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伊萨罗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遮住眼睛的冰冷手掌却将他的脑袋向后压,靠在自己肩膀上。
呼吸充满攻击性,吹拂在耳边:“乖乖宝宝,亲亲宝宝……告诉我好吗?”
夏尔被他密不透风地抱着,并没有推开他,显然此时此刻和伊萨罗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他们看不见彼此,只能四肢纠缠,在窗子前交叠在一起,就算这样,伊萨罗也没有说些刻薄的用词,大概,现在是能压抑住暴虐情绪的时刻。
夏尔的后脑垫在他肩头,身体的重量难以自控地往后压。
就算是这样,他的思路也超乎寻常的清晰:“你已经用“它”这个代称了,说明你没把混种当做正常的雄虫,对我来说,它也只是个被改造的怪物,和我差不多,我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伊萨罗无从反驳,怀里的小蜜虫一动不动,对雄虫来说,他的身体和肌肤都过于柔软,伊萨罗强忍着想要吸吮后颈蜜腺的渴望,克制地闻了一下。
青年颤抖着,显然不理解为什么雄虫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没有相对应的回应,不论是生气还是害羞,都没有。
这位帝国能力最强的少将居然会对亲密接触产生抗拒?
伊萨罗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同时也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
人类的少将,也许是个不太会抒发感情的人,也是个习惯于压抑自己情绪的人,甚至有一种可能。
夏尔的情感处于封闭状态,他识别不出有关于“爱情”的方方面面。
也正好解释了,青年会允许他帮忙舔舐蜜腺,而不会像其他蜜虫一样享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害羞。
他可能仅仅是把这当成一个生理现象。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伊萨罗轻轻舔了舔他的后颈蜜腺,震惊于这个事实。
不过此时在他眼里,青年就像一只人类会喜爱的猫咪,被狠狠吸一口后脖颈的时候,会眯起眼睛舒服地打呼噜。
但如果仅仅把青年想象成一个猫咪,那就是他的失误了。
夏尔低头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抬头,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伊萨罗,你干什么?你这么舔,只会把我弄的湿漉漉的。”
伊萨罗却欣赏着小猫璀璨的眼睛,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原来,帝国的英雄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好吧,就算小猫咬虫,也是可爱小猫。”伊萨罗轻声说,“我的可爱小猫。”
夏尔觉得他有些过于莫名其妙了,推着他:“你又在发神经?还是你到什么雄虫特定生理期了?你不要欺负我不懂你们的生理特征,如果被我发现了,有你好看。”
好凶的小猫。
伊萨罗眯着眼睛,享受着被小猫推搡胸口的舒服感。
甚至特别想在青年不乐意的时候,狠狠亲一口小猫的耳朵。
“我还没到筑巢期,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夏尔其实想说自己不是担心他身体的意思。
伊萨罗却眸光灿然,捏了捏青年的脸蛋,微微低下一点头,让视线和青年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好了,不要闹了,小猫宝宝。”
“告诉我,这一天你没有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遇到了更有趣的事,更值得深交的朋友?”
夏尔的声音堪称平静,“也没你想的那么精彩,混种还是很难安抚的,我现在考虑自己要不要退出这个节目,谁知道还会遇见什么样的考核,这比杀敌人难多了——你干什么?”
伊萨罗突然难掩激动,将夏尔轻轻推到窗台前,握住他的腰,盯着他的脸,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真的可以退出吗?”
夏尔推拒着他的肩膀,“我开开玩笑而已,如果真能退出,那你就不会带着我,滞留在月蚀邦了。”
伊萨罗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你都猜到了啊?”
“你想让我攒够贡献点,逃避审判长的判决,是吗?”
“谢谢你的好意。”
青年的面容清冷而迷人,可是和他的美貌能相提并论的,只有闪烁着希望光芒的瞳孔。
他是帝国最闪亮的新星,是银棘要塞的压轴所在。
他是年轻的少将,未来的军部之首,他的睿智和聪慧,是整片银河里永恒不变的光。
什么都骗不了他的。
“……”
伊萨罗意识到自己好像盯着他看了许久,立刻别过头,转移话题。
“我……咳,我是说,那个混种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吗?艾斯塔没有阻拦?士兵就放任它欺负你?”
伊萨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盯着夏尔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帐,必要情况下,我会要他们的命。”
夏尔倒是不怀疑伊萨罗的实力,混种的能力远超于帝国军人,然而梦幻之主的能力远超混种。
夏尔很清楚,伊萨罗只是想要隐匿他们的行踪,目的,大概是保护自己。
尽管这有点难以理解,但是伊萨罗对他确实很尽心。
不过小伊萨罗似乎在说hi~
他的身躯贴的那样近,夏尔要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那就是傻了。
夏尔有点无可奈何,“如果你把我当成那些柔弱的小蜜虫,只要被压在身下,就浑身软的像水一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我当时很不习惯雄虫的交.配方式,最主要的是,我被抓着腰,按住腿,像个束手就擒的俘虏一样蜷缩在它身下,它的口水舔了我一身,我躲都不能躲——”
“别说了。”
伊萨罗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缓缓松开了手臂,夏尔松了松手腕的肌肉,回过头,终于看清他的脸。
苍白诡谲的虫纹布满侧脸,犹如浓烈扩散的花纹,这似乎意味着,他的精神力有一点失控。
伊萨罗把夏尔抱到了一旁的园艺岛台上,身体挤进了夏尔两条腿的中间,一点点把夏尔的裤脚卷起来,冷白皮肤的小腿,还有粉红磕碰的膝盖。
“小猫,别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痛不痛,别的什么都不做,你了解我的,我不是会冒犯你的雄虫。”
夏尔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所以,慢慢张开了腿,把小腿和大腿的内侧露了出来。
伊萨罗心无旁骛地看着他的伤口。
其他的,夏尔不让他看,他就不看。
同理,夏尔让他舔,他就舔。
果然,在膝盖的位置有磕红的痕迹,大腿外侧还有混种粗糙大爪子的刮痕,血已经凝固,看上去它在把“小雌性”拖到身下的时候,真的相当猴急,根本就没顾得上温柔照顾。
伊萨罗顿时红了眼圈,说不出的心疼。
“我要杀了它,我一定要杀了它……”
以夏尔的力量,根本无法从混种的禁锢中逃离,他一定是用了相当机智的手段,才完好无损地安抚了狂燥的混种,然后在全星际都能看见的直播镜头前,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胜利者姿态。
其实,他的腿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腰也有淤青。
怎么会不疼呢?
他只是忍住不说而已。
夏尔看了眼自己的腿,“没关系的,嗯……好像破了啊?还没等擦药水就愈合了,不错,我还怕我变成蜜虫以后凝血功能出现障碍,那就死定了。”
伊萨罗看不得心爱的珍宝被糟蹋,被祸害,用手覆盖住那抹淤青,“它不该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裹挟着痛苦和愤怒。
夏尔在等待下一秒即将到来的痛楚。
可是疼痛没有降临。
雄虫在来之前似乎准备了一场刻骨铭心的质问,说了半天的话,夏尔一直在等他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一直等到那些嫉妒、愤怒、占有欲都烧了起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最终都化为了憋屈的泪水。
夏尔居高临下看他,慢条斯理地说,“伊萨罗,我告诉你,别给我做出这幅表情,这点伤对我而言就是毛毛雨。”
“在虫族我只是不起眼的小蜜虫,但是在帝国,我是边境要塞的少将。”
夏尔抬起他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觉得受伤是多么耻辱的事,相反,伤疤是比勋章更耀眼的奖励。”
“更何况,受伤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
伊萨罗闭上眼睛,泪水在脸上留下痕迹,他立刻起身,离开夏尔的胳膊范围,面对着窗子,声音沉郁:“……那是对你来说。”
对他而言,只能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个废物,连自己的蜜虫都保护不了。
也是,他以什么理由保护夏尔?
伊萨罗沉默不语。
夏尔把裤脚放下去,缓缓下了岛台,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伊萨罗,不要这样子,我并不脆弱。还有,你刚才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伊萨罗依然沉默,肩膀有些颤抖:“……”
半晌,他终于开口。
“是银棘要塞传过来的消息,我的探员打听到了一些政策上的变故。”
提到这个,夏尔原本柔和的表情立刻整肃起来,那些缱绻而温和的情绪一瞬间消散。
他钻到伊萨罗面前,灼灼目光追逐着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伊萨罗盯着他樱粉色的唇瓣,那像一朵徐徐盛开的蔷薇,随着唇舌轻启,甜美的蜜香轻盈浮动。
……
伊萨罗意识到自己还不如要塞的政务来的重要,有些气馁,因为这样急切的目光并不是给自己的。
但是……
他正是喜欢这样的夏尔。
不会被任何挫折打败的夏尔,哪怕变成了蜜虫,也不会让蜜弄晕大脑的夏尔阿洛涅少将。
“加文指挥官向帝国的贵族们投诚了,原本的边境自治变成了贵族瓜分地域,很多原有的政策不流通了。”
“太放肆了!”夏尔低声道,怒火在心头烧起来。
他立刻就猜想到未来的银棘要塞景象,昔日通行无阻的政令将要卡在签押房里腐烂,瞭望塔的方向每天都会飘来香槟气泡破裂的脆响,那些穿着丝绸礼服的身影正举起酒杯,打算把这座浸染着战士鲜血的要塞,改造成镶嵌着水晶吊灯的私人度假区。
“你知道兰波在哪里吗?”
伊萨罗望着青年冷秀的脸,低声说:“据我所知,兰波很安全,还有,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帮你阻拦银棘要塞的贵族领地化进程,只要你在法庭上逃脱罪行,我可以立刻帮你回家。”
夏尔怔怔地望着他。
伊萨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伊萨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背叛你的种族,你在帮一个罪人出逃。”
伊萨罗拉过他的手,贴了贴他的手掌心,姿态依恋。
可是,谁让我为你而着迷?
伊萨罗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因为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的小猫是只随时随地会亮爪子的小猫。
与之相比,被利爪撕裂的骄傲与自尊,不值一提。
夏尔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手贴他的脸。
或者说,夏尔还没有意识到,他本身是个不通情爱的人,就更别提理解虫族的情感表达了。
“伊萨罗,或许我们都该冷静冷静,有时候想不出来问题的解决方式时,我会在白板上列举很多道推演公式,我可能几天几夜不睡觉,一直到得出最优解为止。”
夏尔的嗓音堪称柔和,“比如,我们现在就应该立刻分开,你去冷静,我去散步,思考一下需要你帮我做的工作。”
夏尔非常有耐心地等待伊萨罗的回答。
此时的他不太像虫族群落中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蜜虫,倒像是还在银棘要塞当指挥官一样。
伊萨罗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很苦闷的点了点头。
于是,角落的阴影里,不只有不会说话的花盆,还多了一只面壁沉思的赤脸雄虫。
夏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廊,他要去外面吹吹风,顺便让自己也冷静一下。
他有些无法抗拒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在刚刚伊萨罗靠近他的那一瞬,身体里翻涌着的欲望咆哮着让他腿发软,险些就快要央求对面强大的雄虫与他交.配。
这是虫母基因的思想,甚至不是前一任虫母本人的思想。
好在他忍住了。
夏尔这么多天也想通了,和虫母融合,并不是就能成为虫母,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类。
不过虫母的身体需要他认真去对待。
那么,驯服自己的身体,与欲望交流,了解自己,控制自己,甚至原谅自己,才是真正与自己和解的第一步。
夏尔冷静地想,他现在应该没有完全与虫母融合,否则的话,在这种有关于虫族繁衍的问题上,他会完全丧失理智,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刚才在光脑上搜索虫族历史并不是毫无收获。
夏尔发现虫族的社会制度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得多。
虫母才是虫族的必需品,虫族唯一具有生育功能的只有虫母,离了虫母,虫族灭亡只是早晚的事。
虫族曾经只把虫母当成一个提供孕囊的生育机器,只需要在虫母出生时,把祂当作宠物一样圈养起来,从小灌输生育的思想,定期产下虫族的子嗣就好了,至于虫母的健康快乐与否,根本不重要。
在时代的发展中,雄虫还可以凭借高度发展的科技大量采集虫母的生殖染色体进行体外培育,就不需要虫母一胎一胎生了,这样反而能人工筛选更优质的基因个体,甚至可以达到全民高等精神力的巅峰状态,受益者是全体雄虫,唯一被当做工具的只有虫母。
但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事实在于,虫族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任何一个拥有智慧的活物,尤其是站在基因链顶端的虫母,就算是从小被灌输思想,也不可能完全被操控。
虫母是有自身思想的。
为了佐证这个说法是否被虫族认可,夏尔翻阅了数不清的资料,终于在千头万绪的文件里找到了一篇上个世纪的报导。
第二代虫母就是这么死的,虫族将祂的死亡称之为“溶巢之刑”。
顾名思义,第二任虫母拒绝与多只雄虫交.配,却被雄虫们强行交.配,最终祂诞下了两只蜂族,兄弟俩一个天生的高等种,另一个天生的基因缺陷症,而这只虫母经过无数次被强制交.配,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孕囊渐渐萎缩,染色体断代,信息素枯萎,最终选择了自杀。
那一年,所有虫族都悔恨不已,他们失去了虫母,没有虫知道,虫母还会不会降临在虫族。
也是那一年,宪法修正委员会的雄虫提出,虫母只有一个,珍贵无比,雄虫们不能打也不能骂,必须哄着,如果能一直用糖衣炮弹麻痹虫母的思想,让祂乖乖当生育机器,就必将不会再出现“溶巢”的可怕现象了。
当然,这个念头一经提出,就被科研院驳回了。
理由是,他们在解剖第二任虫母遗体的时候,得出了一个惊天的实验结果:
虫母在长期的情绪压抑情况下,基因达成了“突变”,类似于在自身基因里埋下了一个自毁的种子,以后的每一任虫母都会变得精神极其脆弱,一旦觉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一样会暴毙而亡。
然而,后来的第三任虫母还是逃跑了。
显然第三任虫母不是个飞扬跋扈没脑子的蠢货,祂用自身的逃跑行动告知雄虫,祂不只是虫族的“妈妈”,更是一个有感情的活物,祂无法接受被当作宠物饲养,看似是虫族至宝,好吃好喝地被养着,但祂仍然是个只会生育的母虫,什么都不会。
简而言之,因为太娇弱尊贵,被养废了。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如今的虫族,雄虫们对虫母所有的尊重、敬爱,都建立在害怕失去的基础上。
他们怕虫母出事,所以竭尽全力呵护虫母,比以前更小心,也更紧张。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人类虫母并不买账。
自从到了虫族来,夏尔明显感觉到自己思考的问题,已经不在人类道德标准的纬度上了,他现在有点理解,别人对他好,他却想要逃的感觉了。
做虫母,真难。
夏尔走到庭院中,喘了口气。
先不想了,还是做小蜜虫比较好。
花树都开了,伊萨罗在栅栏外种了一片林子,浓郁的绿色在黑夜里散发着治愈的气息。
这是在极地地区无法看到的景象,那里只有漫天风雪,常年没有绿植松柏,有的只是灰蒙蒙的装甲武器和常年燃烧煤炭的重工业基地,唯一的绿色,是他办公室里窗台一盆碧绿的青竹,时常有蝴蝶落在上面。
这些绿树对肺很友好,夏尔深呼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去-
夏尔就在附近。
神官隐匿在树林里想。这是他第二次到夏尔家来,但是两次都没有和夏尔照面。
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可是神官刚才去见了贾斯廷,却得知对方在处理积压了半年的政务,理由是希望让月蚀邦早日成为蜜虫们安居乐业的家园。
虽然理念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贾斯廷不是最讨厌蜜虫的吗?
可是自从见了夏尔之后,贾斯廷就变得务实勤奋起来。夏尔是否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使一个很少顾及他人情绪的领主变得仁慈博爱了起来?
只是因为蜜虫的缘故吗?
因此,神官来到了夏尔的门前,想要解答内心的疑惑。
等了大概4h,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青年。
青年穿着素白的衬衫,盖住半截脚背的长裤,他在月光下散步,扶着腰,皮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宁静而惬意,美好地像是一场梦。
神官恍惚间以为看见了虫母陛下,还觉得他怀孕了,然而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他的小腹平坦,只是腰部受伤,腿也受伤,所以才导致了避痛的走路姿势。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当俘虏的苦闷或是成为蜜虫的绝望,而是一种坦然的平静。
神官刚想要凑近一些看得清楚,青年却淡淡开口:“既然来了,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神秘的客人。”
神官想,自己低估了夏尔的警觉能力。
夏尔年纪轻轻就坐在少将位置上,无论是崇拜他的,还是愤恨他的,他都见了个遍,他应该有一种直觉,一种对于周遭事物的细致观察,和对周围气场的敏锐嗅觉。
被发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神官并不是一个喜欢躲躲藏藏的雄虫,既然被发现了,他就从树林中走出来。
夏尔这才注意到,他就是那夜带着黑色覆面的黑寡妇雄虫,黄金般洁净的瞳孔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
“是你?”夏尔有些惊讶。
神官望着眼前的小蜜虫,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不要把蜜腺露在外面。”
神官听见自己的嘴抢在自己的脑子前面说,“如果你不懂怎样保护自己的话,我可以做教导你的老师。”
第22章
夏尔设想了无数个开场白,要么是被当成俘虏臭骂一顿,要么是被嘲讽连要塞都守不住,真是个废物之类的,但他就是没有想过,对方上来就说要当他老师,立刻噎了一下。
“你要教我怎么当蜜虫……吗?”
神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难得出现不那么优雅的表情。
他用手指推了推面罩,思考该如何缓解脱口而出的尴尬。
他面前的可是一位臭名昭著的人类杀神,就算他手里没拿枪,也不该是放松警惕的对象。
果然夏尔具有一定的魔力,也许他在人类世界兼职做魔法师。
贾斯廷也许是被错怪了。神官谨慎地想。
神官扯了扯兜帽,优雅而不失风度地换了一种说法,“我看了你的直播,我想,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坚持不到第一轮观众投票,就该被淘汰了,所以我是想帮你获得应有的分数,你别想太多。”
原来是这样。夏尔若有所思。
虽然也不是不行。
夏尔踩着青青矮草走过来,借着月光看清了神官兜帽下一缕灰青色的发丝,遮住半边金瞳,除此之外,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夏尔开口:“阁下,我想问一个很冒犯的问题。”
“问吧。”
“你的脸是毁容了吗?”夏尔说,“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在要塞的时候,我们对你的外表都很好奇,今天遇见你,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神官的黄金瞳罕见地浮现一丝窘迫。
“我的脸好好的,我只不过在离开圣境的时候不能把脸露出来,这是身为虫母陛下第一王夫的准则,哪怕我是神官也不能违背。”
哦,原来“黑寡妇”是神官?
就这样暴露了身份,看来这个面罩真的很重要了。
“那么,我知道了。”夏尔很绅士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神官阁下,你的判断不无道理,我的确不了解虫族,事实上我本该是人类,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想说要把你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人类是无法接受活吃了一只虫族的。”
夏尔说话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这让他显得非常享受此刻的晚风,从头到脚都没写着“俘虏”两个字。
神官起初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过于冷肃,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除了头发就是嘴唇,现在倒是觉得,他最柔软的地方是一根能屈能伸的脊梁。
神官这时候才和夏尔面对面站着:“唯一能活吃了雄虫而不被谴责的,只有虫母陛下。”
“虫母陛下吃下去雄虫,会生出雄虫的幼崽,所以对雄虫来说,被虫母吃掉是荣幸。”
夏尔微微一笑,唇角上扬着,“我听说过这个传闻,螳螂不就是这样的吗?血色婚礼,雄虫会幸福地死于虫母口器下,全族都会以他为荣,比如贾斯廷阁下,我看他就挺有奉献精神。”
夏尔轻笑着摇摇头,“但是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族类。”
不论是人类,还是虫母,他都不会吃掉同族。
这是底线,如果失去了这个锚点,他终将会失去自己,迷失自我。
神官明知道他所说的“族类”指的是人类,可是他望着青年漂亮的桃花眼,心跳停了一拍。
好萌的眼睛,圆圆的,黑黑的,睁大的时候非常无辜……如果青年的肚子变得一样圆滚滚,用雪白的翅膀小心翼翼地盖住隆起的肚皮的话,顺便嘴里嚼着贾斯廷的虫肢……那就更可爱了不是吗?
蜜虫虽然不是虫母陛下,但是这么Q弹软萌的小蜜虫是不可以被委屈到的。
神官的目光下落到他喉骨,那里的蜜腺大大方方地裸.露着,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个多么引诱雄虫吸吮的诱惑。
“夏尔,我是虫族的神授者,我的任务是将各类杂学教授给虫母陛下,至少在我的教导过程中,我是不会允许虫母陛下在低劣的雄虫面前裸.露蜜腺的,那会造成社会的动荡,你的蜜远比其他蜜虫的浓稠香甜,如今我为社会安全考虑,也要做你的老师。”
神官义正严辞地通知夏尔。
夏尔很久很久没听过这种强硬的语气了,对他的年龄产生了好奇,“你是历代虫母的神官吗?”
神官静静站了会儿,“这是我的秘密。”
“好吧,年龄是禁忌,你确实很年轻……”
老东西。
夏尔确认,并且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笑着说,“不过我确实是不需要一个老师的。”
神官用一双灼灼燃烧的眼睛瞪着他。
夏尔对此浑然不觉。
“在你们把我视为帝国罪犯的前提下,我也没觉得我会赢,我只是不想死的太惨,所以才配合蜜巢参加这个次等虫母的选拔,至于你们能给我多少贡献点,我都不是很在乎,多也好,少也好,200万贡献点对我来说是天价,我根本就凑不够贡献点,早死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一场考试他才得了22分,直播也只有寥寥无几的虫看,虫族到处都仇恨他,恨不得他死,他根本就没办法妄想未来有多光明好吧?
所以,就算伊萨罗许诺会在逃离法庭审判之后送他回帝国,他也不相信自己会逃脱虫族的法律制裁。
而且他想回帝国,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刚才听伊萨罗那么一说,兰波已经离开了银棘要塞,这说明德西拉在暗中监视兰波,导致兰波不得不暂时离开帝国的监视网。
这也证明,德西拉已经对他防范,也许还会来暗杀他,所以想要偷回帝国和德西拉谈判是不可能会成功的事。
更何况他的身体已经是虫母,或者说是改造成功的蜜虫,回到帝国的下场和处境,他比任何一个虫都要清楚,不是被抓进实验室,就是被公开审判枪毙。
两条路全都走不通,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这只是沮丧时候的想法而已,为了兰波,他也还得想办法活下去,能逃跑回银棘要塞是最优解,那地方是他的军权集中地,就算是被贵族分解,兵权不倒,他就还有机会翻盘。
夏尔淡淡地说:“神官阁下,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记得你对我伸出的援手,但正如我所说,我只是在苟活而已,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夏尔想要离开,神官却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
明明被拒绝了就不该再贴上去。
以前虫母陛下们拒绝他的时候,他会不眠不休地劝说,直到口泛白沫。
但是对待夏尔,他又不能像对待虫母陛下一样宠溺。
再说了,夏尔又不是虫母,他的身体和长相都很硬朗,是很标准的尖兵作战部队体型,比起美丽柔弱的虫母,他苍白而冷峻,在边境区屯兵为王,玩枪打架不在话下,除了号召力,比起虫母那是任何地方都差的太远了。
可是月光之下,那道冷峻的身影,偏偏散发出一种难以忽略的寂寥和孤独。
……
无数道蛛丝交织其间,在夏尔面前形成一道壁垒,就像是神官无声的挽留。
夏尔不得已停下脚步,打了个哈欠,等待着对方还有什么要说。
可是神官久久都没有说话。
夏尔有点奇怪,当他回头时,就看见神官触须硬邦邦,声音也硬邦邦:
“我看那群打分的雄虫根本没有做好本职工作,他们只是在私下诬陷你,编排没有发生过的事,你只得了22分,你睡得着吗?你吃得下饭吗?你不觉得羞耻吗?”
夏尔愣住。但他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军人,心念一转间,安抚的话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
“22分已经很高了吧?实际上我确实不会安抚雄虫,我的理想分数是0分来着。”
神官的眼神坚定起来,“你不可能是学渣,给我时间,我一定把你教成100分。”
夏尔心说,我是不是学渣我不知道吗?我是真的不会啊!
四周太安静了,夏尔能听见他的呼吸在覆面里碰撞,觉得这是什么封建制度下对自由灵魂的禁锢,就像虫族要求虫母一定要牺牲自我去生宝宝,也要求神官一定不能在圣境以外的地方暴露长相。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只有虫母才能看见神官的脸?
换一个角度想,那就是神官的脸只能给虫母看。
虽然这话用词差不多,但是从语法上来讲,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像某些大贵族娶老婆,要求老婆保持处女,不许给外人看脸,在做夫妻事情的时候要保持纯洁和青涩的那种“程序正义”差不多。
夏尔对他的脸是有点好奇的:“你说的对,100分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神官阁下,既然你执意要成为我的老师的话,我也不是一定要拒绝。”
神官僵硬的肩膀一松。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回答我,我就答应做你的学生。”
神官听见自己该死的嘴立刻说:“问!”
夏尔抱起双臂,白皙的脸在月光下莹润而深邃,“如果你的脸被虫母之外的虫看见,会是什么后果?”
神官像是一只被戳到痛处的猫,脸色发青,连连后退。
“不…不…那太淫.荡了。”
神官似乎陷入到某种无法接受的幻想里,眼眶都湿润了,他抬手堵在嘴边,再看夏尔的眼神都变了。
“以后你不许再提这件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从我刚出生还是只孵化卵的时候,就没有虫见过我的脸,我的脸只能让虫母陛下看,如果被别虫看见,我…我就会在全虫族面前自杀,以示我对虫母陛下的贞洁。”
夏尔一惊,尊重他们虫族的任何决定,“没问题,我不问了。”
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高冷,却是这种敏感古板的性格?
夏尔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圣境,原谅他吧,他真的不是学渣,他最近天天晚上恶补虫族常识,就为了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唔,总而言之,圣境是虫族的禁地,历史上只有历代虫母能够进入那里,神官如果不主动离开圣境,那么就只有“神授日”这种常规巡游活动时,所有虫族邀请神官赐福,神官才能看见虫母之外的虫。
听上去也挺可怜的,夏尔也不打算再折磨他了,简单告个别,回了家,丢下神官自己在林子里疾走发疯。
他还有正事,尤里安让他采集那一罐子蜜的事他得尽快办了。
挤蜜还得拆绷带,夏尔回了阁楼,开始脱衣服。
于是就看见黑夜里,夏尔抖落着天使小翅膀,雪白小羽毛化作星芒点点,仔仔细细地从五个蜜腺都收集了蜜液,还一不小心弄得地上都是。
一罐子很快就收集好了。
夏尔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把罐子盖拧紧,累得快虚脱了。
尤里安可能是怕他蜜液不够,还给了他好几个分装瓶,但是夏尔的虫母体质根本就不把一罐子蜜的量放在眼里,他挤满了一罐子,又把那些分装瓶给挤满了,打算着如果给尤里安拿去卖的话,也能换一点钱花。
第二天,尤里安早早就在工作室里等夏尔,阳光把收购点的玻璃橱窗照得闪闪发亮,尤里安坐立难安,终于在街角看见了夏尔的身影,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神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看见这个罪人就兴奋的触须直立!
夏尔抱着沉甸甸的蜜罐开门,擦了擦汗,“尤里安,所有罐子都装满了,你验验货,看看合不合格。”
“好。”尤里安喉结动了动,打开了罐子。
蜜液顺着瓶口往下淌,在地板晕开琥珀色的痕迹,尤里安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了一点蜜液送入口中,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带着一丝独特的清香,比他尝过的任何虫族蜜液都要醇厚。
“这纯度真的是你产出来的吗?”尤里安瞪大眼睛,“至少是A级,不,可能达到S级标准了!”
夏尔歪了歪头:“很难得吗?我平时都倒掉的,或者让伊萨罗帮我吃。”
“倒掉?”
尤里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在心里骂了伊萨罗百八十遍,“你知道黑市上一克B级蜜液能卖多少钱吗?”
“100星元!A级能卖到500,S级就能卖到1000了,而且S级市场价还要多付每克200贡献点,”尤里安激动地抓住夏尔的手腕,又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抱歉,少将,我太激动了,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没关系。”
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卖一万瓶蜜,就能攒够200万贡献点?
一边做节目,一边卖蜜,估计很快就能做到。
夏尔又燃起希望了,看着尤里安泛红的耳尖,觉得有趣:“所以,我们合作?你给你那位大人物提供蜜液肯定也挣不了多少钱吧,不如以后我多出来的蜜,你帮我卖掉,卖出的钱我七你三,怎么样?就当作我死之前对自己的投资,赚到的钱还能让我快活一阵子。”
“当然可以啊!”尤里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不过我们需要小心行事。蜜液交易有正规渠道和黑市两种,正规收购点价格低但有保障,黑市…”他犹豫了一下,“风险大但利润高。”
夏尔把装满蜜液的罐子推到尤里安面前:“你决定吧,我相信你。”
尤里安感到胸口一阵发热,“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他快速计算着,按照夏尔的产量,即使只走正规渠道,一周的收入也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作了,尤里安乐呵呵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恒温箱,“我这就去蜜液送给那位阁下,用这个装,能保持蜜液新鲜度。”
这可是贵重品,普通蜜虫一个月也产不出夏尔一天的量。
夏尔笑着向他挥挥手说再见,尤里安晕晕乎乎地关了门,满脑子都是小蜜虫甜丝丝的笑容。
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指望了。
尤里安搭载星轨最快的一班悬浮列车,飞快地来到黄金蜂的领地。
没错,这就是他的金主,蜜液最大的买家,黄金蜂。
说起来也很可笑,领主们联合抵制蜜巢出品的蜜液,然而作为领主之一的黄金蜂,却离了蜜液不能活,究其原因,是黄金蜂生来就基因缺陷症,一日三餐只吃蜜,就算这么奢侈的饮食也没能改善他体弱的毛病。
但这还不是最令尤里安害怕的。
“终点站,黄金城。”
机械声响起,列车缓缓停靠在一座悬浮于云端的领土上。
尤里安刚踏出车门,两名身着金色铠甲的雄虫禁卫军就无声地出现在他两侧。
他们头盔下露出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光。
“尤里安是吗?”左侧的禁卫军声音像是金属摩擦,“黄金蜂阁下等你很久了。”
“是、是我。”
尤里安惴惴不安地跟随着禁卫军,来到了黄金蜂的门前。
那是一座奢侈的云中城,似乎是参照人类历史上的建筑建成的,禁卫军带着他穿过层层叠叠的空中走廊,最终停在一座华丽的白色罗马柱宫殿前。
窗纱飘然像是云絮的涟漪,纯金的表面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痛,巨大的蜂母雕塑盘踞在入口处,宝石镶嵌的眼睛仿佛在审视每一个来访者。
“进去吧。”
禁卫军推了他一把,尤里安眼尖,看到了禁卫军臂铠下的手臂有虫爪钩的挠痕,还在冒血。
“好心提醒你一句,阁下又犯疯症了,别让阁下久等。”
没错,这就是尤里安最害怕的东西。
黄金蜂有疯症,这是他从卵里就携带的基因病,疯起来谁都不认识,摔东西,自残,抽搐,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失去神智,撕咬其他雄虫。
暂时还没有办法治愈这种疯病。
宫殿内部出乎意料地凉爽,尤里安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蜜香,甜得发腻。
他的视线被王座上斜倚的身影吸引——
黄金蜂比传闻中更加苍白,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能看到淡金色的血管,纤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只水晶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蜜汁。
少年慵懒地抬眼,虹膜是虫族罕见的纯金色。
“啊,我们的小商人终于来了。”黄金蜂的声音像蜜糖一样黏稠,“我差点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尤里安单膝跪地,恒温箱放在身前:“怎么会呢?阁下,您要的货我带来了。”
尤里安把恒温箱打开,浓郁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引得屋子里其他士兵纷纷侧目。
他们流着鼻血,自觉退出房间。
“阁下,请您验收这次的蜜,我敢保证和您以前喝过的绝对不一样。”
尤里安手忙脚乱地取出检测仪,取样后仪器发出清脆的“滴滴”声,屏幕显示:
【S级,纯度91%】
“看起来你确实尽力了。”
黄金蜂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虫侍立刻上前取走箱子,将蜜液倒入一个精致的仪器中。
分析光束扫过液体,投影屏上跳出数据。
几分钟后,他眯了眯眼睛,“尤里安,这罐子蜜的活性酶含量是标准S级的五倍,这已经不是普通蜜液了,告诉我,你的“供应商”到底是什么来头?”
尤里安保持低头姿势:“只是一个普通的改造蜜虫,阁下。”
“普通?”黄金蜂笑得颤抖,长袍滑落露出瘦削的身形,他光着脚,缓步走下台阶,指甲掐住尤里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声色俱厉:“你知道上一个能达到90%纯度以上的虫是谁吗?”
尤里安的心脏几乎停跳。
“知道,是您的妈妈,第二代的虫母阁下。”
“……阁下,这个蜜虫曾经是人类,伊萨罗阁下亲手把他改造成蜜虫的,我见过他,他的外表和生理都没有传递出“他是虫母”的信号,我可是雄虫,我还会感知不到虫母的费洛蒙吗?……”
黄金蜂突然松开手,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你知道就好。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的小秘密。”
他转身走回王座,“只要能源源不断给我供货,我可以给你黑市三倍的价格。”
尤里安谨慎地问:“您需要多少?”
“全部。”黄金蜂舔了舔嘴唇,“我的病情最近加重了,医生说我需要更高纯度的蜜液维持基因稳定。”
尤里安注意到王座旁堆积如山的空蜜罐,还有黄金蜂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溃烂痕迹。
传言不假,这位领主的基因缺陷症正在吞噬他的生命。
“一周500克。”尤里安咬牙报出数字,“阁下,不能再多了,否则小蜜虫也会血液枯竭而死的。”
“成交。”
“遵命,阁下。”尤里安深深鞠躬,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黄金蜂突然又叫住他:“等等。”
尤里安僵在原地。
“告诉你的小朋友,”黄金蜂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如果他的蜜液真能治好我的病,我不介意让他成为下一个黄金城之主。还有,不要把我和你私下交易的事情告诉我哥哥,我怕他会担心我。”
尤里安不敢回头,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快步走出宫殿,生怕被黄金蜂灭口。
直到悬浮列车启动,他才敢大口呼吸。
他打开通讯器,夏尔的信息跳出来:[怎么样?卖了好价钱吗?]
尤里安的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最终只回复:[谈妥了,合作愉快。]
他长出了一口气,望向窗外,云层下的城市灯火通明,这笔交易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有利可图。
但黄金蜂最后那句话让他毛骨悚然。
不让“哥哥”知道。
二代虫母所生的子嗣大多数已经在战场上死亡,只剩下最杰出的两个领主,一位是哥哥乌利亚,如今蜜巢一手遮天的血蜂主人,另一位就是领主之一的黄金蜂。
黄金蜂一直都在乌利亚那里取蜜,但是随着疯症越来越严重,蜜巢里的蜜显然无法满足他,所以他私下里找上了尤里安,希望能买到更纯的蜜。
列车穿过云层,尤里安握紧拳头。他必须保护好夏尔的身份,不仅为了利益,更因为,他不愿看到那双清澈的复眼染上恐惧。
第23章
在尤里安的帮助下,夏尔的蜜液开始初步售卖。
工作室里,尤里安让夏尔过来,给他看光脑上自己刚搭建的网站界面。
“少将,我新建了一个售蜜网站,第一批出售的蜜液库存只有5瓶,你先别生气,我不是瞧不起你的蜜,我是怕蜜挤出来了,1瓶也卖不出去,就太浪费了。”
夏尔观察这个桃红色网站的设计风格,莫名觉得在哪见过,像是在军部工作的时候,联合监察署那帮黑眼圈监察一起扫黄打黑的重灾区网页。
夏尔无奈轻笑,“不会浪费啊,你喝掉就好了,你就把它当成临期商品,喝不完就倒掉。”
尤里安脸瞬间爆红,“这这这这可不行,我不配喝您的蜜,每瓶蜜的定价都高达1000星元,附加每克200贡献点,我可喝不起啊!”
“可以卖便宜一点,我不介意的。”
尤里安连连摇头:“那更不行了,你的蜜质量上佳,再卖低价的话,一定会抢了低端蜜液出售的市场,您也知道,现在市面上销售的高浓度蜜液都来自于蜜巢,蜜巢可是垄断蜜液的资本家,被蜜巢发现的话,你的身份肯定会被追查,所以哪怕卖不出去,也不能贱卖。”
最主要的是,尤里安舍不得这么好的蜜被贱卖,那一滴一滴可都是夏尔少将的血液啊……怎么可以倒掉,漂到下水道里,被街头巷尾的流浪虫族舀着喝呢?
那群这辈子也没喝过蜜的贫民雄虫,如果尝到蜜的滋味,可是连脏臭的水都喝得下去。
夏尔摆了摆手,“那就听你的吧,商业运作你是行家,我不插手。”
尤里安在心里感叹,像这样不插手下属工作的上司可不多见了,立刻上架了5瓶蜜液,等待审核通过之后,直接开始售卖-
同一时间,蜜巢。
竞品监控平台时刻关注着网络销售的蜜汁类商品,一旦发现,立刻通知中央主脑,将网站一举打掉。
今天本来是平平无奇的摸鱼日,直到他们检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网站。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监控屏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数十个红色警示框在界面上闪烁。
“发现异常销售渠道!”
技术员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咖啡洒在操作台上也浑然不觉。
这个网站的注册地址显示在境外星系,售卖商品标注为S级蜜液,价格相当昂贵,可以看见,一个下单购买的雄虫都没有。
主管暗暗吐槽哪个傻缺会买,一边操控光标,锁定那个桃红色.界面,点击购买。
【1瓶】
“可笑,市面上ABCD级蜜液的产出早被我们完全控制,哪来的S级?立刻启动追踪程序,我要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挑战蜜巢的权威。”-
工作室里,尤里安兴奋地盯着光脑:“少将,商品审核通过了!我们这么快就成功卖出去2瓶了!”
夏尔若有所思。
初次上架的商品还没来得及购买推广费,就卖出去了,只能说明,购买者是个24h高强度巡逻相关售卖网页的雄虫。
或者是同样出售蜜液的组织-
事实上,购买第1瓶的并不是蜜巢。
而是贾斯廷的下属。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摄制组和夏尔走后,混种太不听话,每次训练都偷懒,甚至躺在地上装死,被其他次混种群殴都不还手。
下属脑袋疼死,不得已在网上购买了一瓶S级蜜液,要知道蜜巢售卖的蜜液只是虚标S级,下属也只是买来试试看。
隔着栏杆,他把一瓶蜜液塞到混种爪子里。
“喝吧,该死的家伙,你以为夏尔还会要你吗?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下次见面,只能在战场上,要么你死,要么你被他杀死!”
看到蜜液,一坨瘫倒在赃物地面的黑甲壳白毛巨虫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其他次混种挑衅地围绕在混种身边,随时打算扑上去。
下属一甩头,使了个眼色,其他看热闹的士兵全都围过来,等着看混种被暴揍。
混种眨了眨眼睛,用大爪子小心翼翼地捏着细颈瓶,拧开了瓶口。
其他次混种的复眼瞬间直了。
黑暗中,一双双尖细的竖瞳,直勾勾盯紧混种手中的那瓶蜜。
混种震惊瞪眼,伸出舌尖,颤抖着舔了一口蜜。
“嗷呜——”
是小雌性的味道!
它那天特意掰开了小雌性的腿,把可怜的蜜腺从里到外嗦了一遍,就是这个滋味!
……
似乎只过了一秒钟而已。
次混种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混种戾气骤然加重到爆发,小心地把瓶子含到舌底,黑鳞瞬间如刀刃般竖起,它猛地甩动长尾,扫倒最靠前的两只次混种,粘稠的血液溅在锈蚀的栏杆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混种猩红的竖瞳扫过虫群,鼻腔喷出滚烫白雾。
呜,它没有看见美丽柔弱的小雌性……
下属和其他士兵都看傻了,更多次混种闻到蜜味,撞破铁笼涌来,它们疯狂撕扯混种的鳞片,尖锐口器在它身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混种却始终仰着脖颈,用布满倒刺的舌头死死护住蜜液瓶。
刚好,贾斯廷来看他最强大的子代,下属立刻跑到他身边,“阁下,您终于来了,快看看吧,001发疯了!”
下属把前因后果和贾斯廷一讲,贾斯廷的目光立刻锁定混种手中的长颈瓶。
随后,贾斯廷打开了栏杆。
杀红眼的混种支起獠牙,盘踞在虫尸堆上,紧紧把瓶子护在怀里:“嘶——哈——”
贾斯廷只是冷漠地盯着它,伸出了手。“给我。”
混种委委屈屈地嗷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蜜液瓶给了贾斯廷。
贾斯廷倾倒瓶子,倒在手心里,闻了闻。
是……夏尔的蜜?
贾斯廷愣了一下,随后将瓶子放进了口袋里。
“不能总用蜜液来训练混种,一旦让它产生依赖性,你们以后就只能给它喂蜜了。”
下属:“?”
不然呢?该怎么稳定混种的情绪呢我请问?
贾斯廷不给解释,向着走廊尽头缓步离开。
下属和士兵们面面相觑。
下属居然感觉很饿…好像尝一尝那滴蜜,也许这滴蜜,会是除却虫母陛下之外,最甜的一滴了……-
另一瓶新鲜的蜜液则被送到血蜂乌利亚的卧室。
蜜巢深处于地底,四通八达的道路决定了乌利亚居住在最核心的区域。
其他雄虫无法走进核心区,所以,被誉为“小虫母”的蜜虫哈兰捧着这瓶蜜,敲了敲门。
“父亲,是我。”
作为血蜂的分裂子代,哈兰和芬尼是一对双生卵,都是复制体中杰出的存在。
只不过血蜂将样貌柔美的哈兰改造成蜜虫,却保留了芬尼的最强优等雄虫子代身份,让他去接近夏尔。
门开了,哈兰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昏黑的弥天黑纱从穹顶一路铺至地面,交织着暗红丝线,在幽光中若隐若现,仿佛蛰伏着无数伺机而动的血管。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月光球,一张由巨大虫翼改造的黑色坐席静静伫立,顶端悬浮着一顶暗金王冠,镶嵌的红宝石泛着妖异的血光。
那是由无数飞虫托起的王冠,哈兰刚想看个仔细,只听见一道深沉而极其富有感染力的嗓音传来:
“什么事情,进来说话。”
哈兰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间,“父亲,这是一瓶网络上销售的蜜液,法务部让我给您送来,他们正准备打掉那个网址,让我来告知您一下。”
高大英俊的雄虫从书籍后面抬起眼,哈兰立刻低下头,因为他的父亲没有穿衣服。
乌利亚捡起丝质睡袍,慢条斯理地系着睡袍的系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琥珀色的竖瞳扫过哈兰手中的瓶子,“网络销售?”
“蜜巢的规矩,什么时候成了玩笑?”
说着,他已经起身,高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大半光线,哈兰望着逆光中父亲的脸,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背脊贴上冰凉的黑曜石墙壁。
哈兰不敢抬眼,小声说:“您要尝尝吗,父亲?”
乌利亚修长的手指捏住玻璃瓶,指腹擦过瓶身凸起的纹路,凑近瓶口轻嗅,眉头突然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父亲?”哈兰小心翼翼地开口。
“去告诉法务部,”乌利亚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这个网址不要打掉,让他们继续卖吧。”
“还有,把尤里安叫过来。”-
尤里安以最快速度来到了乌利亚面前。
“主人,您是否有急事?”
乌利亚把蜜摆在他面前,“你知不知道这蜜是谁卖的?”
尤里安头皮发麻,“不知道,阁下。”
尤里安已经想到会被乌利亚揪过来问话了,他心里是有应对预案的。
绝对不能把这蜜的来源告诉乌利亚,否则乌利亚会立刻终止选秀,把夏尔抓进蜜巢,这辈子就别想再出去了。
乌利亚垂眸看着他。
“强大滋生了恐惧,但也滋生了崇拜。”
“尤里安,我知道你在做夏尔的经纪人。”
尤里安不敢抬头,但出乎意料的是,乌利亚的口吻里并没有仇恨的意味。
反而……有一点诡异的打探意味。
尤里安试探着开口:“是的,主人?”
强悍英俊的雄虫眉眼隐匿在暗色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夏尔是人类,你要提高警惕。”
“不论你怎么恨他,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只想学习他身上的强处,只想变得比他更强大。”
尤里安在这句话里找到了认同感。
的确,夏尔是虫族的敌人,在虫族的地位仅高于原始种,可是他没有遭到暗杀,究其原因是太强。
“别的种族也许会想着臣服,但我们虫族从始至终都想要打败敌人,如果打败不了,那么就会由愤恨转为嫉妒。”
“这样的心理会让一部分虫忘记仇恨的初衷,当他用那张俊美的脸,对你温言软语几句好听的话,你就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只会觉得,他这么美,他犯过的错都应该被原谅。”
乌利亚将高脚杯中猩红的酒液泼洒在地面上,暗黑的地毯渗进酒液,两只异化虫仆立刻趴在地上舔酒,根本就没听乌利亚在说什么,乌利亚也并不在意。
尤里安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异化虫仆,他最怕这玩意,没有脑子没有智商,但它们是蜜巢的守卫者,如果有雄虫试图虐待这里的蜜虫,虫仆们会一拥而上咬死雄虫。
尤里安有些摸不清乌利亚的心思,但至少目前看来,敌意不是很大。
甚至有点像夏尔的梦雄。
乌利亚打断了他的思考:“如果售卖蜜汁的那个人真是夏尔,你为帮凶,那你就欺骗了我。”
“记住,千万不要被我发现,否则我会杀了你。”
尤里安庆幸自己又蒙混过关了,“是的,您放心,我知道后果。”
“那就好。”乌利亚说,“听说你去见了黄金蜂,他怎么样?”
尤里安如实回答:“小黄金阁下状态不太好,我去的时候,他刚犯过一次疯症,门口的禁卫军换了一茬,被换掉的禁卫军都躺进医疗室了。”
乌利亚皱了皱眉,让尤里安先走,之后他单独给黄金蜂发了消息,让他过来一趟。
黄金蜂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可能是没有蜜虫在身边陪伴的缘故。
他这个弟弟是虫母陛下的忠实崇拜者,拒绝任何蜜虫仆人的陪伴,长时间不与蜜虫做恨,精神力会如同心电图一样忽高忽低,间接导致机体免疫力下降,抵抗力下降,对他的身体健康造成了严重的负荷。
所以,乌利亚想,如果弟弟能和一只柔软的蜜虫交.配,舒缓精神力的压力,也许就能缓解疯症-
黄金蜂懒散地斜倚在黑色座椅里,舔舐着一根根手指上残存的蜜液,睫毛末梢都沾上了一点点蜜。
贪婪、纯真、奢靡。
他看上去刚刚饱餐一顿,神情平静,甚至称得上是无辜。
门被推开时,他以为看见的会是乌利亚,刚想站起来,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只柔软可爱的小蜜虫,就又坐了回去。
“小黄金阁下,主人让我来服侍您。”
小蜜虫脖子上拴着皮质项圈,莹白的皮肤像极了人类,但是复眼放大观察的话,还是能看见细小的鳞片覆盖在脚踝上的。
黄金蜂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钟,而后勾起唇角绽开一个温柔的笑:“过来。”
小蜜虫刚走了一步,就脑袋一晕,倒在地毯上。
等在房间外的雄虫们还以为要等一晚上,没想到2分钟后就接到了一只晕过去的蜜虫。
黄金蜂阁下拒绝了他,还用精神力弄晕了他。
这只小蜜虫是劣等子代,无法承受高等种的精神力碾压,看样子是患上了脑雾,估计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十天八个月是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黄金蜂咳嗽着,斜倚在门框上,面色苍白透着红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很失望吗?”
“不是的,小黄金阁下,您是不满意他吗?我们再给您换一个更乖巧听话的。”
“不用了。”
黄金蜂笑意盈盈开口,“别白费力气,我的病我自己清楚,睡几个蜜虫都治不好的,把他抬回去吧,告诉我哥,我走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别叫我,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很忙,没时间玩小蜜虫。”
“那……”
黄金蜂卷起一缕金发在指间缠绕,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人类。
唔……现在应该是蜜虫了吧?
能有S级浓度蜜液的蜜虫,一定是虫族最擅长实验的伊萨罗弄出来的。
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夏尔,再结合尤里安吞吞吐吐的样子,很难不叫虫生疑啊。
钱嘛,他会照旧给尤里安。
至于夏尔,他要换一个身份接近-
与此同时,银棘要塞,加文指挥官办公室。
加文焦急地等待着贵族们的拜访,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灯管上方停落的一只蝶。
银棘城西部有一座百年古城,人们称这座城为“永不堕亡的白日之城——尼歌城”,君主曾经考虑过要把王都定在这里,最终因为一桩小事耽搁了。
尼歌城的贵族们姗姗来迟。
加文态度和善,“我知道,各位是为了瓜分要塞兵团而来的,我们现在可以商量一下分配方式。”
贵族们纷纷表示,“我可以出钱建设要塞的经济,比如修建冰雪旅游度假村。”
“我比较擅长三俗产业,保证不会被监察署发现,我有门路。”
“如果能允许上瘾剂流通的话,哈,那我赚到的钱,完全可以分给你一份,别客气。”
加文微微颔首:“那都是小事,边境地区的贸易总额一直在增长,等我下令开放与外星球通商的口岸,就可以形成黄金贸易三角区,大家一起,共同致富嘛。”
“这……恐怕不行。”
“怎么说?”
“我们尼歌城曾经有和外星球通商的先例,但是混进了虫族的药,引入了大量能改变人类细胞的基因药,导致很多畸形人的出现,阿洛涅指挥官和他的夫人图雅将军为了打击犯罪,死在了战场上,所以,这是我们尼歌城的伤痛,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就从王都备选的行列里除名了。”
贵族们议论纷纷,加文静默地听完。
“各位,既然大家反应这么激烈,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推一推,再考虑一下。”
贵族们这才满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回去准备一下,立刻就入驻银棘城。”
“还是加文指挥官明白事理,夏尔那家伙太死板了,有钱都不赚,活该被抓去虫族受虐待!”
就在所有人嬉笑着起身离开的时候,门却打不开了。
铺天盖地的浓雾笼罩着办公室,一只蝶轻灵地落在加文耳尖。
“加文,我禁止你把夏尔阿洛涅指挥官的旧部遣散给他们。”
“希望你能记得这句话。”
“忘了说,我还为你准备了见面礼,想试试吗?”
加文只感觉耳根一痛,一股温热的血伴随着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他的耳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恐怖的是,一颗人类头盖骨凭空出现在眼前,颌骨开合,无数蓝紫色的蝴蝶像台风一般席卷了办公室,惊悚如同幻象,直到那颗头骨狰狞开口:
“众所周知,在夏尔少将的领导下,银棘要塞采取屯兵制,其他地区采取本地部队统一部署。”
“但是我想,这里面有一个漏洞。”
“帝国没有组建一个尖兵游击部队,能在这时候轰掉你们的脑袋。”-
伊萨罗今天不在家,有点无聊。
夏尔抱着厚实的被褥坐在沙发里,望着眼前的激光幕布直犯困。
神官冷冰冰地盯着他。
“夏尔。”
夏尔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神官今天与夏尔约定,要给夏尔讲解虫母守则,虽然夏尔不是虫母,但道理相通。
任何一个蜜虫像他一样甩着蜜腺到处乱走都是耍流氓。
可是夏尔能上3h的课睡2.8h。
神官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只能说点夏尔感兴趣的:“想要驾驶机甲,需要了解机甲的结构,在机甲作战中,要学习与队友进行战术配合,做到掩护队友行动,协同攻击目标,互相支援和保护——”
“……错了。”
夏尔的眼睫张开一条缝,带着睡意的声音说,“一名优秀的尖兵,要学会将集体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前,如在必要时刻,要身先士卒,舍弃掩护策略,主动牺牲。”
神官坐在他对面,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不要立刻扑上去,扒了小蜜虫的裤子打他的屁股。
“按照你的策略发展,除你之外,没有人类能杀死我们。”
夏尔眸色骤然深浓,“那是因为前任帝王为了基建,掏空了国库,不肯建立作战部队,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虫族作战中节节败退。”
夏尔曾经就想过,抽调各个地方部队的高精尖人才,组建一支高机动的尖兵游击团,直属军部管理,不为帝国和各个地方军阀管理,用最先进的曲速跃迁舰,能够在1分钟之内到达现场,并且立刻适应战场环境,和当地部队进行高契合度作战。
这样的话,一旦某地爆发大规模战役,其他地区的部队无法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救援,那么尖兵游机部队就能及时救援。
不过夏尔不奢望一个虫族会懂他。
这个被前任帝王否认的战略,怎么可能被一个虫族认可?
神官静静地望着他。
他想他知道了夏尔为什么不听课的原因。
夏尔平静地望着神官,月光顺着穹顶的透明幕墙流淌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镀了层冷霜,他的被子就像一件褪色的战袍,像一副白银的盔甲。
“神官阁下,你不了解我。”
神官遮挡在黑色覆面下的脸,出现了一丝笑意。
“是啊,因为不了解你,所以没有资格做你的老师。”
夏尔垂了垂眼,清冷的侧脸淡淡的,“银棘要塞的尖兵,从来不是躲在堡垒里计算胜率的棋子。“
“如果规则无法守护需要守护的人,我宁愿做那个打破规则的疯子。”
“这就是我,是不是令你失望?”
神官盯着青年眼底燃烧的偏执,终于明白有些火种,从来不是王权与特权阶层能浇灭的。
那是流淌在帝国战士血脉里,比机甲核心更炽热的疯狂。
神官站了起来。
“是我的疏忽,我会再来找你。”-
神官走后,夏尔困的头一直在小鸡啄米。
他没看网站,所以不知道,剩余那3瓶蜜都被同一个ID买走了。
伊萨罗回家的时候,看见夏尔还在睡觉,轻手轻脚推门进屋,还是惊扰了夏尔。
伊萨罗并没有注意到夏尔看见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
夏尔踩着拖鞋走过来,揉了揉眼睛,带着睡意的腔调懒洋洋的,“……你去买东西了?”
伊萨罗打开袋子给夏尔看,撒了个谎,“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人类社会土特产”专卖店,给你买了一些。”
他当然不会说是特意绕路到大型商超买的,因为弄不懂人类世界的通用货币,差点被监察署带走蹲局子。
他记得夏尔喜欢吃这些东西,每到夜里,夏尔长夜不眠的时候,就会吃些东西打发寂寞。
起初伊萨罗还不认识这些字都是什么意思,等他磕磕绊绊学会了人类的文字之后,才发现,原来都是吃的。
伊萨罗把东西推到夏尔面前,低头看着他,长长的黑骨棘尾巴轻轻拍打着地毯。
夏尔看了一眼东西,哭笑不得。
“这都是你买的?这是三岁小孩才玩的吧?遥控车,玩具枪,火箭积木……这是毛绒小熊?”
夏尔难以置信,在一堆玩具里翻翻找找,又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包装纸的糖果,盒装巧克力,奶制品,各种口味的薯片,零食。
好像一个小型超市被伊萨罗搬到家里来了。
伊萨罗在一旁观察着夏尔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买回来的“土特产”,表情疑惑。
“我问过卖货的小姐,她告诉我幼崽们都喜欢吃糖,还有磨牙的零食。”
伊萨罗迟疑片刻,轻声问,“你……不喜欢吗?”
夏尔抬了抬眉,坐回沙发里,“你是在把我当小幼崽养吗?”
伊萨罗没有说话,握着他的脚,放在掌心里揉搓,弄得夏尔痒痒的,脚趾蜷缩着,踩在伊萨罗的肩上。
伊萨罗眸光一暗。
夏尔没注意到雄虫近乎于失控的样子,抓起毛绒小熊,抱在怀里,“不过,倒是挺可爱的,是我小时候会喜欢的玩具,我弟弟有一个玩旧了的小兔子,是我第一次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在军部青训营,连赢了3场自由搏击,赢了500星元的奖金,就买了吃穿和生日礼物。
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却有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他早早就成长起来,时刻都记得,自己是哥哥,要保护弟弟,保护着保护着,就习惯了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从哥哥,到少将,他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砍掉柔软的一面,就像和年幼的自己告别。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软乎乎的小礼物。
却是一个虫族送的。
看到夏尔脸上没有不高兴的表情,伊萨罗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猫从小就是流浪小猫,在垃圾桶里看到别人家丢弃的小猫玩具,一定会很喜欢吧?
可是小猫还有弟弟,小猫一定会吭哧吭哧地把玩具叼回窝,在一旁揣着手手看弟弟玩,尽管自己也很想玩,但是玩不到的话也不会觉得委屈,只要弟弟开心,小猫就开心。
现在,他捡到了这只小猫,尽管小猫已经长大了,会亮爪子挠人了,但本质上还是那个缺失了幼崽期的小猫,会在冰冷高傲的外表下,睁着圆圆的眼睛,用毛茸茸的小爪爪,摆弄着幼稚的玩具。
伊萨罗一边把夏尔冰凉的脚揣在怀里暖,一边在很多东西里翻找,撕开一颗糖果,闻了闻,是水蜜桃味的,就送到夏尔嘴边。
“虽然不如你的蜜质量高,但是没有毒,你要不要尝尝?”
在伊萨罗的设想里,夏尔会接过糖果,仔细检查一下糖有没有毒。
没想到的是,夏尔借着他的手,张口吃掉了这颗糖。
柔软的嘴唇咬住了伊萨罗的指尖,夏尔盘腿坐在沙发上,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嗯哼,是很甜哦。”
第24章
夏尔俯下身子,脸缓慢靠近,伊萨罗的竖瞳微微扩大,眼皮却像是要闭上一样半阖。
夏尔歪着脑袋,有点疑惑,然后提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起来,“你眼睛闭上干什么?”
伊萨罗猝不及防被夏尔拉到身边坐下,身体重重的往沙发里一砸。
夏尔把伊萨罗也藏进自己的被子里,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快来看,我有新鲜事要跟你分享。”
成熟的蜜液在空气里挥发,在闷热的小被窝里甜腻到窒息,夏尔的长腿蜷曲着不舒服,索性放在了伊萨罗腿上。
伊萨罗不动声色地别了别腿,极力控制耳朵里的嗡嗡耳鸣,才能听清夏尔在说什么。
夏尔把光脑搬到腿上来,打开售蜜网站,点出了商品界面,“今天我去找尤里安卖蜜,价格定得很高,本来我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刚挂上就卖出了2瓶,没想到还真的有虫买,我觉得这是个好开始,下一步我打算再挂10瓶上去——”
等等,原本【库存:3】的蜜液居然变成【库存:0】?
有虫买走了剩下那3瓶蜜液?
夏尔突然没声音了,伊萨罗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扭头看光脑。
四只眼睛一起盯着【售空】标识。
夏尔轻声说:“都卖出去了啊?”
也许是买到蜜的顾客回购了?
但是IP地址是……欧若拉邦,并不是月蚀邦。
那可能是欧若拉邦的顾客不小心买到了吧,不管怎么说,卖出去了就是好事,一瓶蜜液收入1千星元外加200贡献点,卖出去5瓶赚了1万+1千贡献点,很好,他现在也算一个小有积蓄的贫民了。
夏尔自嘲地笑了笑,合上光脑,然而屏幕之外,伊萨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似乎震惊于他去卖蜜。
夏尔温声说:“你看我干什么?正好你回家了,帮我做点事。”
夏尔伸手从玻璃橱柜里取出十个瓶子,依次摆在伊萨罗面前。
“我昨天自己一个人挤蜜太难了,后颈的蜜腺挤不出来,你帮我。”
伊萨罗听见自己说:“只靠你后颈的蜜腺分泌,就能装满10个瓶子?”
夏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然不行,我有这么多腺体,还不是你的实验效果太好?但是我只能碰到3个腺体,后颈的和那个地方的,还要找人帮忙。”
伊萨罗腾的站起来,“你是说,你卖的蜜,还有从……”
“要不你以为我哪来那么多蜜?”
“……”伊萨罗一言不发地坐下,夏尔塞给他一个瓶子,“愣着干什么呢?快点帮我,弄完我去睡觉。”
伊萨罗顶着一张铁青的脸,先是从夏尔的后颈里采集了一瓶蜜液,又拿起空瓶子,掰开了青年的膝盖。
顿了顿,他把空瓶子放下。
夏尔那么多蜜腺,他唯独难以忍受这一个蜜腺产出的蜜被其他雄虫吃到嘴里。
但他又没有办法拒绝夏尔卖蜜,因为这是最快积攒贡献点的方式。
“我不会挤。”伊萨罗硬邦邦地拒绝。
夏尔一头雾水,“你不是每次替我清理的时候都能弄出来很多吗?”
伊萨罗压下心头怒火:“那能一样吗?”
夏尔摇了摇头,“我来不及了,你不帮我,我自己弄。”
伊萨罗很想知道他自己怎么弄,带着点报复心理,在一旁抱着手,看他的小猫自己一个人瞎折腾。
夏尔看了看毛绒小熊,把它放在了柜子上,左顾右盼没有找到好工具,只抓到了沙发上的柔软坐垫,咬了咬牙,把坐垫夹了进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怎么能在按不到下面那个深凹蜜腺的前提下,迫使蜜腺自主排液。
其实也很简单的,就像骑旋转木马一样的感觉,只不过机械会提供上下往复的平衡动能,而他,只能自己起起落落地骑,无法控制频率。
夏尔对此生疏又毫无经验,起来时还能撑起了腿,落下时却感到深深的、从那地方里绵延出来的软弱无力。
他只能握着沙发背,继续骑,甚至动作间带着点愤恨的发泄意味,像是气恼了,失去了耐心,却又不得不做下去。
沙发垫子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一些不太清晰的暗痕像是小河流。
伊萨罗不知道那是咸涩的汗,还是浓稠的蜜。
他根本无法把眼睛挪开。
苍白的青年在胡作非为,他的脸终于被染上一些颜色,平素冰冷的眉眼,因为汗打湿了黑发,睫毛和发丝乱糟糟粘在一起。
一点点奶霜般的颜色从衣底偷跑出来,随着膝盖的起落,呼哧,呼哧,呼哧…
似乎,也有了和主人一样的呼吸频率。
青年骑的速度越来越慢,闭了闭眼睛,动作开始缓慢,似乎并未觉得身旁有个雄虫在活着喘气。
他太累了,累到无法继续,随后,像是一坨棉花一样跌落在沙发里,眼皮直打架。
这些蜜液差不多够了,一会把沙发垫拧拧紧,蜜就会被自然采集出来,集合到一个珍贵的500g小瓶子里,其余那9瓶慢慢挤就好了,难度不太大。
夏尔筋疲力尽地爬起来,把沙发垫摘掉,饱满的蜜被挤进盆里,但是滴滴答答了半天,只存蓄了5cm高。
夏尔叹了一口气,打算再努力努力,然而身后覆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一说话,嗓子就像是吞了沙子,“……笨蛋小猫。”
夏尔无法回头,也无法推开他,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同时,伊萨罗就把他抱到了餐桌上,将花瓶和碗盖拨弄到一边,跪了下去。
……
夏尔抓着他的头发。
伊萨罗比他想象中更有服务精神。
他不停地用粗糙的拟人化苔面,拨弄着微小的蜜腺,再用蝶族的长丝状管器,将蜜转运到瓶子里。
夏尔能感觉到,他没有一次失误过,没有漏掉一滴蜜,更没有偷吃。
所有蜜都被他动作温柔地轻轻松松灌装进了瓶子里。
伊萨罗想要起身,肩膀却被上方的青年按住。
“你刚刚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餮.足的小猫眯起眼睛,瞳孔有片刻的失焦。
“……所以我也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伊萨罗脑子里的信号猛地亮起绿灯。
……
夏尔把他脑袋强行推开的时候,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蜜对虫族来说意义重大,他以前总是欺负伊萨罗帮忙清理,其实是对伊萨罗的一种虐待,刚才一时间失了神智,就迷迷糊糊允许伊萨罗自助吃喝了,其实这是不对的。
早知道雄虫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生物,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要不是伊萨罗弄得太舒服,他也不想用膝盖夹他的头。
“明天我去第二次直播安抚任务,现在要去睡觉。”
夏尔垂眸盯着他绿汪汪的眼睛,汗渍打湿了眼眶,“……伊萨罗,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我没力气了,你总不能让我爬回去。”
伊萨罗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精神抖擞,须须站的笔直,“宝宝,我知道的。”
伊萨罗把他的小幼崽打横抱起来,放回了房间,然后去盥洗室拿了新羊绒毛巾来,仔细而全面地擦着那一大片不见天光的雪白粉红。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温和了,夏尔就这样睡了过去,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伊萨罗给他盖上被子,拨开他的额发,看了他很久,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轻柔地在青年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偷看,终于把心爱的小猫叼回了窝。
晚安,我的小猫-
再醒来的时候,酸而涨的感觉一扫而净,那些挤压的蜜通通挤出来之后,反而感觉身体轻盈了。
伊萨罗照旧不见踪影,夏尔对这个好邻居的评价是非常神秘,但富有浪漫气息,是个工作狂,估计又在处理领地里的事务。
他决定现在就去找尤里安,把这10瓶拿去卖掉,换更多的钱和贡献点-
欧若拉邦那边,兰波来到了西瑞尔的河畔城池。
暮色中的河水泛着碎金般的光,蜿蜒穿过城墙下的石拱门,到处都是雄虫,兰波走在其中,抬头看着河对岸的钟楼准点报时,惊起大片蜻蜓,这才对走进虫族世界有了实感。
西瑞尔安排他住在风景秀丽的河边,而他用了一整夜搜索有关于哥哥的网页。
一大清早,西瑞尔就给兰波送来了1瓶蜜液,绯红眸子如同玫瑰,笑得很惬意。
“弟弟,这是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有虫卖S级蜜液,我自己留了2瓶,这1瓶便宜你了。”
兰波拧开瓶盖,他想他终于闻到了虫族社会最顶级的“奢侈品”气味。
甜腻中带着一丝清冽,像是盛夏被阳光晒透的蜜糖混合着晨露的气息。
兰波的触角瞬间绷直,复眼瞳孔扩张成近乎圆形的状态,喉结滚动着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他的翅鞘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露出底下半透明的翅膜,正以极快的频率震颤着。
西瑞尔托着下巴,睿智的目光笑呵呵地看着兰波,“看起来真的是S级咯,你的触角好像在愉快地玩耍,怎么样,变成虫族也没那么糟糕对吗?至少还有蜜可以吃,在你没找到哥哥之前,我会一直买给你,这能让我们的合作越来越稳固的。”
“……”
兰波眼前发黑,他正在逐渐适应雄虫的生理进程,无法抵抗这瓶蜜液的冲击。
西瑞尔眼疾手快,在他一头栽进瓶子里之前把蜜液挪开。
兰波的身体猛地前倾,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瞳孔扩张,呼吸急促。
“给我,”他的声音里带着虫族特有的高频震颤,这在之前从来没有过,“就一滴,只要一滴就可以。”
西瑞尔笑得像狐狸,“好了,不是不给你喝,毕竟你是夏尔的弟弟嘛,我替少将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这瓶蜜液我检查过了,浓度超高,再喝下去,你会飘的,就没办法看第二轮选秀直播了。”
听到选秀直播,兰波慢慢恢复了理智。
第一轮直播的回放他看见了,虫族对每个蜜虫都表达出了强烈的善意,只有对夏尔,他们的评价褒贬不一,而这段直播在虫族网站上的总播放量已经达到了3亿+,也就是说,那么多虫看到了夏尔受辱的片段,远远超过其他蜜虫的视频播放量。
夏尔是虫族绝对的焦点,也许,他们只是太恨他。
兰波犹如自虐一样点开了第一轮回放视频,底下的评论甚至在这个时候还在滚动更新,虫族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选秀,更是对“夏尔阿洛涅少将”这个仇敌感到好奇。
1L:救命!刚刚切到直播间,看到场地是深海模拟池,小蜜虫好像被吓得够呛,某只雄虫的尾巴一直在抖,还贴夏尔那么近,我怀疑他在搞颜色,但是我没有证据。
2L:楼上笑死,我赌五包营养剂,他绝对是想和夏尔拉郎,所以总是往人家身边靠,不是已经有同虫视频剪辑了吗?但我觉得他这个恶剪的可能性比较大,比如骚扰美人少将什么的。
3L:说起夏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第一次登场时那身军装!腰好细腿好长,声线又苏到爆炸,谁懂啊!我都快恨不起他了,他好帅!
4L:楼上清醒点,那可是我们的仇敌,但……但上期直播我全程看完,我一点没撒谎,他给混种擦口水的样子真的好温柔,救命我好像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5L:好奇夏尔下一场会带来什么惊喜,现在这个场景貌似会出现什么了不得的虫种,想冲进屏幕把夏尔抓回来当专属安抚师(不是)
6L:夏尔,真是令虫着迷的蜜虫啊,想让他在审判之后还能活着,又想让他现在就死在我床上,怎么办?我可能是疯了吧。
兰波把这条评论举报了,理由是【扰乱公共秩序,试图语言骚扰蜜虫(注意,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不可以欺负可爱的小蜜虫哦)】
兰波皱着眉头注意到,那是一个类似于水族馆白鲸池的海底环境,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考核,这群虫族是否太过期待了?
而镜头一转,一个高挑修长的青年出现在屏幕中。
兰波猛地放大瞳孔,脱口而出一句“哥哥”。
镜头后的青年似乎有所感应,手指动了动。
兰波咬紧了下唇。
向来懒得和人打交道的少年攥紧了拳头-
夏尔也是对节目组的刁难大开眼界。
并没有虫通知他这一期的考核主题是【极限安抚任务第二期:深海】,他没带潜水服,也没有准备好在所有虫族面前把小翅膀露出来。
好在艾斯塔为他准备了潜水服,夏尔抱在怀里,低声道谢:“谢谢统帅,我的好朋友。”
艾斯塔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耳根微红着走上了讲台。
“各位,这一期的主题是极限状态下的安抚任务,所有参与实验的雄虫都被注射了提高精神力的药物,可能导致的后果有狂躁、暴虐、蓄意伤虫、请所有参赛蜜虫小心,在潜入水底的时候,尽量以最快速度安抚,用时最短的选手将得到额外50分。”
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上台,在艾斯塔耳边说什么。
“抱歉各位,有一个雄虫实验体逃窜了,请稍作等待。”
艾斯塔匆匆离去,所有蜜虫们都害怕地聚集在一起,夏尔闭着眼睛假寐,对这一切都不太关心-
后台,关押【高危种】实验体的笼子空了,而其他所有实验体都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艾斯塔在原地等待,很快,他收到各组的回信:
“D-34区没有发现实验体踪迹。”
“H-3区没有发现实验体踪迹。”
“…………”
没有一组发现实验体的去向,这个海底舱曾经是观测海沟地震活动的,搭建了一个水牢,用来关押在海底捕捉到的变异怪物,那地方有一个通道口,连接着舱室外部,如果想要出逃的,只有可能去往那里。
“水牢呢?”艾斯塔肃声道,“去水牢找,它现在应该没有走远。”-
水牢里,黄金蜂缓缓收缩着高危种实验体脖子上的锁链,锈红的旧金属沾染了高危种的蓝色血液,诡谲而绚烂。
“对不起哦,”少年轻声道歉,“我真的很想见到夏尔少将。”
“所以只能麻烦你死一死了。”
水牢里的水泛着幽蓝的冷光,高危种的鳞片被一寸寸勒断,黄金蜂垂着眼睫毛,苍白的手指缠绕着锁链,一圈一圈收紧。
高危种的侧脸鳃盖被迫张开,发出痛苦的咔嗒声,眼珠暴凸,这个霸道了一生的高危种,此刻完全失去了求生的信心。
越是病弱的雄虫越是狠毒,尖酸而刻薄,对世界上的一切发起挑战,也不会输。
每个虫族都清楚,如果惹怒了其他领主也许会求回一条命,但是无虫能在黄金蜂手下生还。
“不怕不怕,乖喔。”
黄金蜂温柔地哄着它。
“你知道吗?”黄金蜂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幻想,“夏尔少将的蜜液有股特别的味道,我喝下去的那一刻,就想到了妈妈。”
他俯身凑近高危种耳边,“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会不会是虫母陛下。”
“如果不是的话,我就杀了他。”
“我不允许任何蜜虫用高浓度的蜜,玷.污我的虫母陛下。”
高危体的竖瞳紧缩,它根本就无法呼吸了,虫翅徒劳地拍打着浑浊的水面,黄金蜂缓缓松开锁链,放任高危种猛地沉入水中。
“再见了,小东西,”黄金蜂遗憾地叹气,“虫母陛下会铭记你的付出,我代祂向你问好。”
外面传来脚步声,水牢上方的监控器突然闪烁红光。
黄金蜂歪头听着通讯器里艾斯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缓缓亮出了肢节化的“手指”,森森白骨如同利刃。
当艾斯塔带着护卫队破门而入时,只看到一只蜷缩起来的少年蜂。
少年坐在血水里,茫然地抬起头,艾斯塔这才发现他的脸被爪子抓毁了,满是伤痕,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只能从身型和手环编号看出来,确实是那个逃跑的实验体。
“把他拷起来。”
就这样,黄金蜂被带回了直播现场-
所有实验体被赶到了水池边,按照比赛要求,他们必须全部跳进水中,在机体陷入濒死状态的时候,再把蜜虫们投放进去,以达到海面作战条件下的抗压测试。
没有实验体愿意跳进水中,它们也知道死亡的风险,它们只是高危种,并不是那群愚蠢的混种和次混种。
直到那个被毁容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就往水里跳。
其他实验体不得已接连落水。
黄金蜂在水中四处漂浮,底部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造型,他找到了一副骨架,慢悠悠地藏了进去。
起初,他还算心安,直到黑暗的环境吞噬到最后一丝光芒,他抱紧了自己。
脑子在那一瞬间响起机械齿轮的轰鸣声,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手已经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夏尔是小蜜虫里第一个下水的,水底很黑,但他们都有完备的潜水装置,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他没有看到任何实验体,直到他看见了一具枯骨,里面有一个白到发光的实验体。
夏尔立刻游过去。
那个少年似乎窒息了,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使水形成一个漩涡,以暴风眼的方式将少年包裹其中。
夏尔已经来不及思考怎么安抚他了,不顾一切地把少年从海底漩涡里抓出来,少年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他肩上,夏尔把他拉出水面,迫不得已,把他背到自己背上。
一条温热的口器轻柔地扫过他后颈的蜜腺。
其他选手早就上岸了,实验体们重新被关回笼子,广播里传来:“我宣布,第二次安抚任务结束,共用时35分钟,截止到最后一名夏尔阿洛涅为止。”
夏尔苦笑着,背着少年,没有放开。
一直到少年贪婪地吸饱了蜜,才“啵”的一声把嘴唇从蜜腺上拔.出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少年虚弱的声音说,“你好像得了最后一名呢,为了救我,不值得的。”
“其实我不介意去死,他们都恨我,都恨不得我一出生就死在孵化卵里。”
少年抱着他的肩膀,叹气一般说,“我不值得,不值得……”
夏尔把他轻轻放到防水垫上,这才看清他满是伤疤的脸。
少年恶趣味地想,害怕吗?丢开我吧,我把拟人态弄得这么丑,你也像其他虫一样讨厌我吧。
可是夏尔没有在乎他的脸是什么样,而是用毛巾把他擦干净了。
“别胡说,我救了你,从今以后,你就为我而活。”
少年双眸睁大,错愕而眨了眨眼睛。
夏尔一边用毛巾揉着他的湿发,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看你长得这么帅,肯定不缺小蜜虫喜欢,我去跟艾斯塔统帅说一声,你先跟我回去住一晚上,包扎一下伤口,明天你再走。”
这时候,成绩单已经打印出来了,夏尔看了一眼,居然是30分,比上次还多了8分!
所以按照目前的发展,第一轮安抚直播他得到积分22分,这次得了30分,直播奖励10分,共计62分。满100分兑换100贡献点,他还不够换的。
不过,直播礼物回扣给了50贡献点,卖蜜得到了1000贡献点(5瓶),所以一共获得了1050贡献点,5000星元。
这很好啊,夏尔满足地把少年拽起来,“在这里等我。”
然后自己去找艾斯塔说留下他睡觉的决定-
第二阶段赛程全部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夏尔和黄金蜂住在一个房间。
艾斯塔把芬尼也带过来了,“他很想你,今天在能源区挖了一天的矿,把你的工作全都做完了,我才把他带过来见你。”
芬尼一见到他就抱住了他,夏尔摸了摸他的后背:“没事,都留下吧,晚上一起睡。”
芬尼是个粘人的雄虫,夏尔抱了他一会儿就去洗澡了,所以没注意到芬尼在看见黄金蜂那一瞬间的如临大敌。
芬尼作为乌利亚的子代,是唯一能察觉到黄金蜂真实身份的雄虫。
芬尼却不能揭露黄金蜂的身份,至少在接近夏尔这件事上,他们的立场应该一样。
父亲承诺过,只要盯紧夏尔,就帮他找妈妈。
只要盯紧夏尔,就把夏尔给他……
“啊,哥哥让你来监视他吗?”
黄金蜂懒洋洋地朝芬尼微笑,竖起一根手指堵在唇边,随后在脖子那道瘀痕上比划了一下。
“别碰他,你知道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杀。”黄金蜂轻声说。
芬尼俊朗的脸庞桀骜不驯,抱起双臂,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我对您说,阁下。”
两个雄虫面对面站着,王不见王-
夏尔在浴室里冲洗,并没察觉到玻璃外面的争锋。
他注意到他的小翅膀可以自由伸缩了,不用的时候,可以缩回肩胛骨里,这真是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洗完澡之后,夏尔擦着头发走出来,房间里只剩下那个满脸伤痕的少年蜷缩在床角。
芬尼不知去向,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我去领夜宵——芬尼】
“那孩子真是。”夏尔摇摇头,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他走到少年跟前蹲下,“怎么不上床睡?”
黄金蜂抬起脸,伤疤在暖光下显得没那么狰狞了,他怯生生地指了指自己脏兮兮的囚服:“我会弄脏少将的床。”
夏尔失笑,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去洗澡,然后换上。”
见少年不动,他故意板起脸,“这是命令。”
黄金蜂接过衣服时指尖微微发抖,乖乖去了浴室。
夏尔的光脑突然亮起,是尤里安发来的加密消息:
【少将,第二场直播我看了,很危险,您不该把那个孩子救上来!还有,那10瓶居然全都卖出去了!记住,千万别让任何雄虫知道蜜源是您,我们的生意终于开始正向运转了!等着发财吧少将!】
夏尔长出一口气,关闭消息,正好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他抬头,呼吸微微一滞,少年穿着他过大的睡衣,领口滑到一边露出锁骨,湿发垂在伤痕交错的脸上,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那双眼睛楚楚可怜,怯生生地看着他。
“过来。”夏尔拍拍身边的位置,“乖孩子,给你处理伤口。”
黄金蜂缓慢地挪过来,在床沿坐下时床垫微微下陷,夏尔用棉签蘸着药膏,看见那些伤痕,手悬在空中,最终轻轻落在少年颤抖的肩上。
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少年突然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颈窝。
少年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拂过他后颈的蜜腺,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夏尔感觉到睡衣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蜂族特有的感知触须,正顺着他的腰线缠绕。
少年却抱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少将,我是高危种实验体,他们每天都切开我的翅鞘,少将知道有多疼吗?他们把我丢进海水里,我好害怕,救救我,少将……”
夏尔正要推开他的手僵住了,他想起海底实验室那些闪着冷光的手术台,想起被解剖的虫族标本,最终就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少年的背:“辛苦你了,你们高危种的生存空间确实很狭窄,也许有一天,军部会给你们更舒适的生存环境。”
少年“呜”了一声,在他颈窝蹭了蹭,突然小声说:“少将的蜜腺肿了,怎么会?我并没有用力吃呀。”
夏尔耳根一热,确实,昨晚挤蜜挤了那么多,他蜜腺有些发炎,“没事,明天就好,我看你应该早点休息。”
“不,我帮您。”少年抬起头,伤痕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实验室教过我们怎样护理蜜腺,您救了我,我就是您的了。”
顿了顿,黄金蜂并起膝盖,跪到夏尔脚边,宽大领口松垮垮的,乖的不像话,用脸去贴夏尔的腿。
“我会比任何雄虫都懂得讨好你,少将,就算等待讨好你的雄虫在你脚下堆成小山,我也一定是最杰出的那一只。”
第25章
黄金蜂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杀欲。
他能从对面青年的肉.体上闻到淡淡的蜜香,确认了自己喝的蜜就是夏尔的,浓度精纯,确实堪比虫母的蜜……
黄金蜂眯了眯眼睛。
可以想象,青年在身上缠了无数绷带,才能阻断蜜味钻进雄虫们的鼻腔。
毕竟在海水里的时候,水会无限扩大蜜的影响力,黄金蜂为了驱赶夏尔前进路上那些跃跃欲试的雄虫实验体,着实费了些心思力气。
当然,这也是“杀死夏尔”计划中的一部分。
黄金蜂想象过很多次,如果夏尔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虫族的公敌。
大概是以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摘掉眼球,撕碎内脏,把他的肉从肋骨上一条一条撕下来,再扔到荒地监狱,看着那些碎肉被脑仁像核桃一般大小的原始种嚼得粉碎。
如果不是夏尔,第二代虫母的茧不会葬身海底,极地实验室也不会被炸毁,丢失珍贵的虫母基因。
是的,黄金蜂恨夏尔,完全是因为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他比其他雄虫都恨,恨的他睡不着觉,病情加重,甚至一想到黑夜来临,他就想要疯狂地杀死自己给妈妈陪葬。
正如他所说,患有基因缺陷症的子嗣是虫族的累赘,只有妈妈不嫌弃他,会把他抱在怀里哄睡,喂蜜,再给他讲神秘而充满幻想的童话故事,陪他度过漫漫的黑夜。
那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光,一秒能抵得过一生。
黄金蜂曾经无数次想杀死夏尔,他甚至已经去往银棘要塞刺杀夏尔,却以失败告终。
原因是一朵洁白的小花。
那天是军部组织慰问留守儿童,黄金蜂在万千军人中看见最醒目的那一个,一瞬间就确定了,那就是他要找的敌人。
夏尔站在队伍的正前方,挺拔笔直如同一把利刃,正午阳光把他的身影投下青黑色的长长影子,士兵们踩着红毯上他的影子走上讲台,好像走过他的来时路,就能和他一样成为一把支撑起边境线的刀与剑。
不是的。黄金蜂看着他身后站着数不清的人类,他们是人类社会的精英战士,一个比一个威猛有力,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唯独夏尔。
唯独夏尔,他脸上写满了忧虑和平静,他的目光扫视台下的人们,掠过悬浮在空中的黄金蜂,好像在他眼里,他们没有区别。
黄金蜂想要揭开他伪善的面具,让人类都看看,这样的人对同胞如此宽容,可是对待虫族,他见一个杀一个。
黄金蜂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他的立场决定他的举动。
那么,如果有一天,夏尔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也一样会以剑刃对准人类的,一定会。
黄金蜂正打算用尾针扎死夏尔,与他同归于尽,没想到刚飞到夏尔的手捧花上,就被一个熊孩子给拍扁了。
“夏尔少将,我把花花献给你,你是我的英雄,我长大之后也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
“谢谢你,小朋友。”
黄金蜂被打得晕头转向,坠落在泥土里,直到夏尔拎着它的翅膀把它拎起来。
黄金蜂被敌人擒获,龇牙咧嘴地要蜇夏尔,夏尔却根本不害怕他这只小蜜蜂,还把他放在一朵花上。
丰富的花蜜瞬间淹没了他的感官,一时间忘记了报仇的初衷。
黄金蜂颤抖着把尖锐的口器插在花汁里,忘情地喝了个够。
“小蜜蜂。”
黄金蜂愤怒地嗡嗡起来。愚蠢的人类,怎么可以把尊贵的领主阁下称为世间最不起眼的小蜜蜂!我要杀了他,咬死他,我……
“真可爱。”
黄金蜂复眼呆滞,紧接着愚蠢的人类把手捧花放到了离心脏最近的位置,郑重其事的对讲台下更多的人类鞠躬。
铺天盖地的掌声中,唯独黄金蜂能听见他的心跳。
沾了毒的尾针却无法再刺穿他的身体。
因为天职之下,仁慈与爱怜在这个人类身上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令黄金蜂第一次对“人性”有了一点点感悟。
从此,夏尔在他心中,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
黄金蜂收敛着眼眸中的杀意。
他像只怯懦的小鹌鹑,把脑袋埋进青年的衣服里,拉开了半边绷带,报仇似的咬了一口右边的蜜腺。
夏尔完全清楚他只是在吸吮蜜腺,但无论怎么开导自己,他仍然感觉到了莫名的燥热,这该死的改造针剂,怎么会把男性没用的部位变成蜜腺?
“嘶——”
夏尔撩开衣服,把少年揪着领子给抓住,少年吃的嘴唇湿漉漉的,无辜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这是护理蜜腺的方式?就算我对你们虫族不是很熟悉,但我也知道你是在骗我。”
然而少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呜咽咽地扯掉半边睡衣,以一个非常不值钱的姿势,扑倒了夏尔。
黄金蜂埋头把尖尖吃得水红,脑子里浮现一句:
尤里安,你找死。
温热新鲜的蜜汁和采集灌装的蜜汁味道截然不同,尤里安该不会是尝过了夏尔的蜜,转而把二手蜜卖给他吧?
黄金蜂没有办法去问尤里安,他甚至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花钱从尤里安那里买蜜。
黄金蜂第一次感觉如此憋屈。
“呼……一下子没能忍住,这实在是不能怪我啊,长官。”
俊美少年光着两条大.腿,趴在夏尔身上,温言软语地说,“我没见过世面,也从来没见过像夏尔长官这样迷人的蜜虫,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长官做朋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做您的虫仆,别害怕,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危种。“
夏尔:“……”
黄金蜂心里扭曲而脆弱地想,打我吧,只要你打我,我就有理由把你抓回云中城,做蜂巢的主人。
夏尔抓着少年的腰,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
他做指挥官这么多年,总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贵族试图靠往他床上送美女来腐蚀他,后来发现他不碰那些女孩,就送鲜嫩的少年,发现他也不碰男孩,就不再送了。
夏尔本可以把这个少年推下去,再义正严辞地责骂他……
夏尔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
黄金蜂挺着脸,等待着夏尔扇他耳光,所以一动没动。
不过想象中热辣疼痛的巴掌并没有扇在脸上。
夏尔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低声说:“小朋友,你没读过书吧?”
“……”黄金蜂咬着嘴唇。
他都打算硬.了,没想到这个人类给他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叫自己小朋友。
……
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小朋友。
“没、没有啊。”
黄金蜂难得放软了语气。
其实他在说谎。
虫族没有义务制教育,教育只普及给高等种,领主们从小接受全方位的培训,他们学习的知识在本质上就有垄断性,黄金蜂作为天生的领主,只为维持着少年的外貌,事实上他的年龄不比任何雄虫短,学习的内容越远远多于书本。
但是这个娇小的人类却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我有个弟弟,和你一样的年纪,也喜欢窝在我怀里撒娇,可是他不在我身边,我希望,如果他也像你一样遭受到了痛苦,也会有个人这样安慰他。”
“小朋友,你在我眼里你和他没有区别,就算你是高危种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做我的仆人?”
青年温和的笑着。
“你可以做我弟弟,我像照顾他一样照顾你,别自卑好吗。”
青年温柔而怜惜地捧着他的脸,带着枪茧的指头轻拂过他脸上的疤痕,乌黑的眸子平静而深邃,没有一丝邪念,黄金蜂怔怔地望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不安的精神逐渐变得平静,黄金蜂把头靠在他颈边,竟然像个真正的刚出生的虫崽一样畏畏缩缩,颤抖着手指搁在嘴唇里,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手。
怎么办……
这么纯洁的人……
更想拖回蜂巢里,把他弄脏了……
【黄金蜂,你还记得,他是你的杀母敌人吗?】
黄金蜂恍惚之间,又听到另一个自己在和自己说话。
【我记得,可是妈妈。】
【我好像变得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
本来打算,如果夏尔的蜜真的浓郁甜美,就杀了他,虫族只能有一个虫母,一个妈妈,其他蜜虫的蜜就算再甜,也是亵.渎。
可是他亲口尝了,这蜜浓稠到钻进了脑子里,竟然和记忆里妈妈的蜜别无二致。
他该杀了夏尔的。
【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了,妈妈,告诉我好不好?求你了,给我一个答案吧。】
【你不说的话,我就,默认了……】-
深夜,夏尔睡着了,黄金蜂睡不着觉,睁开了眼。
他要验证,夏尔到底是不是虫母。
哪怕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放过。
他爬到床底下,揭开了夏尔的被子,解下他的睡裤。
在青年色泽漂亮粉红的大晋江下,他看到了外置生.殖道的小口。
也许别的雄虫不会知道,但他和乌利亚一定会知道,只有虫母或即将分化成虫母的幼虫才会有这样的小口。
他们可是二代虫母带在身边养大的子嗣,整个虫族,其他雄虫没有这样的经历,当然不可能知道。
但也有的蜜虫为了讨好雄虫,自主进化出了这样的通道,不过没有实际用处,只能供享乐用。
想知道青年的通道尽头到底是内脏还是孕囊,不进去探一探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黄金蜂一边舔一边想。
……
黄金蜂离开房间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的青年。
万一他心心念念要复仇的长官,变成了“妈妈”,他该如何自处?
黄金蜂不敢细想,内心里五味杂陈,所以止步于舔,没有再往前一步。
他竟然不敢面对可能会出现的事实。
危险。
危险。
他要好好回去想想,该怎么办。
是要做青年的弟弟,还是做他的狗-
清晨醒来的时候,夏尔发现少年已经不见了,床上留了一撮绒毛,黄金的颜色,便放进了口袋里,当作是昨天第一次见面的纪念品。
艾斯塔在门外等他。
“少将,栏目组想要单独找你聊聊。”
艾斯塔盯着他脖子上粉红色的小草莓,一颗又一颗,像是狗啃的,不规则的分布排列,看上去无比的刺眼。
只有可能是昨晚那个雄虫嘬的。
在这个没有虫母的时代,雄虫们选择给蜜虫当狗,一个蜜虫一旦释放出蜜味,对雄虫来说,就和允许被追求、被交.配差不多,那时候所有雄虫都会趴在蜜虫脚边等待交.配,可惜蜜虫的精力有限,他们会选择排在最前面的雄虫交.配。
那些雄虫都是高等种、高等精神力的强者,他们占据着蜜虫们,而剩余的雄虫们只能等着,等着能舔一滴地上滴落的蜜,就足够满足了。
那个毁了容的少年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自然占了个大便宜。
算了,他不该和小崽子计较。
艾斯塔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带着夏尔去见了摄制组的组长,还有星网后台的直播间工作人员。
夏尔走进会议室时,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一只戴着金丝眼镜的雄虫立刻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夏尔少将,您好,我是星网直播公司的负责虫德文,您昨天的表现简直太精彩了,我没想到这次直播能获得那么大的反响……唔,您是还没看直播回放吗?”
夏尔坐下,淡淡地说:“没有。不过我都没及格,这就算优秀吗?”
“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您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热点话题。”德文调出全息投影,上面是昨晚直播的实时数据:“看看这个,您就明白了。”
观看峰值:4.8亿虫次
弹幕互动:破历史记录
礼物打赏:折合贡献点1200点,星元15w
观众们被第333号选手(也就是倒数第一)夏尔阿洛涅激发出了无限的热情,大量的数据表明,他们真的在关注夏尔了。
“您知道吗?”德文激动地推了推眼镜,“自从虫族直播行业诞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蜜虫能在一夜之间引发如此巨大的反响,他们只会产蜜……哦当然这不是贬义,我只是说,您是第一个不嫌弃雄虫拟人态丑陋的蜜虫,您不知道您打开了一个怎样的下沉市场,要知道,虫族99%的雄虫都长相丑陋,可是您获得了他们的喜爱!”
夏尔微微皱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正是这种态度打动了观众,他们实在是非常期待次等虫母的出现,您的反响这么好,减刑进程又推进了很大一步,”德文调出论坛截图,“不信的话您来看——”
主题帖:你们看夏尔昨天的深海安抚直播了吗?
发帖人:星际卡车司机(货运工会认证)
发帖时间:04:15
1L:妈妈啊,夏尔少将居然跳进深水区救一个毁容的实验体?虽然他没安抚成功,就得了30分,但我工友已经感动到哭肿了眼睛,今天没来上工,他说第一次有人这么爱护雄虫的生命。
说实话,咱们雄虫活着不就是为了衬托那群漂亮的高等种吗?我也没想过有人会疼爱我们,每天都活的浑浑噩噩的,昨天把裤衩当帽子套头上了,嗨,但是夏尔他做到了,我想我这次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哪怕我把攒着买蜜的钱都给他刷礼物都行,我想投他一票。
2L:粗略一看楼主在发疯,但是仔细一看其实楼主说的也没错,那可是高危种,换做其他蜜虫早就吓跑了,居然、居然是夏尔去救虫,我和我室友在寝室里原地尖叫,教官把我俩拽出去一顿暴揍,然后我给他看了这段直播。
你们都猜不到,那么大一个教官,哭的像个孩子,给我俩放了,他说他的偶像没塌房,他的青春没有白白浪费。
3L: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黑转粉,以前都是我误会他了,想想看,如果我是帝国的少将,我也会库库杀虫族的,屁股决定脑袋啊,我肯定要为我自己的同胞着想的。
4L:他给实验体擦头发的样子好温柔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人类少将吗?我想起了我在卵里做的那个梦,妈妈在摸我的头发,现在变成夏尔。
我今晚的做梦素材就是这个了,夏尔少将,谢谢你,我已经失眠好久了,今晚会是好梦的。
…
…
艾斯塔在一旁轻咳一声:“你们公司想和少将谈什么?说吧。”
德文立刻调出一份合约:“我们想签下夏尔少将作为独家主播,按照A级合约,每月保底5000贡献点,打赏分成70%,而且——”
他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动用关系,帮少将申请减刑,我有个远方劣质子代弟弟在八芒心法庭工作,他告诉我能帮的上忙,只要我能替他要到夏尔少将的签名。”
夏尔微微笑着,绅士的盯着合约上“必须配合节目组安排”的条款,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礼貌地问:“请问这一条,具体要配合什么?”
德文立刻拿出一张单子:“很简单的,都是哄骗雄虫从兜里掏钱的小手段而已,您看,这类有定期开放蜜腺护理直播,或者和礼物排行榜上的雄虫互动,您放心,不会有太过分的行为,毕竟我们也会被封号的,如果他们约您私下见面,我们也不会允许的。”
夏尔缓缓抬眸,黑瞳里闪过一丝寒光:“特定雄虫?”
“是的,就在今天早上,乌利亚先生联系了我们,表示愿意高价购买您的专属直播权,不过被我们拒绝了,我们觉得这样高额的利润,还是揣进您的腰包比较好。”
德文对眼前这位美丽的小蜜虫说话时,连声音都变得柔软可亲。
夏尔心里在算一笔账。
他现在急需用钱,不如答应直播,如果减刑成功,他顺势逃跑,一举两得。
夏尔不动声色地将交叉的双手搁在膝盖上,“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可以,我同意合作,但我有个要求,我得到的贡献点都应该属于我,钱的话,按合同分成。”
德文的须须都高兴地站起来,“那是一定的,我本来就是想为您减刑,这太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合同,我们现在就签约吧!”-
八芒心法庭。
乱了,全乱套了,圣斐尼洛的办公室门口挤爆了雄虫,他们挥舞着触须和骨翼,将抗议信拍在圣斐尼洛办公室的门上。
“让一个人类战犯成为明星?荒谬!”一只年长的雄虫用拐杖敲击地面,“他手上沾满了虫族的血,现在还骗我们的钱?我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连我的养老金都不放过?”
“审判长大人!”年轻的书记官试图维持秩序,敲了敲门,“您在办公室吗?请听我们解释——”
“解释什么?”一名高等种军官推开虫群,“是弹劾!夏尔昨天还在直播里勾引艾斯塔统帅,我亲眼看见他对统帅笑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秘书官苍白的脸出现在门缝里,面露难色,“各位,审判长大人不在,你们都回去吧。”
抗议声戛然而止,雄虫们面面相觑的。
他们分明看见圣斐尼洛的虫翅正在办公桌后微微晃动。
“可是……”
书记官还想说什么,门已经重重关上。
门内,圣斐尼洛的指尖正划过光屏上夏尔的直播回放。
画面定格在青年潜入深水的瞬间,绷紧的腰线像一张拉满的弓。
秘书官在一旁等待吩咐,可是审判长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审判长,我们要不要向星际直播公司发出警告?他们这么做,有作弊的嫌疑,我们不该让舆论影响判决结果。”
“……”
圣斐尼洛扣下了光屏,打开了书本,将自己沉浸在其中,好像根本就没看过这段直播。
秘书官一下子就懂了。
就当不知道?
是的,他比书记官多赚1万星元工资,就是因为他有眼力,明白领导在想什么,领导想装傻,他就不问,不像那个傻子,脑子不活络,一辈子也提不了干部。
第26章
夏尔回家之后,按照合同要求的,打开摄像头准备直播。
他有直播时长要求,每周播满16个小时,雄虫们的时间多到无聊爆炸,所有爆红的蜜虫直播间都是挤蜜,以穿性感服装擦边的方式获取流量,夏尔不会擦边,于是他就只能坐在卧室里,对着镜头,像根木头一样盯着界面。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绷带的边缘,那些绷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蜜渍多到洇湿全部的布料。
也许是最近他开始卖蜜,体.液流失严重,夏尔经常感觉到饿,说不出的饿,不是胃里空荡荡的难受,而是一种火,燎原的火。
他现在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想吃点能饱腹的食物,水果,怎么都好。
【你不是饿,你是虫母,你是缺雄虫的滋养了。】
【找几个雄虫喂饱你,你就不再饿了。】
【你不是胃空,你是孕囊空,别虐待自己的身体好吗?】
夏尔心说,你当我不知道?我那些资料都白读了?
孕囊可是很脆弱的器官。
虫母在怀孕的时候,为了容纳和孕育大量的虫卵,孕囊壁会被撑得很薄,虫母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生命活动,所以身体长期处于能量相对匮乏的状态。
历代虫母都不会进行过度的体力劳动,祂选择将更多的资源和能量分配到繁殖能力上,以增加种群数量。
夏尔在心里问:如果我不呢?
【那你也可以吃掉雄虫的肢体,尽管对于人类来说有点恶心,但雄虫的体肢是最好的饱腹工具,高等种的血能让你体力充沛。】
夏尔拒绝。
【那就只能吃药了,抑制食欲的药。不过副作用是虫翅无法继续生长,银白色虫母孕尾鳞片也会失去光泽,雄虫们最爱的就是虫母的翅膀和尾巴,那是母性的象征,如果你失去了美丽,雄虫会心疼,会抑郁致死。】
夏尔:没关系,反正虫族也把我当罪人,他们会心疼虫母,不会心疼我,况且那个时候我早就逃了。
【那好吧,那种药叫Y-22试剂,表面是抑食剂,但吃进我们的身体里,可以抑制交.配的欲望,也可以抑制身体的虫母化进程,拉长你的幼崽期和成熟期,避免那么快进入情动期和繁殖期。】
夏尔立刻打开网页,搜了搜Y-22,点击了购买,一买就是十盒,虽然有点贵,不过他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
就在这个时间间隙里,夏尔直播间的观众们疯狂涌入,看清真的是夏尔之后,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是夏尔少将!我没看错!】
【救命他怎么坐得这么端正啊?好像在上军事汇报节目,能不能让他去当教官?各大军校招生门槛都会被踩塌!】
【笑死,别的蜜虫直播间都在扭来扭去挤蜜,只有夏尔像在开作战会议,我已经萎靡的弟弟又站起来了,好喜欢禁欲的那种,皮肤薄薄的,一掐就青,诶哟!】
【偶像我来了(登登登)给你钻石(求婚)请你嫁给我(扭头就跑)等我获得一等功就回来娶你!】
夏尔瞥了一眼弹幕,有点想笑,“大家好,这是我第一次直播,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
弹幕立刻沸腾:【想看你笑一笑,我室友临死前就想看这个,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虚弱)】
【少将能不能解开绷带让我们看看蜜腺?我有个朋友说想看看蜜腺长什么样(叼玫瑰)】
【这破直播间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除非少将解绷带,呜呜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妈妈!】
【前面的穿条裤子吧,保护我方少将,这些lsp的算盘声我在蓝极光座都听见了!】
【弹幕收敛点!没看见少将的手已经按在军刀上了吗(瑟瑟发抖)】
【笑死,真当少将的A级战力是摆设?建议口嗨的兄弟先买好星际医疗保险。】
相比于弹幕的热闹,夏尔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颈侧的绷带。他当然不会在镜头前展示蜜腺,那太危险了,尤其是在今天,蜜不停地分泌着……他后悔开直播了。
“今天不挤蜜。”夏尔直截了当,“聊天可以。”
弹幕一片哀嚎,但很快又兴奋起来:
【那少将能不能讲讲军部的事?想听您和虫族交战的故事!】
【救命啊这直播间是能播的吗?!(光速录屏)】
【少将的弟弟在哪里呀?弟弟和哥哥一样帅气!】
夏尔的目光在“弟弟”那条弹幕上停留了一秒,眼神微暗。
直播间突然炸开一片金色特效——有雄虫砸了价值10000星元的超级礼物。
【用户GoldenHive进入直播间】
弹幕瞬间疯狂:
【卧槽是黄金蜂领主!!】
【领主大人居然来看直播了?!】
【完了完了情敌出现了】
夏尔镇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欢迎。”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
黄金蜂突然就恨透了他。
为什么要装得这么绝情?昨天还甜得嘴都张不开,今天就冷得连眼神都懒得分一个……
唔,对了,夏尔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黄金蜂就一下子勾唇笑了起来,刚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突然间,镜头里多了一个雄虫,黑影一闪而过,而后撤了回来,看了一眼镜头。
是伊萨罗梦幻之主。
他风尘仆仆,纯黑的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径直走到夏尔身后,俯身。
“在干什么?”
他的眼神在镜头上游走,低声说:“是直播吗?”
直播镜头恰好拍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夏尔后颈,像是一个充满威慑力的动作,轻轻捏起后颈的皮,像是安抚小猫的手段。
黄金蜂眯起了眼睛。
【不要哇伊萨罗阁下,夏尔少将是无辜的(哦不我在说什么??】
【要杀杀我,别杀我偶像!】
【是我执意要看直播,是我执意要喜欢夏尔少将,是我不让他睡觉和我私会,你为什么不来骂我!】
伊萨罗的手指微微一顿,指腹下传来夏尔绷紧的肌肉触感。
他眯眼看弹幕,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威胁:“怎么,夏尔是罪人,我碰不得吗?”
夏尔没动,但颈侧的蜜腺却不受控制地渗出更多蜜渍,那些绷带被洇湿成半透明,隐约透出底下泛着淡粉的皮肤。
伊萨罗一定看见了,所以在替他打掩护。
那几根手指在按摩僵硬的后颈脊肉,力道有多么温柔,他心里很清楚。
【用户GoldenHive送出深空玫瑰×999】
【用户GoldenHive送出“蜂巢之怒”×10000】
夏尔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然而弹幕炸成一片星云:
【草!这什么修罗场!】
【梦幻领主的手在摸哪里啊啊啊——】
【话说,他们是在月蚀邦的吧?之前人类追杀他们的时候,把去极昼星环的跃迁通道给炸了,夏尔只能暂时留在能源中转区挖土赎罪,现在参加次等虫母选拔,不就是为了能减刑?伊萨罗阁下做的没错,夏尔该罚,最好送我家来,我替你狠狠罚他。】
伊萨罗低下头,似乎笑了一下。
“好了,直播间的观众们,直播到此结束,夏尔少将接下来的时间归我,他该赎罪去了。”
…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信息素干扰,直播即将强制关闭——】
系统提示还没播完,屏幕就猛地一黑。
随后,直播中断。
_
黄金蜂砸了光脑,金属碎片在脚下迸溅。
他盯着黑掉的屏幕,抓起一块碎片,扭曲而痛苦地在地上蜷成一团,掌心被割破了伤,很快愈合,又割开,再愈合。
眼泪在地面上蹭出一道道水痕,少年揪着领子,好像看见青年那里盛开的花,此刻,却在别的雄虫眼前绽放。
“黄金蜂阁下,您该吃药了……阁下?”
“滚。”
黄金蜂轻声说,他疲倦地躺在地毯上,虫侍吓得倒退两步。
就算黄金蜂偶尔发疯,他也从未见过领主这种模样。
少年的暗金虫翅完全展开,复眼里流转着暴虐的流金色,他沉默着,可是费洛蒙失控地爆发出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令虫子们窒息而焦躁的味道。
虫侍悲伤到跪下来哭泣。
黄金蜂没有看他,只是倔强地咬着舌尖,品尝着血液的腥甜。
伊萨罗怎么敢那样对待夏尔?他怎么敢!
就算夏尔是犯人……就算夏尔罪无可恕……
他也要做哥哥的弟弟……
不,要做哥哥的狗。
到底是弟弟还是狗?
黄金蜂被自己折磨到呜咽起来。
他饿了,想吃夏尔的蜜,似乎只有这样被安抚着,被包容着,被宠溺着,才能让他不再痛苦到发抖。
黄金蜂绝望地把手握住了尾钩,轻声呢喃着,“哥哥…夏尔哥哥…好想要你…”
“妈妈…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少年目光涣散,咬紧了红唇,仰起脖颈,金灿的发丝盖在雪白的皮肤上,泪顺着脸颊滑落的瞬间,犹如古典壁画里自.渎的美少年。
“想要你…做我妈妈…喂我…求您…疼爱…”-
直播间外,伊萨罗的虫翅半展开,将夏尔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一双触须在缓慢摇晃着,其中一根轻轻戳了戳夏尔的脸颊,戳出了一枚小小深深的酒窝窝。
“对不起,宝宝。”
雄虫低沉温柔地安抚着娇小的人类,“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他们都希望你过得很差劲,我不敢小瞧舆论的力量,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夏尔闻到伊萨罗的“味道”,更是饿的不行,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没事,我知道你是在帮我,我没往心里去,就算你不来,我今天的直播时长也够了。”
伊萨罗却对夏尔的饥饿情况毫无察觉,指尖划过夏尔颈侧,沾了一手甜腻的蜜,慢慢地舔掉了,眼神在光脑上瞥了一眼,看见了Y-22试剂的介绍页面。
伊萨罗不知道Y-22是什么药,在夏尔去洗澡之后,他打开了那个页面。
抑食剂?
…
夏尔站在浴室的雾气中,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镜面被水汽模糊,但他仍能看清自己身上那些非人的变化——那些美丽却令他陌生的特征。
他伸手触碰肩胛骨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虫翅收拢时的细微酥麻感。
夏尔舒展着虫翅,背过身去看。
这对虫翅确实很美,像艺术品般精致,还带着新生的稚嫩,但已经初具规模,扇动时能带起一阵风,宛如两片薄纱,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翅脉如同精心雕琢的水晶纹路,边缘处微微卷曲,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颤,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内部流动的淡红色能量,像是被封存的星河在缓缓流淌。
夏尔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比划着怎么割掉。
但是想了想,还是将雪白的羽翅收回了肩胛骨中。
不仅仅是怕疼。
腿侧也有了一些细小的白色鳞片,夏尔面无表情地试着拔除它们,任由血珠渗出。
疼痛很清晰,但更清晰的是那种非人感,无论他如何抗拒,身体仍在不可逆转地转变着。
水渐渐冷了,夏尔关掉花洒,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上滚落。
随便吧。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
翅膀也好,尾巴也罢,无论身体变成什么样,他的眼神始终没变。
那是属于夏尔少将的眼神,冷静、锋利、不容侵犯。
他发觉自己的头发有些长,削减了冷淡的气息,于是拿起剪刀,简单地修剪一下。
镜中人的轮廓重新变得锋利起来。
…
伊萨罗在等待夏尔出浴。
星际快递很快就把Y-22送来了,伊萨罗把药剂摆在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下的敲着桌面,心里有无数猜测。
夏尔最近吃的确实少,好像是蜜虫的身体发育带来的胃口不佳,如果不是每天用昂贵的营养液维系着营养,他肯定比之前还瘦。
就算他不想要身体再发育下去,也不至于吃抑食剂吧?
浴室的水声停了,伊萨罗的触角微微颤动,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夏尔推门而出时,发梢还滴着水,穿着宽松的浴袍,还没来得及缠上绷带,随意地站在桌前,“你在等我?”
“嗯。这是你的药。”
伊萨罗推了推桌上的金属盒,10支Y-22整齐排列。
“需要我帮你注射吗?”
夏尔摇头,湿漉漉的黑发甩出几滴水珠,“我自己来就好。”
他径直走到桌前,动作利落地拆开包装,针管即将刺入手臂静脉时,伊萨罗抓住他手,拦住了他。
夏尔以为伊萨罗要质问他,应对的措辞已经想好,就说自己最近肠胃不舒服,要少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没想到,伊萨罗默不作声地把他拉到了床上。
夏尔有些茫然,伊萨罗屈膝蹲下来,拉着夏尔的手放在唇边,抬眸问:“宝宝,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
“你连饭都不想吃了,宁可打抑食剂,是我做饭不好吃,还是你在生我的气?”
夏尔怔了一下,意识到是伊萨罗误会了。
不过这样的误会似乎来的正是时候,省的他给伊萨罗解释。
夏尔捂着胃,表情难看,“当然是你做饭难吃。”
伊萨罗眉心紧紧皱起,手盖着夏尔的手背,“有吗?……我竟然不知道,最近我一直在处理领地的事,疏忽了关心你的感受。”
宽大的蝶翼轻轻将夏尔抱在怀里,伊萨罗抚摸着夏尔的后背,咬了一下他的耳廓,“小猫,我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夏尔缩了下肩膀。
伊萨罗眸色黯淡,低声安抚:“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想吃你。”
夏尔半开玩笑地说,“你给不给吃?”
伊萨罗却没有半点犹豫,撩开自己的银白头发,抬起下颌,“咬这里的动脉血管。”
夏尔乐不可支,伊萨罗这才意识到夏尔在跟他开玩笑。
可是,他的小猫洗的香香软软,散发着甜甜的蜜味,高冷但蓄意在他身边蹭了又蹭,最后腿一软倒在脚边,他怎么能忍住不摸呢?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小猫按倒在床上,把头埋在小猫软乎乎的肚皮上吸了。
夏尔没想到一句话的威力有这么大,伊萨罗埋头在一路往下亲.吻他,同时,释放出大量的雄性费洛蒙,这些费洛蒙灌得夏尔晕晕乎乎的,手脚的肌肉似乎都化掉了。
动作之下,浴袍也敞开了半截,夏尔再次感觉到无比的饿,但是Y-22不在手边。
“伊萨罗,你别闹,我就是逗你玩,你还真生气?快让开,我要扎针。”
夏尔要去拿Y-22,但是伊萨罗就不让他扎这一针,夏尔一气之下把他坐在下面,跪着去拿针。
针又拿不到,动也动不了,夏尔急的一直在前后摆动,伊萨罗感到自己无法呼吸,鼻腔里都是甜腻清新的蜜香,可是他鼻子都被坐紧了,手臂也被青年的膝盖跪在下面,一时间无法呼吸,只好张口,从蜜中汲取珍贵的氧气。
夏尔终于拿到了针,但是也发觉浴袍之下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了伊萨罗的脸上。
雄虫的喉结不停滚动,夏尔恍惚间以为是淋浴头的水没关,坐又坐不住,被迫将全部力量都抵在了桌沿前。
夏尔对伊萨罗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正如伊萨罗对他。
他们本该是敌人,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开着过界的玩笑?
他急匆匆从伊萨罗脸上退下来,极力忽视某种滋味。
伊萨罗的眉间沾湿蜜雾,鼻尖和嘴唇都水亮,脸庞却惊心动魄地英俊,他握住青年的腰,把他扯了回来。
“乖,小猫宝宝。”
“让我蹭蹭,”他低声说,“你好香,好甜。”
“我不会进去。那样,你会疼。”
夏尔想知道为什么会疼,直到他看见伊萨罗的22.1cm。
这不是会疼,这应该会死。
…
22.1倒是非常听话,抵住半天,没有一探究竟。
只是反反复复,把那道窄细磨的生红。
…
夏尔无法想象伊萨罗的尾钩该是什么样的,如果按虫族的原生体态的话,可能会长达2m多。
哪怕是在虫族里,可能也不多见。
…
夏尔被他欺负到喘不过气来,最终,伊萨罗停在了一个对他而言绝对不该停下的阶段。
但是伊萨罗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想弄脏他的小猫,小猫身体弱,接受不了一晚上洗两次澡。
“小猫,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在今夜碰你。”
伊萨罗从背后抱住了夏尔,扣住他的下巴,扭过来和他接吻。
“我想等你也愿意的时候。”
如果等不到,他会一直等。
好不容易叼回窝里的高冷小流浪,当然要养得健康漂亮,哪怕被爪子挠破脸,也舍不得再让他去吃一点苦,所以,硬着就硬着,沉甸甸地坠着,他也不去理。
雄虫磁性又温柔的嗓音蛊惑着夏尔,随后,炙热的气息交换,夏尔浑沌之中忘记了拒绝,忽然想起来,这是他的初吻,居然被一个雄虫夺走了。
甚至不是漂亮姑娘,而是虫族。
夏尔慌乱之中乱动起来,伊萨罗没有压制他太久,松开了夏尔。
夏尔扭身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活也不肯开口,也不肯出去,像是难得地慌了。
伊萨罗在被窝里握住他的一只脚,察觉到青年肌缝里都在抖,原来青年没吭声,却也怕的要命。
虽然强忍着可能会导致更绵长的反噬,不过鉴于小猫怕的要命,伊萨罗还是选择隐忍着,“很晚了,你需要我离开吗?”
夏尔点点头,声音在被子里闲的闷闷的,“晚安,不送。”
小猫躲在了安全的地方,在和他道晚安。
尽管小猫还在抖,伊萨罗仍然离开了房间-
伊萨罗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些Y-22,他现在只能在这股饿意里煎熬。
伊萨罗走出房间之后,夏尔难以想象自己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和伊萨罗做了什么。
他还在边境军部任职指挥官的时候,“梦幻之主”是虫族一块相当难啃的骨头,他是蝶族的至高领袖,可以通过触角释放费洛蒙,指挥亿万蝶族组成战阵传递讯息,最大范围覆盖整个大陆,虫族战力排行榜上,只有他没出过前三名。
也就是说,伊萨罗确实做到了身在月蚀邦,还能远程控制领地里的子代。
据悉,他也是前一任领主的优等子代,他的父亲是虫族著名的历史学家和实验学家,在无数的子代里,这个疯狂的雄虫择取了最优等的基因,甚至剖开腹部,把尚且是幼虫卵的伊萨罗放进腹腔里,用血液和体温孵化,培育出了虫族实至名归的杀神1号。
现在,那位实验学家早已死亡,夏尔他们在研究的时候基本确认,梦幻之主的基因舍弃了一部分生育能力,导致他的领地里子代数量最少,却有50%的高危种,30%的中等种,10%的高等种,还有10%的低等种,称得上是坚不可摧的领地。
但是夏尔刚才一看,目测了22.1的宽度。
不像是基因不行的样子,倒像是太行了,以人类的状态面对那个22.1cm/5cm,不被捅穿就怪了。
夏尔忍住心底迟迟无法散去的害怕,这不能怪他害怕,是个人都得害怕。
夏尔利索地从二楼翻了下去,正好落在了神官眼前。
“你——”
神官慌忙地戴上兜帽,不过夏尔直接给他掀开了,青灰色的丝丝长发披散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双慌乱的金色水眸。
夏尔终于缓了一口气,调侃起神官来:“原来黑寡妇真的是个美人。”
神官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夏尔越来越觉得好笑,“那你可得把脸遮好了,等你们虫母陛下出现,你还得靠这张脸勾.引祂呢。”
神官深呼吸一口气。
忍住了想把青年抓回圣境学习的冲动。
“夏尔,我有话和你说,我回去之后看过你的两次直播,思考了一下,我想我对你而言应该是有用的。”
见夏尔扶着树,一股站不稳的样子,神官疑惑地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
“去哪,你定。”
神官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然而夏尔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像是等不及要从这里逃离似的。
神官抬头望了望二楼,却什么都没看到,再一回头,青年正在月光下等待着他,脸颊不自然地泛着红,“还不走吗?”
神官觉得自己真是活得太久了,肢体不受控,待他把青年包裹在蛛丝里时,他忽然有一种想要筑巢的强烈冲动。
第27章
夏尔不清楚神官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其实无所谓去哪里,只要离开这就行。
险些和虫族睡了这件事让他快要停止思考,身体最深处的饥饿不仅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
他盯着神官的脑袋,突然有了一口咬掉的冲动。
神官的表情并不是很友善,似乎是被调侃了几句,恼羞成怒了。
夏尔不得不用小刀割伤自己的手掌,用疼痛来唤醒理智。
带着蜜香的血顺着蛛丝,传递给神官,神官蓬勃生长的欲望在一瞬间终止,而后被蜜虫的血液勾出更深的涟漪。
夏尔这个行为无异于在黑夜里点了一团火,神官眸色暗然,放任蛛丝汲取血液变得更强壮。
“夏尔少将,别勾引我,我的身体是虫母陛下的。”
神官在心里默念这个正义的信仰,为了避免夏尔再做出任何勾引他的举动,他只好将蛛网里的夏尔束缚在骨翼下方,不再理会他,而后快速朝着城邦边际线飞去。
夏尔只是望着脚下不停跃迁的大楼矮房:“你说你是虫母的老师,那你会教祂什么?”
冰冷的风掠过耳畔,神官压低了嗓音,“一些只有虫母才会知道的事情。”
夏尔抓紧了蛛丝,觉得神官像是一只被戳到了软肋的野兽,“我只是想要确保,你不会把教给虫母的知识教给我,我可不想学怎么生孩子。”
“我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神官轻声说,“那是对虫母陛下的不尊重,也是对你的疏忽,没有任何虫能和虫母陛下相提并论。”
夏尔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想说我不配,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吧?”
神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夏尔笑了笑,“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想霸占祂在你们心里的位置,那太贵重了,不是我能承受得住的。”
神官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焦躁不仅没少,反而更多。
“不过,神官大人,你对祂那么忠心,祂知道吗?”
神官听到这句话,突然用骨翼紧紧锁住夏尔,将他带落到地面上。
“我不需要虫母陛下知道我为祂守贞,这是我的义务,不是祂衡量我的标准。”
月光透过叶隙斑驳落在夏尔脸上,照得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在轻颤。
神官垂眸看着青年被蛛丝勒出红痕的腕骨,突然将人抵在一棵树木虬结的根系上。
“我本来不该接近你的,夏尔。”神官低声说。
夏尔歪着头看他,“那你现在怎么还不走?”
神官闭了闭眼,忍下不安的情绪,“你是蜜虫,又是罪犯,你是虫族最危险的存在。在见你之前,我见过贾斯廷,他发誓把你当作囊中物,可到头来他变脸比谁都快。”
夏尔若有所思,这他倒还真是不知道,“贾斯廷也许最恨我,在银棘要塞的时候他就盼着我死,一直想杀我。”
神官摇摇头,“可是他没动手不是吗?夏尔,你已经向虫族证明了你的个人魅力有多出众,你是天上明亮的星星,没有罪恶可以遮掩你的光芒。伊萨罗有洁癖的事不是秘密,不论他和你住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你身上已经有了他故意留下的气味,这味道,让我感到不快。”
按理来说,夏尔应该被所有虫族厌弃才对。
怎么这一个两个都争破了头。
夏尔伸出一只手,指尖碰到他的覆面顶端。
神官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碰。”
蕴含着怒意的声音,是夏尔最熟悉的声音,夏尔并不是一个会吃哑巴亏的性子,也很擅长把虫族逼到绝境后,再将他们的心理防线攻破。
只要他有虫族想要的东西,他就无往不利。
“神官,我并没强求你教导我,曾经我尊重你的想法,不逼迫你一定要对我坦诚。”
“但今时今日,情况不同了,如果你想展现诚意的话,就在我面前给我看你最真实的脸,这是我的要求,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神官攥住他手腕的手骤然紧绷。
夏尔无情地吐出一句话,“那么就请滚开。”
虫态在一刹那显现,铺天盖地的黑色骨翼散下蛛丝,月光在羽翼后变得斑驳,夏尔分不清是什么黑遮挡了视线,只是耳畔突然多了一道沉重而压抑的口器摩擦声。
夏尔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然后自己腿着走回家的准备。
然而神官只是沉默了一瞬,“……”
“看过我脸的虫都死了,除了虫母陛下。”
“夏尔,这是一个诅咒,诅咒我的不忠,请你不要为难我,如果你一定要看——”
冰冷的覆面似乎被雄虫轻轻摘下,细腻的皮肤贴向夏尔的脸颊。
柔软的嘴唇轻轻碰到夏尔的耳垂,灼热的吐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只感受我的存在,可以吗?”
“不要看我的脸,这样,我还可以当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尔被他的怀抱固定在树上,才发觉神官是一个和伊萨罗同样高大的雄虫,来自于他的气息携带着仿佛千年以前的孤寂,夏尔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动,双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翅翼根骨。
“好吧,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今晚的事,就这样算了吧。”
神官有些诧异,可是他没有松开搂着夏尔腰的手。
可是夏尔接下来的那句话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只是太孤独了,对吗。”
神官骤然收紧了手臂,立刻、马上、迅速想要占有怀里的小蜜虫。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对劲,但完全没有理由可给自己开脱。
夏尔只是拥抱了他。
他就想要跪下来亲吻他的脚。
这是不对的。
夏尔可以骂他,打他,训斥他,侮辱他,他都可以当作没听见。
但是唯独不能说他“孤独”。
神官一口咬住了夏尔的侧颈,仅仅是一口而已,随后轻轻舔舐着齿痕,喉咙里挤出叽叽咕咕的虫鸣,他像很没礼貌的小幼崽,本该遭到毒打的幼稚行为,却得到了受害者的温柔怀抱。
夏尔似乎在笑着。
“神官大人,来做我老师吧,如果这能让你不那么孤独的话,我真的可以考虑受你的折磨。”
夏尔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才意识到,神官早就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再等一会。”神官突然说,“一会就走。”
没有别的理由,就这么一句话。
夏尔只好等,等到快要睡觉,神官才松开了他的腰。
夏尔抬眸一看,他的覆面好好地待在脸上,只是那双从来都没有情绪波澜的黄金瞳,演变成了更深一层的暗。
“从今开始,你都要叫我,老师。”
夏尔笑了笑,“嗯,老师好。”-
这里是银十字军团下属的猛骑训练营。
在这附近有无数列长排的封闭式铁皮房间,上面挂着“蜜疗中心”的牌子,从那里面出来的雄虫连人型都维持不了,个个神情恍惚,有些甚至瘫软在地,虫肢无力地拖拽着,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这好像是银十字军团的特殊疗养所?
夏尔观察着军营内部的环境,这地方比想象中更加森严,巡逻的士兵穿着银十字军团的制服,腰间别着特制的抑制器,是专门用来压制雄虫信息素的。
夏尔压低声音:“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神官将自己的气味涂在他身上后,终于不再焦虑,“我想你可以学着用蜜来安抚雄虫,发挥你的强项,至少不会再排倒数第一。”
“跟我来。”
神官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穿过几道暗门,最终停在一间封闭的实验室前。
透过单向玻璃,夏尔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排排雄虫被固定在特制的金属椅上,他们的虫翅被强制展开,尾钩暴露在外,而连接在他们尾钩上的赫然是电击装置,他们嘴里吐白沫,像是被电晕了。
身为男性,夏尔已经感觉到痛。
神官轻声说,“军团里的雄虫不被允许依赖蜜虫的蜜,艾斯塔统帅要求他们定期做蜜液戒断测试,时刻保持清醒,包括统帅自己也要做测试。”
“有些雄虫无法通过测试,会暴走,你可以练习用你的蜜安抚他们,艾斯塔统帅已经同意了你在军团里做实验,只不过他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夏尔对这种非人类的实验感到震惊,这就像强行要求人类不吃主食一样,虽然也能活,但少了碳水的摄入就总会觉得不幸福。
夏尔又去看训练室,电流的嗡鸣声伴随着雄虫压抑的闷哼,他们的尾钩被强制刺激,虫翅痉挛般震颤,复眼里布满血丝,却仍被要求保持清醒。
“这根本不是戒断测试。”夏尔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折磨,你们审判长就允许他们私自用刑?”
神官的金色复眼微微闪烁:“这是每个雄虫的必经之路,在银十字军团,雄虫的忠诚必须凌驾于本能,你不知道蜜巢给士兵带来的恶劣影响有多大,士兵一旦沉迷于蜜,就等同臣服于欲望,在他们做自己之前,他们首先是虫族的士兵。”
夏尔猛地转头看他:“那你呢?你也经历过这个?”
神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道无形的痕迹。
那些字是:为虫母陛下奉献毕生精血。
“我出生在圣境,年龄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但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进行过这类训练,”神官静静地说,“我不会为任何蜜虫的蜜上瘾,哪怕是你的。”
神官看了看夏尔后颈的蜜腺,刚才忍住了没有舔,已经是不易。
不敢再和夏尔靠太近了,他会堕入罪恶的深渊,变得和贾斯廷一样不可理喻。
他话音刚落,玻璃另一侧,一名辅助测试员按下开关,电流骤然增强,被束缚的雄虫发出濒死般的嘶吼,尾钩不受控地分泌出大量透明经液,又被导管迅速抽走。
“这些被抽走的经液会成为裁决的依据。”
神官回了魂,低声道,“在我们的法律里,雄虫们的每一滴经液都应该献给虫母陛下,所以雄虫不允许自己取悦自己,不慎流出的经液会被视作罪恶,应该被立即销毁,一旦被发现私自射出经液,那只雄虫就离死不远了。”
夏尔心说这真的很变态,你们要给虫母,可是虫母不要啊,虫母又不是经液收集爱好者,祂也不可能一口气吃这么多吧,要些陈年老经液是要去浇花吗?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艾斯塔统帅。
银十字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此刻正冷眼旁观着这场“测试”。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名受试的雄虫,最后停在单向玻璃上,仿佛透过它直视夏尔的眼睛。
“他看不见我们。”神官轻声提醒,但夏尔已经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艾斯塔走到一名雄虫面前,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记住这种痛苦。”艾斯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银十字军团的战士,不需要蜜虫的施舍,不要做懦夫,你要为虫母陛下而战。”
雄虫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滚动,却最终咬牙点头:“……是,统帅。”
艾斯塔放开他,走到另一间密闭测试房,给自己用刑具。
夏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要立刻进去阻止,不过神官拉住他的手腕:“去别的区吧,再待下去会被发现。”
夏尔甩开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我就进这里。”
神官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要安抚艾斯塔的话,我有一句忠告。”
夏尔的呼吸一滞。
“他比这里任何一个雄虫加起来都要恐怖。”神官的金色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弄伤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出任何意外。”-
夏尔轻手轻脚来到艾斯塔身前。
艾斯塔貌似抗争蜜液成功了,但他已经失去意识很久,闻到夏尔到来的气味,他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点,而是本能地看着夏尔的方向。
“是谁……”
夏尔来到他面前,艾斯塔突然暴起,虫化的前肢将夏尔狠狠按在座椅里。夏尔后脑撞在柔软的垫子里,他感觉艾斯塔的前肢在他胸前摸索,似乎是渴望着蜜源。
夏尔没有挣扎,任由艾斯塔锋利的前肢划破自己的衣襟。
艾斯塔的复眼里翻涌着浑浊的暗潮,那不是欲望,而是更深层的、被强行撕裂的自我厌恶。
焦灼的雄虫探着脑袋,那张半人半虫的脸,说不出的可怜。
“给我蜜…不,不要给我……不要蜜……”
“嘘…”夏尔用掌心托住艾斯塔颤抖的下颌,指尖轻轻描摹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艾斯塔,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别这么纠结痛苦,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艾斯塔的虫肢突然僵住,沾着蜜液的前肢悬在半空,像犯错的孩子不敢触碰珍宝,那双破碎的复眼里映出青年的影子,似乎在拼命回忆青年是谁。
夏尔解开领口露出完整的蜜腺,主动将那只狰狞的虫肢按在自己心口,艾斯塔的喉结剧烈滚动。
青年蜜腺渗出的金丝顺着甲壳纹路蜿蜒而下,当第一滴蜜滑入喉管时,这个在刑架上都不曾颤抖的统帅却突然蜷缩起来,虫化的脊背弓成防御的弧度。
夏尔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解开束缚带,把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雄虫搂进怀里。
“吃吧。”
艾斯塔的武装翅本能地张开,他的武装翅锋利如刀,却在触及青年后背时生生停住,像是怕弄伤了青年。
“我不会碎掉。”夏尔抚摸着武装翅的外骨骼轮廓,手指捏着骨缝里的薄膜,“你看,我抓住你了,疼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话未说完就被撞倒在医疗椅上。
艾斯塔的犬齿叼住他左边的蜜腺,却不像其他雄虫那样贪婪吮吸,而是像初生的幼虫般小口舔舐,条件反射地将他禁锢在身体里。
他毛茸茸的软翅独属于蛾族,收起武装翅和鞘翅,把柔软的薄膜翅露出来的时候,背上密密麻麻的旧伤全部显现,这让夏尔想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涯,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蹿过脊梁,更多的蜜液迅速朝着出口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艾斯塔虫化的状态缓缓消失。
高等种的安抚计划成功了。
神官的计划可行。
趁艾斯塔还没醒来,夏尔立刻离开。他不想要在艾斯塔面前解释这一切,希望等到艾斯塔明天醒来,连自己发过疯都不记得-
深夜,蜜巢深处,乌利亚面前摆着10瓶蜜液,全都是神秘粉红色网站售卖的,刚一上架就被他买了下来。
乌利亚拧开了一瓶,浅尝了一口。
……是浓烈的、疯狂的、让他想要失控的蜜。
乌利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手,指尖沾了一点蜜液,缓缓舔掉,眼神却愈发阴沉。
这蜜的味道太过熟悉,那种温柔的安抚感,那种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气息,像极了当年妈妈赐予他的恩赐。
“到底是谁……”他低喃着,“怎么会有如此优质的蜜?”
这个问题没有虫能告诉他答案。
乌利亚莫名烦躁,但他还是想把好蜜都送给弟弟,也许这蜜能治他的病。
想到就做到,乌利亚立刻飞去云中城,找黄金蜂。
可是虫侍告诉他,黄金蜂在发病,哭得一塌糊涂,乌利亚立刻撞开黄金蜂的卧室门,刚好看见黄金蜂抱着膝盖的可怜模样。
“哥……”黄金蜂回过头,水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你怎么来了?”
乌利亚单膝跪到弟弟面前,“黄金,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能欺负我的虫还没出生呢。”黄金蜂遮遮掩掩地说,
“可是虫侍说你已经哭了一天了,”乌利亚说,“芬尼还告诉我,你回云中城之前去见了夏尔,是不是他干的?”
黄金蜂那一瞬间想把夏尔可能是虫母的事告诉哥哥。
可是那就代表着,自己看见夏尔却没有杀死夏尔,哥哥会起疑的。
他不该喜欢虫族的敌人。
黄金蜂一瞬间又不想告诉哥哥了,只能掐头去尾,含糊地说:“是……他欺负我了,他好厉害,哥哥,咱们不杀他了好不好?我担心你出事。”
乌利亚的脸色变得青白,他知道夏尔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连黄金蜂这么幼小的雄虫都不放过,还不知道伊萨罗私下里被虐待成什么样,是时候去亲眼看一看,夏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了,别哭,我知道了。”乌利亚暂时安慰着黄金蜂的情绪,“吃点药,睡一觉好吗?”
黄金蜂点点头,吞了药,依赖着哥哥的怀抱,咬着手指,睡着之后,满脑子都是青年隐藏着的那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梦里,花道的尽头,是一片适合被浇灌的土壤-
夏尔被神官送回家里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夏尔一夜没睡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不过神官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他体会到他的蜜到底有多可怕的功效,以后再上节目就知道怎么安抚雄虫了。
伊萨罗没有发现他昨晚出去鬼混了,早起来叫夏尔,掀开被子,却发现夏尔睡的沉沉,于是没叫醒他。
今天夏尔的计划是留在家里挤蜜,伊萨罗也没办法出门,做好了早餐,等夏尔吃饭。
昨晚他已经连夜把Y-22销毁了,他不允许夏尔吃抑食剂,夏尔一定要吃饭才能健康发育,为此,他学了一夜的人类菜谱,大早上就起床做饭。
夏尔饿醒了,拖着脚步走到餐桌边,可是他只闻了一口菜饭的味道,就捂着嘴跑到了卫生间里干呕。
伊萨罗想也没想就跟过去,一边顺着夏尔的背,一边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他苦练过厨艺,怎么可能做出恶心的饭菜?
伊萨罗急声问:“宝宝,你怎么了?”
夏尔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饥饿的感受让他失去理智了,“恶心,想吐。”
【你不是恶心,你是逐渐变成了虫母,开始不习惯人类的饭菜了。】
【你再想想,你真正想吃的是什么?】
【提示你一下,虫母在发育过程中,需要雄虫的滋养,你才会拥有健康的体魄哦。】
夏尔根本就不想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受地要死,整个人一歪,倒在了马桶旁边,捂着胃,一脸痛苦的样子,紧接着伊萨罗把他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卧室,将他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看着夏尔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伊萨罗心急如焚,偏偏夏尔还不说话,他根本无法判断夏尔是生病了还是生理痛。
“宝宝,坚持住,我这就想办法。”
伊萨罗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医药箱,试图找到能缓解夏尔不适的药物。可他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抓不住药瓶,最后干脆将整个箱子倒扣在床上,药瓶、绷带散落一地。
这时,夏尔的蜜腺突然不受控制地溢出丝丝缕缕的蜜香,原本微弱的气息在痛苦的刺激下变得愈发浓烈,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在伊萨罗周身。
“唔……”
青年发出难受的轻呼。
伊萨罗的身体瞬间紧绷,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如果没判断失误的话,应该是生理痛,夏尔所谓的“饿”,并不是饥饿,而是蜜虫在身体发育的过程里,因为快速代谢而导致的心悸、失眠、骨头疼、内脏疼。
他缓缓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贴近夏尔的蜜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夏尔细腻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对不起,宝宝。”伊萨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与隐忍,“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点,只能先试试提升你的费洛蒙浓度,看看能不能抵消痛意。”
他用舌尖挤压着夏尔的喉结,小心翼翼地接住缓缓流出的蜜液。
蜜液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在伊萨罗口中炸开,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但他强忍着本能的冲动,只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每吞咽一口,都像是在与内心的欲望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而夏尔在蜜液被吸食的过程中,原本皱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痛苦的神色也慢慢消退。
一股陌生而温暖的力量从蜜腺处蔓延至全身,驱散了内脏和骨骼的不适,饥饿感却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吞没一切。
“……没用的。”
青年失控地抬起眼睛,盯着伊萨罗的脸,强烈的食欲破土而出,“伊萨罗,你不让我用抑制剂,你还不让我吃止疼药,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你最好快一点想出来。”
第28章
伊萨罗所有的表情都在此时凝固。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夏尔的手抓住。
“宝宝,这是正常的生理进程,任何药物对你都没用,只能加重你的激素负荷,我没有骗你,你可以相信我。”
夏尔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快被饿意折磨疯了,再也受不了伊萨罗磨磨唧唧这股劲,提膝把伊萨罗踹到一边去,跌跌撞撞跑出了卧室,瞄准了一面墙,目测硬度够用。
他要一头把自己撞晕,晕过去就不饿了。
夏尔闭上眼睛,却一头撞在柔软的蝶翼上。
“夏尔,你当我是死的?”
伊萨罗一时愠怒,难得叫他大名,一卷翼翅。
紧接着夏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落在他怀里。
“我不是摆设。”
“我是活着的,我有呼吸,有本钱,我尾钩都比别的雄虫大,其他雄虫有的我都有,其他雄虫没有的我也有,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回吗?”
夏尔浑浑噩噩地看了他一眼,“嗯,看了。”
“……”伊萨罗怒而将娇小的蜜虫抱到岛台上,漆黑的棘尾一扫,温馨浪漫的花瓶掉落在地,杯子里的冰块洒了一地板,素白的地毯点缀着碎花与落叶。
夏尔轻轻咳嗽两声,就被扳着下巴,望进他眼里。
“这么点小事你就想死?”伊萨罗眸光破碎,“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我对你来说,连工具都不是。”
夏尔一张口,满室四溢的蜜味令伊萨罗的腹节剧烈收缩,触须一弹一弹的。
夏尔的眼眶湿润而猩红,盯着他的触须,低声说:“这不怪我,都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改造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我好?…我看你是蓄意折磨我,你不行的话,以后就离我远一点。”
夏尔恹恹地推他的肩膀,然而雄虫犹如推不动的墙。
蝶的外鞘翅在骨骼化,抵住四周的墙壁,结结实实把夏尔堵在小角落里。
“你说我不行?”伊萨罗抬起手,想要触碰夏尔脸颊,夏尔却扭过头。
“不然呢?”夏尔咬紧了下唇,清冷的一张脸上并没有动情的意味。
而他颤抖着的四肢又出卖了他。
他实在是个很不会演戏的人,因此,他被伊萨罗发狠地咬着下唇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口,双眼渐渐失了神。
伊萨罗的手停留在半空,垂眸望着青年失焦的双眼。
似乎是被饿傻了,青年的舌尖轻轻吐出了一点,眼白比瞳孔还要多,有些挣扎的意味,但眼角眉梢染上的动人的红晕,更让他的脸脆弱起来。
“伊萨罗,对不起,”夏尔残存的意识在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刚才对你发了脾气,我应该向你道歉的,是我对你太凶了……”
一向正直的青年开始自我忏悔起来,向始作俑者检讨自己的错误,“是啊,我是人,人怎么会想吃虫呢……你放开我,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走吧,别靠我太近……”
夏尔低着脑袋,像提线木偶一般坐在岛台边缘,手和脚都耷拉下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泣。
伊萨罗想也没想就把他抱在怀里,“你…你别哭,我没不让你吃…好宝宝,乖宝宝,都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夏尔没有回答,伊萨罗意识到自己的下半部分在虫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休息的部位更加胀痛。
他想了一晚上,他想他终于是背叛了虫母陛下,爱上夏尔。
他该死,他该去圣境向神官忏悔,他爱上了敌人,他给虫族蒙羞。
现在,不止他的精神,他的尾钩也要背叛虫母陛下了,转而向可怜的小蜜虫开炮。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凭本能肆意横行,他的人类太过柔软,无法承受虫化后的尾钩,尾钩不光滑的表面生长着数不清的小倒刺,并不适合人类。
也许,人类的东西长成光滑的模样,是为了符合人类的身体需求。
伊萨罗一直都想要成为虫母陛下的第一王夫,所以被精心护理的部位是淡淡的粉红色,他将自己坦率地展示在夏尔面前。
夏尔终于抬起了头。
他昨天睡太晚,刚刚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冒泪花了,耳边一阵耳鸣,什么都没听见。
……伊萨罗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走.光了?
夏尔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伊萨罗低声说:“夏尔,你是我的人类,我既然把你改造成了蜜虫,又把你带到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就该对你的人生负责,是我没能满足你的食欲,现在,我可以满足你了。”
夏尔:?
夏尔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到平台上。
“伊萨罗!”
夏尔的后背垫在蝶翅的绒面里,双膝被抬起搁在雄虫肩头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
一阵乌黑,不知道是短暂的失明,还是感官被雄虫的费洛蒙蒙蔽。
夏尔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泼天的异样。
是痛非痛,又有那么一点难以形容的失落感。
失去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
夏尔失语。
……
岛台的餐盘倒映出青年的半张脸,眼睫还凝着未干的泪。
他就像被暴风雨洗礼过的红色百合,神经毫无意识地抽.搐着。
他无意识地张着嘴喘气,指尖还维持着抓扯伊萨罗衣襟的姿势,却由于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连收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宝宝,看我。”
“宝宝,你好美……”
青年突然抖了一下,整个人像断电的机器人,歪着头靠在对方掌心,连眨眼都变得迟缓。
“宝宝,”伊萨罗不停地呼唤他,“我满足你了吗?我好不好?大不大?有了我,你还需要别的雄虫吗?回答我,宝宝。”
夏尔蜷缩着,不肯回答,最后迫不得已回答他,“闭嘴。”
伊萨罗却笑了,“那就是喜欢了?你都没打我的巴掌,也没让我滚。”
夏尔觉得他也是挺欠揍的,瞪了他一眼,发觉他好像笑的更开心了。
肚子没那么饿了。
不仅没那么饿,还……
太多了,太多了……多到吃不下。
……
从清晨到日暮,一直在脑袋里乱叫的声音终于变得异常的安静。
夏尔翻着眼白,茫然地咽着口水,四肢在台面上乱摆。
他睡了昏,昏了睡,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他只能看见上方的雄虫殷红的耳廓,不停劳作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正在被开垦的耕地。
“吃饱了……”
夏尔红着脸推他,“伊萨罗,够了,我恢复清醒了,你看不出来吗?”
伊萨罗好像听见青年轻声说话,但具体是什么,他听不清。
“不饿了,不想吃了……”
夏尔扇了他一巴掌,然而对方就一个动作,他险些被摔到地上,羞愤和恼怒立刻沁红了眼。
“你听不懂吗?……伊萨罗,我告诉你…停下——”
夏尔被背过身去的时候,忍不住咬住了手臂,雄虫却温柔地揽住了他的腰,避免他的头撞到悬挂着的杯架。
平时里话那么多的虫,这会居然成了哑巴,只知道埋头苦干。
……
夜风吹拂而过的时候,夏尔终于被洗好,放在了被窝里。
他脊梁都快裂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但是肚子再也感觉不到那股钻心的饿,取而代之的是,小腹的酸胀感过于明显,夏尔睡不着觉,满脑子乱七八糟。
他和好邻居睡了,还睡了一整天。
好邻居的时间像是花大价钱租来的,居然连一分钟休息时间都不给他。
夏尔本来打算做的事一件也没做,只顾着填饱肚子了。
夏尔沮丧地用枕头捂住脑袋,他不想再细想了,他原本是个坚定的直男(偏无性恋者那种),一心带兵打仗,结果他今天居然为了填饱肚子,强行勒令一个雄虫喂饱他。
而那个雄虫不仅没拒绝,还贯彻到底。
他们虫族就是这么对待罪犯的吗?
夏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好人类,你吃的好饱,不愧是虫母,胃口就是棒。】
【你也看到了,伊萨罗是个好雄虫,够资格成为你的食物。】
【可是还不够,一只雄虫还不够,你要吃更多的雄虫,才会更健壮。】
不要!
好邻居一个就够了,更多的雄虫,他吃不消!
…………
夏尔猛的惊醒,大口喘着气,才惊觉这是一个噩梦。
伊萨罗正用湿毛巾擦拭他汗湿的额头,“宝宝,做噩梦了?”
雄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似乎一直没睡,在料理着他的情况。
夏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腰间的酸.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伊萨罗又问了句什么,夏尔想了一下,才发觉他居然还有脸问自己是不是被做疼了?
夏尔抓起一个枕头就砸向伊萨罗,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有你这样对待好室友的吗?就算我是蜜虫,你恨我,也不该那么用力的。”
对,就是好室友,否则的话,伊萨罗不会帮这个忙。
枕头软绵绵地砸在伊萨罗胸口,雄虫的触角委屈地垂下来。
伊萨罗不是听不懂夏尔什么意思。
就是用过就丢的意思。
伊萨罗心如刀绞,依然固执地端着蜂蜜水:“……宝宝,那你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想打我的话,休息一下再打。”
夏尔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火烧般疼痛,他只能冷着脸拿过水杯一饮而尽,蜂蜜的甜香让他恍惚间又想起那些被强行喂食的瞬间。
“呕——”他猛地捂住嘴,伊萨罗立刻拿来垃圾桶。
但这次没有吐出来。
身体里好像有融化的奶油,更可怕的是,当伊萨罗担忧地靠近时,他居然本能地嗅了嗅对方。
【你看。】
脑海里的声音得意洋洋。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你就是喜欢吃他,怎么吃也吃不饱,真是贪婪。】
【我喜欢你这样贪婪。】
“闭嘴!”夏尔恼羞成怒地捶打自己的太阳穴,“不许再说了!”
伊萨罗立刻单膝跪在床边,抓住他自虐的手:“宝宝,你已经出现幻听了?”
他的蝶翼不安地抖动着,夏尔只好停下来,无奈地说:“伊萨罗,谢谢你帮我解围,我会想办法,不再发生类似的事。”
伊萨罗脸上并没有高兴的表情,“没关系,你可以随时使用我,你用的时候,我发觉你很喜欢我的东西,用的很舒服,我很开心。”
夏尔眯了眯眼:“你不为虫母陛下守洁了吗?”
伊萨罗轻叹一声,“我曾经以为,我是为虫母陛下而活,可你的出现告诉我,虫母陛下不缺优质的雄虫,我应该去追寻我真正想要的生活,虫母陛下会原谅我的。”
夏尔抬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会被虫族树立成典型批判的。不要这样,伊萨罗,我只是卑劣的蜜虫,我还是罪人,你可以虐待我,责骂我,唯独不能爱上我,我们之间,还是保持着室友的关系吧,等我被送到法庭,你就会忘记我的。”
“不会。”伊萨罗执着地说,“这次我一定不听你的。”
夏尔有些无奈地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看你应该和其他雄虫学学如何对待战俘了。好吧,在你想明白之前,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家,再听你的心得。”
夏尔不能在家待着了,他要出门去,干什么都好,总之不能再留在伊萨罗身边,否则,他会想继续为身体储存能量。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胃口好像变成了无底洞,到底吃了多少他没计算,但十次是有了。
他还没到情动期,总不会这一次就怀孕吧?
夏尔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脚步不停来到了尤里安的工作室。
很晚了,尤里安不在,也许上楼睡觉去了,夏尔只是呆呆坐着,也没喊他下楼。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夏尔转头看去,只见那个毁了容的少年正把脸贴在玻璃上,暗金色的复眼直勾勾盯着他,手里还拎着个滴血的袋子。
真的有点恐怖。
夏尔吓了一跳,立刻跑去开门,黄金蜂跳进来就拥抱着夏尔,爽朗活泼的少年音响起:“夏尔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夏尔宽和地拍拍他的后背,笑了笑,“真巧,能在这里遇见你。你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怪吓人的。”
黄金蜂把袋子随手一扔,“这个啊,是蜜巢的一位蜜探,他死了,我就把他的脑袋带了回来,一会打算去埋上。”
夏尔迟疑片刻,“该不会是…尤里安吧?”
黄金蜂一笑,“怎么会呢?尤里安是蜜巢最出名的蜜探,出自他手的蜜都质量奇高,我也曾在他这里买过蜜,所以才能找回来的。”
夏尔绅士地将黄金蜂拉到自己身边坐,“怪不得。”
黄金蜂小声问:“哥哥最近有没有想我?”
夏尔哄孩子一样说:“怎么会不想?”
黄金蜂高兴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也想你了,做梦都在想什么时候会再遇见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类。”
他好热情,不吝啬夸赞,夏尔有些不习惯,不过一想到他们虫族的礼仪传统和人类截然不同,天生外放,也就没放在心上。
黄金蜂闪烁的金眸里,癫狂的占有欲难以掩饰。
偏偏他一低头,就又变回一位清瘦高挑的年轻雄虫,一副没经历过艰难坎坷的单纯模样,让夏尔无法对他设防。
尤里安揉着脑袋从楼上走下来,今天忙了一天,他都睡懵了,听见下面有虫说话才起床,结果一睁眼就看见“毁了容”的黄金蜂在和夏尔撒娇。
…起猛了。
尤里安转身就想跑,黄金蜂却叫住了他,“那位叔叔,请等一等。”
请?黄金蜂阁下什么时候用过“请”这个字?
糟了,黄金蜂阁下一定发现了自己卖给他的蜜是夏尔的,来找茬了。
眼下只能立刻当狗腿子讨好黄金蜂阁下,否则他有掉虫脑袋的嫌疑。
尤里安马上跑到黄金蜂身边,却看见黄金蜂扑到夏尔怀里,乖乖软软地喊哥哥,顿时脑子都麻了。
尤里安老老实实站在楼梯口。
黄金蜂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哥哥,这个脑袋的主人我也不认识,”黄金蜂说,“但我知道是谁杀了他。”
“是蜜巢的血蜂主人,乌利亚。”
“他在找你,小心不要被他发现。”
夏尔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就算他真的抓到了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毒打我,折磨我,只要不弄死我,我就不怕。”
黄金蜂却一脸有话不能说的模样。
他最怕乌利亚也看见夏尔下面的小花。
乌利亚和他不同,乌利亚会直接验证,凭夏尔的体魄,大概很难阻止乌利亚。
乌利亚那么恨夏尔,怎么可能给夏尔做狗?
黄金蜂慵懒地窝在夏尔怀里,一边享受着蜜香的滋润,一边担忧着这种可能性。
尤里安搞不清黄金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好在夏尔来了。
他本来就还有事要告诉夏尔,结果等了一天夏尔都没来,现在人是来了,魂好像丢了,脸色白里透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雄虫给透了。
“少将?”
“……”
“少将!”
夏尔猛地回过神,“怎么了?”
尤里安在抽屉里找到一摞资料,递给夏尔看,“少将,第三次安抚要开始了,这一次的结果很重要,决定了谁会被淘汰,您已经累计两次直播排名倒数第一,可以说百分百被淘汰。”
“不过,第三次测试是三倍积分赛,您也许能扭转死局,进入到第二轮次的比赛。”
夏尔也想过这个结局,不过碍于礼貌,还是问了问:“三倍积分赛的具体规则是什么?”
尤里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偷瞄了一眼正黏在夏尔身边的黄金蜂,小心翼翼道:“这次是群体安抚,所有参赛蜜虫会被送入一个特殊场地,里面有十名处于狂躁期的雄虫。蜜虫需要在三小时内尽可能多地安抚他们。”
黄金蜂突然抬起头,“你是说,哥哥要去安抚别的雄虫?”
夏尔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资料最后一页的注意事项上。
【警告:本次测试中,雄虫将处于完全虫化状态,请蜜虫做好防护措施】
完全虫化意味着自己要以人类姿态上赛场了。
这次不是杀虫,而是让虫安静下来。
夏尔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失去理智的雄虫,暴虐的本能,以及无法控制的交.配欲望,都将在赛场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雄虫在使用蜜虫时有多温柔,在筛选蜜虫时就有多残忍,他们在渴求蜜的同时,又鄙夷着自己对虫母陛下的不忠。
只要虫母陛下不出现,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雄虫也好,蜜虫也好,终将成为蜜的奴仆。
夏尔也只有蜜能拿得出手。
黄金蜂见夏尔并没反对,看向尤里安,“如果他弃权呢?”
尤里安不敢直视黄金蜂,一脸为难的表情:“如果弃权的话,少将会被直接判定为不合格品,送去蜜巢的回收中心,那样的话,等同于再也离不开蜜巢的管控,这也是血蜂主人的计划之一,他可以凭借这一局,不用花费一分钱就收纳数不清的蜜虫,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蜜虫们只要能成为次等虫母,沾上一点点虫母的光,宁愿沦落成蜜巢的产蜜工具。”
黄金蜂的虫翅唰地展开,少年甜腻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谁敢送哥哥去蜜巢,我杀了他全家。”
尤里安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撞到墙上。
夏尔却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决绝的眼睛。
“我去。”
夏尔转过身,目光平静得可怕,“但不是以蜜虫的身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徽章,那是他在军部时的军官证明。
“我以边境军总军团第一指挥官的身份,申请监察员权限。”夏尔的声音像淬了冰,“根据星际公约第37条,我有权监督任何涉及战俘的测试。”
尤里安瞪大眼睛:“可、可是您现在已经离开帝国了!”
“帝国没有将我除名,我依然是军部在册军官。”夏尔说,“更何况我是你们的俘虏,我的命很值钱,所以,这条法律对我来说依然有效,作为监察员,我可以选择一名协助者进入测试场地,他会保证我的安全。”
他的目光扫过黄金蜂和尤里安:“我选……”
黄金蜂期待地望着他。
夏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勾起嘴角:“我会选贾斯廷阁下。”
黄金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为什么…”少年的声音开始发抖,“哥哥明明更喜欢我。”
也更想让我当你的狗不是吗?
夏尔平静地说:“因为他是月蚀邦的领主,如果我必须要在赛场上把生命交付给一个陌生虫,那么只能是他,我的性命只有与他产生关联,才能保证我不会死在赛场上。”
那样,才能平安地回到帝国,带着弟弟回家-
贾斯廷得到这个通知,在办公室里枯坐了许久。
久到他的下属都要怀疑他睡着了,贾斯廷突然站了起来,复眼腥红地明亮,“我同意了,你出去吧。”
下属一脸难以置信,不过老板要自己下班的话,那还是尽快溜。
门关上,贾斯廷就难以抑制自己的虫形,冕花螳螂虹色多姿的翅铺满整个办公室,包括板子上书写的一系列新城规划模型,都被暴虐的翅拨乱一地。
人类喜欢什么样式的宫殿?
“或许该建座会呼吸的宫殿。”他用前肢抚摸着逐渐成型的穹顶,复眼中倒映着自己创造的迷宫,“我才没有对该死的战犯心动,我只是……为战犯创造适合生存的环境,给他赎罪的机会。”
那些交错的通道最深处,他预留了一间铺满玫瑰石英的育婴室。
那是为娇小的人类蜜虫准备的温床。
这样的话,就可以在他回到巢里时,第一时间就亲吻到人类的脚-
黄金蜂离开尤里安工作室之后,夏尔就暂时在工作室的房间里睡下。
他看着自己的肚子,平平坦坦,没有像白天那里样动不动就被戳起来一块,有点心安,也有点后怕。
就算被弄的很深,也应该没问题,如果这次就怀了室友的孩子,那就很惊悚了。
他会长出一条孕期虫母的银白色长尾巴,会看着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到时候,他没办法和任何虫交代蜜虫会怀孕的事,也没办法和弟弟交代男人会怀孕的事,只能独自怀着虫族的幼崽,在孕期里东躲西藏。
第29章
反正和好室友睡一觉而已,又不会怀孕,夏尔把自己麻痹好了,才暂时把这件小事放在一旁,开始计划怎么能通过明天的群体安抚。
在列出了至少5种方案之后,夏尔锁定了效率最高的一种,希望明天会成功。
脑袋里却又浮现出伊萨罗的脸,夏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睡都睡了,以后该怎么面对面?难道要说,嘿,室友,你的家伙真不错,明天晚上再借我用用?
夏尔不敢再想了,蒙着头就睡了过去,特别没心没肺-
到了第三次比赛的时间,夏尔遵照直播协议,用蜉蝣镜头连接到自己的主脑上,通过飞虫镜头,同步向虫族直播他的比赛内容。
#夏尔的直播间又开播了#,星网掀起一阵热闹的风暴,相比于官方平台的严肃,夏尔的直播间活虫含量超高,夏尔一抬头就能看见虚拟屏幕投放出的各种彩色弹幕,连眼睛都觉得这帮虫子吵闹。
“各位早上好。”
通过千千万万个蜉蝣镜头,青年温和地开口:“今天是第三次安抚直播,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我的淘汰率高达99%,很感谢至今还敢买我赢得比赛的你们,不过星际社会并不提倡过度沉迷于博.彩业,希望大家不要再为我砸钱了,留着钱给自己的生活添彩吧。”
【呜呜呜老婆好温柔!我不管我就要押你赢!】
【卧槽!少将A爆了!这眼神!是当年横扫战场的杀神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说好的废物蜜虫呢?夏尔少将就是唯一的例外!】
【前面的别做梦了,夏尔少将这种战绩,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听说这次有十只完全虫化的雄虫,蜜虫死亡率80%,这任务很难的,根本没有蜜虫能做到。】
…
【超新星能量注入——远征军舰队全员为夏尔少将献上星核礼炮,这波礼物是跨星系的降维打击哦!】
【泰坦级战舰模型已送上——百万晶矿雨,用户GoldenHive氪穿星际排行榜,有了我的疼爱,希望主播又富又美又高产啦!】
夏尔扫了一眼礼物弹幕,意外地抬起了眉。
看样子他的直播间正在被银河富豪包场,按照合同比例分成,这个月他能拿到5000保底贡献点和70%的打赏,还有直播时额外获得的所有贡献点。
目前直播间累计金额已经达到9.5w,贡献点也被推到了0.5k,夏尔这次是真的有点震惊,他们雄虫到底对蜜虫是有多渴望?连罪犯的身份都可以忽略,疯狂挥霍贡献点和金钱!
但是有保持理智的雄虫在泼冷水。
【一直投礼物的歇歇吧,夏尔不一定会赢。】
【就是的啊,不知道你们在激动什么,他连续两次倒数第一,也配来参加群体安抚?不如直接去蜜巢当产蜜工具算了。】
【大家跟我一起刷屏,夏尔退赛!夏尔退赛!夏尔退赛!】
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已经高达2亿,弹幕吵起来了,夏尔收回目光,不再观看水深火热的电子战场。
他精力有限,现在应该去找艾斯塔统帅,确认要领取的装备,然后调整好状态,找到贾斯廷领主,与他商议战斗事宜。
不过艾斯塔今天难得没有和他说话,而是站在全军前列,心不在焉地翻看考勤表,夏尔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他,因为看起来艾斯塔在训他的士兵。
…
艾斯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很焦躁。
也许是……今天早上他清醒的时候,他意识到昨天失控之后,夏尔给他喂蜜了。
而他像个渴望母爱的孩童,趴在夏尔胸前吃个没够,还发出了呜咛。
艾斯塔闭了闭眼,脸皮滚烫:“昨日训练总结,第3小队推进速度比蜗牛还慢,休息时间减半。第12小队越野的时候把炊事班忘在了沼泽地里,回去跑操场!”
各大小队一片哀嚎,“统帅,我们最近真的很累,又要训练,又要参加次等虫母选拔的安保工作,我们是特战队员,不是小区门口保安!”
“那又怎么样?我是统帅,仍然在做保安头子。”艾斯塔铁石心肠地低下头,继续发威:“026,298,543,你们三个迟到,扣贡献点20,这个月的假期扣掉两天,蜜疗中心的训练多加两天,听见回话!”
“是!”三个雄虫差点被气哭了,“统帅,我们再也不敢迟到了!”
艾斯塔没有听见废话,心情稍微好了点:“知道就好,别怪我对你们严格,平时训练加紧步伐,到了战场上就能捡回一条命。”
“解散!”
所有士兵逃也似的乌泱泱散开,艾斯塔猛地扯开领口的制服扣,空气涌入的凉意却浇不灭心口腾起的燥热。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艾斯塔才抵着舱壁缓缓滑坐,他的额头抵在膝盖上,夏尔的叹息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那些带着痛意的尾音缠绕上来,将他困在比黑洞更幽深的难堪里。
记忆中,美丽的青年撩开衣服,邀请他的舌尖触及那些蜜,青年温热的呼吸扫过发顶时,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但是他没有拒绝青年的哺喂。
他昨晚到底对少将做了什么啊?还做朋友呢…哪个朋友会吃朋友的胸?
太丢脸了,不如去死…
士兵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站岗地点,齐刷刷绷直脊背,没虫注意到冰冷高大的统帅,耳尖正在不受控地发红,心里盘算着怎么死比较体面一点。
…
夏尔当然不会等着艾斯塔来找他,于是主动过去。
“艾斯塔统帅。”
艾斯塔须须一晃,肩膀立刻僵直,耳根也以超光速红了一大片,连带着小半张冷白的俊脸也粘满了红晕。
青年正低着头,温和地看着自己:“你哪里不舒服么?”
艾斯塔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夏尔垂眸注视自己的模样…
青年的尖尖,沾着蜜渍,轻轻擦过他唇角…
“我没事,夏尔少将。”
艾斯塔咬紧牙关站起身来,镜面舱壁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告诉我,我立刻替你解决。”
夏尔笑着说:“那倒是没有,我是想说,这次直播的热度空前高涨,摄制组好像担心会出安全事故,所以提前要求所有蜜虫都戴上蜜腺防护罩,有这回事吗?”
“是的,有,”艾斯塔立刻说,“我叫我的副官给你拿了,不知道他送哪去了,我现在就找他——”
“火气不要这么大,统帅,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夏尔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我是想来告诉你,我不想使用蜜腺防护罩。”
艾斯塔皱着眉头:“可完全虫化的雄虫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毕竟是人类。”
夏尔轻轻笑着说,“谢谢统帅的关心,但我想,我对我的实力很清楚,我确实用不上,可以送给其他参赛的蜜虫选手备用,他们比我珍贵多了。”
艾斯塔还想说些什么。
贾斯廷的身影却从天而降。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的时候,夏尔好像看见了暴君的具像化,就这个雄虫,上次见面的时候问他有没有主人,还想为他建造一整座星球的宫殿。
可能是个疯子。
夏尔想,还是个难缠的强势的暴虐的疯子。
月蚀邦的子嗣因为他的到来而臣服在地,他目不斜视,来到夏尔面前。
“夏尔少将,又见面了。”
样貌极为出众的雄虫一袭黑衣,唇边勾勒着一抹绅士的笑意,“我接到了你的通知,请问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夏尔并没有在他脸上察觉到任何轻蔑的神态,反而,他复眼中柔和的光芒无法遮掩。
这让夏尔有些奇怪,“我需要你帮助我,在我安抚掉雄虫们之后,控制住它们的行为,不要让他伤害我,或者伤害到其他的蜜虫。”
贾斯廷却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说,“保护你是一个条件,我也只能许诺给你一个条件。”
这话似乎有些冷血,夏尔接着问,“那么我想知道,你希望我赢,还是希望我输?”
贾斯廷只是沉默了一瞬间。
“我只希望你活着,输赢不重要,正如我所说,你到虫族来只是个意外,我不希望这样的意外越来越多。”
“夏尔。”
他转过身,语气戏谑,“你的生死,我来负责,别虫的生死,由虫神负责。”
夏尔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如果其他雄虫对蜜虫的态度是生命的必需品,那么贾斯廷对蜜虫的态度一定是能离多远是多远,他根本不在乎其他蜜虫的生命,他只在乎承诺。
这些高高在上的初代种,总是有和其他雄虫截然不同的倔强,夏尔也不再指望他什么了,反正自己也能保护那些柔弱的小蜜虫。
事实上,他应该袖手旁观的,虫族死或者不死,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这些虫族也没有错,他并不喜欢滥杀无辜,哪怕是狰狞可怖的虫族,有时候,这些虫子们的想法十分单纯可爱,并不惹人讨厌。
轰——
所有蜜虫进入赛场之后,后退的路被堵死,测试场闸门打开。
然而没有雄虫出现。
突然,监控屏爆出刺目红光:【警告!十名实验体全部暴走!】
紧接着,十道黑影裹挟着血腥味扑来,首当其冲的雄虫复眼猩红,尾部的倒钩直取夏尔咽喉。
后腿刚触到黏腻的地面,他的手掌已经精准扣住雄虫关节处的软甲。
夏尔借力旋身跃起,膝盖重重磕在雄虫颚刃关节。
这是虫族外骨骼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军靴裹着强化合金的靴底毫不留情地碾向那簇蠕动的复眼,爆裂的组织液溅上他半张脸,温热又腥甜。
预想中的哀嚎并未响起。
完全虫化的雄虫只是摇晃着撑起三对镰刀状前肢,破碎的复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新长出来的晶体泛着病态的玫红,它胸腔发出低沉的嗡鸣,震得夏尔耳畔发麻,尖锐口器几乎要戳进他锁骨凹陷处。
“乖。”
夏尔的声音裹着安抚的颤音,染血的手指轻轻搭上剧烈起伏的虫甲,“乖宝宝,乖宝宝…”
雄虫突然僵住,连挥舞的螯肢都悬在半空。
夏尔顺着对方背部隆起的棘刺缓缓抚摸,指尖沾到的黏液像活物般缠上来,“妈妈在这里陪着你,不要害怕。”
令所有虫族都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这头能掀翻星际战舰的凶兽,竟将巨大的头颅埋进人类的怀里,八对足爪小心翼翼地收拢,唯恐伤到怀中的人。
而断成两截的尾针正笨拙地卷住夏尔的衣角,像在索要安抚。
…
没有虫知道夏尔做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娇小柔弱的人类伸出了手,恐怖的雄虫就低下了头。
他张开了怀抱,雄虫就娇羞地扭捏成了一团绳结。
这样的画面只在这一处上演,而其他地区则充斥着蜜虫的哭喊和尖叫,他们有的被抱住了腿无法动弹,有的被激动的雄虫拖回自己的巢,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但是没有死亡事件发生,也许是这些雄虫也太渴望蜜虫了,所以就算它们很急切,也只是想把小蜜虫抱回巢里舔舔抱抱,也许还会草草。
但是衡量比赛是否获得胜利的标准,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赛场的最深处,有300枚金色的蛋,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这些蛋,才能避免被淘汰。
但是最危险的也在最深处。
夏尔坚定地往深处走去-
贾斯廷不被允许进入赛场,他只能在场外,和艾斯塔一起,看着远处夏尔的身影化作悬浮通道尽头的一个光点。
身旁,艾斯塔身上飘散的蜜香愈发浓烈,甜得近乎刺鼻,贾斯廷偏头狠狠嗅了嗅,指节捏紧,金属围栏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艾斯塔统帅,他刚才抱你了吗?”
艾斯塔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在出神。
贾斯廷被这份死寂激怒,舌尖抵着犬齿来回研磨,皮革手套擦过艾斯塔的肩甲,带着某种近乎苛刻的审视。
“统帅,你身上的蜜味浓得像泡在蜂巢里。”
“除了吃蜜或者交.配,你不会被浸泡得这么甜。”
艾斯塔仍然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战术服的褶皱。
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贾斯廷确认,这是一个不要脸的雄虫。
贾斯廷骤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吃了他的蜜?”
贾斯廷突然攥住他的衣领,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泛红的耳尖。
艾斯塔无法否认。
当艾斯塔僵硬的沉默代替了回答,贾斯廷忽然松了手,后退半步时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金质耳坠随着动作晃出冷光,“艾斯塔。”
他的尾音像毒蛇吐信般蜿蜒,“你强迫他,吃了他的蜜。”
艾斯塔猛地抬头,银灰色眼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突然向前一步,“贾斯廷,是你不让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的。”
“你来到能源中转区的第一天,我就问你要不要见他,你说没必要。”
“贾斯廷,你自己拒绝见他,拒绝成为他的第一个朋友,你没有资格怪我。”
不久之前的一颗子弹回旋而来,正中贾斯廷的眉心。
贾斯廷居然无法反驳眼前这个刻薄的雄虫-
紧接着,弹幕疯狂刷新的蓝光映在直播间屏幕上,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雄虫没有攻击夏尔,但是银十字军团的统帅和月蚀邦的领主却扭打在了一起-
伊萨罗也没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他正在前往圣境忏悔的路上。
他为他的行为而不齿,他屡次三番射在夏尔的身体里,而夏尔是个没有孕囊的人类男性蜜虫,他这是在欺负夏尔,所以,趁着今天夏尔参加比赛,他要去向虫母陛下忏悔,晚上再回去接夏尔回家。
夏尔不许他去,说不希望他再出现在直播间里。
伊萨罗没有问为什么,他不想表现成一个痴缠的雄虫,尤其是在夏尔睡过他之后。
他想表现地大度一点,不被夏尔讨厌,顺便向神官进修一下,如何在床上讨好蜜虫的招式。
在这方面,伊萨罗某些观点和贾斯廷不谋而合,他不担心夏尔是否会赢得比赛,他甚至不希望夏尔能赢,毕竟赢得次等虫母选拔的话,则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蜜虫。
不过,对伊萨罗来说,无论夏尔是不是会攒够200w贡献点,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送夏尔回家生活一段时间。
当然,是在他的全程保护下。
他不会允许夏尔独自回帝国,帝国那位的陛下等着要夏尔和兰波的命,他要保护好他们,哪怕付出生命-
圣境一如往昔,一大片一大片雪白纯洁的薄荷花开满了原野,在微风中摇曳出清冽的香气。
伊萨罗独自来到圣坛前,蓝紫相间的宽阔蝶翼收敛在背后,触角低垂,像是背负着某种沉重的罪孽。
进入圣坛需要繁杂的工序——净身、焚香、祷告。
在虫母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领主是不被允许踏入此地的。但现在,虫母陛下已经不在了,他们偶尔会被准许来到这里,向神官诉说自己的思念与忏悔。
这是伊萨罗第一次来,经过三道工序的处理,他换上了白袍,来到圣坛前。
门口的雄虫侍从恭敬地行礼,低声道:“梦幻之主阁下,神官大人已在圣坛内等候。”
伊萨罗微微颔首,跟随侍从穿过长长的回廊。
圣坛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幽深,穹顶高悬,光线透过彩绘的琉璃窗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神官背对着他,站在圣坛中央,青灰色的长发垂落,耳畔的银色流苏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伊萨罗印象里的神官也一直是这样子的——圣洁,优雅,喜欢穿白色的衣袍,言谈举止像一位古典的神使,或者喜欢吟诗的忧郁诗人。
据说神官最近经常离开圣境,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来了。”神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伊萨罗单膝跪地,触角紧贴地面,姿态谦逊。
“神官大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我来忏悔。”
神官缓缓转身,白色覆面上,平静的目光落在伊萨罗身上,复眼里闪过一丝审视。
“忏悔什么?”
伊萨罗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心不再属于虫母陛下,我迷失了自己。”
神官的眼神骤然锐利,“你是指夏尔?”
伊萨罗没有否认,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神官缓步走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伊萨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背叛。”
“不仅仅是背叛。”神官的声音冷得像冰,“虫母陛下陨落至今,我们仍在等待祂的回归。而你,作为领主之一,却对一个人类,一个曾经的敌人动了情?”
“你所谓的无法控制,是不能,还是不想?”
“伊萨罗,你唯独不能骗自己。”
伊萨罗没有回答。
神官转身走向圣坛深处,声音幽幽传来:“你该知道,他是次等虫母的候选者之一,但候选者不止他一个,如果他输掉比赛,那么就一定会输掉法庭审判,到时候他将遭受的,将是比现在痛苦千百万倍的折磨。”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神官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刺进伊萨罗的心脏,“你是要继续效忠虫族,还是要为一个人类放弃一切?”
圣坛内陷入死寂。
伊萨罗的蝶翼微微颤抖,最终,他站起来,眼睛里却写着一句话:
去他父的忏悔。
这圣坛,老子再也不来了。
神官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记住你的身份,梦幻之主,别让欲望毁了你自己。”
“等等,神官大人,我还有一件事。”伊萨罗拦住他,“有没有能取悦虫母陛下的书籍?我想借一些,也许正如你所说,我该把错误的观点从脑子里剔除。”
禁忌的书籍只在圣境保存,神官不能说没有,只能点点头:“你去拿吧,记得还回来。”
那些书已经很多年没有虫看了,还回来的意义也不大。
除非神官也想要看。
伊萨罗并没细想,立刻转身离开-
神官望着他,非常清楚他是学给谁用的。
根本就不是虫母陛下,而是某位美丽而脆弱的可爱人类。
“不知羞耻的雄虫。”
神官难以让自己心平气和,他打开了怀表,里面有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
是那个人类的睡颜。
昨晚他送夏尔回家的时候,顺手拍了一张。
神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怀表边缘,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照片只拍到了一角,青年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黑发凌乱地散在颈边,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微微张开,呼吸均匀而绵长。
可是,他的颈侧还残留着未完全愈合的咬痕,那是伊萨罗留下的痕迹。
神官的眼色暗了暗。
……
作为圣境的神官,他应该是最冷静、最公正的存在,不应该对任何个体产生偏执的占有欲。
神官合上怀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股翻涌的躁动。
照片之外,有没有照到的后续,只有神官体会到了。
青年的侧脸贴在他冰冷的覆面上时,他摘掉了覆面。
半明半昧的月光之下,神官柔软的嘴唇落在青年的唇瓣上,闭上了眼睛。
青年睡的不安,被剥夺呼吸的滋味令他难受地直乱动。
察觉到青年的挣扎,神官皱了皱眉头,反而咬紧了青年的唇,舌根下压,舌尖在微凉的口腔里吸吮着蜜甜的水。
被捏紧腰的青年渐渐不再挣扎,乖巧温顺地睡在他怀里,唇瓣张开,一丝丝难以咽下的蜜水流了出来。
神官这才终于放松了禁锢青年的力气,享受起这个吻来。
第30章 -
夏尔碰了碰嘴角,昨晚睡觉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床上的杂物,裂了一道小伤口,有点疼。
但是夏尔没当回事,继续往赛场深处前进。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四周的荆棘丛生,尖锐的刺在微弱的荧光下泛着冷光。
其他蜜虫的哭喊声早就被甩在身后听不见了,只剩下风穿过藤蔓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低沉的虫族嘶鸣。
夏尔放轻脚步,手指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这样的场景他很熟悉,在做新兵的时候,他执行过无数次单兵任务,每一次都是自己闯进去,再自己脱身出来,这次应该也不会出事。
突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低头一看,荆棘丛割破了他的脚腕,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下,滴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嘶——”
夏尔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掀开裤脚查看伤口。
一道细长的伤痕横在脚踝处,血珠不断渗出,他随手扯下一截布料,正要包扎,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地上的血迹……在消失。
不是干涸,而是被什么吸收了。
夏尔猛地抬头,眼前的黑暗突然蠕动起来。
那不是阴影!那是一团黏稠的、无定形的虫族生物,像融化的沥青般缓缓流动,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它没有眼睛,没有口器,却精准地朝着夏尔的方向蔓延而来。
该死!
夏尔迅速起身后退,但那团生物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它突然暴起,如同巨浪般扑来,瞬间将夏尔吞没。
……
黑暗。
黏稠的、窒息的黑暗。
夏尔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是滑腻的、蠕动的肉壁,挤压着他的身体,他拼命挣扎,短刀在肉壁上划开一道道口子,但那些伤口几乎瞬间就愈合了。
看着小蜜虫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虫族兴奋地伸出不可名状的触手,将小蜜虫包裹地更紧。
它不敢太用力,但是怀中的小蜜虫仍然在拼命往外逃。
不喜欢我吗?妈妈?
它委屈地缠住了小蜜虫的脚腕,舌头舔了又舔他的蜜腺。
没错啊,只有妈妈才有蜜,难道妈妈也批发量产了吗?它只有一颗核桃大的脑子苦苦思索着,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妈妈才对吗?
一定是该死的拟人化虫族,弄出了那么多假冒的妈妈!
但这个是真的妈妈!蜜味很正宗,鲜嫩甜美,而且那里是粉红色的,深凹凹的里面,能舔很远。
……
夏尔发现这团血肉模糊的半流体虫族虽然没什么高级智慧,但非常执着地去吃蜜。
夏尔只好并紧了腿,心说虫族为蜜而生,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粉红色里面的蜜都被舔了个干净,怪物虫子还不知足,要往里面舔。
夏尔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蠕动的虫肉,军靴一脚踩住它黏滑的身体:“我说,你一定要对我这么不尊重吗?”
“我可是你们的妈妈。”夏尔低声说,“我真想揍你一顿。”
虫族察觉到小妈妈生气了,它小心翼翼地用触手卷住夏尔的小腿,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轻轻摇晃,复眼里闪着委屈的水光。
“”
夏尔突然意识到,这团看似恐怖的生物,本质上只是个凭着本能行动的幼体,毫无智慧可言。
算了,和孩子计较什么?
夏尔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虫族蠕动的表皮,“小朋友,听着,要喝蜜可以,但我有几条规矩要先告诉你,你能听懂的话,就先不要动。”
青年的声音绝非威胁,平静的语气显出几分疏离。
虫子立刻停止蠕动,所有触手乖巧地蜷缩起来。
夏尔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不准突然袭击。第二,要轻一点,我是人类,我的皮肤会破裂,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安抚你一下。”
虫子的触手立刻激动得发抖,但强忍着没有扑上来。
妈妈这才试探性地解开领口,露出后颈的蜜腺。
“很好。”夏尔轻轻点头,“现在可以了,你来吧。”
得到许可的虫族顿时欢天喜地,却仍记得放轻动作,它用最柔软的触须尖端小心触碰蜜腺,像品尝珍宝般一点点舔舐。
夏尔闷哼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插入虫族凝胶状的身体,好奇怪,这种被完全包裹的感觉,竟然莫名让人不讨厌。
一道黑影闪过,寒光将虫子劈成两半。
贾斯廷冷着脸站在虫子面前,背对着夏尔:“你疯了吗?让这种东西碰你!”
被斩断的虫族发出凄厉的哀鸣,两半身体疯狂扭动着想重新聚合,夏尔急忙挡在中间:“住手,它没有恶意,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它?”
贾斯廷却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满眼都是杀意,夏尔只好揪着贾斯廷的领口,把他按在石壁上,用身体压制他的挣扎,“停下,贾斯廷阁下,我说的保护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保护!”
贾斯廷的红眸冰冷,“夏尔,放开我,我知道你尽力在安抚它了,你也成功了,但它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原始种,我现在就要去问问它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把你当成了什么!它是不是也要做你的主人!”
夏尔挑眉,“什么叫也?我就没有主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夏尔随手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摘下来一颗果子塞进他嘴里,“冷静点,你冷静点,听见了吗?我叫你是来帮忙的,别来坏我的事。”
贾斯廷冷静不了,红红的眼睛瞪着他,夏尔没办法,扣住他的手按在石头上,另一只手抓住了贾斯廷的腰,用力一掐:“疼不疼?我问你疼不疼?”
贾斯廷浑身僵硬着,他回过头,复眼平移180度,看了一眼夏尔。
唇红齿白的小蜜虫,眼睛也亮亮的,嘴角还有一处裂痕,已经结痂了,暗红的颜色衬得嘴唇柔软又饱满,似乎是一颗鲜红的浆果,咬一口就会出汁。
贾斯廷不甘心地说,“你为了它,为了一团黏糊糊的连话都听不懂的怪物虫子,你对我用凶的。”
“夏尔,如果我杀了它,你是不是还得给他哭丧?”
贾斯廷观察着夏尔的表情,试图从那张冷秀的脸上发现一丝软化,而夏尔仍然用手抚摸着他的腰,他微微一硬,“那我今天就非杀了它不可,如果你想救它,就先杀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眼神更是盯紧了夏尔,想知道对方的反应,在看到夏尔眼底闪过纠结的情绪时,不由得释放口器准备攻击,然而夏尔说。
“你别吓它了,它很听我的话,而且它都没有意识,怎么配让你生气呢?咱们往前走吧,一会天黑了,比赛就快要结束了,你也不想我被淘汰,然后被送进蜜巢里当卖蜜工具的吧?”
贾斯廷没想到夏尔会说这样的话,怔了一下,而虫族终于重新聚拢,却不敢再靠近了,只好躲在夏尔身后,触手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
夏尔趁着贾斯廷思考的时候,张开手臂拦住它,“你看它多乖啊。”
贾斯廷看了一眼他,眼底又愠怒起来,尾巴危险地扬起:“那个脏东西,让开,我不想说第二遍,如果你再敢缠着夏尔,我就杀了你。”
夏尔对这个形容词稍有不满,“怎么能说这么可爱的虫是脏东西?”
贾斯廷盯着这一人一虫看了许久,突然收起武器,“你不知道,它是蜜巢的清扫者,专门处理不合格的蜜虫,在它眼里,你很美味,所以它才会抱着你舔了又舔。”
夏尔愣住了。
虫子本来在一旁很老实听话地缩成一小团装柔弱,但是听见贾斯廷居然敢污蔑它,顿时愤怒地想要用触手塞住贾斯廷胡说八道的嘴。
它哪里就是要吃掉小蜜虫了?啊?虫子对待小雌性就是这样的啊,要紧紧的抱在怀里呵护着,疼爱着,怎么会吃掉呢?
“???……???……???”
虫子嗷嗷叫起来。
夏尔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能确认这是三组重复的词语,似乎表达了同一个意思,结合虫子咆哮的语气,应该是骂虫的话。
贾斯廷应该能听懂,他是目前虫族仅存的初代种,夏尔好奇地问:“它说什么呢?”
贾斯廷知道它在说“草你父”,但是贾斯廷面不改色地垂了垂眸,红宝石似的瞳孔里一片睿智:“它说,就吃你,就吃你,就吃你。”
虫子:?
“…………!!!”
虫子好像骂得更激烈了,夏尔只好后退一步,来到贾斯廷身边,“你的意思是,赛场的最后一关需要它,是因为它可以把被淘汰的蜜虫包在肚子里,带回蜜巢,成为乌利亚赚钱的工具?”
夏尔都猜对了,贾斯廷有些意外:“你知道乌利亚?”
他想了想,“那是个坏东西,你离他远点。”
夏尔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资本家都没有良心,他为了赚钱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逼蜜虫卖蜜,直播挤蜜,还用蜜麻痹同胞的神经,让虫族变成没有蜜就活不下去的奴隶。”
贾斯廷想说虫族嗜蜜是天生的,虫族为虫母而疯狂,也为虫母的蜜而眷恋,乌利亚这个举动从本质上来说,事实上是利好虫族社会稳定的。
但是看到青年清澈的眼睛,他强忍着怒火。
“十分钟。”他冷声道,“就十分钟,我让它滚。”
虫子骂骂咧咧的跑了-
虫子走了之后,贾斯廷就不想再走了,他一直跟在夏尔身边,随时防备着可能会贴上来的贱虫。
父的,总有虫来犯贱。
贾斯廷面无表情地砍了好几只。
“看,在前面,”夏尔指向不远处的一道金属门,“那里有洞口,金蛋应该在里面,咱们抓紧时间进去吧,我应该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贾斯廷没有犹豫,掩护夏尔冲向那个洞,等到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洞内,贾斯廷迅速用虹翼堵住了洞口。
寂静。
只剩下两虫急促的喘息声。
夏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浑身都是黏腻的液体和血迹,他抬头看向贾斯廷,突然笑了:“说真的,贾斯廷阁下,昨天我说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没想到今天你真的会来救我,我还以为你恨我呢,巴不得我死。”
“我是恨你。”
贾斯廷收起能量枪,语气有些失落的低沉,“你杀过我很多子代,但我来保护你,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夏尔问。
贾斯廷:“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夏尔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当然不想,哪怕我在快要晋升中将的时候突然成了俘虏,也不想死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会问这个问题。”
贾斯廷盯着他看了几秒,俯下身,单膝跪在了夏尔面前的血泊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的脚受伤了。”他拿起夏尔的脚放在腿上,用自己干净的衣服擦干净小蜜虫的脚,“怕死的话,就别再做这种蠢事。”
夏尔看着他手法娴熟地清理着自己的伤口,忍着痛,轻声说:“什么蠢事?”
贾斯廷顿时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刚才那虫子摆明了想和你交.配,你还纵着它,放任它,如果我是它,我早就把你锁起来了。”
“我没有——嘶,疼。”夏尔的脚之前被有毒的荆棘划伤了,不知道贾斯廷用的什么手段,夏尔只是先感觉到了一阵雄性的费洛蒙,紧接着,脚腕的伤缓缓恢复了原样。
夏尔看了一眼,有点神奇啊,“贾斯廷,谢谢你。”
贾斯廷只是“嗯”了一声,紧接着用随身携带的绷带给他包扎上了。
“你还带着绷带?”夏尔觉得有趣,“你装备比我还齐全。”
贾斯廷倒是没说什么,“我活的时间太久了,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也是习惯。”
夏尔慢条斯理地跟他开玩笑,“你看,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就不是它,我对待你,也不可能像对待它一样。你是大龄青年,已经开窍过了,它是新生幼虫,还没开窍,我让着它是正常的。”
“不,”贾斯廷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松开手,转身走向通道深处,他已经看见金蛋的踪影了,“我没开窍。”
夏尔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没开窍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解释清楚了再走。”
“我的意思是。”贾斯廷说,“虽然我是初代种,但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蜜虫。”
顿了顿,他像是怕夏尔误会似的,又说:“我也不喜欢雄虫。”
夏尔觉得他的解释很合理,但后面那句话实在没必要加上,“怪不得,那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原来你在这方面也是个宝宝啊。”
宝宝?贾斯廷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管他叫宝宝,还是个比他小了这么多个世纪的小家伙。
“不知道谁才是宝宝。”贾斯廷低低说了句。
夏尔没听清,“你说什么,阁下?”
贾斯廷就不说了,他先走到金蛋池边,脚下有一排导槽。
夏尔凑过去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似乎是个需要启动的机关。
“蜜。”夏尔灵机一动,从背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瓶蜜,把蜜腺里的蜜挤了进去。
没错,这就是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好办法,如果在必要时候不能现场挤蜜的话,他就需要备用的蜜。
果然,这不就有机会用上了吗?
贾斯廷目光赞赏,“很聪明。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夏尔把瓶子里的每一滴蜜都倒干净,一点也没浪费:“很简单啊,只有蜜虫参赛的话,肯定要设置只有蜜虫才能解开的谜局,那么蜜就是最重要的工具。我的蜜腺位置特殊,不太方便直播给大家看,我也不能在赛场上当场挤蜜,所以早早就在家挤好了。”
很快,一颗金蛋从水池底部缓缓升上来。
贾斯廷一手搂着夏尔,一手去抓金蛋,上空裂开一道出口,他飞了上去,把夏尔和金蛋放在安全的地方。
无数个镜头对准他们,他们是第一个完成比赛的,这场比赛原始积分100,夏尔拿了3倍积分,再加上之前两场比赛积累的62分,一共362分,换算成贡献点,是300个贡献点。
“我们成功晋级了!”
夏尔转身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贾斯廷,这就跟他在军队的时候一样,高兴了会抱住队友,所以对夏尔来说,当然是抱的越紧越好。
可是对贾斯廷来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虫抱过自己了。
初代虫母死后,他就一个虫,孤独地生活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心不再为谁跳动,他甚至不喜欢性格温柔的第二代虫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他遇到……夏尔。
那颗心因为恨意而跳动。
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据。
至少贾斯廷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任何情感能比恨还长久,在繁重的领地事务里,在和人类无休止的斗争中,只有夏尔,让他再次活了过来,产生了激烈的情绪。
和激烈的情.欲。
贾斯廷缓缓抱住了怀中的青年。
宽厚的大手覆盖着青年纤瘦的腰时,贾斯廷猛然想起,这是敌人的腰,是他恨的人的腰。
可是他的敌人……是年龄比他小了很多很多的小蜜虫。
本该是该被娇养起来的小幼崽。
镜头前,两道修长的影子抱在一起,贾斯廷没有放手,“夏尔,我有话想问你。”
他的目光有些执拗,也像是有执念,“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来帮你?”
夏尔松开了他的肩膀,这股兴奋劲还没过,脸色很红润,语气也轻松起来,“你是月蚀邦的领主,在你的地盘上,当然要找你帮忙保护我,换了其他虫,可能会趁机杀了我,但你为了名声的话也不会这样做的。”
贾斯廷的神情寂寞下去,“就这一个理由吗?”他追问,“就没有别的?比如,你喜欢我之类的?”
“没有啊。”夏尔想了想,“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这个表情?如果我真的喜欢你,你就会很为难了。”
采访的镜头挪了过来,夏尔瞥了他一眼,“你高兴点,我都赢了,你怎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贾斯廷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没有。”
手搂住了夏尔的腰侧,英俊冷寂的领主阁下对镜头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来问我,他很累,需要休息。”-
黄金蜂通过蜉蝣镜头,看见夏尔和贾斯廷并肩站在一起。
夏尔成绩不错,因为是第一个拿到金蛋的,所以贾斯廷作为他的最佳帮手,代替他回答采访的问题。
他像是夏尔的雄夫一样,大包大揽,采访结束的时候连路都不让夏尔走,下台阶也没几步路,却是把夏尔打横抱下去的。
当着全星际的面,抱一个犯人下台阶,胳膊护着青年的脚,宽大的虹膜翅将其他所有虫隔绝在3m之外,时不时还和怀中的青年说几句话,青年似乎被他逗笑了,而他只是沉沉地盯着青年的嘴唇,偶尔才露出一点宽和的笑意。
“……”黄金蜂失手打碎了玻璃花瓶,抓起一把花,咬在嘴里,漂亮的眼睛盈盈充满泪水。
少年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别人?
先是伊萨罗,现在是贾斯廷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了艾斯塔?
他的哥哥,他的夏尔,明明应该只属于他一个虫。
可是唯一没有在哥哥面前表露自己真实身份的也是他,是他不够坦诚,哥哥不喜欢他是应该的。
“阁下,”身后的虫侍看他没有在哭了,小心翼翼地上前,“乌利亚阁下来了,您要见他吗?”
黄金蜂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厌倦地揉着眼睛,把泪水擦在自己衣襟上,“不想看见哥哥,我哭的太丑了,假哥哥不喜欢,真哥哥也不会喜欢的。”-
乌利亚听见房间里传来哽咽的哭声,一猜就是黄金蜂又被气哭了。
肯定是夏尔。
少年的心事是六月天的雨,只会为了喜欢的人哭鼻子。
黄金蜂很单纯的孩子,从来没有坏心眼,一定是夏尔勾引弟弟,把弟弟变成了爱哭鼻子的傻瓜。
乌利亚无声地回到了蜜巢,心情沉闷。
他想,夏尔也是哥哥,应该会明白他的感受。
他一定要替弟弟讨回公道,一定要让夏尔也付出眼泪的代价-
前十名获胜者受邀来到了蜜巢,而蜜巢内部远比想象中更加宏伟。
夏尔跟随其他获胜者穿过蜿蜒的走廊,四周的墙壁由半透明的蜂蜡构成,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金色蜜液,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令人眩晕的香气,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柔软的云端。
“请停下。”引路的虫侍恭敬地行礼,“负责参观的个人导游就在这里,请大家找到自己的导游,开启一天快乐的旅途吧。”
夏尔环顾四周,发现其他蜜虫都在找导游,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好奇地打量这个传说中的蜜巢。
所以他没注意到身后墙壁上的蜜液突然扭曲,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随后蜜吞没了他,把他带到蜜墙另一侧的密室里。
“夏尔少将,我们终于见面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尔猛地转身,对上一双冷橙色的复眼。
乌利亚血蜂主人正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躯投下压迫性的阴影,这位蜜巢的统治者有着暗金色的长发,气质冰冷而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听说你驯服了最后一关的清扫者,”乌利亚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兴趣,“不愧是帝国的英雄人物。”
夏尔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运气好而已。”
已经有很多虫警告过他,乌利亚是个坏东西,他必须对乌利亚提高警戒,然而乌利亚轻笑一声,“运气?”
他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夏尔嘴角的伤口:“人类能做到这一点,确实令人意外,我很佩服你,哪怕你站在我的对立面。”
夏尔微微眯起眼睛:“乌利亚阁下对每个蜜虫都这么亲近吗?”
“也许,你是个例外?”一声轻笑从唇里溢出,可乌利亚的眼底并无笑意,“夏尔少将,欢迎来到蜜巢。”
血蜂展开虫翅,膜翼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作为奖励,你们每人都可以获得一份王浆,我已经把你的那份取过来了,你不必和他们混在一起,你的身份高贵多了。”
侍从们敲开门,端上一个水晶杯,里面盛着浓稠的金色液体,但夏尔却皱起眉,这东西的气息太过甜腻,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甚至比他自己的蜜味还甜,一闻就是勾兑出来的劣质小饮料,但是看那些侍从痴迷的表情,应该是个好东西。
夏尔端起杯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算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喝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乌利亚却说:“先等等。我听伊萨罗说,你有五个蜜腺,对吗?”
夏尔心说伊萨罗怎么可能会告诉乌利亚这种事?乌利亚果然是个坏东西。
不过夏尔准备将计就计,于是顺着他的话说:“是,怎么了?……”
唔……怎么开始头晕?
乌利亚今天就是要看夏尔哭的,所以,他看着夏尔喝下那杯掺了睡眠药的蜜浆,又看着夏尔倒在他的床上。
床他特意换成软一点的材质,这样的话,青年摔下去才不会痛醒。
此时,柔软的垫子里,深深陷入了一个甜蜜柔软的小蜜虫。
他睡得很熟,嘴唇软软的,红红的,散发着甜丝丝的蜜味,毫无防备的样子,手和脚都蜷缩在一起。
“……”
乌利亚听见自己咽了一下喉咙。【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