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要是?找到家里去, 会给?你和徐姨惹麻烦的。”
“这有什么麻烦?”明堂不解,要是?吴远发疯伤到了薛长松,才?是?给?他和徐总惹麻烦呢。
那个吴远,那么坏, 连薛窈女?士的葬礼都没来。
薛长松独自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 他不说尽作父亲的责任就算了, 竟然还想找他还没成年的儿?子要钱?
“他来找我?肯定是?想要钱啊, 没有钱他就自己走了, 要是?知道我?认识你们,他才?是?真的缠上我?了。”薛长松耐心地解释。
“我?不管, ”明堂别开脸,“反正徐总说了要你回家住。”
薛长松抬手,蹭了蹭他发红的眼圈:“等他走了,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不好,”明堂硬着声音,“等他走了谁要跟你一起住!”
明堂转头就走:薛长松, 不识好人心,谁要管他!
薛长松刚掏出来的纸巾擦了个空,先愣了一下, 继而无奈地笑起来。
明堂的泪腺好像格外发达, 从?前就是?这样, 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认识几天。
徐|明珠女?士和薛窈女?士在病房里说话?, 他跟明堂在病房外面并肩坐着。
还不怎么熟,自然也没有话?讲。
明堂手里拿着一根话?梅棒棒糖,苦着脸——是?接种疫苗后的不良反应。
他长得?漂亮,小脸皱着, 眉毛都成了一个波浪型,看起来很可爱。
薛长松记得?他,被狗咬了来打狂犬疫苗,前一秒还一脸不屑地安慰旁边五六岁的小孩子“打针有什么可怕的?打完哥哥请你吃糖”,下一秒轮到自己,脸绷得?好像英勇就义。
当时薛长松推着薛窈女?士经过,薛窈女?士看他那强撑的模样笑了半天。
“你不高?兴?”
明堂的声音把薛长松从?回忆里叫回来。
薛长松向四?周望了望,才?发现?明堂是?在跟他说话?。
薛长松:“没有。”
他尝试咧开嘴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笑笑,可嘴角僵得?要死。薛长松已经好久没笑过了,怪不得?薛窈女?士总用担忧的眼神看他。
“别笑了,”明堂把那根话?梅糖甩过来,“真丑。”
“不用,我?不……”薛长松想还给?他。
明堂又给?他扔回来:“医生不让我?吃,还是?给?你吧。”
原来他刚才?是?在纠结要不要不遵医嘱啊,薛长松想。
“谢谢。”他把话?梅糖攥进手心,还是?让对方好好听医生的话?好了。
“干嘛不高?兴?”明堂问。
薛长松极少向别处倾诉他的苦处。他知道很多人会反复不断地提到自己的不幸,一次一次撕开自己的伤口?,让别人笑,自己也陪着笑,好像在做脱敏治疗。
薛长松从?不做那样的事。
诉苦相当软弱,而且无用,徒增他人的笑料而已。
但明堂问的时候,薛长松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总觉得?明堂是?不会笑的。
这个看到针头就怕得?要死,眼泪都在眼眶里还强撑着不落下来的男孩子,薛长松没来由地,恶趣味地想让他哭。
果然。
明堂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确实是?个值得?哭的故事。上世?纪的名校大学生,凭着一腔热血去贫困地区支援。结果遇人不淑,有了孩子,生了大病,治不好了。渣男不给?她治,她只能回老家卖房子治病。可是?治不好就是?治不好,花光了钱也治不好。
但真的有必要哭得?这么惨吗?
薛长松只好反过来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比我?惨的人多了,我?们至少还有首都的房子可卖,有的人连房子都没有,坐着驴车转客车火车来首都看病,然后再回去等死,也有人孩子还没我?这么大……”
结果明堂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说了呜呜呜……”薛长松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明堂觉得?薛长松更惨了。
薛长松笑起来。
这回是?真的笑。
他伸手,接了一滴从?明堂下巴上掉下来的泪。
真奇怪,好像心里堵着的地方一下就通畅了。
就好像,明堂哭的其实是?薛长松的眼泪似的。
把纸巾攥回手里,薛长松的意识从?记忆里回转。
怎么办?好像又把明堂惹生气了。
“薛长松?”
薛长松闻声回头,张临弯着眼睛,脸上挂着一个看起来很友善的笑:“你是?叫薛长松吧?我?是?张临。”
薛长松跟他对视了两?秒,忽然也笑起来:“你好。”
按理说,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
偏偏是?这次,偏偏是?现?在,张临跟他打了招呼。
薛长松立刻联想到了上辈子那封情书。
他又在炫耀。
即使是?个疯子,爱和恨也要有来源跟依据吧?
薛长松扬唇,看向张临:“对,我?是?薛长松。”
算起来,这还是?这一世?他跟张临第?一次对话?。
至此,他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张临是?重生的。
既然是?重生的,那上辈子的仇就可以一起报了吧?
阴天,又是?早上,楼道上没什么光线,张临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但他们都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敌意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恨。
张临挑了挑眉,表情倒是?硬气。
不过……也就是?个走投无路的穷光蛋罢了。
那么卑贱的出身?,有什么资格跟他抢明堂?
两?个人擦肩而过,薛长松张开手。
手里的纸巾上一块近圆形的湿痕。
他重新合上手,把明堂的眼泪攥回手里。
五点放学,明堂跟薛长松错开几步,一前一后混在人流当中。
下午薛长松非常诚恳地承认了错误,说如果明天吴远还来找他,那他一定回家去住,明堂才?勉强满意。
“那么多?都要背?才?六分。”明堂手里拿着几张纸,上面都是?诗词默写的高?频句子。
明堂看上去完全没遗传徐|明珠女?士的经商天赋,学习的时候倒是?很会精打细算:“多不值啊。”
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好吗?
薛长松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不许眼高?手低,这六分也不要那六分也不要,算来算去还能拿几分?”
明堂看了看四?周,没有吴远的影子,迅速回头瞪了薛长松一眼。
薛长松说话?怎么和老师一模一样。
薛长松接收到信号,哄他:“好了,你乖乖背下来,明早给?你带好吃的。”
因为感冒,这几天薛长松严厉禁止明堂吃垃圾食品,还串通了张妈一起看着他……
明堂把纸塞回背包里:“那你明早就准备好啊。”
他就不信,薛长松都给?他准备了,明天就算他真背不出来,还能不给?他?
真不给?他,他还不会抢吗?
明堂觉得?自己真坏。
“那你今天晚上就准备好。”薛长松说。
明堂:“?”
准备什么?
“十点,我?会打电话?抽查。”
明堂:“!”
薛长松怎么这么坏!
明堂背着书包蹭蹭蹭跑到车边,“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老刘吓一跳,手机上喊了一声:“叫地主!”
“走了小少爷?”他退出页面放下手机。
“等会儿?。”明堂气呼呼地抱着手臂,气了三?十秒,给?薛长松发消息。
【泡泡堂】你真不要现?在跟我?回家?
学校里的安保多差啊,要是?那个吴远半夜偷偷跑进去怎么办?
【AA变态】明早见[挥手]
不领情拉倒,明堂瘪瘪嘴:“走吧。”
又给?他妈发短信。
徐|明珠女?士还在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
【充电话?费送的】就不能给?薛长松派十个八个保镖吗?
徐|明珠女?士翻了个白眼。
【徐|明珠】你当学校是?十八线走机场啊?
明堂两?头被说,觉得?世?界很灰暗,委委屈屈地在后座软成一滩:“哼。”
看着刘叔把车开走,薛长松并没有立刻走进校门。
在校门口?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人渐渐少起来,他又听见了那声:“小松。”
吴远弓着背,双手交叠在一起,神经质地来回搓着。算起来他也就刚刚四?十岁,两?鬓已经有了些白发,眼神畏缩又讨好。
吴远给?薛长松赔了个笑脸:“小松,我?是?爸爸。”
薛长松拧着眉:“我?没瞎。”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吴远立刻很紧张地追上来,想拉他:“小松……”
薛长松侧身?躲了躲,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去那儿?说。”
“诶,好!”吴远已经初见老态的脸上瞬间展开了一个皱巴巴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到首都来的?”薛长松问。
“刚到,就前两?天。”吴远吸了吸鼻子。
“找我?有事?”
“爸爸好久都没见你了,想……”
薛长松眉间的沟壑拢得?更深:“别说那些恶心的,到底什么事?”
薛窈女?士的葬礼都没见这人露面,他一直活到三?十岁,对吴远的印象还停留在他跟薛窈女?士分开那年。
“……小松,你能不能借爸爸一点儿?钱?”他又吸了吸鼻子,赔着笑,“爸爸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才?……”
“我?没钱,”薛长松打断了他的话?,“谁跟你说我?有钱?”
听见薛长松的话?,吴远脸上的怯懦表情倏地褪去,他嘴角下撇,眼神瞬间凶恶起来:“你跟你妈不是?卖了你外婆的房子?那可是?首都的房子,钱都花哪儿?去了?”
薛长松挥开吴远抓过来的手:“你觉得?你现?在打得?过我??”
吴远看着是?个大个子,内里亏得?要命。薛长松只是?轻轻一甩,他倒退了两?三?步。
吴远重新戴上他讨好的笑:“小松,爸爸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才?来跟你借钱的,你妈跟外婆死了,你可就爸这一个亲人了,总不能看我?在桥洞里冻死吧?”
他可不信薛长松一分钱没有,要是?没钱,早打工去了,还上什么学?
再说了,薛窈那个个性,绝对不可能允许薛长松把钱全花到给?她治病上。所以薛长松肯定有钱!
那可是?首都的房子!
吴远眼睛里闪着贪婪地光,抬手揉了揉鼻子。
薛长松的语气很冷淡:“那还往首都来?家里的桥洞应该冻不死人吧?”
吴远的表情一僵,嘿嘿笑了两?声,没搭话?。
十分钟,吴远吸了三?四?次鼻子后,薛长松拿出五百块钱:“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买票回家吧。”
吴远立刻来夺,他的手瘦得?像鸡爪,指甲在薛长松手背上留下一道印子。
薛长松一躲,把钱收回去:“先回答我?的问题,谁让你来的?”
吴远笑:“当然是?我?自己来的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卖了房子,知道我?妈过世?了?”薛长松冷着脸。
他可不记得?他给?吴家的人发过讣告。
——
@泡泡堂:
薛长松立刻变幸福。
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Godblessyou
第32章
吴远嘿嘿笑着:“就是……村里人来了?首都?一趟, 听说的呗。”
薛长松真?的气笑了?,首都?那么?大,随便来个人都?能听说他卖房子办葬礼的事儿?
吴远的脑子是赌博赌坏了?吧?
不过他也不在意。
薛长松又加了?一千,顿了?顿, 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零钱掏出来给吴远:“真?没钱了?, 你拿着这?些回家吧。”
他手头的现金不多, 只有明堂给的那些被他一直小心存放着, 不舍得给吴远这?种烂人, 今天下午专门去附近的ATM机取了?一趟。
“哎哎,好。”吴远欣喜若狂地接过钱。
跟吴远哭穷也没用, 现在恐怕张临连他银行的每一分流水都?放到吴远面前了?吧?
所以他只需要做一件事——
一个小时后,街道上警车呼啸而过。
薛长松坐在一辆出租车里,看着一排排的铐着手铐的人从酒吧门内被带出来。
他料得分毫不差,吴远只要有一点钱,就绝对回去赌。
他才来首都?几天,能找到几家地下赌场?
只有这?个地方,张临给高嵩下套的酒吧。
他连给钱的数目都?算得刚刚好, 正?好超过一千五百块,按照首都?的治安管理条例,要处十日以上的拘留。
薛长松收回手机:“师傅, 去十二?中。”
明堂还要期末考试呢, 他们小少爷都?说了?要好好考试不要上大专, 怎么?能为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担心?
吴远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小喽啰, 怎么?扳倒张临和他家里……
薛长松想,他好像必须得对徐|明珠女士撒点小谎了?。
晚上九点五十九分,明堂坐在客厅里,恨不得把手里的几张纸团一团直接塞进脑子里。
一边背, 一边用余光瞟着手机屏幕,默默祈祷薛长松把十点抽背的事忘掉。
都?怪张妈做的饭太好吃,他多吃了?一点,耽误了?时间。都?怪小姨赖在家里看电视,他忍不住跟着看了?一会儿。
啊啊啊啊啊!
根本背不完!
明堂才背到第四页,已?经有点想死了?。
徐|明珠女士今天也没有去书房处理工作,在沙发上看早上的财经报纸。
除了?一个小时以前接了?个电话,她的屁股就没离开座位——实在是明堂抓耳挠腮地学习的场景太罕见?了?。
她还偷偷把手机伸到报纸上边缘拍了?两张照片。
“妈你不要乱动,打扰我?学习。”
徐|明珠女士心理素质极好地把手机收回去:“我?没动啊,是你心不静,心不静肯定背不下去啊。”
明堂瘪瘪嘴,不认同她的看法。
他努力?临时抱佛脚。
客厅里明堂外公留下来的老式西洋钟敲了?十下,明堂吓得紧跳了?一下。
他连佛脚也不抱了?,捂上眼睛,掩耳盗铃。
过了?半分钟,他放下手。
薛长松一向都?很守时的,距离十点整已?经过了?足足三十四秒了?,他肯定是忘记了?,要不然就是说说而已?。
明堂站起来,手机也不拿:“我?睡觉去了?。”
刚走了?没两步,徐|明珠女士就已?经眼尖地看到明堂的手机亮起来。
徐|明珠女士:“诶,你来电话了?。”
明堂收回马上踏上楼梯的脚,回转身?子,表情如丧考妣地拿起手机。
他一边狡辩一边往楼上走——才不要被徐|明珠女士看到他背不出来呢。
徐|明珠女士肯定会笑话他!
徐|明珠女士躺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面,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喂?”
听见?明堂有气无力?的声音,薛长松提笔在试题册边缘画了?一个小小的哭脸表情:“是我?,背下来了?吗?”
明堂扣着纸页边缘不说话。
“背到哪里了??”
“我?开始检查了??”薛长松清了?清嗓子。
明堂还不说话。
薛长松忍不住看了?一下手机页面,明堂的脸被框在小小的方形里,带着一点心虚的小表情。
“捂住眼睛。”薛长松说。
明堂终于开了?口:“干什么??”
“你要是偷看怎么?办?”薛长松大公无私地说,他戳戳手机屏幕,“你这?么?聪明,我?很容易就被你骗的。”
“切。”明堂不情不愿地捂上眼睛,“好了?,快问吧。”
明堂决定用自己的不学无术把薛长松吓死。
薛长松轻笑了两声,不知道在笑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失去了?视觉,听觉就更加敏锐,明堂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每句话都?让明堂很想死。
好在薛长松提的他都还有点印象,薛长松略微提示一点,他还能磕磕巴巴答个八九不离十。
薛长松开始提问之后,明堂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应对问题上,又遮着眼睛,没有注意到薛长松在看他。
“怎么?了??提问完了??”答完之后,好久没有听见?薛长松声音的明堂问,“那我?松手了??”
“咳,”薛长松慌乱把眼神移回手中的纸张,“还没结束呢。”
没过两分钟,他又旧态重?萌,看着明堂的嘴巴。
明堂是个表情相当丰富的人,遮住眼睛,单嘴巴也能给薛长松传达情绪
嘴角下撇是这?句没记熟,撅着嘴巴是完全忘记了?,悄悄地抿嘴还以为薛长松不知道是在想:哈哈你终于抽到这?句了?!
薛长松好像在玩什么?游戏,每说出半句诗,就盯着明堂的嘴巴猜这?句对方会不会。
他玩上了?瘾,一直到明堂疑惑:“这?句是不是提问过了??”
薛长松才淡定地放下资料:“是题目出重?了?。”
“哦,现在能放下手了?吗?”
薛长松点头:“可?以了?。”
明堂如释重?负地把手放下,往后一靠,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薛长松看着他笑:“有这?么?难?”
“当然,”明堂瞪他,“你背背试试。”
“所以功夫要用在平时啊,堆在一块儿肯定背不完。”
明堂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你要是再用这?种口气说话,我?明天就退学!”
“好好好,”薛长松惹不起他,连忙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明堂“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薛长松的道歉。
他忙了?一晚上,身?心俱疲,薛长松撑着脸盯着手机,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忽然静了?下来。
薛长松不觉得,一直被盯着明堂却尴尬得不行。
他抬手挠了?挠脸,左边看看自己平整得一个褶皱都?没有的床,右边瞧瞧书架上一堆买回来只看了?一半的小说,最后终于忍不了?了?。
明堂粗声粗气:“你看什么??”
薛长松好不害臊:“看你啊。”
然后薛长松就看着明堂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被他气得不轻。
明堂脚下一动,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薛长松。
房间里很静,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声笑。
又笑又笑!
薛长松没觉得自己最近笑得有点太多了?吗?他以前可?不是这?种人设啊!
而且对着一个椅背有什么?好笑的!
薛长松是傻子!
薛长松:“早点睡觉,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这?是要挂电话了?。
薛长松说:“晚安明堂。”
等?了?两秒,见?对方没有跟他互道晚安的意思,抬手准备挂掉电话:“明早见?。”
“等?会儿。”
薛长松看着那张颇显得不近人情的椅背往摄像头的方向靠了?靠:“你的窗户关上了?吗?”
薛长松说:“关上了?。”
“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关没关上?”
薛长松:“你都?没回头看我?怎么?知道我?看没看?”
明堂:“我?就知道,回答得这?么?快,肯定没去看。”
“好聪明。”薛长松很捧场,顿了?两秒才说,“关上了?,我?检查过了?。”
其?实整个宿舍只有他面前这?一扇窗,而且是冬天,暖气又不够足,他一回寝室就把窗户关上了?,根本不用看。
“那你门关好了?没?”
薛长松这?次吸取教训,拿着手机走到门边,虽然知道明堂不会回头看,还是把摄像头对准了?门锁:“锁好了?。”
“这?下放心了?吧?”薛长松问,他又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被偷走了??”
“平常我?是不担心,”明堂哼哼,“这?不是那个谁来了?吗?”
又是一静。
薛长松又笑起来,他好像最近确实笑得太多了?。
是因为太幸福了?吧?
明堂看不到,以为他伤心了?,换了?个话题:“怎么?样,我?背得很好吧?”
“嗯,明少爷也太厉害了?吧……”
明堂得意得翘脚。
薛长松:“……好喜欢。”
明堂立刻变脸把脚放回地上。
能不能别?再说“喜欢”这?个词了?!能不能?!能不能?!
“挂了?!”
一闪而过的明堂羞红又故作生气的脸,手机上的画面晃动了?一瞬,通话页面被挂断。
薛长松并不为没有看清感到遗憾,他甚至有点熟练地点开了?相册里的录屏视频,把那一瞬间导出关键帧。
做完这?一切,薛长松自己琢磨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怪不得明堂骂他。
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导出的图片收入私密相册里。
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纸,要是明堂仔细想一下薛长松提问的题目,就会发现他只提问了?前两页纸的内容。
没办法,要是第一次就打击了?明堂的积极性,接下来就不好办了?。
准备把东西塞回书包里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在上面做的标记。
啧,薛长松盯着上面的字愣了?一下,好像只顾着幸福,把正?事给忘了?。
明堂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脸,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热意消下去,却连带着困意也减弱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一遍回环薛长松那句“好喜欢”。
薛长松怎么?这?么?坏?
真?轻浮,真?轻佻,真?不害臊。
明堂恶狠狠地敲了?敲手机屏幕,好像敲到了?薛长松脸上似的:“做个人吧!”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明堂自己的脸。
——薛长松又打来了?电话。
明堂点击接通,自己退到一边,让薛长松跟天花板视频。
“干嘛?”他相当高贵冷艳地问。
薛长松果?然又说明堂不爱听的:“忘了?问你,生僻字会写吗?只背下来写不对可?不得分啊,比如……”
手机里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畏途巉岩不可?攀’的‘巉’记得多写几遍。”
明堂愣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喊:“知道了?!烦不烦!”
薛长松今天晚上第二?次被挂掉了?电话。
从薛长松念那句诗的时候明堂就听出来了?,他念错了?字,薛长松在悄悄地,用不伤害他自尊心的方式提醒他。
可?是明堂还是觉得好丢人。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坐起来开始查那些他随便糊弄过去的字音。
——
@泡泡堂:
我?要把字典背下来!!!
QAQ
第33章
薛长松第二天?早上破天?荒收到了明堂的早安问好, 就是?有一点点不对劲。
【泡泡堂】旱安!冒味打饶了,周末一起诳诳街喝杯ten吗?
【薛】周末不逛街,去图书?馆。
【泡泡堂】图书?馆?KO的。
【薛】?
【薛】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流行语?
【泡泡堂】因?为我是?丈育。
明堂昨天?看?了一晚上主持人大赛,猜读音的题根本没做对几个。所以他决定还是?当个文盲比较好。只要他每天?都念白字, 那念白字这件事还丢人吗?
丢人!
好丢人!
明堂一脸痛苦地放下?手机, 问徐|明珠女士有没有可能他爸虽然长了一张中国脸但其实是?个外国人, 这样?他读白字的话别人就会表示理解。
徐|明珠女士给他翻了个白眼。
明堂就知道这个计划好像行不通了。
两分钟后薛长松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明堂说今天?他在家吃早饭不要吃小笼包了, 让薛长松不要出校门,马路都是?车很危险的。
长到快十八岁“还不会过马路”的薛长松只好乖乖在校门口等?。
明堂下?车先绕着薛长松看?了三圈, 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才一伸手说:“我的好吃的呢?”
薛长松抬手,指尖压着他的手心按下?去:“现在还没有。”
“干嘛呀,动?手动?脚。”明堂手掌心被点了一下?,慌忙收回手,觉得那里有点烫烫的。
薛长松哑然:“这也叫动?手动?脚?”
那他之前……
“对啊,”明堂梗着脖子, “我可是?直男我告诉你,你是?……”
薛长松看?明堂突然低下?声音,向自己这边凑过来, 蚊子似的哼哼:“你可是?变态。”
明堂退回安全的距离:“所以你注意?影响。”
薛长松愣怔一瞬, 接着笑?开。
明堂瞪人:“干嘛?笑?什么?”
明堂自然也想到了, 自己被薛长松亲了, 还跟他说话,跟他一起去给薛阿姨扫墓,在他面前喝醉酒,还……还反过来亲他……
“所以……”薛长松微微躬下?|身, 紧盯着明堂的眼睛,“真的没有一点点……吗?”
明堂别开眼:“才没有,那次只是?……”
他又底气不足地把那个轻浮的理由说出口:“就是?觉得很舒服。”
“知道了。”薛长松站直身。
“走?吧,一会儿该上早读课了。”他说。
明堂拽着书?包带,跟在薛长松身后。
薛长松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要被明堂盯出两个洞来。
可能不止两个。
因?为明堂的视线是?扫射的那种,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
薛长松倒也沉得住气,就是?不出声,等?着明堂说话。
“哎,”明堂叫薛长松,“你不要伤心了。”
薛长松偷偷抿着嘴笑?,怕明堂发现,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了两声。
“这我又没办法,”明堂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然后他想起来薛长松已经硬上弓过一次了。
幸好,他硬上了三次,扳回一城。
不是?,明堂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想什么呢明堂?
后腰被戳了一下?,薛长松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回头:“怎么?”
“薛长松……”
“知道啦,”薛长松伸手接过刚才忘记的明堂肩上的书?包,“走?吧,一会儿迟到了。”
明堂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薛长松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就想着:看?吧看?吧,薛长松真坏,非要他说软话才给他提书?包。
“那我的好吃的?”
预备铃声响起,周围的同学们?自动?加快了脚步,薛长松回身,推着还在磨蹭的明堂:“中午就给你。”
还得等?中午?
什么辣条棒棒糖要准备这么长时间?
薛长松难道还要买了材料现做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向教学楼走?去,亲密的姿态落在另一个人眼里。
张临目光阴翳地盯着早就已经没有人的教学楼正门,直到柯主任踏着早读铃声的尾巴出来,遥遥地喊他:“那个同学,动?作快点,上课了!”
张临充耳不闻,背着书?包慢慢进门上楼。
柯主任抬头,看?了一眼张临,张临的档案很清白,成绩也很拔尖儿,他想当然地以为张临是?个好学生,没想到也是?个不服管的。
柯主任耸耸肩,也没呵斥。
看?来像明堂那种学生还是少啊。
国际班每天?迟到的人能排到校门口,自然也没人在意?张临的迟到。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明堂的背影。
明堂伏在课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明堂变了,明堂辜负了他,明堂忘记了在所有人都孤立他不理他的时候,是?他,张临,一直陪在他身边。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明堂对他还很提防。这种明堂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张临异常烦躁。
不过也没有关?系,张临想,他帮明堂回忆一下?就好了呀。
他给高嵩下?了套,给自己导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码。可是?明堂竟然没有贴上来,明堂竟然没有来感谢他,明堂甚至还对他恶语相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张临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吱咯吱地响起来。
他想了半天?,认真对比前世跟今生的区别,终于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因?为薛长松,一定是?因?为薛长松还在他身边。明堂身边的人还是?太多了,所以他总注意?不到自己。
所以他纡尊降贵找人把薛长松那个穷鬼爸爸从?山沟里接出来。
他想,明堂那么好面子,应该不会跟这种下?等?人接触吧?
可是?事情还是?没有按照张临的设想去发展。
怎么会这样??张临想不通。
既然这样?也不行,那就不能怪他了……
张临看?了十分钟,明堂一次也没回头看?过。
反倒是?徐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过头。
张临下?意?识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等?了好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着明堂的背影。
要是?薛长松消失了呢?
这应该是?件很好办的事。薛长松看?起来对他爸不是?没有感情,让吴远把他骗出来。只是?世界上少一两个下?等?人而已,没人会注意?的吧?
对,对!吴远呢?吴远呢?
张临忽然提起扔在地上的书?包,翻找着自己不知道丢去哪儿的手机。
他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不小。
周围几个同学回过头,关?切地问:“张临,你有东西找不到了?”
张临动?作一顿,缓缓抬头,换上一个笑?脸:“没事,就是?手机压在书?包底下?了。”
“……哦。”那同学将信将疑点头,看?着张临脸上称得上诡异的笑?容,转过身才发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堂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响动?,他正在试图把后面几页诗句背下?来——谁知道薛长松什么时候要抽查。
四节课时间过得很快,放学铃声响起,薛长松终于放下?一上午没有停过的笔。
出门之前跟柯时来说占两个桌子,不用买中午饭。
柯时来学得头晕眼花,抬起头还没问清楚,薛长松人已经不见了。
薛长松走?到一半,就接到了送餐电话。
那是?一家在首都开了十多年的私房菜馆,名气不大。服务号,价格也贵,刚好是?普通人消费不起但徐家这种家境又完全不会瞧入眼的类型。
但味道确实是?好。
还是?薛长松上辈子上班之后,跟几个中层聚餐的时候知道的。
桌子上他的职位最高,菜单最先递到他手里。完全不对薛长松的口味,但薛长松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这家店明堂一定会喜欢。
席间薛长松没怎么说话,旁人都习惯了他的寡言,也不诧异。只有一个刚刚转到总部的人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薛长松摇摇头。后来那家店他常去。
一个人坐着,换着点明堂爱吃的菜。
那时候薛长松就想,要是?能请明堂吃就好了。
这个妄想大胆到让薛长松本人笑?出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有请明堂吃这家菜的机会。
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人拎着一个很讲究的食盒站在学校门口,动?作却不讲究,探头探脑地往校门口看?。
——他们?店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顾客,专门要求他们?把饭菜的包装盒换成普通的外卖盒子,还说可以加钱。
薛长松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晃了晃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示意?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人诧异了一瞬,才恢复了表情。
倒不是?因?为看?到薛长松是?个学生。
他在这家私房菜馆也干了几年了,刚工作的时候看?到一道菜好几百块吓得咋舌,到现在都还没适应,每次进包厢传菜的时候他都得看?看?今天?的冤大头长什么样?。
基本都是?腰上别着个宝马奥迪的钥匙,手上带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有的还一身的大logo。
这种从?头到脚一个名牌都没有的顾客他还是?第一次见。
饶是?如此,他还是?保持了职业素养,从?精美的食盒里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大塑料袋:“薛先生,需要我帮您……”
“不用,谢谢,”薛长松接过,“我自己来就可以。”
“好的。”
明堂在食堂等?得百无聊赖,快要饿死?了,才看?到薛长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考虑到吃的人不多,薛长松点的菜也不算多,但汤汤水水的装了一袋子,也并不轻。
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手指已经被勒出来一道发白的痕。
明堂看?了好几眼他的手,没说话。
“尝尝?”薛长松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在桌上码好。
再贵的菜放进这种黑色外卖盒子里也显得平凡了,薛长松才觉得有些失策,好像装过头了,万一明堂不想吃怎么办?
念头刚浮上心头,就听到明堂叹了口气。
薛长松递给他筷子:“要不先试试?虽然卖相不太好……”
明堂接过筷子:“我还以为是?辣条呢。”
薛长松知道他不是?嫌弃,才松了一口气:“要求这么低?”
明堂随便挑了一个菜,塞进嘴巴里:“我都好几天?没吃到辣条了。”
所以现在,什么话梅小排,什么荷叶荔枝鸡,都比不上一根辣条,根本就索然无……
明堂:“嗯?”
明堂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薛长松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家菜就是?很合明堂的口味。
“好吃吗?”薛长松噙着笑?明知故问。
“好吃!”明堂重重点头。
听到他说好吃,薛长松才终于给了隔着两个位置快饿晕的柯时来眼神。
“我点的很多,我们?两个应该吃不完。”薛长松说。
“让柯时来跟秦昭他们?来啊。”明堂抬头,两边看?了看?,还没找到柯时来的影子。
两个人影忽然坐到旁边。
柯时来:“谢谢二位大哥。”
秦昭双手合十,跟着学舌:“感谢感谢。”
徐蓝才赶到,坐下?也不说话,已经默默抄起了筷子,用眼神问剩下?的四个人:所以能开饭了吗?
——
@M!ng:
说自己没学过普通话然后成功选修了一门汉语课。
明堂,你给国家抹了黑!
第34章
明堂抬手遮住自己的侧脸, 瞪薛长松:你算计我!
薛长松明明早就?想好?了要让柯时来他们一起吃,还拐着弯不说,好?像一副万事由明堂做主的样子。
薛长松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他知道?明堂肯定会?同意啊。
明堂也跟着眨眼:这可是我的奖励!
薛长松把荷叶荔枝鸡推得离明堂近了一点:可是人多的话可以点好?几样菜。
明堂差点就?被说服了:可是徐蓝不用背课文就?能吃!
薛长松:那你让她也背。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薛长松才想起来桌上坐着个柯主任二号。
他看向柯时来, 柯时来一边吃一边嘟哝:“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薛长松:“……”
吃完饭两波人各回各班, 薛长松本来要送明堂上去, 被柯时来拽回来:“就?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我可告诉你舔狗没有好?下场。”
明堂忙着算计徐蓝跟他一起背课文,没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
秦昭跟徐蓝明堂挥了挥手, 进了教室,也没注意他们。
薛长松低声:“……我也没舔啊。”
至少现在?还没舔上呢。
柯时来脑回路和他不在?一条线上,指给?他看明堂因为准备干坏事而毫不留恋的身影:“这还不叫舔?那么贵的菜,仨月的生?活费都没了吧?”
薛长松装听不懂:“什么三个月生?活费,你想多了吧?”
柯时来:“呵。”
虽然薛长松非常聪明地让人把包装盒都换成了普通外卖盒,但他忘了塑料袋上的logo。
这家店贵得要死?,还是几年前柯主任还带班, 把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硬生?生?拉到重本线的时候,柯时来在?那家人的谢师宴上才知道?的。
薛长松张嘴,柯时来摇摇手指:“不用狡辩, 不用看logo我也猜得出来, 你小子……呵。”
还能请明堂吃便宜菜?
柯时来抱着手臂斜睨着薛长松:“还有什么要说的?”
薛长松拍了拍手:“柯主任真是诲人不倦啊。”
然后回教室了。
柯时来:“?”
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 这么缜密细致的推理, 薛长松竟然反应这么平淡?
他追过去:“诶,老?薛,追人也不能这个追法吧,人还没追到你先得节衣缩食饿死?了。”
再说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的, 有什么用啊?
薛长松无意跟柯时来解释他有钱,他觉得柯时来好?吵:“你再大声点把柯主任也引过来听听好?不好??”
柯时来闭了嘴。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
当天早上明堂紧张得要死?。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以前期末考试对他来说也就?是换个教室睡觉,还是没有老?师上课的噪音打扰的那种。
薛长松拍拍他的背,检查了一遍明堂的文具袋:“放松,深呼吸。”
明堂深呼吸两下:“……怎么感觉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薛长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吃不吃,柯主任的手艺?”
明堂犹豫了两秒:“不吃了,我怕我紧张吐了。”
薛长松只好?自己吃。
自从柯时来那天戳穿了他,每天早上都非要塞给?他份儿早餐。
薛长松说自己吃过了,柯时来也要硬塞给?他,说在?兄弟面前不必逞强。
薛长松觉得他是神经病。
“好?了,别?害怕,”薛长松把文具袋还给?明堂,多给?他装了一支涂卡笔,“就?学?了这么几天,成绩进步不明显也是很正常的。”
明堂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很深沉地说:“我走了。”
郑重地像交代遗言似的。
薛长松把他拽回来:“考不好?也没关系,我努努力,你出国?的话,我还可以在?旁边看着你。”
明堂“!”
薛长松真要去打|黑工了!
明堂:“不用!”
明堂急走了两步到教室门边,回头?:“你就?等?着吧!”
周围一片“嘶”声,加上前几天明堂把薛长松打了的谣言,这次人民?群众的义愤更加真情实感了。
明堂:“……”
又来是吧!
期末考试的两天很快就?过去。
薛长松等?在?明堂的教室门口?,等?着他把所有的书整理好?,一会?儿帮他搬到车上去。
徐蓝桌洞里只有几本小说,早就?收完了,也在?外面等?。
薛长松倚着门框:“真的不用我帮忙?”
明堂紧张兮兮:“不用!”
做题的时候恨不得在?空白的地方写一万遍“薛长松坏蛋”,可不敢让薛长松看见。
薛长松只好继续等。
国?际班大部?分人跟徐蓝的情况一样,早就?走了,只有明堂,因为这半个多月被薛长松塞了太?多的教材教辅,到现在?还没收拾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薛长松让了让路——他还以为是国际班的同学有东西忘了带。
那人走到薛长松身前,他才发现竟然是张临。
张临的手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好?像是受了伤。
明堂刚好?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抱着书出来,也给?张临让了让路。
“走吧。”薛长松把他手里的书接过,两人都没有给?张临眼神。
就?当没有这个人似的,三个人准备走人。
都没想到张临会?搭话:“你们一起回家?”
问的是明堂。
眼神盯的却是薛长松。
张临嘴角勉强地牵了牵:“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刚好?把薛长松排除在?外。
没错,张临是故意的。
这都放假了,薛长松还要跟着明堂干什么?他难道?不应该随便找个桥洞蹲一个月当一个月的叫花子等?开学?吗?他还缠着明堂干什么?
是白吃白喝明堂有瘾吗?缺钱就?去卖肾啊!
张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说完后在?场三人蓦地一静。
明堂看向徐蓝:他怎么发现的?
徐蓝看向薛长松:我靠我就?说他有问题!
薛长松抬手,感觉自己的关节都是僵直的,他握住明堂的肩膀:“走吧。”
三人各怀心思,都忘了还没有回应张临的话。
张临被晾在?原地,紧盯着薛长松的背影。
好?想把薛长松扔到海里喂鱼。
拐弯之前,薛长松回头?看了一眼。
即使?是早有猜测,甚至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确定张临也重生?了,但在?张临的这句话之前,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徐蓝的身份被徐|明珠女?士瞒得很紧,她毕业之后一直在?宝华春各部?门轮岗,直到徐|明珠女?士亡故,她开始掌权,才有人发现徐蓝就?是徐|明月的女?儿……
猜测变成了现实,薛长松并没有因为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而松一口?气。
他只觉得从骨髓里开始发冷,冻得他手脚都不利索起来。
两秒后,他牵了牵唇角,对张临颔首。
张临站在?原地,没有表情,他自然看到了那个堪称挑衅的微笑。
薛、长、松……
张临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三个字碾碎在?嘴里。
他想让他死?,怎么才能做到?
半晌,张临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椅。
桌洞都被清空,桌椅一个连着一个,很轻易地倒了一片。
他犹觉得不解气,抬手把讲台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纱布上很快渗出了血,张临目光狠厉地看着手上的血色,狠狠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按在?伤口?上。
今天早上,他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吴远的去向。
他重生?之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薛长松的这个大污点从深山老?林里挖出来,还给?吴远还清了所有债务。
吴远这个废物,竟然刚一露面就?被薛长松弄进了派出所!
废物!恶心!吴远这垃圾恶心,薛长松比他更恶心!
刚下了一层楼,徐蓝敏锐地捕捉到楼上的声响。
薛长松也听到了,他绷着脸:“别?管。”
一直快到校门口?,明堂才开口?:“他怎么知道?的?”
薛长松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是变态,以后离他远点。”
明堂先点点头?,又抬头?看薛长松。
薛长松接收到他的视线,改了口?:“他是精神病。”
明堂:“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谁跟他说的?难道?是柯时来跟秦昭?”
薛长松没办法跟他解释重生?的事,任由他胡猜。
明堂:“肯定不是,那他怎么知道?的?”
明堂脚步一顿:“他调查我!他好?bian……”
“不是,他真的是精神病。”明堂被吓得瞪大了眼。
徐蓝一直没说话,等?到现在?才开口?:“我觉得我可能打过他。”
薛长松、明堂:“啊?”
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去的?
徐蓝目视前方:“他一看见我就?目光躲闪。”
“什么时候打的?”明堂问。
那看来不是调查他,而是在?调查徐蓝。
“想不起来。”徐蓝终于罕见地露出一个表情,她苦恼地皱眉。
“你打人你还想不起来?”明堂震惊,“你到底打过几个人?”
徐蓝摇头?:“不知道?。”
她就?只打过高嵩和上次那几个小混混,没数人数。
明堂会?错了意,以为她每天在?外边打架,眼瞪得更大了:“好?啊你,每天闷不吭声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没想到你小子在?外面天天惹是生?非。”
“现在?怎么办?要不让你大姨给?你派几个保镖吧,还是转学??反正你那烂成绩换个学?校也没什么区别?……”
明堂叽叽喳喳地说着,徐蓝偶尔接个“嗯”字,听到这句才反击了一句:“你就?比我高三分。”
明堂:“……”
明堂:“你是我哥还是我是你哥,教育你就?好?好?听着。”
薛长松跟在?两个人身后,也无意纠正两个人越跑越偏的对话。
走到学?校门口?,才发现来接人的不光老?刘。
徐|明珠女?士穿着一件大衣,站在?风里,好?像感受不到温度似的。
看到三个人走出来,她摘下墨镜,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明堂都不等?她手抬起来就?已经窜了出去。
边跑边说着:“都说让你好?好?养生?了,怎么穿这么少!”
徐|明珠女?士话还没说一句,就?被明堂塞进了车里。
裹着明堂放在?后备箱里的备用羽绒服,徐|明珠嫌弃地撩了一下头?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怕冷。”
明堂气哼哼的,抱着手臂不说话。
“考得怎么样?”徐|明珠女?士问。
明堂更气了,背过身去,一考完就?问这么扫兴的问题。
徐|明珠女?士也不在?意,反正也不是在?问他。明堂的成绩徐|明珠女?士早放弃希望了。
薛长松:“还行。”
“寒假打算到哪儿住?”徐|明珠女?士又问。
明堂悄悄竖起耳朵。
上辈子薛长松都是找大学?生?放假时挂出来的房子,便宜,还是短租。
徐|明珠女?士没等?他答话,又说:“回家来住吧。”
明堂瘪瘪嘴,薛长松犟种一个,吴远来找事的时候都不来,现在?吴远又莫名其妙走了,他就?更不会?来家里住呢。
徐|明珠女?士问也是白问,还是派两个保镖来直接把薛长松架走比较方便。
然后就?听见薛长松说:“好?,谢谢徐姨。”
明堂:看吧,就?说薛长松肯定不会?……嗯?嗯嗯嗯?
——
@M!ng:
小姨有了男朋友,徐蓝好?忙,家里好?冷清。
第35章
薛长松低头, 迎视明堂震惊的目光。
徐|明珠女士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要做什么事,绝对等?不到第二天:“把书带上就行,其他?家?里?都有。”
薛长松跟明堂同时转过头。
一个说好。
另一个用眼神暗示徐|明珠女士应该学一学引狼入室的典故。
徐|明珠女士:“看我干什么, 去帮小松搬东西啊。”
明堂一边往薛长松那边走, 一边紧盯着徐|明珠女士, 试图传递什么信息。
徐|明珠女士眼看着他?差点撞上人, 被薛长松一把捞回来。
徐|明珠女士:“……”
徐蓝也看见了, 转头观察她大姨的表情。
徐|明珠女士:“看我干什么,你也去帮忙搬东西。”
这?一个两?个的, 真怀疑是不是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既不像她的热情好客,也不像她眼里?有活。
倒是这?智商,两?个人都像了徐|明月十成十。
眼里?很有活的徐|明珠女士裹着她儿子的羽绒服钻上车,忽然悟了:也许当初在医院里?被抱错的是她!
徐|明珠女士两?手一拍,感觉自己已经触及了事情的真相。
老?刘赶忙回头:“大小姐,我也得?去帮忙搬东西?”
徐|明珠女士:“啊?”
薛长松拉着明堂, 躲过校门口的学生和来接人的家?长,两?个人逆流而行。
“我警告你哦薛长松,”明堂恶声?恶气, “你要是敢不安分……”
“我哪里?会不安分?”薛长松一脸无辜, 低头问。
“你明知故问!”
“哦……”薛长松作沉思状, 好像才想起来似的, 对明堂说,“你说那件事啊……”
明堂:“你记得?教……”训就好。
薛长松委屈:“可是也不是每次都是我不安分吧。”
言下之意就是也有明堂主动?的时候。
明堂:“你、我……”
看看看看明堂,都怪你一时把持不住,被薛长松拿住把柄了吧!
“对什么把持不住?”听见他?小声?自我检讨, 薛长松好奇。
对他??
薛长松勾唇,那很荣幸。
明堂看他?那有点荡漾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想多了,我是说我不该喝那杯酒!”
要不是喝了那杯酒,他?肯定不会觉得?薛长松的嘴巴很好亲,就不会鬼上身了似的去亲薛长松。
明堂恶向胆边生,他?开?始胡言乱语:“我就是有病,不是有人喝了酒就发酒疯吗,我喝了酒就亲人不行?”
薛长松面露了然的神色,好像听懂了:“那你千万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喝酒。”
明堂:他?根本没听懂!!
明堂快步向前走,试图提速跟薛长松拉开?距离。
薛长松跟上:“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不逗你了。”
他?晃晃手里?的草莓味糖果:“吃不吃。”
明堂很硬气,难道他?就缺这?么一个棒棒糖?他?宁死不受……他?说:“吃。”
薛长松给他?拆开?包装,明堂早习惯了,被伺候得?毫无心理负担,接过来塞进嘴巴里?。
糖果把他?右侧的腮肉顶得?微鼓,明堂叼着棒棒糖,教训薛长松:“你给我放尊重一点,我们?直男跟你们?&%…有壁知不知道?你要注意社交距离。”
薛长松听凭教训,然后?说:“你之前也说舒服的。”
明堂的脸开?始升温,他?想起来他?之前在自己房间大放厥词的事。
他?怎么说来着,他?好像说只?是觉得?有点舒服所以随便亲薛长松两?下。
感觉可以列进十大渣男语录。
然后?他?今天还说自己是撒酒疯,喝醉了就爱亲人。
听起来比较像神经病。
到底是当渣男还是当神经病,还是直接被薛长松拐跑当同性恋?
三?个选项在明堂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本就因为羞涩而变得?运转滞涩的大脑更转不过弯来了。
薛长松没料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人定在那儿了:“明堂?”
明堂被他?叫回神。
明堂把嘴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他?要跟薛长松绝交!
“还给你,再也不吃你的东西了!”
薛长松垂下眼帘,盯着棒棒糖。
棒棒糖亮晶晶的,薛长松喉头滚动?了一下,抬手去拿:“真的给我了?”
明堂从来没反应这?么快过:“我说着玩的,快去搬书。”
薛长松收回手,表情好像还有点失望:“好吧。”
明堂背着薛长松拍了拍胸脯,薛长松太变态了,幸好他?反应快。
说是帮薛长松搬东西,明堂手里?就只?抱了几本书,薛长松自己抱了一个收纳箱不让他拿。
两?个人走到楼下,看到徐蓝斜倚着墙壁,又在cos她的阴郁少女。
“你什么时候来的?”明堂的棒棒糖还没吃完,说话含含糊糊的。
徐蓝也不答,自顾自从薛长松收纳箱里取了三分之一的书拿在手里?。
明堂:“?”
孩子变哑巴了?
明堂手里?仅剩的几本书也被薛长松收走了,等?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才还给他?。
徐|明珠女士看见他?们?三?个人人都有活干,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家?才发现,徐|明珠女士今天并不休息,只?是忙里?偷闲去学校把薛长松拐回家?。
“今天张妈有事不能回来做饭,你们?俩在家?点外?卖吃。”徐|明珠女士换上鞋准备走人。
明堂:“等?会儿!”
徐|明珠女士:“干嘛?”
明堂分外?郑重地走到他?妈妈面前,忽然蹲下,撩起徐|明珠女士的裤脚。
然后?站起来,转身走人:“没事儿了,你走吧。”
徐|明珠女士:“?”
薛长松刚刚放完东西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
徐|明珠女士不明就里?,他?倒是看明白了:“你自己穿秋裤了没,就去管人家??”
明堂撸起裤管:“我穿了!”
自从上次被薛长松说了,他?就把压在衣柜底的秋裤扒拉出来了。
薛长松那么变态,万一他?直接上手……
明堂还没想完,薛长松先诧异:“这?么听话?”
明堂下意识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怕你摸我!”
薛长松:“?”
薛长松:“??”
薛长松:“秋裤还有当防狼神器的作用?”
薛长松:“不是,我是说我没那么龌龊。”
薛长松自己分外?冤枉,他?根本没摸过明堂,连想都……好吧梦里?是干过,但现实生活中他?真的没想这?么干。
再说,梦里?的事,明堂也能知道吗?
话说出口,明堂也觉出了不对劲,“我是说,我怕你过来摸我有没有穿秋裤。”
“谁摸谁?”
薛长松跟明堂同时抬头,看到徐蓝倚着二楼栏杆,目光亮得?惊人。
徐蓝本来就不爱说话,一回家?就上了楼,连点动?静都没有。俩人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大活人。
每天看徐蓝蔫儿不拉几的跟睡不醒似的,明堂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兴奋。
他?十分经意地转开?视线:“以前没发现,咱家?的灯还挺亮哈。”
大白天,别墅落地窗采光很好,根本没开?灯。
留下薛长松跟徐蓝面面相觑,半晌,前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不学个习吧?”
明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广告:“挺好挺好。”
徐蓝又不是神经病,才不要跟他?们?两?个一起学习。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半天,走了。
又只?剩下薛长松和明堂,一个坐在沙发左边一个坐在沙发右边,中间像隔了一堵空气墙。
过了十多分钟,电视上开?始播第三?遍脑白金广告。
明堂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都怪你。”
薛长松又被说,张了张嘴。
明堂瞪眼:“不许狡辩,都是你的错。”
薛长松只?得?闭嘴认下。
十分钟后?,明堂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书。
报复,这?肯定是报复!
薛长松真坏。
薛长松坐在他?旁边,也在做题。
“好好看书,别看我。”薛长松眼皮都没抬,手里?还打着草稿。
“切!”明堂终于翻过一页书,还不许看,以为他?很想看薛长松吗?薛长松真自恋。
“也不许在心里?偷偷骂我。”薛长松撩起眼皮,笑着看明堂,简直毫无威慑力。
明堂挪了挪屁股,背对着薛长松:薛长松是坏蛋薛长松是坏蛋薛长松是坏蛋。
明堂坐不住,薛长松做两?张卷子的功夫,他?已经拿了两?次水果三?次零食,还偷偷夹带了一本漫画。
薛长松悄悄在心里?算着,一开?始还故意抬头或靠近,吓得?明堂赶紧把漫画合上看书,如此周而复始,一直到薛长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玩儿去了。
明堂几乎得?意忘形,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在地毯上窝着,最后?终于找了个合适的姿势。
他?把薛长松的背当成靠枕,躺得?十分自在。
薛长松觉得?明堂才是真坏,仗着他?喜欢,一点也不把薛长松的话放在心里?。
好在明堂还算有点良心,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还偶尔记得?往薛长松嘴巴里?塞一点。
薛长松调整了一下姿势,免得?他?躺得?不舒服。
一直到晚上七点,明堂终于连漫画也看烦了:“哎,薛长松,你无不无聊?”
他?的脸颊压在薛长松背上,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动?一动?的,薛长松都感觉得?到:“不无聊。”
幸福死了。
“这?都不无聊?”明堂的脑袋在薛长松背上滚啊滚,“快聊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薛长松觉得?现在这?样就很有意思。
“嗯……你生日想怎么过?”
“就平常过。”
“那可不行,”明堂站起身,自顾自地打算起来,“生日宴会?你肯定不要,你也不认识几个人,没有那么小的宴会厅。”
“吃顿好吃的还是要的吧?就请徐蓝、柯时来和秦昭,在哪儿请呢……去方里?巷怎么样?”
“就订方里?巷吧,让徐总的秘书去订,”明堂跟薛长松眨了眨眼,“这?样肯定不用我们?付钱。”
方里?巷一个包间低消就要几千块,薛长松暂时还真消费不起。他?也不打算让徐|明珠女士出这?个钱。
“你忘了?那天是大年初一,大家?都要在家?里?团聚的。”
“对哦。”明堂苦恼,他?走回来坐在薛长松身边,“生日礼物也要收的吧?你想要什么?”
“不用想这?么多,当做普通的一天过就好了。”薛长松说。
他?抬起手,捻起明堂嘴角的薯片碎渣。
明堂只?感觉薛长松的手指在自己唇边一点,他?会错了意,忽然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这?个这?个,你不能这?样吧,虽然你生日你最大但是……”
薛长松没听懂哪来的这?一串话:“怎么了?”
明堂磕磕巴巴,还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徐蓝又出来了:“还不吃……”
她半句话还没说话,就看到两?个人的姿势。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两?个人离得?有点近。
“……我再饿会儿。”徐蓝又回房间了。
薛长松:“?”
明堂:“?”
——
@泡泡堂:
薛长松的生日礼物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可是这?是他?的生日哎……
第36章
明堂这时候才想起来徐|明珠女士出门之前叮嘱他的事。
他往后挪了挪, 跟薛长松保持安全距离:“张妈请假了,徐总让我们点外卖。”
“要不现在点外卖?”明堂有点心虚,薛长松第一天回家他就让他饿肚子?。
薛长松看?了看?外面的天,先问?明堂:“你?饿不饿?”
不说还?没?感觉出来, 薛长松一问?, 明堂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薛长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把明堂从地上拉起来:“走?, 带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这个点儿点外卖, 恐怕外卖还?没?到,明堂跟楼上的徐蓝先饿晕了。
“你??”明堂表示不信任, “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吧,我想吃这个蟹肉煲。”
在明堂印象里?,薛长松跟做饭这两个字唯一扯上联系的时刻,就是在柯时来家里?,他向?柯主任请教的时候。
薛长松已经打开了冰箱:“小炒黄牛肉吃不吃?”
明堂在外卖软件跟薛长松脸上来回看?了三遍,算了,还?是不要打击薛长松的积极性。
“你?做吧。”不行的话?他的零食也够三个人吃的。
果然, 薛长松就根本不会做饭!
明堂虽然也没?下过厨房,但怎么想做小炒黄牛肉的第一步也不应该是切西红柿吧!
不止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要明堂意料之外, 炒西红柿, 放盐, 然后突然开始往锅里?倒水。
薛长松把山药刮完皮, 一回头?,看?见?明堂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小型家用灭火器抱在手里?。
薛长松:“?”
明堂表情很严肃,但还?是很镇定:“没?事,你?继续。”
不就是想尝试一下做饭嘛, 有他在,不会把厨房烧了的。
就算把厨房烧了,徐|明珠女士也不可能打死他。
顶多张妈抱怨两天她趁手的厨具都得重新买。
薛长松试图说服明堂放下灭火器:“我会做饭,不会炸厨房的。”
上辈子?薛长松一个人,从大学毕业一直独居到三十岁,总不能每天都点外卖吧?
明堂一脸不信,那时候他跟薛窈女士天天聊天,薛窈女士都说了,她们一家三代人都没?点亮过厨艺技能。
薛长松把山药剁碎了,回头?看?他还?抱着灭火器不撒手。
灭火器有点重,明堂一开始用一只手抱着,现在用两只手托着。
薛长松叹了口气:“厨房灭火用锅盖就够了,你?那个灭火器针对性不强。”
这个明堂信,薛长松看?起来精通的就应该是这些事啊!
他把灭火器放在地上,拎起张妈手下|体格儿最?大的兵——厨房里?最?大的锅盖,对薛长松扬扬下巴:“你?开始吧。”
薛长松看?他把灭火器放下,也不说自己真的会做饭的事了。
他把山药碎一点一点倒进面粉里?,一边倒一边搅动着干面粉,等面粉呈絮状的时候,锅里?的水刚好开了。
之后薛长松的动作就快了起来,看?得明堂眼花缭乱。他往里?放了一些调料,一些明堂在这个家里?待了快十八年都没?注意过放在哪里?的调料。
明堂更胆战心惊了。
他现在除了担心厨房起火之外,还?有点担心薛长松会毒死他。
“这是什么?”
薛长松每动一下调料瓶明堂都要问?一句,试图唤起薛长松的良知,让他赶紧罢手不要熬出一锅巫师药剂来。
“盐。”
“味精。”
……
薛长松回答得很笃定。
但明堂不敢信,因为?他自己也分不清这是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薛长松揭开了锅盖,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明堂举着锅盖护到身前,小碎步往前挪了挪,翕动了一下鼻子?。
好像确实挺香。
但闻起来香跟吃起来香完全是两个概念吧?
薛长松盛了一小碗,放在厨房中间的料理台上:“等会儿喝,当心烫。”
明堂完全被那碗汤吸引了注意力,鼻子?凑到碗沿上嗅了嗅,真的好香。
没?有明堂在旁边死盯着,薛长松的动作都麻利了不少。
毕竟他刚才拿个刀明堂都要用一种他在使用大型杀伤力核武器的语气问?他:“你?真的确定吗?”
开了小火等着锅内的水分蒸发干净,薛长松回头?看?。
明堂举着调羹,面色十分纠结地盯着那只骨瓷小碗。
薛长松笑起来:“至于吗?又不是让你?吃野菜?”
明堂终于下定决心,舀了一勺,还?没?送进嘴里?,先抬头?瞪薛长松:“你?还?想当薛平贵?”
薛长松连忙摇头否认:“不敢。”
明堂“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薛长松一愣:“……明堂……”
他这一声喊得温柔又缱绻,明堂感觉自己的耳朵麻麻的:“干嘛?”
“没事。”薛长松其实是想问,“谅他也不敢”的意思,是默认以后要跟他在一起了?
不过要是现在问?了,明堂怕是要跑上楼去?连晚饭也不吃了。
锅里?的水正好蒸发干净,薛长松转身,仗着明堂看?不见?,肆意地翘起唇角。
他想偷偷藏住这点连明堂都没?发现的幸福。
奈何厨房里?的反光面太多,无数个脸上挂着笑的薛长松出现在锅碗瓢盆的光滑表面,身后有个正在吃他做的饭的明堂。
明堂才没?有薛长松那些弯弯绕绕随时随地开始幻想的脑回路。他还?在对着那碗汤做心理建设。
一分钟后,明堂终于把一勺汤塞进嘴里?,番茄酸甜的味道再加上山药脆脆的口感,竟然意外地好喝。
就说嘛,薛长松肯定不舍得毒死他。
他趴在料理台上,边喝粥边摇头?晃脑。
徐蓝幽灵似的飘进来,自己拿了一只碗盛汤。明堂捧着碗在她身后排队。
“少喝点,垫垫肚子?就行,一会儿吃不下饭了。”薛长松提醒。
明堂点头?,自以为?非常隐蔽地让徐蓝偷偷给他盛半碗。
肚子?里?有了东西,明堂又恢复了精力,站在薛长松后面开始“帮忙”。
“要这个?”明堂一手端起已经炒过一次的牛里?脊肉。
薛长松拿起姜片。
薛长松第二次伸手,明堂又把牛里?脊肉端起来。
这次薛长松要的是辣椒段。
第三次,明堂终于决定换个东西拿,拿盐总没?错吧?炒菜肯定会用盐。
薛长松接过他手里?的糖罐,两个人对视数秒。
明堂眨巴着眼,终于说:“我就是想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喝汤?”
薛长松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端着汤碗。
“呐。”明堂举着勺子?,递到薛长松嘴巴旁边。
薛长松低头?凑近勺子?,明堂才想起他好像忘了试试汤还?烫不烫,下意识吹了吹。
只吹得薛长松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薛长松动作一滞,旋即恢复正常。
除了小炒黄牛肉里?的辣椒段不小心炒糊了一点,明堂必须承认薛长松的厨艺相当高超。
最?后徐蓝站起来去?盛汤的时候,他护食似的把徐蓝按在座位上:“老喝汤干什么,多吃点菜,长得高。”
最?后剩下的大半碗汤最?后进了刚加完班的徐|明珠女士的肚子?。
“好喝吧?”
徐|明珠女士看?着她儿子?臭屁的表情:“好喝。”
看?这自豪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汤是他煮的。
“跟你?妈妈学的?”徐|明珠女士问?薛长松。
薛长松一时诧异:“是,您知道?”
徐|明珠女士点头?:“那时候我得肠胃炎,你?妈妈偷偷在宿舍里?煮粥给我吃,煮的就是这个,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薛长松笑起来,他妈只会做这个,说是一招鲜吃遍天。
徐|明珠女士已经陷入了回忆里?:“那时候宿舍没?有电梯,我在宿舍疼得站不起来,把薛窈吓死了,把我从五楼背到一楼。”
这个薛长松倒不知道,薛窈女士个子?不高,至少要比徐|明珠女士矮不少。
画面还?挺难想象的。
徐|明珠女士只是笑:“薛窈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
爱管闲事。
其实那时候徐|明珠女士都不经常住宿舍,她们俩都不熟。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徐|明珠女士起身上楼,“明堂跟徐蓝把碗刷了。”
明堂赶着她喊:“早点睡觉。”
“知道了,啰嗦。”徐|明珠女士摆摆手。
明堂这爱操心的毛病,反正不是随她。
薛长松跟明堂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徐蓝在外面擦桌子?。
徐|明珠女士上楼之后并没?有立刻进房间,倚在拐角的位置看?。
家里?有洗碗机,洗个碗并不费什么事。
明堂跟薛长松洗完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隔着那么远,徐|明珠女士都能看?出来她儿子?眼珠一骨碌想做坏事。
果然,明堂一转头?,两只湿漉漉的手贴在薛长松脸上。
薛长松也不恼,反而对着明堂笑,伸手把明堂脸上掉落的眼睫毛拈下来。
俩傻子?。
徐|明珠女士在心里?评价。
徐蓝抬头?,正好看?见?她嫌弃的眼神。
徐|明珠女士食指抵着嘴巴,对徐蓝做了个“嘘”的手势。
徐蓝淡定地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进房间之前,徐|明珠女士听?到明堂喊:“好困,该睡觉了,大家回房间吧。”
薛长松的声音不大,很稳重:“看?半个小时的书。”
明堂耍赖:“啊?这才刚放假呢,我不管,我要睡觉。”
听?不见?薛长松同意或反对的声音。
明堂的声音弱下来:“好吧……那徐蓝也要学!”
已经偷偷踏上楼梯的徐蓝加快了脚步。
徐|明珠女士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徐蓝也学,不到十点谁也不许玩。”
然后又补了一句:“徐|明月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握在你?手里?了。”
徐蓝认命地退回去?。
明堂又成功把人拖下水,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把自己的书包拎过来,慷慨解囊:“想学哪本儿,随便挑。”
徐蓝:“……”
——
@M!ng:
好难吃的饭,我要回家。
第37章
从放假那?天开?始, 明堂就被薛长松押在家里学习。
期末考试之前,考虑到明堂想要提一提成绩的迫切愿望,薛长松没有给他?安排任何的数学习题。
难度太大,见效也?慢。
现在放了假, 明堂必须得好好补补课了。
明堂恨不?得咬薛长松两口。
他?虽然平常不?怎么出去玩, 但他?可是人啊!人!人都是需要娱乐的!
他?又不?是薛长松那?种只需要做数理化就会快乐的牲口!
薛长松听着?他?抱怨, 看?了明堂十多秒, 看?到后者心里都开?始有点发毛。
“干嘛?”明堂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还是往后退了一点。
薛长松表情相当奇怪,咳了一声:“没事, 做题。”
“又做题!”明堂嘀嘀咕咕地挪回去,“整天做做做,人会死的知不?知道?”
明堂挨挨蹭蹭地凑过来,戳了戳薛长松的大腿:“就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薛长松“嚯”地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明堂更莫名其妙了:“喂,你干嘛去?”
薛长松嗓子有些哑:“一会儿?回来。”
薛长松的“一会儿?”时间有点长, 明堂借这个时间疯狂告状。
首先是这个家里最最最不?喜欢学习的人——徐|明月。
小徐总表示爱莫能助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然后是徐蓝。
徐蓝压根儿?不?回消息,她怕一回消息就有什么危及到她妈零花钱的大事需要她做出牺牲。
某种意义上,徐|明月对她的“不?要当烈士”的愿望完全实现了。
——徐蓝完全没有牺牲精神。
明堂把最后的希望压在徐|明珠女士身上。
他?给徐|明珠女士打?电话?, 叽里呱啦说一大堆。
徐|明珠女士:“是吗?然后呢?”
明堂又叽里呱啦说一大堆。
徐|明珠女士:“啧啧啧……”
两个人说了十分?钟, 徐|明珠女士没有给出一点建设性意见。
挂了电话?, 徐|明珠女士长出一口气。
关于学习这件事, 徐|明珠女士从小就没拧过明堂。她一管明堂就哭,明堂一哭就生病,现在终于来了个镇得住明堂的人,她巴不?得呢。
要不?是薛长松自?己也?是个未成年, 她恨不?得现在连夜拟合同移交监护权。
薛长松换了身衣服,走下楼的时候,明堂已经告了一圈状,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
薛长松拐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明堂吨吨吨喝下去一整杯才?解渴。
“怎么样?”薛长松俯身问明堂,“找到解救你的人了吗小少爷?”
明堂扯过一张草稿纸盖住手机:“说什么呢根本听不?懂。”
薛长松是个相当宽容的老师,不?准备追究明同学告黑状的事情,反而?悉心指导:“抄错数了,思路是对的。”
明堂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我这么聪明怎么会做不?出来。”
薛长松奉行的是鼓励式教育,专会摸顺毛驴,哄得明堂信心大增一口气多做了好几道。薛长松就坐在他?旁边看?。
明堂写一个字抬头看?他?一眼,薛长松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讨人嫌啊。
薛长松完全没意识到明堂目光里的幽怨,他?手撑着?下巴,目光看?似放空,其实都放在明堂的嘴巴上。
明堂刚喝完水,嘴巴润润的,一点点水渍留在嫣红的唇瓣上。
“咳。”
薛长松心虚地移开?目光,再看?衣服又白换了。
“怎么了?”明堂抬头,“做错了?没有吧。”
“没有,你慢慢做。”薛长松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明堂的卷面上,扫了一眼才?说。
明堂低头,埋怨:“那?你没事不?要老咳嗽。”
害他?紧张兮兮的。
“什么?”薛长松没听清,只看?见明堂的嘴巴动了一下,凑过去听。
“没什么,你……”明堂说到一半,忽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薛长松吓了一跳,慌忙撤开?。
他?腰杆挺得笔直,上半身尽量远离明堂,做贼心虚似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有味道吗?没有吧?”
明堂皱着?眉,拽住薛长松的衣领:“不?可能啊,我就是闻到了一股味道。”
薛长松又往后撤,被明堂拉住:“别动,让我闻一下。”
再躲就太明显了,薛长松不?敢再动,僵在原地任由明堂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你洗澡了?”
“嗯,”薛长松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尽量放空大脑,“热。”
“热?”明堂问,“暖气开太足了?我觉得还好啊。”
“没,做题做的。”薛长松咽了一下口水,连话?都变简短,生怕明堂看?出来什么。
明堂闻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是不是张妈换了你房间的沐浴露?”
还挺好闻的。
“可能吧……”薛长松松了一口气,“快做题。”
“可是家里不?都用的一个牌子吗?”明堂纳闷,“你刚才?看?到是……”
薛长松的手机响的颇是时候,他?几乎是逃命似的把手机拿起?来往旁边走:“我去接个电话?。”
薛长松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把洗手间的门关严,接通:“喂。”
“你要找的那?个人提前出来了,是被一辆奔驰车接走的。”
“好,我知道了。”
吴远被移交到拘留所的那?天,薛长松在拘留所外找了一个常年流浪的人,给了他?二百块钱,等张远出来了就找个地方给他?打?电话?。
吴远一上车就被蒙上了头套,他?也?并不?反抗,老老实实缩在车中一角:“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话?的人声音明显比他?年轻:“少问,等会儿?见到人,问你就说,不?问你别开?口,少爷不?喜欢人话?多。”
“哎哎,好。”吴远窝在逼仄的角落里,连手都伸不?开?的地方,硬是把点头哈腰的姿态做了个全套。
安静了一会儿?,吴远又试探着?开?了口:“大哥,我这都已经到我儿?子学校去过了,少爷还找我干什么事啊?”
“不?问你就别开?口,听不?懂人话??”另一个方才?把他?扯上车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还“儿?子”,叫得倒亲密。
要不?是知道这个爹专门到学校去给儿?子丢人,那?边儿?子转头把爹举报进拘留所,他?差点听出父子情深的味儿?来。
吴远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噤了声,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年到处欠债,也?到处被追债,走在村子里都能被债主揍两拳,他?早就被打?怕了。
早知道不?招惹这伙人。
谁也?没想到薛长松给钱那?么利索。
吴远咂了咂嘴,他?儿?子还真?是有情有义,不?像薛窈那?个贱女人。要是知道是这样,他?何苦受这份罪呢?
幸好,也?不?知道薛长松怎么得罪了这些大人物,至少在薛长松被整够之前,他?还是有钱拿的。
奔驰驻停,车门被拉开?,吴远被拽出去。
他?看?不?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好像是在消防通道里,没关严的门外还传出酒吧里震耳欲聋的舞曲和人声。
上了好几层楼梯,吴远被塞进一个包间里。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部的声音。
头套还戴在头上,吴远不?敢擅动,却在头套内准备好了讨好的笑容。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先迎接的是一记巴掌。
相当清脆,吴远的脑袋都是懵懵的。
然后是几记重拳。
他?一有点钱就想放到赌桌上翻本,数钱的时候多,赢钱的时候少,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体?早垮了。
没挨几下,就开?始倒在地上出冷汗。
吴远连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您说想怎么整薛长松,我都听您的!”
打?在身上的拳头停了一下,吴远刚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挨了一脚。
他?以为对方毫不?动心,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连忙扯着?嗓子喊“救命”。
没想到那?人还真?停了。
吴远尴尬地爬起?来。
“把他?的头套摘下来。”一个相当年轻的声音响起?来。
终于重见光明,吴远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包间中的状况。
七八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二字排开?,簇拥着?中间沙发上的人。
面皮很嫩,看?起?来跟薛长松差不?多年纪。目光却透露着?阴狠,吴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张临刚坐下,已经有人拿来了沾着?碘伏的棉签。他?皱着?眉看?对方擦自?己手背上的血。
这么下贱的人,也?配让自?己流血。
“少爷。”吴远佝偻着?腰,跟着?外面的人叫张临。
张临抬头,他?这才?发现,吴远的五官有五六分?跟薛长松相似。
只是这张脸太潦倒,实在看?不?出半点薛长松那?招人厌的傲气。
不?过张临看?着?这张鼻青脸肿的脸,内心还是涌出快意。
下等人生的下等人,也?配跟他?比?
张临扬了扬下巴,立刻有人会意。
吴远膝盖软得很,那?人往他?膝窝里一踢,他?就应声跪在了地上。
“大少爷,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吴远吸了吸鼻子。
张临神情一怔,挥开?帮他?上药的人,走到吴远的面前。
一直看?到吴远心里发毛,他?才?忽的笑起?来。
“哧……”张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笑声神经质地起?伏着?。
半晌,吴远才?知道他?在笑什么。
张临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用刀柄拍了拍吴远的脸:“‘道友’?”
无厘头又没来由的一句话?,吴远却立刻懂了张临的意思。
“唉,那?谁,”张临随手招了个人,“你到隔壁房间要点来。”
“少爷……”那?人迟疑了一瞬。
张临发了火:“让你去你就去,人话?听不?懂?!”
吴远往后缩了缩,怪不?得这位主儿?脾气这么古怪,搞半天他?也?吸啊。
张临脾气还没发完,给了吴远一拳:“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挖了你的眼!”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否认:“我可不?像你们这种下等人,穷酸得只能靠这种东西活着?。”
吴远趴在地上,想:喜怒无常成这样,不?是吸了,就是天生的精神病。
薛长松这个小杂种到底惹了什么人,害得他?也?要跟着?一起?受罪!
吴远满腔的怨毒愤恨,恨不?得现在立刻把薛长松撕碎了。
薛长松忽然打?了个喷嚏。
明堂睁开?眼看?他?。
“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不?是感?冒。”
明堂又把眼睛闭上。
从下午成绩出来,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比以前多考了四十分?,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薛长松把他?的右手握在手里,慢慢地揉按着?,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一不?注意这位国际班新晋中上游学生就要皱眉头。
“好了没?”薛长松问。
明堂又把自?己的左手递过来。
薛长松才?不?问“这只手不?写字也?要按吗”这种傻问题,问了还怎么偷偷牵明堂的手占便宜。
两个人其乐融融各取所需,简直没有比这再互补的。
明堂:“我真?是个天才?吧?”
第38章
薛长松点头:“是。”
不光点头, 他还要?说一些别人?听了?牙都会酸的话:“早就?看出来你有?潜质。”
坐在落地窗前?藤椅上的徐|明珠女士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一眼沙发?上冒出来的两个头,赶紧让张妈去?明堂放零食的冰箱里偷了?两块巧克力。
真的牙酸。
明堂还美滋滋点头:“确实。”
明堂又?问:“怎么看出来的?”
“考试之前?你都很努力啊,”薛长松一一列举, “每天早上都有?背课文, 还一直在做练习题, 你又?那么聪明。”
当然最重要?的是考试之前?薛长松让明堂背了?几十个作文素材, 又?认真研究了?几篇议论文的章法结构。
以前?只写半夜糊弄过去?的作文突然认真写了?, 涨个二十分当然不成问题。和其他科林林总总一加,四十分的进?步完全在薛长松的意料范围之内。
当然这些就?不用跟明堂讲了?。
徐|明珠女士突然站起?来, 藤椅在她身后剧烈摇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她一边上楼一边想:要?不这孩子直接给薛长松养得了?。
反正这种?鬼话她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顶多年轻的时候说了?两句糊弄明堂他爸。
没想到明堂尤不知足:“妈。”
徐|明珠女士回头,看他那张小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都没有?奖励吗?”
徐|明珠女士微笑,还有?点咬牙切齿:“你想要?什么奖励?”
明堂翻过身,薛长松手里一空。
明堂跪坐在沙发?上,扶着沙发?背:“您觉得呢?”
连“您”都用上了?,看来胃口不小啊。
徐|明珠女士倚着栏杆,抱着手臂:“我觉得啊……”
我觉得应该先拿晾衣架两下给你抽清醒让你尝尝你小姨当年吃过的学习的苦。
明堂眨巴着眼, 等着他妈发?话。
薛长松也看过来。
徐|明珠女士闭了?闭眼,算了?,也不能这么让明堂没面子:“给你涨零花钱。”
“啊?”明堂还想说什么。
他要?那么多零花钱又?没用, 现在也很够花啊。他还想要?点儿别的东西来着……
然而徐|明珠女士的耐心告罄, 给了?明堂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上楼去?了?。
“妈妈!”明堂试图挣扎。
徐|明珠女士加快脚步:“听不见, 要?睡觉,你不是让我好好休息吗?”
明堂气闷,徐|明珠女士真坏。
薛长松看出明堂没满意,问他:“想要?什么?”
薛长松不问还好, 他一问,明堂忽然想起?了?一件本该是他的,却一直放在薛长松那里的东西。
明堂看了?他一眼,别别扭扭地问:“我的圣诞节礼物呢?”
今年的圣诞节已经过去?好久了?。当时薛长松不敢触明堂的霉头,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明堂突然态度大变,自然不敢提。
被明堂忽然一问,薛长松还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抱歉,我没准备,明天补给你好不好?”
“谁要?你补的?”明堂抱着手臂,“没诚意。”
薛长松很诚恳地承诺:“下次肯定不会忘了?,跟新?年礼物一起?给你,怎么样?”
“不是啊。”明堂四处乱看。
“那是想要?什么?”薛长松抬手,轻轻捏住他的两腮,“我猜不到,明堂,告诉我吧,嗯?”
薛长松噙着笑对明堂说:“可怜可怜我。”
明堂不能乱动了?,垂下眼皮不看薛长松,他的腮肉被捏住,即使薛长松没用力,嘴巴还是有?些鼓起?:“什么呀,都说了?让你不要?动手动脚,也不要?乱说话。”
害得他的心脏老吓得怦怦乱跳。
薛长松从善如流,放下手:“那跟我说说?”
明堂眼珠子轱辘轱辘乱转:“那个……我想要?去?年的。”
去?年的圣诞节礼物。
薛长松一愣:“你想要?那个?”
明堂问出口才意识到有?问题。他对薛长松那么坏,要?是他是薛长松,才不会留着送给他的礼物呢。
那又?怎么样!
薛长松不是喜欢自己吗?连礼物丢掉算什么特殊。
“没有?就?算了?。”明堂故作大度。
没有?你就?完了?薛长松!
明堂偷偷瞄了?一眼薛长松的表情,对方?还在愣神,果然是丢掉了?吧……就?算没丢掉,恐怕也不会随身携带。
好吧,其实丢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等我一下。”薛长松起身。
薛长松怎么可能不带着,那可是他留了十多年都没送出去?的圣诞节礼物。
还真带着啊……明堂看着薛长松跑上楼。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薛长松在他面前的形象就全变了。
以前?薛长松很稳重的,也不会说一堆让人脸红的话。
薛长松真幼稚,明堂在沙发?上坐好,掀了?一页练习册。因为?他真的真的没有?特别期待。
攥着那只小盒子回到一楼,薛长松忽然上头的热血才落回了?一半,他终于冷静了?一些。
工作以后,薛长松又?买过很多或贵或便宜的礼物,都无一例外的,从未送到过该收礼物的人?手里。
但不管怎样,这个十六岁的薛长松悉心准备的礼物,在三十岁的薛长松眼里,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
灯光把薛长松的影子投下来,罩住了?明堂和他面前?的书本。
明堂等了?一秒两秒三秒,薛长松却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不动了?。
他等得不耐烦,故意蹙着眉尖回头埋怨薛长松:“你怎么这么慢?”
薛长松这才走上前?,把那只盒子递给明堂:“去?年的圣诞节礼物。”
“哦。”明堂很矜持地接过来。
薛长松屏住呼吸,盯着明堂等他拆开。
明堂握着包装盒,生怕自己显得太迫切,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说:“那我拆开咯?”
“嗯。”
一个朴素却精致的银色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是薛长松自己去?工坊里打的。
吊坠是糖果的形状。
薛长松真幼稚。
明堂抿了?抿嘴:“我戴一下啦?”
“我帮你。”薛长松先一步拿起?项链。
明堂低下头,薛长松屏住呼吸靠近,把项链挂在对方?纤长白皙的脖颈上。
“好看吗?”明堂抬手,拨弄一下那枚糖果。
薛长松点点头。
明堂以为?只不过是迟到了?一年的礼物,只有?薛长松才明白,它已经在盒子里等待了?十四年了?。
“摘下来吧?”等明堂欣赏够了?,薛长松问。
明堂捂住自己胸前?的项链:“干嘛?你这么小气,礼物就?只给别人?戴一戴就?要?收回去?啊?”
薛长松失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觉得不太衬明堂。
“今年送你一个更好的,”薛长松打着商量,“这个不够好。”
明堂捂得更紧了?:“休想,新?年礼物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送项链,我就?要?这一个。”
他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口:“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
才不是,薛长松在心里默默纠正,这是他替十六岁的薛长松送给明堂的。
薛长松固执地说:“还不够好。”
为?了?纠正薛长松对他的新?项链的偏见,明堂先往二楼逛了?一圈,一直在徐|明珠女士面前?晃到对方?说“新?项链?挺好看的”才走下来。
然后又?给徐|明月、徐蓝和柯时来发?了?消息。
“看,明明就?很好看。”明堂给薛长松展示自己收到的消息。
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给薛长松的备注也给展示了?出来。
薛长松看着被置顶的“AA变态”四个字挑了?挑眉。
明堂尬笑了?两声:“哈哈。”
他负隅顽抗:“这不是你,真的。”
薛长松才不信他的瞎话,明堂没可能还认识第二个变态。
“好了?好了?,”明堂知道自己又?露馅儿了?,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我要?学习了?,你不要?说话了?知道吗?”
薛长松劝不动他,只好作罢。
又?问:“只是要?这个?”
明堂说要?学习,还美滋滋地点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什么:“不然还能要?什么?”
“你刚才想让徐姨给你什么?”薛长松提醒。
“没有?啊。”明堂小小心虚了?一下,“只是随便诈徐总一下,看能不能捞点好东西。”
薛长松不知道明堂想要?的是什么,只知道肯定不是这个项链。而明堂不说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东西超出了?薛长松的能力范围。
说到底,还是因为?钱。
明堂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今天一整天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哼着歌做题。
薛长松也没有?再问,别说是现在,就?是再过三年五载,想赚到徐|明珠女士那样的身家送给明堂也不可能。
倒是可以让徐|明珠女士多一些赚钱的机会。
薛长松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他看张临他爸的产业就?挺好的。反正上辈子徐|明珠女士也眼馋张家那些市场占有?率好久了?。
除了?柯时来,大概没有?几个人?能让薛长松一瞬间就?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未成年高中生。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第二个人?对他要?谈恋爱的事这么严防死守了?。
柯大人?又?发?来了?消息。
看到明堂的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又?让薛长松这小子爽了?。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你在哪儿?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是不是又?在明堂家?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几个人??明堂他妈妈在家吗?明堂家的三十六个保姆和七十二个司机也在这个家里住吧?
【薛】……
【薛】没有?,住不下。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什么?同居?两个人??
薛长松怕他又?开始长篇大论。
【薛】不是,你不是也知道,我
【薛】爱而不得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那倒是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但没有?我的监督我怕你把持不住啊,我大哥看起?来意志也不是很坚定的样子
【薛】……
【薛】明堂的妈妈在。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上次就?想问你,怎么感?觉明堂家你想住就?住呢?
薛长松跟他解释了?一遍,目的是想告诉他,自己过来住绝对没有?柯时来脑子里想的那种?龌龊想法。
即使有?,也绝对没有?实施的意思。
柯时来用他神奇的脑回路得出了?结论。
【兄弟非要?当恋爱脑我该怎么做】哦,我懂了?,你是童养媳
【薛】滚
你见过从十六岁才开始养的童养媳吗?
——
@泡泡堂:
哼哼,漂亮吧?
[图片]
第39章
自?从发现薛长?松叫明?堂起床格外轻松, 徐|明?珠女士跟张妈就无声让渡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每天早上明?堂半梦半醒的时候,就听到薛长?松敲门,喊他吃早饭。
要是他不回应,薛长?松就会打开一条门缝。
明?堂每次看到这张英俊的变态的脸都心惊肉跳, 飞快爬起来:“就来。”
不过时间长?了, 也吓不到明?堂了。
比如今天。
薛长?松来敲了三次门, 明?堂一声回应也不稀得给。
他困, 要睡觉。
有?本事薛长?松进来把他亲死啊!
“明?堂?”薛长?松推开门, 走进来,看到露在外面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钻进了被?子里。
敏捷得不像个没睡醒的人。
“起床了, 明?堂,快点。”薛长?松拍了拍床中间鼓起的大包。
那?大包动?了动?,往远离薛长?松的方向移了移。
又?叫了好几声,叫得明?堂都烦了:“你自?己去吃,我不吃了。”
徐|明?珠女士曾经偷偷观摩过一次薛长?松叫人的方式,评价为“唐僧式叫早服务”。
要是不想被?烦死,就只有?起床一条路。
明?堂当?时就跳起来, 说自?己才不是猪。
“你忘了?今天柯时来约我们出去。”
出去?
明?堂睁开眼,自?从薛长?松开始给他补习,徐|明?珠女士又?给他报了三门一对一, 他都好久没好好出门玩了。
“去哪儿?”
那?固若金汤的堡垒终于裂开了一个缝, 明?堂从里面钻出来。
夜里不老实, 头发被?揉搓得乱蓬蓬的。
薛长?松看准时间, 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图书馆。”
明?堂:“!”
薛长?松刚说完那?句话,就感觉怀里的人忽然卸了全身的力气,闭着眼不动?了。
薛长?松不觉失笑?:“真的要起来了,我们昨天答应了人家啊, 还有?徐蓝也去。”
明?堂面色痛苦地捂住耳朵:“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们聪明?人聚会能不能不要带上我和徐蓝这两个笨蛋?而且哪有?人假期聚会是在图书馆的,你们就不能挑个正常人会去的地方吗?”
他说了半天,才发觉薛长?松不吱声了。
明?堂偷偷掀开眼皮看。
薛长?松的脸色很差,脸色发白,浓眉皱着,好像生气了。
“你……”明?堂睁开眼睛。
薛长?松冷着脸,摸了摸明?堂的脸,温暖有?生气,还有?一点刚睡醒的酡红。
即使理智告诉他明?堂一直活生生,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
薛长?松在明?堂清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表情,整个人都绷着,眉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总之很难看。
明?堂被?他吓到了。
薛长?松后知后觉,不动?声色地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意。他捏了捏明?堂的脸:“快过年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明?堂也忘了要说薛长?松“动?手?动?脚”,乖乖地点点头。
实在是薛长?松的脸色太郑重?,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嘲笑?对方封建迷信。
“好了,快点起吧,秦昭也来,让女孩子等不太绅士吧?”薛长?松轻松的表情越装越真。
“知道啦。”
明?堂快速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床上摆着薛长?松给他搭好的衣服,薛长?松本人在房间外等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徐蓝已经在楼下吃饭了。
看到两人下来,徐蓝抬了抬眼。
“早上好。”薛长?松主动?打招呼。
徐蓝点点头。
“来这么?早?”明?堂坐下。
徐蓝:“还有?一个人也要去。”
明?堂、薛长?松:“谁?”
徐蓝什么?时候交别的同?龄人朋友了?一会儿没看见孩子出息了?
徐蓝抬着下巴,指了指客厅沙发上。
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四?个人面前都摆着练习册。
明?堂“歘”地把徐蓝的小说抽走,瞪了她一眼,把自?己的一本练习册递给她,用眼神命令:“快写!”
终于各就各位,在场只能听见呼吸声跟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
一分钟后,秦昭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放在桌子中间:“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明?堂把草稿纸拉过来,写:我小姨。
秦昭:小姨长?得真漂亮啊
柯时来:你小姨来干嘛?监督我们学?习?
五个人齐刷刷地转头去看另一张桌子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高知的徐|明?月。
徐|明?月相当心虚地叉掉了电脑上的桌面小游戏,对孩子们挤出一抹笑?。
薛长?松:考研。
秦昭:哇,小姨肯定很优秀吧?
在场知道内情的三个人同时咳嗽了一声,恨不得把头扎进练习册里。
明?堂用肘部捣了一下薛长松:这么丢人的事也往出说,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薛长?松腾出一只手?握着明?堂的胳膊,捏了捏,示意自?己知道错了。
徐蓝偷偷捂脸:不用管她
自?从知道明?堂多考了四?十分就涨了零花钱的事,徐|明?月奋而决定考研提升学?历。
明?堂那?烂成绩都能涨零花钱,没道理她搞个研究生学?历回来她姐不给她涨零花钱。
她自?己盲目乐观,完全没想到明?堂的零花钱连她的零头都没有?。
柯时来跟秦昭对视,二脸茫然。
徐|明?月三分钟热度,学?了没两分钟就支撑不住了,偷偷换了个位置打游戏。
——待在原地的话容易被?看到。
被?孩子们知道她意志力这么?薄弱,她不要面子的吗?
桌子中间的那?张草稿纸成了五个人聊天的工具,不知道是谁在上面问了一句:附近有?个奶茶店,做得很好,要不要去喝?
薛长?松看明?堂做着题头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了,也点点头同?意了。
正好出门放放风,买杯奶茶还可以提神。
明?堂还在会周公,就被?人半抱半提起来。
他这两天被?薛长?松叫起床叫习惯了,下意识软趴趴地倒在对方身上:“干嘛?”
薛长?松捂住他的嘴巴,悄悄凑到他的耳边说话:“去买奶茶,醒醒了?”
柯大人背后长?了眼,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扫了他们俩一眼。
堂下案犯,不许趁爱慕之人意志薄弱的时刻借叫醒之名义行占便?宜之实。
柯大人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薛长?松跟明?堂。
薛长?松:“……”
明?堂低声问:“他在干嘛呀?”
薛长?松:“没事,他有?病。”
要是让柯时来知道这几天他都是把明?堂从被?窝里半抱半拉出来的,还不得立刻判他无期徒刑。
还是让他继续以为自?己还爱而不得着吧。
不过……薛长?松低头看了看明?堂。
明?堂困到走路还闭着眼,一只手?拽着薛长?松的手?臂,好像完全不担心薛长?松把他带着撞到墙上去。
薛长?松想:他本来也没得吧?这小少爷可是死活不松口呢。
就只是亲到了,也不算是欺骗柯时来?
柯时来跟秦昭应该是常来,很快点好了自?己平时爱喝的口味。薛长?松跟徐蓝点了店里的咖啡。
明?堂挑了半天,柯时来他们都已经在店里找到座位坐下开喝了,他才挑到一个红茶茶底的。
他一喝奶茶就整夜睡不着觉,但又?爱喝,所以几乎都是点红茶茶底。
想到这儿,明?堂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等着的薛长?松。
要是薛长?松知道了,肯定不让他喝了。
薛长?松见他忽然回头看自?己,以为他是选太久不好意思了,出声安慰:“没事,慢慢选。”
徐|明?月三局连跪,一杯奶茶被?搁在桌子上。
粉色的,徐|明?月买东西的标准就是,不要贵的,不要对的,只要粉的。
徐蓝无视她妈的飞吻,冷着脸走人。
秦昭:徐蓝跟她妈妈好不像啊
明?堂边喝奶茶边在纸上写:嗐,中二病都这样
薛长?松没插话,他想:这可不是中二病能解释的,据他了解,到他死的时候,徐蓝都还是这个样子。
徐蓝走回来之前,那?张写满了几个人碎碎念的纸被?明?堂飞快压到自?己的笔记本底下。
安静了没几分钟,明?堂又?偷偷塞给薛长?松一张小纸条:咖啡好喝吗?
他小时候偷偷喝过徐|明?珠女士几千块五十克的,苦得要死。
可是薛长?松面不改色的,而且这个咖啡的样子也很好看……
薛长?松抬头看了一眼,教导主任正在安安静静地解题,他才偷偷把自?己的杯子推给明?堂。
明?堂偷偷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好喝诶,比徐|明?珠女士喝的那?些玩意儿好喝多了。
薛长?松早料到他会想喝,故意没有?去糖。
这都是经验,同?一个榨汁机里榨出来的果汁,明?堂都得凑过来尝尝他杯子里的是不是一个味儿。
薛长?松偷偷想,明?堂好像完全没有?被?薛长?松占了便?宜的意识。
最后那?杯咖啡一大半儿都进了明?堂的肚子。
幸好柯主任学?习学?到头脑发昏,完全没注意到分手?的时候薛长?松跟明?堂两个人的饮料调换了。
徐|明?月执意要开着她的粉色玛莎拉蒂把柯时来和秦昭送回家,惹得柯时来和秦昭“哇”了半天。
柯时来脑子里飘弹幕:玛莎拉蒂玛莎拉蒂玛莎拉蒂……
秦昭:“真的吗?漂亮姐姐开着漂亮的车子送我回家?”
徐|明?月被?夸得心花怒放嘴角咧到天上去,先载着两个人在市图书馆前绕了两圈。
徐蓝躲到公交车站牌后面,假装不认识这三个人。
明?堂倒是罕见地没有?表示嫌弃,神色恹恹地看着他们三个人折腾。
“明?堂?”薛长?松有?些担心,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烫啊。
明?堂慢半拍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困。”
喝了那?么?多咖啡还困?
薛长?松错愕,看来以后真不能叫明?堂早起了。
他们家小少爷可能就是天生觉多的类型。
直到晚上十二点,薛长?松的房门被?敲响,他才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薛长?松睡觉浅,听见敲门声就醒了。
他还没坐起来,明?堂已经趿拉着拖鞋走进来,蹲在薛长?松床边:“薛长?松,我睡不着。”
——
@M!ng:
每次看见同?学?人手?一杯冰美式拿着装叉就想冷笑?。
呵,让徐蓝进军咖啡行业,把所有?的咖啡杯上都印上HelloKitty,看他们还怎么?装。
第40章
薛长松右手手肘撑在床上, 摸索着找到床头灯的?开关。
眼睛还不?能适应忽然出现的?光线,薛长松眯着眼,凑近明堂。
明堂皱着眉,眼帘耷拉着, 看起来像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明堂说:“困。”
薛长松纳闷:“困还睡不?着?”
明堂手撑着脸, 点点头。
“是不?是喝咖啡喝的??”薛长松问。
明堂点点头:“难受。”
“下午喝完咖啡就开始难受了?”薛长松伸手摸了摸明堂的?手, 冰凉。
明堂竟然忘了骂他“动手动脚”, 看来是真难受了。
“上不?上来?”薛长松扯开被子的?一角。
明堂慢慢点了两下头, 钻进被薛长松暖得热烘烘的?被子里.
薛长松给?他掖好被角,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下午。”明堂声音恹恹的?。
“怎么不?说?”薛长松又去找自己的?手机, 搜索是什么症状。
“你要是觉得我是故意逃避学习怎么办?”
慢了好几拍,明堂才想起来自己没?说的?理由。
薛长松失笑:“我有这么坏?”
“怎么个难受法?”
“嗯……脑袋懵懵的?,心跳得特别快,现在也很快,”明堂想找自己的?手环给?他看自己下午的?心率数据,摸了摸两只手都没?有,把薛长松的?手扯过来, “你摸。”
家里的?空气挺足,明堂穿得也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真丝睡衣。
薛长松的?手猛地一顿, 停在半空。明堂感受到阻力, 不?解地看着薛长松。
“还有别的?症状吗?”薛长松搓了搓手指, 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
明堂皱着眉, 很苦恼:“看不?懂题。”
“这个不?叫症状,”薛长松跟网上搜到的?咖啡|因不?耐受的?症状比对了一下,“是咖啡因不?耐受,等分解完就好了。”
“哦。”明堂窝在被子里, 半睁着眼看天花板。
薛长松不?放心,凑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怎么喝杯咖啡跟醉了似的??”
明堂反驳:“胡说,我都没?有亲人。”
薛长松笑起来:“确实。”
“你回房间睡还是在这里睡?”
明堂思考了一会儿,回了个“嗯”字。
“嗯”?“嗯”是什么意思?
再问明堂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睡着了?”
明堂的?眉皱着:“胃也难受。”
“想吐?”
“不?想。”明堂摇摇头。
“那就在这里睡,”薛长松自己拿主意,“还不?舒服就喊我。”
明堂没?有提出异议。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薛长松自己也躺下,“那么容易醉,又咖啡因不?耐受……”
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明堂最?烦体检抽血,注意力不?集中的?脑子都忘了反驳,过了一会儿说:“我才不?娇气。”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脑补出来的?。
“谁说你娇气了?”薛长松凭空背了一口大锅。
明堂眉间依然紧锁着,薛长松凑过去看,他忽然道:“没?睡着。”
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乱七八糟地冒出来一堆东西,睁开眼眼皮又重?得很。
难受死了。
“念个睡前故事?来听听。”明少爷吩咐道。
薛长松:“听什么?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换个。”
薛长松从?三?只小猪换到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又换到美女与野兽,明堂都不?满意。
薛长松眼睛一眯:“那别怪我放大招啊。”
薛长松能有什么大招?明堂靠近薛长松的?那只眼睁开偷瞄。
“噫吁嚱危乎……”
明堂刷地扯起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薛长松这个神?经病。
薛长松的?床并不?算小,但两个男孩子并肩躺在一起还是逼仄了些。明堂稍微一动都能碰到薛长松。
“这是什么?”明堂捏了捏手底下的?肌肉。
“手臂。”
“这呢?”明堂的?手移了移。
薛长松不?自在地往床沿边上挪了挪:“你说呢?”
明堂毫不?自觉地拍了拍,耍流氓似的?评价了一句:“还挺带劲儿。”
薛长松的?额角突突直跳,明堂再摸一会儿,他又该起床去洗澡了。
他握住明堂的?手腕,强行?拉离自己的?胸膛,手动把明堂的?睡姿摆规整:“老实点。”
明堂就只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一个人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我要走?。”
“又要走??”薛长松这下真摸不?清明堂的?脑回路了。
明堂“腾”地坐起来:“我睡不?着,会妨碍你睡觉。”
又被薛长松拽回去:“就在这儿睡。”
就明堂现在这副干什么都慢半拍的样子,跟醉了也没?什么区别,让他一个人睡薛长松才会不?放心。
明堂还要挣扎,被薛长松一句话定在原地:“老实点,再动亲你。”
这招这么管用?薛长松哑然失笑。
盯了明堂两秒,看对方确实不?动了,薛长松的?手伸到明堂那一边关上了灯:“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堂不?说话。
“生气了?”
“说话会被亲吗?”
“不?会。”
“哦,”明堂忸怩了一下,“那我想跟你说……”
薛长松手机震动起来,明堂问:“谁给你打电话?”
“诈骗的?,”薛长松开了静音,“继续说。”
明堂就跟他描述白天喝完咖啡之后,发现教材上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看不?进去的?感觉。
薛长松暗自心想:他还当明堂只是不?会做,原来是真的?看不?懂了。
幸好明堂现在慢半拍没?听懂他刚才话里有话,不?然不?知道怎么瞪他。
一说就说到了半夜。
薛长松好几次都看到明堂想要打?哈欠:“困了?”
明堂也以为自己是困了,结果每次打?哈欠都只能打?到一半。他现在才知道比打?喷嚏打?不?出来更难受的?是打?哈欠打?不?出来。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明堂说话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薛长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一连串的?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电话。
明堂动了动,薛长松赶忙放下,隔着被子轻轻地拍:“快睡,明天早上不?叫你起了。”
也不?知道明堂听没?听见,没?应声。
第二天竟然是明堂先?醒。
明堂的?房间是明爸爸生前找好设计师翻新过的?,跟其他房间的?天花板有些区别。
明堂睁开眼,先?思考了两秒自己是怎么第二次睡到薛长松的?房间的?。
哦,想起来了,昨天被那杯咖啡折磨到神?志不?清的?时候他自己跑过来的?。
明堂没?动,但已经有些微死了。
薛长松肯定在心里偷偷笑话他!哪家的?直男一掀被子就自己钻进去了!
明堂你好不?争气!
明堂决定偷偷跑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动就感觉到身上的?阻力,薛长松的?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他身上。
明堂屏住呼吸,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薛长松的?装束。
薛长松的?睡衣就是一件黑色无袖背心,现下露出被子,展示出手臂上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
切,明堂伸手戳了戳,想,薛长松真会勾引人。
没?错,一定是因为薛长松太会勾引人。
薛长松都能说出让他更舒服这种话,他一涉世未深的?直男,小小地中了一下招怎么了?
诡计多端的?男同!
明堂又戳了一下,完全没?有拒绝诱惑的?意思。
薛长松意外地睡得很沉,直到明堂小心地关上门?,都没?有醒过来。
看到明堂一个人下楼,徐|明珠女士挑了挑眉。
明堂坐到餐桌前,不?问自答:“当然是因为我炒鸡勤奋!早睡早起!”
徐|明珠女士点点头,半个字儿也没?信:“小松不?会是生病了吧?”
明堂啃着面包:“好着呢。”
“你知道?”徐|明珠女士纳闷。
“对啊,我刚刚看过。”
徐|明珠女士呛了一下:“大早上就去人家房间看?”
她不?会生了个痴汉吧?
那咋了?薛长松这个变态每天闯进他的?“闺房”怎么也没?人说?就因为他起不?来就要忍受变态的?“骚扰”吗?就因为他每次都不?反抗大家就以为他很乐见其成吗?
才、不?、是!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明堂试图打?哈哈糊弄过去。
幸好徐|明珠女士也没?深究。
明堂拍了拍胸脯,吓死了,差点暴露他一整个晚上都睡在薛长松房间的?事?。
万一徐|明珠女士要把薛长松赶走?怎么办?
薛长松那么可怜。
他就只能搭上自己的?名声说其实自己是变态一直觊觎薛长松还半夜去采花,不?是,采草了。
徐|明珠女士换好衣服,回到餐桌前把最?后一点咖啡喝掉。
看明堂一直盯着她的?杯子,徐|明珠女士说:“你要喝自己去做。”
“哼,我才不?会喝呢。”明堂气呼呼地戳了两下盘子里的?煎蛋。
喝起来跟中药的?味道那么像,谁知道效果截然相反。
别说治同性?恋了,差点把他这样铁骨铮铮的?直男掰弯了。
噫,阔怕!
薛长松醒过来的?时候,手底下的?被子里被人塞了一个枕头。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枕头是明堂用来代替自己的?。
那明堂本?人呢?回自己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薛长松想着,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
忽略一大堆未接电话,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12:31。
薛长松:“?”
这辈子重?生以后,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算太好,就算凌晨三?点才开始睡,也不?该这个点儿才醒啊。
洗漱完下楼,就看见盘腿坐在客厅里在练习册上奋战的?明堂。
这么勤奋?
薛长松站在明堂身后看了一会儿,终于悟了自己会睡那么沉的?原因。
怪不?得会咖啡因不?耐受,明堂本?人就是安眠药成精了吧?
为了逃避“跟薛长松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这个问题只好假装学习的?明堂:怎么还在看!
张妈浇完花从?客厅路过:“小松起来啦?快去吃饭……”
明堂:张妈谢谢你,今天晚上就让徐总给?你涨工资。
张妈:“……小堂给?你留的?。”
明堂:哼,不?涨了。
看明堂头也不?抬,薛长松就知道他又在害臊了。
薛长松说着“知道了”,往餐厅走?去。
他走?着,偷偷回头看明堂的?反应,明堂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并没?有出太久。
十分钟后,薛长松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明堂一个字也没?写的?练习册:“走?啦。”
“干嘛去?”
“去医院,做检查。”
薛长松眼疾手快,在明堂光速潜逃之前拦腰控制住对方,悄声在对方耳边威胁:“不?许动……再动亲你。”
明堂瞬间老实下来,嘴里还大声嚷着:“我不?去!”
薛长松不?容置喙:“不?行?,我已经叫了出租车,开始打?表了。”
可恶的?薛长松。
明堂被塞上车的?时候咬牙切齿地想,竟然用他想出来对付薛长松的?招来对付自己。
“叔叔,”明堂坐在后座中间,撑着脸,“给?你双倍的?钱,咱再开回去行?不?行??”
出租车司机以为他在开玩笑,乐呵呵地说:“可以啊。”
“真的??”明堂十分惊喜,“那……”
薛长松弯下|身子,仗着座椅靠背的?遮挡,轻轻启唇。
就四个字:再动亲你。
明堂收起高兴的?表情,抱着手臂窝在后车座的?另一侧:哼!
薛长松笑起来,是一个在明堂眼里相当奸诈的?笑。【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