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宴会这天,霍长生一大早就接到了府衙送来的请帖,让他傍晚过去。
梁允贤在知府后宅准备了一桌十分丰富的酒菜。
霍长生换好宁玉婵为他准备的圆领袍,山猪终于吃上细糠,他总觉得脖颈被什么磨着难受。
料子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也是今年的主流。
不过是宁玉婵买的成品,她实在抽不出时间做女工。
可成品太过模式,她稍微改动了一下,又绣了两朵牡丹。
“这是人家有身份人穿的,”霍长生凑到铜镜前,照了照,“我这穿上不像自己了。”
宁玉婵却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霍大哥,你以前就是把自己弄得太糙了,这样一打扮,多好看。”
听到小娘子夸奖,霍长生尾巴翘了起来,“真好看?”
宁玉婵点了点头,“嗯。”
霍长生高兴了,“我就说这衣服穿着舒服,料子好,款式好,简直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
宁玉婵又指着自己绣的两朵花,说道:“这里这里,都是我绣的。”
霍长生越发喜爱,“我就说这衣服,比我穿的任何衣服都舒服,原来是娘子帮我绣了花。”
宁玉婵抿唇而笑。
担心他吃宴的过程中发生什么,嘱咐道:“你伤还没好彻底,别喝酒,也不知道梁大人都请了什么人,多半都是有官职的,万一酒宴间谁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不许打架,知道吗?”
霍长生老老实实说道:“娘子嘱咐,为夫一定遵从。”
“油嘴滑舌,”宁玉婵给他整理好衣服,“去吧。”
霍长生走时叫上了孙世川。
霍长寿鬼鬼祟祟跟在身后,像只大黑狗。
霍长生耳聪目明,身后就像长了眼睛,拐过胡同口便躲了起来。
待霍长寿跟上来,忽然出现吓他一跳。
“做贼似的,干什么呢?”
霍长寿嘿嘿笑道:“这不是嫂子怕你喝酒,让我盯着点吗。”
霍长生抬脚就要踹他,“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今天的书都会背了?”
霍长寿不想提读书的事,“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嫂子你在外边偷看人家大姑娘。”
霍长生知道这个弟弟什么都做得出来,无奈道:“跟着就跟着,能不能上席我可说不好,毕竟你大哥我没官职没地位,没准也得站着伺候。”
霍长生走后,宁玉婵继续研究药方。
美容养颜膜初代还有很多不足,比如保持不够久的问题。
一两银子涂到脸上,不能只管一天。
她盯着药方,打算换掉两味药。
不过一时下不了决定。
正好看见桃花回来,两个人一起研究一会儿,还是没有定论。
“咱们去找师父吧。”桃花提议道。
宁玉婵正好想看看师母的脸,“好,我去换件衣服,咱俩这就去。”
出门时顺手装了一包果脯。
崔青城的儿子承承嘴巴越来越甜,每次见到都把她哄得晕头转向。
宁玉婵特别喜欢这个小不点,每次见都给他带点好吃的。
桃花注意到她抱着果脯,笑了:“大哥你们两个都圆房这么多天了,应该有了吧。”
宁玉婵被说臊了:“你一个姑娘家,什么有的没的。”
桃花忍不住伤感起来:“如果不是大哥出去当兵,我早当姑姑了,同村里像我大哥这个年纪的,孩子早满街跑了。”
宁玉婵认同她的说法:“不过你大哥如果没出去当兵,我们可能就……”
桃花笑了:“不提这事了,你和我大哥早点要个孩子。”
宁玉婵无意识地抚了抚小腹。
算起来,她和霍长生也有过几次了,如果两个人都没问题,应该能怀个宝宝。
不过每次她都在上边,只怕不太顺畅。
可霍长生的伤还没好,太劳累了影响以后幸福。
罢了,不差这一个月。
两人到崔善堂的时候,承承正坐在门口抱着鸡腿使劲啃,小嘴吃的油汪汪。
看见宁玉婵和桃花,特别高兴的把鸡腿递过去:“叔,腿腿。”
宁玉婵见到小不点,一颗心都软了,走过去就把小不点拎了起来。
“师叔不吃,承承吃。”
崔大嫂看见宁玉婵抱起承承,急忙拦着:“玉婵,可别抱他了,他满手都是油,都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宁玉婵一点都不嫌弃,“我这衣服也不怎么干净,正好该洗了。”
宁玉婵和桃花逗了一会承承,又和崔青城夫妻聊了一会儿,之后赶往后宅。
崔延怀不想看宁玉婵的药方,“当初我要看你说什么都不给,怎么现在不怕泄露了?”
宁玉婵知道师父还在生她的气:“师父,那个是霍家的,这个美容养颜是我自己琢磨的。”
崔延怀呵笑:“你倒是分得清楚。”
他接过药方,把其中两味药划了,“调调吧。”
正好解决了宁玉婵的难题。
“谢谢师父。”
枫叶女子睡了一下午,听到动静出来说话。
“玉婵和桃花会不会玩牌?”
宁玉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会玩我们这里规则的。”
枫叶女子从屋里拿出一副牌,喊上宁玉乔,“就玩你们这里规则的,不过你得给我讲讲。”
秦州城的玩法和马吊牌大差不差。
“一共四十张牌,一人为主家,三人为散家,散家合力将庄家拉下来,每人取八张,剩下的八张轮流取牌。”
宁玉婵耐心细致的讲解一遍,桃花补充。
枫叶女子将牌放到桌子上,“和我们玩的区别不大,咱们开始吧。”
秦州城纸牌有两种玩法,一种输了的喝酒,一种输了的给钱。
几名女子没有喜欢喝酒的,崔延怀便找出一两百个铜板,“分着玩吧。”
反正图个热闹,也没人数,每人随便拨出一份,和其它三份差不多。
宁玉乔总觉得自己分的最少,她左边是枫叶女子,右边是桃花,稍一犹豫从桃花面前抢了四五个。
“我的少。”
桃花不悦道:“大家都是随便取的,明明每个人差不多,怎么就你的少。”
宁玉婵从自己的份里拿出几个给桃花,“算了,开始吧。”
桃花这下高兴了:“谢谢嫂子。”
宁玉乔多抢了几个,本来很高兴,看见桃花感激宁玉婵,心情又灰了下去。
难怪大家都喜欢她,这圣母做的可真合格。
她把铜板往桌子中间一推,又把枫叶女子面前的搂过来,“平均分一下,免得有人觉得不公平。”
桃花就没见过宁玉乔这么别扭的人,“你觉得少也给你了,怎么还不愿意了?不想玩我去前边喊师嫂。”
宁玉乔只管数数。
她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平均分具体怎么操作,接下来开始长达一炷香的时间“你一个,我一个,玉婵一个,师母一个。”
桃花满脸无语的跟宁玉婵抱怨,“幸亏师父只给了这些铜板,否则还不得分到明天早晨。”
宁玉婵忍着笑:“忍忍吧。”
一间屋子坐着,宁玉乔怎么可能听不见:“你有好办法?”
桃花哼了一声:“我至少会两个两个分。”
宁玉乔还别扭上了,“我就一个一个分。”
枫叶女子不急不躁,慢慢悠悠喝着茶:“你们两个小时候也这么吵吗?”
宁玉乔有些心虚,从小到大,她一直欺负宁玉婵。
生怕被外人看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宁玉婵的性格,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小时候当然不吵,我们两个一直很好,从不吵架,最近是因为一些事情才……”
她看向宁玉婵,故意问:“玉婵,你说是吧?”
宁玉婵应付性点了点头:“是啊。”
她虽然喊枫叶女子为师母,其实她和崔延怀都没相处多长时间。
崔延怀和枫叶女子又没成亲。
实在没有必要和枫叶女子吐苦水。
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告诉外人又能如何。
“好了,铜板分好了,开始吧。”
枫叶女子一边摸牌,一边闲聊,“那你们两个成亲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玉乔订的长生,玉婵订的允贤。”
宁玉乔越发心虚起来。
他本来不想当庄家,手一抖掉落一张牌。
“玉乔姐你是庄家了。”
宁玉乔想捡起来,却被桃花死死按住,“落牌无悔哦!”
宁玉乔恨得咬牙切齿,除非运气特别好,抓到的全是大牌,否则一个庄家怎么打得过三个散家。
“我牌好,我愿意坐庄。”
宁玉乔和桃花忙着抢牌,只能由宁玉婵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喜欢霍大哥,当初以为他不在了,我愿意为他守着。”
枫叶女子皱了皱眉:“真是这样?”
宁玉婵不想再提过去,念着枫叶女子是她师母才回应几句。
“真是这样。”
枫叶女子看向宁玉乔:“你也同意?”
宁玉乔又心虚又尴尬,“我不同意能怎么办,玉婵被我爹惯坏了,从小到大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桃花忍不住揭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不想嫁个死人,又哭又闹的逼着我嫂子嫁给我哥。”
宁玉乔不肯承认:“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桃花确实没亲眼看见,不过想也知道,“你就是嫌贫爱富,看梁允贤有前途才要嫁给他,结果人家不要你,后悔了吧。”
宁玉乔死死捏着手牌,发狠道:“谁说他不要我了。”
桃花:“那你怎么不回去?知府衙门没有崔善堂住着舒服吗?”
宁玉乔忽然很生气扔出一张牌,“我明天就回去。”
“别动,”桃花故意气她,“我这张牌就是专门等你的。”
三个散户打一个,庄家自然不好赢。
况且宁玉乔手气不好,一把下来,竟然把门口的铜板输了精光还倒欠桃花五个。
桃花伸手朝她要:“给我。”
宁玉乔哪里有银子。
三年前传出死信,梁家就不再给她银子了。
这段时间又没回霍家村。
宁老汉日子紧吧,也不可能源源不断的供着她。
如今吃住都在崔善堂,虽然没人跟她算伙食,可也没什么多余的钱财就是了。
面对桃花的催要,她咬了咬嘴唇,忽然生气道:“你们三个人合伙欺负我,我哪赢得过。”
语毕,她气冲冲跑回了卧室。
枫叶女子叹了口气:“玉乔这个脾气!”
天色已晚,宁玉婵被宁玉乔一搅也没了兴致。
打算辞别师父师母早点回去。
枫叶女子却兴致特别浓厚的盯着宁玉婵,“要不把你们师父叫过来,我们再玩一会儿。”
宁玉婵不好扰了师母的雅兴,“那就来吧。”
接下来,四个人轮流做庄,又玩了起来。
宁玉婵有些心神不宁的,霍长生去了知府衙门,也不知道梁允贤怎么想,两个人会不会再起冲突?
第72章
霍长生确实遇到了麻烦。
这顿晚宴,梁允贤还请了知县和府衙几位有官职的人员。
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坐在中间,甚觉尴尬。
当然他脸皮厚,尴尬不过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同桌而坐的几位官员,反倒比他还尴尬,风言风语不知道阴阳怪气了多少。
刘知县想帮他避开风头,可惜几次引起话头都被挡住。
毕竟他只是一个七品知县。
梁允贤一向稳重,淡然自若地坐在主位上,时不时亲自给他倒杯酒,“长生,我干了你随你意。”
霍长生重伤未愈,小娘子一再叮嘱他不许饮酒。
可梁允贤明显找他过来出气的。
不让对方尽兴,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
“我陪你,”霍长生一仰脖干了,“梁大人倒是好酒量。”
梁允贤起了带头作用,接下来几位官员轮班向他敬酒。
都知道酒桌上一旦开始喝了,是没办法停下来的。
几轮下来,主动找酒的官员都倒了大半。
霍长生酒量好,竟然没有半点醉意。
别人不清楚霍长生的酒量,孙世川可是门清。
军中那些糙汉子,个顶个的好酒量,有一次他们打胜仗,大家一起拼酒。
所有人都喝醉了,霍长生还能屹立不倒。
他就没见霍长生喝醉过。
“梁大人,老大他……长生就没喝醉过,别说只有这几个人,就算把知府衙门里所有的酒都拿过来,长生也醉不了。”
梁允贤也猜到了霍长生的酒量,不过他目的并不在此。
酒至半酣,梁允贤拍了拍手,很快从后屋走出四位极其漂亮的美人。
一个比一个身材窈窕,一个比一个妖娆多姿。
一个比一个穿得清凉。
舞乐响起,四位美人随着美妙的音乐缓缓起舞。
看得在场所有男人心潮澎湃,恨不得一亲芳泽。
当然除了霍长生和梁允贤。
霍长寿瞪大了眼珠子,“大哥,这是美人计,我知道。”
霍长生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啃你的猪蹄子。”
梁允贤端起酒杯,和霍长生的碰了一下,“长生,我知道你这些年很辛苦,这四个美人,可是从京城送过来的,各个国色天香,今天就送给你了。”
霍长生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梁大人,你觉得我一个庄稼汉,配这么多美人吗,还是留在知府衙门的好。”
梁允贤将杯中的酒干了,“不瞒你说,这几位美人,可都是太子爷送来的。”
霍长生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太子爷送你的女人,你还敢转增他人,命不要了!”
梁允贤嗤了一声,“只要你帮我打发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霍长生要敢收下四个女人,小娘子不得把让他睡地上。
“梁大人,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
宁玉婵和桃花从崔善堂离开的时候,已经半夜三更。
路上宁玉婵忍不住担心:“你哥没来接我们,肯定还没回来呢。”
桃花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我哥肯定没事,梁大人和我哥不睦,倒也不至于在酒席上耍什么花招。”
桃花最近听了不少梁允贤为官之事,倒不是有多相信他的人品。
而是觉得他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不过宁玉婵猜错了,霍长生已经回来了。
只比她早一步进院,还带了四顶轿子。
宁玉婵进院的时候,四顶轿子刚刚停下,轿帘打开,从里边走出四位身材曼妙的美人。
桃花看得惊呆了眼睛。
“大哥,这是……”
霍长生正要交代些什么,一转身看见宁玉婵回来,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
“娘子,看我给你带回四个丫鬟。”
担心小娘子发脾气,他贴着小娘子的耳边,低声道:“允贤送的,给我点面子,一会好好给你解释。”
不用霍长生开口,宁玉婵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男人没脸。
“你打算怎么处理?”
霍长生摆摆手,示意四个婀娜多姿的美人上前。
“这是我夫人,想留下来的就听她命令,不想留下的,大门一直开着,随时可以走。”
四名美人全都是经过训练的,举手投足间,既温柔又足够风情。
太子为了拉拢梁允贤,特意挑的四名美人。
他可舍不得了,被幕僚劝着送出来的。
还以为梁允贤这种农村出来的土包子,见到美人连魂都得被勾没了,哪想到梁允贤会送给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糙汉子。
四名美人原本都是京城万花楼的头牌,被太子重金买回去的。
还以为能进太子府邸,送到四品知府已经够委屈了,如今又来到普通的农户家里。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四名美女依次介绍自己的名字。
“春桃。”
“夏桂。”
“秋菊。”
“冬梅。”
“见过老爷、夫人。”
宁玉婵满脸无语的看着霍长生,“凭白多了四张嘴,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霍长生挡着酒气,“你随便安排。”
宁玉婵略一思忖,“什么都行?”
霍长生点了点头,“嗯。”
宁玉婵抿唇笑了,“你们几个跟我来,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们安排事情。”
……
回到卧房,宁玉婵抱着胳膊,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势,一句话都不说,就用一种特别难以形容的眼神瞪着霍长生。
“哼——”
霍长生伸手把人抱住,“娘子,真不是我没事找事,是梁允贤他遇到麻烦,想甩给我。”
宁玉婵呵笑:“你不把表妹送过去,他能给你送女人?现在好了,你送一个,他送四个。”
霍长生哄着她笑:“算起来,我还赚了。”
嗅到小娘子身上的香气,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娘子,你身上熏了什么香?”
宁玉婵每天忙着炼药,哪熏过什么香,“你喝多了。”
霍长生盯着她粉嫩的唇瓣,腹内气血升腾,呼吸逐渐加重。
他总觉得小娘子身上有什么勾人的魔力,让他不自觉想要沉沦。
“娘子,”他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霍长生是习武之人,一身的腱子肉。
两人拜堂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宁玉婵一直都没体会过他真正的实力。
每次都是她偷偷按了他的穴道。
也不是她不想感受,而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不宜过分劳累。
气息纠缠间,霍长生把人抱起按到了床上。
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在上边。
气势很足,决心也够坚定。
可惜关键时刻,他被人哄着又像往常一样,不知不觉躺到床上。
一波一波不受控制,如潮水般涌上头顶,他哪里注意到这种事。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霍长生:“……宁玉婵,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宁玉婵忍着笑,“这不是体谅你身体没好吗。”
霍长生恨得咬牙切齿,“我的身体我知道,早没事了。”
宁玉婵是大夫,怎么可能不了解。
“你腰上中了一刀,没两个月能好利索?”
眼看着霍长生要生气,轻柔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柔声哄道:“我保证,等你好彻底,一定让你尽兴。”
霍长生有苦难言,“那得多久。”
“一个月,”宁玉婵俏生生伸出一根手指头,“绝不骗你。”
霍长生拿她实在没办法,“一个月后再敢使坏,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个美人睡在两间卧室。
她们是被太子派过来伺候知府大人的。
按理,一个小小的知府,太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梁允贤不一样,皇上重用的人,秦州知府不过一个跳板,任期结束,回到朝廷至少三品以上。
太子为了稳住位置,自然把朝中能够拉拢的人全部拉拢过去。
当然,大部分官员已经站队。
像梁允贤这种刚刚升上来,背景干干净净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
如今只用几个女人,就能压中未来的三品大员。
怎么都是合算的。
当然,太子具体什么想法,这几位美人肯定不知情。
她们只知道过来伺候知府变成了伺候连个官职都没有的糙汉子。
好在糙汉子身体好,容貌也不错,看着就身强力壮。
哪知道第二天早晨,被人叫到药房,磨药的磨药,劈柴的劈柴,守药炉的守药炉,倒是人尽其用,没一个人闲着。
京城万花楼的头牌,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有人一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跑了。
有人坚持了两天,坚持最长时间的是冬梅,第五天才跑。
第六天,家里彻底清净下来,霍长生终于松了口气。
膏药铺子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很快有人看中这块市场,在宁玉婵斜对门开了同样一家膏药铺子。
主打的也是各种跌打损伤的膏药以及美容养颜膜。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宁玉婵也没多想。
倒是田凤英心里不忿,吃饭的时候和一家人抱怨:“怎么偏偏把店开在咱家对门,分明是和咱家抢生意。”
宁玉婵让她别急:“只要咱家膏药管用,效果好,不怕他们抢。”
田凤英还是担心:“话是这么说,可这人最怕嫉妒,万一他们卖不过我们,给咱们使坏……”
桃花也说:“娘说的对,他们真有好心眼儿,就不会把铺子选在咱家对面了,我看就是故意的。”
赵老二说道:“他们还没开业,等开业看看情况吧。”
霍长生没太关注铺子的事。
伤好得差不多,他和霍老二、霍长寿去了一趟霍家墓地,祭拜霍家的老祖宗。
之后,和刘知县约定的剿匪日子快到了。
他也惦记放在长沙的财物。
打算选个黄道吉日,辞别家人和孙世川一起去一趟长沙。
宁玉婵听说他要走,心里舍不得,眼窝涌出泪。
“相公,早去早回。”
霍长生没和她提具体事情。
一来,他打算把所有金银细软取回来,给小娘子一个惊喜。
再者,剿匪的事,不能露出风声。
万一被贼匪得到消息,贼匪抓不到不说,还容易遇到危险。
就连刘知县,他都没提。
“娘子,”霍长生也舍不得小娘子,“我出去办点事,快的话十天半个月就回来,慢的话,可能要一个月。
这些天你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回老家探亲了。”
宁玉婵含泪点头,“我等你回来。”
霍长生低头吻她,“放心吧,我肯定尽快回来,毕竟我还没体会过在上边的感觉。”
一句话让宁玉婵臊红了脸。
“总没个正经,人家不理你了。”
霍长生贴着她耳唇,低低哑哑地开口,“等我回来,一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欲生欲死。”
第73章
霍长生出门的第三天,霍家膏药对面的铺子开业了。
霍家铺子经营的所有品类,对家都有,且价格还比她家低两折。
开业第一天,活动力度大,所有顾客都奔着他家去了,霍家膏药的营业额险些挂零。
宁玉婵平时不常来铺子,她主要负责膏药的研发和熬制等工作。
今天听说对门开业,才和桃花一起来了膏药铺子。
对门请了舞狮,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搞得十分盛大。
门口更是挤满了来参加开业的群众。
宁玉婵坐在收银台后边,正好能看见对家的门口。
好像不要钱似的,一群人挤着进门买东西。
桃花看不惯,站在门口愤愤不平,“嫂子,也不知道对门什么来路,一个膏药铺子,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开了钱庄。”
往常不缺客人的霍家膏药,今天门可罗雀。
宁玉婵作为铺子的主人,告诉自己必须稳住。
“咱家的利润我合算过,赚钱是赚钱,可不至于赚那么多,他们家的价格那么低,真赚钱吗?”
桃花想也不想的说道:“使劲压成本呗,咱家用的药材都是最好的,有些药材两年和三年的药性可差很多,他们这个价格,舍得用好药?”
宁玉婵还是不解:“可药材不好,效果也不行啊。”
桃花哼道:“他们哪管那些,只要卖出去就行了,至于管不管用,肯定早想好了借口,就算效果不好,也可以借口顾客患病严重,反正多敷几天的事。”
看对面的势头,肯定要分走大部分顾客。
宁玉婵决定最近把产量降低些。
她家膏药有口皆碑,而对面的药铺才开,时间才能验证效果。
等大家知道对面的膏药有问题时,自然会回到自家铺子。
正好最近比较辛苦,她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先看看情况吧,可惜你大哥出门了,否则还想和她一起回大杨村待几天。”
宁老汉还住在大杨村,已经不卖糕点了。
隔三差五的来城里住两天。
宁玉婵惦记他,如果不是太忙,她恨不得天天回去。
两人正聊着天,梁允贤身穿便服长身玉立地走了进来。
他带了两名侍卫,很自然地站在门外等着。
桃花看梁允贤不顺眼,往后退了一步,用特别不善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来干什么。”
梁允贤淡淡瞥她一眼,“我还是你义兄,怎么说话呢。”
桃花好笑道:“要弄死我大哥的义兄吗!”
梁允贤抬手要打她,桃花吓得抱着脑袋跑开了。
当然梁允贤也不是真的要打人。
不过吓唬吓唬桃花而已。
眼见着桃花逃走,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玉婵,帮我拿两贴膏药,”他坐在药架子旁边的圈椅上,神态自然道。
到底是做官的人,不管仪态还是身姿,都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宁玉婵心思都在对面的铺子上,没注意到这些,听说他要买膏药,有些诧异:“梁大人哪里不适?”
梁允贤翘起二郎腿,静静地望着她。
女子已为人妇,本就漂亮,现在又多了一股成熟的风韵。
一身紫色的圆领牡丹褂子搭百褶裙,早已脱去稚嫩,成为一家铺子的掌柜。
脖子上一只金项圈,胸前挂着一枚小金锁。
乌黑的秀发挽起,简单的插着一枚朱钗,漂亮的额饰挂着一枚红色的宝石,正好在鼻梁正上方的额头上。
她本就明艳,被珠宝一衬,书本上用来描述美人的所有词句,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娇美。
梁允贤不觉看痴了。
本来是他的妻子,却被霍长生捡了个大便宜。
心里这口气怎么可能压的下去。
听见宁玉婵问他,收回思绪回道:“一遇到阴天下雨就觉得肩膀疼。”
宁玉婵坐到他旁边,“我给你诊下脉。”
梁允贤很顺从的将手臂放到桌子上。
宁玉婵柔软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没什么大毛病,我给你拿几贴膏药,你睡前贴上就好。”
梁允贤故意道:“睡前贴?可能没人能帮我,不如你帮我贴上吧。”
贴膏药是要脱衣服的。
梁允贤又是肩膀疼。
她是大夫,对男人没有太多回避,只要不是隐私部位,她都可以看。
可梁允贤不一样。
两个人做了五年的未婚夫妻,关系本就暧昧,她再让梁允贤脱衣服,总觉得别扭。
“梁大人,据我所知,表妹在你府上做事,姐姐前段时间也回去了。”
梁允贤嗤了一声:“你对我倒是很了解。”
宁玉婵:“……”
拿了五贴膏药包好放到桌子上,“拿回用吧,不收你银子。”
梁允贤单手托腮,仰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怕长生回来吃醋?”
宁玉婵无语道:“我把你当哥哥,长生没那么小气。”
梁允贤可不觉得她把自己当哥哥了,“一口一个梁大人,这是对哥哥的称呼?”
宁玉婵被他挤兑红了脸,“梁大哥……”
梁允贤哪舍得她窘迫,不过他今天也不是闲得无事专程来买膏药的。
“对了,长生走时有没有给你留什么话?”
宁玉婵皱了皱眉:“没有啊。”
梁允贤清了下嗓子,“他倒是找过我。”
宁玉婵下意识问:“他找你干什么?”
梁允贤压低声音道:“他拜托我,如果他这次回不来了,让我照顾你。”
他说到这里,一顿,加重语气道,“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宁玉婵心口莫名一紧。
怎么听这话好像临终遗言一般。
霍长生出去做什么,她确实不知道。
只凭着感觉猜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否则不可能说出一个月那么久。
真有什么危险?
“梁大哥,你骗我的吧。”
宁玉婵仔细回忆了一下霍长生走时说的话。
两个人圆房以来,一直都是她主导,他发了狠,这次出门回来一定要扭转角色。
……
宁玉婵尴尬地整理起钱匣子,“我一个字都不信。”
梁允贤起身走到她身边,盯着她白皙的俏脸沉默片刻,慢慢伸手去撩她耳边的碎发。
被宁玉婵不动声色躲开。
“梁大哥——”
梁允贤有些挫败的深吸一口气,“宁玉婵,你说我怎么能甘心。”
“对不起,”宁玉婵理解他的心情,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难看,再出现一次秦州河边打架,霍长生的小命还能保住吗。
“都是我不好。”
梁允贤不是来听她道歉的。
他靠着柜台,不知道想起什么,半晌后转头看向宁玉婵,“你想找到你的父母吗?我可以帮你。”
宁玉婵摇了摇头:“我都这么大了,还找他们做什么,没必要。”
梁允贤已经派人调查了,只不过还没得到消息。
前段时间宁玉乔找到他要回梁家。
他当然是不愿意。
前有宁玉乔换亲,后有他痛下杀手将宁玉乔推下悬崖。
两个人势同水火,怎么可能平安相处下去。
不过宁玉乔威胁他,宁玉婵是反叛之后,如果不接纳她,她就去县衙告发宁玉婵。
梁允贤没办法,到底让宁玉乔回了梁家。
现在和他一起住在知府衙门,不过各住各的。
宁玉婵忽然理解了霍长生给梁允贤送女人的心思。
梁允贤恨透了宁玉乔,肯定过不到一起。
兰花是当小妾或者佣人送过去的,人家现在是四品知府,也不可能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做正妻。
所以,如果给他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他有了牵绊是不是就不会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
“梁大哥,”宁玉婵试探道,“最近上门买药的姑娘,我认识几个,家世人品和才情都不错,梁大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梁允贤叹了口气:“你和长生学坏了。”
宁玉婵劝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梁家人肯定希望早点看见你有孩子,其实……你可以试一试,没准遇到喜欢的呢。”
梁允贤抬手按了按眉心,“玉婵,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宁玉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虽然做了五年未婚夫妻,可接触不多,她确实不够了解他。
梁允贤若有所思道:“等长生回来再说吧,万一他回不来呢?”
这句话听得宁玉婵心惊肉跳。
眼看着梁允贤要走,她急忙赶过去拦住:“梁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派了人……”伏击长生几个字她没敢说出口。
梁允贤扯出一抹苦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语毕,他没再逗留,拎上膏药径直出了铺子。
宁玉婵眼看着梁允贤离开,心里无端恐慌起来。
霍长生到底做什么去了,她一点都不清楚。
只说快的话十天半个月,慢的话要一个月。
怎么感觉梁允贤好像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果他……
宁玉婵不敢想,万一霍长生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呕——”
宁玉婵忽然感觉一阵头晕恶心,忍不住想吐。
仔细算起来,她和霍长生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难道……有了?
桃花去对门看热闹了。
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注意到宁玉婵闷闷不乐的坐在屋里,很自然的以为她在担心铺子。
“嫂子,我刚才从顾客手里买了两贴膏药,咱俩研究一下对面用的什么药材,管不管用。”
宁玉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桃花检查了一下膏药,仔细闻了闻,好像和自家膏药差不多。
可霍家膏药的药方只有自家有,对门怎么能熬出这种膏药。
桃花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看见对门的掌柜,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生,似乎不是本地人。”
宁玉婵没怎么听进去桃花的话,她把手腕放到桃花面前,“桃花,你帮我看看。”
桃花见她脸色不好,吓了一跳,“你不舒服?”
宁玉婵摇了摇头:“你先帮我看看。”
桃花担心宁玉婵,在她心里,这个嫂子的分量可比她哥重要多了。
小心翼翼的将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仿佛回到了刚学诊脉那段日子,看谁都都像怀孕。
怎么嫂子也怀孕了。
难道是她医术倒退,诊错了?
“嫂子,你好像有了。”
宁玉婵也觉得自己有了,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心口,刚才的阴霾瞬间消失,此刻完全被喜悦所笼罩。
“我也觉得自己有了。”
桃花先是一怔,随即高兴的欢呼起来:“嫂子,我要姑姑了。”
宁玉婵抿着笑点头:“如果没诊错,我也要做母亲了。”
桃花断定自己没诊错,可还是有些恍惚。
“反正也没人买药,不如我们去崔善堂,让师父给你看看。”
第74章
崔延怀给宁玉婵诊完脉,一向稳重淡然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无法克制的喜悦,对枫叶女子说:“恭喜你,要做外……”婆了。
他话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转而恭喜宁玉婵:“玉婵,你要做母亲了。”
宁玉婵在师父和师母面前不好表现的太激动。
拉住桃花的手使劲握了握。
桃花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诊错了,嫂子果然有了,我要做姑姑喽。”
“玉婵……有了?”枫叶女子盯着宁玉婵的小腹,当年自己怀孕的情景不由得浮上脑海。
没想到,如今她的女儿都要做母亲了。
宁玉婵有些腼腆的开口:“师父应该不会诊错。”
枫叶女子已经完全恢复到昔日容颜。
国色天香的一张脸,如今加上岁月的浇灌,越发明朗娇艳。
她拉着宁玉婵轻轻把人抱进怀里,“玉婵,有没有什么心愿,不管什么,师母都一定会帮你做到。”
宁玉婵除了祈祷孩子平安降落,也就只有一个心愿,“希望长生平安回来。”
“他会平安回来的,”枫叶女子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有呢?只有这一个心愿?”
宁玉婵满心喜悦。
确定自己怀孕了,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告诉霍长生。
他知道自己要当爹了,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一想到他傻兮兮的模样,她这心软的就成不样子。
“你……”枫叶女子有些失落,“不想找到亲生父母吗?”
宁玉婵脸色逐渐冷了下去,“师父给你说的?”
枫叶女子点了点头。
“只要你想找到他们,我就有办法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他们面前。”
宁玉婵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宁老汉亲生的,当时她特别渴望自己的父母出现,把她带走,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每次被姐姐欺负,她都想找到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她,把她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孩子丢在外边。
如今所有的苦难她都自己熬过来了。
忽然有人告诉她,可以帮她找到父母。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师母,”宁玉婵转身按了按眼窝,重新看向枫叶女子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我有长生,公婆对我很好,我爹对我也很好。
他们二十多年都没出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的必要,免得打扰到彼此的生活。”
她说完这话,喊上桃花一起离开了崔善堂。
枫叶女子单薄无助的站在窗口,一直看着宁玉婵走远。
崔延怀想追上去解释几句。
忽然发现他根本没有立场。
“柔妹,这不是你的错。”
枫叶女子姓沈,名清柔。
原本是长沙王的养女,后来送进宫里当了一名细作。
很多事情她确实身不由己。
不过当年崔延怀给过她机会,在进宫前,问她和他一起走不走。
沈清柔拒绝了。
“可是她恨我。”
崔延怀叹了口气,“如果玉婵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
自从对门开业,霍家的铺子就惨淡下来。
宁玉婵心态倒是平和,反正做生意,盈亏都是很正常的事。
知道怀孕的第三天早晨,她和田凤英商量:“娘,我想回去看看我爹。”
田凤英兴奋好几天了,早就知道儿媳妇是个有福的。
果然长生才回来两个多月儿媳妇就怀上了。
想到自己很快做奶奶,怎么可能不激动。
“回吧,回吧,正好让你爹高兴高兴,对了,让桃花跟你一起去,这么远的路,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宁玉婵能感觉到婆婆对她的关心。
“娘,这么点路,以前不是常走吗。”
田凤英拉着她的手,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有身子的人了。”
田凤英一边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一边收拾吃食,让桃花给宁老汉带去。
姑嫂两个人从霍家出门,不紧不慢的往城外走。
原来守城的刘汉生前两年升了职,已经很久没回秦州城了。
说来也巧,今天竟然在城门口相遇。
刘汉生骑在马背上,盯着宁玉婵的小脸,竟然有些恍惚,“玉婵妹子,好久没见了。”
宁玉婵温温柔柔的俯身行礼,“是好久没见了,前段时间听说刘大哥成亲了,我都没赶过去喝杯喜酒。”
她从包袱里拿出二十两银子。
“这个给刘大哥买酒吃吧,当我恭喜刘大哥成亲的贺礼。”
刘汉生没推辞,伸手接了银子。
“谢谢玉婵妹子,后会有期。”
宁老汉没想到宁玉婵和桃花会来,高兴得忙前忙后又拿水果又端点心。
“中午包饺子吃,想吃什么馅,爹去准备。”
宁玉婵拦住他:“爹,我买了肘子,中午吃米饭吧。”
“好好好,”宁老汉满眼都是女儿,“好像胖了一些。”
自从霍长生回来,宁玉婵心里逐渐踏实下来,饭量都比以前长了不少,可不胖了。
桃花可没觉得宁玉婵胖,“杨伯伯,我嫂子这是有了,哪里是胖了。”
“有了?”宁老汉先是一愣,随机笑了起来,“我要当外公了,玉婵有福气,长生才回来几天就有了孩子。”
宁玉婵也觉得自己有福气,否则怎么能遇到霍长生那么好的人。
自从认识他起,一直用他自己方式照顾着她。
她所求不多,只要能跟他白头到老就行了。
宁老汉一开始确实很高兴,不过想起箱子底下的玉佩,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一晃都二十余年了,宁玉婵眼看着就要做母亲,却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宁老汉决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宁玉婵。
饭后,他找出她生母留下的玉佩和帕子。
“玉婵,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
宁玉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
凤穿牡丹的玉佩质地细腻温润,雕工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市面能见到的东西。
手帕是明黄色的,江南丝绸。
大周朝民间不禁黄色,但明黄色只有皇家能用。
也就是说她的母亲,至少是一位王侯家的小姐。
一个王侯家的小姐,为什么会把她扔在农村抚养?
难不成她的母亲看上一个穷小子和人私奔,半路被抓到,情急之下只能把她送走……
“玉婵,当年我和玉乔她娘遇到你娘的时候,她正被人追杀,那个时候她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我和玉乔娘救了她之后,跟我们一起生活了三个月,直到你出生。”
宁玉婵心口一紧:“我娘被人追杀?”
宁老汉点了点头,“你娘身受重伤,一口气撑着逃出来的,至于被谁追杀,仇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你娘没说。
你出生后第七天,你娘就把你留给我们,自己走了,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宁玉婵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那我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找我?或者……我如果想找她该去哪里呢?”
宁老汉摇了摇头。
“玉乔娘是认识你娘的,如果玉乔娘活着,肯定能带你找到她。
不过玉乔娘走得早,她怕我带着你们两个会有危险,死前也没交代你的事情。”
桃花疑惑道:“玉乔娘怎么认识我嫂子她娘的?”
宁老汉知道的不多:“玉乔娘原来是宫里的宫女,被放出来后回家乡的途中遭到抢劫,人也险些被人害死,是我救了她,她看我踏实肯干就嫁给了我……”
提到这事,宁老汉还有些不好意思,“否则玉乔她娘那么漂亮一个姑娘怎么会嫁给我。我这做点心的能耐也都是跟她学的。”
“宫女?”桃花的联想能力还是很活跃的,“如果玉乔娘是宫女,又认识我嫂子的娘,那我嫂子的她娘不是宫里的贵人也是王侯家的小姐……”
她说到这里,忽然拉住宁玉婵的手,“嫂子,你不会是位公主吧?”
宁玉婵被她说笑了:“我听说啊……皇上没有孩子,可能有什么毛病,我怎么可能是公主。”
这话有理,桃花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了,嫂子你想认回他们吗?就算不是公主,也可能是位郡主,那我是你小姑子,应该也能沾点光吧。”
宁玉婵以前不想认亲生父母。
一来他们从来没照顾过自己一天。
再者,自己小时候没少受委屈,对他们充满怨恨。
可如果母亲是不得已的。
一个给与她生命的女人,她还是愿意说服自己接受的。
“爹,谢谢你把我养大。”
宁玉婵擦掉眼窝的湿意,将玉佩和手帕收好。
师母跟她说过,能帮她找到亲生父母,把这两个信物拿给她看,应该就能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了。
宁玉婵原本是打算在宁家住一晚的。
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心里波动不已,吃过午饭,等天气凉爽一些,便和桃花回了城里。
当然她也没立刻去找师母。
当年母亲被人追杀,生完她就走了。
这么多年不曾出现,后来有没有再遇到那些坏人……
母亲是否还平安无恙,宁玉婵不得而知。
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桃花第一次知道嫂子不是宁家亲生的,刚开始替她难过:“难怪宁玉乔对你那么差,处处针对你,还逼你换亲,这个黑心肠,还妄想做知府夫人,太坏了!”
她骂完宁玉乔,又开始骂霍长生。
“我大哥也真是的,一走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这又走了。
偏偏他在家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他一走就来事了。
对门新开了铺子,把咱家铺子顶的没生意。
如今嫂子又有了父母的消息,他在家怎么也能帮忙打听一下,现在好了,等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他回来了……”
这些事情都和霍长生无关。
宁玉婵一点都不怪他。
“桃花,长生有自己的事情,他在家也帮不上什么,我自己有主意。”
桃花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打算?”
宁玉婵如实说道:“师母说她能帮忙。”
桃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师母的容貌,“嫂子,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你和师母长得特别像,你还记不记得这事?”
宁玉婵:“……”
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桃花猜测道:“你说,师母会不会是你的生母?”
宁玉婵不敢想,“可是我和师父没一点像的。”
桃花在脑海里对比一下,“你们两个确实没有像的地方,可师父对你很好,不可能平白无故啊,没准咱们来拜师当天师父就认出来了,你是师母的孩子,但不是他的。
他和师母肯定有问题,否则也不会分开十几年。”
宁玉婵心里不确定,她会是师母的女儿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师母来了这么久都没认她。
第75章
宁玉婵一时没决定好,要不要找师母问清楚。
从宁老汉家回来的第二天,有一位脸部受伤的顾客上门,请她帮忙祛疤。
霍家铺子最近生意不好,宁玉婵很干脆接了这单生意。
初步诊断需要连续敷药七天,收五百两银子。
顾客付了定金,当天下午她便和桃花一起来到顾客的家里,帮他敷上了药。
之后几天,桃花让她留在家里休息,“嫂子,我自己去就行。”
宁玉婵心里装着事,总想找点事情做,“还是我去吧。”
顾客不多,铺子里也不能没人守着,霍长寿不是个靠谱的。
桃花干脆把他叫过来,让他跟着嫂子一起去,“嫂子现在怀孕了,你上点心。”
霍长寿这两天正在琢磨别的生财之道,表面上答应的很好,出了门便找借口把宁玉婵扔了。
“嫂子,你先自己去着,我忙完去接你。”
给顾客敷个药又不是什么大事,宁玉婵让他尽管去。
也就是桃花太小心了。
乡下人,哪个孕妇是不干活的。
光给顾客敷药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可宁玉婵今天赶到顾客家里,帮他拆了纱布打算换新药,却发现他的脸溃烂十分严重。
她研制的祛疤膏药最先在霍长寿的腿上实验,没任何毛病。
又给师母和姐姐敷过,也没出现任何问题。
之后至少有五位顾客找她祛疤,每个都达到了预期效果。
怎么这位顾客的脸会烂呢?
“这不可能……”
顾客的脸太过恐怖,吓得宁玉婵慌了手脚。
顾客注意到她神色不对,还有些诧异,“怎么了?”
宁玉婵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客迟疑着拿过铜镜,待看清楚自己的脸,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惊呼。
啊——
……
桃花算着时辰,嫂子走了都快两个时辰还没回来,难免忍不住担心。
看见霍长寿一个人进门,诧异道:“嫂子呢?”
霍长寿刚忙完,“嫂子没回来?”
转念想到,“是不是回家了?”
给顾客看完病直接回家倒也有可能。
桃花急着把铺子门关上,“快点回去看看。”
两个人还没走到家,忽然看见衙门的差役奔着他们赶了过来。
“桃花姑娘,你嫂子犯了案子被关起来了,县老爷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抓紧想想办法。”
桃花吓坏了,“我嫂子怎么会犯案?到底出什么事了?”
差役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转述给她,“你们卖的祛疤膏有问题,把人家的脸弄坏了,人家告到县衙,刘大人本来不想抓人,可那张脸……唉,你们抓紧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和对方和解。”
桃花担心宁玉婵:“我嫂子怎么样,我能不能见见她?”
差役让她放心,“刘大人有交代,不会让她吃什么苦头,这点你们放心,至于见人……我看你们还不如抓紧找对方解决。”
桃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她一面担心宁玉婵,一面又想尽快找顾客解决问题。
此刻慌得六神无主,全无主意。
看长寿愣在旁边,先呼了他脑袋一巴掌,“都是你,让你跟着嫂子,你自己跑出去玩,这下好了,嫂子被抓,我看你怎么办!”
长寿捂着脑袋叫屈,“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桃花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回去通知爹娘,我先跟差大哥去一趟大牢,咱们在县衙聚齐。”
桃花急急忙忙跟着差役去了大牢。
如几个差役所说,宁玉婵确实没受什么委屈。
只不过大牢在地下,常年不见阳光,又潮又湿,味道极其不好。
她又怀了孕,本就对气味敏感。
进了大牢后已经呕了四五回。
桃花一见宁玉婵就哭了,“嫂子——”
宁玉婵从一堆柴草上起身,反倒安慰起桃花,“我没事,你别哭。”
桃花忍不住骂:“我大哥也是,偏偏这个时候走,他皮糙肉厚,真有事让他进来……”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牢头,“张大哥,”她从荷包里掏逃出二两碎银子,塞给他,“你行行好,让我嫂子出去,我留在这里,我嫂子怀孕了,受不了这个罪。”
张牢头为难道:“这可不行,人家受害者亲自送过来的人,我们哪敢徇私,听说人家上边有人呢,刘大人都不敢通融。”
桃花烦躁道:“那药是我弄的,出了事我负责,这还不行?”
宁玉婵知道桃花是真心关心她,心里充满了感动。
“桃花,你别这样,我没事,有吃有喝的就当休息了,你快点出去和爹娘一起见见那个顾客,看他是什么想法。”
桃花不想出去,“那我陪你一起。”
宁玉婵推着她出去,“想让我早点出去就你快点出去解决问题,咱们两个都留在这里,爹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该着急了。”
桃花知道自己留在里边也于事无补,询问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便出去和父母汇合了。
刘知县见了霍家人,亲自指导他们该怎么做。
为今之计,应该先找受害人,让他撤销诉状,县衙才好放宁玉婵出来。
至于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可以慢慢调查。
田凤英担心儿媳妇,一时都等不了,恨不得立刻找顾客谈妥条件。
把儿媳妇放出来。
可也奇怪,受害人把宁玉婵送进大牢就失去踪影了。
一家人守在衙门口,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各个急得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田凤英又把霍长寿骂了一顿。
霍老二脱下鞋还要往他身上呼,被他躲开了。
“要我看,就是梁允贤干的好事,他就等着我们求他呢。之前大哥在家,他不敢动手,等我大哥一走,他就搞出这种事。”
霍长寿的话提醒了桃花。
“对,我们家的膏药肯定没问题,就算治不好,那也不可能把人家的脸治烂,那人肯定受人指使,就是要害嫂子。”
桃花这么一说,田凤英也觉得像。
“我们去知府衙门,让梁允贤给个说法,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行人心急火燎地赶到知府衙门。
梁允贤还在处理救灾事务,听说霍家一家人都来了,忙命人带到会客厅。
除了霍长生没在家,他以为其余人都能见到。
没想到只少了宁玉婵。
“义父义母,这么晚过来,有事?”
田凤英特别想把人骂一顿,可她又担心儿媳妇受苦,只能忍了。
霍老二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这会也说不出什么。
霍长寿还在自责,万一嫂子出点什么事,他哥回来能把他的皮扒了。
早知道会出事,他说什么也得跟嫂子一起过去。
只有桃花,忍了又忍,没忍住,“梁允贤,你别装糊涂,我们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
大晚上一见面就被怀疑,梁允贤神色也有些不好。
“你到底要做什么,直接说就好。”
桃花呵笑道:“你对我们家有意见,那你冲着我们来就好,再说我哥在家你怎么不找他麻烦,现在他走了,你立刻把我嫂子抓起来,你什么意思!”
梁允贤心底一沉:“玉婵被谁抓了?现在在哪?”
桃花怀疑他在装,“别说你不知道,之前我还觉得你坦荡,和我哥也是光明正大的争执,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梁允贤知道桃花没了理智,转身问霍长寿:“长寿,你说玉婵在哪?”
霍长寿抿了下唇,“被刘知县送进县衙大牢了。”
梁允贤一甩长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备轿,送我去县衙大牢。”
唐尧急急忙忙追上去:“梁大人,这事透着古怪,您要不先调查一下。”
梁允贤皱眉:“你什么意思?”
唐尧:“据我所知,刘知县和霍家处得不错,如非必要不可能抓了宁姑娘,再说,刘知县还请过霍长生,想让他帮忙剿匪,怎么可能抓他媳妇。”
梁允贤此刻不想听他啰里啰嗦的分析,“先去大牢。”
宁玉婵还以为今晚得住在大牢里。
没想到梁允贤会亲自赶过来接他出去。
刘知县不是非要扣着人不放,而是受害人盯得紧。
“梁大人,确定要放?”
梁允贤极少摆官架子,此刻皱着眉峰,眼里一片寒意,“出了什么事,本官负责,抓紧放人。”
“哎,放人。”
刘知县本来也不想关,只不过他官职低,做不了主。
如今有人顶着,他求之不得,立刻命人把牢门上的锁打开。
“霍家娘子,你可以走了。”
宁玉婵在狭小的大牢里坐太久,起身的时候两腿有些软,险些摔倒。
还是梁允贤快一步,先扶住了她。
“能不能行,我背你?”
宁玉婵急忙旁边挪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没事,能走的。”
梁允贤没再说什么,“先出去。”
宁玉婵走出大牢的时候,霍家人已经赶了过来。
他们拉住宁玉婵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
“玉婵,可吓死娘了,你没事吧?”
宁玉婵如今被这么多人关心,虽然坐了牢,可心里是热乎的。
“娘,我没事,刘大人交代了,牢头对我都很照顾。”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田凤英念了几誻膤團對獨鎵句佛。
看见梁允贤在和刘知县说话,赶过去表达感谢。
先有刘知县派人通知,后有梁允贤赶过来救人,霍家怎么也得知恩图报。
“刘大人,允贤,等长生回来一定好好感谢你们。”
刘大人小心观察着梁允贤的神色。
在上司面前,他可不敢乱说话。
梁允贤瞥了一眼宁玉婵,一副恨不得距离他八百仗远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等长生回来再说,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宁玉婵回到霍家,由桃花照顾着洗了个澡。
她头发长,晾了很久才干。
桃花一直陪在她身边,打算今晚和她一起睡。
“嫂子,你今天去给客人换药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正常的?”
宁玉婵摇了摇头,“昨天我们两个一起去的,我亲手给他敷的药,而且昨天的情况明显比之前好,那药就算没效果,也不至于把人的脸弄烂。”
桃花已经确定他们家被人设计了。
“肯定是他自己换了药,故意陷害咱们。”
宁玉婵也是这个想法,“怎么才能找到证据呢,而且到底谁要陷害我们?”
桃花联想到对面的膏药铺子,“要我说就是对面的人,秦州城这么大,他们非要开在我们家对面,我家经营什么,他家就经营什么,还比我家价格低。”
宁玉婵想不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咱家做生意一向公道小心,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呢?”
桃花觉得没那么简单,“只是得罪人,大可以上门找我们算账,这些年,我们和人脸红都没有过,要我说,他们肯定有什么不可能告人的目的。
嫂子你想啊,开一个铺子得不少钱吧,还要研究出膏药,那就得请大夫,还要反复实验,这一来一回的,得花费多少精力和金钱,普通人可做不到。”
宁玉婵赞同她的说法。
“明天去对门问问,看看他们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桃花白天就怀疑过梁允贤,这会也没改变想法。
“嫂子,你说梁允贤……”
宁玉婵心里很乱。
桃花不想惹嫂子伤心,可还是忍不住,“他一面抢咱家生意,一面又陷害你,然后再把你救出来让你感激他,也不是没可能,他有这份心机。”
宁玉婵总觉的梁允贤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他如果有什么想法,应该会明着来吧。”
桃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他那么偏执的人,谁知道呢,反正这秦州城有这种能力的人不多,他是一个。”
第二天一早,唐尧联系到了受伤顾客。
一个名叫谭昊的男人。
他父亲原本在户部任职,因为办错差事被削职为民。
家里颇有资产,还有不少亲戚在朝中任职。
唐尧提了好几个解决方案,谭昊都不接受,只要求尽快处罚宁玉婵。
唐尧没谈妥回到府衙向梁允贤复命。
“梁大人,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谭昊就想让宁姑娘坐牢。”
梁允贤皱眉,“脸已经毁了,玉婵就算坐牢也于事无补,他就没有别的要求?”
唐尧摇了摇头:“我已经打听过了,他舅舅如今正在刑部任职,如果你硬要护短,只怕……”
梁允贤按了按眉心,头疼,“冲着我来的?”
唐尧:“不像,我总觉得他还有后手,不过不是您。”
梁允贤修长的手指,杂乱无序地点着桌面,“长生还没消息?”
唐尧还是摇头:“派出去的人,只跟到城外就失去了目标。”
梁允贤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霍家,宁玉婵不能抓,跟刘知县打声招呼,这个人情我加倍还。”
“好的,梁大人。”
……
宁玉婵和桃花琢磨一晚上也没想明白顾客的脸为什么会烂。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找到崔延怀。
此时崔延怀和沈清柔已经知道宁玉婵昨天进大牢的事情。
且沈清柔已经派人联系了巡抚,妥善处理宁玉婵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刘知县先收到知府衙门的命令,宁玉婵不能抓。
后收到巡抚的书信,敢动宁玉婵一根头发准备好脑袋。
直接把刘知县吓晕了。
要说梁允贤关心宁玉婵还情有可原,毕竟梁允贤为了宁玉婵曾经闹出那么大动静,动用了府衙和县衙所有差役。
巡抚大人是什么原因?
宁玉婵确实很漂亮,难不成巡抚大人也……
刘知县换上常服,亲自走了一趟霍家。
此时宁玉婵已经回来了,和刘知县遇到大门口。
刘知县的态度比以往还好,都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了。
“霍家娘子,大喜啊。”
宁玉婵诧异道:“什么大喜?谭昊的脸伤查出什么原因了?”
刘知县如实说道:“没查出来,不过刚才知府大人和巡抚大人都来了信,不管真相如何,都要保证你的安全。”
宁玉婵和刘知县的心情差不多。
“巡抚?”
她认识梁允贤还因为梁允贤是他的未婚夫。
除了这位刘知县,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任何官场中人。
难道是师母暗中帮了她……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人。
“谢谢刘大人,这两天辛苦刘大人了,还请刘大人赏脸,进屋喝杯茶。”
刘知县还有差事要办,“霍家娘子,我就不进屋了,你放心,这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只不过我不懂药理,霍家娘子是大夫,如果能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处理起来会更方便一些。”
宁玉婵明白,“已经有了些眉目,会弄清楚的。”
刚才崔延怀断定,膏药被人动了手脚,故意往里便掺杂了能让人肌肤烂掉的毒药。
宁玉婵想不明白,谭昊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
那可是他的脸。
屋漏偏遭连阴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膏药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又有人砸了铺子,一口咬定霍家膏药是毒药。
不光没治好的腿,贴了几贴之后连路都不会走了。
而且那人纠集很多亲戚朋友,浩浩荡荡闯到膏药铺子。
根本不给霍家人辩解的机会。
桃花赶紧护着宁玉婵避开。
一连出现两起事故,对霍家膏药造成致命的打击。
田凤英干脆关了铺子。
“算了,玉婵好好养胎,家里现在不缺银子,坚持一年半载没问题,所有事情等长生回来再说。”
桃花也是这个意思。
“我算看透了,只要铺子开着,就有人过来捣乱,我就不信关了门还有人捣乱。”
抓不到幕后黑手,大家心里都憋着气。
田凤英撸胳膊挽袖子,“别让我抓到他,否则非把他剁碎了不可。”
桃花也发狠:“这个狗杂碎,只敢躲在暗处,行这些小人行径,偏偏在我哥出门的时候,我看就是咱们认识的人,没准早就盯着我哥出门了。”
宁玉婵让大家放平心态,“长生说了,一个月肯定回来,咱们正好借着这一个月休息休息,当放假了。”
田凤英不想让儿媳妇担心,改口道:“对,等长生回来就好了,咱们就当给自己放假了,正好我好久没回娘家了,明天回去住两天,桃花你陪着玉婵,没事逛逛铺子……
算了,还是少出门吧,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也好,实在没意思去崔善堂跟师父师母玩牌。”
第二天,田凤英果然回娘家了。
宁玉婵和桃花上午做绣工,下午去崔善堂陪师父师母,再逗逗大师兄的儿子小承承。
日子倒也清闲。
梁允贤听说有人去铺子闹事,亲自来了一趟霍家。
最近有乡民联名告到府衙,每年所交税银和土地不符。
赶来府衙的路上,被人拦截殴打,十几个乡民都受了伤。
唐尧刚跟他说最好请个大夫给这些乡民看看。
梁允贤一个堂堂四品知府便揽下了这个差事。
询问完霍家铺子的情况,听说要把铺子关些日子,便道:“也好,长生回来前,铺子就别开了,正好府衙有几个伤患,劳驾玉婵过去看看,这不是我的私事,诊费由府衙出。”
宁玉婵不好拒绝,刚要答应被桃花拦住了。
“义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嫂子,你医术还不如我好,干脆由我替你走一趟算了。”
宁玉婵正好不想和梁允贤来往过多。
“梁大哥,桃花的医术确实比我好,我擅长的是研制膏药,桃花擅长给人看诊,由桃花去更适合。”
梁允贤嗤了一声:“随便。”
接下来,桃花跟着梁允贤回到府衙给乡民看诊。
住在府衙受伤的乡民一共有十一位,最大的年近六十,最小的只有十几岁。
全部来自秦州城下边的定远县。
他们每年所交税银都比实际多交三成。
已经持续五年之久。
每年都跟县衙反应,可是每年都没解决。
今年雨水不好,眼看着庄稼减产,一家人的口粮都成问题,别说交那么多的税。
可县衙还是不给解决。
没办法,他们只能联合起来找府衙解决。
没想到当地的县太爷竟然派人拦截,把他们打的残的残,伤的伤,险些没能活着赶到秦州城。
梁允贤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自然不会包庇这种事。
已经下了文件,势要倒查五年,还乡民一个公道。
桃花给这些乡民治伤,听了一天乡民对梁允贤的夸赞。
什么青天大老爷,什么最好的父母官,什么把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百年难遇的好官,等事情解决,他们一定联合当地的乡民给梁允贤送万民伞……
桃花可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丫头,听到百姓如此夸赞梁允贤,忽然怀疑自己这两天是不是错怪了他。
“姑娘,梁大人可真是好人,就我们那的县老爷,腿跪断了都见不到人。”
“何止见不到人,还把我们打了一顿。”
“我这腿就是被县老爷下令打坏的。”
“每年多交那么多税,年头好还能熬,今年雨水不好,来年还不得饿肚子。”
“幸好遇到一个好知府,他不光要给我们做主,还给我们请大夫治伤。”
“活这么大岁数,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官。”
……
桃花走时,跟梁允贤辞别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莫名有些同情他。
宁玉乔作夭,逼着嫂子换亲。
可梁允贤何其无辜。
做了五年的未婚夫妻,马上就能一起生活,却被人换了新娘子。
放谁身上,谁能平静的接受。
梁允贤已经很君子了,放过了宁玉乔,也没难为宁玉婵。
当然对她哥……是过分了些。
可如果换成她,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被人换掉,她可能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霍长寿因为没陪宁玉婵给顾客换药,导致嫂子进了大牢,这几天一直很愧疚。
药铺开不下去,他打算多赚些银子。
以补偿他的愧疚之心。
今天和一群小兄弟混进赌场,他不上赌桌,打算琢磨点别的生财之道。
“你们听说了吗,双龙山那些土匪前几天下山又干了一票大的。”
霍长寿心里一惊,前段时间刘知县请他大哥剿匪不就是双龙山的吗。
“兄弟,那些土匪干了什么大的?跟兄弟说说呗。”霍长寿挤过去,满脸八卦的问道。
那人也不含糊,把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听说一个茶商带了很多金银细软从双龙山下路过,七八个人,没留一个活口。”
第76章
霍长生和差役在秦州河边决斗,霍长寿一晚上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吃过一次甜头,小来小去的银子已经看不上眼。
听说双龙山的贼匪杀死好几个茶商,抢了大批的金银珠宝。
眼珠转了转,一个赚钱的法子便产生了。
“哥们,敢不敢赌一把。”
来赌场的人自然都是好赌的,看霍长寿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来了兴致。
“怎么赌?”
霍长寿像个老江湖一般,说道:“就赌这些贼匪一个月内必被擒。”
他这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巡抚都派过人了,两三千人,无功而返,除非朝廷下来大军,否则没人能抓得住他们。”
霍长寿前段时间和霍长生一起去过县衙,县老爷请他大哥帮忙剿匪,他大哥答应了。
虽然这次出门没和他说目的,可他确定,大哥就是去剿匪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就问你敢不敢赌。”
那人本就是个好赌的,又是个倔脾气,被霍长寿一激,当即拍出十两银子。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都抓不住,爷我就跟你玩玩。”
霍长寿掂了掂他的银子,“才十两,听你这口气还以为一百两呢。”
霍长寿是个小孩子,对方怀疑他根本没见过一百两银子。
“怎么,你能拿出来一百两?”
霍长寿还真有一百两银票,他拿出来故意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眼见着对方伸手要抢,急忙揣进怀里。
“怎么样,一百两的赌不赌?”
那人被个小孩子挑衅,脸面都没了,也掏出一百两银票,“爷我就跟你赌了,一个月后这些贼匪还在山上好好地,一百两银子就归我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
为了保证霍长寿不耍赖,他还把赌场老板叫了过来。
两方都把银票交给了老板。
闹出这么大动静,引来所有人关注。
又是从来没有玩过的花样,大家都很感兴趣,纷纷掏银子交给赌场老板。
最开始和霍长寿叫板的倔驴子,充满挑衅的看着霍长寿:“你不会不敢赌吧?”
霍长寿有什么不敢赌的,“想参与的,都把银子交给老板,一个月内抓不到双龙山那些贼匪,一比一我赔给你们,可一个月内如果抓到,你们就三比一赔给我,敢吗?”
倔驴子开始怀疑起来,“你有银子赔吗?”
“有有有,”有人认出了霍长寿,“他就是霍家膏药铺子的,前段时间他大哥在秦州河边一挑三百,他可没少赚,让他全都吐出来就行了,实在不行,要他用膏药铺子抵。”
“原来是霍家二少啊,我知道,他那个小嫂子长得可漂亮的,到时候没银子,让她嫂子抵。”
……
在赌场玩的人,都是些不干人事的混不吝。
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才能彰显他们的身份。
从赌银子很快转到宁玉婵身上。
霍长寿可不敢拿嫂子开玩笑。
“赌银子就是赌银子,别提我嫂子,否则我哥可会揍你们。”
提到霍长生,这些人果然闭了嘴。
不过银子还是赌下了。
赌场老板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差不多两万两银子。
之后两天,很多人听到风声,断断续续将银子交过来。
三天下来,竟然有五万两之巨。
还是赌场老板单方面宣布赌博截止收银子才罢休。
宁玉婵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以前不管霍长寿多调皮,多能作,惹出多大事端,她都能以一颗平常心对待。
可听说霍长寿拿双龙山的贼匪做赌局,她是真的没忍住。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动手打人。
霍长寿捂着脸,简直不敢置信,这一巴掌是他那个柔柔弱弱的嫂子打过来的。
“嫂子,你打我!”
宁玉婵两手止不住发抖,“霍长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些?当初你假冒崔善堂的名义卖膏药,我没责怪你一句。
你拿我的名义去骗刘汉生,我也没说过你一句。
这些年你做过多少错事,爹娘为你多操多少心……
长生这次出去多危险你知道吗?
他是你哥啊,你想害死他吗!”
霍长寿只想多赚些钱。
他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哥哥。
“嫂子,我没有,我没有……”
宁玉婵有股很深的无力感,“你大哥出去,详情连我们都没告诉,你跟别人打赌一个月内山匪会被抓到,不是告诉他们你大哥会在一个月内行动?
霍长寿,你也不小了,能不能为你亲人考虑一下。”
宁玉婵不想再看霍长寿,小腹也有些疼痛,她捂着肚子回了卧房。
田凤英和桃花是在宁玉婵要离开的时候才听到争吵。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宁玉婵如此伤心。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霍长寿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田凤英担心儿媳妇,催促桃花:“你去看看你嫂子,我去教训长寿。”
“长寿你怎么回事,玉婵脾气那么好,你怎么把她气成那样?”
田凤英抬手就给了霍长寿脑袋一巴掌,“你知不知道她还怀着孕,你平时混账也就算了,现在她怀孕了,你大哥又不在家,最近家里又出那么多事,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霍长寿刚开始只想赚钱,没想到会暴露霍长生的行动。
这会也是满心后悔。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办法。
面对田凤英又羞又愧又担心大哥遇到什么危险。
“娘,我自己闯的祸,我认,大哥要是出事,我陪他一起。”
他放完狠话,攥着拳头冲出了霍家。
田凤英急得大骂:“你个兔崽子去哪,你给我回来!”
……
“嫂子,长寿一直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桃花扶着宁玉婵坐下,给她诊了脉。
“你现在怀着孕,不能生气,有什么事都等我哥回来再说。”
事已至此,宁玉婵也只能向老天爷祈祷霍长生平安回来。
“我就是有点担心,那些山匪杀人不眨眼,你大哥也没带什么人,如今行动时间又暴露,那些人肯定会有准备……”
桃花安抚道:“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嫂子放心些。”
宁玉婵不放心也没办法,她一个女子哪帮得上忙。
“你去看看长寿,别让他再惹出什么事。”
桃花答应完去找霍长寿。
府衙的受伤乡民还没好彻底,她每天都得过去帮忙换药。
听田凤英说霍长寿跑了,拎上药箱对田凤英说:“娘,我去一趟府衙,顺便找找长寿。”
田凤英气还没消:“去吧,去吧,能找到就找回来,找不到就算了,他那么大的人还能丢怎么着。”
宁玉乔最初和宁玉婵换亲,一来是不想嫁给死人,再者梁允贤是那届举人的热门,她想做举人娘子。
又不想宁玉婵比她过得好,才逼着宁玉婵换亲。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没好好看过梁允贤。
直到这次威胁他住进知府衙门。
梁允贤身为四品知府,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威严和霸气。
且他从小读书,一身的书卷气。
人长得还不错,俊朗又飘逸。
不怒自威,沉稳还有责任心。
不知不觉,对方已经走进她的心里。
每次见他,心里的小鹿都会乱撞。
算起来,她换亲骗他一次。
他把她推下山崖,杀了她一次,算是扯平了。
他们两个是拜过堂的夫妻,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可让她主动低头,她实在做不出来。
再者梁允贤也看不见她。
就算她主动示好,对方也不会当回事。
思来想去的,她决定先和梁允贤发生关系。
只要男人占有了她的身体,就算一时接受不了她,只要她怀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能过下去。
她听唐尧说,皇上很看重梁允贤。
如今的四品知府不过是过度。
三年后还会再升。
三品大员的夫人了可比举人娘子风光多了。
没准哪天皇上还能给她封个诰命夫人。
那她在秦州城还不得横着走。
当然,梁允贤不喜欢她,也不许她去他的卧室,发生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她悄悄从外边买了点能让人动情的药。
偷偷放进了梁允贤的茶水里。
兰花自从来到府衙,一直负责端茶倒水的工作。
原本她幻想过给梁允贤做妾,可自从来了府衙,她发现梁允贤不近女色,把她的几次暗示都忽视了。
正好有个差役看上了她,频频向她示爱,她便把目光放在了差役身上。
想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嫁给差役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已经商量好,这个月底就去她家提亲。
今天晚上,兰花端着吃食给梁允贤送去。
路上看见桃花,招呼道:“表妹,你还没走?”
桃花如实回道:“刚给乡民换完药,跟义兄打声招呼就走。”
兰花忙着约会,将盘子往她面前一递,“正好,帮我把这个给梁大人。”
桃花无语道:“你又偷懒,小心梁大人把你赶出去。”
兰花才不怕:“反正我也做不长,我要嫁人了。”
桃花关心道:“什么人啊,靠不靠谱?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一下?”
兰花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我已经看好了,月底就提亲。”
既然有提亲的计划,肯定是靠谱的。
桃花便没再多过问,她端着盘子走进梁允贤的书房,“义兄,吃饭了。”
梁允贤没想到是桃花,“你还没走?”
桃花想到刚才听几个乡民聊起退税的事情,有些担心,“我听杨伯伯说,定远的知县急了,要找你报复,他前任就出了问题,现在已经升到户部,你小心一点。”
梁允贤既然决定为民做主就会不计后果。
“不过烂命一条,有能耐就拿去。”
桃花心里不太舒服。
知道他是因为嫂子自暴自弃,有心安慰几句,又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不管怎么说,你得为梁伯伯和梁伯母多想想。”
她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将茶碗添满茶水。
“趁着饭菜热乎,早点吃吧。”
桃花转身要走,梁允贤端起饭碗,很意外喊住了她:“桃花——”
桃花疑惑道:“还有事吗?”
梁允贤倒没什么重要的事,“谭昊和上门打砸铺子的张磊都是被人指使的,不过被谁指使目前还没查到。”
桃花也在关注这事,“我就奇怪了,我们家也没什么仇人,干嘛这么针对我们。”
梁允贤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谭昊和张磊都不开口,他们一口咬定用了你家的药才出问题,确实很棘手。
不过背后之人应该快出来了,他布置了这么大一盘棋,不可能一直唱独角戏。”
他把点心盘子推到桃花面前,“吃点吧。”
桃花确实饿了,她捡起一块桃花酥吃了一口,注意到梁允贤的水杯空了,又给他添了一杯。
“今天长寿惹事了,被我嫂子打了一巴掌跑出去,也不知道回去没有。”
第77章
梁允贤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宁玉婵还会打人。
“长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桃花险些脱口而出暴露了她大哥剿匪的行动时间。
转而想到,梁允贤和大哥有嫌隙,这种事还是避嫌的好。
“嗨,我弟弟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个混不吝,什么混蛋事都做。”
梁允贤见她不肯说,也不多问。
将小酥肉放到她面前,“新来的厨子做的,尝尝。”
味道还不错,桃花连着吃了三四块。
再加之前吃的点心,都是干、甜的食品。
很快便觉得口渴难耐。
她找一只空杯倒了大半杯茶,一饮而尽。
把今天乡民的伤情和梁允贤简略汇报一下。
忽然发现梁允贤双眼迷离,人变得十分怪异,甚至不停地抓挠身体,行为举止十分不雅。
桃花皱了皱眉,“梁大哥,你怎么了?”
梁允贤意识逐渐模糊,浑身燥热难忍,口舌发干,特别想找个温凉的地方将衣服脱了,整个人贴上去。
听见有人说话,红着眼尾看向对方。
“桃花,我……”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太舒服。”
桃花急忙抓过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脉搏。
“义兄,你中毒了。”
梁允贤一向自律,可药性太猛,他根本无法克制。
在脑子特别糊涂的情况下,伸手握住桃花的小脸,“桃花……”
拇指按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忍不住用力。
不得不说,霍家人都有个好基因。
不管是糙汉子似的霍长生,还是混不吝霍长寿,都是看的。
桃花作为女孩子,更是超凡脱俗的漂亮。
原来梁允贤把她当成小妹妹,从来没仔细打量过她,今天药性发作,体内荷尔蒙作祟,他握着小姑娘的脸,竟然被她的容貌惊艳到。
一再克制,还是没忍住贴到她柔软的唇瓣上。
桃花自然拒绝,可她拗不过梁允贤力气大。
“我扶你回房,给你配点解药。”
桃花扶着他往卧室走,两个人都踉跄着,步伐越来越乱。
刚开始桃花还是清醒的,可她也喝了放了东西的茶水,药性慢慢发作。
到了梁允贤的卧室,人也变得迷离难以自控。
“义兄,你……知道我是谁吗?”
“桃花,”梁允贤把人摁在床上,撕扯她的衣服,声音嘶哑低沉,“给我。”
如果梁允贤喊的是宁玉婵,桃花再糊涂也会推开他。
可他喊的是桃花,所以他人还是有些清醒。
“义兄,我……”桃花躲避着他急促的吻,可她力气太小,根本躲不开。
况且她也中了毒药。
急需要纾解。
就在这个时候,宁玉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切都计划好好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桃花。
宁玉乔气势汹汹的冲进屋里,想要扯开桃花。
桃花被人按在下边,注意到宁玉乔的脸色,很容易便想到毒药是她下的,不想让她得逞,故意扯掉梁允贤的腰带。
当着她的面搂住梁允贤的脖子亲了他的脖颈。
“玉乔姐,你要一起吗?”
宁玉乔要被桃花气死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气呼呼离开卧室。
忍不住破口大骂,被桃花这个浪蹄子捡了便宜。
梁允贤喝的茶水多,中毒深,又比桃花中毒早,所以宁玉乔进来被桃花挑衅的事完全没注意到。
感觉到桃花回应他。
用更热烈的方式回应过去。
……
眼看着天色黑下来,桃花还没回来。
霍家人都急了。
除了霍长寿不见人影,霍家所有人分开行动,寻找桃花。
田凤英又气又恨:“长寿这个混蛋,他自己不回来,弄得桃花也没回来。”
宁玉婵跟着她一起往外走,“桃花去府衙给病人换药,我去府衙,娘你去长寿经常去的地方看看。”
过门槛的时候,田凤英顺手扶了她一把,“就换个药,早完事了。”
她停顿片刻,“也说不好,还是我去府衙吧,你去铺子看看,别走太远,我一会儿去铺子找你。”
婆媳两个岔路口分开。
田凤英急急忙忙赶到府衙,出来接待她的是唐尧:“霍家婶子,你怎么来了?”
田凤英急道:“桃花还在这里吗?”
唐尧回头看了一眼:“在呢,刚才有个老乡发热,桃花守着,可能要晚一会儿,放心吧,等她能走了,我亲自送她回去。”
有了唐尧的话,田凤英放下心来。
“那就麻烦你了,其实我等她一会儿也好。”
唐尧劝道:“那老乡感染了,有些严重,婶子还是回去吧,我也没什么事,送她一趟顺便的事。”
田凤英惦记儿媳妇,“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
既然知道女儿在府衙,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田凤英先找到宁玉婵又让人通知霍老二,几个人先后回了霍家。
天色黑透桃花还没回来,田凤英不放心又让霍老二去了一趟府衙。
此时梁允贤和桃花已经进了卧室。
唐尧不好打断,再者梁允贤在他心里犹如白月光般的存在。
桃花这样聪慧漂亮的姑娘才配得上。
宁玉乔那种垃圾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为了促成这桩亲事,他干脆把兰花找过来让她去告诉霍老二,老乡病情转重,夜里需要桃花观察,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兰花不明就里,唐尧告诉她怎么说就怎么说。
如果是别人出来告诉霍老二,他可能会怀疑什么。
可出来的是兰花,自家人。
很自然的以为桃花确实需要照顾病人。
“那行,你表妹没在外边住过,你照应着点。”
兰花笑道:“放心吧,舅舅,我会照顾好桃花的。”
就这么桃花在知府衙门睡了一宿,没有一个人怀疑。
主因梁允贤不是滥情的人,就算怀疑他阴险奸诈,也不可能怀疑他会染指一个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小姑娘。
更想不到他会中毒。
桃花折腾一整晚累到了,天色大亮才醒。
好像和谁打了一架,往常早起浑身舒爽的感觉一点都没体会到,全身酸疼难忍。
然后她看见身边还在睡熟的男人。
意识逐渐回笼,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桃花说不清楚这会什么心情。
梁允贤那么优秀的男人,她睡一次,应该是不亏的。
可她才刚成年。
家里还没给她议亲。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就发生了关系。
而且梁允贤心有所属,那个人还是她嫂子。
换亲的嫂子。
这关系可够乱的。
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轻手轻脚的下地把衣服穿好。
梁允贤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桃花?”
早起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沙哑,桃花浑身紧绷,头皮麻酥酥的。
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出昨晚两个人水如交融的画面。
脸颊红得仿佛被炉火烤着一般。
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眼神躲着“嗯”了一声。
梁允贤浑身不着寸缕,也不好意思当着桃花的面起身。
只能躺着不动。
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我会负责的。”
桃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如果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不会嫁给你的。”
“好,我知道,”梁允贤言简意赅。
眼看着桃花离开,他掀开被子,床单上一抹红色刺到了他的眼睛。
宁玉婵和霍长生夫妻恩爱。
如无意外,这辈子都会幸福美满。
他或许……
也应该往前走一步了。
早饭后,梁允贤先写了一封休书,拿给宁玉乔,又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我们两个本来就不该有关系,如此,正好。”
宁玉乔颤抖着手指接过休书,眼里含泪望着她:“所以,我要给桃花让位置了吗?”
梁允贤皱了皱眉:“如果不是你使用那种下作手段,我会和桃花发生关系吗?当初换亲我就不同意,早该和你划清界限,是你不想走。
我们两个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我对你也不可能有爱,甚至只有恨。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体面的离开吧。”
“我如果偏不走呢?”宁玉乔不甘心。
凭什么宁玉婵能得到霍长生的爱,她就要被休。
梁允贤早有准备,“你不想再试一次从山崖上被人推下去,大可以留在这里,我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
宁玉乔想起梁允贤刚带她去京城的事,带着她到处秀恩爱,表现出特别宠爱妻子的摸样,连她都要相信了。
就算她把自己被他推下山崖的事告诉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他就是这么恐怖的一个人。
最终宁玉乔接了休书,也接了银票。
“那我祝你百年好合了。”
她现在无依无靠,对付不了宁玉婵,更对付不了梁允贤。
现在连桃花都要踩她一脚了。
走出知府衙门,她使劲握紧拳头。
千万别让她翻身,否则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玉婵发现桃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抱着饭碗吃了半天,碗里也没少一口饭。
“桃花,”宁玉婵关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桃花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没有,就是担心长寿,对,担心长寿。”
宁玉婵自责道:“都怪我昨天太冲动了。”
桃花不想让宁玉婵自责,“嗨,他不回家不是常事吗,一会儿我再去找找,肯定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呢。”
宁玉婵确实后悔昨天太冲动打了长寿。
这人跑出去一整宿都没见人影。
到底是个小孩子,可别出点什么事。
“衙门里伤者都好了吗?长寿我和娘去找,你还是照顾好那些农户吧。”
桃花不太想去知府衙门。
不知道以什么态度面对梁允贤。
他说会对她负责,上门提亲?
两家关系这么乱,说出去都没人信的程度,他怎么好意思上门。
而且父母能接受他吗。
那可是嫂子的未婚夫。
再者大哥又会是什么态度。
他如果不同意,她就算嫁过去也没安生日子。
“我知道了,嫂子。”
下午,桃花来到知府衙门,梁允贤出去办差不在,她给老乡换完药准备离开时,看见梁允贤身穿官服回了卧室。
为了避免见面,桃花打算尽快离开。
却被唐尧拦住去路,“霍姑娘,梁大人有事要和你说,稍等片刻。”
桃花没办法只能坐在待客厅里等着。
很快梁允贤换了一身便服来到她身边。
“桃花,”梁允贤递给她一盘点心,“边吃边聊吧。”
“哦,”桃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和宁玉乔……”
梁允贤已经处理好,“今早写了休书,她已经离开了,我现在单身状态。”
处理的还挺快。
桃花对此还是满意的。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梁允贤沉默片刻,“我已经派人去请父母,准备去霍家提亲,现在是想征求你的意思,等你哥回来,还是这两天就去?”
第78章
梁允贤询问桃花的意思,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合适。
霍家如今乱糟糟的,先是谭昊诬陷宁玉婵的祛疤膏有问题,治坏了他的脸。
之后又有人诬赖霍家膏药有问题,带人砸了霍家铺子。
对面店铺一直低价竞争,连他们老板是谁都没弄清楚。
长寿又暴露了大哥的行动时间。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现在上门提亲,如果不是梁允贤,父母可能还会考虑。
看见梁允贤还不得当场拒绝。
以后再想转圜就难了。
“要不,还是等我哥回来吧。”
梁允贤也是这个意思,提出现在上门,不过担心桃花觉得他诚意不够,往后推脱。
“好,那就等长生回来。”
婚事已经谈妥,桃花面对梁允贤有些尴尬。
“义兄,我先回去了。”
梁允贤目送她离开,眼看着她要走出门口,又把人喊住了。
从怀里摸出一块质地特别温润的玉佩。
“这是我之前在京城上任的时候买的……”
原本是打算送给宁玉婵的。
如今转送桃花,他也不知道适不适合。
“买的时候,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现在送给你,如果你嫌弃可以不收,如果不嫌弃就留着当玩物吧。”
桃花心里是有些委屈的。
怎么说梁允贤也成过亲。
又和嫂子有过五年婚约。
就是两个月前,他还为了宁玉婵动用了府衙和县衙所有差役围剿她哥哥。
这样深情的一个男人,深情的对象却不是她。
可她如果想接受这个男人,那他的一切便都要接受。
否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去下。
她犹豫片刻,伸手接了。
“我不在乎你曾经什么心思,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梁允贤就知道桃花是个聪明的。
可以说,霍家人都很聪明。
长寿赚钱的路子,大部分成年人也想不到。
长生的聪明被武力所掩盖,一般人看不透而已。
桃花能做崔大夫的徒弟,不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忆力也是极好的。
还精通医术。
梁允贤深思熟虑过,除非他一辈子不婚,否则找个聪明的姑娘,会少很多麻烦。
“你放心,我会收拾好自己的。”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
“对了,宁玉乔脸上的伤是我弄的,当年我把她带到京城推下山崖,做下她失足坠落的假象。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卑鄙阴险,现在还有时间考虑。”
之前宁玉乔不止一次说过梁允贤想害死她的事。
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
如果不是梁允贤亲口说出来,桃花也不会信。
这件事确实惊到了她。
也是宁玉乔太过分了。
桃花多少还是能理解些。
“那个……我……”桃花试探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触及到。”
梁允贤从小到大也就动过一次杀心。
如果不是宁玉乔一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动手。
就算发生了换亲的事情,他也没想过。
“底线……”梁允贤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是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忍耐程度还是很大的,换亲这件事……
算了,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你觉得值得嫁就嫁,不值得,我会再想办法补偿你。”
桃花心情很乱,“我知道了,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接下来大半个月,宁玉婵一直留在家里养胎,等霍长生的消息。
可惜,霍长生就像五年前一样,说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了。
其中长寿回来过几次,之后也不见了踪影。
在霍长生出门二十三天后,霍家总算等来了消息。
不过不是好消息。
县衙传过来的,刘知县亲自上门,让霍家父母节哀。
田凤英当场晕了过去。
宁玉婵强撑着身体,努力让自己镇静,“消息是谁传回来的?长生在哪遇的害,有谁看见?”
刘知县摆了摆手,很快有个差役跑过来,回她:“是小人亲眼所见,霍大人带领我们去剿匪,扮做从江南来的商队,霍大人提前发布消息,引那群贼匪下山,前天到了双龙山,本来一切顺利,也把那群贼匪全部包围了,谁知道……
消息泄露,那群贼匪有防备,反倒又把我们包围了,霍大人被当场打死了。”
如果说一切都很合理。
但最后一句,引起了宁玉婵的怀疑。
“长生被当场打死?”
差役做出一副特别悲痛的样子,哭道:“是啊。”
宁玉婵皱眉:“那群贼匪死了几个?”
差役:“死了很多,双龙山都被鲜血染红了。”
“哎吆,我的长生哎——”
田凤英缓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宁玉婵使劲攥着手指,“长生杀死几个?五个带头人死了几个?”
差役:“一个都没死,霍大人只杀死几个小喽啰。”
宁玉婵已经不想听了。
霍长生虽然重伤未愈,可他是能一挑三百多差役的人。
府衙和县衙的差役全都经过训练。
不可能比土匪的小喽啰还差。
而且,霍长生和差役拼杀的时候,梁允贤不许他杀人,他没办法放开杀戒。
面对贼匪,生死存亡之际,他一个匪首没杀,只杀几个小喽啰,也太好笑点。
宁玉婵没拆穿他。
最近家里发生太多事,每件都透着邪气。
也许现在才是真相快揭开的时候。
“长生的尸体呢?”宁玉婵稳定好情绪,问道。
差役早有准备,“尸体被那些贼匪放火烧了,我们没救出来。”
宁玉婵又问:“怎么确定被烧死的人就是长生?有没有什么证物?”
“有有有,”差役将早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交给宁玉婵,“这个,是霍大人身上掉下来的。”
桃花认出荷包,一把夺了过去。
“这个荷包我见过,大哥一直挂在腰上,那天在秦州河边被人打了半死,我看他还握在手里……”
说到这里,桃花泪如雨下,“嫂子,我哥……”
那个荷包是宁玉婵亲手所做。
还是三年前,两人初次重逢,她送给霍长生的。
宁玉婵控制不住手指发抖,从桃花手里接过荷包。
尽管她很确定这个差役在说谎,可想到霍长生贴身配戴的荷包被人取走,肯定在他不知情或者没办法保全的时候,这颗心就仿佛被人捅了几刀子。
此刻她悲痛欲绝,扶着桃花坐下,极其艰难地开口:“感谢这位兄弟过来报信,你把长生出事的地点告诉我,让我和家人送他最后一程……”
她话没说完,两眼一黑晕在了桃花怀里。
“嫂子——”
“嫂子——”
先晕了田凤英,后晕了宁玉婵,此刻霍家人荒马乱,到处都充斥着悲伤的味道。
刘知县带着差役离开后,宁玉婵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吓了桃花一跳。
“嫂子,你……”
宁玉婵拉着她去找公婆,“见了爹娘再说。”
此时田凤英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好端端的,剿什么匪,他又不是当官的,逞什么能。
这下好了,命都搭上了。
孩子都没见到一面。
我的儿子……
怎么这么命苦。
十七岁就去当兵,一走就是八年,死讯传回来两回,这才成亲,还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霍老二比她坚强些,“儿子没了,不是还有孙子呢吗,你得支棱起来,否则这个家……”
田凤英继续哭:“本以为膏药铺子是个赚钱的营生,没想到先被人挤兑的开不张,又出了谭昊张磊那样的事情,铺子也没了。
还指望长生回来重新把铺子开起来。
现在可好……
以后我们一家人怎么生活。”
霍老二难过道:“大不了回霍家村,不是还有点积蓄吗,农村花销少,总能支持几年。”
田凤英哭得肝肠寸断,“我的长生哎,他怎么这么命苦……”
“娘,”宁玉婵喊住田凤英,“您别哭了,长生没死。”
田凤英一惊,“差役都来报信了,玉婵你是不是太难过了,接受不了这件事。”
桃花也说:“是啊,嫂子,你为什么这么说?”
宁玉婵坐到床边,拉着田凤英的手意一一给她分析。
“霍大哥什么功夫,几个毛贼就想杀了他。”
田凤英别的没底气,但对儿子的伸手可是相当自信的,“对,好几百人都打不过他,怎么他就被几个山贼杀死了。”
宁玉婵继续道:“而且,一个匪首都没抓到,这是霍大哥的能力?他可是当过将军的人,排兵布阵,指挥大军冲锋陷阵,他最擅长。
再说,他一个功夫那么高的人被杀死,怎么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小兵能逃出来。”
“对对对,”田凤英豁然开朗,“玉婵你说的对。”
宁玉婵又把荷包拿给田凤英看,“你看这个荷包。”
绣工精致,配色漂亮,一个很好看的荷包。
除了有些旧有些破损外,田凤英看不出什么。
宁玉婵淡定道:“差役说这个荷包是从地上捡的,可是这个荷包干净的很,既没有泥土也没有火烧,分明是从长生身上偷的。”
田凤英喜欢宁玉婵这个儿媳妇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种情况还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玉婵,你说的对。”
宁玉婵还是有点担心,“只不过霍大哥处境不好就是了,否则这个荷包不可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田凤英抹了把泪,也不哭了,“现在怎么办?”
宁玉婵也没什么好办法,“爹,桃花,你们觉得呢?”
桃花思忖道:“我怀疑咱家铺子出那么多事,就为了布局今天。”
宁玉婵也是这个想法,“假如长生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该做什么?”
桃花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给大哥办丧礼吧。”
宁玉婵点了点头:“那就简单操持一下吧,我相信幕后策划之人很快就会露面了。”
霍老二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人又老实,关键时刻没什么主意。
霍长寿不在家,年纪又小。
剩下的就田凤英、宁玉婵和桃花三个女人。
桃花犹豫道:“要不请……义兄过来帮忙照应一下。”
田凤英灵感忽然像泄了闸的洪水,堵都堵不住。
“请他做什么,要我看,这事没准就是他搞出来的,现在我们家不行了,长生也回不来,他正好……”
不想伤儿媳妇的心,还是忍不住。
“正好趁机会抢走玉婵。”
田凤英想起秦州河边好几百人围剿她儿子的事就心惊肉跳。
“他有这个能耐,也有这个心机,除了他,谁还会算计我们。”
桃花才和梁允贤发生了关系,不是想替说话,是本能站在他那边。
“娘,义兄不是那样的人,他真想做什么,会光明正大的。”
田凤英还是生气:“你年纪小,哪懂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否则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不好了,不好了,”杂工忽然跑过来通报,“梁知府被人刺伤了,派人过来请桃花姑娘给他看诊。”
桃花惊吓过度,险些没站稳。
待缓过来,急急忙忙往外赶。
“我去看看。”
第79章
宁玉婵还陷在霍长生的死讯里,悲痛不已。
对于桃花忽然赶去救梁允贤的反常决定,根本没察觉到。
田凤英为刚才怀疑梁允贤而懊悔,“这孩子怎么也多灾多难的,让桃花过去也好,只是不知道伤得多重,桃花能不能治。”
宁玉婵忽然反应过来,把杂工喊过来:“你去崔善堂请我师父给梁大人看看。”
杂工急忙去了。
田凤英一时方寸大乱,“玉婵,我们现在干什么?”
宁玉婵简短整理一下思路,“先请人把灵堂搭起来,棺材买回来,做出长生过世的样子吧。”
田凤英催促霍老二,“家里就你一个男人,只能辛苦你了,想办法把长寿找回来,让他跑跑腿。”
霍长生到底死没死谁也不清楚。
霍老二心里难过,忍着悲恸道,“我去,”他看了一眼玉婵,“长寿是个不争气的,长生要是……玉婵肚子里这个可是我们霍家唯一的希望了。”
宁玉婵含泪道:“爹,我会注意的。”
霍家自从买了宅子,和左邻右舍处的都不错。
听说他家儿子过世,立刻赶过来帮忙,不到一个时辰便把灵堂搭起来了。
很快有听到消息的亲朋好友过来吊唁。
霍家父母身披白衣,站在棺椁前回礼。
宁玉婵则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祭奠过世的人。
……
梁允贤今天出府办差,上轿的时候左眼皮一直跳,心里多少有些不顺。
定远县倒查五年税收,没有一年是对的。
涉及到定远县两任知县和秦州城前任知府等众多官员。
他又命府衙翻阅近五年内秦州城所有县的税收,发现不止定远县一个县存在这种情况。
前任知府已经升职,现在户部任职。
昨天他写成折子送入京城。
已经有所准备,那些贪赃枉法,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会报复他。
只是没想到,竟公然行刺他这位四品知府。
他带了四名差役,全被刺杀。
他心口也中了一剑,如果不是他命大,只怕死在了当场。
只剩下一口气被人救回府衙。
桃花赶到的时候,梁允贤还在昏迷着,已经有大夫给他诊过。
知道桃花是大夫,直言道:“梁大人凶多吉少,能熬过今晚,还有一线生机,熬不过今晚……”
桃花没让他说完,“刘伯伯,我知道了。”
刘大夫叹了口气,“唉,这么好的知府,怎么就……”
桃花半个时辰内连续听到两位至亲之人的噩耗,此刻已经接近崩溃。
“梁允贤,”她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梁允贤的手,“我大哥那边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再出点什么事,我……”
梁家父母听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
看见梁允贤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梁母直接晕了过去。
粱父坚强一些,勉强撑着。
梁家的两位哥哥又气又怒,把衙门里所有当差的人员都骂了一顿。
让他们尽快把凶手抓到。
唐尧早派人去抓了,可惜对方做的很隐秘,一直没找到线索。
梁母醒过来后,盯着梁允贤,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允贤,娘知道这些年,你过的辛苦,过得委屈……”
她看了一眼桃花,还不知道桃花和梁允贤已经发生过关系。
只知道儿子一直惦记着未婚妻宁玉婵。
商量道:“桃花,允贤已经这个样子了,能不能辛苦你走一趟,把玉婵请过来,没准他感觉到喜欢的人在身边,能激起他的求生本能。”
桃花心里酸苦,忍着难过解释道:“我哥刚传来死信,我嫂子只怕……来不了。”
“长生……死了?”梁母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你大哥那身体,好几百人都杀不死,怎么可能会死。”
桃花忍着哭意回道:“一个多时辰前传来的信,知县大人亲自上门通知的,我父母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梁母长长叹了口气。
他儿子总归还有一线希望。
可霍家的儿子……
“都是宁玉乔这个坏种,否则长生和允贤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梁母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只骂宁玉乔一句坏种。
桃花心里越发难过。
“梁大哥,你真想玉婵嫂子来吗?”
当然这话她不可能说出来,只在心里问道。
床上的人自然不会给她回应。
她也没想过床上的人能给她反应。
不久后,崔延怀亲自来了。
到底是杏林高手,他给梁允贤检查完,喂他吃了一丸药。
随后对众人说:“梁大人性命无碍,他心脏长在右边,没有伤及要害。”
桃花又悲又喜,“师父,那他怎么还不醒?”
梁母也问:“是啊,允贤怎么还不醒。”
崔延怀让他们放心,“流血过多而已,待气血充盈就可以醒了。”
梁母喜极而泣,跪地不停地感谢老天保佑。
崔延怀临走时嘱咐道:“胸口中剑,不是小伤,需要卧床多养几日。”
桃花谨记医嘱,“师父,我会照顾好他。”
崔延怀目光在桃花和梁允贤脸上流连片刻,笑道:“我这个小徒弟也长大了。”
别人不明白什么意思,桃花一下便懂了师父的言外之意。
她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没想到师父目光如此毒辣,这都能看得出来。
“师父……”
桃花送师父离开的时候,崔延怀感叹道:“一个人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价,总体说来,允贤是个不错的人,喜欢就不要顾及世俗的眼光。”
桃花红了脸,“师父,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确定梁允贤这边没事后,桃花又赶回了霍家。
看见灵棚那一刻,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她急忙换好孝服,跪在宁玉婵身边。
宁玉婵关心道:“梁大哥怎么样了?”
桃花忍着心里的悲痛开口:“跟着去的四个侍卫全死了,他心口中了一剑……”
宁玉婵心口一紧,“那梁大哥……”
桃花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师父看过了,说是没有性命之忧,梁大哥心脏长在右边逃过一劫。”
宁玉婵双手合十,真心祈祷老天保佑。
霍长生和梁允贤太过多灾多难,求老天保佑他们两个余生平安。
当天晚上,霍家还算平静,除了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决定去霍长生出事的地点送行。
人还没出门,门口忽然传来震天的响动。
“宁玉婵,你给我出来,你治坏我的脸,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谭昊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叫了很多帮手。
“我知道你和县衙关系好,刘知县袒护你,可我已经往上告了,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拆了你们霍家。”
“邻里乡亲们,就是这个黑心肠的女人,把我脸弄烂了,让我一辈子没法见人。”
他把脸上的遮挡摘下,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吓的周围百姓恶心的想吐。
宁玉婵断定霍长生没死后,已经想到今天会发生很多事。
她有心里准备。
可没想不到谭昊消失了半个多月,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过他费那么劲把自己的脸弄烂,肯定有所图。
今天出现也不足为奇。
她还能稳住。
田凤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脸撕得更烂一些。
“谭昊,你别诬赖我们,你那脸分明是自己下药弄坏的,跟我们什么关系。”
谭昊好笑道:“我自己弄烂我自己的脸?你要不问问乡亲们,有这种傻子吗!”
田凤英确实没有证据,“反正你的脸和我们无关,我家膏药给很多人用过,用的都是好药材,根本不可能出现烂脸的情况。”
谭昊指着自己的脸,给众人看:“你们看,我这脸坏了可不是假的,宁玉婵,今天你必须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他还请了刘知县,“刘大人,你不会还要袒护这个女人吧。”
刘知县有苦难言。
他请霍长生剿匪,如今霍长生已死,他心里有愧。
怎么忍心抓捕他的遗孀。
可众目睽睽,又不能徇私舞弊。
“谭老爷,这中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谭昊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害怕霍长生,可他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
刘知县:“……”
暗中派人去请知府。
师爷直接回他:“梁知府昨天重伤,今天只怕连床都下不来。”
刘知县只不过一个七品小官,被受害人围在中间,实在难办。
“话不是这么说,霍家的膏药本官也用过……”
谭昊走到刘知县身边,低声耳语几句,随后充满挑衅地问道:“刘大人当真要偏袒这个女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谭昊这边还没完事,张磊又带人过来了。
他的声势比谭昊还大。
一口咬定宁玉婵治坏了他的腿,要青天大老爷给他做主。
刘知县根本顶不住压力。
“霍家娘子,你看……”
桃花下意识挡在宁玉婵面前,“你要抓抓我,我嫂子身体不适,坐不了牢,再说我才是霍家人,那药铺子是我家开的,要坐牢也是我坐。”
田凤英也说:“对,铺子是我家开的,要做牢应该我去,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霍老二挡在一家人前边,“我是男人,不怕坐牢,再说我才是这家的主人,刘知县你要抓抓我。”
谭昊和张磊咄咄逼人:“不管是谁,总要有人负责,刘大人,抓人吧。”
刘知县左右为难,暴躁道:“你们给我闭嘴……”
想到谭昊威胁他的话,又矮了半分,“容我想想。”
这边刘知县还没想好,霍老太太带着大房一家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
霍长生的死信一传出去,大房每一个人的腰杆子都硬起来了。
霍长富大步流星走到霍老二面前,得意道:“二叔,二婶,没想到我们会来吧。”
桃花皱眉:“你来干什么?”
霍大娘抬着下巴,挤到众人面前,高声道:“当然是代替霍家列祖列宗整治你们这些不孝子孙的。
你们故意把人脸治烂,有损霍家名誉,如今你们已经不配住在这里。
从现在开始,这宅子就是老太太的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老太太拿出大家长的气势,瞪着霍老二骂:“我早就说田凤英这个女人是个坏胚子,你执意要娶,如今可好,把咱们霍家的名声都搞坏了。”
她看向刘知县,故意大声说:“刘大人你可不要看在我们霍家的面上徇私舞弊,该抓人抓人,该判刑判刑。”
刘知县已经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干什么。
霍老太太又道:“来人,把老二一家都给我赶出去,从今天开始,这宅子和霍家铺子,都由我管理。”
第8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方还没唱罢,一方都已经登场。
霍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宁玉婵也是第一次长这么大见识。
凭直觉,霍老太太和大房一家绝对不是最后一波。
她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田凤英快气疯了,已经不知道和谁争吵。
谭昊和张磊带的人多,她已经吵过一波。
没赢。
大房又带人过来。
往常她一张嘴都吵不过霍大娘和霍老太太两个。
今天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身后又是儿子的灵堂,她剩这点心气都不足以支撑她撑到现在。
如果不是她坚信儿子还活着。
这是想在儿子的灵堂前,把他们一家逼到绝路上。
桃花扶着宁玉婵,恨得咬牙切齿,“这些的嘴脸,今天务必刻在心里,早晚跟他们双倍讨回来。”
宁玉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怕,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还有重头戏呢。”
桃花心里一紧,“还有重头戏?”
宁玉婵哼了一声:“等着瞧吧。”
……
霍家已经失控。
梁允贤今天早晨才醒,竟然一个霍家人都没看见。
由梁母照顾着喝了半碗粥,他不动声色的问:“桃花没来看过我?”
梁母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一会儿还要去霍家看看。”
梁允贤面无血色的一张脸越发惨淡,他皱了皱眉:“霍家出事了?”
梁母点了点头:“昨晚桃花来了,确定你没事才走的,长生……说是剿匪的时候被打死了,昨晚就搭了灵堂,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你吃完饭,我和你爹过去看看。”
梁允贤推开饭碗,挣扎着起身,“我去看看。”
梁母拦着他不让动,“允贤,你这条命才保住,崔大夫让你必须卧床养几天……”
梁允贤不同意。
梁母急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再说你去了能帮什么忙,玉婵她已经是霍家人了,我听说……她还怀了孕。”
梁允贤说什么都要去,梁母使劲拦着。
“这样,我让唐尧替你走一趟,有什么事有他照应着,和你亲自去也没什么区别。”
梁允贤挣扎着起身,一步都没走出去人就倒下了。
他这个样子确实没办法去霍家。
“那就让唐尧去吧,带点人。”
……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果说谭昊和张磊,刘知县还能压着。
霍老太太要赶霍老二一家出去,刘知县就无能为力了。
就算唐尧带人过来,也拿这些不讲理的无知小民没办法。
宁玉婵给桃花使了个眼色,商量霍老太太:“奶奶,不管怎么说,这房子是我们买的,怎么也得等长生下葬了再说。”
桃花也说:“我哥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不能不让他入土,等我们找到房子……”
霍老太太一点都不心疼二房一家。
眼见着他们做出退步,不但没心软,反倒越发得寸进尺。
“现在就给我搬走,棺材也给我弄走,别在这碍眼。”
她大喊一声,“来人——”
也不知道哪里窜出来好几个人,竟然真去抬霍长生的棺材。
田凤英死死拦住棺材,“我看谁赶抬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桃花和宁玉婵也赶紧拦住,“你们不要太过分,长生不入土为安,我们哪也不去。”
霍老二一家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周围群众都看不下去了。
不停地有人出来帮忙说情。
可谭昊和张磊都带了不少人,很快将好心的乡民吼开。
转眼间霍家人就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钦差大人到——”
霍家大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威严拖着长调的声音。
宁玉婵不是第一次听了。
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预感。
“三叔?”
桃花紧紧盯着门口。
她还记得大哥被梁允贤派人围剿那天,就是三叔忽然出现,阻止了打斗。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又被三叔赶上了?
官轿停下,果然看见霍明谦身穿官服,威严矜贵地从里边下来。
他随手一摆,立刻有人拉上警戒线,将所有百姓隔开。
之后四平八稳地来到灵堂前,对着棺木上了三炷香。
霍老太太有了主心骨,立刻赶到霍明谦身边,拉住他的手:“儿啊,你可要给娘主持公道。”
谭昊和张磊也急忙赶到霍明谦面前,跪下。
“还求钦差大人给小人做主,我这脸就是宁玉婵这个恶妇给治坏的,刘知县偏袒她,不肯给小民做主,小民求告无门,只能求钦差大人。”
张磊也开始哭诉:“小民这条腿也是宁玉婵治坏的,求钦差大人做主。”
……
钦差大人代天巡狩,威严气度自然不是普通官员所能比的。
他大手一摆,别说霍家院里,就是大街上都静悄悄的。
此时他站在众人面前,清晰无比的说道:“本官代天巡狩,深得皇上信赖,一直秉公无私,公正断案,今天的事情,如果真是我的亲人有罪,我绝不姑息,务必给大家一个交代。”
宁玉婵以前觉得霍明谦谦逊,仁厚,可此刻……
就算在钦差行辕,想带她这个侄媳妇离开,她都没把霍明谦归为禽兽一类。
可今天当着霍长生的灵堂,说出这片冠冕堂皇的话,对他半点好印象都没了。
她满脸嘲讽地看着他在那演戏,只觉好笑至极。
果然他在道貌岸然安抚住几方情绪后,将目标对准了她。
“宁玉婵,此事太过复杂,毫无头绪,本官想单独审问你几句,你可有意见?”
桃花总觉得三叔来者不善,她紧紧挽住宁玉婵的手臂,“嫂子,小心他。”
宁玉婵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我有准备。”
她看向霍明谦,平静无波地开口:“好,谨遵霍大人吩咐。”
很快霍明谦带着宁玉婵进了堂屋。
宁玉婵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上边用红绸盖着,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宁玉婵刚才就猜测他目的不纯,此刻越发确定。
不过她也没揭破,实在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玉婵,”霍明谦摆了下手。
两名婢女关好门,随后将托盘上的红绸掀开。
一只托盘里放的是衣服,宁玉婵一眼认出来,是上次她在钦差行辕穿过的。
另一只托盘里放的竟然是首饰。
霍明谦仪态端庄地坐到圈椅上。
看向宁玉婵的目光里充满痴迷。
“我也不拐弯抹角,长生已经不在了,霍家又出了这么多事,你一个女人应付不来,换上这套衣服,跟我走,这套宅子仍然留给二哥二嫂,谭昊和张磊的事情我也能帮你妥善处理,你觉得如何?”
宁玉婵被他说笑了:“长生可是你的亲侄子,他现在尸骨未寒,你这个亲叔叔就想占有他的媳妇,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果然人不可貌相。
霍明谦也算是仪表堂堂,又颇有才华。
道德底线却低到令人发指。
霍明谦痴痴盯着宁玉婵。
他幻想过无数次,宁玉婵穿着这身衣服,在他面前翩翩起舞,月光下,女子身姿曼妙,婀娜多姿,只为他一个人展现柔软的身体。
“说起来,你并不是长生的媳妇,我这么做并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也是在为你考虑,长生爹娘眼看着无处可去,又摊上官司,除了我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宁玉婵蹙眉,“人作孽不可活。”
霍明谦攥着拳头放到唇边,斯文又清俊的笑着。
“如今梁允贤卧病在床,自顾不暇,想指望他护着你,是不可能了。”
一条逐渐清晰的线逐渐在宁玉婵脑海里贯穿。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梁大人被刺杀,也和你有关?”
霍明谦不可能承认,“玉婵,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决定好了,跟我走,二哥二嫂我自会安排好,否则他们不仅会被衙门带走,这宅子也别想保住,长生只怕也没办法入土为安。”
宁玉婵终于看透了霍明谦的真面目。
“谭昊和张磊都是你安排的吧,大房一直觊觎我家宅子和铺子,对了,对门那家膏药铺子也是你开的吧。
我就说膏药和我们家的差不多,肯定是你看过配方。”
霍明谦赞许道:“聪明。”
宁玉婵实在无法理解:“你费这么大劲,兜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今天我跟你走了,你就会被万人唾弃,不在乎?”
霍明谦能做到这步,自热是推演过无数次的。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只要你跟我走,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
宁玉婵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
霍明谦起身,漫步走到宁玉婵面前,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
“说也奇怪,我们也算从小认识,为什么以前我没注意到你这么美。”
宁玉婵躲开他的咸猪手,“霍大人,还请自重。”
她往后退了两步,正色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宁玉婵,”霍明谦生气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长生已死,梁允贤自顾不暇,没人能护得了你。”
宁玉婵找不出任何能形容霍明谦的词语。
“钦差大臣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就不怕有人告到皇上那里,削了你的官职,让你无法做人。”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霍明谦冲两名婢女摆了摆手。
两名婢女毫不犹豫走到宁玉婵身边,上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宁玉婵也是被气到了,“你别太过分,再不停手我可喊人了。”
霍明谦根本不在乎,“你以为我会怕吗?最好让二哥和二嫂进来看到,也省得我再费唇舌跟他们解释。”
宁玉婵还有一件事要求证:“长生,你是不是对长生动手了?他可是你亲侄子。”
霍明谦嗤笑:“他?还不值得我动手,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回不来了,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宁玉婵理清楚所有思路,不想再和霍明谦废话。
她手里捏了两根银针,在两名婢女撕扯她衣服的时候,飞快扎进她们的脖颈。
两名婢女很快倒了下去。
“霍大人,我没心思和你玩,长生还在等我。”
霍明谦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想走?”
他身形高大,力气也大。
宁玉婵怎么都推不开他。
偏偏他有了防备,银针用不上。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边有人高喊:“巡抚大人道——”
除了霍长生,霍明谦认定宁玉婵能求的人只有梁允贤。
如今梁允贤身受重伤,再也没有人可以庇护她。
这是他布了很久的棋。
巡抚怎么会来?
和宁玉婵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霍明谦怔愣的时候,宁玉婵飞快推开门,逃了出去。
她也不认识巡抚。
不过谭昊的事情刚出那会,巡抚给刘知县下过命令,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