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生日和七夕
八月中旬, 《野火》剧组顺利杀青。
杀青宴过后,丛今越收拾好了东西, 离开了章淮序的家,回到了自己常驻的C市公寓。他刻意将接下来的行程排得很满,品牌活动、杂志拍摄与专访接连不断,只为腾出完整的一两天。
刚结束一个商业活动,丛今越踏进家门,孟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过几天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正好是七夕,要安排个小型粉丝见面会吗?”
“推了吧。”丛今越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流动的灯火,声音有些疲倦, “CP粉太多, 见面会很容易失控, 换成直播吧,今年生日我比较想自己过。”
孟兰那头:“行吧, 辛苦了, 给自己放个假吧。自己小心,七夕到处都是狗仔。”
“行。”
电话挂断,丛今越划开微信聊天列表, 往下滑, 指尖停在了一个兔子头emoji上。他和章淮序的对话还停留在他离开对方家的那天,晚上十一点多,他发了一句“我到C市了” ,对方回了个“嗯,注意安全”。
*
距离丛今越搬走已经有一周。章淮序这段时间的行程同样也很满,重新适应独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收到消息时,他正在摄影棚拍摄新一期杂志封面,休息间隙打开微信, 看到那个备注亮起的未读红点,眼神微微一动。
【丛:最近有空吗?】
【章:什么事?】
【丛:记不记得你欠我一天?】
【章:有空。】
【丛:来C市陪我过生日。】
章淮序怔了怔。原来所谓的“送一天时间”,是指陪人过生日。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
【章:好】
*
丛今越让他来,他就真的推了一个通告,在对方生日当天清早飞抵了C市。飞机落地时,广播里传来温柔的祝福:“亲爱的旅客朋友们,xx航班祝您七夕佳节快乐,愿您所爱如皆如愿,所念皆可达,无论相隔多远,心都能抵达彼此身边。”
这又提醒了他一遍,今天是七夕。
丛今越穿着一身简单的黑白灰运动装,头发染回了黑色,带了顶渔夫帽和口罩,整个人清爽得像大学生。他靠在接机口的栏杆上,看见章淮序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差点没认出来——那人穿着件蓝纹泡泡纱短衬和米色休闲裤,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甚至还架着一副他从来没见过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比他还像在校学长。
“生日快乐。”这是章淮序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丛今越帮他接过行李箱,低声笑道:“换风格了?”
章淮序扶了下眼镜框,丛今越这才看清这眼镜是没有镜片的装饰镜。
“以防万一。”章淮序口罩下的声音有点闷,他打量了一下丛今越这一身,“你不也是?”
车驶出机场,汇入川流不息的城市脉搏。丛今越心情明显很好,手指随着慢载音乐轻轻敲打方向盘。章淮序侧目看他,一路上没问为什么非要七夕这天两人一起上街,只一味想着既然是生日,上街就上街吧,随他就行。
街头熙攘,天公作美,云层较厚,阳光不算毒,还有微风。
丛今越非要去排一家排着长队的网红饮品店,让章淮序在路边一颗梧桐树树荫下等着。
章淮序站在树影下,望着那蜿蜒的队伍,心想:真的很快吗?
和他一同在树下等待的,还有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男生,牛仔帽、破洞裤,还剃着板寸,手里拽着根牵引绳。绳的另一头是一只体型硕大、毛发蓬松雪白的萨摩耶,看样子站起来能比主人还高。
萨摩耶估计是闻到章淮序身上沾有若有似无的同类气息,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凑。小男生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拉绳子,脸憋得通红:“给我老实点!”
谁溜谁一目了然。
萨摩耶最终还是得逞了,围着章淮序转来转去,嗅个不停。小孩一面觉得丢人,一面还在负隅反抗着拉绳,直到章淮序出声:“能摸吗?”
小孩一愣,看到他镜框下那双好看的眼睛,点头:“可以,它不咬人。”
章淮序弯腰抚摸萨摩耶的脑袋和脖子,这狗和他家迈巴赫一样,丰厚蓬松,手感极好。
萨摩耶舒服地眯起眼,咧嘴笑,甚至试图用脑袋蹭章淮序的手心。
小孩见他们两个双向奔赴,不尴尬了,还有点暗戳戳的骄傲,开始向外人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在章淮序摸狗之际,他朝狗发出指令:“鸡翅,坐。”
萨摩耶应声坐下,两只厚厚的前爪交替踩了一下,在等待夸奖。
章淮序口罩下的嘴角微翘,心下决定改天也给迈巴赫特训一下。
还有,这个狗叫鸡翅。
小孩有点臭屁,和陌生人也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聊起自家狗几岁能读,几岁能书。前摇结束后,八卦地抛出个致命问题:“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章淮序一听,差点被口水呛到。
“不是。”他尴尬地回答。
小孩一副“我懂”的表情,老成地点头:“哦,七夕节出来玩,不是男朋友,目前处在暧昧期是吧?”
没等章淮序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吐槽:“啧啧,我姐之前那个暧昧对象,一起出去玩,背地里还想让我叫他姐夫,还想收买我家鸡翅,也不看看自己……”
章淮序:“……”
小孩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章淮序:“你这个靠谱多了,还知道给你留伞和风扇,我姐那个,我都不兴说。反正,你们挺配的。”
章淮序无力解释,只想和这小屁孩说:啥都不懂别瞎猜。
丛今越及时回来了。队伍是长,但是出品特别快。
社畜的生产力是这样的。
他把那杯低糖的玫瑰抹茶拿铁递给了章淮序,还贴心地套好了杯套。杯套是粉嫩的七夕限定图案,拿铁和他手上的那杯似乎是情侣款。
章淮序垂眸打量饮品,最底层是厚厚的玫瑰果酱,往上依次是酸奶、抹茶,最顶上撒了玫瑰花瓣,卖相很好。
他脸上那副黑框眼镜在别人看来,显得人格外青涩乖巧。浓密的睫毛在镜框下投出浅浅阴影,他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去哪喝?”
总不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摘下口罩吧。
“看电影。”丛今越心痒,凑近他,伸手摘了他的眼镜戴自己脸上:“眼镜怪好看的,送我吧。”
章淮序心想这人真是入室抢劫来了。本想把眼镜拿回来,结果余光瞥见旁边那小孩一边不动声色地安抚狗头,一边眼睛滴溜溜地偷瞄他俩。
章淮序把丛今越推远了些。
真怕这社牛小孩等会儿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而丛今越还在他耳边嗡嗡:“很热吗?耳朵怎么红了?”说着拿起迷你小风扇朝他吹。
章淮序下意识摸了下耳尖,果然很烫。
“快走吧。”
他拉上丛今越快步离开,丛今越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得出结论:不是眼镜好看,是章淮序戴着好看。
于是他又把眼镜摘下来重新给章淮序戴上,笑说:“我戴着不好看,还你。”
那小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吁,好没边界感的暧昧对象。”
章淮序:“……”
*
章淮序被丛今越拉去了私人影院包间,放的是七夕特供爱情片。
章淮序看得莫名,总觉得身旁人目光根本不在银幕上。
果然,一次转头,他捕捉到丛今越来不及移开的视线。
“你招我过来,不看电影,看我做什么?”章淮序皱眉。
丛今越一看被抓包了,也不演了,盯着他被冰饮润湿的唇瓣,粲然一笑:“你比电影好看。”
章淮序听着这话有点越界,以为对方在捉弄他,耳尖发热低声骂了句:“有病。”
后半段丛今越倒是安分了,反而章淮序不太看得下去。
*
晚餐后,两人沿江边步道散步。丛今越从烘焙店订了一个四寸小蛋糕。
章淮序看着他手里的那个小巧的盒子,忍不住问:“这么小?”这尺寸也就够两三人吃吧?
丛今越提着蛋糕盒,理所当然道:“就我们两个人吃,你要多大?”
章淮序疑惑:“就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打发走了。”
章淮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丛今越挑眉:“反悔了?说好送我一天时间的。”
章淮序:“……没有。”
“我说的一天是真一天,24小时,你得待到明天再走。”
“嗯。”
*
晚上回到丛今越的顶层公寓,装修极简,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章淮序从行李中取出一个礼品袋递过去:“生日礼物。”
丛今越有些意外:“还有礼物?”他打开精美的礼品袋,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掀开盒盖,就见黑色天鹅绒衬布上躺着一条腕表,铂金表壳,深蓝盘面。
顶奢的限量典藏,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他送的字,他抬头看向章淮序:“好大手笔。”
章淮序神色淡然:“我不想欠你人情。”
丛今越不喜欢这句话,他宁愿对方一直欠着。但毕竟是生日礼物,他还是收下了。
“迈巴赫你丢哪了?”他边把礼物放好边问。
“送我妈那儿当太子了。”前段时间太忙,没空陪它。
丛今越给章淮序布置好了房间,提醒道:“等会我要直播一小时,你就当这是自己家,随便坐,别害我露馅就行。”要是真露馅了,倒也有别的办法。
章淮序无语:“管好你自己。”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别钓着我了
丛今越在书房直播了一小时, 十分顺利。推门而出时,他正见章淮序端着一杯水站在置物柜前, 凝神打量一本相册。听见动静,章淮序转头问道:“能翻吗?”
“嗯,随便看。”丛今越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放松肢体。
章淮序取了相册,转身坐在他旁边。
纸页翻动,相册里记录了丛今越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从穿开裆裤、带口水巾的婴孩,到全家旅行、骑在父亲脖子上笑的少年,再到舞台首秀、颁奖礼、红毯照的青年……照片里的他几乎都在笑。
他的父母年轻登对, 父亲儒雅, 母亲温婉秀美。丛今越眉目像母亲, 脸型和唇形像父亲。
幸福是可以从一家人的表情里读出来的。
某一页开始,他母亲的身影骤然减少, 只剩下父子二人诸多的合照。
丛今越的手机突然响起通话提示音, 他看了眼屏幕,是他爸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朝章淮序说:“我去那边接一下。”
章淮序点头,继续翻动相册。
客厅传来电话那头中年男声:“今越, 生日怎么过?吃蛋糕了吗?”
丛今越调整了着镜头对着自己:“刚吃完没多久, 您在家干嘛呢?”
“红姨刚打电话问你回没回。一个人吗?怎么不回家?”
“和朋友一起呢。”
“小孟小陈啊?”
丛今越顿了顿,视线扫到一旁的章淮序,说道:“不是她们……另一个朋友。”
“新朋友?我认识吗?”
丛今越有些犹豫,捂住话筒走过来低声问章淮序:“我爸,要打个招呼吗?”
章淮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
他下意识坐直,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礼貌道:“叔叔好,我是小章。”
丛今越看他有点拘谨,探头过去看屏幕,笑说:“我应该没把你拍丑吧?”
章淮序嫌他不庄重,暗暗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放回屏幕。
那头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了年纪,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轮廓,和丛今越的骨相有四分像,背景似乎也是在家里客厅。
丛父仔细端详章淮序,由衷感叹:“小章啊,长得真是俊。”
章淮序笑地得体:“过奖了叔,您才是风姿不凡。”
两人寒暄几句,丛父恍然大悟:“等等,你是小章啊,就是和今越一起上那个综艺,老上热搜那个…你俩这是……”
章淮序和丛今越对视一眼,同时沉默:“……”章淮序眼神催他赶紧解释。
丛今越把手机拿回来,忍笑:“爸,我们是朋友。”
“哦哦,那你们继续,不打扰你们过七夕了。”
通话结束,客厅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丛今越回看章淮序:“不好意思,他应该没误会。”
章淮序:“……”真的吗?
为了缓解尴尬,章淮序的视线重新落回相册,随意翻动,停在一张穿洋裙、炸麻花辫的小女生照片上。小女生姿态淑女,脸却和丛今越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章淮序抬头问:“你没说过你有妹妹啊。”
丛今越凑过来一看:“……”
他顿时失笑:“这是我,我是独生的。”
章淮序眼睛睁大,愕然道:“这是你?”
丛今越噗呲一笑:“我小时候经常被我妈骗去穿裙子,回老家逢人就说我是她女儿,问人家漂不漂亮。”估计到现在还有几户人家不是以为他家一儿一女,就是只有女儿。
章淮序端详这张照片,又看了一眼现在的丛今越,唇角轻扬:“比你可爱。”
丛今越侧身靠向沙发背,手托着下巴坏笑:“不一定,要不下次我买套新的穿给你看看?”
章淮序脸上的笑意一僵,耳根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瞪他:“我没说要看!”
丛今越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对方的耳尖上,眼神深了深,没再继续逗他,只轻佻地回:“好哦。”
相册停在某一页,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同一张照片——医院病房里,女人穿着病号服,带着柔软的帽子,脸色苍白消瘦,但眼神明亮,坐在病床上对着镜头温柔比“耶”。
丛今越指尖抚上照片上母亲的脸庞,声音放低:“这是我妈化疗前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时候所有人都充满生的希望。
“人化疗之后,头发会掉,皮肤会黄……”他摩挲着照片,露出一种伤感又遗憾的笑,“我妈她是一个很爱美的人。那段时间,我不敢让她照镜子,每天都装得乐观,跟她说一切都在变好。”
章淮序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他不擅长安慰人,尤其不擅长安慰丛今越。
“你听过一句话吗?”丛今越看向章淮序。
章淮序:“什么?”
“天花板是病人一部看不完的书。”
偶尔他想悄悄回到病房,会发现他母亲醒了,却一直望着天花板发呆。
章淮序心口发涩,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实那段时间……我匿名给你捐过二十万,你有收到吗?”
丛今越愣住,眉头微微拧起:“有这回事吗?”
章淮序不自然地端起水杯喝水。这种事说出来,仿佛暴露了某种不该会有的关注。明明那时他们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可他就是很想这么做。
良久不见回应,章淮序转移话题:“刚许生日愿望了吗?”
丛今越愣了一下,轻笑:“我以为这种事情挺幼稚的。”
章淮序抬眼看他,目光柔软:“幼稚的事情挺适合你的。”他笑得眼睫微弯,一双黑眸澄澈,说得很认真。
就是这种眼神。
丛今越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内心深处那种阴暗的占有欲在悄然滋生。
“章淮序。”
“嗯?”章淮序被他突然叫全名弄得一怔,这架势活像要被通知什么郑重的事。
“今天开心吗?”
“你是寿星,为什么问我?”
“和我过七夕,看电影,过生日。24小时,你都属于我。”
章淮序移开视线:“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丛今越目光灼灼:“你可以拒绝。”
章淮序哑然。
就该拒绝的。否则就会像今天所有人误会的那样,七夕相约,不是情侣就是暧昧。现在深夜共处,更难说清。
丛今越目光沉静深邃,追问:“你觉得怪吗?”
“……有点。”
“怪在哪?”
章淮序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想说什么?”
丛今越抓住他的手腕:“我的生日愿望,你想听吗?如果我说只有你能实现呢?”
“……关我什么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丛今越将他拉近,肩膀相抵,目光近乎痴迷,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又说了一遍:“你知道的。”
章淮序在那样的注视下忘了回应。
“章淮序,别钓着我了。”
这句话掐断了章淮序的思绪。
丛今越怪不出口。在《野火》拍摄期的那天晚上,他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对方明明有回应,结束却来一句“好了,戏对得差不多了”,气得他整晚没睡。他能很快就想清楚自己是陷进去了,想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和生活里,想让那双眼睛只注释自己一个人。所以趁着生日这天,和他逛街,看电影,表白。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这人还在这装傻,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换一个人,这时候早就用强的了。
丛今越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这会儿撕破脸,也只舍得用露骨的语言:“我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想跟你接吻,想跟你上chuang。”
章淮序被他直白的话惊得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扯着嗓子低吼道:“你疯了吧!”
丛今越冷冷看着他反抗:“你现在在我家,我要是想,随时可以用强的。”
章淮序咬唇:“你敢!”
“我是不敢!我也没想到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难搞的人,把我勾-引得十成十的,我还不敢动你,干什么都想宠着你,想要你心甘情愿地喜欢我。”
他拉着对方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你摸-摸自己的心跳,你真的对我没意思吗?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掌心下心跳如鼓。
“别折磨我了,好吗?”丛今越眼皮耷拉下来,眼神泛着潋滟的水光,声音发颤,像是在祈求,“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来招我?”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钓着,钓得抓心挠肺的。”
章淮序他毫无防备,他自诩有分寸有理智,就连当年决定追求沈荇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可现在他心很乱,乱得他头昏脑涨,乱得甚至可能一冲动,下一秒就答应丛今越了。他甚至还没想过他们两个性格合不合适,能不能走长远。
他脑海突然闪过在恋综上的一幕,他问丛今越:“你不恨吗?”从今越回答:“恨啊,恨不得杀了他。”那时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丛今越的爱浓烈张扬,就像这人当时年对沈荇一样。章淮序不敢确定自己受不受得住。
晚上不适合做决定,第二天往往会后悔。他的呼吸凌乱,在和生理的喜欢作斗争。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承认,丛今越靠近他,触碰他,他不排斥。
丛今越盯着他的反应,叹了口气,精气神垮下来。
他松开手,妥协道:“可能你没想清楚……我给你时间考虑,好不好?”他以前从来不是会让步的人。经历一场磋磨,他仿佛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觉得只要不开始,就不会失去,更不会痛苦。
他喜欢上章淮序,他像被温水煮的青蛙。当章淮序用那种柔软,偏爱的眼神看他,他恍惚觉得生活在变暖,他把人生过得很好。
章淮序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要说什么。
这时丛今越放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设置的日程提醒——“七夕夜市点亮活动,市中心广场无人机表演倒计时10分钟”。
丛今越看了眼手机,又小心地望着他:“24小时,你只需要单纯地陪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陪我去楼下走走?”
明明不是情侣,却还要一起去看七夕表演。章淮序觉得这毫无意义,但还是回答:“好。”
楼下广场正在举办七夕庆典,灯光璀璨,人潮涌动。他们一路无言地走,直到丛今越在一个小摊前驻足。摊前立着块“代写诗词”的牌子,铺了笔墨和木笺。
丛今越对章淮序说:“问问摊主能不能自己写,我想要你写的。”
章淮序叹了口气:“行。”
丛今越上前询问,年轻的摊主爽快答应了,让出了位置。
章淮序也不推辞,坐进桌前,抬头问丛今越:“写什么?”
丛今越掏出手机开始查,随即亮给他看。
白居易的《七夕》。
章淮序敛眸垂腕,执笔蘸墨。摊位上暖黄的星星灯灯光落在他睫毛上。他写字很专注,侧脸线条清隽好看。
丛今越用手机录了一小段live,又站在不远处自拍,巧妙的将对方收入镜头。这是今晚他能想到的,能顺利和章淮序留下合照的唯一方式。
[烟霄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有人因爱遗憾,有人因爱圆满。
这一刻,丛今越再一次祈求圆满。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这兔子好凶哦
七夕过后快两周时间, 章淮序的日程依旧密不透风,这种连轴转的忙碌是他习惯的常态, 生活在无波无澜地向前。
九月的B市,暑热稍退,海风裹挟着湿润的凉意拂过城市。章淮序的焦躁如同这潮湿的空气无声蔓延,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再次划开手机屏幕,微信界面某个对话停留在七夕翌日。他回到B市的家,发出去那条报平安的简短消息:“我到了。”而丛今越当天回:“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一切仿佛被按下音量键。两周以来,他们再没有信息往来。那个眼神炽热、言语直白、行动力强大可以说莽撞的人突然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章淮序试图告诉自己这很好, 他需要时间厘清思绪, 而丛今越沉默不就恰好给了他空间吗?对方或许正在遵守承诺等待。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心底小声反驳:以丛今越的性格, 即便是等待,也该是存在感极强的等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石沉大海, 音讯全无。
这人像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像第二天就反悔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像一根细刺扎在心上。但他随即又在内心否定, 丛今越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
他放下手机,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剧本,指尖却不慎将纸页捏皱了。他发现自己一边逃避回答,一边却不受控地在意。
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为什么不问了呢?是因为他太久没回复,知难而退了?还是热度退了?
风暴眼过去,留下他在一片诡异的宁静里无所适从。
人就像从一场春秋大梦中抽离。
“淮序,看下这个日程调整。”覃空推门进来,将一份新的行程表放在他面前, “后天下午的品牌活动提前了两小时,我们得早点出发。”
章淮序敛了心神,接过行程表点头:“好,知道了。”
覃空打量他一下,随口问道:“这几天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没休息好吗?还是上次录节目累到了?”作为资深经纪人,他对艺人的状态变化极为敏感,或者说章淮序明显地不在状态。
“没事,可能有点累。”章淮序垂下眼睫。
一旁的林夕小声补充:“序哥最近睡眠好像不太好,我刚泡了安神茶。”
覃空正要再说些什么注意身体的话,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似乎是某个工作群消息爆炸了。他低头扫一眼,眉毛瞬间拧起,脸色沉了下来。
“啧……真是……”覃空低咒一声,语气不悦和难以置信,“丛今越搞什么鬼?”
听到这名字,章淮序抬起头。
“我就说他这人行事乖张,总不按常理出牌,难怪总是被黑上热搜。”覃空直接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语气带着嘲讽和火气,“这才消停几天啊?《野火》还没播呢!你俩CP粉热度正高,他居然在这时候闹出这幺蛾子,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章淮序疑惑的目光落在覃空的手机屏幕上。
【丛今越七夕后密会同-性友人,举止亲密疑正牌男友曝光!】
下面配着几张高糊但能辨认出人形的照片。背景是某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丛今越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优越的侧脸轮廓清晰可辨。他正和一个穿着休闲、同样戴着的年轻男人站在车边。其中一张,丛今越伸手辅助似乎要摔倒的对方;另一张,两人错位站立,从特定角度看像是在接吻,姿态透着熟稔。
拍照角度刁钻,像是恶意找角度拍摄,但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氛围却被刻意渲染成了暧昧。
章淮序目光凝住了,拿着行程表的手指缓慢收紧,指节开始泛白。
“有车库监控片段流出来,虽然很快被联系删了,但是好像不少人看到了。”覃空气愤地划着屏幕,“过段时间野火还要播呢,见面也不知道注意点!和你营业完就被拍到这种,打谁的脸呢!”
CP营销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但一方被爆出有亲密对象,对另一方无疑是有影响的。覃空自然有怨言。
但章淮序却像没听见抱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胶在那张照片上。丛今越的笑容放松而恳切。这与七夕夜他面对自己这个所谓难搞的人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和渴望,截然不同。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一股透骨的涩感冲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委屈和愤怒。
这就是他两周杳无音信的原因?因为没有耐心等待,就光速开启了下一段。那么七夕那晚……是即兴表演?还是纯粹是为了捉弄他?
其实他心底是有些不信的,可如果并非如此,为什么丛今越一直以来也没给自己发过任何消息呢?或者解释一句?
章淮序猛地放下行程表,有些急躁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点开微博。不用他去搜,热搜榜前三相关话题占了两个。
#丛今越男友#
#乐章BE#
他点进话题,CP粉的哀嚎铺天盖地。
【???我房子又塌了?七夕才过完啊!!我甚至昨天还在看上次直播的糖点CUT??】
【所以丛某有男朋友还跟影帝卖那么起劲?取关了,看醉了……】
【我不信啊啊!!等澄清!!】
【呜呜呜章宝不会又成了他人嫁衣吧??心好痛……】
【脱粉了,拆CP的渣男!】
唯粉控评:
【抱走丛妹,关注作品,私生活勿扰!】
【朋友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搭下手就是男朋友了?你们没事吧?】
【某些CP粉疯了吧?正主亲自拆CP还不满意?】
【等官方通知吧,不信谣不传谣。】
章淮序看到有人扒出了那个“绯闻男友”的模糊信息,似乎是个小记者,姓林。甚至有人开始对比他和那个林记者的外貌,讨论谁更配丛今越。
荒谬至极。
覃空还在愤愤不平:“我就知道这人没好事,当初就不该收他好处……这下好了!得不偿失,连累我们……”
章淮序头疼地闭上眼,吐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的酸涩,再睁眼时,眼神含冰:“没事。”他打断覃空说话,“先回去吧。”
覃空愣了一下,看着章淮序过于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你就……不生气?”他以为按照章淮序的性子,不明着发火,也该冷着脸表示不满。
章淮序站起身,将手机塞回口袋:“生气有什么用。过几天的活动和进组准备,我会按时完成,其他的你们处理就好。”
他的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但插在口袋里的手,指甲却嵌入掌心,留下淡淡的月牙印。
他此刻有些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是因为没看清对方轻浮、谎话成篇的渣男本质没看清而感到生气而已。他不想去探究心里莫名的刺痛到底是因为被愚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为什么要生气?浪费感情。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忘掉这些,专注自己的生活。
*
几天后。
覃空面色复杂地带来了新的工作安排。
“《朱灵》桌游的那个联名卡牌拍摄,时间定在三天后。”他将行程表递过去,观察着章淮序的脸色,“品牌方坚持原计划,希望借《野火》的热度,丛今越也会去,合约签早了,违约划不来,你的意思?”
章淮序的目光从剧本中抬起,他沉默两秒,说:“我会去的。”
这只是一份工作,公众人物不该被私事影响状态,相互维持体面吧。
*
《朱灵》拍摄日。
摄影棚内,LED背景板投射着卡牌设计的魔幻场面,灯光如昼。章淮序先一步完成了妆发,一身银白色、极具未来感的游戏战甲,冰冷的金属光泽勾勒出他修长、性感紧致的身材线条,配合他冷峻的五官和装饰在脸上的机械纹路,扑面而来一种禁欲虚拟感。他坐在休息区的角落,垂眸看着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他的脸,周围的嘈杂被隔绝在外,他的视线瞥过和丛今越的聊天框,即使双方都知道今日会有同场,依然没人主动说话。他的唇角向下抿了一瞬,心情更冷了。
入口传来一阵熟悉的骚动。丛今越到了。
他穿着一套暗黑风格的角色服饰,皮革和暗纹金属交织,衬得肤色冷白,加深的妆容让五官浓艳妖异,更有侵略性了。
但仔细看去,他的眉宇间还有一丝疲倦和烦躁。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撞。章淮序率先淡漠地移开视线,重新聚焦于手机屏幕,仿佛刚只是看到了一个不太熟的合作伙伴。
丛今越的脚步就此顿了顿。他被那人黑眸冷冷一瞥,随即又被无视,一瞬间是想上前说什么的,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对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后,沉默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区域。
几个镜头下来,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看着格外有距离感。
接下来一组镜头,两人脸上都做了逼真的伤痕和血迹。章淮序深陷王座般的道具椅上,丛今越则半跪在他双-腿-间,浓艳的脸庞抬起,带着戏谑的冷笑,伸出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姿态狎昵又充满控制欲。
被指尖触碰的一瞬间,章淮序肢体僵硬了片刻,随即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睥睨着,一只手抓着对方碰他下巴的手腕。
他用了不小的力,盯着对方的脸。他薄削的眉眼如刀,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丛今越感觉到手腕已经有些发痛,但是这会儿笑容却绚烂起来,他心想:这兔子好凶哦。
章淮序觉得这人真是有能耐,被他这样捏着,面上却不见丝毫痛苦。
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这样做显得像迁怒。可谁让这人尽是做些渣男勾当,还装得人模狗样,好像之前跟自己表白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想到这章淮序心里就一股子邪火,但他还是努力平复,手松了半分力道。
丛今越眉毛动了动,小声调笑:“干嘛这么生气?”
章淮序扯了扯嘴角,似乎都不想浪费表情,冷冷回:“我为什么要生气?”
自作多情。
“丛老师,眼神!给章老师那边,要那种亦敌亦友的纠缠感!”那边摄影师喊道。
闻言,两人调整拍摄需要的表情,也没再继续暗暗较劲。丛今越瞥一眼对方别扭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重新调整动作和表情,盯着对方的脸心里却在想:还亦敌亦友,他看到这张脸只想捏着亲,谁家好人会想亲敌友的嘴啊?
好在拍摄一组基本不需要太大的表情,两人就这么气氛微妙地拍完,成片效果居然是不错的。
中场休息时,两人各自被团队包围。林夕和化妆师围着章淮序补妆、递水,传达接下来的安排,而章淮序全程面无表情,偶尔点头。
另一边,丛今越的经纪人孟兰脸色不好看,她低声快速地对丛今越说着什么,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不满。两人像是没谈妥什么事情,丛今越低着头,手指烦躁地捏着矿泉水瓶,发出塑料挤压的咯吱声,对孟兰的话只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章淮序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中冷笑:鬼混多了,惹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摄影棚入口处传来一小阵动静。一个穿着蓝色牛津纺衬衫,带着细框眼镜的清俊男人探头进来,目光搜寻一圈,落在了丛今越身上,对他急切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一下。
丛今越见状,立刻站起身,对孟兰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便步履匆匆地朝门口走去,脸上带着关切。
章淮序的表情一瞬间又冷了下来。
他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看着他们两个在门口压低声音交谈、默契自然地互动。一股酸楚冲上鼻腔,让他瞬间失语。
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角度错觉,他……甚至都没有解释过一句。
还没下班就急着要黏在一起。
“章老师,是粉进眼睛了吗?”化妆师看到对方睫毛颤动了几下,眼尾有种泛红趋势,急忙小声问。
“没事。”章淮序迅速回神垂下眼眸,鸦睫盖过眼底的情绪,“继续吧。”
林夕担忧地问:“序哥,你没事吧?”
“没事。去催一下拍摄进度,我今天想早点结束。”
……
拍摄结束,章淮序立即去了化妆间。进入前一刻,余光瞥见丛今越和那个记者又在角落低声交谈,对方竟一直没走,似乎还要等丛今越。
他刚才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林夕和司机先回去了,自己等会想去这个工作地的一个夜景随便走走。
卸妆时,他心不在焉,用力搓洗,直到脸上传来刺痛感才恍然回神。镜中,他从抓夹漏下来的几缕黑发被打湿,凌乱地粘在皮肤上,而脸颊一块被他搓得通红,甚至有一道浅浅指甲划痕渗着血丝。
好痛。他在心里想。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傲娇兔子
丛今越在结束拍摄后, 和林望舒去了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包间。
包间隔音很好,室内灯光是舒适的暖黄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息。桌面上放着一些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复印件。旁边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关键证据链差不多了,但上次接触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林望舒推了推眼镜,面色严肃地对丛今越说,“我们联系过的一个前助理最近突然失联了,电话打不通,住处也没人。你得当心点,这些人不好对付。”
“嗯。”丛今越的目光扫过流水上多笔可疑的支出, 眼神沉郁。
林望舒又提起他们被偷拍的事:“还有那些照片的事, 网上传得不太好听, 对你影响大吗?要不要——”
“先这样吧。”丛今越打断他,“你是记者, 现在澄清只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你, 还会挖我们见面的目的。那边的人很警惕,我们尽量不要在这时候让他们把焦点对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处理这些绯闻。”
娱乐圈的绯闻来得快去得也快, 热度之后应该会下去一些。但扳倒蛀虫的好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
两人又低声商讨了下一步计划和安全事项。
结束后, 丛今越让司机送林望舒离开。自己则留着包间露台,撑着栏杆点了支烟。
一点星火在他修长的指间明灭,他深吸一口,灰白色的烟雾就从他微开的唇缝缓缓溢出,融进夜色里。夜风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却带不走眉宇间的倦色。他眯着眼睛俯瞰城市的车水马龙,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腕。垂眸一看,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红痕, 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今天拍摄时被章淮序掐的。
有些酸胀的痛。他端详那红痕半晌,嘴角牵起一阵苦笑。
下手真狠。
回想起这两周,他几乎投入所有除本职工作外的精力调查五年前他母亲病重时通过某公益平台发起的筹款。
起因是七夕那晚,章淮序无意间提及曾匿名捐过二十万,这个数字让他警觉起来——和他印象中的拿到手的数额相差太多,根本对不上。
他顺藤摸瓜,发现当年筹款总额和最终到账数额存在很大的缺口。通过渠道,他联系上了这些年一直在秘密调查该平台地方分支机构涉嫌贪腐的记者林望舒。两人开始暗中合作,搜集证据。为此,他们不得不多次私下碰面,交接地点频繁地换,但没想到还是被人拍到了。
他做这件事,关乎的当然不是那笔失踪的款项。每每想起当年因为钱不够,他母亲几次差点断了靶向药,疼得受不了还笑着安慰他说“没事,不疼”的那种无力感,让他怒火中烧。
那时的他总是在痛苦边缘质问:生活真的要这样对他们吗?
在调查出端倪后,他反反复复地想,他无法原谅,无法原谅有人利用他的痛苦去中饱私囊。另一个原因,是他的良知。这么多年这个机构一直逍遥法外,不知害了多少人,也许有些人本有痊愈可能,却因为他们的贪欲而导致家庭破碎。
失去亲人的痛苦是刻骨铭心的,是伴随一生的雨。
他母亲的死固然是因为疾病,但至少他现在有了宣泄口,有了恨的方向。
只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棘手,更费心力。这两周他忙的脚不沾地,也按照自己承诺的,没分神去找章淮序讨要答案。但没想到这人真的能两周不理他,甚至在传出绯闻后也不来问一句。
他真的有时候感觉自己要气得肝痛,觉得这人真捂不热。可今天拍摄时见到章淮序的第一眼,对方用力抓着他的手腕,他感觉到对方其实很在意时,心里又蹦出些扭曲的雀跃。
他估计自己是被这个傲娇兔子折磨成抖M了。
当时他暗自欣喜,又心软得一塌糊涂,差点没忍住就跟人坦白了,但最后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想让章淮序主动开口承认喜欢他。虽然有些心狠,未来也不好哄,但……
想到些愉悦的事,他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把烟送进嘴里。
所以再等等,他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就再等等。
*
一等则是几天后,D市。
丛今越刚结束在D市影视产业园的拍摄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D市昼夜温差大,晚风沁凉,他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陈晓晓跟在身边汇报着明天的行程。丛今越缓缓听着,目光无意扫过酒店门廊处的风口,随即定住了。
章淮序一个人站在风口的路灯下,不知道在望什么出神。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身只剩衬衫和领带,他的腰身被衣料细致地贴合勾勒,整个人薄削孤单。精心抓过的头发散了几缕,他甚至卷起了袖子,用手臂环住自己,像是觉得冷。
丛今越知道章淮序今天在D市也有活动,但是两个场地并不顺路吧?还有,不冷才怪。
他脚步顿了顿,对陈晓晓说:“你先去把车开过来,我有点事。”
陈晓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点头离开。
丛今越走向章淮序,薄底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音,他穿着身深蓝色西装,外套敞着,身形挺拔。
章淮序其实早就看到他了,偏要装作刚发现,装得又不像。
“好巧。”丛今越也不说破。
章淮序抿了抿唇,没吭声。他想起今天下午林夕无意间提起:“听说丛老师今晚的活动在xxx,离这儿不远,十点左右会回xx酒店……今晚还挺冷的。”
林夕了解章淮序。《朱灵》拍摄期间,他就注意到章淮序视线总是追着丛今越,而看到丛今越和那个记者在一起时,表情冷了又冷。
序哥这人想做又不好意思主动做的事,最需要点暗戳戳的推手,于是他自作主张找陈晓晓打听了丛今越的行程,再装作无意透露。
于是活动一结束,章淮序就让林夕把车开走了,自己则傻傻地站进风里。
丛今越走近,见人穿得这么单薄,心头一软,说:“风有点大,把衣服穿上。”
章淮序心里涩得发胀,心想这人凭什么管他。
他嘴硬说了句:“不冷。”
丛今越只当他是闹别扭,但是不想他拿身体开玩笑,不容分说地扯过臂弯的外套,非要披回他肩上。
章淮序起初还微微挣扎,见没效果,只好抿着唇任他动作。
对方靠近时,章淮序能闻到人身上被体温熨暖的男士香水味,很好闻。对方的手无意擦过他的后颈,两人皆是一怔。
披好外套后,丛今越后退半步,看到章淮序别开头不肯看他,眼圈却微微泛着红,整个人像件一碰就碎的瓷器。
他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真是自作孽。原本想让对方开口承认喜欢自己,却反将人逼得站在风口红着眼睛委屈。
他注视对方良久,对方也不言语。丛今越只好主动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章淮序咬着下唇,声音很轻:“……没有。”
丛今越只觉得一阵疲倦涌上,他不停给自己洗脑,这事儿都到这地步了,不能半途而废。
今天实在没有说开的精力,改天吧。
“你住哪。”他最终说道,“我捎你一段。”
*
车上,丛今越专注地开着车。章淮序坐在副驾驶,将车窗摇下来一点,起初在看窗外,后来不着痕迹地转回脸,透过内后视镜看丛今越。
丛今越面露倦怠,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露出在明灭中若隐约现的锁骨。侧脸轮廓在流动的夜色中也美得不可方物。
章淮序的思绪被吹进来的风啃食,望得失神。
他刚才站在风口,想起《野火》拍摄结束后,丛今越搬出家的第二天,他出门回来,第一反应是在找人,第二件事是在适应。晚上做饭时习惯性地做两人份,他自己都诧异——丛今越才进入他的生活多久,就能让他有了戒断反应?
那天连迈巴赫也不适应,粘着他打转。后来他带着迈巴赫在玄关柜上发现了一个被主人遗忘的克罗心烟灰缸。
那一刻他莫名松了口气,心想如果真遇到丛今越,至少能用这个理由。
但随即又觉得茫然——自己要用这个理由做什么?说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想告诉对方,一个烟灰缸落下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才说?
他找不到非得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七夕后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逃避丛今越抛给他的问题。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丛今越这样的人,否则当初他们两个怎么就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
可他又在犹豫什么?他完全可以直接拒绝,又为什么在那天看到那个绯闻推送,在拍摄日见到丛今越对自己毫无解释,却能和那个记者谈笑时,他很不舒服,很难受。
这算理由吗?
甚至在这一大段过程中,他生出了很多种无法自控的情绪。失落、委屈、生气…甚至嫉妒。
这算理由吗?
他好像就是喜欢丛今越,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他意识到时,对方对他过于纵容,导致他好像恃宠而骄过头了。
可如今要他亲口承认,他又说不出口,他拿不准对方对自己还有没有意思,甚至不清楚对方和林望舒是真是假,怕等会儿说完丢人,对方觉得他活该。
明明说好给他考虑时间的,又没说期限,为什么不能久一点,多问他一次,或者再问一次,他就答应了呢?
他刚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在今晚遇到了丛今越,就要问一句“还要听答案吗?或者“你和林望舒在交往吗?”,可真见到本人时,满腹委屈翻涌而上,实话一句也挤不出。
他上了对方的车,心想:连儿假装偶遇这么丢人的事都干了,今晚没有结果就结束吧,讨一段车程总可以吧。
他想得鼻子泛酸,忍不住吸了一下。
一旁的丛今越以为他开窗冷到了,伸手在中控区帮他关上窗。
车窗缓缓合上,就在即将合拢那一刻,丛今越瞥见后视镜一道刺目的车灯逼近——一辆黑色SUV正从后方加速驶来,气势汹汹。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今晚去我那儿吧。
丛今越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章淮序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正要转头询问, 却听见对方冷冷地抛来两个字:“坐好。”
章淮序心下一惊,有预感地看向窗外后视镜。
一辆黑色SUV正紧随其后,车型庞大,前保险杠一看就是改装过的。
丛今越踩下油门,车子骤然提速,强烈的推背感将章淮序紧紧压在椅背上。他下意识抓住侧上方扶手,想问发生了什么,但侧头看到丛今越冷峻的侧脸, 又将话咽了回去。
丛今越驾驶的是一辆黑色奔驰S, 主打舒适而非竞速, 与对方明显改装过的车辆相比毫无优势。车子飞速驶上了离开影视产业园必经的盘山公路。夜间车辆少,路灯在黑暗中划出弧光。
改装SUV显然有备而来, 引擎轰鸣咆哮着迅速靠近, 试图从侧面别过来。
丛今越猛打方向盘。
“吱——嘎——”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险险擦着护栏避开,碎石滚落深崖的声响从窗外隐约传来。
“小心!”章淮序猛地伸手撑住车门稳住身形, 心跳剧烈。
丛今越神经紧绷, 手心渗出了薄汗,但他依然冷静地稳定车身,眼神锐利地扫过后视镜:“你赶紧坐稳!”
章淮序闻言,沉默着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安全带。
盘山公路蜿蜒险峻,一侧是陡峭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虽然有护栏,但在高速冲撞下也未必保险。这段路监控很少,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接下来的几分钟惊险竞速, SUV不断加速减速,多次凶狠地逼近他们的车尾和侧方。奔驰的速度和灵活性远不上对方,丛今越只能全神贯注地操控车辆,凭借经验和预判惊险躲避。
前方急转弯!
SUV看准时机,突然猛踩油门,想要将他们逼向护栏——
千钧一发之际,丛今越却出乎意料地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也猛踩油门——
前方山壁逼近,眼看就要撞上,章淮序紧咬着唇,后背出了冷汗。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丛今越。
总不能带着他一起死吧?
丛今越拧着眉猛打方向盘——
车子以极限角度切入弯心,轮胎摩擦地面产生刺鼻的焦糊味,车身以一个漂亮的漂移,以轻微优势避开了SUV的撞击和山壁。
剧烈的惯性让章淮序整个人甩向一侧,头侧撞上了车窗玻璃。他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一阵钝痛从太阳穴蔓延开。他艰难地抬手摸了一下,庆幸没有湿黏感,只是剧痛。
另一只攥着安全带的手已经被勒得生疼,心跳到了嗓子眼。
两人喘息着。在这个惊险的急转弯后,改装的SUV似乎达到了目的,不再追赶,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前方的弯道后。
丛今越迅速将车开进不远处一个相对安全的观景平台停稳,拉起电子手刹。他呼吸略显急促,解开安全带的瞬间便倾身过了副驾驶。
“碰到哪了?!”
他动作有些急,手掌不算轻柔地捧着章淮序的脸,仔细检查他被撞的额角。他的手指带着灼热和细汗,指腹还有因为弹吉他和健身磨出来的薄茧,触感略显润粝。急切地在人额角、鬓边擦过,拨开碎发查看伤势。
章淮序同样惊魂未定,胸膛起伏着,呼吸还没平复就被人拉过去一通检查。丛今越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混着轻微的汗味笼罩下来,章淮序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动作的紧张和小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贪恋感裹挟他,让他一时没有动弹,也没吭声,只有睫毛在灯光下轻微颤动。
丛今越仔细检查着,发现额角红肿起一大块,但没有见血,这才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还好没破。”
章淮序终于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表情关切、心疼,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那一瞬间他在想:怎么没早点看出来。
丛今越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没反应,不由得着急,但是话又难听:“说话啊,撞傻了吗?”
章淮序盯着对方珀色的眼眸,在阅读灯的光线下,两人的呼吸近得几乎交缠。他视线往下略微一瞥,掠过对方殷红却干燥的唇瓣,心头升起点别的想法。
但他还是强忍着悸动,皱着眉头抬起手有些发软的手,将靠近自己的热源推开一些。这一动,才感觉浑身酸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才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你才被撞傻了。”
刚说完,他心想不对,语气转怒:“不是!刚刚差点翻下公路!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
丛今越见他如此着急,沉默了几秒,冷不丁开口问:“你很怕死吗?”
章淮序被这没心没肺的话气得够呛,一时没绷住,真话脱口而出:“我是怕你死!你这疯子!”
丛今越明显一愣,他看着被自己捧得微微仰起的脸,这个角度看去,章淮序眼尾微微下垂,因为吃痛和悸动,眼眸含水,眼圈泛红,抬眼看人时让眼睛显得比平时更圆了些,语气气急败坏的,却像只虚张声势的猫。
丛今越肚子里的坏水哗哗响,没忍住轻轻捏住对方完好的那边脸颊,触感柔软,那点软肉杯揉鼓起来,衬得下巴尖尖的,明明是在生气,却毫无威慑力。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心想:怪可爱的。
章淮序:“??”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恼怒地把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扯下来,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丛今越盯着他没说话,心底却在噼里啪啦放烟花。再这么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做点什么。
他顺势收回手,莞尔:“我本来想等事情结束再和你说清楚的,但是现在看你关心我关心地要死,我反悔了。”
章淮序听得莫名其妙,心跳却失序狂跳,耳根更红了。他想反驳,搞半天又觉得对方说的是……实话。
在他还在为那点薄薄的脸皮挣扎时,丛今越已经重新探身,仔细替他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坐回驾驶位,利落地也给自己系上。
“今晚去我那儿吧。”
他重新发动车子。
“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
丛今越下榻的酒店位于D市新区,他租了一套行政套房。
车子停好后,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微妙地通过直达电梯一直进了套房。
套房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灯通电后自动亮起来。
客厅宽敞,铺设着地毯,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水墨画。落地窗外是D市的美丽的城市夜景。
丛今越将人按在客厅沙发上,说:“坐着,等我一下。”
他先去洗手间用洗手液洗了手,又从卧室的嵌入式小冰箱里取出了一个冰袋,用干净的一次性毛巾包好,又拎来酒店备用的医药箱。
窸窸窣窣一阵回到客厅时,章淮序正安静地坐着,目光似乎落到墙上那副贾樟柯式山水画上,听到脚步才转回头。
“先冰敷一下吧。”丛今越将包好的冰袋递过去,“自己来,别太用力。”
章淮序接过冰袋,依言照做,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火辣辣的胀痛。
丛今越在他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揉了揉眉心。他这几天本来休息就不多,在经过今晚一阵折腾,此刻疲倦阵阵袭来。
两人一时无话。安静的套房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冰敷了大约十五分钟,丛今越起身看了看,说:“可以了,不用敷太久。”他接回冰袋,又从医药箱里找出了一瓶活血化瘀膏。
“可能会有点凉,也有点味道,但效果不错。”他解释道,旋开药膏盖子。
章淮序下意识伸手想去接:“我自己来。”
丛今越却轻轻挡开他的手,胡诌:“你看不到位置,我来看。”他挤了点白色药膏在指腹,微微倾身。
章淮序还想反驳“不是有镜子吗”,但对上丛今越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
丛今越的动作很轻,微凉的药膏触及红肿发热的皮肤,章淮序不由自主地轻轻缩了一下。
“疼?”丛今越立刻停住动作。
“……没事,不用管我。”章淮序低声回答,目光低垂,落在身下沙发面料的纹理上,撑在身侧的手收了收。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丛今越低垂的眼睫。
“你好像很熟练。”章淮序没话找话,试图打破静谧。
丛今越闻言嘴角勾笑:“不然你以为我几年前那段时间怎么过的?”
章淮序一愣,想起什么,陷入短暂的沉默。
丛今越于是继续动作,指腹极其轻柔地将药膏一点点推开,覆盖住那片青紫肿-胀的区域。
他的呼吸时不时拂过章淮序的脸颊。章淮序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刚才降温的脸颊又隐隐升温。他强作镇定,身体却有些僵硬。
丛今越怕弄疼他,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直到确认药膏均匀覆盖,他才稍稍后退,仔细端详了一下:“好了。今晚别侧睡,压到会疼。”
章淮序暗暗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低声道:“……谢谢。”
丛今越扯了下嘴角,像是被这句道谢逗笑了,他忍住挠人下巴的冲动,道:“真有礼貌。”
说完他起身再次去洗手间清理手上的药膏,留下语塞的某人。
等他回来时,见章淮序已经恢复了一贯的端坐,只是额角那块青紫和微微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乖巧。
“很晚了。”章淮序抬起眼看向他。
丛今越笑着回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嗯。”
章淮序目光清亮:“所以现在能说了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偷情
丛今越揉了揉眉心, 难掩倦色地起身:“等我抽根烟吧,回来再说。”
他声音低哑, 随手摸走了桌上的火机,摇摇晃晃地走向阳台。
套房不算宽敞,他习惯性地倚着栏杆点燃了烟。才抽了两口,就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丛今越转过头,看到了章淮序,晚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得散乱,半掩住了额角那块贴着白色纱布的伤口。烟雾之中,丛今越的眼神带着几分慵懒的审视。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 章淮序总觉得对方抽烟的频率似乎比以前高了, 整个人像被烟雾蚀透、散去。他目光落在那只被夹在修长指间的烟上, 蹙眉问:“为什么总抽这个牌子?”这是很廉价的男士细烟,明明现在他能用更好的。
这个人太矛盾了, 火机和烟灰缸都是用的顶配的, 烟却抽最次的。
搞不懂。
丛今越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烟从唇边移开,他半眯着眼, 眸色晦暗却饶有兴趣地望着章淮序。他斜倚栏杆, 衬衫依然松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拿烟的手微曲,烟雾自指尖缠绕而上,像某种暧昧的邀请。
“总?”他吐出一缕雾后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总抽这个?”
章淮序别开目光,却被飘来的烟雾呛到,轻微咳了一声。丛今越看着他强忍的样子,干脆把烟拿远了, 心想这又是何必。他没追问,而是无奈:“不想闻就出去,非进来干嘛?”
章淮序忍得眼角泛酸,却固执地不肯离开。他声音发涩:“之前毕业聚会那晚,你抽的就是这个。”
丛今越明显怔然,随即笑得有些自嘲,烟灰随着他抖手的动作簌簌落下:“你记性就这么好吗?”就见过一次,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但事实就是这样,虽然恋综收官宴那天,章淮序在海边瞧见他时,他抽到也是这种,但章淮序确实记了很多年。
章淮序嘴唇动了动,低低“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太过冷淡,又轻声补了句:“……是挺…好的。”
丛今越别过脸吸了一口烟,特地朝另一边吐,但无济于事——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分子在不停运动。烟味依然弥漫在空气里。
他静了片刻,看着指尖明灭的火星,忽然开口:“其实这烟有点甜味。”
明明是涩中带甜,却总能勾起一些有痛感的回忆。可他偏迷恋这种感觉——
母亲病重,他和父亲的经济窘迫,他也没戏拍,同时接了几份零工。母亲劝他们别再做无用功,她心只想安安静静和他们度过最后一段日子。人终有一死,但活着的还要好好活。
母亲传递给他的最后心愿是让他不要在当演员了,这一路太辛苦,她只希望自己儿子过至少快乐的生活。
那时候的丛今越很崩溃,觉得自己好像被撕成了好几片,他不知道他做的努力算什么,但他执拗不肯放手。
他第一次蹲在医院后巷抽这种烟,劣质的烟草味冲进喉咙,呛得他眼泪直流。可他就是迷恋上了。他从来听母亲的话,唯独最后一次没有,后事一了,他转身就扎回了名利场。
往后时时受磋磨,时时自我怀疑,他想自己好像是活该的。如今辉煌了,都还在揣测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烟就这样成为一种病态的慰藉,折磨他,又提醒他,哪怕这条路是错的,也一路走到黑好了。
章淮序皱紧眉头,突然上前一步,从他指尖夺过那只烟。
“烟怎么可能是甜的?”
丛今越似笑非笑:“要不你试试?”顿了顿又摇头:“……不过你应该不会抽。”
“谁说我不会?”章淮序反驳。
丛今越本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激他的意思。劝人抽烟天打雷劈呀,更何况是用这种“这烟很甜,你试试?”的荒唐话。
可章淮序已经将烟递到唇边,甚至还就着还沾着他唾液的滤嘴。
丛今越被他搞蒙了,一句“诶,不卫生”没说出口,就见他眯眼吸了一口。
他清俊的眉眼朦胧着,肩膀轻微抖动时,像极了冬日雾凇沾了晨光,漂亮得让人失语。
那一瞬间丛今越心里又窜起一股扭曲的占有欲。他的人生像一团被揉皱的纸,可章淮序不一样——他活在光里,温暖、圆满、坦荡。
他这团纸被丢进水里,被日日夜夜揉蚀得嶙峋,他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看清和模糊里反复。
但章淮序多美好啊,对他而言清澈时是高挂在天的圆月、弓月;浑浊时是乐善好施的一豆灯。
章淮序察觉不到对方的晦暗小九九,他确实很久没抽烟了,没有台下十年功很快就翻车了,第一口就被呛到咳嗽。
丛今越忍不住笑:“抽不了就别逞能。”
章淮序没理他,稍定神后又抽了一口。玉白修长的手指虚拢烟身,殷红的双唇微张,用整齐的白齿含-住了丛今越咬过的滤嘴。
丛今越喉结一滚,只觉得口-干舌-燥。
章淮序垂着头吐息,外套早丢在客厅沙发,身上的丝绸衬衫褶皱多了,却更衬得他腰细腿长、颈线流畅,一身颓唐不减优雅,让旁观者看得心跳加速。
丛今越心里躁动得厉害:真想把这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同沉-沦算了。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突然上前夺过烟,撅断丢在了地上,说:“你不适合抽烟。”
章淮序没说话,抬眸看他,眼底水光荡漾。
就这一眼,丛今越没忍住凑近,抬手从对方耳垂下穿过,手指轻轻蹭了蹭柔软的耳垂,见对方不挣扎,他掌心顺势滑到后颈,稍稍用力将人带向自己。
双唇相触的瞬间,两人都轻轻颤了一下。
丛今越加深这个吻,手指扣紧他的后脑。
章淮序没推开,甚至将双手轻抵在对方的腰际,任由对方撬开他的牙关,将湿滑的舌探入纠缠。带着烟味的吻有些辛辣,到最后又泛起一种虚幻的甘甜。
章淮序心想:好像真的有种甜味。
结束,章淮序已经被他抓着手带着退到阳台门边,后背贴上玻璃。丛今越蹭了蹭他的鼻尖,低哑着声问:“你好像在跟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人接吻。”
他说完又想亲上去,章淮序却猛地偏过头,只让他亲到脸颊。
“吃醋了?”丛今越眼里带着戏谑,笑止不住:“今晚本来该是林望舒在这的,现在时间都被你占了。”
“呵,那你去找他吧。”章淮序气得笑出来,想挣扎着推开他,声音都是醋味,却发现手腕被对方牢牢扣着。
丛今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把他箍得更紧,声音贴着他耳廓落下,沉沉地。
“你可以走,但是你要想明白一件事——你自愿在节目上跟我纠缠不清,总是关注我,处处招我,刚才接吻也不推开我…”
“章淮序,你是不是喜欢我?”
章淮序一闭眼,咬牙道:“是。”
丛今越没料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答案,这人今天承认得这么干脆,他又想气又想笑,决定不能轻易便宜对方。他磨了磨后槽牙,危险地说:“可我有男朋友,你知道你现在在跟我偷qing吗?”
章淮序心想你那所谓的男朋友关我什么事。他把一只手从桎梏里抽出来,一把抓住丛今越的衣领,猛地将他拉近,两人的唇几乎相贴。
“对,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我们偷qing吧。”
丛今越:“你别后悔。”
……
再度吻在一起时,章淮序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被半推半就带进了卧室,跌入柔软的床垫的。卧室只有一张大床,空气弥漫着香薰味。
丛今越将他要调查的事全数告诉章淮序后,对方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把头埋进对方颈侧,呼吸灼热地蹭着对方细腻的皮肤,像只寻求贴贴的大型动物。
章淮序被他蹭得发痒,额角那块刚贴上不久的纱布随着动作微微翘起边缘,散发出清凉苦涩的中草药味。他脸很红,但表情木然,憋半天幽幽道:“所以林望舒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你耍我?”
“我怎么知道你醋坛子翻了这么大缸。”丛今越低笑,亲了亲他的唇,又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脸颊,留下一点微红的印子。
章淮序被他压着,抬起手推他的脸,恼怒道:“你这狗……”
丛今越没给他骂完,再次吻上去。章淮序起初还挣扎几下,手腕却被对方稍稍扣住,压在枕边。这个吻漫长黏腻,一直持续到他呼吸彻底乱了,身体也逐渐松懈下来,丛今越才稍稍把身体撑起身退开,两人唇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章淮序喘着气,瞪他,却因水汽氤氲的双眸毫无气势。
丛今越笑容明媚,得逞道:“现在知道被人钓着的滋味不好受了?”
章淮序把头转向另一侧,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侧脸轮廓和绯透的耳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冷哼。
丛今越伸手把他脸扳回来,表情稍稍严肃了些:“我本来想等事情彻底解决再去找你的,你看我连放你家的烟灰缸都没带走呢。”
章淮序扯了扯嘴角:“你故意的。”
“嗯。”丛今越坦然承认,“我总得留点下次再去你家的理由啊,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怎么这么难搞。”
“心真脏。”
“哈哈,还行。”
两人沉默了一下,章淮序目光闪烁,开口:“……调查的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从今越眼神沉静地看着他:“他们只是刚查到我,就发消息警告我了,我没回,今天就敢来别我的车。”
他拇指轻轻摩挲章淮序的手腕:“这件事之后风险更大,你别管了。”
章淮序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变大:“我想帮你,让我帮你吧?”明知道这件事有危险,还让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丛今越沉默了,并非是想拒绝,而是他真的被这人现在的样子撩拨得心动不已。
“已经快凌晨了,你明天有事吗?”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章淮序眨了眨眼,回:“…没有…吧。”
“你累吗?”丛今越勾唇笑起来。
章淮序眼神闪了一下,吞吐:“还好…”
“那…”丛今越盯着他的眼睛,“做ai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这是在撒娇吗
章淮序没正面回答, 而是开始兴师问罪:“你耍我的事情怎么算?”
丛今越看着他微恼的神情,无赖笑道:“你晾我这么久, 我们不应该扯平了吗?”
“这根本是两码事吧?”章淮序冷笑一声。
丛今越支着床再起来了一些,忽然舔舔牙,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行啊,那要不这样,我给你点补偿?”
章淮序跟着他的动作视线抬起头,直觉他没好话,警惕地问:“什么补偿?”
丛今越用手在唇前做了一个手势。
等章淮序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起身, 手指勾住他的腰带, 把他整个人往前一带。丛今越半跪着, 开始灵活使用那双指骨分明、并且还带着微微青筋的手。
这双手,他曾见过它们优雅性感地握着酒杯调酒。
随后“刺啦——”一声东西被抽走丢在了旁边。
章淮序屏住呼吸, 看着丛今越抬眼瞥过腰下, 随即低笑:“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章淮序羞愧难当,猛地抬手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仰起头, 紧咬的唇松开, 从牙缝挤出让步又有些崩溃的话:“别说了……那就快点……”
丛今越低下头。章淮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向上弹了一下,被他按了回去。
B市的雨天偶尔如此,湿热、黏腻、包裹感强烈,章淮序一贯觉得这样的天气令人放松。
丛今越刚学会调酒时,技术不算娴熟,甚至有点生涩莽撞,但他学习能力强, 且十分投入。他时常会含-着颗润喉糖钻研,再小口啜饮自己调的酒,清凉和辛辣感过于强烈,超出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喉头不受控制地收缩,有时会呛得他喉头收缩,眼眶泛红。
而此刻,章淮序看着他绯-红的眼眶和艰难吞咽的动作,慌忙劝道:“算了……”丛今越却摇摇头,抓住他一只手,引向他脑后。
声音含糊:“嗯下去。”
没等章淮序回应,他再度低头调酒。章淮序想抽手,却被死死按住。
丛今越学得卖力,深-入,浅出,舌尖时而重重舔舐润喉糖端。
章淮序仰着头,忍不住丛唇齿间溢出声音,某一刻情感汹涌得超出往常,他颤-抖着想将人推开。可丛今越没躲,反而抬起脸——一只手捂着嘴,眉头微蹙,眼眶比刚才更红了,像被酒精呛到似的。
章淮序急忙伸手想拉他手腕,让他吐掉。丛今越却反手扣住,缓缓松开捂嘴的手,对着他张开了嘴——
口腔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章淮序彻底愣住了,脸上霎时红白交错,震惊、羞-耻、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悸动齐齐涌上,让他一时失语。
从今越注视他呆愣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舔了舔湿润的唇角,嗓音沙哑:“现在……能扯平了吗?”
……
两人的前戏是在聊对方什么时候心动。
丛今越怀疑章淮序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并且分析得有理有据的,说他在毕业之后应该没少偷偷关注自己,还匿名捐钱。
其实最让丛今越确定的,是恋综结束的那天,在沙滩上,他抱着吉他弹唱时,和章淮序对视的那一眼。对方的眼神无意夹杂太多他没办法不看清的东西——不解,不舍,依恋。
丛今越手的动作没停,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对方的脸颊:“你知道你那种眼神像在说什么吗?”
章淮序的双手勾着对方的脖颈,头埋在对方颈窝,断断续续说:“…肯定…不是好话。”
丛今越又侧头咬了一口对方的耳尖,似笑非笑,把灼热的呼吸悉数打在耳畔:“…像是只要我勾一勾手指,你就巴巴地过来了。”
章淮序:“……滚…啊呃……”
他失神了一瞬,情感差点决堤,他根本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动心时间点。端倪出现得太早:在学校里,习惯了针锋相对,既讨厌又被吸引;去找沈荇那天,他记住更多的反而是丛今越,然后一颗种子在冬天被种下;在恋综上,因为对方靠近而心跳加速;在医院,听到孟兰问丛今越是不是看上自己时,对方厌恶的神情刺痛了他;恋综将要结束,他莫名失落;两人再进组,他又爆发出期许;而在丛今越搬出他家的那晚,他又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抱着迈巴赫发了很久的呆。
一颗种子缓慢地生长发芽。
丛今越眼神一动:“……是这吗?”对方身体伴随他的逗留按压而颤了一下,咬唇不答。
章淮序抱紧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你呢?”
他可能很早就喜欢上了丛今越,但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有心性不定的劣根性。
而丛今越也没有吝啬实话,他其实在恋综期间就已经隐隐心动,结束对视那一眼,他确定了一半,而在章淮序家里和对方接吻时,听到对方以为只是在对戏,他气得想当场把人吞吃入腹。
他是一个情感强烈的人,对自己的变化察觉得很快。并且都被对方钓到翘嘴了。
章淮序哑声跟他说差不多了直接来吧,他也没有吝啬。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丛今越抱着精疲力尽的章淮序去了浴缸。
温热的水包裹身体,丛今越的动作温柔,与先前的强势判若两人。他仔细地帮章淮序清洗,手指轻柔地拂过,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章淮序全程几乎都处于半昏睡的状态,任由摆布,偶尔发出无意识的哼声。
丛今越用毛巾轻轻擦拭章淮序的脸、身体和头发。章淮序冷白地皮肤上布满了痕迹,大-腿内-侧尤其明显,但丛今越很有分寸,让它们留在了衣物可以遮挡的地方。看着这些,他眼神暗了暗,只是把头埋在对方肩窝蹭了蹭。
章淮序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只是皱着眉呢-喃:“……别…闹……好累……休息一会儿……”说完也无意识地回蹭了一下。
丛今越心口一软,勾起一抹甜腻的笑,轻拍对方的脸问:“这是在撒娇吗,小章?”无人回应,只有绵长的呼吸。
丛今越将人抱回床上,自己也累极了,这几天他休息得并不多。他强打着精神给人吹干了头发,重新上药和包扎,换上自己备用的睡衣。整个过程他几乎都是将人面对面抱在怀里完成的,章淮序身体软绵绵的。头时不时垂枕在他肩上。丛今越一低头,就能闻到对方发间传来的洗发水香味,和他用的是同一款。
中途章淮序醒来了一会儿,丛今越抱着他,低声问:“你知道你一边耳朵上有颗痣吗?”
章淮序闷闷地“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想:难怪刚才这人总是咬他的耳朵。
丛今越又说:“你知道你还有个地方有痣吗?”
章淮序:“嗯?”
丛今越用指腹绕后,轻轻抚摸对方尾椎骨腰窝的位置,说:“这里。”
章淮序像是被他钻进衣服的手指冷到了,动了动,摇头。
丛今越心中泛起一种独占的愉悦,手指又摸了摸那颗痣,再过分地往上滑,感受对方暖烘烘的体温和香气,这让他感到无比舒适,无限幻想着和对方未来的生活,浓重的倦意就这么涌上来了。
丛今越连关灯都不舍得放下怀里的人,关灯后又立刻贴上来抱紧睡觉。
他轻声说:“晚安。”
他真的太累了,刚躺下没两分钟,人就失去了意识。
*
翌日,上午十点半,日上三竿。
卧室窗帘未开,但是光亮已经从缝隙漏进来了。章淮序居然是先醒的,他隐约听到门铃声,一股脑地在想谁大早上扰民,下意识网被子里缩了缩,却浑身酸痛地惊醒——睁开眼就是别人的胸口。
他整晚都是被人搂在怀里睡的。
看清身边仍在熟睡的丛今越。对方睡得很沉,甚至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呼吸绵长,张扬的五官柔软稚气,刘海散乱遮住了一半眉眼。
章淮序努力回想昨晚,瞬间面红耳赤。床头柜还散落着几个没收拾的包装和油液。
他有点血气上涌了。昨晚脑头一热就和人搞在一起,等对方醒了他该说什么?不然现在就穿衣服走人吧?
他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浑身清爽,穿着对方的睡衣,隐约记起来对方给他洗了澡、吹了头发,还抱着他说了句晚安。
章淮序沉默了……直接走人似乎不太道德。
这是他才意识到,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来自他所在的套房。
他忍痛下床,刚迈步就腿软得差点跪倒——
他强撑着去开了门,只见陈晓晓正着急打电话同时按着门铃。
陈晓晓见门开,长舒一口气:“丛哥!林夕打电话说章老——”
她猛地愣住:“诶??章、章老师?!您怎么……”
章淮序在对方震惊的注视下,木然半晌,含糊道:“额……借宿了一晚。”
陈晓晓指了指章淮序的额头的纱布,问:“您头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了,没事。”
陈晓晓:“哦好的,那丛哥呢?他也没接电话……”
章淮序扶额:“……他还没醒。”
陈晓晓瞪圆了眼睛:“啊?你们……那……”
章淮序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先回去吧,等他醒了我让他联系你。”
“……那行,你们没事就好。”陈晓晓干笑两声,随即想起要紧事,“章老师您快回林夕电话吧 ,他以为您出事了……”
章淮序干巴巴道完谢,陈晓晓赶紧告辞。走到酒店大厅,她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她知道丛哥今天休息,但是早上接到林夕电话说联系不上章老师,他们计划今天回B市的,印象里章老师昨天去找丛哥了……可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跟林夕解释——他家影帝穿着丛哥的睡衣,在丛哥的套房开门,而丛哥还没醒……
而且!为什么是丛哥没醒???该不会她站反了吧??
陈晓晓深吸一口气,感觉世界有点魔幻,她可能是醒太早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乐意的
章淮序回到房间, 看到林夕和覃空的一堆未接电话,只能发消息报平安, 只说是手机静音睡过头了,没特地说自己在丛今越这里——虽然估计也瞒不住。
在洗手间洗漱时,他低下头,镜中清晰映出自己穿着别人睡衣的模样。领口宽松,露出若隐若现的红痕。他撩起衣角,看见身上深浅不一的印记,顿时面红耳赤地想起昨晚的细节。
丛今越喜欢啃咬亲吻,起初他还能忍受, 后半程疼得受不了了。可对方一边哄骗他服软, 叫出羞耻的称呼, 一边变本加厉地折磨他,直到他昏睡过去。
正当他对着镜子出神时,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丛今越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 头发乱糟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起这么早?”
章淮序身体一僵,莫名有种尴尬感, 他没回头, 憋了半天说:“……你要不要看看几点了?”
丛今越走近,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腰,一只手去拿电动牙刷。
“几点?”
章淮序嫌他废话多,没理他。他对这人真的很无语,明明一晚上被折腾的是自己,这人却像被一棍子打晕似的醒的比他还晚,害得他还要忍着痛去给陈晓晓开门。
想到这儿他莫名来气,放下那点尴尬, 没好气地说:“你耳朵聋了?门铃响成那样听不见?”
丛今越看对方闹别扭的样子想笑,他一边刷牙一边含糊问道:“陈晓晓来了?”
“嗯。”章淮序没看他,低头收拾洗漱用品。然后顺手挤了丛今越的洗面奶。
两人就并肩在用洗手池,镜子映出他们的身影。
丛今越冲掉嘴里的泡沫,手又环住他的腰:“吓到她了?她怎么说?你怎么说?”
章淮序没回答,反而问:“你手机呢?一堆人找你。”
“昨晚静音了。”丛今越蹭了蹭他的肩窝,忽然想起了什么,挣眼看向镜子里的他:“难受吗?我看看有没有受伤。”说完就要把两只手伸进对方衣服里摸索。
章淮序耳根一热,推开他:“……走开。”
丛今越假装无意提起:“你昨晚可诚实了。”
章淮序擦脸的动作一顿,回击:“你技术也不怎么样。”
丛今越挑眉,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那今晚再给我个机会学习学习?”
“……滚。”
丛今越揉了他一把头发,说:“我叫餐咯,吃点清淡的。”
章淮序擦干净脸想走,结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丛今越赶紧从身后捞住他。
章淮序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他抓着对方横在胸前的手,怒道:“放开!”
丛今越轻笑:“别逞能了,我放开你又要扶着墙回去了。”
章淮序咬牙:“……你在下面试试……”
丛今越假装很惊讶:“可是你昨晚明明有爽到。”
然后直接打横抱将他抱起走向卧室的床,成功抱起时还拖着臀颠了颠。章淮序被这动作吓到了,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放我下来啊,靠!”
“不要说脏话。”
……
从今越不仅点了清淡的饮食,还下单了一些药要给章淮序上。章淮序脸皮薄拒绝,却被他按在床上,裤子差点被褪下。章淮序踢了他一脚,自己先疼得抽气。
丛今越无奈:“别害羞了,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
“……闭嘴,我自己来。”章淮序抬手把他脸推回去:“转头。”
丛今越拗不过他,只好转身:“行,我不看,好了叫我。”
听到背后窸窸窣窣和倒吸冷气的声音,他忍不住补了一句:“你不如趁早习惯,你都跟我在一起了。”
“我什么时候同意跟你在一起了?”表了个白就要在一起了?
“你不会是吃干抹净不想负责吧?”
“……”
晚一点,丛今越非要抱着章淮序睡午觉。等章淮序醒来时,丛今越正要换衣服。他一瞥眼,就看见对方后背大大小小的抓痕,手臂、肩背还有牙印——全是自己昨晚痛极了时留下的。
瞬间又想倒头睡死去。
看着对方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他心生愧疚,被子盖脸闷闷地说:“要不我给你上点药吧?”
丛今越笑弯了眼睛:“好啊。”
上完药,丛今越穿了身红白立领运动装,遮住了痕迹,对章淮序说:“我出去一趟,晚点去找林夕把你行李带过来,你迟点再回B市吧,多陪我两天。”
章淮序正用丛今越的平板看书消遣,闻言不太看得下去。丛今越弯腰抽走平板,捧着他的脸捏了捏:“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想我的话给我发消息,想吃什么让我带回来。”
章淮序被肉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无语:“谁想你?”
“行,是我想你,记得给我发消息。”丛今越笑,“再来亲一下。”
章淮序:“……”
粘人的狗。
他没来得及躲,丛今越已经按住他的后脑吻下来了。他撑着床回应。
丛今越刚走没多久,章淮序就接到了覃空的电话。他捏了捏眉心,准备面对对方长达一个小时的崩溃盘问。
……
接下来的两周。
丛今越带章淮序去见了一次林望舒。会面安排得极为隐瞒,林望舒将一叠新资料推过来,顺便笑着缓和气氛:“所以怎么把章老师也带来了?”
丛今越伸手揽过身旁章淮西的肩膀,笑道:“重新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林望舒略显惊讶:“哇,看来你们CP粉又要过大年了。”
“……说正事。”章淮序轻咳一声,别开脸低声道。
几人言归正传,回到了今天会面的主要工作。几人讨论了如何利用公众和媒体资源,确保消息发布后能形成爆发式传播,不给对方压下新闻的机会。
三人分工有序推进。章淮序的伯伯是政法机构的高官,正好动用人脉搭建媒体传播网络;林望舒深入完善证据链;丛今越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
对方见之前对丛今越的警告无果,开始出手反击。两周时间,丛今越丢了一部大制作和几个高端代言的签约。不仅如此,网上最近又传他的黑料,黑通稿可谓铺天盖地。
丛今越对此早有预料,倒是章淮序看着手机推送,微微蹙眉:“真没事?”
影响确实有,丛今越这几天粉丝数直线下滑,但他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预想到这种可能。
“只要最终能有一个好结果。”他朝章淮序说。
维系声誉也需要时间,演员的花期不算长,未来攒够资本人脉就可以转幕后。有钱的地方就会有资本,有灰色,非要较劲没完没了的。章淮序突然觉得自己没这么品行高洁了,他有私心,想劝丛今越专注工作,但当他看向对方和他说这句话的眼神时,又把想法收了回去。
好吧,如果丛今越想这么做,那他陪着就好。
*
两人分开工作期间保持着联系和视频。
这天,丛今越一众人拦下,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邀约函。
某位在业内颇有分量、与各大平台、投资方关系盘根错节的前辈,圈内叫龙叔的人,亲自打电话给他,约在一家私密的高尔夫俱乐部,说要聊新项目。措辞客气,但背景分量让拒绝等同于自绝于主流圈子。
丛今越心知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不得不去。出发前,他给孟兰、林望舒和在别市工作的章淮序都发了具体消息。
俱乐部内,装修奢华低调,红木桌上昂贵的茶具氤氲热气,空气弥漫着雪茄和沉香混合的味道。
丛今越坐在龙叔对面,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位六十多岁、面带笑容但眼神锐利的男人。
龙叔和蔼,亲自泡着茶,聊行业大势,甚至真的抛出了一个顶级制作的项目饼,仿佛真是来提携后辈的。
“今越啊,你是个聪明人,有演技,有前途,我很看好你。”龙叔慢悠悠地斟茶,“但有时候,人太聪明,太较真,就容易走岔路。最近是不是在忙些什么……嗯……私事?听说动静不小啊。”
他放下茶壶,眼神依旧带笑,却透出一股子冷意:“有些浑水,看着不深,一脚踩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不光自己上不来,还会连累身边人。朋友啊,合作伙伴啊……甚至家人,你说是不是?”
他推过来一份“薄礼”——一份捆绑、条款苛刻的长期代言合同,以及一份需要丛今越签署的、关于某公益平台的“名誉大使”聘任书。一旦签署,无异于自缚手脚并站队。
“签了它,之前的所有不愉快,一笔勾销。这个项目,男主是你的,未来也不止,以后我在你这儿都是人脉、资源,否则……”龙叔笑了笑,没再说下去,只是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丛今越远在老家的亲戚住所的几张远距离照片。“年轻人气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我给你一个小时,在这里慢慢考虑。待会平台方的朋友正好过来,大家一起聊聊。”
丛今越心下一沉,对方果然用的这招。他被困在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包厢里,脑子在疯狂想对策。
至少可以鱼死网破,他想。龙叔没浮出水面之前,他至少也摸到了一些除公益平台外,几家空壳公司的模糊线索,它们像散落的主旨,只要能和眼前这位大人物串起来,试探、虚张声势,他就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谈判空间和拖延时间。
这是一部险棋,一旦对方不受唬,或者察觉他所知有限,反而会激化矛盾。
他手指无意识在茶杯边缘摩挲。半晌,他抬起眼,目光带着困惑:“龙叔,您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最近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平台的零星传闻,说法还挺杂的。”
丛今越缓缓组织语言:“好像涉及到一些……资金往来上的操作?还有几家听起来有点陌生的公司名字。我正想找机会请教一下业内前辈,像您这样见多识广的,不知道了不了解这些传闻是空穴来风,还是……” 他没有把任何信息说死,更没有提及任何具体名称或数字,只是抛出了“资金”、“公司”这几个关键词,营造出一种“我可能知道点什么,但又不完全清楚,并且对此感到好奇”的姿态。
他在赌,赌对方做贼心虚,赌这些模糊的线索足以让对方产生疑虑,不敢立刻对他和他的家人采取最极端的手段。
龙叔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半晌哈哈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年轻人就是容易听风就是雨。圈子里的谣言哪天少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当不得真。”他避开了具体问题,但也没有立刻反驳。
包厢内的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丛今越知道自己暂时唬住了一下。对方只是在评估,在权衡。他的大脑继续高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接话,才能继续周旋下去。
但事情突然来了转机。就在龙叔施加压力,平台方的人即将到来的前一刻,龙叔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谈笑风生,却特意提醒:“听说你今天和今越那孩子在一起?他是个好苗子,就是性子直,你多提点,但也多爱护啊。现在年轻人不容易,做事有冲劲是好事,我们老一辈的,该保驾护航的时候也得伸伸手。”
电话刚挂,龙叔又接到心腹消息,脸色微微变了。
侍者进来通报:章淮序先生来访,说来接丛先生。
包厢门被打开,章淮序穿着优雅的西服,从容地走进来。他先是对龙叔礼貌问好:“龙叔,好久不见,您气色真好。”然后自然走到丛今越身边,手轻轻搭在他后腰,姿态亲昵维护。
“聊完了吗?约了医生做理疗,时间差不多了。”章淮序语气温和,理由无可挑剔,眼神清明地看着龙叔。
龙叔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想到刚才安通意味深长的电话和外面的风声,知道自己今天的施压失败了。再强留下去只会闹得难看。他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哈哈,聊完了聊完了。淮序来得正好,今越啊,刚才说的项目你再考虑考虑,随时找我。”
章淮序微笑点头:“谢谢龙叔,那我们先告辞了。”他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带着丛今越从容不迫地离开。
坐进车里,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熟悉的车载香让丛今越神经微微松弛下来。
他转身紧紧抱住章淮序,声音沙哑:“飞过来找我的?男朋友。”
章淮序任由他抱着,轻轻“嗯”了一声。
“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章淮序解释了自己在收到消息后的行动: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伯伯引荐的一位政法任职多年且和龙叔有人情的长辈,请他出面让龙叔关心自己的男朋友;同时让工作室放点假消息,打乱对方节奏;最后亲自飞过来,以接男朋友的名义直接上门要人。
丛今越勾唇笑:“王牌啊,好帅,我又爱上你了小章。”
章淮序问:“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丛今越摇头,“只是威逼利诱了一下。”
他把玩着章淮序的手指:“半个多小时,我差点犹豫了。”他的事业、家人,还有刚在一起的爱人。
“明明是我想做的事,却把你卷进来。”
章淮序摇头:“没事的,我乐意的。”
“谢谢。”丛今越紧紧抱着他,喃喃道。
章淮序觉得对方发丝弄得自己很痒:“但是我家人应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了。”
丛今越亲了亲他的嘴角,看着对方在润亮的双眸:“那怎么办,你帮我美言几句?”
章淮序眼底泛起了笑意:“应该没什么,可能就是想找你聊聊。”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你嫁我的机会来了
最终的证据链已臻完备。在章淮序提供的可靠渠道协助下, 所有材料被安全地递送到了相关监管部门的核心案头。
工作日的早晨九点整,国家级新闻网站首页推出深度调查报告, 娱乐大V同步转发——内部匿名员工的控诉、技术层面无法篡改的银行流水、众多受助人的真实悲惨遭遇。
#救命钱也敢贪#、#XX筹贪腐#等话题瞬间引爆,压过所有娱乐头条,迅速上升为社会焦点事件。
丛今越在套房客厅和章淮序呆着,他看着笔记本上疯狂滚动的舆情指数,笑说:“这可比我当年拿视帝的讨论度还高。”
章淮序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话题一转:“龙叔早两天就切断所有资金往来了。”
“老狐狸当然跑得快。”丛今越轻嗤。
章淮序瞥了他一眼,见他漫不经心,提醒:“你之后的工作多少会受影响。”
龙叔在丛今越那次“拜访”后, 就已经在做明哲保身的工作, 眼见这颗摇钱树将倾, 他迅速切断关系以免引火烧身。虽心有不甘,但丛今越身边站着章淮序, 加之此事引发的社会关注度极高, 受害群众范围甚广,他最终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举动,最多只是在行业内对丛今越进行一些软性封杀, 使些绊子。
“这不是有我男朋友么?”丛今越凑近章淮序, 就着章淮序的手喝了一口他的咖啡,语气带着几分恃宠而骄。
舆论发酵的第三个小时,监管部门就成立了专项调查组;第四天,涉事地方分支全员停职。
第七天,调查结果公布后,丛今越和林望舒作为核心举报人,收到了官方的高度赞扬和保护,被塑造为“有社会责任感和正义感的公众人物典范”。
章淮序的团队是经过考虑, 没将他的参与公之于众,一是章淮序动用的资源主要是在幕后操作,二是避免自家家庭被过度关注,三是两人还没打算正式官宣。
丛今越的口碑因此高升,获得了一批公益领域的资源倾斜,公众形象跃升,过去所谓的“黑料”也被重新审视和解读。
章淮序返工之前,和丛今越出去吃了趟私宴火锅。
红木隔断的中式包厢里,桌上放着鸳鸯锅。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包间的单向玻璃,丛今越刚要去捞辣锅里的毛肚,章淮序却抢先一步,将他捞上来的那片毛肚夹走了。
丛今越想笑:“不是还有吗?要不要我帮你烫?”虽然他巴不得对方跟他不分你我。
“我喜欢吃,你吃清汤里的。”章淮序用筷子轻点清汤锅里的肥牛卷。
丛今越让出辣锅,起初还不明白,甚至想着既然两人都喜欢把毛肚涮辣锅,不如再点一份。直到他想去喝自己的冰镇酸梅汤,发现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章淮序拿到一旁,才恍然明白——章淮序知道他喜欢吃辣,偏偏胃不是很好,又吃不了太辣,并且怕他辣劲上来想灌冷饮。
不是不许他吃,而是会看着他,管着他。
丛今越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他凝视着章淮序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火锅的雾气模糊了对方平日里偏冷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丛今越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澎湃的情感——他真的好喜欢这人。
他忽然伸手,将章淮序从对面拉到自己腿上,章淮序措不及防,手中的筷子慌忙放下,下意识地抓住丛今越的手臂。
身下的大腿紧实温热,他觉得姿势有点怪,刚想挣脱,就被丛今越双手扣住了腰。
“别动。”
丛今越把脸埋进他颈窝,又闻又蹭,像只犬类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章淮序嫌两人身上都有火锅味,有些抗拒的往后仰,却被丛今越一个手掌托住后背推回来,另一只手拿起他的一只手,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
“不想你回去。”丛今越的气息滚烫地打在对方手心。
章淮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丛今越真的很喜欢抱着他蹭来蹭去,这是一种情不自禁的亲密举动,仿佛只有肢体纠缠才能表达内心的眷恋。
章淮序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眼神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总不能不工作吧?”
丛今越这回是真不想工作了。
“之后想跟你住。”他抬起眼,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看起来有些圆,眸光带着明晃晃的期许和依恋,脸颊在章淮序掌边鼓鼓囊囊的。
章淮序心想:有点可爱。
“别撒娇。”
丛今越却看得分明,章淮序虽然回应不热情,但是表情很诚实,分明就是很吃这一套。
“可以吗?”他将半张脸都放进对方手心,唇瓣擦过皮肤时落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随即含糊地问。
章淮序盯着他半晌,抿着的唇松开,低声说:“好。”
*
专访之后,仍有娱乐记者穷追不舍地问丛今越:“林望舒是否和你是情侣关系?”“两人是不是日久生情?”
丛今越正愁还没机会澄清,坦然回应:“之前没有澄清,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和林记者始终是并肩作战的同志关系。”
乐章CP粉被正主奶了一口,活过来了!
没过多久,林望舒也为澄清做了努力,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张与一位女性牵手的照片,配文:“一路同行,感谢理解。”评论区还涌入了不少乐章粉在祝福99,并调侃:“感谢林记者,感谢嫂子!”“咱们嫂子这么善解人意忍一时风平浪静,真女人也!”
丛今越将这块的截图发给章淮序。
【丛:宝贝,虽然你特别吃醋,但是你也很善解人意!/狐狸吐舌头.jpg】
十分钟后,消息回来。
【章:有病】
这会儿热搜评论区:
【丛妹!闷声干大事!之前黑他的人打脸了吧!】
【我们乐章又水灵灵地好起来了!!】
【终于可以安心做数据了呜呜……】
丛今越饶有兴致地去超话逛了逛,翻到一篇热门同人文,写的好像是什么他扮猪吃老虎,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绒长裙,将章淮序引诱回家,后面省略各种play和晋江不可描述……
他转手发给了章淮序,并打字:
【丛:宝贝,我们下次可以试试这个。】
另一头,章淮序点开图片,看清内容后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林夕过来想帮忙捡,却见章淮序手忙脚乱地抢先一步捞回手机,随即迅速息屏。
“我自己来……”他声音略显慌张。
“哦,好。”林夕疑惑地看着自家序哥的表情:“很热吗序哥?我去把空调调低一些。”
章淮序耳尖泛红,咬牙道:“没事,不用。”
等林夕离远了些,章淮序才拿出手机回复。
【章:再发就拉黑】
*
风波过后,丛今越的事业进入一个短暂的修整和恢复期。他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邀约,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行李,死皮赖脸非要搬去B市章淮序的家里长住。
搬家那天,陈晓晓帮拎了一部分行李,再次来到了如此熟悉的房子,忍不住暗暗感叹。
章淮序开门时,穿着身家居服,房子大厅亮着笔记本,似乎刚结束会议。
“收留无业游民吗章老师?”丛今越拖着行李箱赖在门口,“会遛狗会暖床会……”
迈巴赫窜出来汪了两声。
一旁的陈晓晓尴尬得立刻蹲下来摸狗装作没听见。
章淮序满脸黑线:“你敢说出第三句你就别进来。”
迈巴赫一段时间没见,长大了不少,还记得几个人,兴奋地摇尾巴嗷叫。
刚搬进去一两天,家里缺不少东西。正好附近一家楼盘新超市开业,丛今越兴致勃勃地拉着章淮序去采购。
超市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薄款卫衣——丛今越软磨硬泡才让章淮序换上的。章淮序还带着黑框眼镜和口罩,丛今越越看越稀罕,对他的脸左瞧右瞧,自己则是戴着卫衣帽子和口罩。
丛今越顶风作案,自然地将手搭在章淮序的腰后,虚环着他隔开人流。章淮序看着手机上备忘录要买的东西,念一项,丛今越就带着他往相应货架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章淮序拍开他的手,说:“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丛今越凑近他,不怕死:“在家就可以吗?”
眼见对方要恼了,丛今越改搭腰成了牵手,十指相扣。
收银时,丛今越还顺手往购物车里丢了两盒套子,一盒写着超薄,一盒写着螺旋,包装上还印着口味说明。
章淮序瞥了一眼,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路僵到结账结束,全程都没抬头。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才含糊地低声骂道:“你就不怕肾虚?”
丛今越一边开车,桃花眼笑得弯成月牙,不怕死地嘀咕:“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章淮序舌头打结,顿时后悔多问这一句自乱阵脚。
“再说了,我巴不得你把我精气吸干,一次用一个还是几个,随你喜欢。”
章淮序耳根红得要滴血,咬牙切齿:“闭、嘴。”
两人提着东西回家,一起归置。不过短短几日,章淮序家里已经重新布满丛今越的痕迹;衣帽间里挂多了他的衣服;几乎都是同款的生活用具。
晚饭后,丛今越带着蓝牙耳机在和孟兰视频通话,商量后续工作安排,章淮序正好端了水过来放在他面前。丛今越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背亲了一下,
“……”章淮序把手抽回来,低骂,“有病。”
丛今越充耳不闻,对着屏幕那头的孟兰说:“你定吧,细节你把握。”
孟兰在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即红温:“丛今越,带着你老婆,滚出我的视线十分钟!这狗粮我吃够了!”
丛今越听到“老婆”俩字,顿时眉开眼笑,从善如流:“好嘞!拜拜。”说完挂断。
他转身就去找章淮序,对方正坐在沙发里看电影,手边放着一盘洗好的无核葡萄。丛今越挤到他身边,顺手拈起一颗递到章淮序唇边。
章淮序瞥了他一眼,低头咬住,丛今越看着他红润的唇上沾到的一些晶莹,只感觉更秀色可餐。
他趁机凑近,低声说:“我也要。”
没等章淮序反应,丛今越就吻了上去,舌尖灵活地探入,只到尝到他口中清甜的葡萄汁液。章淮序被他按在沙发里,好不容易偏开头喘气,耳根却已经红了。
他声音紊乱:“……你能不能好好吃东西?”
丛今越舔了舔唇,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腰侧,反问:“这不是在吃吗?”说完又贴上去,这次章淮序没躲,由着他亲。分开时两人呼吸都很乱,鼻尖相碰。
丛今越粲然一笑:“好甜。”
“起来。”章淮序想推开他,却反被抓住手腕。丛今越眼神亮得惊人:“我能叫你老婆吗?”
“不能。”章淮序一听吓了一跳,果断抽回手拒绝,却被握得更紧。
丛今越只好撒娇似的用鼻尖蹭他脸颊:“就叫一次?”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明明就是我老……”
章淮序突然转头瞪他。
“好好,不叫了。”丛今越趁机又亲了他一下,把他搂紧,低声说:“孟兰说我恨嫁,你要不娶了我吧,我不介意当老婆。”
章淮序轻哼:“你想得美。”
正好不想跟人嘴贫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伸手去够,结果丛今越却“嘶”了一声,说:“宝贝,最近不进组,能不能多吃点,全枕你骨头了,硌得我脸痛。”
“……”竟敢蹬鼻子上脸。
章淮序生气抖了下肩膀,说:“别乱叫,不爱靠别靠。”
丛今越立刻抱紧他的胳膊,讨好地说:“靠,我最爱靠了。”
章淮序:“……”
他低头看了会手机,忽然陷入沉思,良久才转过头看着丛今越。
丛今越问:“怎么了?”
章淮序:“你嫁我的机会来了。”
丛今越眨了眨眼睛,没懂。
“我爸妈过几天想见你。”
第50章 第五十章 学得真坏!
见章淮序父母的日子定下来后, 丛今越特地空出两天时间准备。
他拖着章淮序去挑见面时要穿的衣服。
他又试了一套早秋的炭灰色西装,搭了条暗红色的领带。这一身倒是收敛了些他平日里的慵懒随意, 多了几分沉稳,但又不至于太沉闷。他走到倚在桌前抱胸审视他的章淮序,微微张开手臂。
“这套可以吗?”
章淮序伸手替他稍微整理领带和领口,说:“挺好的,不用太刻意,自然就好。”
丛今越顺势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总得给未来公公婆婆留个好印象……不然怎么把他们辛苦养大的白菜拱走?”
章淮序听着想笑:“你意思是你是猪?”
丛今越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腰上摸:“那你让我拱两下我就是。”
“别闹…放开!”
按照章淮序提供的父母喜好, 丛今越托人买了明前龙井, 一方上好的歙砚, 又给章淮序的母亲准备了一条大师手工苏绣披肩,加其他几样寓意好的礼物, 一一精心包装好。
去章家的路上, 章淮序开车,丛今越难得安静地看着窗外。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
等红绿灯时, 章淮序侧头看他, 注意到他手指微微蜷紧。
“紧张?”他很少见到对方这种状态,为了缓解气氛,语气带着一丝温和的调侃。
丛今越转回头,立刻换上惯常的笑容:“你说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像那种拐跑他们黄花大闺女的黄毛?”
“……”章淮序弯起唇角,“可能。”
车内安静了片刻,章淮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才又开口:“我父亲比较严肃,他从小到大对我都很严格……如果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或者表示不同意……”
丛今越向后靠进座椅,眯起美目看向章淮序的侧脸,语气半真半假:“那我就死缠烂打,或者干脆把你绑走。”
他和章淮序说过了:“既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就做好一辈子和我绑一起的准备。”
但他也知道家庭对一个人的意义很大,真走到那种地步,谁都不会好过。
他声音沉了一分:“我会尽可能…至少,在爱你的同时,让他们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章淮序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说:“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他们左右不了我,就算不同意,我也会劝到他们同意为止。”
丛今越心里很暖,想说:其实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正因为彼此都在努力向对方靠近,所以理应得到祝福。
*
章家是名副其实的电影世家,章父是享誉国际的导演,母亲则是著名的戏剧演员,家学渊源。
停好车,章淮序特地让丛今越提了所有礼物。
住处是座郊区独栋庭院,步汀错落,绿植葱茏,透着雅致的生活情趣。
章母亲自开门,她穿着一身靛青色新中式旗袍,外搭柔软的羊绒披肩,仪态优雅,笑容温婉:“来啦?这就是今越吧?哎呀,吃个便饭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太见外啦。”她声音吴侬软语,十分亲切。
“伯母您好,第一次来,一点心意而已。”丛今越笑容得体,“您和淮序说的一样,又优雅又有气质。”
几人进了门,章父正端坐在客厅。他穿着中式褂衫,面容俊朗,神情略微严肃,细看之下,章淮序的眉眼与他三分像。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丛今越,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章淮序上前恭敬地说:“爸,我们回来了。”随即侧身让给丛今越上前。丛今越先是把礼物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微微躬身:“伯父,伯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章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没看那些礼物,只缓缓开口:“坐吧。”
章母招呼他们坐下,亲切问起丛今越最近的拍摄计划。聊了一会儿,她便借口需要帮忙,将章淮序叫进了厨房。
章淮序有点不放心地看了丛今越一眼,还是被他母亲拉走了。
客厅就剩下丛今越和章父,章父放下茶杯,先是闲话家常,继而问起事业,探讨行业现状,问题随意,却暗暗带着审视和试探。丛今越谨慎,尽量回答得滴水不漏。
章父目光如炬,进入正题:“演艺圈浮沉瞬息万变,今天众星捧月,明天可能就无人问津了。淮序这几年稳扎稳打,未来应该会转向导演工作,不知道你对自身未来有什么具体规划?演员这碗饭毕竟不能吃一辈子。”
话语委婉,其实意思比较明白——要和章淮序在一起的话,至少事业上不能比章淮序差太远。
丛今越笑容诚恳:“您说的是,表演是我的热爱,我肯定会继续钻研,力求留下更多好的作品。之后也打算参与剧本创作和制片,逐步转向幕后,做些有长久价值的内容。”
“当然,无论是台前还是幕后,恪守本心、认真做事都是根本,这些我还要向您和淮序多学习呢。”
他陈述完自己真实的未来规划,暗暗观察章父神色。
对方面色稍霁,似乎还算满意,又问了些家庭现状和行业见解的问题。从今越言辞得体,颇有见地,偶尔还能引经据典,聊上几句古典文学和电影美学。两人越聊越投机,话匣子打开了。
章淮序不放心,中途借口添茶进来听他们聊了几句,与丛今越交换眼神时,对方极快地眨了下眼。
他心下稍安,添完茶又回了厨房。
饭桌上,章父还意犹未尽地想和丛今越讨论某个电影镜头的处理手法,章母“欸”一声打断,说:“哎呀,吃饭就好好吃饭呀,聊点别的好吧。”
章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了这黄毛小子太多好脸色。虽然不愿承认,但刚才一番交谈,对方礼貌恭敬,见解独到,专业能力也扎实,加之他事先看过丛今越一些成名作品,确实演技和表现力出众,后生可畏。
丛今越的家庭状况他们自然也了解过,一方面对这小子年少失怙,一路摸爬滚打,生出些怜爱,另一方面又因为丛今越父亲只是个即将退休的大学教授,两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当户对”而犹豫。
但在丛今越来之前,章母就和他探讨过了:一定要门当户对吗?丛今越能一个人闯出一片天,足见是个实力过硬,心性坚韧,并懂审视夺度的人。且择偶首要考虑的,不该是灵魂和性格是否契合吗?再说了,丛今越现在不差,未来可期。
章母还调侃章父:“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配不配得上?”、“小序的性格被你养得这么闷,好不容易能有个喜欢的人,合眼缘的话就随他们去吧,开心最重要。”
章母开始在饭桌上聊起些轻松的话题,甚至说起了章淮序小时候的事——大名怎么来;小时候家人都是管他叫“宝宝”,上了初中脸皮薄不让叫了,叫一次生气一次;长大性格倒是沉稳了太多。丛今越觉得有意思,默默记在脑子里。
章父也没这么严肃了,偶尔还会插两句话,章淮序默默吃饭,并且希望他母亲别再说了。
坐在他旁边的丛今越悄悄伸手,戳了戳他的大-腿。章淮序以为他有事,不动声色地用手覆上去。
丛今越握住后,轻轻挠他掌心。
章淮序偏头,见对方飞快地眨了下眼。他反扣住丛今越的手指,用力握了握,示意他安分些。
晚间,章淮序又被支出去,回来时,远远就听见客厅传来母亲和丛今越聊天,时而发出咯咯的笑。
章淮序心下无语,看来白担心了。
他跑去露台歇了会儿,没过一会儿倒是等来了丛今越。
“伯母让我来找你解闷。”丛今越倚在他旁边的栏杆上。
夜色柔和,勾勒出两人并肩的轮廓。
章淮序随口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比预想的好很多……多亏了伯母。”丛今越弯起眼睛看他,他顿了顿,忽然叫了一声:“对吧?宝宝。”
这名字与章淮序的气质反差太大,从丛今越口中吐-出,更添亲昵。章淮序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别乱叫。”
“今天应该算过关了吧?”
“……勉强吧。”
“那庆祝一下,抱一个?算起来我们已经六个多小时没抱了。”丛今越张开双臂,语气像是在撒娇。
章淮序心想今天他确实是辛苦,便微微倾身准备回应。
丛今越忽然想到什么,撇了眼露台入口,小声道:“等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吧?”
章淮序觉得这人今天废话真多,催促道:“不会的。”
丛今越这才伸手环住他的腰,满足地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他肩头。章淮序身上一直都是香的,即使用的同款沐浴露,丛今越也觉得他身上的格外好闻。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
“开车累了吧?今晚在家歇……”章母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靠进,露台的遮光帘被掀开一角。
她看见相拥的两人,顿时一愣。
章淮序迅速后退半步,耳根微红:“妈,你怎么——”
丛今越放下手,也后退了半步,微笑:“伯母。”
“哎呀,你们两个……”章母回过神,捂嘴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儿子因为亲密被撞破而脸红,一时觉得新奇有意思,目光忍不住在章淮序脸上多转了几圈。
章淮序尴尬地好像很忙,有很多东西要看。
“我刚想说太晚了,不如今晚就在家里休息吧。”章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晚上要住一间吗?我去收拾一下。”
她进门时抱抱自家儿子,闻到他身上洗发水、沐浴露的味,再靠近丛今越,就猜到两人大概率同居了。
她觉得没什么,年轻人热恋嘛,同居很正常的啦。
但有人要反对了,章父在客厅踱步,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闻言蹙眉说:“家里这么多房间在,怎么让客人挤一间。”
章母立刻在丈夫看不到的角落丢给这老头一个白眼。
刚才她叫走丛今越后,就拉着丈夫到一旁,低声说:“好啦好啦,我看今越这孩子挺好的,模样周正,踏实有想法,又不浮躁。你别端着了。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随他们去吧,你这老古董懂什么浪漫?当年能追到我不也全靠那点才华,现在老了摆什么谱嘛?”
那时章父一方面觉得老妻对年轻人评价太高,另一方面被揭短,有点挂不住,轻咳一声:“那怎么能一样……”
想到这一幕,她小声嘀咕:“人家年轻人感情好,你操什么心……”这动作正好被露台的两人捕捉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章淮序尴尬移开视线,说:“两间房吧,谢谢妈。”
“好吧好吧,那就两间。”章母从善如流,她朝两个年轻人眨眨眼,“不过隔音不错。”
两人更尴尬了,章淮序脸上绯色一路蔓延到颈间。
章淮序木着脸催促:“您快去吧。”
*
半夜,丛今越洗漱完,靠在床头准备给章淮序发消息说晚安。手机屏幕先一步亮起。
【章:开门】
丛今越起身下床开门。章淮序穿着深色睡衣站在门外,头发也是刚吹干,浑身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香。走廊的睡眠灯昏黄,丛今越却感觉能将人看得一清二楚。
章淮序没看他,推着他侧身进了房间,顺手轻轻带上门。
“怎么了?”丛今越倚在门板上,故意拖长调子,“想我了?想跟我挤挤?”
章淮序抬眼瞥他,灯光下,他的面颊薄红,眼波流转,带着清冷又勾-人的水色,看得丛今越喉头发干。
章淮序抬起手勾起丛今越的下巴,像端详物品一样左右看了看,轻启薄唇:“别自作多情,我就是来看看你适不适应。”他目光在丛今越脸上多停留了一瞬,“看着挺好,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要离开,睡衣下摆随着动作勾勒腰身,传来一阵香气。
愿者上钩,丛今越一把扣住他的腰把人带回,两人胸膛相贴,呼吸顿时交错。丛今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撩完就走?”
章淮序抬手,轻轻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不疼,响声也轻:“又怎么样?”
丛今越不恼反笑,眼底燃起一蹿火,他声音沙哑,忍耐道:“别玩了。”
他刚要松开,却被章淮序拽住衣领猛得亲上来。丛今越一个不稳,下巴差点磕对方锁骨上。
章淮序很少主动,丛今越被撩拨疯了,将人压-在旁边的墙上热烈回吻,情不自禁地用手提起来章淮序的一条腿环在自己腰际,一手紧紧箍着他劲瘦的腰。摩-擦间,章淮序的背不小心按到了开关。
“啪”一声,房间陷入黑暗,只剩下两个人清晰的呼吸声。
丛今越瞬间清醒,想起还在对方家里,不能乱来。他松开对方的唇,摸索开关。
突然的光亮让章淮序眯起眼。他看见丛今越额前的头发凌乱,漂亮的眼睛里情-欲和克制交织,白皙脸颊泛红,唇色被蹂-躏得很红,被紧抿着,像在极力忍耐。
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让章淮序腹中蹿过一丝电流感。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假装矜持的丛今越,现在他是真兴奋了。
丛今越慌忙推开他,性感的喉结滚动,哑声道:“别招惹我了,等会我真忍——”
章淮序再度亲上来,双手勾紧他的脖子,夺回主动权,一路将他推到床边,压进被褥里继续亲吻,甚至还抽空咬了下他的耳垂和锁骨,手也不安分地探进他睡衣里。同是男人,见到对方克制隐忍的样子,他感觉自己也兴奋炸了。
丛今越被他亲的头晕目眩,脸色潮-红,努力攥住他动来动去的手,用了点力,喘着气道:“真的别动了……等会我真要……”
章淮序却忽然恢复了惯常清冷的样子,尽管眼神中欲-望情热未褪-去,耳尖面色仍带羞赧,声音却格外轻快:“好哦,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便果断从他身上下来,整理好睡衣,开门潇洒离开。
留下丛今越躺在床上,捂着一脸潮-红怀疑人生。
他后知后觉地磨了磨后槽牙,心想:学得真坏!【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