,因为他有大笔的拆迁抚恤金,而且他现在不能做直播,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次等虫母候选人,而是即将面临终审的人类罪犯。
夏尔不认为自己能逃脱终审,显然议会长只是联邦政府中的一员,其他上层领导者也想让他死,否则厄斐尼洛和梅塞不会每天都如临大敌。
他们会有无数的办法弄死自己,比如像以前就发生过的,暗杀。
黄金蜂之前说过有虫在追杀自己,作为交换,夏尔告诉他自己的虫母身份,而黄金蜂答应帮他处理暗杀组织。
但是现在黄金蜂把自己关禁闭了,那些组织有可能正在蠢蠢欲动。
夏尔不想把任何有可能追杀自己的势力引回他和伊萨罗的新家,所以,他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找伊萨罗。
说来也奇怪,如果是其他雄虫在某个新家等他,他应该不会如此小心,照常回去就是了,但如果是伊萨罗,夏尔就不能那样做。
其实有句话他没有和伊萨罗说。
他也想要一个家,哪怕这个家在虫族。
但他保证回到帝国之后,也会想办法每个月和伊萨罗聚几次的。
毕竟喂饱孩子这件事,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做到的……
夏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手感是越来越鼓起,有一点硬,但弧度很浅,表面上还是很柔软的,那一层脂肪很薄,还有一点点银白色的软鳞片。
他和虫母融合得越来越深,马上……就要100%融合了。
他就快要彻底变成虫母了,不管他愿不愿意。
身为虫母,如果没有雄虫的费洛蒙安抚,他会日益疯狂,最终走向衰竭死亡,而且孩子们需要雄虫的喂养,他的孕囊也需要雄虫的滋润。
急速发育的这段时间,肚子里的子嗣们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也不太适应。
虫母在最后的生长阶段实在是太需要雄虫了,他总是很饿,总是吃不饱,所以为了吃饱,他也只能默许他们让自己怀孕了。
这些子嗣都是意外怀上的,雄虫们都不知道他怀孕了,只知道他总是在饿,只有神官知道他怀孕了,但神官自从次等虫母选秀后一直没有离开圣境,不知道在秘密准备什么。
这么长时间,他也想明白了,虫族的子嗣生命力顽强,还没出生就会说话,也许还会控制他的脑神经,不让他打掉他们,所以对于这些子嗣,人类的医生能打掉就打,打不掉就生下来,当作防身的武器。
想到这里,夏尔有点发愁,站在路边走不动,看着自己圆滚起来的肚皮。
他是个直男,连对象都没有,肚子里就怀了一堆虫族的孩子。
有好室友的,死对头的,还有大反派的,全都受孕率100%,一做就怀,这可怎么办?
以后只吃伊萨罗算了,至少他知道戴套,不从下面吃,从上面吃也一样。
现在他要怀着这些孩子跑路,自己做单亲妈妈。
虫族孩子怎么生?难道要从……
该不会生他们的时候,还要去医院剖腹产吧?
生出一整个复联,全都是超级领主级幼崽…
天才儿童牵着他的手,霸道雄虫一眼认出自己的崽,发疯红眼质问小蜜虫你为什么带着我们的宝宝带球跑?
…哈,对不起,最近看书多,乱七八糟小说看得也多,真是太疯狂了。
[不,崽崽不会控制妈妈的想法……]
是小白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撒娇:[妈妈想要我就要,妈妈想杀了我,那小白想请求妈妈一件事。]
夏尔试着和他沟通:什么事?
夏尔在回答他的时候语气忍不住放轻了,可能…这毕竟是他的孩子,心底多少会有一丝怜悯。
难以想象这么小一个小家伙就有如此独立的思想,还会做出一定的反馈,甚至还会对话。
人类的幼崽没出生的时候都是不会说话的,最多踢踢母亲的肚皮,表达自己的心情,虫族果然是高等智慧生物。
小白认真的说:[希望小白死后,妈妈可以用身体吸收小白,当成滋养的天然养料,小白是白蚁,软乎乎的,可好吃啦!]
夏尔顿了顿,[你…不觉得害怕吗?]
[不害怕,只要妈妈开心,我就开心。]
小白在孕囊的某一个小子宫打了个滚,撞到了隔壁的小黄,小黄还在睡觉,被撞到就把自己缩成了更小小的一团。
夏尔的手轻轻覆在腹部,他从未想过这些未出世的小生命竟会如此坦然面对死亡,甚至愿意成为他的养分。
他的声音有些哑,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们都这么想吗?]
孕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幼崽们都醒了。
[妈妈开心最重要,小白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妈妈在做妈妈之前,妈妈是自由的妈妈,没有事情可以束缚妈妈,哪怕是小白也不可以。]
[小白不要成为妈妈的负累,小白要妈妈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有我,妈妈,我可以当备用能源,我的蝶翅最亮,妈妈也可以把我做成标本摆在床头,这样小蓝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妈妈了。]
[我的外骨骼壳壳最坚硬,可以做成护宫铠甲,保护妈妈,这样在坏父亲还要欺负妈妈的时候,就能挡住他的进攻,不然父亲每次来看我,我都觉得头好痛哦!]
最后这道声音有些陌生,但元气满满,感觉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幼崽。
夏尔想了想,也许这是乌利亚的幼崽,和乌利亚深沉的性格倒是截然不同,像个活力小天使,热气腾腾,像个太阳一样……
就叫大橘吧,糙名好养活。
夏尔对此倒是很平静。
既然要打掉,打掉几个都是一样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幼崽们,他们才是无辜的。
雄虫们对于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食物,幼崽只是意外的产物,他既然选择了和虫母融合,就要接受这样的代价,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所以也不觉得这样很痛苦或者难堪什么的。
也许在必要的喂食过程中,那些雄虫们真的喜欢他,但他不能确认,那是不是因为他的蜜过于香甜,所以雄虫们才痴迷他?
夏尔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但要他相信虫族会爱上人类,他还没那么天真。
他宁可相信,他们爱着蜜。
说到蜜,夏尔感觉蜜腺很胀,想要疏通一下,或者是用什么容器把它挤出来,随便送给谁也可以,都在他身体里储存着实在太难受了。
夏尔抬头看了看,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蜜巢的暗巷。
这里都是莫里斯的广告,印着莫里斯巨幅画像的全息广告上,次等虫母披着缀满珍珠的薄纱,正用沾着蜜渍的指尖轻抚某只雄虫的触须。
看雄虫那样子,已经爽到快要癫了,背景音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震得巷道金属板嗡嗡作响,可以想象蜜巢里是怎样一种狂欢气氛。
雄虫们推崇次等虫母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蜜巢也把莫里斯当成明星来捧,这和夏尔料想的没错,次等虫母就是伪虫母而已,莫里斯只是虫族的吉祥物,他除了用蜜来取悦雄虫,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联邦政府主导下的社会现象。
而真正虫母能做的,莫里斯做不到,联邦政府也做不到。
虫母是虫族的王,也是掌控所有大领主的最高权力者,他拥有无数的王夫,也就拥有了领地的主导权,拥有了对虫母绝对忠诚的公民,他用凝聚整个虫族的巨能精神网,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纽带,把虫族的政权、财务、繁殖生育、甚至于信仰都牢牢绑在一起。
这么繁重的工作,莫里斯做不到,夏尔自认也做不到。
他不能像虫母一样被虫族们关在巢穴里,没日没夜不停地怀孕、生子、再怀孕、再生子……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蜜挤出去。
夏尔在地上随便捡了几个塑料瓶,走进暗巷,掀开衣服,指尖轻轻按压着胀痛的腺体。
蜜液顺着指缝溢出,滴入塑料瓶中,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响,他的蜜很多,伊萨罗自己是吃不过来的,但他又没有心情喂给别的雄虫,于是很快就灌满了十个瓶子。
幼崽多了,蜜就多了,蜜腺的分泌比平时更加旺盛,如果不尽快处理掉这些蜜,他的信息素很快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出去随机送给幸运者。
“送蜜了!送蜜了!”
不远处,几个醉醺醺的雄虫撞开蜜馆的铁门,他们颈间缠绕的银色锁链上,密密麻麻挂着刻有“莫里斯陛下”字样的金属徽章,显然是蜜汁的狂热爱好者。
他们本来打算进去,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甜蜜。
“嗝……再、再来一瓶蜜!”费舍大着舌头喊道,脚步虚浮地撞开了蜜馆的铁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酒馆的瞬间,一缕甜腻的蜜香飘了过来。
费舍的脚步猛地顿住,触须瞬间绷直,醉意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冲散了大半。
“……蜜?”费舍喃喃道,喉结滚动,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而炽热,“蜜巢之外,怎么会有蜜虫?”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循着气味望向暗巷深处。
那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宽大的外套下,隐约可见腰肢的弧度。
圆圆的小肚子,像是怀孕了一样。
一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时不时还会冒出个小鼓包,又迅速消下去,活脱脱像揣了几只调皮打盹的小小猫。
青年垂眸盯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苍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料,清冷眉眼间却晕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他睫毛轻轻颤了颤,继而抬手覆上凸起的弧度,指腹缓慢而轻柔地打着圈,像是安抚哭闹的幼崽。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像一个妈妈,像一个真正的……妈妈。
雄虫们看见他的肚子就屏住了呼吸,眼里再也看不见两侧不停闪烁着的莫里斯图像,和隆起的小肚肚比起来,美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莫里斯之所以如此受欢迎,就是因为他的小肚子胖乎乎的,有软软的肉。
雄虫们很喜欢蜜虫的肚子稍微有点肉,因为这样就更像虫母陛下怀孕时候的样子,里面揣着的是整个虫族的希望,所以不论是亲吻还是抚摸小肚肚,都有种心理生理双双满足的快/感。
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哦不,是蜜虫宝宝,他的肚皮居然比莫里斯陛下的还大,但是身形又这么纤细高挑,简直叫雄虫们心脏乱跳。
几个雄虫的酒都醒了,叽叽喳喳地交流起来。
“宝宝的肚肚好涩涩,摸一下肯定很弹,我、我要忍不住了啦,好想把脸埋进去蹭蹭,软软弹弹的肯定超舒服!”
“宝宝这鼓鼓的小肚子,像藏了甜甜的棉花糖,好想戳一戳,再贴上去听一听,有没有小宝宝在动…他到底是谁啊?我好想认识他!”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肚肚!粉粉软软的好想啾一口,肯定比果冻还要Q弹!肉肉的一团好诱人,不rua一下今晚都睡不着!”
雄虫们移不开视线,这个圆滚滚的小肚子太犯规了,他们好想扑上去,又怕吓到小蜜虫宝宝,只能眼巴巴看着流口水…
夜风掠过巷口,带起小蜜虫散落的碎发,他抿了抿唇,唇角极浅地勾了勾,在寂静的夜里,连叹息都染着月光般的温柔。
“喂,你们,”青年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要蜜吗?免费送给你们。”
他手里拎着几个塑料瓶,蜜液在瓶中微微晃动,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雄虫们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朝青年走去。
夏尔轻笑一声,随手抛出一瓶,费舍手忙脚乱地接住,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下一秒,费舍的嗓音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热,尾钩“唰”地弹了出来。
“这蜜……太甜了!浓度至少有200%,一点水都没兑,不像蜜巢卖的那些蜜一样淡的像水,喝了十瓶也是嘴里没味!这瓶,喝一口就好满足!”
蜜甜得近乎灼烧喉咙,却又带着某种令虫战栗的刺激感,像是烈酒混着毒药,让虫瞬间上瘾!
其他雄虫扑上来,“给我尝尝!给我也吃一口!”
“我饿了这么久,这是我应得的!”
费舍小心翼翼摘下颈间象征莫里斯崇拜者的徽章,喉间溢出讨好的嗡鸣:“小宝贝,你愿不愿意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就一下,就一下…”
另一只雄虫挤开同伴扑过来,却在距离小蜜虫三步远时猛地刹住脚,像怕惊飞珍贵的蝶般放轻了脚步。
“宝宝,你的肚子比莫里斯陛下的还要圆,一定更软吧?我好喜欢啊……”
他说着,颤抖着伸出触角想要触碰,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僵在半空,“不、不行,太冒犯了…”
“你让开,别吓到我的宝宝,”某个雄虫捧着脸颊,耳尖泛起蜜色红晕,“宝宝刚才揉肚子的样子,好像虫母绘本里抱着宝宝的画面,我有钱,都给你,我只想摸一下肚肚好不好?这是我攒了半年的莫里斯限定款银币呢!”
此起彼伏的嗡鸣声中,夏尔垂眸看着这些躁动又克制的雄虫,对自己的肚子深感危机。
他沉默片刻,伸手将宽松外套微微拢紧,遮住更明显的弧度,清冷的声线裹着夜风散开:“不可以,我现在就要走。”
雄虫们虽然失望,却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青年的指令,让开了一条路。
夏尔刚走出暗巷,夜风裹挟着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脚步一顿,敏锐地察觉到有虫在跟踪他。
不是那些醉醺醺的雄虫,而是更危险的存在。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巷口阴影里闪过几道黑影,动作迅捷,训练有素。
暗杀者?
夏尔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藏着的短刃,正准备迎战……
“砰!”
一声巨响,巷口的墙壁轰然炸裂!
刚才那群雄虫们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虫翅展开,精神力场瞬间爆发,“美人,你快走,我们会保护你的!”
夏尔一怔,可此刻他们却像疯了一样挡在他面前,眼神凶狠地盯着暗处的杀手。
夏尔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你们真的认不出来我是谁吗?”
费舍回头,嘴角还残留着蜜液的痕迹,眼神却异常清醒:“你是夏尔少将对吗?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崇拜你,为你战死,是我的荣幸。而且,我总不能白吃你的蜜吧?放心吧,我们是退役军虫,能应付的过来。”
暗杀者显然没料到会有退役军虫突然插手,攻势瞬间被打乱。
夏尔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事实证明,夏尔的战争直觉犹如野兽,他笃定会发生意外的事,不出意外就是要出意外了。
夏尔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身后战斗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他刚拐进一条隐蔽的岔路,突然被一只手臂猛地拽进角落!
“嘘。”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尔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红色复眼。
“贾斯廷阁下,你怎么在这里?”夏尔压低声音问。
贾斯廷没回答,只是拽着他快速穿过暗巷,最终抵达一座隐蔽的宫殿侧门,他推开门,示意夏尔跟上。
宫殿内部昏暗寂静,显然已经被贾斯廷提前清场。
“这里是什么地方?”夏尔环顾四周。
“是我的私人行宫。”贾斯廷关上门,声音冷静,“外面全是议会派来的杀手,待在这里吧,你暂时安全了。”
夏尔挑眉:“你为什么要帮我?”
贾斯廷说:“还记得吗?我邀请你来到城堡那一天,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坐在那个王座上,与我交欢。”
夏尔说:“难道你现在就要用这个威胁我吗?”
贾斯廷挑起眉毛说:“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如果这么一点点小忙就要换取这么大的回报,那我就要欺负你了,我可舍不得那么对你,你对我来说,还是个很年幼的小宝宝呢,我不照顾你,反而欺负你,我做不到。”
夏尔说:“不要倚老卖老,你只是比我大了400岁。”
贾斯廷看着他的小宝宝,像看一只幼年的小虫母,他闻得出来,小虫母的味道更甜了,更让他想化身禽兽,把小虫母揉成带奶油馅的软面团子,狠狠地疼爱着,怎么亲也嫌不够。
贾斯廷面上轻笑,“嗯,我错了,乖宝宝,我不该瞧不起你。”
深夜,宫殿一片寂静,贾斯廷站在窗前,宽阔的肩和修长的腿,螳螂族的身材向来优越,是王夫的不二人选,比如第一代虫母的王夫就有一只是螳螂族,他们孕育了无数漂亮的子嗣,大大改良了黑甲族的黑脸基因。
英俊的螳螂领主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问:“那座城堡的样式还喜欢吗?”
夏尔说:“我上次去的时候正在失明,我也不知道。”
贾斯廷看着远方的星空,嗓音深深地散发喑哑的深沉,“没关系,我的明珠,我会为你修建更多的宫殿,城池,堡垒,还有巢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的领土就是你的后花园,杀了我,或者让我死在你的蜜里,都是给我的报酬。”
夏尔其实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因为……
【真的不吃他吗?初代种的滋味很浓郁,大补的好不好!】
【你上次不是见过他有多大了吗?你不会吃亏的,快点吃吃吃吃吃吃,他的尾钩早就准备好喂饱你了,但他就是闷骚着不说,我能感觉到他的费洛蒙在渴望着你!】
夏尔:……不吃,就不吃,肚子里已经全是雄虫的崽,再多一只小螳螂就要打架了,我要回帝国,我不能再怀孕,我养不起这么多雄虫!
【吃一口吧求求你了!吃一口吧求求你了!别饿到自己!以后就吃不到了!】
【以后你就吃不到了真的不会心动吗?吃一次吧就吃一次!你看他都那么渴望了,你就不想要嘛?】
第67章
贾斯廷没注意到夏尔的沉默,他还在斟酌着用词:
“我刚刚收到消息,议会已经下令全境搜捕你,甚至派出了联邦直属的武装部队,你做的太过火了,连我都能猜到,议会长的死和你有关系,他们也一样能猜到,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虫域。”
“厄斐尼洛居然帮助了你,我有点怀疑他的居心。你给他什么好处了吗?”
夏尔总不能说“我吃了他”,更不能说肚子里揣着一只小白蚁,只能说:“他也想要议会长死,只是顺手帮了我一下,也许他也对蜜虫无法抵抗吧,我恰好就是个蜜虫,有这个条件。”
贾斯廷背部僵硬了一瞬。
窗户大开,夜风卷着窗帘轻轻飘荡,夜色中,雄虫背部的肌肉呈现威猛的线条,宽厚的肩胛裂开两条隔层,膈膜处骨片呈现深沉的黑。
风起了,他的虫翅舒展成虹纱一般的网,让晚风的流速变得柔和。
他回过身来,逆光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明暗交错处,赤红的狭长眼眸,那里面极度压抑着的欲/望,促使风也吹来炽热。
窗纱也遮不住的潮意,顺着他的虫翅轻拂,汗在下颌处,喉结蕴含着强烈的蜜气,因而,脖颈上青筋也狰狞不堪,眼神越来越模糊。
今夜湿闷,有夏来。
情/欲与雨一样瓢泼,虽然畅快淋漓,却是这世界上最不干净、最肮脏不讲道理的东西。
贾斯廷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身体的欲/求,尽管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把眼前的青年变成自己的,不过厄斐尼洛这样做,无异于背地里搞小动作,目的也很好猜,想让夏尔念他的好。
“宝宝,终审只剩下一天了,就算是审判长也不能保全你的安危,但是我可以。”
“在那之前留在我身边,我保证没虫敢动你,至少这一天的你是快乐的。”
贾斯廷极少露出触须,但他现在就晃着触须,对雄虫来说,这是不端庄的行为,除了在交/配时表达喜悦,平时的话,虫母不会喜欢雄虫这样做。
他和大街上那些没事就晃着触须走街串巷的便宜货不一样,血统高贵的初代种若是成天招摇,任何一位虫母都不可能允许其成为第一王夫的。
雄虫活着,为的不就是成为第一王夫?
不成为第一,不能证明虫母陛下对自己的爱有多浓深,活着还不如死了。
只有加倍、加倍、再加倍地在虫母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哪怕变的卑劣的无耻之徒,也无法放弃执念。
贾斯廷嗓音沙哑又温柔,“明天,就一天,和我约会,好吗?”
夏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贾斯廷说的没错,这里是月蚀邦,他是月蚀邦的领主,虫族的十领主之一,如果待在他身边,就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担心暗杀组织会去给伊萨罗带去麻烦。
重要的是,夏尔并不想躲藏明天一整天。
他想去虫族的博物馆走一走,既然要离开虫族的话,再看一看稀罕的虫族标本也不错。
这一直是夏尔的愿望之一,身为昆虫爱好者,能够亲自来到虫族观看他们的各种珍藏标本,实在是完美的假期。
贾斯廷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等不及率先走了过去。
小虫母性情冷冽又内敛,总得主动一些,才能不让他讨厌自己这个年长的雄虫。
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他的一眼青睐?贾斯廷沉默地注视着夏尔。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吹动青年额前的碎发,也让房间里一直充斥着浓醇的蜜香。
贾斯廷的眼眸在暗处微微发亮,像是蛰伏的猛兽,却又带着某种克制的温柔,他看着青年的黑色长发,心里陡然一阵呜咽。
等?
不。
……现在就想要了他。
雄虫的尾巴比脑子反应还快,率先出击,缠绕着青年的黑发,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尾尖轻轻撩拨着左侧的,在衣襟湿浸后,又转向右侧的。
滴…答…滴…答…
地板上已然堆积了一小滩蜜,夏尔盯着那一块渍,极力忽略自身的感受,因为他在想事情。
分明刚挤出了十瓶蜜,居然短时间内又积蓄了这么多?太浪费了,要是拿去卖,又是一大笔横财,谁会嫌钱多?
虫母应该去职业卖蜜,没必要待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天天产卵,那么多蜜只喂给王夫们,就该把蜜包装成小瓶,通过运输蚁的传送带分销到各个聚落,整个虫族就能喝上最新鲜的蜜,这样大家的精神力就都能平稳了。
还可以开发蜜面膜,蜜蜡精油,再给幼虫推出蜜味营养液,到时候整个虫族都参加工作,GDP都得翻十倍,再也不会有贫民窟。
【……】
【能吃到虫母的蜜是雄虫地位的象征,我们虫族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只有强者才能占有虫母,你想让王夫们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干架吗……】
夏尔也就是这么一想,这样会搅乱市场吧?估计蜜巢倒闭在即,乌利亚会气得杀了他。
…
贾斯廷焦躁不安,强压着随时要激昂起来的某种渴望,等待着一个回答。
小虫母太冷淡了,都流成这样,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的变化。
只是眼尾那一抹淡淡的红,似乎说明了尾巴正正好好弄到了正地方。
夏尔垂下眼睫,皱着眉头去捉他的尾尖,然而他的尾尖非常狡猾,左躲右闪,沾得他前面半身全部都是亮晶晶的蜜。
贾斯廷别过头,去看窗纱,喉结紧涩地滚动了一下。
夏尔终于抓住了他的尾巴,打成结,从布料里面扯出来,丢了出去。
但是贾斯廷居然有两条尾巴,另一条还勒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到他的面前来。
贾斯廷不能像其他不明真相的雄虫一样把夏尔当成普通的蜜虫,他知道夏尔是谁,不能轻易对待。
青年单薄地像是一张纸,苍白而孱弱,只有小腹的肉很软。
对活了四百多年的贾斯廷来说,青年身娇肉贵,是稍微一用力就会弄坏的幼年期虫母,因此更要万分小心。
轻薄的黑色单衣被推至腋下,蜜是那样的多,贾斯廷再也无法忍耐,看准了地方,想要尝尝,新鲜的左边小圆球。
和想象中完全一样,只是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就像决堤的水似的奔涌出来。
没想到他会是一只很好生养的小虫母。
蜜很足,意味着沉甸甸,积蓄满满,可以喂饱所有的孩子们……贾斯廷低头渴取,免不得这样想着。
不过,青年太幼小了,还只是人形,不是虫母的形态,没办法用虫形交/配。
用人形的话,贾斯廷觉得不过瘾,人性状态下的尾钩太短了,真难以想象人类的雌性是怎么忍受人类雄性的。
算了,这样能让小虫母感觉到舒适,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尾钩了。
但是贾斯廷恨不得给自己一下子。
想什么呢?
虫母陛下不说可以,他怎么能用尾钩伺候虫母陛下?
这是不敬,以后不要想成为第一王夫……不,连成为王夫这件事都不要想。
“听我说,贾斯廷阁下。”
青年闭着眼睛,抓住他短短的头发,这有点困难,因为他的脑袋不停地在晃动。
“我今天杀了议会长,现在没有兴致,明天我想去博物馆,阁下愿意陪我去吗?”
轻声细语地命令,贾斯廷的虫翅轻轻一颤,随即舒展得更开,像是无声的愉悦。
“好。”他低声道,“明天一早,我陪你去。”
夏尔眯了眯眼睛,拽着他的头发,冷静地判断自己的状况,“…够了,已经没有了,再吃的话,我会有痛感。”
贾斯廷很懂进退,迅速后撤,饶过了饱受煎熬一小颗。
他对自己的尾钩采取放任态度,让它随便站起来或者垂下去,他得先照顾小虫母,于是去了一趟盥洗间,投洗了一条湿毛巾,细心地把夏尔衣服里一块一块的渍擦干净,夏尔一直在看他,目光如同审视。
“你在想什么?”贾斯廷像一个受到蜜赏的功臣,问他。
夏尔说:“什么都没想。”
夏尔只是在想,贾斯廷似乎没注意到他肚子的变化,可能在这群雄虫眼里,瘦不是美,有一点脂肪才是美。
甚至贾斯廷在吃的时候,掌心也是放在他孕囊上方的,似乎很喜欢这个手感。
贾斯廷终于把小虫母收拾好了,道了晚安,把夏尔放在整洁的房间,温驯地退了出去。
然后,他背对着门板,本就魁梧有力的俊美雄虫更悍利了一点点,他抬头从窗户跃出,在半空中恢复了虫形,暂时飞离了宫殿。
他快要疯了,再不走,他怕会原形毕露。
他难以忍耐青年滴着蜜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冷着一张脸,却用冷漠柔和的眼神,看着自己吃,而不给任何回应,像是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样。
夏尔这样的性子简直是太邪恶了。
像一只永远置身事外的猫,看着喜欢它的雄虫在旁边逗个不停,却只是冷冷淡淡地站在高处,挥舞着爪子,心情好了眯眯眼睛,心情不好了上去就是一爪子直接挠脸。
可是这样很好。
贾斯廷想。我就喜欢这样的,不是随便一个虫就能得到小虫母的青眼。
他已经吃到蜜了,他比其他雄虫领先了不少,值得庆贺-
博物馆今日虫山虫海,高等种雄虫亚当嫌恶地捂着鼻子,特别后悔今天要来博物馆看展览,低等种雄虫太多了,身上那股洗不下去的腥味快把他熏晕了。
没办法,今天月蚀邦博物馆展览一批特殊展品,是从圣境里运出来的,要在虫族全境进行巡回展览,第一站就来到了螳螂族的领地月蚀邦。
据说这是神官特意要求的,如果有蜜虫进入场馆,不要收门票,还给了一本手册,要求全程伴随讲解。
展品是第一代虫母的群葬墓,不止有初代虫母的遗骸,还有祂的王夫们的遗骨。
门口排队的雄虫太多了,亚当挤都挤不进去,偶尔有一两个小蜜虫,还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盼头都没有,亚当简直都萎靡了。
蜜虫们出外都很保守,不能把翅膀给雄虫看,那等于当着雄虫的面光着,太刺激眼球了。
其实蜜虫也是基因变异出来的产物,翅膀和普通雄虫没什么不同,这个习俗的成因就在于,他们是虫母信仰的一种化身。
虫母如果在雄虫们面前把翅膀伸出来,或者把尾巴给雄虫们看,等于一个绝世美人在公众面前大跳脱.衣舞。
在雄虫们眼里,虫母的母翅和孕尾绝对是x器官的核心部位,但是蜜虫没有那条孕尾,所以他们的虫翅就代替了母翅的禁忌性。
亚当左顾右盼,等的不耐烦了,但是其他虫族没有一个挨在他身边的,他还觉得奇怪呢,紧接着身后就走过来一双虫。
两个虫的人形身高都在180以上,其中有一个…那味道,绝对是蜜虫!
黑甲族的亚当回过头,看见那个美丽的青年,心跳骤然停止跳动。
但是青年愣了一下,然后移开了视线。
…
夏尔在心里想,果然,历代黑甲族的雄虫都只能做最末尾的王夫,是因为他们真的难看到无法直视。
虫母们为了领地的稳定考虑不得不把一个黑甲族的雄虫放在自家后巢里,夏尔别过头,真是心疼那些虫母。
贾斯廷慢条斯理地出现在他身边,看见小猫不自然的表情,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
“别。”夏尔憋了半天,实话说:“他只是丑到我了。”
亚当:?
“你这个小蜜虫,长得美,嘴这么毒?我很丑吗?我也就是嘴扁成一条线,眼睛豆粒大,鼻子像胡萝卜,肤色黑成煤炭了,我丑吗?我在我们黑甲族已经是帅哥了好不好?你说!”
夏尔看了一眼贾斯廷,贾斯廷正朝他笑,奇怪了,这雄虫从来就没这么笑过,眼睛弯成一月牙,锋利的轮廓线条因为这个笑变得沉稳大方,雍容华丽,薄唇轻启,带着微微的蛊惑意味,“宝宝,回答他,看我做什么?”
夏尔小翻了个白眼,回头,对亚当说:“没错,你是我见过所有黑甲族雄虫里最帅气的一只,我近视眼,刚才没看清。”
亚当痴迷地看着他,顿时连魂都被这小小一只的蜜虫给勾走了。
“你是夏尔,对吧?”
他居然单膝跪下来,虔诚地祈求着,“从小到大没虫夸过我帅,你是第一个……能不能把您的手给我牵?我们黑甲族最尊贵的礼仪就是吻手礼。”
贾斯廷把夏尔拽到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亚当瞪了他一眼,这才认出了贾斯廷,更是双膝跪下,“…您是月蚀邦的领主阁下?”
贾斯廷垂眼,平静地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亚当立刻站起来,不敢再纠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夏尔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虫群进了墓葬群展览馆,贾斯廷跟在他身后,用虫翅维护着他,直到他们来到土堆前。
夏尔看着黄土里掩藏的白骨,“初代虫母是你的妈妈对吗?”
贾斯廷说:“是,不过这些都是王夫们的遗骸,妈妈的在玻璃罩里面封存着,看那边。”
玻璃罩里有一具半身骨架,头颅部分是完美的三角形,保留了额前的触须软骨,脖颈很长,肋骨呈现倒梯形,肩胛骨里还有翅根,展开一个很优雅的弧度。
祂的腰椎部分很短,因为下面是一条锥刺形鱼尾状骨头,很长,至少有2米。
夏尔量过自己的尾巴,2米多,相当长,历代虫母没有这么长的尾巴。
神官说,这意味着他孕囊多,能怀能生,蜜腺也有6个,更好养活幼崽……
简直是天生的虫母圣体,任何一只雄虫见了都要疯狂,只想立刻跟他生孩子。
夏尔当时也是无语,看了看神官,结果神官看上去比他还不高兴,看着他的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尔凑近玻璃罩仔细观察,发现骨架的指骨特别细长,每根指尖都有类似爪子的结构。
“这些爪子是用来捕猎的吗?”
贾斯廷摇摇头,“不,这是用来产卵的。初代虫母一次能产上百颗卵,这些爪子可以帮助她把卵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指着地上的一块骨头碎片,“王夫们完成繁殖任务后,就会留在虫巢里一直陪伴虫母,直到生育,虫母死后他们也会殉葬,最后只剩下这些骨头。”
夏尔听着这些,心里一阵震撼,眼前这些白骨不仅是遗骸,更像是一个残酷生存法则的见证。
在这之下,是雄虫们对虫母无可替代的守护,跨越时空,呈现在他面前。
贾斯廷觉得夏尔看见这些文物眼睛都在放光,也许传闻是对的,夏尔少将小时候酷爱收集昆虫标本,最爱的是蓝翅大闪蝶,在昆虫园里一待待一天,还放走过一只国宝级蓝色大闪蝶,他们人类还给这只蝶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蓝色妖姬”。
大闪蝶……又是该死的大闪蝶,还是蓝翅的。
难道夏尔和蝶族领主伊萨罗同居,就是因为喜欢蝴蝶翅膀吗?
蝶族温柔腼腆,不懂进攻,有什么好?做王夫都不够格,拿什么来服众?
什么妖姬?狐狸精。
贾斯廷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指着尾巴的位置说:“我当时就住在妈妈的尾巴里,那段记忆是我最美好的时光,妈妈的第一王夫就是螳螂族,那是我们螳螂族最辉煌的时代,我是妈妈和父亲爱意里诞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虫族真正意义上的初代种。”
怪不得虫族都认为螳螂族该当第一王夫,原来是历史遗留原因。
螳螂们全族男模身材,肩宽腰细,腿长翅宽,出生就在180以下的子代直接被掐死,根本没有呼吸空气的必要,活着也是给螳螂族丢脸。
“螳螂族一直想延续第一王夫的荣耀,可惜第二任虫母最爱蜂族,第三任虫母王夫不少,但是还没有确认第一王夫就死了,第四任虫母……”
贾斯廷看着面前的“第四任虫母”,轻声说:“不知道第四任虫母最爱谁。”
夏尔配合地说:“我也很想知道。”
他在看初代虫母的遗骸,可以想像当时这条尾巴里有多少王夫的孩子,神官说过,初代虫母的肚子就没空过,一生一直在为虫族诞下领主。
等等……
夏尔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哪怕你出生后,也会有虫卵时期的记忆吗?”
贾斯廷点头说:“是啊,只有虫母的子嗣才能在妈妈肚子里出生,子代们都是在培养皿里分裂出来的,那种被温暖怀抱着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忘记?”
糟糕了,那不是他嫌弃小蓝小白小橘都会被孩子们深深记住?
会记一辈子吗?那不是给孩子们造成童年阴影了吗?
不行。打掉,必须打掉,不能给孩子留下阴影。
贾斯廷说:“你去过中央星球的茧博物馆吗,就在首都极昼星环?没去过也没关系,明天的终审就在那里举行,王夫们的茧都在。”
夏尔敏锐地问:“为什么要去首都?八芒心法庭在各个领地都有分庭,没必要非得去首都那一个。”
贾斯廷说:“这是虫族的习俗,大案要案的终审不是由现有的司法程序进行的,而是由前代的王夫们决定的,他们说你有罪就是有罪,说你没有罪,就是没有罪。”
“道理也很简单,王夫们在死亡后,神经系统会被茧壳分解成生物电信号,这些茧就像活体硬盘,用类似全息投影的方式,投射他们生命最后阶段的影像,储存在他们的最后一枚茧里。”
“这些茧会同时出现,聚在一起,审判你的过失。”
“不只是初代王夫,还有二代王夫,三代王夫,所有的王夫加起来,有56位。”
56个民族,56支花?夏尔头晕,按着额头闭了闭眼睛。
地狱,绝对是地狱,这么多王夫来审判他,他就是嘴皮子磨破了都狡辩不过来。
余光里能看见暗杀组织的虫一直在附近徘徊,没有上前来交手,也许是看贾斯廷也在,不好动手,领主杀虫用精神力碾压他们,就是一瞬间的事。
夏尔知道他们没有威胁了,继续对贾斯廷说:“审判我的时候,你们领主也会在现场吗?”
贾斯廷点头:“当然,审判是由王夫和他们的子代同时进行的,我会和我父亲的虚影坐在同一个审判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你,但我会说你的好话的。”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性,他父亲如果知道夏尔是新一任虫母,一定要他争取第一王夫的位置,延续初代王夫的荣耀。
贾斯廷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夏尔,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宝宝,我们回去吧,准备一下行李,明天由神官送你去首都,我必须和其他领主们待在一起。”
贾斯廷很担心夏尔半路出事,但是规定就是这样,神官是唯一公允的角色,只有他来审判,虫族才会心服口服,只能期盼神官不会恨到要杀了夏尔-
贾斯廷带夏尔回到了他们的城堡,灯火从庄园外一直蔓延到大门口,借着灯光,夏尔终于看清了城堡的全貌。
这座城堡矗立在月蚀邦的核心区域,通体由暗金色的晶石砌成,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神秘而冷冽的光泽,城堡如在云端,每一处雕刻都精美绝伦。
走过挂满华丽壁画的长廊,夏尔的思绪还沉浸在明天要怎么应对审判的事情里。
“夏尔,我有话对你说。”
贾斯廷凝视着夏尔略显疲惫却依旧精致的侧脸,内心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夏尔的耳畔,轻声说道:“不论如何,就算拼尽所有,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夏尔转过身来,与贾斯廷深邃炽热的目光相撞,“我一定不会出事。”
因为明晚之后,我会离开虫族。
可是贾斯廷不知道他的弦外之音,“过来,让我抱抱。”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贾斯廷把青年抱起来,抵在长廊的长凳上前,花树吹着了许许多多的花雨,贾斯廷轻轻捧起夏尔的脸庞,虫翅在肩后不安地鼓动着,“你知道我现在想的多脏吗?”
一只雄虫,尤其是一只两天深夜睡不着觉的雄虫,面对着即将离开的小虫母,只能生出无数难堪的心思。
夏尔心平气和地问:“说说看,也许我不觉得脏呢?”
“那就见识一下?”下一秒,贾斯廷俯身而下,吻住了夏尔。
他攥着青年的腕骨,仿佛要将他深深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要吗?”
夏尔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夜空,不知道在想谁。
“要吧。”他垂眸,“你忍了很久不是吗?从昨晚到现在。昨晚我没兴致,现在我也没有兴致,但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吃饱一顿。”
贾斯廷不满于夏尔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想要重拾起对夏尔的恨意,却可悲的发现,这股恨的驱动力不足,比起恨,他更想要爱祂。
夏尔不合时宜地感觉到饿,很熟悉的饿感,不是口腹,而是虫母那一部分。
大概和虫母融合到100%了吧?他有感觉,自己属于人类那一部分已经所剩无多。
血液里的红,彻底成为了虫族的蓝,意识深处传来虫母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海洋的潮汐,正在吞噬他记忆中最后一座灯塔,人类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愈发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虫族特有的脉动节奏。
还有他的翅膀,他的尾巴,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变成虫形,怎么连接虫族的精神力。
与虫母融合只是第一步,他是虫母的了解少之甚少,没有了神官,他对自己的了解不足1%。
但是今夜难得,明天要走了,这一夜必须吃个够。
明天对他而言很重要,为了逃回去,他这些天不停在吃,所有心理负担都抛下了,预计今晚之后,这些存量能坚持两周,肯定也能逃回帝国去了。
夏尔没有说话,贾斯廷也不敢妄动。
贾斯廷伺鸡而动,“看看我的,你看过我的,其他雄虫的对你来说都将失去吸引力。”
预估22cm左右,和伊萨罗不相上下。
夏尔还记得和伊萨罗的那一次,他心里做了很久的准备,却还是没有准备充分。这一次,他想做更好的准备,可是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伊萨罗。
夏尔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会见面的,会见面的……
“尽你所能,把所有都给我。”
夏尔垂眸,冷淡地命令贾斯廷,“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有多少,给多少,我全部需要。”
…
贾斯廷今天没给自己戴环,也没戴尾钩电击笼,因为他超长待鸡24个小时了,吃药都不管用。
在博物馆的时候,他本来不想用讲解本,但是他时常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拿着小本子,强忍着解说。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现在就是这个机会。
只要全部给了小虫母,小虫母的受孕几率会大大增加,一定会怀上他的孩子。
那么,有了他的孩子,夏尔就会让他做第一王夫了吧?
到时候夏尔不认都不行,他们的孩子可是第一个怀上的,他会成为第一王夫的。
贾斯廷看了一眼时间,9:23。
“还有10个小时的时间,明天早上7点,我联系神官来接你。”
他嗓音低沉,贴心提醒,“宝宝,像上次那样,我用前面。”-
神官睡不着觉,明明定好7点接夏尔,却在深夜就从圣境里飞了出来。
他实在是太牵挂夏尔了,明天就是终审,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结果对虫族而言非常重要,夏尔不能死,他是虫母,他不能死……
可是神官根本就不想让其他虫族知道夏尔是虫母!
他只是老师…他能做什么呢?
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其他雄虫跪在夏尔面前,给他当狗?
神官以最快速度抵达月蚀邦,费心巴力地四处嗅闻夏尔残留的气息,从博物馆开始找,一直找到了贾斯廷新建的城堡,站住了脚步。
夏尔怎么会在这里?和贾斯廷领主在一起?
神官步入长廊,树影在地砖上投下漂亮的剪影,可是神官无心欣赏,他追寻着气息,来到了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什么也听不见,但是气息就是在这里断的。
神官沉默着停下,就在门外等,他的眸光从担忧,流转为隐忍的愠怒,最后,化为一种癫狂的恨-
战况一片狼藉。
夏尔低眼看着贾斯廷,贾斯廷一直在认真工作,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他太累了,也许,贾斯廷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雄虫。
他们年龄差距太大,他能察觉到贾斯廷的小心和温柔,似乎怕弄坏了年幼的自己。
夏尔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在想,第五次了,第五次受孕,应该够回帝国用的了。
他本来就是为了吃而吃,没必要说闲话,而且,他也没力气说话,想说也说不出来。
但是贾斯廷不这样想,他知道自己被当成工具了,却还想听夏尔说话,心里就想玩点花的了。
要让小虫母高到上天,房间后方外的长廊最合适。
里面这条和外面是两条长廊,头部和尾部是相通的,夜里安安静静,只有风的声音。
……
“乖宝,问你个问题……”
贾斯廷接近了夏尔半分钟,才又远了过去,沉着呼吸缓了缓,复眼重新产生焦距,才有时间说几句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小玩.具?”
夏尔亦是双眼失焦,下意识反问:“……什么?”
贾斯廷用尚未平息的大脑想了想,温声哄着:“手环,镣.铐,毛绒耳朵,或者项圈,皮带,这些小玩意,我买一些,放在我们的宫殿里,我可以戴给你玩,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戴给我看。”
夏尔不想在最后一晚和他争辩,索性就顺着他的话说:“好啊,你随便买吧,只要不是带刺就行,我不喜欢疼的。”
贾斯廷一笑,“买了也行,你给我用。”
“……”夏尔屏息了几瞬,“像上次的狗链子?”
贾斯廷说:“我还带着,要用吗?”
夏尔顺着他的话说:“嗯。”
贾斯廷给自己用上,然后把铁锁的另一端交给夏尔。
夏尔抓过来紧紧缠了几圈,刚好就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贾斯廷,倒是更方便了。
他体会了一下贾斯廷,坦然的说:“你是累了吗?我还想吃几次。”
“等等,我休息一下,别着急,”贾斯廷好脾气的说,“乖宝,我这不是想着,这样满足你太单调了吗?你不爱吃,也不爱喝,再不在这种事情补偿给你,把你伺候高兴了,你跑了怎么办?”
“都一样。”夏尔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怎么吃都是吃,能吃饱就无所谓。”
“那就更不能让你吃别虫的。”贾斯廷愤恨不已。
夏尔恹恹闭着眼睛,“可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啊。”
“你累了就歇歇,”夏尔自己坐了起来,“我自己来。”
贾斯廷笑着,捂住他的眼睛,扬眉:“挑衅我?好啊,等你坐完,我让你没时间喊停。”-
神官坐在长廊前,数着砖瓦,一块,两块,三块,他想,他要数一夜了,明早,他要送他的小虫母去首都星环。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长廊的阴影融为一体,青灰色的长发飘然,黑色的覆面盖上了落花。
月光爬上第二十三块砖,又悄然滑落,他数到第三十七块时,月亮已攀上飞檐。
风再起时,砖瓦无声,只有心跳。
他的小虫母,就在长廊的另一侧,不知道在做什么。
神官走过去,雪白的长袍拖在地上,在廊前站定,却强忍着不让自己走进那条廊桥。
是怎样的风景,他从未欣赏过?
以后也再没有欣赏的机会了吧?
整个虫族,即将为那只冷心冷情的虫母陛下痴狂。
第68章
月蚀邦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雨,尚未平息,云层漏出几许淅淅沥沥的光,看样子很快又要下第二场雨。
昨夜开好的花树被垂打了一地梨花白,泥泞的花园里静悄悄,再也没有了喧闹一夜的两种水声。
神官恨自己耳力为什么这么好,那两种水声,一种是狂妄的风啸,一种是撞击的浪潮,他全都听得清,他甚至能听见雄虫呼唤青年的名字,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雄虫没有得到回应…
晨雾轻薄,漫过月蚀邦的每一个角落,花树下,神官低下头,再度望着自己略带白色的痕迹的长袍。
不该如此,他是老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他在水洼中第十次清洗自己的长袍,全身颤抖着,覆面下的脸,已经红惴惴的。
好在昨晚出来时穿的是白袍,如果是黑袍,这会已经没脸再见夏尔了。
他说过,他的尾钩笼钥匙在树下埋着,他没权力解开自己的笼锁头,所以哪怕弄脏了,隔着笼子也不好清洗,只能洗洗袍子算了。
他看了眼时间,纤长的眼睫毛垂下,俊秀的面皮上满是不安。
夏尔怎么还不出门?他们做了那么多次…至少有八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啊,距离他数第一块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415块砖。
距离他到夏尔的门口已经过去了9小时16分钟。
神官终于等到夏尔从房间里走出来。
…
夏尔衣装整洁,精神抖擞,皮肤由内而外散发着光泽,像一颗夜明珠,在青灰蒙蒙的薄雾中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神官越过他的肩头看进去,屋里却空无一虫,可是神官知道昨晚的声音不是幻觉。
神官看着夏尔,轻轻拍掉他肩头的花,“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一夜,今早才到这里。”
夏尔却看清他眼底的乌青,苍白面上的憔悴,还有眼睛里无法忽视的暴戾。
神官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没有明说。
夏尔不怕他问,也并不想瞒着他,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打算,神官问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要走了,也没有好隐瞒的。
没想到神官却柔声问了句:“还回来吗?”
夏尔这个时候再装傻就有点侮辱神官智商了,索性实话实话:“不回来了。”
神官登时双眸泛红,背过身去。
夏尔静静地等了一会,觉得他可能是在哭,很有礼貌地没打扰他。
然而神官下一秒就张开骨翼,翼翅上的物质接触到空气凝固成万缕的蛛丝,将夏尔的腕骨和踝骨分别固定在一起,将他抵在了树下。
一树花落,雨滴砸落在崭新的少将制服上。
肩章沉重,可青年眉眼如画,像一朵沾着冷雨的白梨花,美得惊心动魄,又令雄虫心生怜惜。
“老师,你怎么了?”
青年纯然而平静的目光看过来,雨丝斜斜掠过他冷白如釉的面颊,格外绯红的唇凝着细小的雨珠,宛如将融未融的雪粒。
神官心里那把“恨”火烧的更旺。
我不是你的老师,我不想再做你的老师,我怎么就偏偏是你的老师!
神官压抑的声线比雨季的气压还要低,“夏尔,给我一个承诺,说你不会忘了我。”
夏尔一笑,“你是我在虫族接触到的唯一一个愿意教授我虫母知识的雄虫,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这声老师是我心甘情愿叫的,你不用过于悲伤。”
神官想,你一定会忘了我,我没吃你的蜜,也没吃过你的里里外外,这样的关系是不牢靠的。
只有用身体记住,才是真正的记住。
可是…他连犯案武器都被锁起来了,小虫母不给他解锁的权力,他就绝对不可以背叛誓言。
他连主动出鸡都做不到,他拿什么让小虫母记住他?
…
贾斯廷从门外赶回来。
他前半夜还能维持人形,后半夜就已经用了虫形,除了尾钩没有,他怕撑裂了小虫母。
他的虫族体型是小虫母的人形两倍那么大,抱着插起来很舒服。
就算是大树挂辣椒没那么雅观,但怎么说都是喂饱了小虫母。
只盼着小虫母能够早日表明身份,他就不用再忍着了,其余那些孕囊,也将会是他的。
因此他神采飞扬,越发英俊起来。
和昨夜的构想一模一样,神官果然恨夏尔恨得牙痒痒,贾斯廷本来不想和夏尔一起出现造成误会,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官为难夏尔。
贾斯廷握住神官骨翼的外轮廓翅,那层坚硬的膜翅在雨后泛起迤逦的虹光,他和神官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神官把膜翅都露出来了。
青年不会知道,膜翅意味着一只雄虫把性命交付,非求偶情况下,膜翅永远藏在鞘翅的最里面。
神官在向夏尔示爱。
可惜,这是哑巴在给聋子示爱,他不说,夏尔也不知道。
“到时间了,神官大人,你该送他去极昼星环,别再耽误时间。”
神官回眸,清隽俊静的眸子一瞬间杀意腾腾:“我会保证他准点到达法庭,但现在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贾斯廷并不退让:“你还不知道吧,昨夜,我就是他的雄虫了,他的事我当然要管。”
神官脸色青冷,淡淡开口:“别以为他要了你几次,你就不知道名字怎么写了,能被他使用,是你的荣幸。”
贾斯廷轻笑着说:“我有说过我不愿意吗?哦,抱歉,毕竟他吃了一整晚的是我,不是你,你体会不到那种满足感,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神官眸光凌厉,“不过是他随手抓的慰藉品,天亮就扔了。”
“慰藉品?”他将鞘翅捏出细微的裂痕,声音却依旧凉得像淬了冰,“那是穷雄虫的归宿,我可不是。神官大人可要失望了,他抱着我的时候,说的可是还想再吃几次,还想要,别离开,他是否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住口。你也配听他说这种话?昨夜若不是我……”
话音戛然而止,神官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复眼在雨幕中缩成针尖。
贾斯廷却像是抓住了猎物的蛛丝,眼尾漫开讥讽的笑意:“所以昨夜神官大人就来了?听墙角听了一夜?难怪现在会那么失控。”
神官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与他争辩,抱着夏尔飞离了城堡。
夏尔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在看时间,神色很平和。
神官盯着他,最终忍住了,没有亲在他脸上。
只是在他的黑发擦过自己的覆面时,他深深将小虫母的味道铭记在了心里,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忘记。
就算夏尔逃离虫族,他也要把他抓回来。
若有机会把夏尔留在身边,他必定会打造一座黄金做的密室,再也不让青年离开他半步-
首都星区,极昼星环。
八芒心法庭首都分部迎来了惊天一案,惊动了联邦中心的大审判长厄斐尼洛亲自主持。
法庭外早就围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星网上的直播间开播了3000多个,实时观看虫数达到了震撼全星际的168亿,几乎达到了全体虫族数量的2/3。
直播间分布在全虫族各地,当地的局域网覆盖到全领地,所以每个虫族都能看见直播。
港口的虫族们今天不出海,码头的船只上,雄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抠脚一边吃鱼,光脑里,雪白美丽的人类少将一寸照片滚动播放,他是面无表情的,但就连最底层贫民窟的雄虫们都知道,伊萨罗阁下已经把夏尔变成了蜜虫。
这个漂亮的小蜜虫就算是脸臭臭的,闻上去也是香香的。
“我居然看到了蜜虫?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一只蜜虫了!我要开鲁了!”
“可他是人类啊,人类就该死,而且夏尔是最该死的人类!要不是宝宝这么漂亮,我每天晚上都冲好几次,我真想恨死他!”
“我最喜欢莫里斯陛下了,白天看着他心里这个美啊,晚上对着夏尔老婆冲的时候也特别快!我的一天真充实啊!”
…
各大领地的交通枢纽也清闲的很,这在平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月蚀邦的岗位里只留下一个虫值班,因为他在看一本小说,没心情看直播。
这本书的名字叫《被虫母叼回巢穴后,我每天都在被迫营业》,看的他不睡觉好几天了,边看边冲。
其他所有虫族全部抱着光脑看直播,发现他在看小说,直播又没开始,顺便闲聊。
“我昨天又看了一本小说,巨好看,《关于我在虫巢产房捡到失忆虫母当老婆这件事》,那个主角雄虫喜当爹了,我可以好吗?白给我一只香香软软的小虫母当老婆吧!”
“我看看?…诶呀,你那个不行,看我这个。”
“《从拒绝婚契到给虫母当全职奶爸,白天晚上喂虫母宝宝吃奶》,但是配图不咋的,是AI作图,没有灵魂的东西看了也是白看。”
“那你看我这个吧,我这个好看,《论如何让暴躁虫母变成我的专属粘人精》,虫母的配图是夏尔少将,我觉得可美可贴了,而且这本书的周边也很多,小卡,吧唧,还有我最喜欢的人形立牌,流麻砖……”
“我也有我也有!《在虫族当赘婿后,我成了虫母的抱枕》,配图也是夏尔少将,真的好奇怪哦,我看过的虫母小说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以前都是用蜜巢的小蜜虫配图的,现在全都变成了夏尔少将!”
“《虫族军校生毕业后竟被虫母抓去当雄夫》,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但是我没考上军校,夏尔少将考上了,你看着这个海报,特别漂亮,我给印下来贴墙了……”
…
直播间里也如火如荼地上演着隔着骂架,其中参杂着无数条“老婆”“宝宝”“偶像”的弹幕,堪称虫族大乱。
直到夏尔出现在法庭外的一角,直播间里刷起了满屏的鲜花。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举着光脑疯狂拍摄的雄虫们,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有愤怒的、憎恨的、好奇的,甚至还有痴迷的。
夏尔早就习惯了,只是在想,这么多虫看着这里,他真的能逃出去吗?
必须制造一场大混乱,再趁机逃跑。
“夏尔少将!请问您对议会长之死有何解释?您是否承认自己谋杀了虫族高层?您是不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虫族,其实您并没有被帝国抛弃?”
“您和伊萨罗阁下的改造关系是否属实?他改造你之后有没有和你睡?伊萨罗阁下声称自己为虫母陛下守贞,但他却对你百般照顾,他是不是已经破身,没有资格再成为虫母陛下的追求者?”
“您昨天和贾斯廷阁下一起出现在博物馆,是否是贾斯廷阁下对您过于喜爱,所以不惜被骂的代价也要保护你周全?”
记者们蜂拥而上,却被法庭的守卫拦在外围。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迈步向前,走向那扇巨大的审判庭大门。
【宝宝宝宝!看我看我!宝宝的大长腿prpr,宝宝的小肚肚prpr,宝宝的小翘臀prpr!】
【老婆实在太漂亮了,只有我觉得老婆看不起虫的时候特别美吗?】
【我的偶像全星际最帅,我爱死他的表情,好想抱着他x来x去,舔他的蜜腺!】-
审判庭里,所有雄虫们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上一次这么多高等种们同聚一堂,还是第三任虫母选王夫的时候,时隔多年,虫早已换了一批。
梅塞坐在另外的高处,做会议记录。
他表情凝重,俊美的脸庞聚起乌云,时不时看向门口,不知道夏尔什么时候会来。
艾斯塔亲自来到法庭内部做监管,作用是一旦夏尔出现攻击倾向,他就立刻按住夏尔。
但是看他的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是严肃。
而在最高处,大审判长厄斐尼洛端坐在审判席上,他今天装扮得体,额间的白角挂着象征公理的天平金饰,一袭银白长袍,带着洞察一切的压迫感,垂眸翻动法典,抬起眼睫时,那双灰蓝色瞳孔像是淬了霜的镜面。
平时他不会打扮得华丽,但今天不同。
雄虫们都坐在这里,盛装打扮,等待着夏尔的挑选……哦不是,等待着夏尔的来临。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在穹顶回荡:“肃静,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联邦政府代表表达意见。”
议会方的代表开口:“各位领主阁下,你们好,我是新一任议会长,我的名字是兰德里。鉴于联邦不参与领主决策的规定,这场审判我们不会给出意见,只做旁观。请各位领主畅所欲言。”
领主们没搭理他们,兰德里摸摸鼻子,讪讪坐下。
虫族十位大领主环坐一周,另外还有两位小领主,暂时还没能入编,分别是蛾族和蜘蛛领主,也坐在最外端。
照例是伊萨罗坐在最中间,他指节抵在额角,一直在看法典,眼皮都没抬。
【还是我们蝶族端庄,怎么就没做过第一王夫呢?我不服!】
【我们蝶族最爱干净,尾钩一天洗三次,每月做拔长养护,还得抹玫瑰精油,保持味道清新,随时拿出来都能用,这很累的!】
【再累也值得,伊萨罗阁下我辈楷模,我是盯裆猫,又粗又大又长,一定会讨得虫母喜欢,目测冲击第一王夫宝座有望,加油加油!】
伊萨罗看不见这些弹幕。
他不开口,大家也不说话。
但是他往那儿一坐,审判场顿时变成了王夫选秀大会。
蝶族生性温柔,长相华丽,族里出过不少王夫,但没有一个是第一王夫,毕竟比起蜂族的骁勇善战、螳螂族的雷厉风行,蝶族以喜好和平著称,在原始社会比较吃亏。
领主伊萨罗,简直是数百年来最爱好和平的领主,却天生精神力非凡,没有虫能想到,自从他出生,蝶族有一天也能成为当之无愧的十领主之首。
大家都是领主,领主和领主之间的精神力也天差地别,虽然说大领主伊萨罗阁下平时给虫的印象是狂放不羁,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地平静。
忽略这虫的臭脾气,能发现他眉眼生得格外柔和,眼尾微微上挑,浅白色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银白绣金的制服裹着颀长身形,如同千万只灵蝶蛰伏在锦缎之下,蓝紫色绚丽的蝶翼肆无忌惮地立在背后,就跟花园里最漂亮的蝴蝶似的。
还是黑甲族领主打破了沉寂,“我记得当年第三代虫母陛下选举第一王夫的时候,也是这种场景,领主们每虫面前有一盏灯,灯亮了,代表虫母陛下愿意选其为王夫,灯灭了,他们就只能黯然离场,我们黑甲族的祖先就是这样入选的。”
黄金蜂忍不住咳嗽两声,嫌弃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被丑到了,不忍直视。
黑甲族领主脸都黑了,但是他可惹不起黄金蜂,那就是个疯子。
领主们的地位就像一座金字塔,金字塔上层的是黄金蜂,贾斯廷和西瑞尔不相上下,唯独伊萨罗是金字塔尖,可以压制时不时就暴走的黄金蜂。
厄斐尼洛似笑非笑地说:“今天没有灯,也不是虫母陛下选王夫的日子,我看你是想侍奉虫母陛下想疯了,先去做个整容再说吧。”
黑甲族领主:“?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厄斐尼洛漠然说:“不过我确实有话想问。”
他头一转,“贾斯廷阁下,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贾斯廷轻轻一笑,深红色的眸子半阖着,漫不经心扫过来,眼底烧着暗火:“我干什么去了,需要向你汇报吗?”
他坐在属于他的红晶簇王座里,双手交叉着搁在膝头,头一抬,脖颈边项圈磨出的红印像是骄傲的勋章:
“而且你这问题好像和本次审判没有任何关系吧?我只不过是在我的城堡里睡了一晚,至于我和谁睡,怎么睡,那都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卧槽,火药味上来就这么浓?阁下们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吵起来了?】
【我差点以为心动嘉宾在争第一王夫的位置,这眼神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敢想象如果我在现场的话,我肯定要逃跑了。】
【这哪里是法庭辩论,分明是大型相亲现场,主人公在哪里?我的老婆夏尔少将你在哪里?】
厄斐尼洛只是听说贾斯廷和夏尔待了一天,晚上还有虫在城堡附近看见了神官,怕他们联手欺负夏尔才有这么一句问,但是今早看见神官送夏尔来,两个虫身上都没有伤痕,猜想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算了,和贾斯廷又计较什么呢?他又没得到过夏尔,怎么会知道夏尔有多么“温暖”,多么“温柔”?
厄斐尼洛心平气和地继续翻阅夏尔的档案,寻找可以免罪的条件。
贾斯廷没工夫和厄斐尼洛吵架,他心里在记下今天的日子。
他的宝宝受孕了,等到成为第一王夫后,今天将会是他和夏尔的新婚纪念日。
该为他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真是个甜蜜又麻烦的问题啊。
黄金蜂摆弄着一瓶蜜,懒洋洋地躺在繁花王座里,眼神在他们之间转了转,手无意识地梳理着金色的头发,他似乎心情不错,还翘着腿,由于最近一直在关禁闭,这才从云中城出来,他脸色不太好,但是似乎因为得到了某种滋润,所以神情很祥和,不像要发疯,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他开口道:“你们吵什么?上次在军部,就我昏迷那次,你们就吵个不停,这次比上次还简单,反正联邦也不管,你们把历代的王夫们请出来,让他们决定夏尔是否有罪不就好了?你说呢,西瑞尔?”
反正不论王夫们会不会为难夏尔,他都会帮夏尔脱罪的,然后把夏尔带到云中城,日日夜夜欢好。
平时很少发表什么意见的西瑞尔笑了笑,他正在喝咖啡,一身黑色的制服,笔挺又英俊,他环视一圈,看着各怀心思的领主们,公允的说:“我认为夏尔少将有罪,但罪不至死,人类没有对虫族造成压倒性的伤害,我们的子代仍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过各位都知道,我与夏尔少将接触不多,我了解到的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好人。”
厄斐尼洛敲了敲桌面,“夏尔不是虫母陛下,请保持公正态度,不要包庇他。”
梅塞面不改色地说:“这就算包庇的话,那敢问审判长阁下,议会长先生死的时候,您在干什么?您是不是真正的杀手呢?”
厄斐尼洛深深地看了这个叛徒一眼,“和本案无关的话题不要提起,在没有找到证据前,我们仍然对夏尔阿洛涅保持取保候审的判决。”
艾斯塔身为特邀投票员说:“夏尔阿洛涅在我们的能源区工作过数月,已经攒够200万贡献点上交了,理论上来说,他已经可以免刑,不至于还要杀死议会长,除非是议会长想杀他,他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还手。”
蚁族领主说:“好了,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不如把五十六位王夫请上来吧,他们又不会说话,只会投票,流程简单了许多。赶紧的,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早早就被从茧博物馆里搬运出来的王夫茧们林立在最中心的看台上。
每一枚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代表着历代王夫的意识投影。
全场死寂,下一秒,56枚虫茧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
历代王夫的意识,苏醒了。
同一时刻,大门拉开,罪犯夏尔阿洛涅被塔诺副官带进了审判庭,然后他站回台下的乌利亚身边。
乌利亚坐在首席观众位,表情很平和。
他来看他爱人的终审,然后,他要把他的爱人带回蜜巢,给他最大的爱。
审判庭内,原本正襟危坐的领主们纷纷坐直身体,黄金蜂手里的蜜瓶“啪嗒”掉在地上,金黄色的蜜浆泼溅在他昂贵的长袍上都浑然不觉。
美人肤色苍白,可美人就算是落魄,也永远是美人。
他看上去是那样清瘦纤长,可是肚腹那里,又柔软到不可思议。
星网直播弹幕以每秒百万条的速度刷新,夏尔踏过门槛的瞬间,悬浮在空中的三百六十度全息摄像机同时聚焦,将他的模样投映在全星际每个光脑屏幕上。
【老婆快看我!这腰我能抱一辈子!有点小肉肉就更美啦,好像舔,我舔舔肚肚!】
【沉睡千年的老家伙们,居然为了个人类苏醒了?看来这个蜜虫不一般,我说他的蜜才应该是虫族最强,莫里斯阁下一定是有后台,夏尔才应该是次等虫母陛下!】
【我不想让夏尔少将死,这个小蜜虫肯定会得到领主们的喜爱,看来这场审判要变成全虫族的狂欢了!】
56枚茧壳表面泛起涟漪般的纹路,某个茧率先裂开蛛网状细纹,初代王夫的虚影从中浮现。
那是位长着十二对虹翅的远古螳螂族,他来到贾斯廷身边,眸光倨傲地扫过全场,落在夏尔身上时,他的意识瞬间波动起来,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青年的气息…竟然与初代虫母陛下如此相似,他不会认错,他抱着爱人熟睡的日日夜夜,那种气息已经刻在了骨髓里。
这个小蜜虫难道是……这一代的幼年虫母陛下?
【这个真笑不了,这是我老祖宗,我拜过。】
【好好好,老祖宗也这么帅,螳螂族不当第一王夫天理不容。】
【据说螳螂族那方面很强,抱起宝宝就能插,连颠几百个回合,直到宝宝吐白沫。】
【我有老祖宗x夏尔少将的同虫文谁要?跨越时空的邪门cp,夏尔少将一胎八百宝,螳螂族成宇宙第一,壮哉我大螳螂族!找我我给分享链接。】
紧接着,淡金色雾气中浮现出一位身着琉璃铠甲的蜂族雄性。
他缓缓落在黄金蜂身边,黄金蜂的眼眸中流露一丝眷恋。
那是他的父亲,第二任虫母的第一王夫。
可是他的父亲,为什么紧盯着他的哥哥不放呢?
【蜂族胸.大能吃奶,乌利亚阁下能给我宝宝喂饱饱的,肚子鼓鼓的,肚子里除了幼崽就是奶。】
【我们蜂族天生的第一王夫,黄金蜂阁下虽然你疯,但是我为你爆灯!冲啊,把夏尔老婆按倒灌成奶油小泡芙!丢掉理智猛猛攻,清醒时候老婆已经怀上千亿宝!】
【我的心动雄嘉宾就是乌利亚阁下!老祖宗保佑,下一任虫母陛下的第一王夫一定要是蜂族!】-
绯红蜻蜓族的王夫从虚影显现时,整个审判庭的温度骤然升高,他琥珀色的竖瞳里燃起两簇幽火,盯着夏尔颈侧跳动的脉搏,目光伤情。
这股气息竟与当年陛下孕育子代时的波动如此相似,让他想起了陛下最爱的夜昙花。
【河畔城邦欢迎你,虫母陛下,看看我们蜻蜓族吧,尾钩平均18cm+】
【喷不了,我20。】
【我20.5】
【我30,我擎天柱!】
画风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夏尔发现,第二代虫母的王夫们很多,其中一位的蝶翅渗出星辉般的光粒,化作紫发垂地的蝶族雄性,黑蓝蝶翼上的鳞片折射出彩虹光晕。
他来到伊萨罗身边,目光注视着自己。
伊萨罗也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夏尔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可是停顿了几秒,又去看他。
伊萨罗的唇畔于是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似乎在告诉他:
新家的地址我已经选好,就等你回来了。
夏尔心里骤然一阵暖意,不知道为何,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最令虫震惊的是第三代虫母的第二十二任王夫,茧壳轰然炸裂时,漫天飘洒的不是雾气,而是真正的玫瑰花瓣。
一位手持权杖的蚁族领主踏着花瓣现身,蓝白色复眼死死锁定夏尔,喉间发出兴奋的嘶鸣。
厄斐尼洛望着自己的祖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在为夏尔发疯?
“你疯了吗?”厄斐尼洛压低声音问,“叫什么?闭嘴。”
蚁族没看他,只是盯着夏尔,这就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如果他会说话,肯定告诉厄斐尼洛,你这个蠢货,虫母怀着孕,大着肚子站在你面前,那里面还有白蚁幼崽的气息,你都不知道,你审判个六啊你!
…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已有半数茧内的王夫虚影完全凝聚,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缠绕在夏尔身上。
而青年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审判席中央,睫毛低垂,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玫瑰。
厄斐尼洛让自己冷静一下,这太奇怪了,王夫们到底是怎么了?
不论怎么说,该有的审判流程必不可少,至少要走个流程,这些王夫们就算投票让夏尔去死,他也有办法扭转票数。
他高声说:“请王茧,辨罪罚。”
圆台骤然升起帷幕,犹如一座大剧场,王夫们落到中间,等待着夏尔的到来。
夏尔被带到王茧的中央,艾斯塔松开他的手,心里万般疼痛,可还是放开他的手,等待王夫们对夏尔的“折磨”。
他们会把精神力连在夏尔脑子里,与夏尔进行跨空间对话,那一定会是……一场折磨。
“审判,正式开始。”-
夏尔被迫进入到王夫们的精神世界,这里只有他和王夫们,没有其他雄虫,这就是他的正式审判,想要逃跑必须度过这一关。
他做好心理准备了,等到被王夫们指着鼻子骂,再舌战群雄。
然而,王夫们却跪在原地,从四面八方聚拢,一道道声音,从剧场的各处响起。
“虫母陛下,请您饶恕后辈们对您的不敬。”
第69章
夏尔瞳孔微缩了一瞬,随后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个突发状况。
或许王夫们的茧确实存在某种特殊能量,他们无法和活着的雄虫说话,却能和自己对话。
明白了。
一定是他身上的虫母基因和王夫们产生了精神共鸣。
现有的雄虫们没有见识过虫母的精神力链接,所以无法和夏尔进行心灵沟通,但是王夫们可以搭建一个交流通道,主动链接上虫母的精神力。
这也好,省得他还要自证身份,而且他现在还没掌握怎么链接虫族精神力的办法呢,可能以后也不会掌握了吧。
“各位,请起来吧。”
夏尔垂眸,看似在微笑,其实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难道要我一个个把你们都扶起来吗?别耽搁时间了,我时间有限。”
王夫们纷纷站了起来,“是的,陛下。”
他们来自各个种族,曾经服侍过三位虫母陛下,懂得该怎样做,才能让这位年幼的虫母陛下感到放松,怎么可能审判尊贵的虫母陛下呢?
蝶族的王夫夸赞道,“您真的很聪明,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没有虫族知道,但是您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他抬起头,纤长的紫发在地面上铺就,像是一片绚丽的紫藤萝花,他蓝紫色的阔翅轻轻地颤动着,非常优雅。
在历代王夫中,每一只蝶族都是俊美非凡的,他们蝶族修炼自己的容貌,只是为了争夺虫母的交/配权。
夏尔看着他飞到面前来,托起自己的手,施了一个古典的吻手礼。
“陛下,我是第二任虫母陛下的王夫,请问,这一代的蝴蝶中,您是否有心仪的蝴蝶呢?”
夏尔犹豫了一下。
伊萨罗算吗?不知道心仪的定义是什么,喜欢的界限又在哪里。
夏尔稳妥地说:“没有,但是我有一个好室友,是你们蝶族的,我们以前一直住在一起,我们还打算以后也同居。”
“哦,那他很荣幸了,”蝶族王夫笑着说,他伸出一只手,在手心里凝结了一团光,“来,把手给我。”
“我将为您赐福,作为我的见面礼。”
他飞舞起来,围绕着夏尔,将星辉撒下。
与此同时,他祈祷着:“虫神降福,愿这只小虫母,拥有蝶族可以与花草树木沟通的能力,每一缕吹过的风,都将为他带来远方的讯息;每一枝盛开的花,都会成为滋养他心灵的福音。”
紫色的星光落在他身上,夏尔没有奇怪的感觉,但是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是从风里吹来的,来自于精神世界之外的声音-
剧场外的虫族们只能看见一粒粒茧在震动,它们围绕着夏尔,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精神力。
【这是什么意思?王夫们拒绝审判夏尔吗?】
【他们没有展现进攻性?如果他们打算弄死夏尔的话,会有红色的光雾。】
【等等……蝶族的茧上面……为什么出现了紫色的光雾?】
【不可能啊,就算是同意无罪,也应该是蓝色的光雾啊!怎么可能会是紫色的呢?】
没有虫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不在一个空间,而夏尔坐在最中间的座椅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
伊萨罗的手紧紧攥住,他不确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没猜错的话,父亲对夏尔展现出了相当的友好。
父亲高傲而自爱,一生除了和虫母陛下亲密相处之外,对其他蜜虫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会对夏尔这么温柔?
不要伤害他。伊萨罗在心底祈祷着。
他不想看见夏尔的眼泪,这是他和夏尔的约定,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不要他哭泣。
虫族的口器是用来杀死猎物的,不能用来伤害爱人的心-
“您喜欢这样的能力吗?”蝶族王夫落下来,温柔地问,目光落在他的腹部。
他也看出来,那里面有他们蝶族的孩子,顿时充满了希望。
蝶族终于有可能成为第一王夫了,伊萨罗,你要加油啊,父亲只能帮你做到这里了!
夏尔睁开眼睛,感觉浑身充满了灵气,世界变得轻巧玲珑,视线都清晰了不少。
“喜欢。”
蝶族王夫笑着说:“您喜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您觉得蝶族的脾气还算对您的胃口,还请您多多关注蝶族的年轻雄虫们,若是您愿意将第一王夫的位置留给蝶族,那么我将对您感激不尽。”
夏尔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黑甲族,“你们确实很漂亮,也很温柔体贴,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蝶族王夫立刻笑开了眼,更加笃定伊萨罗这孩子有机会。
“谢谢您的厚爱,这次审判,我宣布蝶族投无罪票。”
蝶族王夫接到这泼天的富贵,欣喜地消散在精神世界中。
…
他一走,整个剧场就好像黯淡了几分。
夏尔可算知道为什么虫母会喜欢蝶族。
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本来怀孕养胎生蛋就很枯燥了,原始社会连个光脑都没有,天天面对着黑甲族那张脸,还必须得交/配,虫母只能戴上眼罩了,毕竟拉了灯都一样,要不真下不去嘴。
面对漂亮的,当然是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了。
蝶族一走,和他一个时代的王夫们发出不屑的声音。
心机蝴媚子,当年就知道争宠,现在当老祖宗了,改成给后辈讨封了,还不是要争宠!-
剧场外,蝶族的王茧转变成淡淡的蓝色,伊萨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紧攥着的手出满了汗,缓缓松开。
谢谢,父亲……他在心里想。
厄斐尼洛落槌,梅塞记录,“蝶族选择了夏尔无罪。”
贾斯廷看上去也是欣喜的,嘴角翘起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在笑之后,后知后觉的恢复了平静。
他慵懒地靠在王座里,挑着眉毛问:“伊萨罗阁下,刚才会议开到一半还没开完,你还没有说你的想法,当初你亲手把夏尔改造成蜜虫,是不是也希望他死?”
伊萨罗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我从来都不希望他死去,如果你心里是这样想,可以直说。”
“我可没说过,”贾斯廷举起双手,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申请利用这个时间,商议一下夏尔少将审判之后的去向。”
蝉族领主坐直了身体说:“之前夏尔去能源区干过苦力,又参加了次等虫母选秀,虽然落选了,不过也通过军营训练的方式攒够了200万的贡献点,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夏尔少将毕竟是罪犯,被判无罪的话,我们也不应该让他回到帝国去,我建议,把他当成人质,留在虫族,好吃好喝地供着,帝国忌惮着他的性命,不会轻举妄动。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虫族和帝国再次陷入战乱中。”
贾斯廷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在T-23星球修建了一座宫殿,那里珍奇的植物不少,我可以用邀请他学习参观虫族的理由把他留下来,才是对双方都最有利的做法。”
厄斐尼洛低声说:“不可以。就算夏尔免刑了,也不能恢复自由之身,他必须和我待在审判庭,时时刻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他的危险性。”
“我不同意。”伊萨罗说,“他必须恢复自由之身,就是我的底线。”
厄斐尼洛却说:“你不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吗?你的底线居然是保护一个战犯?”
伊萨罗冷漠地说:“那又如何?”
他话音刚落,螳螂族王夫的茧就亮了起来。
这次更诡异,白色的光围绕着夏尔,迟迟不变色-
精神幻境里,螳螂族的王夫走上前:
“陛下,您是否决定了,谁才是您的第一王夫?”
夏尔实话实说:“并没有决定,而且我不打算有王夫。”
我一心想逃,当然这话不能告诉你们。
刚才只是为了哄蝶族王夫走的,如果不把这群精明的老家伙哄明白了,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审判?他还得逃跑呢,时间很紧迫,边境线的毒/品问题刻不容缓!
螳螂王夫的目光落在小虫母的肚子上,变得小心翼翼,“原来这里面…已经有了我们螳螂族的宝宝?”
夏尔说:“是。不过我不打算留下他们。”
“求您,”螳螂王夫居然单膝跪下,“留下它吧,我可以为您祝福。”
“我们螳螂族多子多孙,一胎数量不少,生产之时会有些许困难,但我将保佑您,不会遭受生产之痛,也不会遭受身体的损伤。”
随着他的话出口,夏尔感觉到肚皮变得柔软,好像原本腹部的肌肉群变得越来越薄,留出了更多的空间给孕囊。
螳螂族的王夫不善言辞,所以说完这些话他就离开了。
但是他笃定夏尔不可能离开虫族,因为,外面那群子子孙孙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小虫母。
夏尔看着螳螂王夫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突然变得Q弹的肚皮,心想这能力倒是实用,以后吃自助餐再也不怕撑着了。
下一个是谁?能不能搞个批量审批?
一个浑身泛着黑金属光泽的黑甲族王夫走上前来,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陛下,我们黑甲族向来直接,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夏尔挑眉:“所以你打算怎么审判我?”
黑甲王夫单膝跪地,动作之猛差点把精神世界的地板砸出个坑:“陛下,请允许我为您展示黑甲族最引以为傲的能力。”
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黑甲王夫开始变形,先是手臂变成两把菜刀,然后又变成剪刀,最后变成了一把多功能军刀。
夏尔:“……你们黑甲族是开五金店的?”
“不,”黑甲王夫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们是初代虫母陛下的专属厨房小帮手,切菜、剁肉、开罐头,样样精通。”
夏尔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历史上虫母会允许黑甲族当王夫,在原始社会,能有个随身携带的厨具确实挺实用的。
“行吧,这个能力还不错。”夏尔扶额,“你也投无罪票吗。”
“当然,”黑甲王夫兴奋地说,“只要您答应让我们的后代继续为您切菜,我们家那小子刀工可好了,就算他长得丑,也请为他留一个王夫的位置好吗?求您了!”
夏尔心说虫母这个职业比想象中艰难多了,只能先糊弄这位老祖宗先走:“好,我一定会给他留一个位置,不做倒第一个王夫,也做倒第二个。”
黑甲族王夫兴高采烈地说:“如果您觉得孤单,可以让我们家的孩子陪您哦,他继承了我的拟态能力,可以变成任何您喜欢的形状!”-
随着螳螂族和黑甲族的茧也慢慢变成蓝色,外面的虫族彻底炸锅了。
贾斯廷看着变蓝的光圈,不知道精神力小剧场里都发生什么了。
他的父亲他很了解,性格霸道,不讲道理,这世界上唯一能管住他脾气的只有初代虫母陛下。
可是父亲却给了夏尔免刑,回到了茧里?
但螳螂族已经投了无罪票,这是最大的安慰,他在心里感谢父亲。
【黑甲族也投了无罪?哦,也正常,毕竟连蜜虫都不想喂他们吃蜜呢呵呵,太丑了下不去嘴,宝宝稍微给一个笑脸就挺不住了吧?】
【按照这个趋势,宝宝可能会全票通过,我认为其他王夫对我老婆没有抵抗能力。】
【三票无罪了,我老婆真要无罪释放了!太好了,能不能把宝宝放进蜜巢当明星?我想天天看见宝宝!】
与此同时,蚁族的茧亮了,全部虫族紧紧盯着这枚茧-
精神世界里,夏尔看着眼前这个手握花瓣权杖的俊美王夫,警惕地问:“你们蚁族该不会也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蚁族王夫优雅地行了一礼:“陛下多虑了。我们蚁族向来以理服虫,若您觉得厄斐尼洛做的不好,那应该只是他一个虫的问题,我们蚁族还是很好的。”
“那你的诉求是?”夏尔稍微放松了警惕。
“我只是想告诉您,”蚁族王夫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厄斐尼洛那小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他有八条虫肢,像我一样,可以同时做八件事——按摩、端茶、扇风、挠背、洗澡,当然还有一些不可说的事情,但我相信他应该已经把您伺候得很舒服,您肚子里的白蚁宝宝很健康。”
夏尔对比了一下之前几位王夫的要求,啧了一声:“你们虫族老祖宗是不是都兼职婚介所?”
蚁族王夫面不改色:“我们只是希望陛下能过得舒适些,顺便一提,厄斐尼洛那孩子长相也不错,您要是生气了,他的脸也能哄您开心,做第一王夫的话正合适。”
蜻蜓族的王夫却站了出来,他的身体开始发出温暖的光芒:“陛下,我认为,无论您选择蚁族还是蜻蜓族成为您的第一王夫,都是您的自由,因为我想,您更需要的是这个。”
他轻轻挥手,夏尔感觉手腕上多了一个发光的印记。
“这是什么?”
“您可以把它理解成紧急呼叫按钮,”蜻蜓族王夫眨眨眼,“任何时候您需要帮助,只要按下它,所有蜻蜓族的后代都会立刻赶到您身边,当然,如果蜻蜓族可以是第一王夫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尔笑着说:“西瑞尔吗?他根本就对我没有意思,他也不会喜欢我,不过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退下吧。”
剩下的王夫赶紧一涌上前,诉求也大同小异,紧接着,他们跟着王夫们投了无罪票,一个个离去了。
夏尔看着最后一个没表态的茧,那是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淡金色茧子,是蜂族的王夫。
背后有着发光翅膀的王夫走了出来,琉璃铠甲精致大气,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陛下,我是二任虫母的第一王夫,我已经察觉到您肚子里有蜂族的气息,所以我想,您应该已经怀有蜂族的幼子。”
夏尔不置可否,“是有一个。”
蜂族王夫却想,只有一个吗?应该是两个吧?可是另一个的状态不太好,好像有天生的疯病。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小虫母了,万一他一不高兴就杀掉这只小蜜蜂,他们蜂族当第一王夫的概率又小了。
蜂族王夫温柔地笑了:“我知道您或许不喜欢这些孩子们,但是现在时间还充裕,只剩下我们俩,我可以给您讲一个故事吗?”
夏尔点头,“可以,只要你投无罪票。”
“那是自然。”蜂族王夫笑着说,“您知道第二任虫母的故事吗?”
“知道。溶巢之刑的受害者。”
其实夏尔对于虫族这三代虫母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
初代虫母出生于野蛮时代,对于交/配生产并没有太多感触,况且第一王夫是螳螂族,以子嗣诸多为傲,所以可以说,初代虫母是喜欢怀孕生产的,祂的一生也一直在生育。
也许是从初代虫母这里得到了甜头,虫族认为二代虫母也喜欢频繁的怀孕、生产,但事实上,二代虫母并不喜欢这样,祂喜欢自由,虽然拥有许多王夫,却只认定与蜂族一位王夫生死相随。
也是因为这个完全和虫族观念相悖的思想,二代虫母的一生堪称悲剧。
伊萨罗曾给他讲过这段史实,虫族称之为“溶巢之刑”。
二代虫母在被迫接受了无数个王夫之后,诞下了无数的幼崽,可是祂最爱的始终都是蜂族,于是祂选择了自杀,将自己生产的巢穴化为灰烬,与蜂族王夫殉情了。
这个“刑”是留给虫族的刑,直接导致了第三任虫母过度叛逆,拒绝任命第一王夫,在玩够了之后出逃人类世界,意外在转生前夜与夏尔融合。
虫族自此不敢再强行要求虫母生产,只好吃好喝地供着虫母,希望虫母能够不抑郁,开开心心和雄虫们生育后代。
但其实,夏尔很清楚,一旦被发现虫母的身份,面临的仍然是不停生育的现实压力。
他会被关在某一处阴湿的巢穴里,或者是某一个金玉打造的囚笼里,大着肚子经历一次次生产,就这样度过一生。
那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想要和伊萨罗有一个新家,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现在请闭上眼睛,我来拉您进入这个幻境。”
…
夏尔睁开眼,看见一座漆黑的巢穴,分明是十分潮湿阴冷的,可是夏尔却感觉到舒适。
也许是因为,他也是一位怀有虫崽的虫母的缘故吧。
夏尔对身体感到很无奈,好吧,就算他心理上不喜欢阴暗环境,但是虫母会喜欢在这里生产。
刚刚生产结束的虫母虚弱地倒在地上,身旁蜷缩着十余只尚未睁开复眼的幼崽。
蜂族王夫跪坐在巢边,透明翅膀轻轻扇动,将混杂着血腥气的空气驱散,他用口器小心清理着幼崽身上的黏液。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幼崽交给其他蜂族带走,紧跟着一把大火烧毁了巢穴,他们在里面紧紧拥抱着,一直到骨骼也烧成灰烬。
夏尔深深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震撼万千。
“我爱祂,无数年里我一直重复做着这一天的梦,身体上的疼痛无法让我觉得悲伤,反而让我更加欣喜,因为这一天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也永远的在一起了。”
无数金色光点从中飘出,而后化作漫天流萤。
夏尔的精神世界突然泛起剧烈震颤,那些光点如活物般钻进他的意识。
“陛下,虫母不是容器,是生命的奇迹,您不要感受到压力。”
“您腹中的虽然是虫族的幼崽,在考虑幼崽之前,先爱自己。”
“若您不喜欢这些幼崽,我希望您杀死它们,只要您能快乐。”
“他们都已经回到茧中沉睡了,那么,最后就由我来为您赐福吧。”
“愿您拥有足够的智慧、宽广的胸怀、体贴的爱人、无限的光阴,不要像我的祂一样,与最爱的雄虫殉情,再也无法看见灿烂的太阳。”
“愿您有足够多的爱,足够多的快乐,愿您的生命永远充满阳光,能够牵着爱人的手,自由地走在大路上。”-
当最后一个茧也变成蓝色时,整个审判庭鸦雀无声。
夏尔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所有虫族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重要,免刑了最重要。
“全票通过,夏尔阿洛涅,无罪释放。”
厄斐尼洛定下结论,全场哗然。
【全票通过?家虫们谁懂啊!全票无罪!这波老祖宗们的操作直接给我看傻了,我要去烧高香了,求能抢到宝宝的限量版吧唧!】
【宝宝以后就是虫族顶流,24小时带保镖的那种,谁说人类改造的蜜虫不好啊?这可太好了,我只想问一件事,宝宝的蜜能不能卖?我买爆!】
【突然发现宝宝才是隐藏的谈判鬼才,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一会一个光晕也是看傻我了,既保住自由又握住主动权,瑞思拜!】
议会方面的虫族脸色也放松了下来,看样子也是不太想让夏尔去死。
唯独兰德里脸色铁青,站起来说:“不可以放走夏尔!在前任议会长霍克斯的死亡真相没有调查出来之前,我要求将夏尔关进监狱!”
“霍克斯我杀的。”
厄斐尼洛突然开口,看向他:“我承认了,我动的手,他试图杀死我,我合理反击,有什么问题?”
兰德里拍桌子站起来:“审判长,你要知道你包庇的是谁,他是帝国少将,身上流着人类的血!”
“我知道他是人类,”厄斐尼洛说,双腿交叠,不耐烦地敲击扶手,“但他现在也是蜜虫,是虫族的一员,你是在质疑王夫们的判断吗?我们八芒心法庭一旦下定论,就没有一次是出尔反尔的,我说他无罪,他就是无罪!我说是我杀死霍克斯,就别无疑问,我请问,你是在质疑审判长吗?”
况且,我包庇的是我喜欢的蜜虫,有问题?
【什么?审判长居然承认杀了霍克斯?这瓜也太大了吧!兰德里这是要硬刚啊!但厄斐尼洛也太猛了,直接自爆是生怕兰德里不知道他护妻吗?】
【家虫们,有没有虫和我一样是磕审判长x夏尔少将的?好想看审判长一脸不服地被夏尔少将坐脸,拧来拧去,审判长湿着一张脸,看得见吃不着,有没有厨子给我写同虫文?】
【救命!所以霍克斯的死根本和夏尔没关系?虫族高层这是在演哪出大戏?兰德里怕是不知道厄斐尼洛有多疯,他敢动夏尔,整个法庭都得陪葬!】
【完了完了,这矛盾一挑起来,虫族怕是要大乱!】
【趁乱插眼,没有虫磕夏尔少将x黄金蜂阁下吗?你们看黄金蜂阁下多乖啊,他都哭了,其他领主争辩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哭,乌利亚阁下都看无语了。好想看兄弟x宝宝的本子,小疯子用刀杀自己,宝宝哄小疯子,弟弟一边吃奶一边哭,哥哥在外叫门:宝宝开门我是我弟。】
议会席上的虫族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夏尔站起身,谦逊大方地说:“既然我已经无罪,那么我可以离开了。”
“不行!”兰德里大喊:“把夏尔按住!不能让他离开虫族!”
几只暴躁的甲虫卫兵撞翻座椅,冲向夏尔,尖锐的虫肢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声响。
骚动如同野火般蔓延,观众席的虫族们愤怒地挥动触角,锋利的口器发出威胁的嗡鸣。
“凭什么不让我宝宝走?”
不知谁率先释放出攻击型精神力,淡红色的光雾瞬间笼罩法庭。
紧接着,审判庭的墙轰然炸裂,碎石混着尘土纷纷坠落。
夏尔本能地护住腹部,甚至都没思考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密密麻麻的虫族如潮水般涌来,虫族们此刻正挥舞着螯肢,将他牢牢护在中央,转而攻击议会座席上的雄虫们。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哪里,电闸坏了,火花四溅,很快,火星子喷了出来!
“着火了!”
有虫喊了一声,火焰不知从何处燃起,很快吞没了石柱!
热浪中,夏尔听见艾斯塔怒吼着指挥军虫拦住那些卫兵,而兰德里仍在声嘶力竭地抗议。
但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冲天火光里,整个审判庭在熊熊烈焰中摇摇欲坠。
雄虫们的精神力陡然间变得无法控制起来,激发了法庭的被迫防御系统,所有虫族都向四面八方疏散,但是那些发了疯的雄虫开始攻击身旁的同类。
“哪里精神力抑制剂?”有虫大喊:“那东西应该镶嵌在墙里!”
“在我这!”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夏尔看见火光中一闪而过的红色抑制剂喷射装置,但是雄虫们不敢碰这个装置,可以说一旦被抑制器喷到,基本就丧失了攻击能力,万一被其他虫族误伤,那就太倒霉了。
夏尔立刻明白,这是逃跑的好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没有了。
夏尔冲了过去,抢过抑制剂,对雄虫说:“我是蜜虫,不会受到精神力抑制剂的影响,让我来。”
夏尔握着精神力抑制剂的手沁出薄汗,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嘶吼与尖叫,心里跳个不停,举着抑制剂,冲进虫群中。
他瞥见伊萨罗在混乱中奋力拨开蜂拥的虫族,蝶翼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正拼命朝他的方向挤来。
奇怪,看见他这样,心跳为什么这样慌张?
“少将小心!”
夏尔猛地抬头,然而黄金蜂从头顶掠过,用翅膀替夏尔挡下一块燃烧的木梁,火焰燎过他的翅尖,发出焦糊的气味。
“快走!”少年轻柔地推了他一把,含着眼泪大喊着:“走啊,去做你想做的事,别回头!”
这短暂的阻碍让夏尔被虫群冲散,踉跄间撞上冰凉的金属墙壁——正是镶嵌着紧急逃生通道的那面墙。
身后传来兰德里癫狂的叫喊:“拦住他!不能让人类的走狗逃了!”
几只卫兵张牙舞爪地扑来,镰刀状的前肢在火光中泛着冷芒,千钧一发之际,厄斐尼洛如黑色旋风般杀出重围。
他的圣角光辉耀眼,八条虫肢同时挥舞,将拦路者扫得虫仰马翻:
“谁敢动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而观众席上,无数虫族自发组成虫墙,用身体为他筑起逃生之路,乌利亚的蜂翅,忍受着火烧的疼痛,深沉地望着他的眼眸。
他在说,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夏尔回过头,厄斐尼洛笑着说:“傻了?逃跑通道在那边,别忘了我的奖励,我总会一天会找你要回来的。”
夏尔还没来得及说话,通道的尽头,梅塞穿越无数虫族,来到他面前,“学长,走这边。”
他按下按钮,通道的金属门缓缓升起,热浪裹挟着浓烟扑面而来。
梅塞轻轻一笑,“怕了?别怕,我掩护你。”
逃生通道的阶梯在脚下延伸,夏尔最后看了眼陷入火海的审判庭,贾斯廷却从天而降。
他接过青年手里的抑制剂,笑着说:“宝宝,你身体不好,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吧,记住,你欠我一个吻,别想赖账。”
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撕碎,夏尔回头望去,透过弥漫的烟尘,看见他的身影在火光中踉跄前行,他正挥舞着染血的利刃,为他斩断一切阻碍。
夏尔定了定神,朝着通道里未知的黑暗中狂奔而去。
身后,虫族们在烈焰中斗做一团,随着铁门的关闭,消失的安安静静-
虫族们脱困之后,救援队及时赶到,可是大火仍然未被扑灭。
烈火烧毁了建筑,唯独秘密通道没有被烧毁,但是前门已经打不开了,只有后门能进去搜救。
火焰还在燃烧,救援队带着摄像装置,以最快速度进入火场。
在打开通道门的时候,一片漆黑。
可是,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潮湿的气息,令在场的所有虫族都无法抵抗。
他们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竖瞳,直播镜头跟着救援队,缓缓走进这片黑暗中。
黑暗的尽头,是光明,他们先是看见了一条银白色的尾巴,湿漉漉的,冒着潮气,湿湿滑滑的样子像刚刚破壳而出,亮津津的,水润又柔软。
这条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在灰烬中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带着奇异的芬芳。
“这……不应该是虫母陛下才有的,银白色的…孕尾吗?”
…
半个小时前,夏尔的指尖刚触到逃生通道的按钮,腹部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未出生的幼崽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危险,在他体内不安地躁动起来,他扶着墙剧烈喘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倒了过去。
…
就算是谁也没见过虫母的这条尾巴,也听说过,在书本上学到过,在梦里遇见过。
美貌冷淡的青年承受不了热度,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湿透的黑发黏在脸颊,火焰映得那双黑色瞳孔泛起水光。
那条传说中的虫母尾巴此刻正剧烈颤抖,表层的鳞片簌簌剥落,蜕掉了一层皮,露出新生的莹润肌理,虫母的专属虫纹银银发亮,在火光中如同闪耀的珍珠。
炽热的气浪掀起他破碎的衣襟,露出雪白柔软的腹部。
直播镜头里,全体虫族都看到,美丽的青年捂着柔软鼓起的小腹,虚弱而无助,眼中除了茫然,就是令虫心碎的求生欲望。
天使一般的雪白虫翅自他肩胛骨里生长出来,羽翼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每一根纤羽都流转着圣洁的光晕,宛如天使降临人间时遗落的羽翼,如同这烈焰浓烟的炼狱之中,绽放出的一双纯净而神圣的翅。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道柔软香甜的身影上,恍惚间,历史长河中的传说与眼前人重叠。
“原来我们找了无数年的虫母陛下……就是我们的宿敌,夏尔少将吗?”
虫群救援队中传来沙哑的呢喃,像是疑惑,更像是惊叹,而这一切,通过直播镜头,在一瞬间引爆了全虫族的热血!
第70章
夏尔并没想过尾巴和虫翅就在此时突然出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样子,看上去这条尾巴软软的没办法行走,但神官说过,其实虫翅是可以低空飞行的,他也实验过,神官没有骗人。
他上衣兜里有一枚烟雾弹,是他多年的军旅生涯酿成的习惯,原本的打算是一旦在这次审判里出现问题,他就用烟雾弹逃生,没想到还真给用上了。
夏尔转身扑进火海,同时烟雾弹一拉,猛地丢向脑后!
“砰!”的一声,烟雾弹炸开,虫族救援队被炸的后退几步,夏尔趁机张开虫翅,避开火焰,飞了出去。
虽然说…幼嫩的翅膀还不能飞很快,但时间足够逃跑了。
救援队的虫们立刻冲进迷雾中寻找新生的小虫母,然而只有一地裤子被尾巴撑碎裂的布料碎片,哪里还有什么虫母陛下?
火焰蹿升而起,熊熊燃烧着烈焰,滔天火场里只剩下一地的狼藉,救援队不甘心地跪在地上,扒拉着满地的骨头。
“虫母陛下死了?”
“虫母陛下的尾巴也太漂亮了,肚子下面和尾巴根部连接起来的地方还有可爱的小肚子,胖胖的,全是软软的肉……可是夏尔少将的体脂率很低吧?肚子怎么会那么有肉?”
“没关系,虫母陛下就算是有胖胖的小肚子也很可爱。”
“……你们找抽啊!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犯花痴?你知不知道那是谁?那是虫母陛下啊!别废话了,找啊!”
救援队疯狂扒开满地的碎石块,冲进火里,然而只找到了一片银白鳞片,还有一些虫族的白骨,不知道是以前困死在这个通道里的还是虫母陛下的,找来找去,就是找不见美丽柔弱的青年。
“不可能!虫母陛下不会死的,给我找,祂死了,我们就直接殉葬吧!”-
夏尔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燥动,在他扑进火海那一刹那,王夫们的赐福在周围形成一道光环,避免火焰炙烤他的虫翅,他得以快速逃离。
他找到了一个通道,刚往那边飞过去,一团红光闪过,西瑞尔在烟雾里出现,向他伸出援手:
“尊贵的虫母陛下,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夏尔皱皱眉头,“不用。”
可是那双炽烈的红蜻蜓翅膀将他轻柔地搂了过去。
印象里脾气暴躁的雄虫此刻却拧着眉头,眸中全是担忧和生气。
“尾巴这么柔嫩,还是别太辛苦了,虫母陛下。”
西瑞尔轻柔地将他放在通道一个拐弯里,避开了着火的地方,还替他监督着虫族的追击。
夏尔借着火光看清他的虫翅,完完整整地,丝毫没有被烧毁,感叹大自然的进化之神奇。
绯红蜻蜓的祖先就有这样一个特殊的能力,他出现的地方,温度会随之升高,所以他们选择在河畔定居、生活,若是在原始的昆虫世界里,蜻蜓点水等于产卵,是一个道理。
西瑞尔作为他和二代虫母陛下的后裔,天生不惧烈焰,因而,他的虫翅绚丽夺目,在烈火中也毫不逊色,反而愈发秾艳。
夏尔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西瑞尔回过头,说:“您手臂上有父亲留下的印记,只要您遇到危险,我就会出现在您身边。”
夏尔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刀:“说,你要干什么?”
夏尔趁机扑在他身上,持刀抵在了西瑞尔的喉骨,“我的手只要一压你就会死,我警告你,不想死的话就放我走。”
银白尾巴无意识地缠绕在雄虫的腰上,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让西瑞尔的脑子不受控地发烫。
西瑞尔的脸微微一红,“您抱得太紧了。”
夏尔:“……”
西瑞尔的眼睛都激动成竖瞳了,却还是能保持相当的理性,他脖子不动,绅士地伸出手,环抱着小虫母的腰身,手指修长有力,向下一搭,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鳞片,还有后腰下方的位置。
轻轻收拢,将怀里的小虫母紧紧拥抱。
他这一搂,夏尔直接下手,刀刃紧紧抵在他的脖子上。
西瑞尔执着地盯着他的双眼说:“陛下,别误会,我是来帮您逃跑的。”
夏尔眯了眯眼睛,“证明你自己。”
西瑞尔保持原样不动,轻声说:“陛下,还记得吗?我曾帮助您杀死了废墟监狱的典狱长,那时我就向您许诺过,我只是一个商人,不参与政治斗争,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助您逃回帝国,相信您也见过我的诚意,您的弟弟兰波,也是在我的帮助下来到虫族的。”
夏尔确实听兰波说起过,是西瑞尔打开了黑市的秘密通道,帮助兰波偷渡到了虫族。
而且这蜻蜓能在火场里面说这么多废话,可见诚意。
夏尔决定赌一把,相信他。
西瑞尔握住他的手腕,缓缓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旁边拿走,双臂稍稍一用力,轻松地把夏尔抱了起来,恭顺地说:“冒犯了,陛下。”
抱住青年的这一下子,西瑞尔的精神力有一瞬间的波动。
好软,好轻,好…香甜。
虫母的尾巴,居然是这样柔软湿润的质地吗?
真是让虫…心旷神怡呢。
西瑞尔温和的笑着,他左手捧着青年修长温润的银白色长尾巴,右手托着他的肩膀和脊背。
一只手搭在青年的腰上,感受到那里柔软的弹性,喉咙发紧,定了定神。
“别紧张,陛下,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我保证等您醒来,我会帮您实现愿望的。”
然后西瑞尔抱着青年,郑重其事地从一个看起来就有年头的小通道里离开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救援队找到了这个洞口,周围还有那股湿漉漉的甜腻潮香,在烈火中尤其提神醒脑。
“虫母陛下一定到过这里来。”
这洞一看就是临时打出来的,洞口的边缘还有湿润的泥土痕迹,所有虫族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往里面扑。
雄虫听说虫母陛下没被烧死,激动的痛哭流涕,对着手里的直播间说:“人类战俘…哦不是,是虫母陛下!祂没死!”
“好了好了,知道你盼着一天很久了,所有队员注意,虫母陛下从这里跑出去的,追!”
然而,一只紫蓝色的蝶阻挡了第一只雄虫。
雄虫不耐烦地拨开,紧接着手指就被冻成了一根棍,他疼得倒地抽搐,“啊啊啊!”
更多的蝴蝶飞到洞口,冰海雪原般的蓝色蝴蝶铺天盖地,翩翩起舞,在烈火中也带来一丝凉意。
伊萨罗在火舌里走出来,一身冰意,火苗绕着他描摹轮廓,他抬起手,蝴蝶自他指尖飞出,一层一层覆盖了洞口,阻隔了火焰,也阻隔了众虫的视线。
所有虫族都看清了他在干什么,他在给虫母陛下的出逃留下时间。
厄斐尼洛身后是不停涌动着的雄虫,他们激动地咆哮着,叫嚷着要把夏尔抓回来,他险些被他们推倒,但是此刻他顾不得生气了。
厄斐尼洛回头怒斥:“你们这群蠢货,给我闭嘴!”
他猛地回过头,“伊萨罗,他们要去找夏尔,你明明可以用你的能力扑灭火焰,你这是在做什么?明目张胆地放跑虫母?”
虫母,虫族唯一的虫母,祂是全族的骄傲,是珠宝、珍藏、琥珀、黄金,这一切珍贵而美好的代名词,是妈妈,是未来,也是,爱人。
虫族没有虫母等于失去了生命,他们疯狂侵占其他星球、在身体里储存能量,就是为了全部献给虫母陛下。
本来,虫族暴虐的情绪在看见虫母的一瞬间变得平和,他们想起自己的本来面目,他们的虫肢不是用来伤害的,而是用来爱妈妈,爱虫母的,是用来把生性柔软的虫母抱在怀里好好宠爱的。
虫母生来不会高空飞行,不会用尾巴走路,可以说,夏尔少将露出虫母原形的时候根本就没机会逃跑了,可是伊萨罗阁下把这一切毁了。
在山呼海啸般的虫族吵嚷声中,厄斐尼洛闻到洞口处穿来腥甜的香味,脑子嗡的一声,险些跪在地上。
他无法想象自己爱的人类居然是虫母,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对小虫母做尽了世间无耻之事,他给祂判刑,给祂下绊子,给祂丢在暴雨里淋湿,给祂弄生病,又欺负祂生病,还、还把虫母陛下当成最普通的小蜜虫睡了,威逼利诱虫母陛下,还要虫母陛下做他的私有小蜜虫……
厄斐尼洛眼前发黑,俊朗面孔无比阴鸷痛苦。
祂本该是我的,这次审判之后,就会被不停疼爱着,变得鲜嫩、多汁、可口,要星星就给祂星星,要月亮就给祂月亮,要什么都给祂!
熄灭的恨意卷土重来,刀锋再次向着名为夏尔的青年。
厄斐尼洛恨祂瞒着自己,恨祂不爱自己,恨祂丢下自己跑路,更恨祂丢下虫族,恨祂……恨祂那么美丽的样子,被所有虫族看了个遍。
祂凭什么跑?
要抓回来,狠狠地…狠狠地抱在怀里,一刻也不允许祂逃离。
没日没夜地,在祂身上…印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
距离夏尔少将逃离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疯狂的虫群再也无法忍耐,齐齐对洞口发起进攻,然而最可悲的是,没有虫族能够突破伊萨罗的蝶舞之墙,更没虫能追上夏尔的脚步。
伊萨罗看着那洞口,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得知小猫是虫母那一刻的震撼和喜悦,却已被眷恋取代。
他的小猫,终于自由地奔跑在青青的大草原上,有了选择余生怎样生活的权力。
哪怕小猫选择不再回到虫族,也不再与他相爱,他也甘之如饴,哪怕心底像刀割一样疼,哪怕此刻眼泪在眼眶里盘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爱死了小猫,爱惨了小猫,他就活该承受疼痛的思念。
他们的房子刚刚装修完毕,可是那只毛茸茸的小猫不会在午后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把双脚搁在他的腿上被他揉进怀里,也不会半夜睡不安稳,被他抱着才能入睡,更不会和他在雷雨交加的夜里坐在窗边,湿漉漉的洗过澡,躺在他怀里,挑挑拣拣地吃着东西,再用潮湿温润的语调漫漫谈着理想与抱负。
伊萨罗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罕见的脆弱,转回头去看愤怒的虫族们。
威严与压制,在这只温柔的蝴蝶身上变得坚硬如铁,响彻云霄。
“如果这是虫母陛下的选择,我必须照办。”
就让他的蝴蝶,再送爱人最后一程。
…
厄斐尼洛闭了闭眼,冷峻的面孔压下几许凉薄。
伊萨罗,放走我的恋人,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伊萨罗阁下,不要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私自放跑虫母陛下,这是重罪,就算我饶了你,别的虫也不会放过你,等着法院的传票,我会亲自审判你。”
“随你。”
伊萨罗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只是他离开了,蝴蝶们还没有飞走。
梦幻之主可怕而危险,他的蝶每一只都带着他的精神力,没有一只虫能突破他的精神力防线,尤其是当蝴蝶围成一堵墙,那将是虫族最牢不可破的屏障。
蓝色蝴蝶如同天穹下压的恐怖态势泯灭了火焰,所有虫族得以存活。
紧接着,蝴蝶迎风而起,送他的爱人大步奔向自由-
夏尔露出虫母原形的视频在全虫族热烈传播。
一片红的画面里,刺眼的光线、飞散的尘烟,不停晃动的镜头,火烧和爆炸一直在持续,都让这个视频变得模糊再模糊。
所以,就算是高倍数处理过的画面,也只能看见夏尔捂着肚子,双腿变成了修长的尾巴,银亮雪白,湿润润地发着光,背后的虫翅华丽优美,甚至让镜头过度曝光了。
但不论怎么看,这个人类俘虏都是虫母陛下无疑。
全虫族激烈的探讨着,各地设施停摆,这在虫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八芒心法庭里,大审判长厄斐尼洛,脸色苍白地站在废墟之中,面向媒体、镜头、星网在看直播的所有虫族,厉声宣布:
“从今日起,对外宣称夏尔少将已经死亡,葬身火海,尸骨无存。第二,不允许蝶族的领主,伊萨罗梦幻之主离开虫族,加强边境的巡逻,一旦出现任何携带蝶族气息的物品及虫族,立刻扣押!”
雪白的审判长袍及地,盛怒至极的雄虫面容冷峻,拒绝采访,大步流星离开了烧毁的法庭。
…
梅塞盯着审判长离去的背影,瞳孔深处却仍旧是夏尔的身影。
他的学长是他最爱的人类,现在他最爱的人类,变成了虫族的虫母,他在心里暗暗效忠了小半辈子的虫母陛下。
虫母陛下做了什么?他炸断了自己的腿,又恩威并施,给予他温柔。
梅塞痛苦地低下头,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爱是那么渺小,他恨夏尔,把这件事当成了一生的执念,等他终于不再恨了,夏尔却成为了他的最爱。
不该恨祂的…梅塞恨的是自己,是无能的自己,不能讨好学长,不能让虫母陛下满意。
那天夜里,他的尾钩要起不起,令虫难堪。
不是说要他的吗?现在为什么不要了呢?
不,他要去修复尾钩,进行复建,他会讨好虫母陛下的,他会让虫母陛下…也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黄金蜂走到梅塞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你也觉得厄斐尼洛的决策太过分了吗?”
黄金蜂嗓音颤抖,似乎根本没有从夏尔是虫母陛下这个视觉冲击里回过神来。
少年轻叹,擦了擦脸颊的灰,有些狼狈,嗓音还带着沙哑,刚才让夏尔看见他这样一面,真是太难堪了。
“梅塞,镜头太晃了,我没有看得很清楚,你离得近,你说,那真的是虫母的尾巴吗?”
梅塞定了定神,回味着刚才那一瞬的悸动,低低喘了一口气,才严谨地说:“是的,夏尔少将确实是虫母陛下无疑。”
乌利亚从身后走来,手指都在颤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夏尔应该是才变成虫母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也许是夏尔身体里的蜜虫基因突变,导致他的基因趋近于虫母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变成了虫母。”
黄金蜂落寞地低了低头,“可是他逃走了,我该去哪里找到他?”
乌利亚摸了摸他的金发,“我来想办法。”
乌利亚已经预见过这一天的到来,心里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夏尔会突然变成虫母。
乌利亚一直在火中维持着逃生通道,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小虫母的尾巴,现在他终于看见了直播的录屏回放,双目紧紧盯着那条美丽的长尾,脑子里突然浮现那日在杂物间里,他和夏尔做的那一次。
虫母通常是以虫形和雄虫们交/配的,因为这样更符合种族天性,也更自在一点。
可是夏尔是人类改造而成的蜜虫,基因成分太复杂了,现在又变成了虫母,没有虫族知道,夏尔以人类形态和虫族交/配会不会怀孕。
…
只有贾斯廷能确认,夏尔确实是怀孕了。
因为昨夜后半程,夏尔累到失控了,尾巴显现出来,他直接摄进了尾巴的腔孔里。
他早早就知道夏尔是虫母陛下,做的时候,也是抵死了那里摄的。
不过他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一只雄虫,他们的孩子,就是虫族出生的第一代小领主。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回到还未完工的宫殿里,为虫母陛下搭建适合生产的巢穴。
贾斯廷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看在艾斯塔统帅眼里,就是这雄虫正在幸灾乐祸。
艾斯塔看见那条尾巴后,心里那一块沉重的石头突然就变得轻松。
他就知道,他的挚友,他的同伴,他的夏尔,做人是个大人物,做虫也是尊贵的虫母陛下。
艾斯塔心里骄傲,也不后悔给夏尔100w贡献点,成为虫母陛下逃离的推手。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100w,夏尔不可能逃脱审判,可如果当时的他不给,他对不起自己的心,他为了他爱的人,甘愿付出一切,哪怕因此而受罚,他也要夏尔回到人类世界,实现理想和抱负。
更何况他的挚友已经是虫母陛下了,银十字军团将为虫母陛下效力,而他…也会竭尽所有宠爱祂。
因为终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陛下,并且深深地爱着祂,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替陛下守好虫族-
虫族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是每个虫族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说实话,笑着骂虫是很诡异的,也实在是没办法,虫母陛下终于出现了,虫族找到了主心骨,当场就有几个雄虫乐晕了。
星网弹幕两极分化特别严重,一半是指责伊萨罗的,一半是对虫母陛下发射爱心光波的。
【真是太讽刺了,几个月前,我们还在辱骂夏尔少将,崇拜伊萨罗阁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他们俩的地位就颠倒了?仍然是罪犯和当权者的组合,只不过交换了。】
【可他为什么要放走虫母陛下?这不合理,他明知我们已经期盼了虫母陛下很多年,说伊萨罗阁下是为了保护虫母,那也不能牺牲大家的期盼啊,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伊萨罗阁下可能是不想让虫母陛下被火烧伤吧,他不是灭火了吗?而且现场的所有虫族都没有受伤,你们没看见审判长的脸吗?他貌似很生气,他以前最讨厌夏尔了,搞不懂诶。】
【怎么没看见西瑞尔阁下?贾斯廷阁下也不见了,真想看看神官的表情,他还给莫里斯祈福呢,他不是虫母的老师吗?怎么连自己的学生也认不出来?呵呵。】
【应该废掉莫里斯次等虫母陛下的王座,把真正的荣誉留给真正的虫母陛下,乌利亚阁下拥有偌大的蜜巢,却没有识人的能力,还不如学学黄金蜂阁下,索性疯了,世上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怪不得当时夏尔输给了莫里斯,原来人家根本就是虫母陛下啊,冥冥之中,虫神已经给出了答案,谁也没认出来,梅塞阁下当时还监督夏尔呢,这会后悔死了吧?】
不管星网怎么议论,虫母陛下逃跑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星网热度已经爆了,边防军都开始调动,严防死守,不让虫母陛下离境。
而虫族高层也齐聚首都,极昼星环骤然变得虫来虫往。
毕竟虫母陛下出现了,接下来就是改变虫族的环境体系,一切改变围绕虫母陛下而进行:
厄斐尼洛回到法庭里了,他会继续主持最高法院的工作,同时主持图蒙协会的工作,继续研究帝国的军备力量。
那么议会这边,因为兰德里被烧死了,议会直接取消了议会长一职,联邦政府彻底成为领主统辖的议员团,将所有权力上交给虫母陛下。
联邦政府的职责再一次削减,梅塞科里安作为资历最深的议员、交通部长、又与虫母陛下有过密切接触、还是高等种,即刻被任命成议员团的主席。
同样的,领主理事会不再担任重大事件指挥职务,而是转化成为辅助虫母处理政务的常务理事会。
伊萨罗因为失职被剥夺会长一职,鉴于黄金蜂有疯病,西瑞尔失踪了,就由贾斯廷取代了他;
蜜巢方,乌利亚阁下宣布,让蜜虫养护中心退居二线,将所有蜜虫纳入蜜巢,成为供虫族大众娱乐消遣的工具,重点是供雄虫们吸蜜,缓解得不到虫母陛下的焦虑,有利于社会稳定;
很快,艾斯塔统帅也代表军部发表声明,蜜巢虽然真正意义上合法化了,但是仅限于平民雄虫吸蜜,不允许军虫吸蜜。
神官则要求全体高等种为虫母陛下守贞,不允许与蜜虫婚配,不允许让蜜虫成为伴侣,所有贵族家族,必须选取优秀雄虫进入政务体系,随时准备成为虫母陛下的喂食器。
当然这一点没雄虫会拒绝,甚至求之不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虫母养护中心】沉寂百年,重新开始运行了。
《尾钩常态化检查协议》出炉,每只高等种雄虫都必须每天到养护中心进行尾钩体检,保证安全健康无异味,可以随时使用。
另:有些养胃的高等种雄虫则必须接受人工治疗,不要在虫母陛下需要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夜晚,八芒心法庭已经空无一虫。
废墟清扫队仍然在打扫着烈焰焚烧之后的狼藉。
虫母逃离的洞穴处,堆积的雄虫最多,大家谁也不肯让出位置,一块地方反复清扫了上百遍,还有雄虫趴在地上舔。
看样子已经成为了著名打卡景点。
法庭原来的圆阶已经被烧毁,台阶最下方,神官姗姗来迟。
他也只是看见了模糊的视频,但是他本来就知道夏尔怀孕了,就是不确定父亲是哪只雄虫。
此时,他能够捕捉到空气里残留的甜香气息,无数条纤细的莹白色触须生长出来,在废墟上空交织成网,每一根都在贪婪地汲取着虫母的气息。
蔷薇花一般甜的香气,不止从一个蜜腺散发出来,小虫母有五个蜜腺,现在应该是六个了。
如果说其余五个蜜腺都是喂幼崽的,那么这第六个、也是气味最香甜的,就是用来喂雄虫的。
任何一只雄虫在闻到尾部蜜腺的气味时都会竖起触须,肌肉战栗,疯狂找寻着虫母的踪影。
那些莹白的丝线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朝着某个方向疯狂延伸——
在坍塌的立柱后方,一片沾着黏液的破碎鳞片正泛着微光。
“找到了。”
神官喉间溢出喑哑的低音,指尖抚过鳞片边缘凝固的血痂。
他将鳞片按在胸口,青灰色长发无风自动,额间浮现出古老的虫母图腾。
他会用虫母鳞片建立精神力链接,感知小虫母的情况,避免祂遭遇危险。
既然小虫母想离开,他就放祂离开,天高海阔,任祂自在。
神官将鳞片融合到身体里之后,离开了废墟。
他现在要回圣境去准备虫母的功课,至少有一百门。
等小虫母玩够了,他就要把祂请回来学习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星舰里,西瑞尔已经带着夏尔飞离了月蚀邦,去往蜻蜓族所在的欧若拉邦。
星舰采用了无虫驾驶技术,毕竟这种时候如果有任何虫族在场都无心驾驶,反而可能成为逃跑的绊脚石。
星际舱座椅里,夏尔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兰波。
兰波和西瑞尔面对面坐着,西瑞尔似乎在邀请他品尝新的葡萄酒。
西瑞尔的言谈举止非常有风度,但能看得出他很不安,触须在剧烈地震颤,看见夏尔醒来后,他猛地站起来,站得笔直,“陛下,您醒了?”
夏尔揉了揉眉心,目光在兰波和西瑞尔之间游移,最终停留在弟弟那张写满震惊与困惑的脸上。
兰波看上去要气死了,眼眶一下就红了,“哥!”
夏尔缓缓撑起身体,银白色的尾巴在潮湿的地面上拖曳出一道湿润的痕迹。
他注意到,腹部那里的鳞片比别处更为细密,也许是尾巴太长的缘故,而小虫崽们还那么小,不占什么地方,有一些隆起,不是很明显,可以解释为小肚子肉。
好吧,就算以完全虫化的形态示虫,也没有多不舒服,夏尔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虫态。
兰波飞身扑上来抱住夏尔,把头埋在夏尔温暖的肩颈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熟悉的洗衣液味,心底的满足顿时把他淹没了:“我看见直播了,听他们说,你是虫母?”
“是,”夏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立刻跟我回帝国去。”
兰波狠狠地抽了下鼻子,少年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别说了哥,不论你去哪,我死也跟着你走。”
夏尔抱紧弟弟,转头看向西瑞尔,“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纵容兰波,我弟弟他还小,从小就任性,这次你能把他带过来,我很惊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我一定会做到。”
西瑞尔的目光在夏尔和兰波的脸上流转,心里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兰波就是夏尔的基因复制品,根本不是什么“弟弟”,所以他们如此相像。
可是又因为成长经历不同,他们两个的性格天差地别,几乎到了一开口就知道是谁的程度。
西瑞尔微微欠身,嗓音轻颤着:“…陛下,正如我所说,我是黑市的主人,欧若拉邦的领主,我什么都不缺,如果您想要向我道谢,就在今晚与我共赏夜空,如何?”
夏尔说:“你只有这一个要求?”
西瑞尔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抬眸说:“整个虫族都在搜寻与您有关的一切线索,全境戒严,但我在黑市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避开边防军的巡逻,把您安全送回帝国,这大概需要10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们彻夜欣赏。”
夏尔略一思忖:“倒是可以,但你为什么帮我?”
西瑞尔的虫须须晃的更厉害,红宝石般的眼睛在夜空的映衬下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之前您是夏尔少将,我帮助您杀死典狱长,帮助您偷渡兰波,是我的选择。现在,您是虫母陛下,帮助您达成心愿,更是我的职责,不论选择还是职责,我都没有任何恶意。”
夏尔稍微安心下来,看了看时间,“多谢。但我还有件事要做,你们这有空瓶子吗?”
西瑞尔一怔,轻声问:“有倒是有,您要做什么呢?”
夏尔如实回答:“我要把蜜挤出来,今天出门的急,忘了弄。”
西瑞尔一皱眉,看着小虫母衣襟里两边饱胀的蜜腺,不再笑,严肃又认真:“这种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做呢?如果这是在母巢里,应该有无数个虫仆,跪着替您挤出多余的蜜液。”
年轻、英俊又多金的帅气雄虫直直地跪在地板上,挺直脊背,修长的手指缓缓扯开衬衫的纽扣,骨节分明的指节若隐若现,“这里没有虫仆,那么我就是您的虫仆。”
标准的健美男性身材,上半身人形躯体骨肉匀停,每一块肌肉都长在完美的位置,他双膝分开跪在地上,皮带勒紧腹部健硕的肌群,西装裤打开直角,领带堆在脚边,抬头,目光温顺,望着夏尔。
兰波震惊地看着他,下意识护住了夏尔,“你别冲我哥耍流氓!”
然而雄虫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愿意服侍虫母陛下,反而在这里指责我?你疯了吗?”
雄虫很生气,俊脸绯红,肩胛骨冒出的四支虫翅轻轻扇动过,清透的蜻蜓翅膀像是花瓣一样红润。
“你不是虫族,你根本不会懂虫母陛下在我们心里的位置。”
西瑞尔须须直立,冷硬地说,“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服侍虫母陛下,如果你让他感到不愉快,我会把你从星舰里扔出去。”
兰波俊眉紧拧,满眼都是年少气盛的戾气:“你说什么?那是我哥——”
从天而降的智能机器蜻蜓一把捂住了兰波的嘴。
西瑞尔下令:“把他带走,好好照看。”
机器蜻蜓“吱!”了一声,把不停挣扎的少年给拖拽了出去。
夏尔立刻起身要去找他,没想到西瑞尔却握住了他的尾巴尖,还身体前倾,温顺地趴伏在地上,抬着头,一头红发披散在地板上,那双眸居然凝聚了泪光。
“陛下,您生气了吗?”
雄虫的手指温润而光滑,轻轻握住夏尔的尾尖,放在掌心里摩挲。
“我只是吓唬他而已,他是您的弟弟,我怎么会真的杀了他呢?”
他把脸颊贴在虫母的雪白尾巴上,似乎还轻轻地喟叹了一声,“等到去了帝国,我就把我在帝国的房产交给您居住,一共1250处,您随意挑选,都是您的。”
夏尔第一反应不是黑市之主已经把帝国的防线捅成筛子了,居然是:“你们蜻蜓族这么有钱?”
西瑞尔温和一笑:“这都是我为了虫母陛下积攒的财富,所以还请您不要怜惜我,尽管向我提要求,我百分百可以做到。为此,我在帝国新建了一个人类伴侣身份,随时陪伴您左右,保护您的安全。”
夏尔十分不自在地说:“你想得倒是挺周全。行了,你先起来,我没让你跪这么久。”
雄虫这才跪起来,再次将身体展示出来,光线从他上半身打下去,乍一看还以为是人类美学巅峰的雕塑模特,活脱脱一个斯文西装败类……
不,应该是高富帅类型的多金公子哥,红发红眸,家教很好,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矜贵。
夏尔扶了扶额头,费力地把自己的尾巴扳到沙发上来,“你把衣服穿上,这什么习惯,动不动就脱衣服,我不需要。”
雄虫却不为所动,星光满天,银河如瀑,他的眸光认真:“服侍虫母陛下的时候,任何一只雄虫都不允许穿衣服,这是规定。”
夏尔:“这什么狗屁规定?”
西瑞尔别过头,眼底漫上一层红晕,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狗屁规定,这是身为雄虫繁衍后代的义务使然,只有这样,才能方便您随时临幸我。”【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